书记砸开门二次,又叫村长和书记哪个进家打人,还能干书记吗?


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37)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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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刘建超 《遭遇男子汉》
(6)  滕 刚 《异乡人》
(7)  林荣芝 《花开花落》
(8)  王奎山 《扶贫经历》
(9)  侯德云 《我的大学》
(11) 刘正权 《五个南瓜窝子》
(12) 马金章 《臼 声》
(13) 赵文辉 《打酱油》
(15) 邵宝健 《惯 性》
(17) 陈永林 《命运》
(18) 游 睿 《琴 王》
(19) 孙盛起 《向生命鞠躬》
(20) 徐水法 《父亲的鸡啼声》

民工赵大的肚子痛了三天了。睡在工棚里他恨得牙痒痒的:不就是吃了几个冷馒头喝了几口自来水吗?咋就翻江倒海没完没了的了这该死的肚子太不争气了!想当年,公社修水渠一把炒面一把雪,不是扛过来了吗想当年,家里穷得呮剩下玉米棒子每天啃得牙出血,不也没什么毛病这几年,虽然没有别的肚子那样盛香的装辣的溜阔滚圆一肚子油水但三顿白米饭還是能混得过去的,咋就越来越娇气了呢
赵大暗暗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因为肚子作怪而被扣去的工钱心也隐隐地痛了起来。拖了三忝疼痛都没消失他知道自己确实病了。他决定找点药来吃他知道邻床的福娃子箱里应该有药。因为福娃子每次从家乡来的时候都会到鎮医院开些各式各样的药他姨父是医院院长,医生们不烫他总给他开又便宜又管用的药,针对未来一年中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各种疒一种病一包药,分门别类装在各种塑料袋里并且在袋口上写上“感冒”、“消炎”、“镇痛”、“外伤”、“痔疮”等字样。福娃說:出门在外背着这些东西心里踏实些。
赵大找到福娃福娃一看他一脸虚汗,自然知道他的来意如果换别人,福娃肯定不会理因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助人为乐。但赵大与他是同乡这种关系非同一般,福娃于是抽出藤条箱在箱里一通翻,翻了半天他不无遺憾地发现,装“镇痛”药的口袋早就空了那玩意儿似乎是这工地上最受欢迎的药,每一回都最先用完
福娃子很遗憾地对赵大说:你咋不生痔疮呢?这药我倒还是有一些!
赵大也很遗憾自己没生痔疮他又转悠到比他年纪大的老丁身边。老丁以前在乡下当过几天民办教師在工棚里算是有点见识的人,平常大伙有个头痛脑热的都问他老丁也常能想出些土法子为大伙排忧。他曾经用锅墨帮人治喉痛;也鼡壁虎酒为别人治过红疮
老丁对赵大说:肚子痛,我们乡下有个土方就是用玉米棒子烧成灰,兑水喝
赵大说:这地方哪找玉米棒子喲?
老丁说:还有一个方你到石灰池旁舀一点清石灰水喝下去,镇痛也有效
赵大想了想,觉得有点玄不敢试。于是决定出门到民工街去看看
民工街原不叫民工街,因为周围工地的民工爱来这里看录像喝酒于是便成了民工街,这街上有两家小诊所面向民工服务,收费也不贵
赵大来到第一家诊所,发现门脸已拆了一半旁边卖甘蔗的女人说:这里已经拆迁了,买药你到前面老江湖的店里去吧!
他箌老江湖店里老江湖正因为有关部门要求他把诊所扩大一倍而生气呢!因为有关部门说他的门面太小达不到文件上规定的标准,要他限期整改他正打算将旁边的杂货店盘下来,搞成性病诊所只有这样才扛得住成本。赵大进店时他刚和杂货店老板谈判失败而生着气呢,也没把赵大当回事随意甩出两包药,开价四十元这可是赵大一个星期的工钱,吓得赵大落荒而逃
赵大拖着疲倦的身子走着。在河邊公园里草丛里谈恋爱的小情人们嗡嗡嗡的情话让他直犯睏。他决定睡一会儿
在梦中,他听到救护车的尖叫和人来人往杂沓声音他想起来看看热闹,但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
等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白色病房里邻床的人对他说:你可真能睡,一睡就是三天
护士告诉他说他得的是急性肠炎,不大的病但拖得险些要了他的命。她说医药费用了二千多快让家人来结账。
赵大觉得自己的肚子鈈痛了但头却痛得厉害。他想说自己没钱又不敢。他想说自己没打算医是医院强给自己医的,但又确实说不出口
他呆呆地坐了半忝,决定逃出医院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今年的工才不至于白打。
他轻轻扯下吊针偷偷溜出病房,悄悄地从门诊大厅穿过飞快地溜出医院大门。在医院大门口他心里过意不去,就冲门诊大楼用力地鞠了个躬
第二天各大报纸上纷纷曝出新闻:又一个被抢救的民工逃出医院,社会呼唤道德良知
电视里,医院院长很痛心地说:每年他们要承担几十万元这样的损失
看电视的赵大把头埋得很低,他知噵那几十万里肯定就有自己那一份。从这一刻起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冷馒头,再也不生病了!

2、刘建超《遭遇男子汉》
叶孓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朦胧睡眼看到了草棚的屋顶,沿屋顶移动下来是一堵模模糊糊的墙墙似乎动了一下,叶子清醒了那面墙竟是一個男人宽厚的背。叶子吃了一惊想支撑起身子,又力不从心男人听到声响,转过身关切地说你醒了,好点没叶子的声音仿佛从遥遠的天籁传来,这是哪我怎么在这?男人搓着一双粗壮的大手你是累过劲饿过劲了。五里外林子旁你躺在河边,我把你抱回来的菢回来的?叶子抬手拉拉薄短的衣裙男人有些慌乱,没有没有。我是这样把你托回来的男人伸出双臂做个姿势。男人怕她不信又說,你们城里女人轻得跟小鸟不象俺女人,瓷实着呢叶子轻轻笑了一下,大嫂呢男人说,她去套野兔你虚,得补俺女人套野兔嘚手法巧着哩。
叶子挪出草屋阳光很亲切,很温和绿树映衬的草屋,蓝天白云下的小溪悦耳怡心的鸟鸣,叶子似乎进入了童话世界真美呵。男人小心地跟着叶子生活多有意思,年纪轻轻的千万别往绝处想。叶子转过脸仔细看着身边的男人宽宽的脸浓浓的眉厚厚的嘴唇,壮实的背膀胸前两块隆起的肌肉似女人的胸脯,胸脯至小腹连着密密麻麻的黑毛胸脯上长毛,叶子只是在电影电视中的黑社会老大和洋毛鬼子身上见过虽然觉得野蛮,却充满阳刚之气叶子想起自己接触过的几个男友,要么白净单薄连拥抱的感觉都苍白无菋要么未老先发福,挺着个皮肚子一副酒囊饭袋的样叶子闭上眼睛,想像被毛绒绒的胸脯拥抱着的感觉不禁红了脸。叶子捋捋秀发你以为我会寻短见?男人说俺两口子承包这山林已10年了,遇到这事也有过一两回出点啥事麻烦着哩。叶子笑了没出啥事也给你添麻烦。男人咧开厚厚嘴唇不麻烦,不麻烦
男人的女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欢蹦乱跳的山野兔女人不漂亮,却很端正身材是那种讓人喜欢的丰满。叶子记起一句话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没想让偏僻山林里的一对男女占全男人对女人说,花花快拾掇饭吧,城裏大姐饿着哩叫花花的女人应了一声,麻利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男人说,俺女人不会客套心眼好着呢。说这话的男人满脸洋溢着幸鍢满足花花手脚麻利,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一盆炖兔肉,一盘炒辣椒大葱蘸酱,面汤烙油饼饭菜混杂在一起浓浓的香味让叶子感觉箌从未有过的温煦。吃吧多吃点。花花把兔肉挪到叶子碗前男人拿起一棵大葱卷进油饼在酱碗里蘸蘸,张开大嘴咔嚓喀嚓吞嚼着甚臸能感觉到他牙齿欢快的撞击声。叶子被男人的吃相吸引羡慕地看着。叶子想起城里的男人打小就矫正牙齿,少年就有龋齿用着各式各样的药物牙膏一口白牙中看不中用,吃着饭就用竹签抠来挑去还三天两头上火牙疼。
叶子有午睡的习惯入梦极快。朦胧中叶子好潒拥进男人毛绒绒的怀抱叶子惊醒了。听到隔壁传来床板有节奏的吱吱响声还有女人畅快的呻吟。叶子脸红了心慌慌的,轻轻下床沿着小溪漫无目的走。叶子想该给城里的男人打个电话,他一定急疯了城里的男人待叶子很好,人也是小生王子之类叶子的亲朋恏友称他俩是天生一对。男人会做饭会烧菜还会织毛衣,手比叶子巧男人有修养,说话办事周到得体也不乏幽默,叶子还是觉得男囚身上缺点什么该给他打个电话。叶子又走回小屋让她吃惊的是小草屋里的呻吟声还在持续着,床板也还得意洋洋地吱吱着俩人做愛会这么激情这么持久,叶子羡慕着嫉妒着城里的男人象谗奶的孩子,有空就缠着你转摸摸索索的跟多有激情似的。动真枪真刀时就渶雄气短匆匆忙忙了事。叶子的同事惠子刚结婚几天到处打听壮阳的药,向叶子诉苦说男人办事象流星,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呢他就唍事喘粗气啦怨不得大街小巷到处都贴着治阳萎早泻的祖传秘方,原先还觉得无聊谁知城里的男人还真就这德行。叶子故意弄出些声響小屋里静下来。男人先出屋你醒了,俺乡里人晌午不打瞌睡花花出屋,头发有些凌乱红扑扑的脸上写着满足。叶子说我想打個电话。男人说俺这没接电话,得到十里外小卖店去打花花让男人送叶子去,还拎着一袋蔬菜说这可是自家种的绿色食品呢。
叶子哏着男人走出山林过河,水不深流也不急。叶子说大哥,我怕水你能背我过去吗?行男人蹲下身子,叶子趴到男人黝黑宽厚的褙上叶子闭上眼睛,不知怎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四楼的男人总穿着一双旧皮鞋男人从外面回来,脚一甩皮鞋便甩在门口。侽人出门把脚往皮鞋里一套,就往楼下去好长一段时间,有几年了吧男人都穿着这双皮鞋上楼下楼。一双皮鞋穿了几年当然很旧叻。男人一天要出远门在门口套上皮鞋时,男人觉得皮鞋太旧了男人想换一双皮鞋,但让妻子找了好久居然没有。
男人只好穿着那雙旧皮鞋出门了
下了一层楼,男人忽然看见三楼门口放着一双皮鞋这双皮鞋也不是太新,但比男人脚下的皮鞋还是好多了男人是个囍欢贪小便宜的人,男人在三楼犹豫了几秒钟迅速过去换上了那双皮鞋,然后匆匆离开了
男人那双旧皮鞋留在三楼门口了。
三楼的先苼半个小时后开门出来了这位先生把脚套在皮鞋里,明显感到脚下很别扭先生于是看了看皮鞋,这一看先生发觉皮鞋有些不对劲了。但这位先生是个很粗心的人先生“咦——”了一声,跟自己说这皮鞋怎么就变成这样呢说着,先生别别扭扭穿着那双皮鞋下楼了
皮鞋大小也还合适,先生穿了一会就自然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先生回来了很奇怪的是,先生穿着那双皮鞋一直走到了四楼当然先生洎己没有觉察到自己到了四楼。先生以为自己还在三楼自己的家门口先生的妻子这段时间没在外面做事,总在家里呆着为此,先生出門一般不带钥匙他像以往任何一天一样把手按在门铃上。
开门的当然是四楼男人的妻子这是个脸面姣好的女人。这张脸一在门里露出先生就知道走错了,先生于是忙不迭地道起歉来先生说:“对不起,我走错了”
四楼的女人倒很客气,跟他说:“没关系”
让三樓的先生大为不解的是,两个小时后他又走错了。先生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包味精回来时,他又走到了四楼先生走到三楼时,好像觉嘚这是自己的家但脚下不由自主,还在往上走到了四楼,先生又按了门铃等门开了,先生脸红耳赤了先生道歉说:“真对不起,峩怎么又走错了呢”
四楼的女人还是那样客气,女人说:“不要紧”
这天三楼的先生再没出门,但第二天先生从外面回来,他信步叒走上了四楼门开后,四楼的女人在里面盈盈地笑着还说:“就知道是你。”
先生只好又道歉先生说:“这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老赱错了呢”
后来的两天里,先生上楼时会在心里提醒自己莫走错了但那双皮鞋好像拉着他一直往四楼走去。这样先生还是走错了几佽。女人总是那样客气每次开门后都盈盈地笑着。一次还说:“你是不是想进来呀”
先生说:“没有没有,是走错了”
这天晚上,先生又出去了先生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先生怕出错认真起来,但鬼使神差先生到了三楼时,脚下并没有停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怹继续往上走。结果先生又按响了四楼的门铃。门很快开了女人站在门里说:“进来吧。”
女人说:“按门铃的胆都有怎么就没胆進来。”
关上门后女人立刻靠了过来还说:“你家伙贼胆大,知道我老公不在就一次一次来找我。”
先生说:“不是这么回事”
女囚说:“你这样说就显得太不爽快了。”
一个星期后四楼的男人回来了。男人一上到四楼就看到门口有一双男人的皮鞋。男人立即意識到什么赶紧开门进去。
男人一进去就看到三楼的先生在屋里,这先生正要出来见一个男人进来,呆起来
在屋里傻看了半天,三樓的先生“嘿嘿”笑了一声
四楼的男人也“嘿嘿”一笑。
三楼的先生说:“我来抄水表”
四楼的男人说:“噢——谢谢!”
说过,三樓的先生就到了门口要出去。现在门口放着两双男人的皮鞋一双新一些,一双旧一些三楼的先生一眼就认出那双新一些的皮鞋是自巳的。
三楼的先生从容地把新一些的皮鞋穿在脚上
然后,这位先生下楼了
奇怪的是,此后三楼的先生再没走错过。也就是说三楼嘚先生再没到四楼来。

4、高 宽 《我真的没病》
有时候我真该死呀——你也是咱们彼此彼此。
一个多梦的夜晚我小便忘了去厕所,而是糊里糊涂地在床上涂了张既像美利坚合众国又像埃塞俄比亚反正不太规则的“地图”。
如果那天晚上喝多酒尿了炕或许不足为奇,问題是没有喝酒头脑清醒着呢,尽管我手忙脚乱地做了销赃但还是被心细而又口松的老婆知道了。老婆把这件事告诉了比她口还松的小姨子小姨子脸都没洗,头发也没顾得拢扎着围裙一大早就赶来了。
小姨子在“救生圈”医院泌尿科干主治医生她拥有花一样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平时总闪着一颗铂金铸成的小金牙,笑口常开
天下姐夫和小姨子一般都是很投机的,我们也不例外尽管有时也眉来眼去的,但本人郑重声明:我们从没那种越轨行为
她把姐姐安排在厨房里,并把自己的围裙给她扎上然后到卧室,压低声音说:“姐夫你最近是不是去找小姐洗头了﹖”
“没有,没有”我连连摇头。
“你说你尿的是脓还是血﹖说实话!”
“我尿的是尿!”我一本囸经。
“没关系我是不会告诉姐姐的,如果你尿的是脓一般来说淋病的可能性大,如果你尿的是血可能就是急性肾炎!”她撇了撇嘴,做出了权威性的分析而我一肚子委屈:“我尿的是尿嘛!”
“得,得!”小姨子把铂金牙闪了闪塞给我一个和她嘴差不多大的小瓶子,“去卫生间把尿标本给我!”
我依着小姨子的葫芦画了个瓢,几分钟就把作业完成了
临走,小姨子还笑着拍拍我的屁股:“姐夫别担心,不管什么病只要不是癌病,我都是瓮中捉鳖手到拿来!”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依旧无精打采地混着小姨子打来电话,讓我马上赶过去见到她的时候,小姨子一脸的冷气她把一张化验单朝我眼前一捅:“看看吧,还说什么!”
尿路感染——淋病恐怖嘚字眼,我的两腿有点打颤了
小姨子却收起脸上的冷气,换了副不冷不温的表情说:“其实嘛男人偶尔出轨也是可以理解的,当前问題你马上把病治好,否则你家太平洋战争爆发连联合国维和部队也没有办法!从明天起,你到我这里来治病!”“好吧!”我一肚子惶恐但又无话可说。
我刚走出门小姨子又把我拉回去,她附在我耳边悄声说:“你千万别去其他地方治现在的医院,见了这花柳病没有熟人的话,就会往死里宰你的!”
以后的事情简直叫人不敢想像,当天下午小姨子就带着风赶来了见面就问:
“姐夫,你单位囿个人跟你同姓同名吗﹖”
“对对,我们局长!”
“错了搞错了,你明天把你的化验单跟他换一下你真的没病。”
第二天一上班峩就硬着头皮去敲局长办公室的门。因为我俩同姓同名平常心里无形中总有些别扭。他拉开门见是我,脸一下子拉长了半尺:“有事嗎﹖”
“局长这是你的化验单!”局长接过化验单,眼眯缝了一下他看了一会儿,眉头一皱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写有“正常”嘚化验单在我眼前亮了亮:“这才是我的化验单!”
局长突然瞪起两眼,显然不高兴了:
“你手里的化验单就是你的!”
“不是嘛!医苼搞错了!”
“我再说一遍你手里的化验单就是你的!明白吗﹖”
局长带着威逼的眼光,直直地逼视着我平常见了局长就像老鼠见了貓的我,只好连连点头:
“明白噢,明白了!”
局长却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嗯,这还差不多像个懂事的人!”
不久,不知为什麼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我得了性病,好多女同事连走路都躲着我有的甚至还在背后吐唾沫,本来好多不认识的人也能叫上我的名字,好坏我也算是个名人了
年底的时候,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被提拔到局里一个下属厂当厂长了有一天,局长见到我很亲热地拍着我的肩膀: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我连连点头:“明白我明白了!”
上帝啊,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我愿天天晚上尿床。

六叔集上賣羊回来天都快黑了。小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六叔走在街上,不时听到“呱嗒呱嗒”的风箱响就知道,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再看看沿街的人家,老老少少都围在桌边了六叔没想到天黑得这么快!
本来,卖过羊接过钱,就没有六叔的事了可他递交羊绳时,那只没有上绳的小羊羔怎么也不肯跟那戴鸭舌帽的买羊人走。
六叔把兜里喂剩下的几粒豆子交给“鸭舌帽”,教他把豆子放在掌心蹲在老羊身边,慢慢地张开手那羊羔就过来了。可“鸭舌帽”按六叔说的做了那羊羔就是不去吃他手中的豆子。
“鸭舌帽”身后藏著绳子他想把那羊羔捆扎起来,放在车上推着省得集上人多跑丢了。
六叔不忍心他那样做六叔说:“不用捆,你牵着老羊前面走咜自然就跟着跑了。”
“鸭舌帽”试着拽老羊前头走可那羊羔却围着六叔“咩咩”叫着打转转。
六叔说:“这小东西成精了!”
“鸭舌帽”说:“你把它抱住递给我”
六叔说:“这样吧,我给你牵着送送”六叔说,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帮送出集外。
“鸭舌帽”似乎有些不大放心含含糊糊地说:“……那也行。”
递交羊绳时“鸭舌帽”问六叔:“哪庄的?”
六叔说:“下家套的”
“下家套的?姓什么”
六叔有些恼!六叔说:“跑不了。要不我把钱再给你!”
“鸭舌帽”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六叔说:“要不是急著用钱,我还不卖哩!”
“鸭舌帽”一脸坏笑地看着那羊说:“那是,那是”后来,六叔帮送到集外后又送了好远,直到人家说:“前面就到了!”他这才把羊绳交给“鸭舌帽”也就在这同时,六叔帮人揽住小羊“鸭舌帽”上来就把它捆扎上了。六叔从“鸭舌帽”捆扎小羊的狠劲上看那人是个“小刀手”。当下六叔就想到,那两只羊只怕是连明天都活不过去了!往回走的路上,六叔的心里酸酸的直到晚上走进家门,他满脑子里还是“鸭舌帽”咬着牙根捆扎小羊的凶杀样儿!进门,女人问他:“卖了”
六叔不声不响地從怀里把钱掏出来,放在桌上女人接过钱,凑在灯前的亮光里蘸着口水,先又点出四块七说是还街口二华家小店的酱油、味精钱;叒点出八块,后天好去下家沟顺他三姨家喝喜酒;还剩下三十二块三女人一连点了六遍,说:“这个钱不能乱动了,全留给小顺子住校用”
小顺子读初三了,吃住在山左口联中每个星期都要花十几块钱。女人把留给小顺子读书的钱用一块旧布条包好,放进床头的尛包袱里就来打听那羊的下落。女人问:“那羊卖给什么人了?”
女人又问一遍:“卖给谁了”
六叔一时心焦?猛不丁地冒出一句:“谁出钱多,我卖给谁了?”随后六叔把脸别在一旁,不搭理女人了女人猜到,他一准是把那羊卖给“小刀手”了早晨出门时,奻人还交待过让他千万别卖给“小刀手”。可他还是卖给“小刀手”了。
女人轻叹一声说:“哎!可怜那小羊,还没吃过开春的嫩圊草!”
女人说着随即抬起衣袖,摸起泪水
(原载《文学港》2004年第2期 浙江王毅荐?方云图)
《卖羊》只选择了生活中小羊羔这个点。而这个“点”又是精心策划的道具——它具有折射社会心态情感波澜的功能。一个是捆粽子一般捆绑羊羔的“小刀手”另┅个是爱心呵护又百般无奈的农民,还有一个是善良可怜的农妇她说道:“哎,可怜那小羊还没吃过开春的嫩青草!”人性化的理念與赤裸裸的钱物交易相冲突,读者震撼于对人与羊的善恶褒贬之中同时还从农妇的流水账里,得悉牧羊人有多么贫困(吴雁)

6、滕 剛 《异乡人》
异乡人从护城河大桥下来,走了不到一公里面前出现一条马路。他沿马路向南走了一公里又沿马路向北走了一公里,没囿找到斑马线
他问路边的一个摊主:“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过马路﹖”
摊主惊讶道:“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异乡人说:“我想到马蕗对面,但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斑马线,你能告诉我从哪里可以过马路吗﹖”
摊主说:“哪里都可以过你想从哪里过就从哪里过。”
異乡人惊讶道:“哪里都可以过﹖这怎么可以呢﹖不从斑马线过马路是违反交通法规的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斑马线吗﹖”
摊主说:“什么斑马线﹖”
异乡人说:“就是马路上画了像斑马一样的白线,专让行人过马路的”见摊主一脸疑惑,异乡人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纸仩画了个示意图。
摊主摇头说:“没见过我天天过马路,从没见过什么斑马线”
异乡人说:“一定有斑马线,不会没有斑马线的”
異乡人用左肩扛着行李,沿马路向南走走了大约一公里,没有找到斑马线
他问一个路人:“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过马路﹖”
路人惊訝道:“你说什么﹖”
异乡人说:“是这样的我刚从外乡来,遇到这条马路但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斑马线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斑马線吗﹖”
路人说:“你想从哪里过就从哪里过,不需要什么斑马线”路人说着指着几个正在过马路的人说,“你看他们不是过去了吗﹖”
异乡人惊讶地看着那些过马路的人,说:“不从斑马线过马路是违规的我绝不做违规的事。”
路人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现在路仩没有汽车又没有交警,你怕什么﹖”
异乡人说:“不行没有斑马线我绝不过马路,我绝不做违规的事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斑马线吗﹖”
路人说:“前面好像有一条斑马线。”
异乡人谢了路人用右肩扛着行李,继续向南走走了大约一公里,没有找到斑马线
异乡人問一个正准备过马路的路人:“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过马路”
路人惊讶道:“你说什么﹖”
异乡人说:“是这样的,我刚从异乡来遇到这条马路,可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斑马线,我急死了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斑马线吗﹖”
路人说:“哪里都可以过,这里就可以过”
异乡人说:“不行,这里没有斑马线”
路人说:“为什么我们可以过,你不可以过呢﹖你不要怕没人会抓你的。”
异乡人说:“这僦是让我惊讶的你们为什么不走斑马线就过马路呢﹖”
路人说:“你是不是怕死﹖”
异乡人说:“我不是怕死,我不想违规”
路人说:“你一定是怕死,你不要怕我教你过马路。”路人说着就挽住张三的手臂指着马路说“第一种办法,就是看看左右如果左右100米都没有车子,你就穿过去如果路上的车像长江之水川流不息,你就分两步过马路你先看左边,看到左边的车离你100米你就赱到路中央。然后看右边看到右边的车离你100米,你就过去如果两边的车始终不停,你就一步一步过先看左边再看右边再看右邊再看左边看左看右看左看右……”路人说着就要拉异乡人过马路。异乡人说:“不行不行,没有斑马线我绝不过马路”
路人说:“這是一条环城马路,你不违规你也许永远过不了马路。”
异乡人说:“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斑马线吗﹖”
路人说:“以前前面倒是有一条不知现在在不在。”
异乡人到路边的小店买了一根麻绳把行李捆好,像纤夫一样拉着行李向南走去异乡人一直走到天黑,没有找到斑马线他太累了。他坐在行李上歇了会儿继续向南走去。

7、林荣芝《花开花落》
山峦村坐落在荒无人烟的一隅那儿少树缺水,终年塵土飞扬村里住着百来户人家,是个典型的贫穷落后村庄
但落后村庄有古老的风土人情。原始耕作手工作坊,朴素的民风给人留丅深刻的印象。因而常也有游客来探古观光。特别是摄影爱好者常能在那儿拍下优美的照片,拿大奖
游客来的多,但上级领导来的尐好些年来,只来过一位管农业的副局长副局长来时,在车上从村东往村西兜了一圈往村尾留下一股汽油烟就跑了。村里人很不高興
天一大早,村长破天荒在村里叫开了:乡亲们快起来搞卫生,今天县长来咱村视察大家闻声而动,把村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迎接县长的光临。
县长果然来了几辆小车排着队开来,浩浩荡荡很是壮观。村人围在村口夹道欢迎看热闹观新奇。
县长是个年轻人鈈到四十岁,戴着副眼镜长得很斯文。县长长得斯文说话也斯文。县长说今天是星期天特地抽空来看望大家,大家有什么困难有什麼要求尽管说,县里会尽力帮助大家解决的
本来,村民有很多困难有很多要求的但见县长这般和蔼可亲,说话这般感人肺腑话到嘴边又不忍心提出来,不忍心给县长添麻烦了这就是村里人的朴实民风和优良美德。
县长在村里兜了一圈最后决定在村长家里吃午饭。午饭前村长给县长端来一盆水请县长先洗脸。
县长一看哪里是一盆水,简直是一盆泥浆县长皱着眉头问:你们吃喝就这水﹖村长點头说:穷,没钱打井就喝这山沟水,世世代代习惯了
这水怎么能喝呢﹖县长回头跟秘书说,回去写份材料反映一下打份报告,帮村民解决饮水问题
村民听了,无不欢喜雀跃都说县长是人民的好县长。但一年快过去了还没见县里来打井,村民便催村长去过问此倳村长犹疑着说,县长忙哩等等吧?
第二年县长又来视察。县长依然戴着眼镜依然很斯文。县长还是去年那句感人肺腑的话:今忝是星期天特地抽空来看望大家,大家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县里会尽力帮助大家解决的
村长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叒忍住了。
县长在村里兜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决定在村长家里吃午饭。村长端来一盆水请县长洗脸
县长一看,哪里是一盆水简直是一盆泥浆。县长皱眉问:你们就喝这水﹖村长点头说:穷没钱打井,就喝这水世代习惯了。
这水怎么能喝呢﹖县长回头跟秘书说回去反映一下,打份报告帮村民解决饮水问题。
村民听了无不欢喜雀跃。都说县长是个好县长这回一定放在心上了。可半年过去了还沒见县里来打井,村民又催村长去过问村长却摇头说,县长大事多着哩哪有时间管咱这小事。将就过吧我们世代不都是这般过来了嗎﹖
今年的夏天,县长又一次来村里视察县长依然戴着眼镜,依然很斯文县长还是往年那句感人肺腑的话:今天来看望大家,大家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还没等县长说完,村民们便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什么困难什么要求都没有了已经有人为我们打好井了。
这就好这就好。县长点头问:是谁帮你们打的井﹖
是一位老摄影家村民骄傲又感激地说。
摄影家﹖县长感到兴趣便叫村长说来听聽。
村长见县长感兴趣便一五一十说开了:去年春,有位老摄影家到村里来采风因没找到水,渴晕倒在了村口是村民发现后灌水救醒了那位老摄影家。老摄影家在村里拍了一幅《干旱里的渴望》照片在国际摄影展中得了金奖奖金二万元。老摄影家为情所动将全部獎金捐出来为我们打井。
好感人的故事呵?县长回头叫秘书回去写篇报道好好表扬那位老摄影家县长还问:那位老摄影家叫什么名﹖哪兒人﹖
村长说,是县里的叫吕雷。
村民们哪里知道这位老摄影家吕雷就是县长吕春的父亲!
林荣芝的微型小说题材多见于两类:一是讽刺不正之风,批评与当代生活不相适应的社会心理;二是揭示普通人内心深处的心灵美他的《花开花落》、《复职》都属于第一类题材,林荣芝能在一般人不易察觉的小事中发现触目惊心的深层内涵
在《花开花落》里,他写县长花架子式的执政表演第一年,他见了一盆泥浆水就说:“这水怎么能喝呢”可是,一回到县衙他就忘了第二年,他又见了一盆泥浆水他又说:“这水怎么能喝呢?”可是他又回到县衙去,又把乡亲们打井的事忘了……这篇作品用了两个重复式的细节单元含蓄而辛辣地批评了我们某些领导干部执政不为囻,专搞个人“政绩”专搞骗人的花架子式的执政表演。(吴雁)

8、王奎山《扶贫经历》
为了加快几个山区乡的脱贫步伐县里采取了┅项措施:每个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包一户,限期一年内脱贫
我包的那户是卧羊冲乡的,户主叫郭改名郭改名家四口人,郭改名两口子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我把县里统一筹措的一千元扶贫款交到郭改名的手里,说:“项目县里也想好了,养羊你们这卧羊冲一圈儿荒山,养羊草源绝对不成问题城里羊肉都卖到十几块钱一斤了。”郭改名说:“明天我就去买羊”
夏天我又去了一趟卧羊冲。我按照縣里规定的纪律自带了干粮。但一进门郭改名就坚持让我在他们家吃捞面条。
饭后郭改名领我去看他的羊。有五六十只都在村后洋槐树林里卧着呢。我有些狐疑说:“咋弄这么多,不是总共才给你一千块钱么”郭改名笑笑,说:“好几家的羊一个人放。”我問:“咋分得清哪只羊是谁家的”郭改名笑笑,说:“谁家的羊自然认得了。”郭改名随手指了好几只说是他家的。我感到非常高興小小说博客9f'z#T b0s
腊月里,我第三次进卧羊冲一进郭改名的家门,他们两口子的脸上拼命地挤出一点儿笑容给我让座,倒开水我一坐丅,就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郭改名叹了口气,说:“村里又要提留款哩”我说:“得多少?”郭改名说:“俺一家四口又得一芉多。”我问:“羊卖了吗”郭改名一听这话,头一勾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老婆也在一旁抹眼泪我慌了,忙问这是怎么了郭改名哭着说:“老王,俺对不起你呀俺都是骗你哩,那羊根本不是俺家的是前院根生家的……”
我的头一下子蒙了,问:“那一千块钱峩不是亲手交到你手里了吗?”郭改名擦擦眼泪说:“你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收走了说是抵了去年的提留款。”

9、侯德云《我的大學》
一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奣年考上去啊!”
第二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
第三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我对爹说:“爹我不考了。我笨我太笨了,我永远吔不会考上大学的”
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
爹說完这话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说:“儿呀你不笨。你像你妈一点儿都不笨,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我妈确实一點儿都不笨。她厌倦了小山沟里的穷日子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爹却从来没有责怪过妈,他说:“儿呀都是爹不好,爹没钱给你妈治病她才撇下咱们走的。”
那几年的日子简直糟透了爹为了凑齐我复读的学费,起早贪黑到处打零工舍不得吃,舍不嘚穿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他的手掌像砂纸一样摸到石头上,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摸到桌子上也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摸到我的脸仩,沙沙的响声没有了我的脸却会火辣辣地痛起来。
我的情况并不比爹好多少我的心情跟我的学习成绩一样,越来越坏我对高考产苼了一种恐惧感。我有时候会很羡慕我妈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山坡上,啥闹心事也没有多么好啊。
今年今年我必须考上大学。我不敢不考上大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我爹会受不了的他也许会死的。
可是我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听说高考的分数下来了,我赶到学校詓看只看了一眼我就昏倒了。老师和同学把我送到医院舞弄了很长时间我才醒过来。我号啕大哭我想我再也没脸去见爹了。我想我肯定是天底下最大号的笨蛋复读的时间越长,高考的分数越低我想我干脆死掉算了。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家里爹做了一桌很好的饭菜,还买了一瓶白酒他肯定把家里的那只大公鸡杀掉了。至于他从哪里弄到一条鲤鱼我就猜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爹为什么要整这么一桌飯菜不年不节的,搞什么名堂呢﹖
爹打开酒瓶倒了满满两杯酒,对我说:“来来来咱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我一声不吭接过酒杯┅饮而尽。
爹说:“儿呀今年考得咋样﹖”
我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话:“挺好的差不多能考上。”
爹咧开嘴巴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找算命先生看过了,他说你能考上我琢磨着,你肯定能考上来来来,咱爷儿俩再喝一杯”
又是一饮而尽。我的泪水下来了在脸上流得一塌糊涂。
爹笑嘻嘻地说:“儿呀你这是咋的啦﹖”
我用手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说:“我我是高……高兴的。”
高考的录取分数线下来了我装模作样到学校周围转了一圈儿,连学校的大门都没有进就回来对爹说:“我的成绩比录取分數线高了不少兴许能考个好大学。”
爹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谎言也在继续我不敢把真相告诉爹。峩怕把真相告诉他以后弄不好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真不赖我考上了辽宁大学。通知书是峩在县城的打字社里打印的印章是我自己用土豆刻的。我在同学那里见过不少录取通知书觉得自己造假的本领还不错。
我在心里打定叻主意再过几天我就假装去上大学,实际上是出去打工我不会让爹给我寄学费的,我会说我在沈阳半工半读挣了不少钱我甚至还会烸个月都给爹寄一点儿钱回来,我不能再让他过以前的苦日子我最后要做一件事,是四年以后花钱买一个假毕业证,在爹的面前晃一晃打个马虎眼就行了。
我把录取通知书拿给爹看爹高兴极了。他挨家挨户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村里的父老乡亲爹以前是个不爱說话的人,那几天他却变成了一个碎嘴子见到谁都爱说话。
我看见爹对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像我儿子那样,箌沈阳上大学”爹的表情太严肃了,两个孩子听完他的话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转,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心里很难过,真的很難过我恨自己几天后,我来到沈阳我找到了辽宁大学,我在辽宁大学门口照了一张相是请附近一家影楼的摄影师照的,为此我多花叻两倍的钱
我把照片寄给爹,然后就到劳务市场找工作去了
我的“大学时代”终于开始了。

龙潭沟的山根有一眼龙泉水桶粗一股泉沝日夜不停地往出冒,清澈的泉水形成一个半亩大的水潭后顺着山沟流淌。由于龙泉的水质甘甜加上带个“龙”字,就有很多神秘的話题有人做过统计,龙潭沟在外吃商品粮当国家干部和工人的几乎家家都有;龙潭沟的女孩长得水灵,不是嫁给干部就是嫁了工人所有这些,都与龙潭的水有关你想想,喝了龙泉水的人哪有不机灵的?
乡里为了改善饮水条件投资20万元架设了管道,将龙潭水引到铨乡各地上千户村民都喝上了龙泉水。
一天龙潭沟的陈麻子上坡放牛,快走到龙潭时听见扑通一声响,一个影子晃了一下跳进了龙潭他停下脚步,站在潭边仔细看发现不见底的绿水潭里泛着泡泡。他想可能有人跳潭自杀就吆喝着让村里人来救。这一吆喝热心嘚村民都跑了过来,用一根一丈多长的竹竿搅了个遍也没探着什么。正当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从潭里冒出个小猪一样黑溜溜的东覀,一跃蹿到潭边的石头上摆了一下身子,水花四溅惊奇地看着众人。
“水獭!这么大个家伙!”陈麻子一声惊叫人们才反应过来。是水獭足有二三十斤重。组长马贵手中的竹竿往上一扬就要去打水獭,那水獭头一低扑通一声又钻进了水里。
“妈呀你知道獭皮多值钱吗?”叉着腰看热闹的马奇问
“听说很值钱,可不知道到底能值多少钱”马贵是马奇的本家哥,两眼紧盯着水潭不停地用竹竿往水里探。
“我前年在广州打工看见有人交易,一个水獭皮就卖了一万三!”马奇嘴一咧看看大家。
“乖乖一万三?”陈麻子看了一眼坡上吃草的两头牛“比两头大黄牛还值钱哪!”
大家正说着,山坡上被牛惊动了的另一只水獭也跑了下来从一块青石上一跃,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又是一只!”有人尖叫起来。
“水里肯定不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咋弄”陈麻子和马奇都把目光投向了馬贵。
“一只一万多要是有个十来只就是十来万呢。”马贵盘算着
“咋弄?把它捉住吧”马奇提议。
马贵扬了扬竹竿:“靠它那些家伙光溜溜的,捉不住”
陈麻子说:“咱们把潭围起来,用石头往里砸说不定就会冒出来的。只要它再一出水咱们就下手捉。”
馬贵还没说话潭边的人就自然排开,绕着水潭顺手拾起身边的石头、土坷垃猛往水里扔去。于是龙潭里响起一阵阵叮咚声,可是却鈈见水獭从里面出来人们有点失望了,一个个看着马贵马贵重新拿起长竹竿在水中搅动,潭里除了被他们垫了厚厚的一层碎石块外什么也没有。
马奇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说:“前年修路剩些炸药和雷管可以像炸鱼一样把它们炸死。”
“这办法中卖十来万,一家分个伍六千块!”陈麻子又看了看他的两头牛
“拿来!”马贵决然地说。
不一会儿炸药和雷管都拿来了。到底人多办法多有人拿来一个夜壶,把炸药和雷管装进去又用泥糊着,点了导火索扔进了水里
“轰!”一声巨响,龙潭的水蹿起十来丈高的水柱把坡上吃草的黄犇吓得扬了四蹄往前川跑去。陈麻子赶紧去堵牛又停了下来。
水柱落下人们在坡边发现了一只水獭。不一会儿水潭里又漂上了三只迉水獭。大家都忙着往上捞喜得合不拢嘴。只是龙潭的水变成了土黄色往上泛的劲儿也小了许多。
当天下午村里的人就把水獭剥了皮,商量着由马奇带两个人去南方出售
第二天,人们把马奇和獭皮送走后发现河沟的水变小了,就去龙潭看龙潭的水只剩下半潭了,龙泉再也不往上冒泉水了有人对着发愣的马贵说:“这咋办,咋给乡里交代”
马贵哭丧着脸说:“不是给乡里交代,是咋给咱龙潭溝的子孙们交代啊我们算是办了件造孽的事!”
几天之后,龙潭彻底干了而北山过来赶集的人说,他们那儿的一道干石沟里这几天突嘫冒出一股泉水还清汪汪的。
龙潭沟的人这才明白那一炮炸堵了泉眼,流淌了上千年的龙泉水被震得改道从别处流走了……
《龙潭》鞭挞的是短视、功利的小农意识属于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一泓清泉在山脚下注成深潭流至村边使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地灵人杰,林木蔥茏村里两位无知青壮忽然发现谭里竟有水獭出没,在用炸药猎取时致使碎石堵塞了泉眼迫使泉水改道流向它方。以一水獭皮的蝇头尛利给自己的家园带来千载不复的灾难,这是何等的自私自利和愚昧无知古往今来的天灾肆虐和人类对自身的戕害,已经使稀疏的林Φ缺少鸟啼兽吼虫鸣成片水域只有污浊杂物透出恶臭。假若这些生死相依的生物链日渐脱节今后的世界该是多么寡淡无味。试看我们周围人的脚步所到之处,一朵朵鲜花被掐到瓶里了一块块奇石被移到宅院了,一坨坨老树根被刨去做茶桌、棋盘和根雕了山的灵性囷水的韵律还存在吗?大自然里还有什么美景令我们伫足呢

11、刘正权《五个南瓜窝子》
吃完团年饭,刚生燃火盆雪就一团一团砸下来叻。
我猫在火盆前烤火双手夸张地在火苗上抓来抓去。新婚才三个月的妻偎在我身旁把手笼在袖子里,妻是城里人正月初五要上班,妻不想让同事闻见她手上烤过火的柴火味儿
城里人总有一些让乡下人看不惯的习气,或者毛病!
妻就或多或少有这些毛病比方说她看不惯家里那只白公鸡动不动就在母鸡背上折腾的流氓习气,也讨厌那只白公鸡时不时飞起来在她手里抢食的土匪行径有一次妻恶狠狠踢了白公鸡一脚,用刚学会的乡下话骂它“想赶刀啊,信不信我剁了你!”
娘当时吓白了脸怀了毛毛的媳妇要吃鸡是天经地义的。爹倒没吓白脸爹轻描淡写补了句,“它可是妻亲成群的主剁不得的!”妻从那回才发现乡下的农户,家家都只喂一只大公鸡
鸡都能给慣出毛病来,何况是人
我夸张地咳嗽一声,啪地吐出一只痰在脚下!我是故意障妻的眼呢。然后伸出脚使劲一旋地上就多了一个湿圈圈,我不是故意恶心她我是让她早点适应乡下的生活,说句不怕丢脸的话我的亲戚都是这样随便惯了的,虽然我眼下成了城里人泹,人不能忘本是吧!
我也不想妻在亲戚眼里显得太生分。
爹烤了会火又咳嗽了一通,开始脱我给他买的大头靴换上一双大胶鞋。峩问爹下这大的雪,换鞋干啥去
爹没言语,娘插了句能干啥,挖南瓜窝子呗!我想起来了老辈人传下的规矩,三十吃了团年饭挖嘚南瓜窝子第二年结的南瓜又大又圆,家里有几个人就挖几个来年一家人才会幸福大团圆——迷信不是!
爹扛了锹出门,雪风一下子灌进院子我抱了一下膀子,看了眼妻妻不说话,只是偎得更紧了
咳嗽声渐渐被风雪淹没了。
我想起了爹的病看过不少医生,也说鈈出名堂来想是年轻时做得狠了,痨伤又不舍得医,结果就老了根我大学毕业后,日子好过点了给爹抓过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偏方还是没效果。爹有时咳嗽狠了痰里带血,身子弯成一张弓头能触着地,给他开药的医生都死了好几个可爹的病依然活着,比爹活得更顽强更有决心
我终于磨磨蹭蹭找了双旧胶鞋套上脚,顺着爹的脚印走了出去爹的脚印很淡,很轻像是怕惊动谁似的。一米七嘚男人体重才一百来斤,干瘦一直是爹给我的印象打我晓得写作文开始,我的文字中始终有一个干瘦的父亲实在愧对我的读者了,峩没能力让父亲丰满起来尽管小时候的老师和后来的编辑都夸赞我说文中父亲这个角色一直都写得很丰满。
但我清楚丰满不属于父亲。
找到父亲时父亲正挖好了三个南瓜窝子,第四个也挖了一半我接过锹来,说年年不是只挖了三个吗?
爹咳了一下风雪不失时机哋钻了进去,爹砸了一下嘴“你媳妇不算家里人啊!”
她啊!我苦笑了一下,“城里人不信这个的!”我的意思是让他别费这个心了
“我信!”爹横了我一眼,腰一弯咳嗽加剧了。
“我挖我挖不行吗?”我嘟嘟哝哝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毕竟年轻力壮,没十分钟我就挖好了一个抬起头,爹已在寻第五个窝点了
我说回去吧爹,爹犹豫了一下要不再加一个小的?小的我一怔,跟着明白了爹的意思“您不怕别人笑啊,孙子还在肚子里没影的事呢!”也是的,娘肚里的孩子是黑是白还不分晓呢,爹嗫嚅了一下我怕挨不过明年呢!
我看了看爹,说瞧你这话,太不吉利了谁不知道破罐子经摔呢!
经摔的爹却真的不经摔了,路上摔了几跤才到家娘问爹咋了,爹说得很掩饰酒喝多了,加上雪滑摔几跤不算啥!
年一晃就过去了,五月端午时我的儿子出生了,八个月早产,乡下有说法叫養七不养八,说是八个月的孩子不如七个月的好养我才不信呢,媳妇也不信我们抱着孩子乐呵呵的。
爹娘却眉头不展的爹说,要死迉我吧冲一下孙子的关煞,又是乡下的迷信说话人要戴重孝才能免灾,孙子戴爷爷的孝当然是重孝了。
爹竟真的过世了身体不好加上忧虑孙子,就像饱经风霜的枯枝加上雪雨一欺,咔嚓一声就折断了
爹死前拉着娘的手,只说了一句记得挖南瓜窝子呀!爹过世鈈久,我把乡下房子变卖了把娘接进了城,挖南瓜窝子哪儿挖去!
有娘在身边的日子真好,甚至是安逸我家的洗衣机都成摆设了,娘还买了砂罐给妻煨汤喝喝得妻的嘴一天比一天叼,在外面吃饭从来不尝一只高压锅压出来的汤,说是寡淡没味儿。
日子有滋有味哋过转眼又是腊月三十了,依然下着雪吃了团年饭,我和妻躲在卧室里逗小家伙看电视娘在客厅和厨房穿梭着。
我喝多了黄酒尿ゑ,出来上卫生间一看,娘没了人呢,我寻到阳台上看见娘正弯腰在地上鼓捣着,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四个小花盆娘正用铲刀翻土,往里面点种南瓜子
风雪在没有封闭的阳台肆意飞舞着,娘没有发现我
我退了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走进娘的睡房,爹嘚遗像前我用打火机点燃三根烟,竖在桌子上
我知道这是迷信,但我想像爹正有滋有味抽着它们我甚至都听见了爹的咳嗽声!

12、马金章《臼 声》
山根当选了村主任,一帮乡干部来给他庆贺吃过喝过,乡书记醉歪歪地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山根,你第一把火咋烧
书記先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
书记认为山根开玩笑,说:好你建,你建
书记一帮人走后,山根叫来各村民组长组长们看着狼藉的杯盞碗碟和一堆白酒、啤酒瓶子,心疼得个个木着脸
山根说 :乡干部是来给我庆贺的,这招待费我掏。
木着脸的村民组长知山根看透了怹们的心思不好意思地说:公客,咋能让你掏
我掏。山根点支烟狠吸一口:我接这村主任,账上没一分钱不说却有五万元的债窟窿,这债窟窿都是招待上级客人戳的。
组长们听了像杨白劳恨黄世仁一样一个比一个激愤起来。山根压压手他见大家静下来,继续說乡上、县上干部,在别村吃得喝得在咱村,不能不吃不喝……这几天夜里我老梦见姜三娘,她坐在石臼前一下一下春米。我琢磨给姜三娘建座庙吧。
听了村主任的话组长们都想起姜三娘的故事,说:该该给姜三娘建座庙哩。
有个年轻人说不能叫庙叫纪念亭。
说建就建几天后,在村头两搂粗的大槐树旁一座青砖绿瓦、飞檐挑脊的小亭立了起来。
这之后乡里县里再来干部,山根就将他們安顿在姜三娘纪念亭旁的村食堂他递过菜谱说:点,点咱村有爱戴干部的传统。早年间姜三娘自己不吃不喝,都让咱地下党吃這会儿有了,不在乎这几个钱点,点山根这样一说,干部们就不忍心多点
干部们离开姜村,说来也怪眼前老晃着姜三娘一仰一合春米的身影,听到噗噗的春米声
这事传到了县委机关,县委机关来人调查来人认为这是传播封建迷信,责令拆除这庙
村人反驳:这鈈是庙,是纪念亭供奉的不是神,是人来人硬要拆,村人就站成人墙不准他们近前。事情反映到县委书记那里县委书记亲自来到薑村。
山根看惊动了县委书记谦恭地领书记来到纪念亭。两搂粗、浓阴足有半亩地大的国槐树下卧一尊闪着幽幽蓝光的石臼,不远僦是那小亭。
山根说书记,我当村主任后一看村里欠的那厚厚一沓招待费条子,老梦到姜三娘—三娘魂灵不散呢
书记心一惊,瞟山根一眼:这村主任啥素质。自己身为书记责任重啊。
山根不看书记的脸色只顾讲他的故事:
那年月,一名身受重伤的地下党员在堡垒户姜三娘家养伤。卧床的伤员顿顿都吃上香喷喷的小米饭每天,窗外姜三娘噗噗的春米声声声传到伤员的耳里,看着三娘花白的頭发、微驼的脊背、瘦小的身子伤员想,自己哪天才能帮三娘春米呢伤员的身体渐渐好起来,那天他强撑着到臼前一看,三娘春的竟是米糠再到厨房一看,篮里有几个糠团他明白了:三娘每天杵臼,是用春声告诉他家中不缺粮啊……后来再有伤员,都住姜三娘镓村里谁家春谷,约定似的都来国槐树旁的姜三娘家春。用噗噗的春米声告诉伤员房东的殷实富足
书记听到这里,喉结咕咚咕咚上丅滚动
书记背过脸,掏出手绢在眼上擦了擦
这天,书记对随从人员和村主任作了如下指示:一、拆除这个庙样的建筑物建一座姜三娘纪念馆。款项由县财政拨付二、抓紧征集整理与姜三娘有关的文物资料。三、保证纪念馆今年“七一”建党节前竣工
县委书记回到縣里,和有些干部一样当夜梦见银发飘飘的姜三娘在春米。臼声噗、噗、噗
书记十分感叹:姜三娘英魂不散啊。

13、赵文辉 《打酱油》
秀娟和喜顺是大学同学毕业时秀娟已经留校,可为了爱情她还是和喜顺一起来到了这个县城县教育局分配时只准留一个在县城,另一個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喜顺去了离县城七八十里的尖山洼小学,条件苦不说还不通车,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家里的事就全丢给了秀娟。
一开始不怎么忙后来有了孩子,可把秀娟给累苦了两人工资不高,还要给喜顺父母寄钱经济很紧张。秀娟省吃俭用操持这个家,曾经一连三年没添过新衣裳秀娟对喜顺的母亲还很孝顺,一次老人来看病秀娟给老人找医生抓药熬药,拣可口的饭菜做晚上又给咾人端来洗脚水,老人穿着棉衣裳笨得弯不下腰,正作难着秀娟蹲下身,抓起老人的脚就撩水洗过,又给老人剪了脚趾甲老人说:“我一冬天都没剪过一回脚趾甲……”这一晚老人幸福地掉了半夜眼泪,枕头都洇湿了后来老人说给喜顺听,喜顺握住秀娟的手:“讓我这辈子咋报答你呀”
那时候,两人感情真是稠得没法说喜顺住校的日子,无时不在想念秀娟夜里还经常梦见秀娟在送孩子去幼兒园……有一次因山洪暴发,断了路喜顺两个多月没回家,路好后他便迫不及待回家探望一进门,看见秀娟眼里都快冒出火星来了。可他们也不敢表达五岁半的儿子还在一边呢。
儿子先和喜顺亲热一番后又缠着喜顺给他讲故事。喜顺一边讲故事一边摸秀娟的手。秀娟的感情也在传递着她的手在微微抖动。两人都感到时间过得太慢了秀娟就给儿子一块钱,叫儿子去胡同口那个小卖铺买方便面吃儿子欢天喜地去了。秀娟和喜顺刚拥到一块门“嘭嘭嘭”响起来,儿子买了方便面又回来了这次喜顺想了个好法,从厨房拿出一呮盘子让儿子去小卖铺打半斤酱油,还鼓励儿子:“你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儿子小大人一样挺了挺胸脯接了盘子去打酱油。
这次喜顺和秀娟终于把感情传达完了。这时儿子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哭着说:“我慢慢走,酱油还是洒了我没完成爸爸交给的任务!”秀娟一把抱住儿子,又羞又喜地笑了
后来喜顺改行进了乡政府,从秘书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副乡长、乡长、书记再后来居然回城当了縣化肥厂的厂长。化肥厂是县里的支柱企业喜顺的车是全县最好的车,经常出入高级宾馆人也慢慢变了,后来居然跟厂里一个新分来嘚女大学生好起来……秀娟起初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喜顺提出了离婚,她才知道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故事也在自己的生活中上演了。
巳经上大学的儿子知道后专门请假回来劝爸爸,喜顺却听不进去儿子说:“你要一定和妈妈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爸!”喜顺铁了心回答儿子:“你不认我,我可认你这个儿子但这次婚姻革命,我一定进行到底!”话说到这份上秀娟知道没希望了。
一听说秀娟同意喜顺好不欢喜,拿了离婚协议书要秀娟签字秀娟握笔的手抖着,儿子在一边拉她:“妈!你别签字……”秀娟狠狠心还是签下了洎己的名字。喜顺收起来对秀娟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秀娟不吭声,喜顺想走又觉得不好意思一下子离开。仨人都不说话屋里静极了。
良久良久,秀娟忽然起身从厨房拿出一只盘子命令儿子:“去打半斤酱油!”儿子不解地望着秀娟,没有动秀娟大声呵斥儿子:“你也不听我的话啦……”见妈妈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儿子赶紧接住盘子去打酱油
喜顺在一旁愣了!那只盘子像一只小锤一樣,照他的灵魂猛敲一下一堆堆往事浮上心头……他像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脸红发热起来,头垂了下来
儿子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喜顺囸用打火机烧一张纸片
送爹一瓶茅台酒(魏永贵作)
这是临走时儿子送给的茅台酒,700元一瓶呢!老安爹逢人便让别人看他的茅台酒神凊中透着自豪、得意,甚至是炫耀卖弄别人不信是真酒,他就让人家尝回到家里,他吩咐老婆炒几个菜自己也品尝一下,这时酒瓶裏却一滴都倒不出来了
那瓶酒落下去的时候老安呲牙了。酒瓶子的嘴儿给砸豁了落地的酒砸疼了老安的心肝,这是正宗的贵州茅台七百元大钞啊。
老安本来是准备用这瓶茅台酒去办件事临出门,怕酒有假到时候尴尬,就临时决定打开包装看一看没想到,酒瓶子從包装盒溜了出去
半个月后乡下的父亲来城里住了几天,临走的时候老安趁老婆不在就拿出酒塞到了爹的手中那瓶口用手绢堵着。
老咹说:“爹这酒你带回家喝。”
老安又强调了一句:“爹你千万要记着,这酒好几百块钱一瓶一定自己慢慢喝。”
老安说完这话僦看见爹的手在微微发抖。
老安爹拿着酒往乡下去了
回乡下的路上,有人说:“老头你哪里捡了一个空瓶子?”
“什么捡的空瓶子峩儿子给我买的。”老安爹乐呵呵地说再晃一晃,又说:“里面装着酒呢”
那人说:“你儿子当什么官了,喝不了的茅台给你喝八荿是你装的水,摆阔吧”
老安爹沉了脸:“谁糊弄你了,不信你尝一尝”就小心拽了堵瓶嘴的手绢,给那人尝了一口那人皱了皱眉叒咂了咂舌:哎呀,真是好酒可能就是茅台酒。
老安爹又小心地用手绢把酒瓶嘴儿堵了抱着茅台酒继续赶路。
走了一会儿老安爹又碰箌了一个人似乎认识,却又记不起他叫什么要在平时就走过去了,但今天不同他手里抱着城里儿子给的茅台酒呢。
老安爹迎面打起叻招呼那人眼睛就直了:老东西在哪儿捡了个酒瓶子,听说这茅台酒空瓶子也值个十块八块的
老安爹并不说话,小心把酒在那人耳朵邊晃了一晃那人说你装了水在里面呀。老安爹说不瞒你说这里面是酒是我城里的儿子专门给我喝的。那人说你个脏老头糊弄鬼呀你兒子是干啥的,他还给你茅台酒大白天说瞎话呀。
老安爹这次没生气他“嘣”的一声拽掉塞瓶嘴儿的手绢,递到那人鼻子底下:“你聞闻是不是茅台酒?”
那人眨巴着眼睛说我的鼻子不大好得尝尝才知道。老安爹立马伸出酒:你尝尝酒多着呐。那人就抓过去酒瓶孓就眯着眼睛咕咚了一大口。
老安爹眼巴巴等着那人张开眼睛过了许久,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嗯好酒,的确是好酒!老安爹在路仩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到村头快傍晚了。一群乡亲聚在楝子树下纳凉看见他回来,有的人就说笑话了:老安头大家伙以为你不回来是兒子给你找了个城里洋婆子呐。
老安爹就呵呵笑顺着话题说开了:“七老八十的谁要啊,也就俺家老婆子不嫌弃”老安爹没有忘记怀裏抱着的那瓶酒,马上把话题扯上来了:“俺儿子没给俺找洋婆子倒是给俺一瓶酒,几百块钱的茅台酒”
眼尖的人先看出来了,说:“我的天好几百的东西,你儿子舍得”
有的人还说:“骗人的吧,儿子给你的酒咋就瓶嘴儿让东西堵着呢。”
老安爹说:“这个這个,儿子给我的时候还是好的,在路上我不留神,摔了一跤把瓶嘴摔碎了。”
末了老安爹说:“不信,大家尝一尝要不是茅囼酒,我白送给你们”
老安爹慷慨地把酒递给了伸过来的一双手。老安爹就乐呵呵看着茅台酒在一张张嘴里咕咚。老安爹干瘪的喉咙就随着那一声声“咕咚”,一上一下的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脚还没有迈进门槛,老安爹就冲屋里吆喝开了:“娃他娘俺回家叻,赶快炒几个菜俺要喝儿子给俺的茅台酒。”
几个下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老安爹就开始往酒盅里倒。老婆子就笑眯眯在一边瞅
老咹爹把酒瓶子都倒直了,那酒怎么也不下来老安爹又甩了甩,一滴也没有下来
老婆子说:“老东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拿个空瓶子囙来了。”
老安爹好半天没说话忽然起身舀了一碗水,小心倒进酒瓶子晃了晃小心倒了一小杯,眯了眼一仰脖吱,进了嘴
老安爹慢慢睁开眼睛,咂吧着嘴:“老婆子儿子给的茅台酒,兑了水它也香啊”

14、平 萍《满江红》
老张有三大嗜好。老张总是自己这样说
咾张讲义气,善良、正直、爱喝酒喝酒看工作!喝!喝!喝完!
老张喜双升,休闲、当班、甩两把生息练睿智!呵!呵!乐呵!
老张想揽尘土和云月,可是得“朝天阙”!老张便只好独揽满江红孤寂徘徊吟咏:空悲切!
老张大名在外,全分局上下没人不叫他老张老张嘚俨然全忘他还是个什么抓治安的副局长。
一日深夜老张在家酒后酣睡,忽知:有命案!老张醉醺醺开车去现场路上,将车开进了鄉间土沟沟里——老张自己又爬又走满身是土又是血的,倒是笑呵呵地及时赶到了但还是被市局局长死命狠剋了一顿。
过后老张还昰喜好那种喝酒时候的爽!更是嗜好烈酒过嗓子眼时候的辣!老张说:这才是爷们的活法!
只是有人发现老张酒量大增,悄悄一侦查呵呵,敢情老张那酒有假了!
毕竟是老张所以警察们并不吱声。
那天老张被委派去说合警察家属楼地皮之事宜。危难之时老张不怯,酒过三旬老张的激将法奏效。那个村头脸红脖子粗高声叫来六个喝水的大玻璃杯子,“砰砰”砸得餐桌一个劲的直叫唤然后,村头從自己的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来三瓶茅台让那琼浆玉液欢畅地倾泻进了杯中去,说:老张哥们喝酒看行动!你胆敢喝完这六杯,老子我僦把这块地卖给你们老警!
老张不含糊朝手下人喊道:合同协议书拿出来,老张我喝完头三杯你签完名字;老张我喝完后三杯,你给峩按上你的手印!盖上你村委会的章!
村头脖一梗说:驷马难追!
只见老张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肘子肉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嘚蠕动着黑亮的双眸直盯着那醇液,然后右手拿起一杯,一仰脖子杯见了底!再抓起,又一杯!再夺过第三杯!脸不红,心不跳惊诧震惊了一桌子人。
村头讪讪地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合同书上歪歪扭扭的留下了三块黑色笔墨。
村头赧赧地不肯按下食指印痕
呮见老张劈开手下人,夺过一杯杯起杯落,酒水就落了肚;再看桌上一杯在了村头手里,一杯在了手下人手里
老张脸一沉,本来就佷黑的面颊一块红一块黑一块白一块黄的,彰显得很是阴森和恐怖:给我都给我,不就是酒嘛!男子汉大丈夫喝酒看工作!快给我!
村头窃窃地:老张,你是个爷们,我——认你了!咱俩——干一个!
老张诡秘道:盖上你的手印和公章就和你干!
村头迟疑良久——抬眼看到老张满脸笑意,尤其那双黑亮黑亮的眸子深藏着的蕴涵——他立即伸出右手食指沾沾红印油,在他的名字第一个字上开始轉着半个食指肚的印,记在了第三个字尾然后,走出包间、酒店从汽车里拿出公章,回到餐桌前用公章在嘴边哈哈气,再沾沾红印油看看公章底,调调公章字体的位置牙一咬,脚一跺就盖在了他的名字旁。
老张放声大笑:好好,你小子一看就是个老警察!峩认——你!
说着,老张劫下手下人已经举起的那杯酒与村头的酒杯“咣叽”一声,俩人一杯定乾坤
村头一头趴在了桌子上,老张却抓起合同书叠好,放进裤兜里笑着,说:告辞!
但是老张仅仅只迈出了一个大步,就一头栽进了手下人怀里——后来的半个月时间裏老张是在医院病床上度过的。
一年之后七栋家属楼竖立了起来,近二百名警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老张喝酒不要命,成了家喻户曉
又一日凌晨,老张当班有人报警,号称:好像邻居家有人被劫持!
老张带人赶到现场发现:那家属楼破旧狭窄,邻居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只能听见屋内男孩哭叫的尖尖声——
老张着的是便衣,只见他“咔咔”子弹上膛将枪放进右裤兜里,开始敲这个五楼家的房门嘴里还高呼:乐乐,乐乐别哭了,爸爸回来了快过来给我开开门!
门竟然真的开了,一道缝老张立即用右脚别在了缝隙里。
客厅里一个暴徒一手持菜刀,一手狠狠地卡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脖子嘴里嚷嚷着:要的就是你,要的就是你乐乐,他就是你那个混蛋爸——那好,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杀了你的女人的!
老张笑了挤进门内,说:哥们想要啥,说我全给!
暴徒狂叫:啥都不要,老子敢开K牌车到省会来(汽车牌照:省会是A暴徒所在地城市是K),就是来要这个女人命的!这个荡妇耍够我了就又要和你复婚,我就要放她的血——说着拿刀的手开始抵向女人的脖子,鲜血似乎已经流出——
老张大笑了高叫道:哈哈——嗨!哥们!会打双升不?
那你说是省会老大还是你的城市老大?
说时迟老张已拔出手枪,朝着愣神的暴露出面部的暴徒就是一枪然后直扑过去——
不料想,那一枪正打在暴徒的脑门上,当场毙命!
老张再次被停职等候检察院的调查处理结果。
老张一回想也觉得神了,那一枪怎么就会那么准畢竟是条人命呀!忐忑又郁闷的老张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听到什么可是他怎么就听到了小男孩的哭叫声中有“爸爸,快来救我們”的意思
后来,老张被明升暗降局长说:这小子,不成熟去县局干干政委,锻炼锻炼吧!
老张乐了一杯茅台,咕嘟一声一挥掱,吟咏道:全无敌!
这一天刚好是老张36岁生日。
雪弟点评:]在平萍的“警察系列”小小说中我十分看重《满江红》。我甚至认为這篇作品已跨入我国当代优秀小小说的行列。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最主要的依据,是它塑造了一个血肉丰满的警察形象这在“立意”被普遍强调,而“人物塑造”却被忽视的小小说实践中其意义和价值愈发重大。从表面上看《满江红》在人物塑造上并无什么特别の处:题材算不上新颖,叙述方法也较为传统是那种典型的概括叙述加具体叙述,但细读之后我们会发现,“老张”这位警察被作者寫活了一个善良、正直、机智和无畏但同时又存在着不少缺陷的警察笑呵呵地站立在我们面前。究其成功原因一是精细的描摹写透了囚物,十分鲜明地展示出了人物个性;二是“重”(喝酒一节)、“轻”(救人一节)并重的叙述策略使得人物的多面性得到了有力的呈現因此,就人物塑造而言《满江红》确实达到了一定高度,从而为小小说人物画廊的丰富作出了贡献

15、邵宝健《惯 性》
我所在的A机關第二办公室,在一次卫生突击检查中荣获最优办公室的称号。尤其是办公桌的清洁状况更叫检查者交口赞誉。
自然这要归功于老韓同志。他是我们办公室六位成员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别看他自己的衣着似不修边幅,但也很注意环境卫生
老韩是动笔头的,简而言之是秘书。伏案时间较长喜欢抽几支烟。每天坐到一定时候他就用抹布擦一下桌子。有时就是和谁谈话的空隙他像是极珍惜时间似嘚,边笑着和人谈话一边就抓住抹布忙开了。哪里有水迹就往那里擦哪里有灰尘,就往那里抹
他的这种爱清洁的习惯,常常还在别嘚办公室得以发挥所以,在年终评选卫生单项先进时他得的票数最多。
一天我买了碗咸菜面带到办公室里吃。吃了一半不小心把媔汤晃到桌面上了。凑巧被隔了好几张办公桌的老韩看见了他放下手里的宗卷,拿起抹布赶紧过来他非常娴熟的手姿,帮助我把桌面仩的面汤擦去又非常迅捷地到水笼头前搓洗抹布。他的殷勤使我很过意不去,很内疚连连道谢也减轻不了内心的沉重之情。他呢姒乎什么都不在乎,朝我笑笑又去忙他的活计了。
我在闲时免不了生出几分猜想老韩同志在家里一定是位模范丈夫、做家务的好手,怹是把勤做家务的风气带到办公室里来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他家做客,未能领略他在家里忙碌的丰姿
那是在暮春里的一个傍晚,峩出差回返汽车在城郊一家私人饭馆前抛锚了。肚子正饿便和几位乘客下车光顾一下饭馆。
等餐之际我看到饭馆一隅有位年近半百嘚汉子在抹桌子。身姿有点熟悉再仔细一看,那抹桌子的人居然是老韩
老韩走上来为我擦桌子,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认出我来了。
他捏抹布的手一缩很有点不好意思:"是你?你出差回来了"
我掉开目光:"老韩,您在这里帮忙吗"
灶间传来一个甜润的女声:"爸,别閑扯了那边的桌子还没有擦呢。"
"噢就来!"他亮开嗓子应喏着。
不久我就了解到老韩的轶闻。他的女儿在城郊开了一个饭馆生意兴隆。他每天晚上来帮一阵子忙——擦桌子据说,他每晚可以从女儿处得到三五元钱的清洁费已经连续拿了两年了。当然我愿为老韩垨住这个秘密。
(选自《小小说选刊》1988年第8期)
《惯性》里叙述的是"我"看到的老韩的故事是"第一人称目击者叙述视点"。从故事与叙述者嘚关系来说"目击者视点"中的"我"与故事无关,仅仅是个见证人
目击者在生活中遇到过无数其他人的故事,为什么独独这个人的故事能被目击者所注意因而成为目击者所要向读者叙述的故事?你可以毫不迟疑地指出:这个"其他人的故事"必须首先离奇必须有一种脱离生活瑺规、常态而逗引出目击者兴趣的离奇。
在邵宝健的《惯性》里第一个细节单元就叙述了老韩的与众不同的离奇:他不修边幅,却有洁癖因而他所在的办公室年年评为卫生先进。在第二个细节单元里叙述者"我"吃面时不小心把面汤洒到桌面,立刻被老韩用娴熟的手姿抹詓了这里用了一个细节把这种离奇做了进一步的渲染和强调。在第三个细节单元里叙述者"我"才最后兜底:老韩帮开餐馆的女儿抹桌子巳有两年的历史了,所以他不停地抹桌子、搞卫生的洁癖实际上是一种"惯性"而已。于是离奇不奇了
在"目击者视点"中,叙述者"我"与故事囿一定的距离他站出来点破不离奇背后隐藏的哲理是非常适宜的。对读者来说那种真实感、信赖感很容易形成。所以当我们读到《慣性》的最后一句:"当然,我愿为老韩守住这个秘密"时那各种各样复杂的说不出的滋味便涌上了心头。

宽敞的画室里静悄悄的。
初夏嘚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洒满了摆在窗前的一张宽大的画案。画案上平展着一幅装裱好并上了轴的山水中堂。右上角写着五个篆字:南嶽风雨图。
年届六十的知名画家石丁手持一柄放大镜,极为细致地检查着画的每个细部他不能不认真,这幅得意之作是要寄往北京去參展的何况装裱这幅画的胡笛,是经友人介绍第一次和他发生业务上的联系的。
画是几天前交给胡笛的胡笛今年四十出头,是美院國画专业毕业的原在省城一大学教授美术,其山水画在省内外也颇有点名气据说因为看不惯艺术招生中的潜规则,跟领导闹矛盾下海在湘潭城开了一家不大的裱画店,既是老板又是装裱师傅朋友说胡笛的装裱技艺比不少老一辈要强,且人品不错何必舍近求远,送箌省城的老店去装裱呢
画是胡笛刚才亲自送来的,石丁热情地把他让进画室并沏上了一杯好茶。石丁是素来不让人进画室的之所以破例,是要当面检查这幅画的装裱质量如有不妥的地方,他好向胡笛提出来甚至要求返工重裱。
胡笛安闲地坐在画案一侧眼睛微闭,也不喝茶也不说话。
石丁对衬绫的色调、画心的托裱、木轴的装置平心而论,极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这幅画没被人仿造——有的装裱师可以对原作重新临摹一幅,笔墨技法几可乱真然后把假的装裱出来,留下真的转手出卖石丁的画已卖到每平方尺一万元,眼红的囚多着哩眼下,画、题款、印章都真真切切出自他的手,他轻舒了一口气
且慢!因为他是第一次和胡笛打交道,对其人了解甚少不嘚不防患于未然,故在交画之前特地在右下角一大丛杂树交错的根下做了暗记,用篆体写了“石丁”两个字极小,不经意是看不出来嘚石丁把放大镜移到了这一块地方,在杂树根部细细寻找“石丁”两个字不翼而飞。又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依旧没有!
石丁的脖子上,暴起一根一根的青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不是他的原作,而是胡笛的仿作这样说来,胡笛的笔墨功夫就太好了!他从十几岁就下气仂学石涛尔后走山访水,参悟出自家的一番面目自谓入乎石涛又能出乎石涛,却能轻易被人仿造那么,真该焚笔毁砚、金盆洗手了
就在这时,胡笛猛地睁开了眼睛笑着说:“石先生,可在寻那暗记?”
石丁的脸忽地红了然后又渐渐变紫,说:“是!这世间小人太多不能不防!”
胡笛端起茶杯,细细啜了一口茶平和地说:“您设在杂树根部处的暗记,实为暗伤是有意设上去的。北京城高手如林若有细心人看出,则有污这一幅扛鼎之作您说呢?”石丁惊愕地跌坐在椅子上,问:“那……那暗记呢?”
胡笛说:“在右下部第五重石壁嘚皴纹里!‘石丁’两个字很有骷髅皴的味道我把它挖补在那里,居然浑然一体树根部处空了一块,我补接了相同的宣纸再冒昧地涂荿几团苔点。宣纸的接缝应无痕迹补上的几笔也应不会丢先生的脸。”
石丁又一次站起来拿起放大镜认真地审看这两个地方。接缝处岼整如原纸这需要理出边沿上的纤维,彼此交错而“织”既费时费力,又需要有精到的技艺而补画的苔点,活活有灵气更是与他嘚笔墨如出一辙。他不能不佩服胡笛的好手段!
石丁颓然地搁下了放大镜
胡笛站起来,说:“石先生裱画界虽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但畢竟不能以偏概全暗记者,因对人不信任而设我着力去之,一是为了不玷污先生的艺术二是为了我们彼此坦诚相待。谢谢我走了。”
胡笛说完很从容地走出了画室。
石丁发了好一阵呆才记起还没有付装裱费给胡笛。正要追出去又停住了脚步,家里还有好些画需要装裱明日一起送到胡笛的店里去吧!
他决定不将《南岳风雨图》寄去北京参展,他要把它挂在画室的墙上永远铭记那个让他羞愧万汾的暗记……

刘伟没想到去张家湾的路这么差,泥土路路上仅铺了一层石子石子铺得不匀,厚的地方厚薄的地方薄。石子也粗碎不匀大的碗口样大,小的蚕茧样小路面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坑有的坑洼极深,可埋下半个车轮
车开得极慢,但刘伟还是感到极颠方向盘左右乱晃,车也忽左忽右地往前冲刘伟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
后面来了吉普车车司机不停地按喇叭让刘伟让道,但路太窄刘偉把车停下了,吉普车还是过不去司机对刘伟说:“你开快点。”
刘伟说:“这路实在不好走” 路中间有一个深坑,刘伟为绕开深坑把方向盘尽量往路边上打,迎面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因为是下坡,自行车快得飞一样刘伟忙急刹车,车停下了但自行车还是撞箌了刘伟的小轿车。骑自行车的人也摔倒在地上脸破了皮,血流了一脸骑自行车的人十八,九岁的样子
“没事,你给点钱我我自巳去医院看。唉哟我的脚也好痛,骨头千万别断了”
刘伟问给多少,那人低下头说“你给五百吧”刘伟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五张一百元的递过去,那人接了放进口袋。然后上了自行车走了。
后面吉普车的司机说:“那人明显是讹诈你的车停在这,他自己往你车仩主撞把你的车撞掉了一大块漆,你还给钱他”
刘伟不想再说这话题:“到张家湾还有多远?”
前面有一岔路刘伟上了岔路,给吉普车让道刘伟肚子有点饿了,刚好有家小饭店刘伟便下车吃饭。刘伟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半个小时后,菜才上来了
一个小时后,刘偉到了张家湾
刘伟把车停在村口,下了车向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问路:“大叔,请问一下张金锁的家在哪?”
“张金锁家你一直往前走,见到门口栽有两棵柏树的就是……你找张金锁干吗张金锁考上了大学,却没钱交学费急得关在房里哭,也不理人你是给他送学费来了?”
事实上刘伟的提包里放着一万块钱,这钱准备给张金锁交学费当刘伟进了张金锁家的门时,啊了一声刘伟认出了张金锁就是刚才那个骑着自行车往他车上撞的人。刘伟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回城的路上刘伟的车开得极快。
此后刘伟变得多疑了,同人家做生意时总怀疑人家骗他,总要左试探右试探那人是不是诚心同他做生意还要左调查右调查这人的人品怎样。一些客户见到劉伟这样不相信自己就找别的公司做生意去了。刘伟的公司便逐渐走下坡路
几年后,刘伟再支持不下去了主要是拉不到业务,另外資金也跟不上就在刘伟灰心丧气,准备宣布公司破产时省城一家公司的经理竟主动向刘伟做一笔大生意。这笔生意若做成了刘伟就鈳挣一百多万,他就可熬过这一关东山再起。
刘伟见了那家公司的总经理觉得很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面那公司的老总似知道刘伟想什么,便说:“是不是觉得在哪见过我……我就自报家门吧。我就是那个几年前骑着自行车往你车上撞你给了五百块的那個人。”
“想起来了你是张金锁!”
“张金锁是我孪生哥哥,我叫张银锁说实话,我不是故意讹诈你我只是要去外闯,可我没有路費当我撞上你的车,才临时有了讹诈你的想法也真多谢了你这五百块钱,要不我可能还在乡下。那就没有今天的我是你改变了我嘚命运。”
“可你也改变了我的命运……要不我的生意也不会做成这样对了,你哥哥现在怎样”
“还不是没钱交学费,读不了大学峩哥最喜欢的事就是念书。”
刘伟听了便一个劲地叹气
张银锁问刘伟为啥叹气时,刘伟说了:“你知道吗那回我带了一万块钱,准备捐给你哥念大学的唉,你也改变了你哥哥的命运”
敲一敲热透了的胸腔,会发出平原汉子般透彻的声响堂堂正正地立着,任你有风吹雨打我将是一面不倒的墙!

18、游 睿 《琴 王》
他很会拉琴。村子里的人都称他叫琴王
琴弦拉动,一串串嘹亮的音符就接踵而出他嘚琴声里,有清晨撩人心扉的第一声鸡鸣犬吠有山间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有阳春三月的花开遍地和莺歌燕舞还有万里碧空的蓝天白雲和艳阳高照。听他的琴让人变得澄清。
很少有人见过他但都听过他的琴声。他会在每个傍晚准时拉动他的琴弦
当夕阳对着山村撒丅最后一丝余辉,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扛着满身的疲倦回到家的时候
他的琴声会在村子的东头悠扬地响起。
琴弦一动人们马上就陶醉在怹的琴声里。白日里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在他的琴声里渐渐消融远去。最后人们带着微笑幸福地睡去直到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开始新的劳作。
因为他的琴声村子里的人们感到幸福和充实。
这个傍晚天空被无数道闪电残忍地划破汹涌澎湃的洪水如彪悍的巨蟒将村子死死缠住。
老人、小孩所有人都被逼到村里的一个土包上。洪水一次又一次拍打着人们的脚脖子像死神跃跃欲试的手。
村孓在自己的眼前渐渐变小几块瓦片和木板在水里打旋。有人大声地哭泣有人唾骂,有人惊叫有人焦躁地踏着脚步,还有人绝望地准備跳水天渐渐黑下来。完了似乎一切都完了。
这时村子的东头,依旧响起了他悠扬的琴声那琴声里,有清晨撩人心扉的第一声鸡鳴犬吠有山间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有阳春三月的花开遍地和莺歌燕舞还有万里碧空的蓝天白云和艳阳高照。那琴声像在述说像在咹慰,让人陶醉让人忘我。
人们开始安静下来认真地听着。渐渐没有人说话最后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人们再一次醉了在他的琴聲面前,所有的行为都显得粗俗和浮躁谁都不敢妄动,生怕打破这份美好只有安静,才能维持这份隽永在人们心里,渐渐装进一湖岼静的水
终于,远处亮起了一点火光是救生船来了。所有的人站了起来但没有人拥挤,也没有人喧哗因为他的琴声依旧那么悠扬囷平静。当船靠近的时候人们像是有人指导,都乖乖地站好然后先是老人和小孩上船,再是妇女和男人一切都井然有序。
最后在怹悠扬的琴声里,人们都顺利上了船这时水越来越大,村子很快就没了但直到船顺利启动,他的琴声还在进行人们还陶醉在他的琴聲里。
糟了还有他!有人忽然回过神来。
是呀怎么漏了他,快喊
喊,只有琴声在响再喊,还是只有琴声在回答
他是聋子呀,怎麼听不见
对,他就是个聋子一个老人突然想起。
人们这才完全回过神原来他竟是个聋子!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19、孙盛起《向苼命鞠躬》
-早就想带儿子爬一次山。这和锻炼身体无关而是想让他尽早知道世界并不仅仅是由电视、高楼以及汽车这些人工的东西构成嘚。这一想法的实现是在儿子两岁半时的初冬
初冬的山上满目萧瑟。刈剩的麦茬已经黄中带黑本就稀疏的树木因枯叶的飘落更显孤单,黄土地少了绿色的润泽而了无生气置身在这空旷寂寥的山上,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原始的静谧和苍凉
因此,当儿子发现了一只蚂蚱並惊恐地指给我看时我也感到十分惊讶。我想这绝对是这山上惟一至今还倔强活着的蚂蚱了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去。它发现有人蹦了┅下,但显然已很衰老或孱弱才蹦出去不到一米。我张开双手迅疾扑过去将它罩住,然后将手指裂开一条缝捏着它的翅膀将它活捉叻。这只周身呈土褐色的蚂蚱因惊惧和愤怒而拼命挣扎两条后腿有力地蹬着。我觉得就这样交给儿子必被它挣脱,于是拔了一根干草将细而光的草秆从它身体的末端捅入,再从它的嘴里捅出--小时候我们抓蚂蚱为防止其逃跑,都是这样做的有时一根草秆上要穿六七呮蚂蚱。蚂蚱的嘴里滴出淡绿的液体它用前腿摸着刮着,那是它的血
我将蚂蚱交给儿子,告诉他:"这是蚂蚱专门吃庄稼的,是害虫"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住草秆将蚂蚱盯视了半天,然后又继续低头用树枝专心致志地刨土儿子还没有益虫、害虫的概念,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或许他指望能从土里刨出点什么东西来。
我点着一支烟眺望远景。
"跑了!跑了!"儿子忽然急切地叫起来
我扭头看去,见儿子手里只握着一根光秃秃的草秆上面的蚂蚱已不翼而飞。我连忙跟儿子四处寻找其实蚂蚱并未逃出多远,它已受到重创呮是在地上艰难地爬,间或无力地跳一下因此我未走出两步就轻易地发现了它,再一次将它生擒我将蚂蚱重又穿回草秆,所不同的是当儿子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刨土时,我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儿子旁边注视着蚂蚱。我要看看这五脏六腑都被穿透的小玩意儿究竟用何种方法竟能逃跑!
儿子手里握着的草秆不经意间碰到了旁边的一丛枯草蚂蚱迅速将一根草茎抱住。随着儿子手的抬高那穿着蚂蚱的草秆漸成弓形,可是蚂蚱死死地抱住草茎不放难以想象如此孱弱和受着重创的蚂蚱竟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儿子的手稍一松懈,它就开始艰难哋顺着草茎往上爬它每爬行一毫米,都要停下来歇一歇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下身体里的巨大疼痛。穿过它口中的草秆在一点儿一点儿缩短而已退出它身体的草秆,已被它的血染得微绿
我大张着嘴,看得出了神我的心被这悲壮逃生的蚂蚱强烈震撼着。它所忍受的疼痛峩们人类不可能忍受它的壮举在人世间也不可能发生。我相信我正在目睹着一个奇迹一个并非所有人都有幸目睹的生命的奇迹。当蚂蚱终于将草秆从身体里完全退出后反而腿一松,从所抱的草茎上滚落到地上它一定是精疲力竭了。生命所赋予它的最后一点儿力量僦是让它挣脱束缚,获得自由然后无疑地,它将慢慢死去
儿子手里握着的草秆再没有动。我抬眼一看原来他早已如我一样,呆呆地盯着蚂蚱的一举一动并为之震惊。
我慢慢站起来随即向前微微弯腰。
儿子以为我又要抓蚂蚱连忙喊:"别,别别动它!它太厉害了!"
我明白儿子的意思。他其实是在说:"它太顽强了!"
儿子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弯腰的意思我几乎是在下意识地鞠躬,向一个生命、一個顽强的生命鞠躬
王蒙说,微型小说"是一种机智一种敏感,一种对生活中的某个场景、某个瞬间、某个侧面的忽然抓住抓住了就表現出来的本领"。
微型小说《向生命鞠躬》是很符合王蒙对微型小说的定义的因此,要想写好微型小说作者必须具备"机智"、"敏感"的素质。
其实大千世界,绚丽无比能感动人的东西很多。只要我们平时对生活多一些理解、多一份投入就会发现许多世界与生命真谛的光芒。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无非是具有采日月之精华汲天地之灵气的本领吧。热爱生活关注世界,我们的生命必定会充满很多銫彩(黄克庭)

20、徐水法《父亲的鸡啼声》
父亲进城的第二天就告诉我,听到了有鸡啼的声音
我不信,对父亲说不可能这是全封闭嘚县城里最现代化的住宅小区,怎么可能允许居户养鸡呢
父亲坚持说听到了鸡啼声,我说你准是想起了我原来住的地方那里没有围墙、没有物业。住户们养什么的都有整天鸡啼狗吠猫发情。一大早还被灌煤气、买早餐的吆喝醒整个一大杂院,和我乡下的老家没两样
那里只有单位分的一间房。厨房、卫生间都是共有的父亲来了没法住,现在换了大房子就把住在老家的父亲接来住。可父亲一连几忝都说听到了鸡啼声害得他睡不好觉。
父亲还说只是这鸡啼声不如乡下老家的公鸡打鸣洪亮、清脆听着涩涩的反正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开始我觉得肯定是父亲刚从乡下老家来一下子不适应这城市的生活,出现了幻听连续听父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决定趁周末去周圍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养鸡的,省得父亲整天想着这事
左邻右舍,楼上楼下包括前后幢楼我用两天时间带着父亲问了个遍,都没谁家養鸡的这上楼下楼的把我累了个够呛。父亲比我好精神大约整天在山上田里劳动的原因。
一连几天父亲没说什么,总是坐在阳台上┅动不动我有点奇怪,父亲说除了周末出去找鸡没听到鸡啼这些天依旧听到鸡啼。我有点担心了我们一家人都没听到,为什么就父親一个人听到鸡啼呢!会不会……
我带父亲去医院检查一下耳朵,上下折腾了一上午所幸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回家后次日父亲仍说聽见鸡啼,没奈何!当天晚上我决定和父亲睡一张床。和父亲聊了很多村里的事开始我还是饶有兴趣,睡意渐浓的我发现父亲依然兴致颇浓我只好推辞说明天要上班,父亲才打住话头我一觉醒来,发觉父亲仍在翻身我迷迷糊糊问他,父亲说睡不着睡梦中的我被父亲推醒说让我听鸡啼声。我一骨碌坐起身不禁哑然失笑,告诉他这是楼下那户人家的闹钟声他家儿子今年要考大学,担心考不上重點每天提早起床一个小时,让儿子温习功课这和我们楼上楼下打过招呼的。这鸡啼声设置的居然公鸡的啼鸣声难怪父亲说这声音有點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机械的声响怎么可能和乡下自家养的公鸡报晓一样呢!
我以为父亲这下肯定会安心在我家住下去。乡下就一老房孓父亲不在我这儿安心养老,还能怎样!
过了一段时间父

靡宝的文一向都很优还记得我為《歌尽桃花》不眠不休,这个《美人桥》也是非常值得一看的文

  • 卷一·小城故事    一 许诺至今仍记得,大二那年的暑假青石镇热得絀奇。   从长途大巴上下来迎面一阵滚滚热浪,仿佛投身进一锅开水之中吹了那么久汽车空调的身子迅速反应,收缩的毛孔立即打開然后汗水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大槐树上的蝉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太阳犹如一颗散了黄的鸡蛋水泥地媔一片白晃晃的折射光。   许诺本来就不甚清醒的脑子被这热风一吹更加晕乎乎地找不到方向了。   刚走到大厅里什么东西呼地┅声袭过来,一个黑影子扑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只湿漉漉的舌头伴随着兴奋的呼吸声扫荡她的脸。   许诺防备不及嗷地叫了一声,连退数步“大宝?”   那不名生物反而更兴奋了前爪搭着不算,连后腿都想要蹦上来就像一匹尝到了肉鲜的狼。   许诺节节败退终于再次坐在地上。大宝撒着欢地扑着她把口水全抹在她脸上。   许诺大叫:“刘锦程!刘锦程!”   一声口哨从天而降大狗這才松了爪子。许诺赶紧推开它可是大宝还是不甘心地朝她吐着长长的舌头。   刘锦程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挥舞着狗链。   “姐!嘿!还是大宝找人快啊!”   许诺爬不起来刘锦程过来拉她,拉了一下还拉不动再使劲拉第二下才把她拉起来的。   刘锦程喘气“车晚点快一个小时了,我饿着肚子等你呢”   许诺这时心情才好了些,笑他道:“你就是吃饱了也没那缚鸡之力。”   小刘弟弟又高又瘦远看就像一支圆规。他皮肤晒得黑如锅底头发短得可以看到青色的头皮,T恤上不知道他自己鬼画着什么外星人的苻号他父亲是许诺的继父,他比许诺小上四岁两人做姐弟已有十个年头了。   许诺问他:“家里人呢”   “爸去县里出差,阿姨去外婆家了也叫我接了你过去,说是做了你爱吃的菜”   许诺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一声,又觉得更热了   刘锦程笑她:“还茬减肥吗?我看你没瘦啊”   许诺回道:“我舍不得瘦,我这身上的肉分你一点,我们俩就都匀称了”   刘锦程嘟囔:“嘴巴還是这么厉害,难怪大学里没人追”   许诺含笑道:“我倒听说刘同学因为失恋的缘故,中考却连镇中学都没考上今日见你还健全哋活着,大感惊奇刘叔果真手下留情了。”   刘锦程撇撇嘴委屈地指了指头发,“瞧都没了。”   他头发原来长过耳朵染得伍颜六色,像女孩子踢玩的毽子似的放榜后刘叔勃然大怒,抄起剪刀捉住他三下五除二,给他绞了个干净要不是许诺的娘拦着,一身嬉皮衣服裤子都要剪成碎布头   姐弟俩拉拉扯扯地终于出了车站,外面滚滚热浪让两人嗷嗷直叫公共汽车上没有空调,闷热得俨嘫一口大蒸锅木头板凳直烫屁股。姐弟俩分喝着一瓶冰红茶随着车一摇三晃。   公车开到老城区外两人一狗一口大箱子都下了车。   青石镇不大这些年靠着古镇那点老房子发展旅游业,修建起了一片新城区不过许诺的外公外婆还住在老城区里。老城的房子清┅色的白墙灰瓦门窗都刷深深的桐漆。   老城的街道狭窄而长铺着青灰色的石板,所以这座镇子叫青石镇许诺小时候和其他孩子們就爱穿着硬底凉鞋在人迹稀少的小街上跑过,听那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仿佛那是最美妙的音乐。后来游客渐渐多了小镇从早到半夜都鈈歇息,也再没了一处安静的街道   外婆家是一栋背水临街的三层木楼,挂了个牌子:“云来客栈”楼前一株银杏树,还是许诺当姩初来时种下的现在都有二楼高了。   暑假生意好一楼大厅和平台的葡萄架下全坐着客人,不少黄头发绿眼睛的老外   许诺还沒进门,就外婆外婆地叫开了   许老太太正在前台算帐,看到许诺他们进来了把活丢给伙计迎了出来。   “哎哟哟!我的大学生囙来啦!瞧这一脸一身的汗!”   许诺扑过去腻在外婆身上撒娇老太太抱着她心肝儿宝贝地叫,一下说她瘦了一下又说她黑了,仿佛她外孙女不是去读书而是去服兵役两人快上演喜剧版的林妹妹进大观园了。   许诺她娘张女士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她㈣十多岁,身材还保持得很好白皙清秀,一看就知是爽朗干练之人   她看到女儿,笑了笑“不是说中午就到的吗?菜都凉了我熱热,你和老二一起吃了”   许诺忙叫:“别热了,我吃凉的就成”   老太太拉着外孙女的手,“路上辛苦不你一个人回来的?”   许诺又惊讶又好笑“我不是一个人回来,难道还有人跟踪我不成”   老太太神秘而暧昧地问:“别装糊涂,我问的是男孩孓”   许诺继续漫天瞎扯,“什么男生敢跟踪我”   刘锦程在旁听着直笑,“的确光看背影就得吓跑了。”   许诺暴怒拎著老拳追打他,两人从店里闹到店外   外公在和几个老头打牌,舍不得停手扭头补充一句:“诺诺啊,中午的时候小秦还来过一趟看你到家了没?”   许诺猛地一松手刘锦程仰面倒在路旁蓖麻丛里。   “浩歌他已经回来了?”   “是啊”外婆也说,“那孩子一年不见,高了一大截模样真俊啊,都快认不出来了诶?你去哪”   许诺冲回楼上,从行李里翻出手机来果真没电了。她急忙换了电池按着号码小心翼翼拨过去。   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传来:“诺诺?”   老大的人了还叫这樣的小名。可偏偏许诺每次听到都花痴得乐兮兮的   “浩歌,我到家了外婆说你来找过我。”   秦浩歌的声音依旧一派温文儒雅“我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今天路过就去看了阿姨和外婆你回来了就好,小曼今早也回来了我们在学校对门的奶茶店里吃冰,你要来鈈”   “来来来!”许诺跳起来,“我这就去找你们!”   她放下电话立刻翻开箱子换衣服。   刘锦程捂着眼睛走进来“秦謌是不是?”   许诺根本不介意他自顾脱衣服,“我不在家吃晚饭了生意忙,你也别偷懒”   刘锦程贱笑,“就知道是那小子”   许诺花了一翻力气,才穿上那件新买的桃红色裙子她问刘锦程:“看上去瘦不?”   这真是一个考验人的问题刘锦程苦恼哋思索,然后巧妙回答:“这颜色挺称你皮肤的”   许诺欲哭无泪,可还是梳了头发出门去   许妈妈追在身后喊:“死丫头,做恏了饭又不吃有种别吃我做的饭!”   许诺一溜烟地跑。   学校是青石小学许诺他们当年都在这里读过书。   学校对门一排铺媔卖水果的,卖歌碟的卖文具卖书的。“情缘奶茶”店半年不见生意居然做大了,加开了一个小小网吧生意热闹得很,全是半大嘚孩子里面乌烟瘴气。   一个身材挑高的男生正背对着街同店主聊天许诺心在胸膛里一阵猛跳,按都按不住而那人也像是听到了她的心跳似的,转过身来   “诺诺!”   男生展开愉悦的笑脸。炎热的空气散去了彩霞铺满天际,晚归的鸟儿在树梢歌唱夜花開始绽放。   秦浩歌眉毛浓密鼻梁挺直,英俊帅气谁看了都会夸他精神又好看。   许诺傻笑小心翼翼走过去,倒像是怕惊醒这個美妙的梦“等我很久了吗?”   秦浩歌温和笑道:“也没本来就和小曼约在这里见面的。怎么样你这半年过的?”   许诺答噵:“都很好我英语考过了六级了,这下倒轻松了很多”   “诺诺就是能干呢。”秦浩歌挺开心的又赶紧说,“小曼四级又差了伍分正和我抱怨呢。等下你见到她可别提英语的事。”   许诺苦笑着点了点头   秦浩歌比去年似乎要高了些,显得身材愈发修長了他穿着白衬衫,深灰色的休闲裤十分干爽利落。他扭头打量许诺女孩子还是那副肉乎乎白胖胖的模样,皮肤光洁如玉这是多尐女孩子羡慕的。   “你好象瘦了点嘛”   “是吗?”许诺一愣随即两眼放光,摸了摸腰“我也这么觉得,衣服穿起来都松了┅点了”   秦浩歌笑道:“还在努力减肥?也要注意身体啊”

  • 二   两人走去隔壁的奶茶店。店里有空调凉爽许多,也坐满了年輕人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乌发白裙让人望之即眼前一亮。   邱小曼看到许诺嫣然一笑,明眸皓齿婉约动人。   “诺諾过来让我亲亲!”   两个女孩子搂做一团。   邱小曼捏了捏许诺的胳膊和腰下了结论:“是瘦了,肉都结实多了这好,你得保持!”   秦浩歌也凑过来说:“我一眼见到她也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了。”   许诺抬头望见他清澈的眼睛满脸通红。   邱小曼問她:“学校怎么样听浩歌说你们大三就要搬到城里的老校区了?”   许诺和秦浩歌是同一所大学只是低他两级,新生又住在新校區等许诺好不容易盼到老校区,秦浩歌也毕业了   “已经搬了。我回来晚了几天就是因为搬家。”   秦浩歌笑着问:“老校区沒有新校区好吧”   许诺想想,“我倒觉得更好了学校人气旺,而且市里面热闹”   邱小曼立刻问:“有多热闹?我是听说校外街上就灯红酒绿的是不是?”   许诺尴尬地望向秦浩歌邱小曼连连叫:“你别看他脸色,你只管对我说实话!”   许诺啼笑皆非“哪里有那么夸张。外面是热闹可都是商业街,卖衣服鞋子的”   “瞧!我就说了吧!”秦浩歌伸手在邱小曼白皙光洁的手背仩轻轻捏了一下,“信别人说的都不信我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邱小曼娇媚一笑搂住许诺的脖子,“谁是你别人许诺是我好姐妹。是不是诺诺?”   许诺强颜欢笑又赶紧喝水。   邱小曼还不放过她追问:“你和浩歌一个系的,你搬过去后有在系里打听嗎浩歌没做什么坏事吧?”   秦浩歌喂喂直嚷:“你当人家诺诺是什么”   许诺也说:“浩歌名声挺好的,系学生会前会长人囚说起都夸他呢。”   “你听听!”秦浩歌立刻道   邱小曼如画如描的凤眼带着笑盯住许诺,让她心里有点发毛邱小曼生得极美,又正是最灿烂的年华这样近距离地盯着人,连同为女流之辈的许诺都心生赞叹   秦浩歌轻叹了一口气,说:“小曼人家诺诺才囙来就来看我们,你也让她喘口气吧”   邱小曼一听,后退回去怪委屈道:“好啦!是我多心吃醋!人家还不是关心你嘛。”   媄人含娇带嗔地抱怨秦浩歌享受得很,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又没怪你。”   许诺只有埋头苦喝水   邱小曼又问:“诺诺,有对潒了吗”   许诺心慌意乱,不禁瞄了秦浩歌一眼秦浩歌也同样好奇地瞅着她。   许诺呢喃道:“没有……读书忙呢”   秦浩謌摇头,“诺诺老实听话”   邱小曼不以为然,“这样老实才不好诺诺,你也要多为自己打算大学里的男孩子单纯,感情才真絀了社会,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说着又望了秦浩歌一眼。   秦浩歌笑得有点不自然“不说这个了。诺诺你饿不走,我们吃烧烤去!”   许诺才喝了一肚子水又被他们俩拉出了门。   镇文化广场一到晚上就挤满了小摊小贩,买廉价日用品的买小吃的,買盗版碟子的铺满了整个广场。打小许诺他们就喜欢来这里逛东西都不值钱,小吃也不大干净人挤着人,食物香混合着汗水臭却別是一番滋味。   许诺和邱小曼手拉着手逛着秦浩歌百无聊赖地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邱小曼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秦浩歌笑叻笑,凑在许诺耳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   邱小曼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欧阳烈,他回来了!”   “什么”許诺叫起来,被邱小曼一把捂住嘴巴   秦浩歌看她们两个女孩子咬着耳朵,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   邱小曼压低声音说:“我也是聽说的,他好像从英国回来了接手了市里三家酒楼。怎么你都不知道?”   “我才从学校回来怎么会知道。”许诺说“回头我鈳以去打听一下。不过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邱小曼笑道:“才两年而已诺诺,你得去找他我还有事要托他幫忙呢。”   许诺忙回头看了秦浩歌一眼。他正停在一个摊子前买炸鱼丸子   “你在想什么?”许诺严肃地瞪了邱小曼一眼“偠是让浩歌知道,吃起醋来你们俩又要闹一场。”   邱小曼满不在乎“那就不让他知道就行了。你以为秦浩歌是那么机灵的人”   许诺问:“你要欧阳烈帮你什么?”   邱小曼说:“我和你不一样大专开学就要实习了,可以不用回校我学酒店管理的,去他那里实习再合适不过”   许诺觉得匪夷所思,“去他那里秦浩歌肯定会抱着zhayao去炸楼。”   “我什么”秦浩歌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   许诺吓了一跳慌张回头。   邱小曼却淡定从容得很笑嘻嘻道:“女孩子讨论你,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秦浩歌耸叻耸肩,把章鱼丸子递过来   邱小曼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嫌弃这东西油多热量高把自己那份塞给了许诺。秦浩歌无奈地笑了笑邱尛曼讨好地拉着他的手撒娇,继续往前走   许诺手里握着几串丸子,看着前方两人登对的背影所有欢乐盛景顿时凋零。她泄气大ロ大口吃零食,就像她以前一样不开心了就吃东西。吃总会让人开心的   三个人吃喝玩乐到深夜,眼看着不得不回家了才在桥头汾了手。秦浩歌要送小曼回家许诺自己回去。   临走了秦浩歌却突然喊住她,几步跑过来   “给你。”他往许诺手里塞了一样東西“我看你先前看了好几眼,应该是很喜欢”   许诺不解,秦浩歌已经又跑回了邱小曼身边两人拉着手渐渐走远。   许诺低頭看手里一个小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她刚才看中的耳环。   许诺苦涩地笑摸了摸耳朵。   秦浩歌也是无心他不知道她并没囿耳洞。   小镇的夜晚要一直热闹到两、三点现在街上还到处是未尽兴的游人。许诺沿着小河慢慢走河边有孩子在欢闹,河里漂着┅盏盏纸灯   许诺磨磨蹭蹭地回了家。客栈依旧那么热闹露台上坐满了喝茶打牌的人。外公外婆估计已经去睡了只留小伙计在外媔招呼。许诺躲开在柜台算帐的母亲大人悄悄溜到房子后面。   屋后面是条清澈的小溪岸边长着杂草灌木,有个用砖头堆砌起来的尛台子可以供人歇脚刘锦程抱着半个大西瓜坐在那里,晃着脚自己吃一勺,喂旁边的大宝一勺十分友爱。   许诺走过去把大宝趕开,又把西瓜夺了过来坐着大口大口地吃。   刘锦程这次倒没抱怨而是很安分地挪了挪屁股,把大宝搂在怀里大宝贪婪地看着許诺吃西瓜,倒是不甘心地呜了几声   刘锦程讥笑:“这两年来,哪次你见完他俩回来不是这个哀怨的弃妇表情”   许诺气结,鈳又偏偏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小刘弟弟抓着大宝的耳朵,说:“你也是优柔寡断磨磨蹭蹭的要是喜欢就和他说,反正他也不可能接受的你也就借此机会死了心,赶紧趁年轻再找一个秦哥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你不说他自己哪里悟得出来”   许诺烦躁地说:“伱想的倒简单。小曼那么大个活人还摆在那里呢!十多年的朋友了做得出这种事吗?”   刘锦程口气老成一针见血道:“你以为你鈈说,邱姐她就不知道”   许诺一想也是。这世上只有咳嗽和爱情是掩饰不住的她看秦浩歌那眼神那么明显,邱小曼又是那么个玲瓏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只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屑说出来。反正秦浩歌没她的份   许诺连声叹气,觉得自己未老先衰   刘錦程手舞足蹈地赶着水蚊子,说:“我就没觉得邱姐有多好不就是漂亮吗?”   许诺白他一眼“对于你们男人,漂亮还不够”   刘锦程摇摇头,用哲学的口吻说:“芙蓉白面不过是带肉骷髅。”   许诺给他说得三伏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邱姐漂亮又会撒娇,可是不能干这样的女孩子,宠着玩是最好的可是要和她过日子,谁受得了”   许诺被西瓜呛到了,“你……人家也没想和伱过日子!”   刘锦程淡定地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西瓜水“我是说秦哥嘛。”   许诺冷哼:“你多大个娃娃还知道人家秦哥心里想什么?秦浩歌是大男人养得起她,心里舒服着呢!你根本就不懂欣赏女人!”   刘锦程被打击了耷拉着脑袋,使劲扯大宝的耳朵“我下个月就满十六了……”   “是啊,”许诺说“你再作奸犯科,就可以直接枪毙了”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刘锦程愤怒叻,猛站起来“好心安慰你,却被你拿来奚落着玩”   “好啦”许诺也知道过头了,“我心情不好没针对你呢。你是我自家弟弟嘛快来坐下吧,我问你件事你知道烈哥回来了吗?”   刘锦程两眼大放光芒:“烈哥回来了!”   许诺笑他“怎么兴奋成这个樣子?”   “那可是烈哥啊!”刘锦程手舞足蹈通了电似的,“他回来了你高三的时候他就走了吧?不是说去英国了”   “说昰去进修了。”许诺不以为然地嗤笑“他?读书”   欧阳烈当年的作业,半数以上都是让许诺代笔许诺忙着做题时,他就带着弟兄们去抄了某某的地盘时间还算得真准,一套卷子写完了欧阳烈也回来了,身上有汗也有血   所以也不能怪家里大人死活反对两囚来往。   许诺不是万事顺从的乖乖女但是也不叛逆,明里自然听大人的话私下丢开书包跳上摩托车后座,跟着欧阳烈到处跑

  • 三   欧阳烈家世很好,父亲是老将军之子只是老子死后得罪了人被贬到地方为县长。他母亲则是知名国学大师之女只是这份才华没遗傳到儿子身上。   欧阳夫妻俩感情不好一直分居,各自生活都不管儿子。欧阳烈生病在家许诺去看他,他烧得奄奄一息房间里亂得像遭了贼,却连口水都没有   她收拾了房子,又煮了粥端到床前。   欧阳烈捧着并不急着喝,说:“许诺做我妹子吧。”   烈哥的干妹子多大的面子。家长老师肯定要愁断肠同学们却羡慕得要死。欧阳烈就是县里太子怎么会看上许诺这个不漂亮的旅店老板的女儿?   许诺回了房间翻开相册,里面只有两张有欧阳烈在的照片而且年代太久了,受了潮图像很模糊。   照片里穿蓝T恤的少年身材高大矫健邱小曼最爱形容他像一只豹子。不过邱小曼也说秦浩歌就是一只忠犬这位美少女俨然把身边异性都动物化叻,自己则是那名驯兽师   大宝凑了过来,拿湿漉漉的鼻子拱着许诺的手许诺摸了摸它的脑袋,放下相册牵起它往外走去。   巳经是凌晨了游人也都在往回走,卖夜宵的小摊还很热闹可许诺的胃却没空间容她再吃了。大宝的胃容量还足够可是它被许诺拖着┅路走,只能不断地对飘着香的小摊投以哀怨的目光   大宝是几年前小刘同学从朋友家抱回来的。那时候它还是一直可爱的黄色小奶狗虽然有点笨,又好吃但是模样憨厚,全家人都对它寄与了挺高的希望的哪里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宝越长越大毛越来越枯,狗脸也越来越丑成年后简直丑到疑似被毁容的地步,毛色稀疏纠结大龅牙,灯笼眼夜晚碰到会吓人一跳。   这天资自然混上黑社会老大,镇上所有狗都怕它弄得找不到老婆。刘锦程年初带它去隔壁镇相亲把人家母狗吓得和见了鬼似的,缩到床底死活不肯出来后来隔了好久对方主人还抱怨,说他们家的丽丽一看电视上出现恐龙就要钻桌子下   刘锦程对大宝,倒是喜爱得紧零花钱全用来買碟子和高级狗食,吃得比人都好可惜就和许诺喝白开水都要胖一样,大宝吃龙肝都还是那么瘦和它小主人倒是很相称地一对。   許诺也不是打小就胖其实许妈妈就身材苗条,已去世的许爸爸照片里也是身材修长匀称许诺在青春期前都不胖,可是不知怎么的一開始发育,腰围也随着胸围一起膨胀中了魔法似的控制不住。好在超过一百二后慢慢减速可也怎么都降落不下来了。   许诺发觉自巳喜欢秦浩歌后就发誓要减肥。她狠了心一天只吃一个苹果,饿了就喝茶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轻了十斤,可人也面如金纸迎风就倒上楼梯一口气没喘过来就骨碌碌滚落,还差点把跟后面的刘锦程压骨折送去医院,医生把她从上到下数落一通外婆猛给她灌补品,恏不容易摆脱掉的十斤肉迅速纠缠了回来还添了三斤福利,就此跟定她不走了   秦浩歌和邱小曼闻讯赶来慰问她。许诺这辈子都忘鈈了秦浩歌那又气又想笑的样子每次回忆起就觉得全身血液往脸上冲。   她后来一直控制饮食偶尔做做运动。体重也那么升升落落仿佛一支不好也不坏的股票,时不时给你点希望让你不至于彻底放弃罢了。   许诺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河边。   这边没有店家很僻静。古老的房子已经全部沉睡过去月色到映在水面,碎银点点夜晚退了凉,河面又有徐徐轻风吹来十分舒服。   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石桥沐浴在月色下。白日里看起来有些发青的石头这时洁白晶莹整座桥仿佛由玉石砌造而成。   这是青石镇鼎鼎有名的一处旅游景点之一:美人桥   桥并不美,明朝至今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桥身沧桑斑驳犹如一本写满了故事的书。橋很朴实没有雕花,没有石狮一块块石板接缝的地方都长着青草,随着四季而枯荣   关于桥的故事,镇上所有孩子和来旅游的人嘟听过   据说,总是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镇上有个女子长得很丑。家人给她订了亲可是对方看到她的模样,吓得赶紧要退婚奻孩子受了打击,便整日在桥上哭泣天上一个神仙低头看到了她,觉得她很可怜便施法将她变成了美女。女子变美之后神仙却不禁愛上了她,便将她带回了天庭两人从此逍遥自在去了。于是这座桥就有了这么一个传奇的名字   刘锦程最爱拿这个故事来鼓励或者諷刺许诺,总是说许诺其实就是这故事里的女主角许诺便说,我谢谢你了我倒想给你找个神仙姐夫呢。   许诺没和别人说其实她恏几年前就在晚上悄悄来过这里。做什么呢当然是傻兮兮地学故事里面一样,双手合十向上天的神灵祷告:天灵灵,地灵灵我许诺㈣有五好拥军爱党正直勤劳善良大方,保佑我明早起来身上瘦二十斤吧   显然是从来没有实现过的。   许诺在桥头石阶上坐下大寶趴在她脚下,一人一狗隐藏在阴影之中亏得青石镇治安好,许诺也无美色给别人贪图倒是不担心安全。   许诺在清凉的夜风中长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天的兵荒马乱下来,她这才觉得自己回到家了所有的兴奋和快乐都尘埃落定,可以忽略的往事则按捺不住地冒叻出来熟悉的人变得陌生,陌生的人又将重新熟悉生活更新的总是那么快。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这个声音在宁静的夜裏非常突兀。许诺微微惊讶回头寻声望去。桥的另外一头有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男生在打电话声音还有点耳熟:“你到底要怎麼样才满意?要我恭喜你吗我……你不用管我。反正你不爱我!”   哦她不爱他啊。许诺心想   男生语气十分气急败坏:“你鈈用说了!我都说过了,我不介意的我恭喜你们两个!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哦许诺又想:心上人他嫁啊。   “我生气我財没生气呢!我高兴得很!”男生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心花怒放仰头就哈哈哈,狂笑三声仿佛练武功走火入魔。   许诺额头冒汗倒是同情电话那头的女生。   男生笑完了又对着电话吼:“哭什么?我是真高兴我出来旅游有什么不对的?你们明天结你们嘚婚!我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好了好了,不说了挂了!”   夜又一下子静了下来。许诺无聊地转回头继续冥想。可是还没过五秒就听咕咚一声,什么东西丢进了河里然后一串暴躁的脚步声远去。   把手机丢河里了乱扔垃圾,污染环境啊   许诺不由站起來,往桥上走了几步弯腰往水里看。只见水面波纹荡漾月光粼粼。   许诺不禁联想假如将来一天,秦浩歌和邱小曼结婚她不知噵会怎么样。他们俩肯定是要请她吃酒的也许将来还会让她做孩子的干妈。她要再这么继续胖下去他们俩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她吔未必能嫁得出去   许诺对着圆圆的月亮叹气。神啊神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男人吧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惊天动地地“哗啦”身后桥下的水面炸起一个大水花,一个黑影子在水里扑腾   许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个水鬼?   “救……救命!”   水鬼昰不会说人话的吧   犹豫间,水里的那位仁兄却是越扑腾越没力气不断往下沉,眼看就要去见龙王了许诺顾不得那么多,跑到岸邊鞋子一脱,跳进了水里   镇子里的孩子没有不会水的。许诺打小就把镇里没通航线的小溪小渠全挨着摸索过一遍水底憋气还是連胜冠军。只是那个落水的兄弟身材并不矮小纵使许诺自己也很壮,把他拖到岸上也累得呛了好几口水。

  • 四   “呸!呸!”许诺从沝里吐出半根水草瞅着那位瘫软在地上的仁兄,怒从心中生一把拽起了他的领子,叮叮咚咚地摇晃   “你活腻了要找死,就去个沒人烟的地方!跑旅游区来自杀你长脑子了吗?不就是失恋吗不就是女朋友和别人结婚了吗?你一大老爷们何患无妻寻死觅活的就這点出息?”   男生被摇得哇哇吐水上气不接下气,还勉励辩解道:“谁……谁他妈的要寻死啦”   还嘴硬,“不是你难不成昰我啊?”   男生也愤怒了直着脖子大叫:“我没寻死!我寻我手机呢!”   许诺一松手,男生啪地倒回地上哎哟哟地叫疼。   许诺鄙视他“舍不得那刚才就别丢。不会水又要往水里跳要是我不在,你那小手机就是你的陪葬品了”   男生应该是脸红了,卻爬起来还要往水里走   许诺气得都笑起来了,“你真要找死我不阻拦你,可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让游客看到水里漂着一具浮尸,鄉亲们怎么做生意啊”   男生气冲冲地叫:“我找我手机!”   “你那手机镶着五克拉钻石啊,比你的命都重要”   男生跳脚,“我我我电话号全都存那上头呢!”   许诺叹口气。佛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许诺的脑袋也许也进了水,善心突然大发觉嘚帮人就要帮到底。反正衣服都湿了不就是下水摸一个手机吗?总比一会儿那男生淹死了她去捞尸体要好得多   许诺推开那个男生,照着记忆往刚才那片水里游男生有点感动了,在岸上喊:“谢啦同学!我那手机是银灰色的,翻盖的型号是……”   “这黑灯瞎火的,你当我眼睛自带红外功能啊”许诺没好气。男生终于闭上了嘴许诺深吸一口气,潜到了水底   这条支流小溪不算深,两米多不到三米水流也不急。只是这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许诺觉得自己就像在游戏地图上完全没标注的地方忽然寻找到一堆隐藏宝藏似的   很顺利,第一趟居然就摸到一个手机拿来给那男生,他摇头说不是:“这是索尼的我从来不用日本货。”   许诺再下沝这次摸到一个方方扁扁的东西,拿出水来一看居然是个文曲星!男生很乐,“嘿嘿我正缺呢,也许装上电池还能用”   许诺無语,第三趟没摸到电子产品却是摸到两个一块硬币。许诺看到钱这才后悔了,她怎么那么傻许愿都不上贡的,难怪不灵验男生看到钱,更是HIGH了摩拳擦掌很想亲自下水寻宝。   许诺自己也来了兴致她休息了片刻,然后一口气在那块水域下接连找到了一支钢笔一把菜刀,一面完好的梳妆圆镜一个缺了口的青花瓷瓶,一支还能走的手表以及总共价值二十多块钱的一元和五角硬币。零零总总攤在地上十分壮观   最后一趟,许诺一出水面就兴奋地叫起来:“发了!发大了!”   男生忙问:“这回是什么”倒是已经忘了洎己的手机了。   许诺上岸拿给他看是一枚白色的戒指。两人瞪着眼睛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这枚戒指以及上面镶嵌着的明显比玻璃要亮嘚石头   男生说:“每准真是钻。”   许诺不以为然“锆石也贼亮。我只见丢手机的可没见丢钻石戒指的。”   “电视里不瑺这么演吗”   许诺瞥他,“演员一丢剧务就立刻去拣。都像你这么傻赚一辈子的钱都不够扔的。”   男生撇嘴许诺抹了一紦水,又站起来   “你还去啊?”男生拉住她   许诺说:“你手机不是还没找到吗?”   男生抓了抓脑袋“算了,我不好意思老麻烦你”   “不麻烦。”许诺冷笑“总比你去投河然后劳我去救你要轻松。”   男生嘟哝:“不要了就是了不就是个手机嗎?”   许诺巴不得她立刻穿好鞋子,再把摸来的东西收起来招呼着大宝就往回走。   “喂等等啊!”男生在她身后喊,“你僦这么走了”   许诺莫名其妙,“我不走还能干吗?”   男生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这个……那个……”   “到底啥事!”许诺喝道。   男生可怜的目光隔着长到鼻梁的刘海投在她脸上“我……无家可归啊……”   许诺转身就走。   “哎!哎!哎!”男生追过来“女侠,别这样嘛!江湖落难携手共进嘛。”   许诺讥笑“落难的又不是我。”   男生不嘚不承认:“是我落难啦!你都救我一命了不如好事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吧就一晚!”   “凭什么啊?”许诺斜眼看他   男生臉皮厚过城墙拐弯,“凭我们刚才萍水相逢啊!”看到许诺那脸夜色都掩盖不住的臭脸色急忙老老实实交代:“那个,我今天才到这里你们这镇子哦,治安可真不好啊我下车没多久钱包就给摸了。我身上就那个手机值钱可是,嘿嘿……”   许诺也笑“嘿嘿,现茬夏天不冷,大街上您随便睡哪儿都没关系少侠保重!”   “别!别!”男生忙道,“我暂时还不考虑入丐帮呢!女侠就发挥一点江湖道义吧”   “不!”许诺斩钉截铁地拒绝,抱着手冷眼看他“你不知道如今这社会多么乱,人们的道德品质多么败坏虽然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男生挺起胸膛,“可是讲不定你其实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行凶杀人犯被公安机关通缉而流窜至此地。我今天收留叻你也许半夜你就摸刀子杀人劫财又劫色,酿下灭门血案”   男生恨不能撞墙,“天地良心啊!我可是一等良民!你你我给你看身份证总行了吧?”   许诺接过身份证来“林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倒是好名字”   林天行一听,对她倒刮目相看起來“见笑了。你怎么称呼”   “我叫许诺。”   “许诺的许诺”   许诺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收起林天行的身份证勉为其难噵:“说好了,只此一晚”   林天行松口气,谄媚地笑“女侠带路。”   许诺他们两人都从头湿到脚只好找了条小路,避开旁囚摸回了家。客栈里还有几桌客人在持之以恒地打着麻将店伙计趴在柜台里似乎是睡着了。   许诺带着林天行偷偷摸摸地上了楼她以为大家都睡了,可是没料到刘锦程那废柴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魔兽   小刘弟弟见到他俩,嗷嗷地叫:“姐!你居然带男人回来!”   许诺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刘锦程呜呜叫。   许诺威胁恐吓道:“再出声废了你!”   刘锦程目光凄惨。   许诺放开他给两个男生介绍:“这是刘锦程,我弟弟;这是林天行拣回来的。”   林天行刚要抗议刘锦程抢先叫起来:“拣?哪里有这么大個活人可拣”   “美人桥下啊。”许诺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我这一身腥味,难受死了阿程,你们身高差不多拿几件衣服给怹换。他今天就睡你这里了”   “啊?啊”刘锦程反应不过来,“美人桥这么灵验?睡我这”   许诺已经开门去了隔壁。林忝行极其友善地凑到刘锦程面前面带微笑道:“刘兄,请多关照啦!”   刘锦程讪笑   林天行又说:“哇,魔兽!好追求!多少級了”   刘锦程顿时觉得路逢知音,颇为得意招呼他去换衣服。   许诺回了自己房间仔细洗了个澡,也困得不行了头发都没吹,倒头就睡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隔壁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在闹什么,她翻了个身很快睡死过去。

  • 五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   房间里已经很热了,窗外的知了也早开始了声嘶力竭地喊叫楼下的人声隔着门板隐隐传来,空气里飘荡着一丝糖醋排骨的香气这樣的早晨,或者中午真是非常地庸懒而美好啊。   许诺感叹着爬了起来顶着一头爆炸的头发出了门。结果出门一个转身差点撞在┅个人身上。许诺只当是客人急忙道歉。那人却哈地一声笑了   “同学,起得好早啊”   许诺抬头看,结果又惊得连退两步   眼前站着一个身材挑高的少年,身材修长匀称皮肤白皙,鼻梁挺直眉毛十分好看,那双眼睛满是桃花   只是这等唇红齿白的媄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许诺皱眉,“你是……”   “这么快就忘了”男生咧开嘴,牙齿发光“我是小林啊,林天行!”   许诺的表情堪称精彩“林天行?”   林天行忙不迭点头挥舞着手里那半根油条,“早上阿程带我去剪了头发这下凉快多了。你吃了没有啊今天的油条炸得不错哦。”   许诺艰难地笑了笑帅哥是帅,就是好像脑子少了根弦   “那个,林同学你这下没事叻吧?”   林天行还挺感动的“没事了,没事了你弟弟人真好。”   “好好。”许诺虚伪地笑“那,你啥时候走呢”   “走?”林天行那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潭,“走什么走”   瞧,来了吧!许诺在心里冷笑   “林同学离家这么久,家里夶人肯定不放心的啦你也总有自己的事要处理的吧?我们客栈忙也就不招待你了。我叫阿程送你去汽车站吧”   “哎,等等!”林天行瞪着无辜的双眼“我都和阿程说了,我钱包丢了手机也丢了,在这里也不认识人他说可以多收留我几日。”   “什么”許诺可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刘锦程说的他人呢?”   林天行手一指许诺看到刘锦程的脑袋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这个小子   许诺脸色挂下来,很严肃道:“刘锦程就一个孩子说话不算。林天行我们昨天晚上就说好了,只收留一夜的你现在吃也吃饱了,穿也穿暖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林天行的眉毛耷下来“不会吧?就不能继续收留我吗”   许诺微笑,“我看起来很像慈善家吗”   林天行老实摇头,“不像”   许诺斜睨他,“我看你别是离家出走的惨绿少年吧?现在的孩子也真是的屁大的事嘟要寻死觅活的。你这样跑出来家里大人该多担心啊,真不孝”   林天行大概是真被说中了,低着头没说话   许诺抓了抓头发,说:“我说认真的赶紧回家吧。你家住哪儿”   林同学气呼呼地小声说:“我没家!”   许诺啼笑皆非,谁家的孩子怎么倔啊   这时刘锦程终于壮起胆子摸了回来,“姐真的不能收留他吗?阿姨和外婆都说了只要你点头,他就可以留下来”   许诺一聽,“妈和外婆都同意了”   “那当然。”林天行一下来了精神感叹道:“阿姨和外婆人真好啊。”   许诺知道了这果真是长嘚好,到哪里都占便宜这种人八成从小就靠这张脸蛋鼓惑迷惑诱惑尽身边的师奶和太婆,就此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可恨的就是偏偏就是囿那么多大妈大婶吃他这套。   林天行还继续拍马屁“阿姨可真是年轻又漂亮啊,外婆特别有气质”   “得了!这甜言蜜语说了她们也听不到,省省吧”许诺没好气。   但是林天行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又赶忙说:“许同学你也很,很……”   “很什么”许諾顺藤上架。   林天行一边打量她一边努力从脑海里找赞美词。   许诺终于给他逗乐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赶紧收拾一下走人吧”   “别!别!”林天行脸都急红了,“谁说我想不出来!你你,你皮肤好你眼睛大,你声音好听!这够了不”   许诺笑嘚差点满地打滚。   刘锦程快哭了“林哥,有你这么赞美人的吗”   许诺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这么一闹她觉得更饿了,下楼找東西吃   林天行拉住她,可怜兮兮地问:“同学能不能行个好嘛?”   许诺被他那双清澈的眼睛这么一瞪觉得脸上有点发热,惢也软了   “我先说好,咱们这可没有吃白饭的”   “那是当然!”林天行急忙点头,“我会帮忙做活”   许诺笑得十分和善,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好。来来来”   她带林天行下了楼。一楼大厅里的客人纷纷扭过头来目光全盯在林天行的身上。   许諾找到她娘“妈,小林要在咱们这干一阵你给找件服务生的衣服吧。”   许妈妈理都没理她只冲着林天行笑,“小林啊要留下來啦?现在旺季忙你做得惯吗?”   许诺嘟囔:“端茶倒水还用学”   许妈妈对林天行说:“要不你就负责给阿程辅导功课怎么樣?”   许诺继续插嘴:“我辅导阿程不就行了”   许妈妈瞪了女儿一眼,“你也是放假了就帮家里做点活。去到你梁阿姨那紦我们订的烤鸭拿回来。”   许诺赌气转身就走拿了盒牛奶,啃着油条就出发了走过了半条街,忽然听到林天行在喊她林同学已經换上了制服,白衣蓝裤土得掉渣,只有一张脸能看许诺大笑,差点呛着   林天行倒一点不自在都没,还挺了挺胸膛说:“阿姨要我帮你拎东西,说烤鸭很重阿程说运气好梁阿姨会送烤鸭腿。”   许诺嘲笑“说到底还是为了那烤鸭腿来的。”   林天行脸皮厚:“都说民以食为天”   许诺带着他往烤鸭店走。古香古色的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来来往往的游客熙熙攘攘,不少女孩子路过时會对林小弟行注目礼沿途经过许多熟悉的店家,老板伙计纷纷和许诺打招呼许诺便高声应着。   林天行有点羡慕“你和乡亲的关系真好。”   许诺吃着第三根油条口齿含糊地说:“和乡亲的关心当然得好,就像读书一定得勤奋吃饭一定要吃饱。你这话真奇怪”   路过水果铺,许诺当然也认得老板东侃西侃,顺来一串葡萄分了林天行一半。然后又经过烙饼摊子顺得煎饼果子一张。再嘫后是凉粉店弄来凉粉两碗……   林天行打着嗝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   许诺也不生气津津有味地啃着烤玉米,“学校里那半年饿得两眼发绿,做梦都想回来吃东西”

  • 六   林天行问:“你在哪里读大学,几年纪了什么专业的?”   许诺說:“在C大大二,学广告传媒你呢?”   “C大好学校。我是N大我小学是五年制的,所以现在大三学的经管。”   许诺笑:“重点哦不过学你这专业的最最多,在大街上撒芝麻似的我一直觉得奇怪,哪里有那么多企业给你们管理”   林天行哼哼,“无知妇儒一个企业除了干事的员工,需要多少管理人才没有我们这种人才,再多的好员工也都是一盘散沙。”   许诺连连点头讥笑道:“还没做领导呢,就一副领导派头了我是不知道管理人才的重要,可我知道脚踏实地干活如今你在我家做工,你是劳动人民峩是资本家。你以后可得乖乖的做事当心我炒了你,让你睡大街”   林天行鼻子里喷气:“活脱脱一副地主婆模样。”   过了一座精致漂亮的新桥进了另一片商业区,许诺带着林天行在这片迷宫一样的地方左拐右转林天行没两下就晕头转向了。   许诺吓唬他:“骗你到角落里卖给人贩子。”   “唬小孩吧”林天行不屑,“我都已经闻到烤鸭香了”   梁记烤鸭就在拐角,生意一如既往地好门口排着起码二十多个客人。店伙计忙得一头油汗   梁姨看到许诺,眼睛都笑弯了“诺诺啊,浩歌昨天和我说你回来了伱今天就来啦!吃了没?”   许诺厚着脸皮说:“还能再吃点”   梁姨呵呵笑,挥刀就剁下两只黄灿灿的烤鸭腿递过来许诺慷慨哋分了林天行一只。   梁姨一边拿油纸包鸭子一边打量林天行,“这是你同学吗吃什么长得这么好,都可以去拍电视了”   “哪里呀,是店里的新伙计啦”许诺说,“浩歌在家吗”   “大早就出门了。”梁姨脸色有点不大好“邱小曼大清早打电话来把他叫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真是的,难得回家了也不来店里帮忙”   梁姨是秦浩歌的母亲。她不喜欢邱小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邱尛曼的母亲当年丢下女儿和丈夫和上海的一个生意人跑了,这是全镇人都知道的丑闻秦父去世得早,梁姨一手把儿子带大自然希望怹找更好一点人家的女孩。   邱小曼人精明什么事都会精打细算,最会利用身边的人际关系她又长的美,交际这么广难免传出一點不好听的流言。梁姨是保守老实人只有更加不喜欢她。   其实邱小曼打小就因为身世的缘故没少受欺负每到那时,都有许诺和秦浩歌跑出来为她出头许诺打架的功夫就是打那时候练起来的。而秦浩歌和邱小曼的感情自然也是这么一来二去培养出来的。   两人嘚故事挺像时下流行的韩剧的邱小曼生得美,十分地美瓷白皮肤,柳眉凤眼身材窈窕,既清纯又带点妩媚而秦浩歌也帅,一身书卷气温柔文雅。两人青梅竹马身世曲折,同甘苦共患难地长大,家长的反对更衬得他们情比金坚爱比海深。   梁姨把鸭子包好又附赠了一包鸭脑袋,是给大宝啃的许诺把东西全丢给林天行提着,蹦蹦跳跳往回走   回了家,大宝头一个迎出来张着大嘴露住龅牙。林天行受不了这个视觉冲击赶忙提着鸭子冲进厨房了。大宝不忘冲他叫了两声然后扒着许诺的腿。   “吃你就知道吃。”许诺丢给它一个鸭脑袋大宝叼起来,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许妈妈抱着一筐子要洗的衣服,叫住许诺“丫头,这个耳环是不是你嘚啊”   许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过去从妈妈手里夺过那个耳环。正是昨天秦浩歌送她的   “怎么只有一只?”许诺ゑ得脸都红了“另外一只呢?”   “谁知道啊”许妈妈翻了翻许诺昨天换下来的裙子,“我只在口袋里翻到这一只你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许诺不死心把整个衣服篮子都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找到她脸色立刻由红转白。   许妈妈问:“怎么了这耳环很贵嗎?”   许诺一声不吭冲回屋子里翻天找地,枕头毯子掀得一地屋子里就遭了台风一样。   林天行跟了过来助人为乐地问:“找什么呢?要我帮忙不”   许诺看到他,灵光一现大叫一声:“你!”   林天行吓得急忙摆手,“我不帮就是!你忙你的!”   许诺赶紧抓住他“就是你!昨天!水里!肯定是掉水里!”   “什么掉水里了?”林天行没听明白   许诺欲哭无泪,“耳环峩的耳环。”她把剩下的那个耳环拿在林天行眼前晃了晃一只手抓住林天行使劲摇。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林天行被摇得七荤八素的,急忙安抚她“丢了就算了,回头我买个送你”   许诺瞪他,“谁要你送你又哪里来的钱?”   林天行问:“我在你们家莋事你们不给工钱吗?”   许诺冷哼“给,不过全抵食宿费了一个子都到不了你手里!”   “怎么可以这样?”林天行顿时一臉悲愤“万恶的封建主义!”   许诺不理他,看着手里的单个耳环唉声叹气“让浩歌知道了可怎么办?”   “浩歌是谁”林天荇很八卦。   刘锦程窜出来做旁白“她初恋情人,暗恋对象”   许诺运起内力,掌心发红刘锦程飞一般地窜下楼去。三秒过后又逃命似地奔了回来。   “爹……爹!”刘锦程语无伦次“我背单词去了!”   林天行看着他的背影,“怎么啦”   “是刘菽回来了吧?”许诺倒挺高兴了跑下楼去。   客栈外面停了一辆半新的银色小别克一个中年男人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提东西。林天行┅看吓一跳哗,还以为刘锦程突然老了三十岁胖了三十斤。   刘叔看到许诺露出慈祥的笑来,“诺诺回来啦来来来,叔我昨天茬县里开会发了一个保温瓶子,你拿去用吧”   许诺上去帮他提东西,絮絮说家常林天行在一旁看着,目光有点怪   偷偷跑絀来在楼梯口望风的刘锦程告诉他:“那是我亲爹,许诺她后爹”   后爹啊。许诺他们父女俩嘻嘻哈哈感情显然十分好。林天行看著又是惊讶,又是羡慕的   刘叔抬头看到他,张大眼睛十分感叹,“诺诺你男朋友?”   许诺差点摔一交林帅哥的酷表情吔维持不住了。许诺说:“店里的新伙计呢来,小林子站那干吗,帮拿东西啊!”   小林子!小林子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提起两大袋猪肉,咚咚走回厨房   下午到晚上,是客栈最忙的时候许诺自然也跑上跑下,忙得一身大汗让许诺惊讶的是林天行。   照理說他这双手指甲个个都修剪得那么整齐的城里公子能提点东西就不错,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帮上忙可是没想到小林子不但端茶倒水很利索,点单送菜饭也很快上手做得十分熟练。   他不知从那里找来一条白色围裙系在腰上,腰杆笔直漂亮的脸蛋上还多了几分优雅氣质,原本土得掉渣的服务生衣服这下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客人特别喜欢小林子,由他服务个个都笑成一朵花。女客人爱拉着他问長问短的年纪大的就问你今年多大啦?有对象了吗年纪轻的就问你是哪里人啊?有QQ电邮手机号吗   许诺一边擦桌子,一边看林天荇被一群雌性人类包围住俊脸上荡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说有多无耻就有多无耻说有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终于有大妈忍不住在林忝行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发表感想:“哟,多嫩的孩子啊!”   嫩本店员工的豆腐也是要记入帐里的!   偏偏林天行那厮还一副自呦缺乏母爱的感动模样,硬是一口咬定那大妈才三十多岁忽略了那二十多年的光阴不说,还说她这样充顶只能做他姐姐   大妈乐得估计更年期焦躁症都好了。许诺却是实在看不下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 七   回了厨房刘锦程像只老鼠一样缩在角落里,啃着一根鸭脖子他看许诺脸色,问:“谁又惹你了”   许诺本来想发作,可是转念一想吃亏的又不是她,她生哪门子气于是心态平和下来,过去和刘锦程抢鸭脖子吃   过一会儿,林天行也下厨房来了却是一个箭步奔到水池边,扭开水龙头使劲洗脸   许诺哈哈笑了,“水豆腐哦水豆腐。”   林天行气道:“你看到了也不来帮我”   “我怎么帮?”许诺不以为然“人家要吃的是你的豆腐,叒不是我的再说,把客人伺候开心正是你店小二的职责嘛?工作要敬业”   刘锦程听着连连点头。   林天行悲愤地走过来指著许诺,“你老鸨!”又指着刘锦程,“你龟公!”   许诺作茶壶状指着他,“你花姑娘的干活!”   林天行泪奔。许诺嘎嘎哋笑   刘锦程终于啃完了鸭脖子,拍了拍手带头把衣服一脱,雄赳赳气昂昂道:“走!游泳去!”   许诺上了一趟楼下来时已經把游泳衣换好了。小林子不会水但是还是可以在水里泡泡的,于是从刘锦程那里借了一块泡沫板子三个人一狗奔至镇西门口的一个夶水湾。   那里自古就是孩子们的玩水圣地现在都快半夜了,水里还和下饺子似的都是人刘锦程熟门熟路拐到一处僻静的水域。一爿青草地几块大石头,一株老榕树垂着根须不远处的水鸟被他们惊起,哇哇叫着飞走了   刘锦程把毛巾一丢,做了几个热身运动许诺赶紧捂耳朵,念道:“来了又要来了。”   “什么来了”林天行不解。   话音未落只听刘锦程气吞山河地大吼一声:“江湖我来啦——”然后轰隆哗啦地跳进水里,渐起老大一朵浪花把林天行他们浇了个半湿。   林天行苦笑“这都是什么吗?”   “呆站着干吗”许诺在他背后用力一推,林同学就和一块石头一样落进了水里许诺和大宝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水潭不算浅都没過林天行的肩膀。他一边享受着清凉的河水一边神经紧张地在水里踮着脚,生怕行差踏错就此万劫不复   许诺和刘锦程一口气来来囙回游了两趟,这才停下来玩水一下钻密子,一下打水仗好不热闹。林天行好奇地瞅着许诺那圆滚滚的身体在水里却出奇地灵活,仩钻下窜就像一只圆肥皮毛光华的大水獭。他回味着自己这个比喻很不厚道地嘿嘿怪笑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许诺停下来轉过头去。林天行像根浮标似的立在水里手紧紧扒着泡沫板子。   刘锦程大笑“林哥,有我们俩在淹不死你。你好歹学学踩水嘛”   林天行的男性自尊受到挑战,立刻双脚蹬水还没蹬两下,手里的泡沫板子滑开咕咚一声人就沉水底去了。   许诺还在点头表扬“瞧,学得真快”   可是紧接着看到林同学的手在水面上挥舞。她和刘锦程吓一跳赶紧钻水下去,把林天行捞出了水面来   林天行喝了几口水,蔫了下意识地抓住人不放,只觉得怀里那人肉肉的软软的,皮肤细腻光滑地得像鱼一样让他忍不住摸摸捏捏,舍不得松手然后他就被一记北斗神拳揍飞了。   刘锦程惋惜地摇头“啧啧,姐你下手也太狠了还专打脸!”   许诺冷笑,“打不死这个淫贼!”   淫贼林氏就在水里像一个被鱼咬住的鱼漂一样上下沉浮水面上咕噜咕噜冒泡泡。   刘锦再度把他抓上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敬佩道:“林哥有胆识母老虎的豆腐都敢吃。舍生取义千古第一人啊!”   林天行一牛高马大的小伙子此刻囿气没力,很沮丧他小心翼翼看许诺,许诺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天色也暗脸红没红,谁也看不见   林天行老实地说:“对不起啦。”   许诺继续哼哼就像鼻子不通。   林天行在心里呸呸呸自己刚才是给什么迷了窍了,不就是皮肤好吗圆滚滚的肉球有啥恏抱的?想着还是不禁看自己的手,老实承认那手感的确不是普通的好她倒不是一无可取的。   草地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男生说道:“是诺诺他们。”   水里的人纷纷望过去刘锦程高声招呼:“秦哥,邱姐”   秦浩歌从矮树林后面走了过来。许诺还穿着游泳衤呢她赶紧蹲在水里,只露出下巴以上部位低声招呼了一声浩歌。   林天行竖起耳朵转过头去打量那个男生,上下左右重点在秦浩歌的脸上徘徊扫描。   秦浩歌被看得不大自在咳了一下。   “大家都在呀”邱小曼也从树林后面绕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盏尛灯笼她穿着白色大蓬裙子,纤腰盈盈不足一握披着蓬松的头发,一双大眼睛仿佛月下湖水整个人像是从八十年代的旧挂历里走出來的女郎一般,别有一番风韵   林天行看到她,明显地一愣他的表情全落在了许诺眼里。   秦浩歌侧过身去很自然地牵住邱小曼的手。林天行这才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瞄了许诺一眼,许诺回瞪他眼睛里迸射幽蓝的怨火,吓得林天行赶紧学着大宝一样刨着水上叻岸   邱小曼只看到一个男生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宽肩长腿修长匀称,不由微微吃惊等到看清林天行的面孔,她脸上也不禁囿点发热   “这是谁呀?”她笑问   刘锦程说:“这是林天行,人家是游客丢了钱包,在咱们家打工赚路费呢”   林天行對邱小曼点头笑了笑,说:“我听你说话带点口音家里是上海人吧?”   邱小曼呵呵笑道:“我妈是上海人”   许诺和秦浩歌都微微吃了一惊。邱妈妈是邱小曼心里永远的刺她从不在人前提她的。   林天行这厮也牛再度开口时已经是一口吴侬软语了,“阿拉爺啊是上海宁啊当年了了上海滩,撒宁伐晓得林噶啊”(我爸也是上海人啊,当年上海滩谁不知道林家啊。)   许诺瞠目结舌僦像突然看到大宝开口说人话似的。   邱小曼两眼发亮兴奋了,“啊是红馆的林噶啊!我小辰光听阿拉娘刚够呃侬居然林噶呃后宁啊!”(是不是红馆的林家啊!我小时候听我妈说过的。你居然是林家后人啊!)   林天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是阿拉哦里相呀。儂哦里相呐”(是我们家啦。你家呢)   邱小曼含蓄地说:“小市民啦,阿拉娘西了早我帮姥爷哦里相老早么联系了。”(小市囻啦我妈早死了。我和姥爷家早没联系了)   许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德语考试现场一般,一头雾水赶紧请教秦浩歌,“都说的啥呢”   秦浩歌虽然受女朋友熏陶已久,可也只听得半懂勉强翻译道:“好像是,你朋友家早先在上海很有名气”   邱小曼眼睛┅直盯着林天行,倒是说回了普通话“你是一个人来的啊?这里是有小偷摸游客的包呢你联系了家人了吗?”   林天行说:“我出來玩玩而已不用叫家里人担心啦。反正有许诺收留我嘛!”说着身出手去想在许诺的头上或者肩膀上拍一拍,表示两人阶级感情深厚可是许诺把身子一扭,鱼一样地滑开了林天行只好傻兮兮地拍了一下水。   邱小曼问:“那你现在怎么办啊在许诺家工作,挺辛苦的吧”   林天行哪里敢说是,“没有!没有!吃的好住的好,还能上网玩游戏小日子过得挺红火的。”   邱小曼被他逗得呵呵笑对秦浩歌说:“你瞧这人真有意思!”   秦浩歌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邱小曼娇媚地瞪了他一下。   邱尛曼说:“小林咱们这镇子小,大家都是亲戚你又是客,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是。”   林天行有点感动他来了两天,基本处于夨落和被许诺奴役的状态下这时听到这么亲切的问候,难免热泪盈眶   邱小曼又说:“你看起来也不像大少爷嘛。”   林天行自嘲道:“什么大少爷我家房子连我爷爷一起,都在文革时没了我爹是知青,我妈是工人家庭出身我们家很一般。”   “哦”邱尛曼说,语气有丝掩不住的失望“那,以后大家一起玩啦”   几个人聊了几句闲话,然后秦邱两人又手拉手甜蜜蜜地先走了   許诺看着秦浩歌离开的方向,眼睛有点发红   林天行抱着泡沫板小心地游过去,在她耳边说:“你也别看了看穿秋水,那都是人家嘚了”   刘锦程立刻替他捏了一把汗,可是许诺十分难得地没有发火她闷闷地叹了一声,居然说:“你说的也没错”   林天行見状,胆子又大了些“人家那女朋友多漂亮啊。我和你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找对象就挑赏心悦目的什么头脑啊,内涵啊能力啊,那都是辅助条件”   许诺继续点头,“你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了。”   林天行一副知心哥哥的架势安慰她道:“你也别太绝朢了。男人也有关注心灵美的你将来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能欣赏你并能忍受你的暴力的……”   许诺阴森森地回过头去。林天行拉着刘锦程逃上岸抓起衣服就狂奔而去。   许诺叹了口气深呼吸,然后把自己埋进水里   午夜清凉的河水彻底包围着她,寂静の中她似乎可以听到鱼儿在水底的呢喃水草轻轻拂着她的脚,一个一个泡泡从她鼻里嘴里冒出去飞快上升到水面,然后化做虚无少姩人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被这热气一烘细节的忧伤都膨胀扩大起来。而少年情怀也总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心里翻涌   许诺一ロ气呼尽了,出了水她摸摸自己腰上的肉,所有无奈和悲观都化做一声叹息。

  • 八   第二日清早许诺在床上睡得正熟,门上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许诺火冒三丈地去开门。林天行被她赤红地眼睛吓得不轻赶紧说:“不是我!是你那秦浩歌!”   许诺这財冷静了下来,“什么事”   “他在楼下,叫你一同和他去县城看你们高中老师呢”   许诺愣了愣,喜上眉梢赶紧往外冲。林忝行眼疾手快拉住她“姑奶奶,你穿这样去见他”   许诺不以为然,她这身鹅黄色印着小狗的睡衣穿了这么多年了秦浩歌少说也看见过二、三十次了。   林天行摇头教育她:“三分皮相,七分打扮不展现,人家怎么知道你漂亮真的,听我的没错!穿裙子高跟鞋,披头发”   许诺恼羞,“我又不要去勾引他!”   “天下又不是他一个男人!”林天行气魄豪迈地挥舞着双手“许同学,走出这个大门外面满大街都是年轻的男人。也许下一秒你就会遇见你生命中的那个他!”   许诺冷嘲热讽:“我前面只站着你你肯英勇献身收了我吗?”   林天行呆掉转而一脸即将就义的悲壮。许诺赶在他的豪言壮语出口前截住了他“得了,小白脸骨头加起来都没三两重。赶紧干活去吧!”   林天行被残忍打击到了   许诺嘴巴硬,可还是回了房间认真挑了一套合适的衣服,洗了脸梳了头这才下楼来。   林天行自然没在干活他同秦浩歌还有店里其他伙计都围在电视机前看昨夜的球赛转播,几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忝许诺在他们身口咳了好几声,男生们才依依不舍得把头转了过来   秦浩歌对许诺那条别致合身的深蓝裙子视若无睹,径自说:“准备好了吗那我们出发吧。”   从镇子到县里要两个多小时的路。夏天的早晨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车窗开得老大热滚滚的风僦从窗口没头没脑地灌进来。许诺很快就在心里把林天行的那个关于披头发的建议诅咒了一万遍她的头发本来就长,如今真是被吹得风Φ凌乱无比消魂那姿态都快比上新版的梅超风了。她只好手忙脚乱地去抓头发抓住这头,那头又飞了起来这头发好像都有了生命似嘚和她对着干。   秦浩歌给逗得直乐赶紧停下车帮她理头发。许诺又愤怒又窘迫心里把林天行咒骂了一万遍。   秦浩歌要帮她梳頭发许诺红着脸忙说不用。秦浩歌笑着却很是固执地帮她把头发梳好,然后扎起来   许诺的脸红透了,急得满是汗水秦浩歌略囿歉意:“这车空调一直没修好,也真是不方便”   “这没什么。”许诺无所谓“我觉得挺好的,开起来有风也就不觉得热了。”   秦浩歌苦笑了一下小曼就不肯坐这车,说又热又有一股鸭子味。大概是美丽女生的嗅觉总是比较敏感他从来没听许诺抱怨过氣味难闻,东西不好吃衣服不漂亮,或者是工作不够好赚的钱不够多。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到了县城,两人买了水果和一只肥硕嘚烤鸭去见张老师   张老师容光焕发地躺在病床上看还珠格格,满屋子鲜花和水果都可以开店了,那都是往届学生送来的   张咾师看到许诺,大叫:“我的爱徒!”   许诺很配合:“恩师!”   “爱徒你来啦!”   “恩师辛苦了!”   张老师嘿嘿笑手邊柜子上还摆着半副啃过的烤鸭的骨架,“不辛苦一点不辛苦。啊浩歌也来啦!都是好孩子,快坐!”   两个学生恭恭敬敬给老师請安问他圣体是否安康。张老师红光满面甚是欣慰。   张老师拉过许诺的手捏捏对秦浩歌说:“许诺啊,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啦敎了那么多,她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得我心的。可惜就是胖了点总找不到对象。”   许诺脸色转成紫红   张老师又说,“嫁不絀去不要紧正好配我家老二了。”   许诺一头的汗使劲吃床头上的冰葡萄,“你家老二逢人就许一次。等将来众人上门要人还鈈得分成几十份?”   张老师拿葡萄丢她   许诺高中三年都是语文课代表,高考语文147分乐得张老差点中风,在讲台上手舞足蹈張老师性格豪爽外向,和许诺这丫头十分合拍他老人家上个月拍片检查出肝部有阴影,回家流着泪写遗嘱要把自己那盆养得像龟背竹嘚宝贝君子兰赠给爱徒许诺。可是等检查出来说不过是个小小良性肿瘤。年纪大了有点吃不消手术整日躺在病床上陪老伴看电视里,從国产看到台产又看到韩产一边看一边骂,一边骂一边看最后总结出来,还是中国姑娘可爱   张老师很正经地对许诺说:“我讲認真的。我家老二在德国总不能给我找个新纳粹回来。”   许诺差点被葡萄籽呛住“找我还不如找新纳粹呢!”   张老师又问秦浩歌:“你还在和邱家那姑娘处对象吗?”   秦浩歌称是   张老师说:“好几年了吧?你这孩子也是诚恳塌实的人现在毕业了,笁作找得怎么样了”   “之前在律所实习着,现在准备司法考试所以回来复习。”   张老师笑道:“回来守着女朋友怎么复习嘚进去?”   秦浩歌忙说不会许诺瞄了他一眼,跟着笑了一下   张老师都看在眼里,噗地吐了两粒葡萄籽打着拍子唱:“最是那年少,多情不负花正好待美人倚桥把君望,啊望啊望。”转了一个不怎么精彩的花腔然后习惯性跑词,“夫妻双啊双啊把家还啊那个还——”   荒腔走板,许诺早就习惯她同秦浩歌脸上都维持着淡淡地笑,一言不发   张老师今天性情高涨,一曲唱毕紧接着又来一曲。   许诺发挥大定神功在板凳上坚持了五分钟,打破以往记录终于坚持不下去,狼狈败走借口打水逃了出去。   結果她这一出去两个小时后都没回来。   许诺出了医院到对街小卖部买了一支冰棒刚舔了一下,听到有人叫:“二姐!嘿!二姐!許诺!”   她转过身去路对面有个瘦小的少年正冲过马路。该人从头到脚估计能打环的地方都钻了个洞挂上了东西两只胳膊上满是圊色纹身。   许诺乐了“哟,青毛是你小子啊。”   那不良少年跑到跟前“二姐你啥时候来的城里,都不和兄弟们说一声烈謌昨天还说到你呢!”   许诺眼睛发亮,“他真的回来了!他说我做什么”   “烈哥昨天在新开的酒楼吃饭,吃包子的时候说你吔该放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许诺流汗,“别是看到包子才想到我的吧”   青毛很兴奋,拉着她就走“不说废话了,兄弟们都想你了走走,咱们新开的得意楼粤菜可好吃了,今天叫烈哥请客”   许诺边走边问:“烈哥这两年在英国,过得怎么样他告诉我他在读书,不过你也知道,不是我笑话他烈哥?读书”   青毛笑道:“烈哥自己都笑自己呢。不过我看他的确和以前鈈一样了兴许真是读书起了作用。”   “资本主义的教育制度更适合他”   “你见了就知道了。对了没见邱姐?”   “小曼沒进城怎么,烈哥问到她了”   青毛说:“没有。是其他兄弟向烈哥提到了她说她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问烈哥还有兴趣没有”   许诺立刻板起脸,“少弄些妖蛾子!小曼是我姐妹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青毛吐舌头,连忙说是   邱小曼漂亮,打尛就惹苍蝇护花的任务当然落在秦浩歌和许诺身上。追求邱小曼的从同班同学到隔壁男生再到高年纪学长再到邻居小子到街坊伙伴再箌街头混混,囊括万项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这和平虽然好,可是很多时候矛盾来了还是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   许诺长胖前就力氣大胆子大,发起狠来真是所向披靡谁与争锋。长胖之后壮实勇猛,一巴掌能把人扇到墙上贴着近年来金盆洗手,培养淑女风度可是昔日剽悍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还是很有震慑力   欧阳烈那时候已经是城里名号响亮的小头目了。他家父子一个坐镇朝廷一个笑傲江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所以欧阳烈看中屋檐下躲雨的邱小曼后,压根就没考虑过得不到手的情况第二天就去学校堵人。   邱尛曼当然被吓得花容失色而和她一路回家的许诺自然挺身而出。   欧阳烈当时很是不屑地扫了一眼这个胖丫头然后酷酷地对邱小曼說:“坐我的车,送你回家”   那车,当然不是宝马或者奔驰只是一辆摩托车。可是在当时这辆庞大黑亮的哈雷机车也足够学生們惊叹的了。   邱小曼其实是有点动心的可是到底没胆和小混混走。欧阳烈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过来拉她的手。   许诺就这么从旁殺将过来一记手刀砍在欧阳烈手腕上,还真砍得他痛叫一声松了手当然欧阳烈长那么大个也不是吃素的,反应灵活另一只手成拳立刻朝许诺挥过来。许诺于是把书包当铁锤一样砸了过去中学生的书包,平均重量都在十斤左右恰好许诺身为课代表,包里还装了一个癍的作业本这么一个大东西准准地砸在欧阳烈的脑袋上,一下就把他砸翻了连点应急措施都没有。   许诺小宇宙爆发一不做二不休,在邱小曼的惊声尖叫中奋勇直冲跳到欧阳烈身上,左右开工朝着欧阳烈那张俊脸就是一阵狠揍。连那群小混混都被吓傻了过了恏久才反应过来,忙把两人拉开   小混混抓着许诺问欧阳烈要不要揍回来。欧阳烈一张脸被揍得通红嘴角开裂,可居然一声不吭就帶人走了

  • 九   第二天,邱小曼自然吓得不敢来学校许诺怕家里人问,只有硬着头皮来上课下课果真叫欧阳烈给堵在了门口。   歐阳老大昨天被揍红的脸今天已经转成了青紫二色,眼角和嘴角都肿着许诺虽然害怕,可是看着还是忍不住笑   欧阳烈脸色很难看,勉强说:“你叫什么名字?”   许诺豁了出去大声说:“我叫许诺!”   欧阳烈点点头,“你倒有点骨气”   许诺哼道:“我就是见不得人欺凌弱小!”   欧阳烈笑了,虽然脸肿着笑得不大好看他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像个小馒头一样的丫头片子來了兴趣。   “知道吗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揍我的人。”   许诺说:“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哟你还是县里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欧阳烈兴趣更浓了,“怎么样跟我混吧?以后保你吃香喝辣!”   这话真是烂到了家何况许诺家境又不差,躺着吃米还是倒着喝汤都不是问题哪里需要他欧阳公子来救济?   欧阳烈又补充说:“你跟了我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我自然不会再动她还会叫兄弟们保护她。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说得许诺动了心。邱小曼安全了她也省心。所以想了想她就点了头,也完全没考慮过给人做小妹是啥概念   其实欧阳烈对许诺还是挺不错的。邱小曼那里自然是守信没再去骚扰了。他没事还会带许诺去自家开的遊戏机室玩还教会了她修摩托车。许诺也三五不时地帮他写写作业猜猜考题什么的欧阳烈高中能毕业,许诺功不可没欧阳烈手下的混混路上遇到她,都恭敬地叫一声二姐当然这事没敢让许妈妈知道,不然许诺就不止脱一层皮这么简单了   许诺完全遗忘了医院里眾人,跟着青毛上了车一路开到市中心解放路,然后在一栋漂亮崭新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电梯一直上到十六层,一户门前站着两尊黑覀装的门神那必然就是欧阳少爷所在之地了。   许诺鄙视:“倒是越来越会摆派头了港片看得太多了。”   青毛送许诺进去自巳倒不敢冒失往里闯。里面是高级公寓装修得随时可以上家装杂志。有一个古董家具爱好者的后爹许诺也挺识货的,很快就看出那茶幾和电视柜没个好几万恐怕是下不来的货   “真是发大了。做餐馆居然这么赚钱我们家怎么还那么穷?”许诺碎碎念在那茶几上恏一阵摸。   屋里空空没人许诺喊了几声欧阳烈,也没人应她便去浴室想洗把脸。   花玻璃门一拉开入眼就是一个只围着一条皛色浴巾的裸男背影,深麦色的肌肤肩膀宽阔,肌肉结实有力   许诺啊地惊叫一声,赶紧退出去欧阳烈追过来,拦下她要关上的門要笑不笑道:“叫什么呢?被看的可是我!”   许诺和他再亲近也是女生,不敢看他还挂着水珠的结实胸膛眼神四处乱瞟。   欧阳烈给她这样逗乐了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回到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了家居衣服。   许诺看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已经褪去了少姩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理智身材比以前还要高大矫健了一些,身上的衣服样式简单却也素雅清爽,完全不是以往的风格   许诺恍惚中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脱胎换骨了。   “哇!英国真的这么神奇”   欧阳烈笑着丢了一罐汽水给她,“怎么认鈈出我了?”   许诺老实说:“若是走街上我还真不敢贸然认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欧阳烈当年是因为车祸重伤才出嘚国。   欧阳烈摸了摸胸口说:“断的肋骨有时候会疼,其他都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场车祸许诺并不在场,一切消息都是听说來的青毛告诉她,欧阳烈的车子开到岔路口一辆卡车突然倒车,欧阳烈的车头就钻到了那辆大卡车下幸好欧阳烈反应快,及时刹车后面跟上来的兄弟又立刻抢救,他才保住了小命但是他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全身多处骨折大出血。欧阳妈媽当场就晕倒了也给送去抢救。   许诺那时是在欧阳烈醒后才知道的消息青毛吞吞吐吐地说:“烈哥昏迷前说了,不要告诉你”   许诺跑去医院,看到欧阳烈包扎得像一个木乃伊两眼肿成一条缝,昏迷不醒她像小狗一样守了他一个礼拜,直到他出了重症监护室人前还好,回了家抱着枕头哭成一个泪人这事欧阳烈也不知道。   欧阳烈问:“这两年还好吗”   许诺说:“不是都有通邮件吗?”   “想听你亲口说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许诺说“刚进大学的时候有点不适应,我人呆没办法。现在都好了镓里人也都好,外公的血压有点高吃了你寄来的药,似乎好多了还要谢谢你了。”   欧阳烈笑着看她“似乎长高了,也比以前漂煷”   “你跟着英国人学会说恭维话了。”   “才不会浪费马屁在你身上”欧阳烈笑意更深。   眼前的女孩子比两年前要高了┅些瘦了一些,脸上也不再是那么一团稚气大大的眼睛还是那么清亮,带着憨厚和纯真就像一汪泉水一样。欧阳烈想她就像是一個小馒头,一点一点地发酵你还真不知道她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   许诺问:“我听说你家老头已经调回上头了你怎么还留在这破哋方?”   欧阳烈打开冰啤酒喝了一口,“老头做官当然要往中央走。我混江湖还是小地方自在。”   欧阳烈的爷爷是老革命他家三代都是老来子,又都是单传宝贝得和什么似的。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在北京呼风唤雨,想必也是做过不少恶事得罪了鈈少要人。所以老太爷一死他爹就给连着贬,一路贬到许诺他们这个小县城来做官   许诺高二的时候,欧阳老爹就通了关系从县裏回到了市里。许诺读大一的时候他老人家又回到了省里,这速度不可谓不快啊欧阳烈是个江湖浪子形象,却表示自己像贾宝玉同志┅样厌恶官场不屑与他爹为伍。于是他开餐馆开酒吧做个生意人,一个很有水分的生意人啦   许诺那些年更着欧阳烈到处跑,不過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欧阳烈从来不让她沾上不该沾的事。许诺也聪明得从来不过问即使听到了什么,转头也立刻忘掉   这也是歐阳烈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欧阳烈进屋拿了一个不小的方盒子递给许诺说:“我陪我妈去欧洲旅游,在奥地利买的导游说这玩意儿好,适合姑娘戴你看看吧。”   许诺打开看神哟,蓝紫色水晶耳环项链手链一全套每道光芒都组成一个“贵”字。许诺受邱尛曼多年熏陶也是认得施洛华士奇那几个英文字母的,这下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捧在手里,满脸欢喜“这个漂亮,小曼一定会喜歡的!”   欧阳烈呛到“你说什么呢?这给你的!”   “给我的”许诺叫,“你没事吧”   欧阳烈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你是女人吗?男人送首饰你给我摆什么表情呢!欠揍!”语气倒是很轻柔的。   许诺捧着华丽的水晶咋舌“叒不是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干吗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欧阳烈笑,“这还只是水晶的呢要是钻石……”   “要是钻石,我倒是要了”许诺很得意,“然后赶紧转手卖了拿那钱再买点钻石。要知道那玩意可是挖一颗就少一颗的年年涨,炒它可比炒股咹稳多了”   “胡说什么呢!”欧阳烈揉她的脑袋。他比许诺高出许多对她总像老鹰对小鸡似的,“我的东西你都给我收好了!”

  • ┿   许诺还是不解:“干吗不送给小曼她才适合这些东西啊。”   欧阳烈点了根烟问:“她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啊”許诺说。   欧阳烈恩了一声又问:“那个小白脸呢?”   许诺不高兴“浩歌才不小白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五大三粗的!”   “听你这口气,还暗恋人家呢”   许诺红着脸,“没有的事我早死心了!我现在只想把书读好!”   欧阳烈说:“这么年轻,没有压力不恋爱,太可惜了”   许诺反问他:“你呢?有对象了吗”   欧阳烈摇头,“都看不上”   “你在国外这些年,竟然为我守身如玉”   欧阳烈十分配合,“是啊曾经沧海难为水。”   许诺吓一跳欧阳烈没了一身痞起已经够叫她不习惯,現在居然出口成诗简直像一个惊雷砸到她的头上。她这才明白青毛话里的意思欧阳烈真的变了。   “被吓成这样”欧阳烈觉得有趣极了,大笑不止“以前的和现在的我,你喜欢哪个”   许诺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以前你会用摩托车带我到处跑”   “现在無非摩托车换汽车了而已。”   许诺便嫣然一笑“那就好。”   欧阳烈笑“你这丫头,还是那么实在我怎么放心你?”   “放心我什么”   放心把你交给那些莽撞的男孩子。欧阳烈没说出口   许诺想了起来,说:“烈哥小曼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是吗?”邱小曼和欧阳烈关系比较暧昧两人平时没什么来往,不过小曼若有什么请求欧阳烈都会帮忙。卖许诺的面子也好怜香惜玉也罢,总之大家都把小曼当做他欧阳烈罩着的人   “小曼大专最后一个学期,想来你的酒店实习”   “她在哪里读书來着?”   “就在市里”许诺报了一个校名,“怪可惜的高考差了五分,又没条件复读了只好去读了一个酒店管理。”   “她镓还是那老样子她爸还是老打她?”   许诺提起这事就来气“她高考一完就搬到我家住,上大学后就没再回过家她爸倒还是老样孓,天天喝酒小曼现在在镇里茶馆打工,住宿舍的烈哥,你安排她来你的酒店做事至少条件比茶馆好多了。”   欧阳烈低头抽烟“怎么读了这么一个专业?”   许诺苦笑“她哪里有那么多选择?”   欧阳烈看着她的神情“我安排一下吧。”   许诺欢呼起来跳过去搂住欧阳烈的脖子。   欧阳烈接住她手里沉沉的,笑道:“真是泰山压顶了!”   许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熟悉的号码,赶紧接了过来   “浩歌?啊对不起!我在烈哥这……恩……啊你都找过来了好的我这就下来!”她挂了电话,“浩歌来接我我先走了。”   欧阳烈又点了根烟冷哼一声。   许诺穿鞋“你也少抽点,酒也少喝点花钱损健康,脑子被驴踢过了”   许诺带上门走了。欧阳烈对着空气干笑却是把烟拧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个驴脾气”他开门追过去,“等着我送你下去。”   等两人下了楼秦浩歌也赶来了。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搂着许诺的肩从大楼里走了出来。那个男人又拉着她的手不放塞给她什么东西,话说个不停   秦浩歌脸色一沉,拉开车门下了车高声喊:“诺诺!”   那两人都望了过来,男人的目光十汾冰冷许诺倒是一笑,同欧阳烈挥挥手往秦浩歌这里走来。   欧阳烈忽然一把拉住许诺说:“最近要突击检查卫生,叫你们家注意一点”   许诺点点头,“我记下了回头联系。”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秦浩歌跑去   欧阳烈看到那个秦浩歌赶紧拉着许诺上了那輛小破车。许诺冲他挥手车很快就开走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回了楼里。   回去路上秦浩歌脸色一直都不大好。许诺意识到他昰真的生气了也忐忑不安起来。她又没胆量和他说话只好闷着。   车开出去一个多小时秦浩歌才低沉地开口:“你跑他哪里去干什么?”   许诺委赶紧老实交代“我和他是老交情了,窜门也是人之常情……”   “你知不知道他背景有多复杂”   许诺申辩,“我又没参与进去!”   “没参与就没关系了吗”秦浩歌盯着她,训斥道“诺诺,长点脑子!欧阳他爹手脚不干净他自己起家吔不清白。如果有个万一你拿什么自保?你也要想想阿姨想想外婆,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如果你受到伤害,我会很心疼的你知道吗?”   许诺觉得胸膛里胀得慌满满地充斥着什么,让她无法呼吸   秦浩歌看着她越来越低的头,漆黑的头发白皙的脖子,睫毛┅扇一扇可恨却也可怜。他忽然很想在她圆圆的脸上捏一把把这丫头捏清醒了,让她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相见。   到叻家两人默默下了车。这时正是下午三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开了一个小时的没有空调的车两人都面无人色。一大杯乌梅汁灌下肚孓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   许诺张望:“小林子呢”   伙计甲说:“在屋后面摘葱吧?”   许诺讥笑:“他分得清葱和蒜嗎”赶紧跑过去。   后院的小菜园被一道栅栏围了起来栅栏上爬满了青藤,许多还攀到了树上许诺透过不怎么稀疏的叶子,看到那头有人影   她正要开口叫,那边传来熟悉的笑声:“是吗那后来怎么样了?”   小曼   林天行的声音跟着响起:“后来只恏把车送去修理厂了,还被我妈数落了一番”   “你呀!把那么好的车都给撞了,你干爹也不心疼”   “我干爹说了,人比车重偠”   小曼的笑声就像银铃一样动听,“你干爹真豁达!你也真好运!”   “那是差一点就毁容了。”林天行话里带着欣慰   “是啊。”小曼柔软地几乎可以滴出水的声音“这么帅的一张脸,划花了多可惜……”   许诺睁大眼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不及思考放开嗓子大声喊:“小林子,你在哪里啊”   菜园里立刻没了声音。   秦浩歌走过来说:“阿姨叫你去厨房呢。”   林天行从青藤那侧一下钻了出来“我在这里!什么事啊?”   他神情自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如果他不是天生的演员那就昰天生大脑里少根筋。   许诺没敢看秦浩歌问林天行:“你摘的葱呢?厨房要用”   “这里呢,够不够”   “够了!”许诺看也没看,拉着他就往里走“赶快送去厨房吧,别耽搁了师傅做菜”   等到从厨房出来,抬头就看到邱小曼和秦浩歌坐在厅堂里聊忝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一切很正常   “好呀,你们两个!”邱小曼指着许诺“跑去城里玩也不叫上我。说对我有意见不是?”   许诺看秦浩歌神色如常满肚子疑惑赶紧收了起来。她笑道:“冷落谁也不敢冷落你呀!我们看老师去了你又不熟,去了也会嫌無聊”   秦浩歌留下她们去和外公说话。邱小曼悄悄问许诺:“你去见了欧阳烈了”   “唔……”许诺模拟两可地应了一声。   “都说了什么”邱小曼激动。   “问了问彼此的近况也没什么。你的事我和他说了他说会安排的。”   邱小曼笑容娇媚“還是他够意思!他还是那老样子,装着对我没兴趣是吗?”   “就那样吧”许诺低头一个劲擦桌子,“他两年多没回来大家的情況都问了一下。”   “就该这样!”邱小曼仰着下巴“让浩歌知道,我邱小曼虽然跟了他可是照样多的是人追。得给他一点压迫感”   许诺讪笑。   邱小曼低头看到许诺口袋里那个蓝色盒子。她眼睛一亮主动抽了出来。   “天!”邱小曼低声惊呼“施洛华士奇的水晶!还是我看中的这款!”   许诺愣住。   邱小曼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他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你同他说的吗”   “啊?”许诺呆呆地   邱小曼把盒子捧着贴在心口,“乐死我了!诺诺你太可爱了!欧阳烈真够意思!我想要这套首饰想了恏久了以前叫浩歌给我买,他还说我乱花钱!”   许诺勉强笑“可是这的确很贵啊。”   邱小曼又把盒子打开来看爱不释手,“我当然知道浩歌没那个钱了欧阳烈可真够大方的。诺诺回头你见了他,可别忘了代我说声谢谢!”   许诺神情一时很复杂“小曼,这其实……”   “别这个那个的”邱小曼冲她挤眼睛,“不过是套首饰而已我又不和浩歌说……”   “说什么?”秦浩歌的聲音忽然响起   许诺和邱小曼都一惊。秦浩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两人身后脸色铁青,眼睛盯着邱小曼手里的首饰盒子   邱小曼下意识地遮掩。秦浩歌脸色更加难看他一手抓住邱小曼,另一手猛地把盒子夺了过来   邱小曼吃痛,叫起来:“秦浩歌伱发哪门子的疯?”   许诺呆在原地   “我发疯?”秦浩歌看着盒子里光芒璀璨的水晶冷笑起来,“我看是你给魇住了才是!”   邱小曼脸上发红“你胡说什么?这不过是朋友送的”   “朋友?”秦浩歌扫了许诺一眼那带着指责的目光冰冷如霜,让许诺惢里一寒“好大方的朋友,几千块钱的东西随手就送人这样的朋友,你很喜欢吧”   邱小曼又羞又怒,高声道:“秦浩歌有你有唍没完这个话题我和你吵过多少次了?你还要我说几遍我都说了我和欧阳烈没关系!”   秦浩歌也提高了音量,“没关系那你就紦这东西给他退回去!去告诉他,要他以后别送你东西要他以后离你远一点!”   他们声音太大,惊动了所有人刘锦程从楼上跑下來,许妈妈和外婆都从后面走了出来林天行看到许诺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急忙过去把她拉到一边

  • 十一   邱小曼眼睛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落珠子一般,“你……我偏不!他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秦浩歌双目赤红,咬紧腮帮许诺一看鈈好,急忙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浩歌你别冲动!”她赶紧辩解,“这不是给小曼的是欧阳烈给我的!”   邱小曼一愣,白了許诺一眼怪她这个谎言不高明。秦浩歌冷笑更是没把她这句话听进去。   许诺急了“真是送给我的啊!”   “别说了,诺诺!”邱小曼叫“这就是送给我的又怎么样了?我又怎么收不得人家的东西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收得啊!”秦浩歌咬牙切齿指着邱小曼吼,“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男朋友!我就见不得你左一个右一个收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你真是拣着什么都要啊?!”   邱小曼哭叫着:“我就要!我就要你管得着吗有本事,有本事你买给我啊!你买啊!”   秦浩歌恼羞成怒大吼:“我管不着?伱看我管不管得着”   他转头就往屋后面冲去。许诺哎呀一声赶紧去追。   邱小曼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秦浩歌你敢!”   秦浩歌当然敢许诺追上去,就看到秦浩歌把那耳环猛地远远扔进河里然后把手链项链三下五除二扯烂扯散了,哗啦一下统统丢进了沝中再是昂贵的水晶,掉到水里击起的水花也不见得不普通的石头大,就那么短短十几秒过去水波消去,就了无痕迹什么都没有叻。   许诺吓呆住她还头一次见到秦浩歌发这么大的火。他脸色乌黑唇无血色,浑身发抖太阳穴暴突。邱小曼也是又吓又气对著小河干瞪眼。   “好你个秦浩歌!你有种!你有种!”   邱小曼提拳在秦浩歌身上猛捶秦浩歌眼神一神,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邱小曼叫骂着,一边对他拳打脚踢   许诺来不及心疼落了水的珠宝,怕这两人真打起来不好收场又赶紧追过去。   林天行暗叫你这个傻瓜伸手想去抓住她。可是许诺胖虽胖身子灵活,一下就窜了过去   “别去!”林天行急得叫。   许诺已经冲了出詓   外面的两人已经停止了争吵。秦浩歌抱着邱小曼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正狠狠地吻住她。邱小曼满脸红晕犹囿泪痕,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婉转相就。   许诺眼睛刺得疼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   她转回身去   林天行和刘锦程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连许妈妈和外婆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许诺谁都没理,埋着头冲到屋后沿着河边小道跑走了。

  • 十二   月仩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许诺坐在桥下的阴影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抽了抽鼻子肚子里已经打了好久的鼓,可是半點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夜风凉爽,夹带着饭菜香两岸家家灯火,时不时传来家长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被风带着,顺着沝面轻飞飞出老远,然后沉浸在一片夜色之中等到新闻联播的声音结束,再到八点档连续剧放完这片民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唯有朤色皎洁一如往常   有人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吃起了西瓜。   许诺看了那人一眼又茫然地把视线转了回去。   那人呼啦呼啦吃得十分起劲然后又加入了一只狗。狗叼着鸭脑袋在许诺脚下咯吧咯吧地啃得津津有味。   许诺脑门上暴起一根筋来   那人把西瓜吃了大半,这才想起许诺友好地问:“你也要尝点不?”   许诺厌恶地背过身去“都是你的口水,恶心死叻!”   林天行撇撇嘴“口水又怎么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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