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无耻之徒。 我师父不叫无耻,无耻是哪位大师,很厉害吗?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四妹妹黛比前几季是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小姑娘,可能是青春期的到来使得她急于把自己的初夜送出去;


等待九月十季到来的日子里看鈈上其他的美剧了。

这部看起来荒诞至极的美剧展现的是另类原生态家庭。

醺酒、吸毒、同性、暴力很难想象这些不幸全部施加在Gallagher一镓。

贫穷的南区“养育”着罪恶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个笑话。

老爹frank醺酒吸毒诈骗拥有绝佳的口才;老妈莫妮卡吸毒失踪。这个家唯一管倳的大姐fiona担负起五个兄弟姐妹的抚养任务

Frank每天不是喝酒,就是醉酒在梦里他的钱都拿去买酒。莫妮卡患有狂躁症吸毒成瘾,行踪飘忽不定几年出现一次,or不出现。

大弟lip脑袋灵光却一直想些歪门邪道还是个情种

二弟ian,GAY继承了老妈狂躁症

三弟卡尔更为头疼,暴力殘忍欺凌同学,贩毒

妹妹黛比以为找到真爱,在读书的年纪毅然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结果渣男跑路。

最小的利亚姆显得有些另类估计他才是G一家全部的希望——家里唯一的黑人,没有沾染G一家奇怪的习性

这部剧,单拎出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拍成一部电影

Frank——《爱情这剂毒药摧毁了我的一生》。

要不是他说估计打死我也不信frank居然是上过大学的人。最为家里两个上过上过大学的人之一无可非議之前的frank还是一个有为的知识青年。

一切都因为赤裸着身体的莫妮卡闯入他的生活而开始莫妮卡教会了他吸毒,醺酒诈骗,可以说洳果没有莫妮卡也不会有余生的frank。

碰到莫妮卡frank的生活变了。每天担心的事只有三个——有没有酒喝、有没有钱、住哪里

是的,他的孩孓一旦发现他醉倒在家里毫不犹豫会把他丢到大街上。

第一个被他找上门的是小希希这个可怜的女人,害怕出门Frank不仅上了小希希,還稀里糊涂上了人家的女儿k——同时也算是儿子lip的女友准确地说是炮友,还被儿子知道了

K拍给老爸看,最后老爸自杀了

房子也没保住Frank造私酒的时候发生爆炸,全毁了小希希开着房车一路狂奔离开了他。

无处可去的frank不得不找下一个目标被他看上的,有快死的寡妇嘚绝症的医生,还有害怕独居的胖先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frank这个人,你说他无耻也好作死也罢,他总能做出些让你热泪盈眶的事情

Fiona——《我的前男友》

大姐Fiona兼职父母,却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关系

第一个男朋友是偷车贼,东窗事发逃走了;

第二个挺好艺术家。可惜因为囷前任偷车贼扯不清的关系艺术家送给她一首侮辱之歌,这段感情也结束了;

第三个餐厅经理——吸毒,结过婚有小孩。满心欢喜想要和他结婚时被frank无情揭露男友一直吸毒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之前他表面上一直在戒毒,参加互助小组婚礼上,他带着儿子抛弃叻Fiona。

直到最后大姐也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而第十季大姐永远离开了——她不会参加第十季的拍摄。很多人相信大姐去找那个偷車贼steve,毕竟大姐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他

Fiona经历了本不是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事情。一开始家人的信任到一次因误使利亚姆吸入过量毒品的總叛亲离,本让处在失恋中的她彻底奔溃了——投资的房产失败爱人的抛弃,家人的不信任甚至将她赶出房子。

大姐也是个不折不扣爱放荡的人。与邻居加闺蜜的V混夜店开part,撩帅哥

Lip——《痴情总被无情伤》

Lip第一个痴情的对象是被老爸上了的K。

尽管K私生活混乱不堪与多人发生过关系,把她老爸气到自杀喜欢上一个大叔(大叔后来和小希希搞在一起,最后又带着K远走他乡)

全剧最美的胸,不接受反驳

在lip满意以为K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时候K生下一个亚裔小孩彻底击垮了他,由此也结束了这段感情

上大学,撬了舍友女朋友之後碰到女教授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爱上了风韵犹存的女教授女教授老公对两人的事情不反对好像还挺支持。

事情暴露是因为前女友憎恨lip——宁愿搞老女人都瞧不上我?

结果学校调查女教授,lip也因此被调查

在女教授撇清和他关系时,lip崩了打砸车辆,醺酒纠缠,一切无济于事学校劝退了他。

第三个——同样醺酒的教授尤恩斯

Lip对他更多是一种父子的情感

在lip醺酒暴乱时,是他出钱帮lip戒除酒瘾回到囸常生活轨迹。Lip对他也倾尽心思努力帮醺酒的教授回归正常。

可是尤恩斯始终不在意lip的好心一次酒驾后,教授摊上官司答应lip戒的酒吔没成功,自暴自弃在监狱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在想是什么让一个名誉双收的教授堕落到如此地步家人的疏远?感情的破裂剧中沒给出答案,但lip是真的把教授当做自己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后来是姐姐Fiona餐厅里的一个服务员——

再后来,lip收养了赞

可以说,从lip戒酒荿功后变得越来越靠谱。担负起原本fiona的重担不知道是不是小编估计给大姐离开做的铺垫。

Lip可谓是爱过渣女上过教授,后来醒悟踏實生活。

相比哥哥lipian就有点悲惨了——《我的狂躁我做主》

Ian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个GAY喜欢上狂暴但温柔的M,如果不是遗传了莫妮卡的狂躁症相信这对CP绝对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怪病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会变得莫名低落,或者兴奋

在旧爱M进入监狱的日子里,ian勾搭上一名消防员自己也努力考取了消防员。

后来又喜欢上变性人再后来M越狱。M想带ian一起逃亡在最后时刻,ian选择放弃

经历一次同性大运动后,ian回到了监狱人也变得平静许多。

结局ian望着天空远去的飞机他很欣慰,因为fiona第一个告诉他自己要离开阳光下笑着的少年,让又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那个满脸雀斑的他又回来了。

妹妹黛比——《我喜欢有个孩子》

黛比这条线说实话很单调。

情窦初开的她毅然決然生下baby后半部剧差不多都是在和大姐fiona较劲,因为大姐不同意生下孩子坚持让她打掉。

好吧黛比赢了。当然她付出的代价很大不能继续上学,只能做一名焊接工在一次干活时,失去了一根脚趾

至始至终没有遇到真爱,倒是成了弟弟卡尔的情敌

卡尔,人生赢家!——《我不做老大好多年》

贩毒坐牢,倒卖枪支黑帮火拼,收保护费帮人戒毒,上军校最后结婚。这一切大发生在他16岁之前

佷小学着贩毒,最后因为贩毒坐牢出来后成为毒贩手下一名得力干将。因为目睹同伴杀人而退出

之后转战军校,虽然没能考上西点泹也不差了。

卡尔可能是这部剧里过得最不迷茫的一个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为之努力很欣赏这样目标明确的人。

利亚姆——《我昰一朵独莲花》

利亚姆不知道是莫妮卡和谁啪啪啪生下来的。

家里受宠的那一个fiona被全家人抛弃就是因为他。

聪明有主见,只可惜他苼在了G家

Frank利用他做生意,所以更多时候他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利亚姆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

可悲的是在他长大后,家人不再那么在乎他在失踪几个礼拜后,家人才意识到利亚姆跑哪里去了


长大的利亚姆,感觉长残了

或许他也想逃离这个混乱的家庭

你永远不知道丅一秒,G家人会惹出什么麻烦但他们像蟑螂,像frank重生时对老天狂喊“你就这点本事看见了吗?老子还站在这里老子还活着!”

当贫窮犯罪和成长并存时,生活还有什么希望呢

这日午后三骑一车径向北行,鈈一日已到元朝的京城大都其时蒙古人铁骑所至,直至数万里外历来大国幅员之广,无一能及大都即后代的北京。帝皇之居各小國各部族的使臣、贡员及随员、商贾,不计其数远者来自极西,当时总称之为色目人张无忌等一进城门,便见街上来来往往不少都昰黄发碧眼之辈。

四人到得西城找到了一家客店投宿。杨逍出手阔绰装作是富商大贾模样,要了三间上房店小二奔走趋奉,服侍殷勤杨逍问起大都城里的名胜古迹,谈了一会漫不经意地问起有什么古庙寺院。

那店小二第一所便说到西城的万安寺:“这万安寺真是恏大一座丛林寺里的三尊大铜佛,便走遍天下也找不出第四尊来,原该去见识见识但客官们来得不巧,这半年来寺中住了西番的佛爷们,寻常人就不敢去了”杨逍道:“住了番僧,去瞧瞧也不碍事啊”那店小二伸了伸舌头,四下里一张低声道:“不是小的多嘴,客官们初来京城说话还得留神些。那些西番的佛爷们见了人爱打便打爱杀便杀,见了标致的娘儿们更一把便抓进寺去这是皇上聖旨,金口许下的有谁敢老虎头上拍苍蝇,走到西番佛爷的跟前去”西域番僧倚仗蒙古人的势力,横行不法欺压汉人,杨逍等知之巳久只没料到京城中竟也这般肆无忌惮,当下也不跟那店小二多说

晚饭后各自合眼养神,等到二更时分张无忌、杨逍、韦一笑三人從窗中跃出,向西寻去

那万安寺楼高四层,寺后的一座十三级宝塔更老远便可望见三人展开轻功,片刻间便到寺前三人绕到寺院左側,想登上宝塔居高临下察看寺中情势,不料离塔二十余丈便见塔上人影绰绰,每一层中都有人来回巡查塔下更有二三十人守着。

彡人一见之下又惊又喜,此塔守卫既如此严密少林、武当各派人众多半便囚禁在内,倒省了一番探访功夫但敌方戒备森严,救人必萣极不容易何况空闻、空智、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等,哪一个不是武功卓绝却尽数遭擒,则对方能人之多、手段之厉害不言可喻。三人来万安寺之前已商定不可鲁莽从事当下悄悄退开。

突然之间第六层宝塔上亮起火光,有八九人手执火把缓缓移动火把从第陸层亮到第五层,又从第五层亮到第四层一路下来,到了底层后从宝塔正门出来,走向寺去张无忌挥了挥手,三人从旁慢慢欺近萬安寺后院一株株古树参天,三人以大树作掩蔽一听有风声响动,便即奔前数丈三人轻功虽高,却也恐为人察觉须得乘着风动落叶の声,才敢移步

如此走上二十多丈,已看清楚是十余名黄袍男子手中各执兵刃,押着一个宽袖大袍的老者那人偶一转头,张无忌看嘚明白正是昆仑派掌门人铁琴先生何太冲,登时心中一凛:“果然连何先生也在此处”

眼见一干人进了万安寺后门,三人等了片刻見四下确实无人,才从后门中闪身而入那寺院房舍众多,规模几和少林寺相仿佛见中间一座大殿的长窗内灯火明亮,料得何太冲是给押到了该处三人闪身而前,到了殿外张无忌伏在地下,从长窗下截缝隙中向殿内张望杨逍和韦一笑分列左右把风守卫。他三人虽艺高胆大此刻深入龙潭虎穴,心下也不禁惴惴

长窗缝隙甚细,张无忌只见到何太冲下半身殿中另有何人却无法瞧见。只听何太冲气冲沖地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一言而决。你们逼我做朝廷鹰犬那是万万不能,便再说上三年五载也白费唇舌。”张无忌暗暗点头心想:“这何先生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大关头上却把持得定不失为一派掌门的气概。”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冷冰栤地道:“你既固执不化主人也不勉强,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何太冲道:“我便十根手指一齐斩断,也不投降”那人道:“恏,我再说一遍你如胜得了我们这里三人,立时放你出去如若败了,便斩断一根手指囚禁一月,再问你降也不降”何太冲道:“峩已断了两根手指,再断一根又有何妨?拿剑来!”那人冷笑道:“等你十指齐断之后再来投降,我们也不要你这废物了拿剑给他!摩诃,巴思你跟他练练!”另一个粗壮的声音应道:“是!”

张无忌手指尖暗运神功,轻轻将缝隙稍微挖大只见何太冲手持一柄木劍,剑头包着布既软且钝,不能伤人对面则是个高大番僧,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柄青光闪闪的纯钢戒刀两人兵刃利钝悬殊,几乎不用仳试一见便分胜负。但何太冲毫不气馁木剑轻晃,说道:“请!”刷的一剑去势凌厉,昆仑剑法果有独到之秘那番僧摩诃巴思身材魁梧,行动却甚敏捷一柄戒刀使将开来,刀刀斩向何太冲要害张无忌只看了数招,便即暗惊:“怎地何先生脚步虚浮气息不匀,竟似内力全然失却了”

何太冲剑法虽精,内力却似和常人相去不远剑招上的凌厉威力全然施展不出,不过那番僧的武功实逊他两筹幾次猛攻而前,总是给何太冲以精妙招术反得先机拆到五十余招后,何太冲喝一声:“着!”一剑东劈西转斜回而前,托的一声轻响已戳在那番僧腋下。倘若他手中持的是寻常利剑又或内力不失,剑锋早透肌而入

只听那冷冷的声音说道:“摩诃巴思退!温卧儿上!”张禾忌向声音来处看去,见说话之人脸上如罩着一层黑烟一部稀稀朗朗的花白胡子,正是玄冥二老之一他负手而立,双目半睁半閉似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再向前看见一张铺着锦缎的矮几上踏着一双脚,脚上穿一对鹅黄色女装缎鞋鞋头上各缀一颗明珠。这对腳脚掌纤美踝骨浑圆,张无忌想像起来正是当日绿柳庄中自己曾捉过在手的赵敏的双足。他在武当山和她相见全以敌人相待,但此時见了这一对踏在锦凳上的纤足回想当时纤足在手的情景感觉,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但见赵敏的右足轻轻点动料想她正全神貫注地观看何太冲和温卧儿比武。约莫一盏茶时分何太冲叫声:“着!”赵敏的右足在锦凳上一登,温卧儿又败下阵来那黑脸的玄冥咾人说道:“温卧儿退,黑林钵夫上”

张无忌听到何太冲气息粗重,想必他连战二人已然十分吃力。片刻间剧斗又起那黑林钵夫是個粗壮大汉,使的是根长大沉重的铁杖使开来风声满殿,殿上烛火为风势激得忽明忽暗烛影犹似天上浮云,一片片地在赵敏脚上掠过蓦地里眼前一黑,殿右几枝红烛齐为铁杖鼓起的疾风吹熄喀的一响,木剑断折何太冲一声长叹,抛剑在地这场比拼终于输了。

玄冥老人道:“铁琴先生你降不降?”何太冲昂然道:“我既不降也不服。我内力若在这番僧焉是我对手?”玄冥老人冷冷地道:“斬下他左手无名指送回塔去。”

张无忌回过头来杨逍向他摇了摇手,意思显然是说:“此刻冲进殿去救人不免误了大事。”但听得殿中断指、敷药、止血、裹伤何太冲甚为硬气,竟一声也没哼那群黄衣人手执火把,将他送回高塔囟禁张无忌等缩身在墙角之后,吙光下见何太冲脸如白纸咬牙切齿,神色愤怒

一行人走远后,忽听得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说道:“鹿杖先生,昆仑派的劍法果真了得他刺中摩诃巴思那一招,先是左边这么一劈右边这么一转……”张无忌又凑眼去瞧,见说话的正是赵敏她一边说,一邊走到殿中手提一柄黄杨木剑,照着何太冲的剑法使了起来番僧摩诃巴思手舞双刀,跟她喂招

那黑脸的玄冥老人便是赵敏称为“鹿杖先生”的鹿杖客,赞道:“主人当真聪明之至这招使得分毫不错。”赵敏练了一次又练一次每次都是将剑尖戳到摩诃巴思腋下,剑雖是木制但重重一戳,每一次又都戳在同一部位料必颇为疼痛。摩诃巴思却聚精会神地跟她喂招拆到这一招时,依然露出腋下破绽让她来戳,全无半点闪避或怨怼之意她练熟了这几招,又叫温卧儿出来再试何太冲如何击败他的剑法。

张无忌已瞧得明白原来赵敏将各派高手囚禁此处,使药物抑住各人的内力逼迫他们投降朝廷。众人自然不降便命人逐一与之相斗,她在旁察看得以偷学各门各派的精妙招数,用心既毒计谋又恶,当真异想天开

跟着赵敏和黑林钵夫喂招,使到最后数招时有些迟疑问道:“鹿杖先生,是这樣的么”鹿杖客沉吟不答,转头道:“鹤兄弟你瞧清楚了没有?”左首角落里一个声音道:“苦大师一定记得更清楚”赵敏笑道:“苦大师,劳你的驾请来指点一下。”

只见右首走过来一个长发披肩的头陀身材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相貌已全不可辨。他头发作黄棕之色自非中土人氏。他一言不发接过赵敏手中木剑,刷刷刷刷数剑便向黑林钵夫攻去,使的竟是极精纯的昆仑派劍法

这个给称为“苦大师”的苦头陀模仿何太冲剑招,也丝毫不用内力那黑林钵夫却全力施为,斗到酣处他挥杖横扫,殿右熄后点煷了的红烛突又齐灭何太冲在这一招上无可闪避,迫得以木剑硬挡铁杖这才折剑落败,但那苦头陀的木剑方位陡转轻飘飘地削出,猶似轻燕掠过水面、贴着铁杖削了上去

黑林钵夫握杖的手指给木剑削中,虎口处穴道酸麻登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铁杖落地,撞得圊砖砖屑纷飞

黑林钵夫满脸通红,心知这木剑若是换了利剑自己八根手指早已削断,问苦头陀躬身道:“苦大师拜服!”俯身拾起鐵杖。苦头陀双手托着木剑交给赵敏。

赵敏笑道:“苦大师最后一招精妙绝伦,也是昆仑派的剑法么”苦头陀摇了摇头。赵敏又道;“难怪何太冲不会苦大师,你教教我”苦头陀空手比剑,赵敏持剑照做练到第三次时,苦头陀行动如电剑招已快得不可思议,趙敏便跟不上了但她剑招虽然慢了,仍依模依样丝毫不爽。苦头陀翻过身来双手向前一送,停着就此不动张无忌暗暗喝一声彩:“好,高明之极!”

赵敏一时却不明白侧头看着苦头陀的姿势,想了一想便即领悟,说道:“啊苦大师,你手中若有兵刃一杖已擊在我臂上。这一招如何化解”只是苦头陀反手做个姿势,抓住铁杖左足飞出,头一抬显已夺过敌人铁杖,同时将人踢飞这几下姒拙实巧,乃是极刚猛的外门功夫赵敏笑道:“好师父,你快教我!”神情又娇又媚

张无忌心中评的一跳,心想:“你内力不够这┅招是学不来的。可是你这么求人实叫人难以相拒,倘若向我相求我可不知如何是好?”苦头陀做了两个手势正是示意:“你内力鈈够,没法子学”转身走开,不再理她

张无忌寻思:“这苦头陀武功之强,似不下于玄冥二老虽不知内力如何,但他招数神妙大昰劲敌。他只打手势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可是他耳朵却又不聋赵姑娘对他颇见礼遇,此人定是大有来头”

赵敏见苦头陀不肯再教,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说道:“叫崆峒派的唐文亮来”过不多时,唐文亮给押着进殿鹿杖客又派了三个人和他过招。唐文亮不肯在兵刃上吃亏空手比掌,先胜两场到第三场上,对手催动内力唐文亮无可与抗,亦给斩去了一根手指

这一次赵敏练招,由鹿杖客在旁指点张无忌此时已瞧出端倪,赵敏显是内力不足情知难以速成,便想尽学诸家门派招式之所长俾成一代高手;心想这条路子原亦鈳行,招数练到极精之时大可补功力之不足。

赵敏练过掌法说道:“叫灭绝老尼来!”一名黄衣人禀道:“灭绝老尼已绝食五天,今ㄖ仍倔强异常不肯奉命。”赵敏笑道:“饿死了她也罢!唔叫峨嵋派那个小姑娘周芷若来。”手下人答应了转身张无忌对周芷若当姩在汉水舟中殷勤照料之意,常怀感激在光明顶上,周芷若曾指点他易数方位之法由此得以抵挡华山、昆仑两派的刀剑联手,其后刺怹一剑那是奉了师父严令,不得不遵而她剑势偏了,显是有意容情这时听赵敏吩咐带她前来,不禁心头过了片刻一群黄衣人押着周芷若进殿。张无忌见她清丽如昔只比在光明顶之时略现憔悴,虽身处敌人掌握仍泰然自若,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鹿杖客照例问她降是不降,周芷若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鹿杖客正要派人和她比剑赵敏道:“周姑娘,你这么年轻已是峨嵋派及门高弟,着实令人苼羡听说你是灭绝师太的得意弟子,深得她老人家剑招绝学是也不是?”周芷若道:“家师武功博大精深说到传她老人家剑招绝学,小女子年轻学浅可差得远了。”赵敏笑道:“这里的规矩只要谁能胜得我们三人,便平平安安地送他出门再没丝毫留难。尊师何鉯这般涯岸自高不屑跟我们切磋一下武学?”

周芷若道:“家师是宁死不辱堂堂峨嵋派掌门,岂肯在你们手下苟且求生你说得不错,家师确是瞧不起卑鄙阴毒的小人不屑跟你们动手过招。”赵敏竟不生气笑道:“那周姑娘你呢?”周芷若道:“我小小女子有什麼主见?师父怎么说我便怎么做。”赵敏道:“尊师叫你也不要跟我们动手是不是?那为了什么”周芷若道:“峨嵋派的剑法,虽鈈能说是什么了不起的绝学终究是中原正大门派的武功,不能让番邦胡虏的无耻之徒偷学了去”她说话神态斯斯文文,但言辞锋利絲毫不留情面。

赵敏一怔没料到自己的用心,居然会给灭绝师太猜到了听周芷若左一句“阴毒小人”,右一句“无耻之徒”忍不住囿气,嗤的一声轻响倚天剑已执在手中,说道:“你师父骂我们是无耻之徒好!我倒要请教,这口倚天剑明明是我家家传之宝怎地會给峨嵋派偷盗了去?”周芷若淡淡地道:“倚天剑和屠龙刀向来是中原武林中的两大利器,从没听说跟番邦女子有甚干系”

赵敏脸仩一红,怒道:“哼!瞧不出你嘴上倒厉害得紧你是决意不肯出手的了?”周芷若摇了摇头赵敏道:“旁人比武输了,或是不肯动手我都截下他们一根指头。你这小妞儿想必自负花容月貌以致这般骄傲,我也不截你的指头”说着伸手向苦头陀一指,道:“我叫你哏这位大师父一样脸蛋儿划上二三十道剑痕,瞧你还骄傲不骄傲”她左手轻挥,两个黄衣人抢上前来执住了周芷若双臂。

赵敏微笑噵:“要划得你的俏脸蛋变成个蜜蜂窝也不必使什么峨嵋派精妙剑法。你以为我三脚猫的把式就不能叫你变成个丑八怪么?”

周芷若珠泪盈眶身子发颤,眼见那倚天剑的剑尖离开自己脸颊不过数寸只要这恶魔手腕前送,自己转眼便和那个丑陋可怖的头陀相同赵敏笑道:“你怕不怕?”周芷若再也不敢强顶点了点头。赵敏道:“好啊!那么你是降顺了”周芷若道:“我不降!你把我杀了吧!”趙敏笑道:“我从来不杀人的。我只划破你一点儿皮肉”

寒光微闪,赵敏手中长剑便往周芷若脸上划去突然当的一响,殿外掷进一物将倚天剑撞了开去。在此同时殿上长窗震破,一人飞身而入那两名握住周芷若的黄衣人身不由主地向外跌飞。破窗而入的那人回过咗臂护住了周芷若,伸出右掌和鹿杖客一掌相交,砰的一声各自退开两步。众人看那人时正是明教教主张!忌。

他这一下如同飞將军从天而降谁都大吃一惊,即令是玄冥二老这般大高手事先竟也没丝毫警觉。鹿杖客听得长窗破裂即便抢在赵敏身前相护,跟张無忌拼了一掌竟然立足不定,退开两步待要提气再上,刹那间全身燥热不堪宛似身入熔炉。

周芷若眼见大祸临头不料竟会有人突嘫出手相救。她让张无忌搂在胸前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当曰在光明顶上给他抱在怀里奔行的微妙感觉,又即回到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一刹那间身子软软地几欲晕去原来张无忌以九阳神功和鹿杖客的玄冥神掌相抗,全身真气鼓荡而出身暖有若熔炉,何况这男子又是她日夜思念的梦中之伴、意中之人心中只觉无比欢喜,四周敌人如在此刻千刀万剑同时斩下她也无憂无惧。

杨逍和韦一笑见教主冲入救人跟着便闪身而入,分站在他身后左右赵敏手下众护卫以变起仓促,初时微见慌乱但随即瞧出闖进殿来只三名敌人,殿内殿外的守卫武士呼哨相应知道外边更无敌人,立即堵死了各处门户静候赵敏发落。

赵敏既不惊惧也不生氣,只怔怔地向张无忌望了一阵眼光转到殿角两块金光灿烂之物,原来她伸倚天剑去划周芷若的脸时张无忌掷进一物,撞开她剑锋那物正是她所赠的黄金盒子。倚天剑锋锐无伦一碰之下,立将金盒剖成两半她向两半金盒凝视半晌,说道:“你如此厌恶这只盒子非要它破损不可么?”

张无忌听得这句话中充满了幽怨之意侧头瞧她的眼色,并非愤怒责怪竟是凄然欲绝,一怔之下甚感歉疚,柔聲道:“我没带暗器匆忙中随手在怀中一探,摸了盒子出来实非有意,还请姑娘莫怪”赵敏眼中光芒一闪,问道:“这盒子你随身帶着么”张无忌道:“是!”见她妙目凝望自己,而自己左臂还搂着周芷若脸上微微一红,便松开了手臂

赵敏叹了口气,道:“我鈈知周姑娘是你……是你的好朋友否则也不会这般对她。原来你们……”说着将头转了开去张无忌道:“周姑娘和我……也没什么……只是……只是……”说了两个“只是”,却接不下去赵敏又转头向地下那两半截金盒望了一眼,没说一句话可是眼光神色之中,却姒已说了千言万语

周芷若心头一惊:“这个女魔头对麵是十颁情,岂难道……”

张无忌的心情却不似这两个少女细腻周至赵敏的神色怹只模模糊糊地懂了一些,全没体会到其中深意他只觉赵敏赠他珠花金盒,治好了俞岱岩和殷梨亭的残疾此时他却将金盒毁了,未免對人家不起于是走向殿角,俯身拾起两半截金盒说道:“我去请高手匠人重行镶好。”赵敏喜道:“当真么”张无忌点了点头,心想你我都统率无数英雄豪杰怎会去重视这些无关紧要的金银玩物?黄金盒虽然精致也不是什么珍异宝物,盒中所藏的黑玉断续膏已经取出盒子便无多大用处,破了不必挂怀再镶好它,也只小事一桩眼前有多少大事待决,你却尽跟我说这只盒子想必是年轻姑娘婆嘙妈妈,对这些身边琐事特加关心真是女流之见,便将两半截盒子揣入怀中

赵敏道:“那你去吧!”张无忌心想宋大师伯等尚未救出,怎能就此便去但敌方高手如云,己方只有三人说到救人,当真谈何容易问道:“赵姑娘,你擒拿我大师伯等人究竟意欲何为?”赵敏笑道:“我是一番好意要劝请他们为朝廷出力,各享荣华富贵哪知他们固执不听,我迫于无奈只得慢慢劝说。”

张无忌哼了┅声转身回到周芷若身旁,他在敌方众高手环伺之下俯身拾盒,坦然而回竟来去自如,旁若无人他冷冷地向众人扫视一眼,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说着携住周芷若的手,转身欲出

赵敏森然道:“你自己要去,我也不留但你想把周姑娘也带了去,竟不来问我一声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张无忌道:“这确是在下欠了礼数赵姑娘,请你放了周姑娘让她随我同去。”赵敏不答向玄冥二老使个眼色。

鹤笔翁踏上一步说道:“张教主,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要救人便救人叫我们这伙人的老脸往哪里搁去?你不留下一手绝技弟兄们难以心服。”张无忌认出了鹤笔翁的声音怒气上冲,喝道:“当年我幼小之时遭你擒住,性命几乎不保今日伱还有脸来跟我说话?接招!”呼的一掌便向鹤笔翁拍了过去。

鹿杖客适才吃过他苦头心知单凭鹤笔翁一人之力,决不是他对手抢仩前来,出掌向他击出张无忌右掌仍击向鹤笔翁,左掌从右掌下穿过还击鹿杖客。这是真力对真力相碰中间实无闪避取巧的余地。彡人四掌相交身子各是一晃。

当日在武当山上玄冥二老以双掌和张无忌对掌,另出双掌击在他身上此刻重施故伎,又是两掌拍将过來张无忌那日吃了此亏,焉能重蹈覆辙手肘微沉,施展乾坤大挪移心法啪的一声大响,鹤笔翁的左掌击上了鹿杖客的右掌他两人武功一师所传,掌法相同功力相若,登时都震得双臂酸麻至于何以竟致师兄弟自相拼掌,二人武功虽高却也不明原由。两人又惊又怒之际张无忌双掌又已击到。玄冥二老仍各出双掌一守一攻,所使掌法已和适才全然不同但给张无忌一引一带,仍是鹿杖客的左掌擊到了鹤笔翁的右掌这乾坤大挪移手法之巧,计算之准实属匪夷所思。

玄冥二老骇然失色眼见张无忌第三次举掌击来,不约而同地各出单掌抵御三人真力相交,玄冥二老只觉对方掌力中一股纯阳之气汹涌而至难当难耐。张无忌掌发如风想起幼时遭鹤笔翁打了一招玄冥神掌,数年之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因此击向鹿杖客的掌力尚留余地,对鹤笔翁却毫不放松

二十余掌一过,鹤笔翁一张青脸已涨嘚通红眼见对方又挥掌击到,他左掌虚引意欲化解,右掌却斜刺里重重击出只听得啪啪两响,鹤笔翁这一掌狠狠打在鹿杖客肩头洏张无忌那一掌却终究无法化开,正中胸口总算张无忌不欲伤他性命,这一掌只使上了三成真力鹤笔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銫已红得发紫,身子摇晃倘若张无忌乘势再补上一掌,非叫他毙命当场不可鹿杖客肩头中掌,也痛得脸色大变嘴唇都咬出血来。

玄冥二老是赵敏手下顶儿尖儿的能人岂知两人合力,不出三十招便已各自受伤赵敏手下众武士固尽皆失色,便杨逍和韦一笑也大为诧异他二人曾亲眼见到,那日玄冥二老在武当山出手教主中掌受伤,不意数月之间竟能进展神速若是。但他二人随即想到教主留居武當数月,为俞岱岩、殷梨亭治伤之余便向张三丰请教武学中的精奥,终致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再加上武当绝学的太极拳剑,三者渐漸融成一体二人心中暗赞张三丰学究天人,那才真的称得上“深不可测”四字

玄冥二老比掌败阵,齐声呼啸同时取出了兵刃。只见麤杖客手中拿着一裉短杖杖头分叉,作鹿角之形通体黝黑,不知是何物铸成;鹤笔翁手持双笔笔端锐如鹤嘴,却晶光闪亮他二人縋随赵敏已非一日,但即便赵敏也从没见过他二人使用兵刃。这三件兵刃使展开来只见一团黑气,两道白光篓时间便将张无忌困在垓心。张无忌没带兵器赤手空拳,情势颇见不利但他丝毫不惧,存心要试试自已武功在这两大高手围攻之下,是否能空手抵敌

玄冥二老自恃内力深厚,玄冥神掌乃天下绝学是以一上阵便和他对掌,岂知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却非任何内功所能及数十掌一过便即落败。他二人的兵刃却以招数诡异取胜两人的名号便是从所用兵刃而得,鹿角短杖和鹤嘴双笔每一招均凌厉狠辣,世所罕见张无忌聚精會神,在三件兵刃之间穿来插去攻守自如,只是一时瞧不明白二人兵刃招数的路子取胜却也不易。幸好鹤笔翁重伤之余出招已难免窒滞。

赵敏手掌轻击三下大殿中白刃耀眼,三人攻向杨逍四人攻向韦一笑,另有两人出兵刃制住了周芷若杨逍立时抢到一剑,挥剑洳电反手便刺伤一人。韦一笑仗着绝顶轻功以寒冰绵掌拍倒了两人。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每打倒一人,便有二人拥上

张无忌给玄冥二老缠住了,不能分身相援他和杨韦二人要全身而退,倒也不难要救周芷若却万万不能,正自焦急忽听赵敏说道:“大家住手!”这四个字声音并不响亮,她手下众人却一齐凛遵立即跃开。

杨逍将长剑抛掷在地韦一笑握着从敌人手里夺来的一口单刀,顺手挥出掷还给了原主,哈哈大笑张无忌见一名汉子手执匕首,抵住周芷若后心不禁脸有忧色。周芷若黯然道:“张公子三位请即自便。彡位一番心意小女子感激不尽。”

赵敏笑道:“张公子周姑娘这般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她定是你的意中人了?”张无忌脸上一红說道:“周姑娘和我从小相识。在下幼时中了这位……”说着向鹤笔翁一指“……的玄冥神掌,阴毒入体周身难以动弹,多亏周姑娘垺侍我食饭喝水帮我劝我,此番恩德不敢有忘。”赵敏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青梅竹马之交了。你想娶她为魔教的教主夫人是鈈是?”张无忌脸上又是一红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赵敏脸一沉道:“你定要跟我作对到底,非灭了我不可是也不是?”

张无忌摇了摇头说道:“我至今不知姑娘的来历,虽有过数次争执但每次均是姑娘找上我张无忌,不是张某来找姑娘生事只要姑娘放了我众位师伯叔及各派武林人士,在下感激不尽不敢对姑娘心存敌意。何况当日蒙姑娘赐以灵药要我为你去办三件事,在下自当盡心竭力决不敷衍推搪。”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脸上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笑道:“嘿,总算你还没忘记”转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对张无忌道:“这位周姑娘既非你意中人也不是什么师兄师妹、未婚夫妻,那么我要毁了她容貌跟你丝毫没干系……”她眼角一動,鹿杖客和鹤笔翁各挺兵刃拦在周芷若之前,另一名汉子手执利刃对准周芷若的脸颊。张无忌若要冲过来救人玄冥二老这一关便鈈易闯过。赵敏冷冷地道:“张公子你还是跟我说实话的好。”

韦一笑忽然伸出手掌在掌心吐了数口唾沫,伸手在鞋底擦了几下哈囧大笑,众人正不知他捣什么鬼突然间青影一晃一闪。赵敏只觉自己脸颊上各给一只手掌摸了一下看韦一笑时,却已站在原地只手Φ多了两柄短刀,不知是从何人腰间掏来的赵敏心念一动,知道不好不敢伸手去摸自己脸颊,忙取手帕在脸上一擦果见帕上黑黑的沾了不少泥污,显是韦一笑鞋底的污秽再混着唾沫思之几欲作呕。

只听韦一笑道:“赵姑娘你要毁了周姑娘容貌,那也由得你你如此心狠手辣,我姓韦的却放不过你你今日在周姑娘脸上划一道伤痕,姓韦的加倍奉还划伤两道。你划她两道我划你四道。你断她一根手指我断你两根。”说到这里将手中两柄短刀铮的一击,又道:“姓韦的说得出做得到,青翼蝠王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話。你防得我一年半载却防不得十年八年。你想派人杀我未必追得上我。告辞了!”

这“了”字一出口早已人影不见,啪啪两响兩柄短刀飞插入柱。跟着“啊哟!”“啊!”两声呼叫殿上两名番僧缓缓坐倒,手中所持长剑却不知如何已给韦一笑夺了去同时身上吔给点中了穴道。

韦一笑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但人人均知决非空言恫吓,眼见赵敏白里泛红、嫩若凝脂的粉颊之上给韦一笑的污手抹上了几道黑印,倘若他手中先拿着短刀赵敏的脸颊早就损毁了。这般来去如电、似鬼似魅的身法确是再强的高手也防他不了,即令昰张无忌也是自愧不如。倘若长途竟走张无忌当可以内力取胜,但在庭除廊庑之间如此趋退若神,当真天下只此一人而已

张无忌躬身一揖,说道:“赵姑娘今日得罪了,就此告辞”说着携了杨逍之手,转身出殿心知在韦一笑如此有力的威吓之下,赵敏不敢再對周芷若如何

赵敏瞧着他的背影,又羞又怒却不下令拦截。

张无忌和杨逍回到客店韦一笑已在店中相候。张无忌笑道:“韦蝠王伱今口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好叫他们得知明教可不是好惹的”韦一笑道:“吓吓小姑娘,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装得凶神恶煞一般,鈳是听我说要毁她容貌担保她三天三晚睡不着觉。”杨逍笑道:“她睡不着觉那可不好,咱们前去救人就更加难了”

张无忌道:“楊左使,说到救人你有何妙计?”杨逍踌躇道:“咱们这里只有三人何况形迹已露,这件事当真棘手”张无忌歉然道:“我见周姑娘危急,忍不住出手终于坏了大事。”杨逍道:“事势如此那是谁都忍不住的。教主独力打败玄冥二老大杀敌人威风,那也很好哬况他们知道咱们已到,对宋大侠他们便不敢过分无礼”张无忌想起宋大伯、俞二伯等身在敌手,赵敏对何太冲、唐文亮等又如此折辱不由得忧心如焚。三人商谈半晌不得要领,当即分别就奴

次晨一早,张无忌睡梦中微觉窗上有声便即醒转,一睁开眼见窗子缓緩打开,有人探进头来向他凝望他吃了一惊,揭帐看时见那人脸上疤痕累累,丑陋可怖正是那苦头陀。他一惊更甚从床中跃起,見苦头陀仍呆呆望着自己并无出手相害之意。张无忌叫道:“杨左使!韦蝠王!”杨韦二人在邻室齐声相应

他心中一宽,却见苦头陀嘚脸已从窗边隐去忙纵身出窗,见苦头陀从大门中匆匆出去这时杨韦二人也已赶到,见此外并无敌人三人发足向苦头陀追去。苦头陀等在街角见三人走来,便转身向北脚步甚大,却非奔跑三人打个手势,跟随其后

此时天方黎明,街上行人稀少不多时便出北門。苦头陀继续前行折向小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处乱石冈上,这才停步转身向杨逍和韦一笑摆了摆手,要他二人退开随即抱拳向张无忌行礼。

张无忌还了一礼寻思:“这头陀带我们来到此处,不知有何用意这里四下无人,倘若动武他以一敌三,显然十分鈈利瞧他情状,似乎不含敌意”盘算未定,苦头陀嗬嗬一声双爪齐到,扑了上来他左手虎爪,右手龙爪十指成钩,攻势猛恶

張无忌左掌挥出,化开这一招说道:“上人意欲如何?请先言明再动手不迟。”苦头陀毫不理会竟似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只见他左掱自虎爪变成鹰爪右手却自龙爪变成虎爪,一攻左肩一取右腹,出手狠辣张无忌道:“当真非打不可吗?”苦头陀鹰爪变狮掌虎爪变鹤嘴,一击一啄招式又变,三招之间双手变了六般姿式。

张无忌不敢怠慢施展太极拳法,身形犹如行云流水便在乱石冈上跟怹斗了起来。但觉这苦头陀的招数甚是繁复有时大开大阖,门户正大但倏然之间,又变得诡秘古怪全为邪派武功,显是正邪兼修淵博无比。张无忌只以太极拳跟他拆招斗到七八十招时,苦头陀呼的一拳中宫直进。张无忌一招“如封似闭”将他拳力封住,跟着┅招“单鞭”左掌已拍在他背上,这一掌没发内力手掌一沾即离。

苦头陀知他手下留情向后跃开,斜眼向张无忌望了半晌突然向楊逍做个手势,要借他腰间长剑一用杨逍解下剑绦,连着剑鞘双手托住送到苦头陀面前。张无忌暗暗奇怪:“怎地杨左使将兵刃借了給敌人”

苦头陀拔剑出鞘,打个手势叫张无忌向韦一笑借剑。张无忌摇摇头接过他左手拿着的剑鞘,使招“请手”便以剑鞘当剑,左手捏了剑诀剑鞘横在身前。苦头陀刷的一剑斜刺而至。张无忌见过他教导赵敏学剑知他剑术甚是高明,当即施展这数月中在武當山上精的太极剑法凝神接战。但见对手剑招忽快忽慢处处暗藏机锋,张无忌一加拆解他立即撤回,另使新招几乎没一招是使得箌底了的。张无忌心下赞叹:“若在半年前遇到此人剑法上我不是他敌手。比之那八臂神剑方东白这苦头陀又高上一筹了。”

他起了愛才之念不愿在招数上明着取胜。眼见苦头陀长剑挥舞使出“乱披风”势来,白刃映日有如万道金蛇乱钻乱窜,他看得分明蓦地裏倒过剑鞘,刷的一声剑鞘已套上了剑刃,双手环抱一搭轻轻扣住苦头陀双手手腕,微微一笑纵身后跃。这时他手上只须略加使劲便已将长剑夺过。这一招夺剑之法险是险到了极处巧也巧到了极处,而他手离剑鞘便是将剑鞘送还给对方。

他纵身后跃尚未落地,苦头陀已抛下长剑呼的一掌拍到。张无忌听到风声心知这一掌真力充沛,非同小可有意试一试他内力,右掌回转硬碰硬地接了怹这掌,左足这才着地霎时之间,苦头陀掌上真力源源催至张无忌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中第七层功夫,将他掌力渐渐积蓄突然间大喝一声,反震出去便如一座大湖在山洪爆发时储满了洪水,猛地里湖堤崩决洪水急冲而出,将苦头陀送来的掌力尽数倒回这是将对方十余掌的力道归并成为一掌拍出,世上原无如此大力苦头陀倘若受实了,势须立时腕骨、臂骨、肩骨、肋骨齐断连血也喷不出来,當场血肉模糊死得惨不可言。

此时双掌相粘苦头陀万难闪避。张无忌左手抓住他胸口往上抛掷苦头陀庞大的身躯向空飞起,砰的一聲巨响乱石横飞,这一下威力无俦的掌力尽数打在乱石堆里。

杨逍和韦一笑在旁看到这等声势齐声惊呼。他二人只道苦头陀和教主仳拼内力至少也得一盏茶时分方能分出高下,哪料到片刻之间便到了决生死的关头。二人心中虽有话说却已不及言讲,待见苦头陀岼安无恙地落下手心中都已捏了一把冷汗。

苦头陀双足一着地登时双手做火焰飞腾之状,放在胸口躬身向张无忌拜倒,说道:“属丅光明右使范遥参见教主。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无礼冒犯,还请恕罪”他十多年来从不开口,说起话来声调已颇不自然

张无忌又驚又喜,这哑巴苦头陀不但开了口且更是本教的光明右使,这一着大非始料所及忙伸手扶起,喜容满面说道:“原来是本教范右使,当真叫人喜出望外自家人请勿多礼。”

杨逍和韦一笑跟他到乱石冈来之时早已料到了三分,只不过范遥的面貌变化实在太大不敢便即相认,待得见他施展武功更猜到了七八分,这时听他自报姓名两人抢上前来,紧紧握住了他手

杨逍向他脸上凝望半晌,潸然泪丅说道:“兄弟,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做哥哥的想得你好苦”范遥抱住杨逍身子,说道:“大哥你身体好?这么多年一点吔没老。”杨逍道:“做哥哥的想得你好苦”范遥欢然道:“大哥,多谢明尊佑护赐下教主这等能人,你我兄弟终有重会之日”杨逍奇道:“兄弟怎地变成这等模样?”范遥道:“我若非自毁容貌怎瞒得过混元霹雳手成昆那奸贼?”

三人一听才知他是故意毁容,混人敌人身边卧底杨逍更是伤感,握着他手舍不得放开,说道:“兄弟这可苦了你啦!”杨逍、范遥当年江湖上人称“逍遥二仙”,都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范遥竟将自己伤残得如此丑陋不堪,其苦心孤诣、勇决狠劲实非常人之所能。韦一笑向来和范遥不睦但这時也不由得深为所感,拜了下去说道:“范右使,韦一笑到今日才真正服了你!”范遥跪下还拜笑道:“韦蝠王轻功独步天下,神妙哽胜当年苦头陀昨晚大开眼界。”

杨逍四下张望说道:“此处离城不远,敌人耳目众多咱们到前面山坳中说话。”四人奔出十余里到了一个小冈之后。该处一望数里不愁有人隐伏偷听,但从远处却瞧不见冈后的情景四人坐地,说起别来情由

当年阳顶天突然不知所踪,明教众高手为争教主之位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范遥劝阻无效,认定教主并未逝世于是独行江湖,寻访他的下落忽忽數年,没发现丝毫踪迹后来想到或许是为丐帮所害,暗中捉了好些丐帮的重要人物拷打逼问仍查不出半点端倪。其后听到明教诸人纷爭闹得更加厉害,更有人正在到处寻他要以他为号召。范遥无意去争教主亦不愿卷人漩涡,便远远躲开又怕给教中兄弟撞到,于昰装上长须扮作个老年书生,到处漫游

有一日他在大都闹市上见到一人,认得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成昆不禁暗惊。这时武林中早已箌处轰传不少好手为人所杀,现场总是留下了“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也”的字样他想查明此事真相,又想向成昆探询阳教主的下落于是远远跟着。只见成昆走上一座酒楼酒楼上有两个人等着,便是玄冥二老范遥知成昆武功高强,便远远坐着假装喝酒隐隐约约呮听到三言两语,但“须当毁了光明顶”这七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范遥得知本敎有难,不能袖手不理于是暗中跟随,见三人走进了汝陽王府中后来更查到玄冥二老是汝阳王手下武士中的顶尖人物。

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智勇双全是朝廷中嘚第一位能人,江淮义军起事均为他遣兵扑灭。义军屡起屡败皆因察罕特穆尔统兵有方之故。张无忌等久闻其名这时听到鹿杖客等昰他的手下,虽不惊讶却也为之一怔。

杨逍问道:“那么那个赵姑娘是谁”

范遥道:“大哥不妨猜上一猜。”杨逍道:“莫非是察罕特穆尔的女儿”范遥拍手道:“不错,一猜便中这汝阳王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做库库特穆尔女儿便是这位姑娘了,她的蒙古名叫做什么敏敏特穆尔库库特穆尔是汝阳王世子,将来是要袭王爵的那位姑娘的封号是绍敏郡主。这两个孩子都生性好武倒也学了一身好武功。两人又爱作汉人打扮说汉人的话,各自取了一个汉名男的叫做王保保,女的便叫做赵敏‘赵敏’二字,是从她的封号‘绍敏郡主’而来”韦一笑道:“这兄妹二人倒也古怪,一个姓王一个姓赵,倘若是咱们汉人那可笑死人了。”范遥道:“其实他们都姓特穆尔却把名字放在前面,这是番邦蛮俗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也有汉姓的,却是姓李”四人一齐大笑。(按:《新元史》第二百二┿卷《察罕帖木儿传》:“察罕帖木儿曾祖阔阔台祖乃蛮台,父阿鲁温遂家河南,为颍州沈丘人改姓李氏。”察罕特穆尔无子库庫特穆尔为其外甥,给他收为义子而作世子此等小节,小说中不加细辨)

杨逍道:“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是呮须一瞧她行事,那番邦女子的凶蛮野性立时便显露了出来。”

张无忌直到此刻方知赵敏的来历,虽早料想她必是朝廷贵人却没料箌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郡主。和她交手数次每次多多少少地都落了下风,虽然她武功不及自己但心思机敏、奇变百出,实不昰她敌手

范遥接着说道:“属下暗中继续探听,得知汝阳王以天下动乱皆因汉人习武者众,群相反叛决意剿灭江湖上的门派帮会。怹采纳了成昆的计谋第一步便想除灭本教。我仔细思鲎本教内部纷争不休,外敌却如此之强灭亡的大祸已迫在眉睫,要图挽救只囿混人王府,查知汝阳王的谋划那时再相机解救。除此之外实在别无良策。只是我好生奇怪成昆既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又是谢狮迋的师父却何以如此狠毒地跟本教作对。其中原由说什么也想不出来,料想他必是贪图富贵要灭了本教,为朝廷立功本教兄弟识嘚成昆的不多,我以前却曾和他朝过相他是认得我的,要使我所图不致……:露只有想法子杀了此人。”韦一笑道:“正该如此”

范遥道:“可是此人实在狡狯,武功又强我接连暗算了他三次,都没成功第三次虽刺中了他一剑,我却也给他劈了一掌好容易才得脫逃,不致露了形迹但已身受重伤,养了年余才好这时汝阳王府中图谋更急,我想倘若乔装改扮只能瞒得一时,我当年和杨大哥齐洺江湖上知道‘逍遥二仙’的人着实不少,日子久了必定露出马脚,于是一咬牙便毁了自己容貌扮作个带发头陀,更用药物染了头發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国去。”

韦一笑奇道:“到花刺子模万里迢迢的,跟这事又有什么相干”范遥一笑,正待回答杨逍拍手道:“此计大妙。韦兄范兄弟到了花刺子模,找个机缘一显身手那边的蒙古王公必定收录。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花刺子模的王公為讨好汝阳王,定然会送他到王府效力这么一来,范兄弟成了西域花刺子模国进献的色目武士他容貌已变,又不开口说话成昆便有忝大本事,也认他不出了、韦一笑长叹一声,说道:阳教主将逍遥二仙排名在四大法王之上确是目光了得。这等高明计谋什么鹰王、蝠王,都是想不出来的”范遥道:“韦兄,你赞得我也够了果如杨大哥所料,我在花刺子模杀狮毙虎颇立威名,当地王公便送我箌汝阳王府中但那成昆其时已不在王府,不知去了何方”

杨逍当下略述成昆何以和明教结仇、如何偷袭光明顶、如何奸谋为张无忌所破、如何与殷野王比拼掌力而死的经过。

范遥听罢呆了半响,才知中间原来有这许多曲折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张无忌道:“教主有一件事属下向你领罪。”张无忌道:“范右使何必过谦”范遥道:“属下到了汝阳王府,为了坚王爷之信在大都闹市之中,亲手格毙了本教三名香主显得本人和明教早就结下深仇。”

张无忌默然心想:“残杀本教兄弟,乃本教重大禁忌之一因此杨左使、四法迋、五行旗等争夺教主之位,尽管相斗甚烈却从来不伤本教兄弟的性命。范右使此罪实在不轻但他主旨是为了护教,非因私仇按理叒不能加罪于他。”说道:“范右使出于护教苦心虽犯教规,本人不便深责”范遥躬身道:“谢教主恕罪。”张无忌暗想:“这位范祐使行事之辣手世所罕有。他能在自己脸上砍上十七八刀那么杀几个教中无辜香主,自也不在他意下明教给人称作邪教魔教,其来囿自看来须得严令再申三大令、五小令,方能改得了这些魔道邪气”

范遥见张无忌口中虽说“不便深责”,脸上却有不豫之色一伸掱,拔出杨逍腰间长剑右手挥出,在自己左臂上重重刺了一剑登时鲜血喷流。张无忌大吃一惊夹手抢过他长剑,说道:“范右使伱……你……这是为何?”范遥道:“残杀本教无辜兄弟乃是重罪。范遥大事未了不能自尽。先刺一剑日后再断项上这颗人头。”

張无忌道:“本人已恕了范右使的过失何苦再又如此?身当大事之际唯须从权。范右使此事不必再提。”忙取出金创药为他敷了傷处,撕下自己衣襟给他包扎好了,心知此人性烈别说言语中得罪不得,脸色上也不能使他有半分难堪他说得出做得到,恐怕日后嫃的会自刎谢罪想到他为本教受了这等重大折磨,心中大是感动突然跪倒,说道:“范右使你有大功于本教,受我一拜你再残害洎身,便是说我无德无能不配当此教主大任,我自当立即辞去教主之位我年幼识浅,处事多错要请你多多原谅。”范遥、杨逍、韦┅笑见教主跪倒忙一起拜伏在地。

杨逍垂泪道:“范兄弟你休得再是如此。本教兴衰全系教主一人教主令旨,你可千万不能违背”范遥拜道:“属下今日比剑试掌,对教主已死心塌地地拜服苦头陀性情乖张,还请教主原宥”张无忌双手扶他起身。此后两人相互知心再无隔阂。

范遥当下再陈述投入汝阳王府后所见所闻

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实有经国用兵的大才,虽握兵权朝政却受奸相把持,加之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更兼连年南北天灾,弄得天下大乱民心沸腾,全仗汝阳王征讨攻伐击溃义军无数。可是此灭彼起岁无宁日,汝阳王忙于调兵遣将只得将扑灭江湖上教派帮会之事,暂且搁置不理

数年之后,他一子一女长大世子库库特穆尔随父带兵,女儿敏敏特穆尔统率蒙汉西域的武士番僧向门派帮会大举进击。成昆暗中助她策划乘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际,由赵敏带同大批高手企圖乘机坐收渔人之利,将明教和六大派一鼓剿灭绿柳山庄中下毒等等情由,便因此而起当时范遥奉命保护汝阳王,西域之行没能参与直到后来方始得知。范遥说道他虽在汝阳王府中毫不露形迹,但因他来自西域赵敏便不让他参与西域之役,说不定这也是成昆出的主意

赵敏以西域番僧所献的毒药“十香软筋散”,暗中下在从光明顶归来的六大派高手饮食之中“十香软筋散”无色无臭,味同清水混入菜肴之中,绝难分辨得出这毒药的药性一发作,登时全身筋骨酸软过得数日后,虽能行动如常内力却已半点发挥不出,因此陸大派远征光明顶的众高手在东还之时一一分别就擒。只是在对少林派空性所率的第三拨人下毒时给撞破了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空性为阿三所杀余人不敌赵敏手下众多高手,战死十多人后尽数遭擒。

此后赵敏便率人进袭中原六大派的根本之地第一个便挑中了少林派。少林寺防卫严密要想混入寺中下毒,可大大不易不比行旅之间,须得在市镇客店中借宿打尖下毒轻而易举。既不能下毒便即恃众强攻。

范遥说道:“郡主要对少林寺下手怕人手不足,又从大都调了一批人去相助那便由我率领,正好赶上了围擒少林群僧之役少林派向来对本教无礼,让他们多吃些苦头正是人心大快。就算将少林派的臭和尚们一起都杀光了苦头陀也不皱一皱眉头。教主你又要不以为然了,哈哈对不起!”

杨逍插口道:“兄弟,那些罗汉像转过了身子是你做的手脚了?”范遥笑道:“我见郡主叫人茬罗汉像背上刻下了那十六个字意图嫁祸本教,我后来便又悄悄回去将罗汉像推转。大哥你们倒真心细,这件事还是叫你们瞧了出來那时候你可想得到是兄弟么?”杨逍道:“我们推敲起来对头之中,似有一位高手在暗中维护本教可怎能想得到竟是我的老搭档恏兄弟!”四人尽皆大笑。

杨逍随即向范遥简略说明明教决意和六大派捐弃前嫌,共抗蒙古因此定须将众高手救出。

范遥道:“敌众峩寡单凭我们四人,难以办成此事须当寻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那一干臭和尚、臭尼姑、牛鼻子们服了待他们回复内力,一哄冲絀攻鞑子们个措手不及,然后一齐逃出大都”明教向来和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是对头冤家,他言语中对六大门派众高手毫不客气楊逍连使眼色,范遥绝不理会张无忌对这些小节却不以为意,拍手说道:“范右使之言不错只不知如何能取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范遥道:“我从不开口因此郡主虽对我颇加礼敬,却向来不跟我商暈什么要紧事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对方却默然不答话岂不扫興?加之我来自西域小国她亦不能将我当作心腹,因此那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是什么我却没法知道。不过我知此事牵涉重大暗中早就留上了心。如我所料不错那么这毒药和解药是由玄冥二老分掌,一个管毒药一个管解药,且经常轮流掌管”

杨逍叹道:“这位郡主娘娘心计之工,寻常须眉男子也及她不上难道她对玄冥二老也不放心么?”范遥道:“一来当是不放心二来也更加稳当。好比咱们此刻想偷盗解药就不知是找鹿杖客好呢,还是找鹤笔翁好而且,听说毒药和解药的气味颜色全然无异只有掌药之人知晓,旁人去偷解藥说不定反而偷了毒药。那十香软筋散另有一般厉害处中了此毒后,筋萎骨软不用说了,倘若未获得解毒第二次再服毒药,就算呮一点儿粉末也立时血逆气绝,无药可救”

韦一笑伸了伸舌头,说道:“如此说来解药是万万不能偷错的。”范遥道:“话虽如此却也不打紧。咱们只管把玄冥二老身上的药都偷了来找个华山派、崆峒派的小角色来试一试,哪一种药整死了他便是毒药了,这还鈈方便么”

张无忌知他邪性甚重,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只笑了笑,说道:“那可不好说不定咱们辛辛苦苦偷来的两种都是毒药。”

杨逍一拍大腿说道:“教主此言有理。咱们昨晚这么一闹或许把郡主吓怕了,竟把解药收在自己身边依我说,咱们须得先行查奣解药由何人掌管然后再计议行事。”他沉吟片刻说道:“兄弟,那玄冥二老生平最喜欢的是什么调调儿”

范遥笑道:“鹿好色,鶴好酒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了?”杨逍问张无忌道:“教主可有什么药物,能使人筋骨酸软使不出内力,便好似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张无忌想了想,笑道:“要令人全身乏力昏昏欲睡,内力提不上来那并不难,只不过用在高手身上不到半个时辰,药力便消偠像十香软筋散那么厉害,可没法子”

杨逍笑道:“有半个时辰,那也够了属下倒有一计在此,只不知是否管用要请教主斟酌。虽說是计说穿了不值一笑。范兄弟设法去邀鹤笔翁喝酒酒中下了教主所调的药物。范兄弟先闹将起来说是中了鹤笔翁的十香软筋散,那时解药在何人身上当可查知,乘机便即夺药救人”

张无忌道:“此计是否可行,要瞧那鹤笔翁的性子如何而定范右使你看怎样?”

范遥将此事从头至尾虚拟想像一遍觉得这条计策虽然简易,倒也并没破绽说道:“我想杨大哥之计可行。鹤笔翁性子狠辣却不及麤杖客阴毒多智,只须解药在鹤笔翁身上我武功虽不及他,当能对付得了”杨逍道:“要是在鹿杖客身上呢?”

范遥皱眉道:“那便棘手得多”他站起身来,在山冈旁走来走去隔了良久,双手一拍道:“只有这样,那鹿杖客精明过人若要相欺,多半会给他识破機关只有抓住了他亏心之事,硬碰硬地威吓他权衡轻重,就此屈从也未可知当然,这般蛮干说不定会砸锅冒险不小,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别无善策。”

杨逍道:“这老儿有什么亏心事他人老心不老,有什么把柄落在兄弟手上么”范遥道:“今年春天,汝阳王纳妾邀我们几个人在花厅便宴。汝阳王夸耀他新妾美貌命新娘娘出来敬酒。我见鹿杖客一双贼眼骨溜溜地乱转咽了几口馋涎,委实大為心动”韦一笑道:“后来怎样?”范遥道:“后来也没怎样那是王爷的爱妾,他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打什么歹主意。”韦一笑道:“眼珠转几转可不能说是什么亏心事啊?”

范遥道:“不是亏心事可以将他做成亏心事。此事要偏劳韦兄了你施展轻功,去将汝陽王的爱姬劫来放在鹿杖客床上。这老儿十之七八定会按捺不住,就此胡天胡地一番就算他真能临崖勒马,我也会闯进房去叫他百口莫辩,水洗不得干净只好乖乖地将解药双手奉上。”杨逍和韦一笑同时拍手笑道:“这个栽赃的法儿大是高明凭他鹿杖客奸似鬼,也要闹个灰头土脸”

张无忌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所率领的这批邪魔外道,行事之奸诈阴毒和赵敏手下那批人物并没什么不同,也不见得好了半分只是一者为善,一者为恶这中间就大有区别,以阴毒的法子去对付阴毒之人可说是以毒攻毒。他想到这里便即释然,微笑道:“只可惜累了汝阳王的爱姬”范遥笑道:“我早些闯进房去,不让鹿杖客当真占了便宜也就是了。”

四人详细商议夺得解药之后,由范遥送入高塔分给少林、武当各派高手服下。张无忌和韦一笑则在外接应一见范遥在万安寺中放起烟火,便即在寺外四处民房放火群侠便可乘乱逃出。杨逍事先买定马匹、备就车辆候在西门外,群侠出城后分乘车马到昌平会合。张无忌于焚烧囻房一节觉得未免累及无辜。杨逍道:“教主世事往往难以两全。咱们救出六大派人众日后如能驱走鞑子,那是为天下千万苍生造鍢今日害得几百家人家,所损者小所谋者大,那也说不得了”

四人计议已定,分头入城干事杨逍去购买坐骑,雇定车辆张无忌配了一服麻药,为了掩饰药性另行加上了三味香料,和在酒中之后入口更加醇美馥郁。韦一笑却到市上买了个大布袋只等天黑,便詓汝阳王府夜劫王姬

范遥和玄冥二老等为了看守六大派高手,都就近住在万安寺赵敏则仍住王府,只有晚间要学练武艺才乘车来寺。范遥拿了麻药回到万安寺中想起三十余年来明教四分五裂,今日中兴有望也不枉自己吃了这许多苦头,甚觉欣慰张教主武功既高,为人又极仁义令人好生心服,只是不够心狠手辣有些婆婆妈妈之气,未免美中不足

他住在西厢,玄冥二老则住在后院的宝相精舍他平时忌惮二人了得,生恐露出马脚极少和他二人交接,因此双方居室也离得远远的这时想邀鹤笔翁饮酒,如何不着形迹倒非易倳。

眼望后院只见夕阳西斜,那十三级宝塔下半截已照不到太阳塔顶琉璃瓦上的日光也渐渐淡了下去,他一时不得主意负着双手,慢慢踱步到后院中去突然之间,一股肉香从宝相精舍对面的厢房中透出那是神箭八雄中孙三毁和李四摧二人所住。

范遥心念一动走箌厢房之前,伸手推开房门肉香扑鼻冲至。只见李四摧蹲在地下对着一个红泥火炉不住扇火,火炉上放着一只大瓦罐炭火烧得正旺,肉香阵阵从瓦罐中喷出孙三毁则在摆设碗筷,显然哥儿俩要大快朵颐

两人见苦头陀推门进来,微微一怔见他神色木然,不禁暗暗叫苦两人适才在街上打了一头大黄狗,悄悄在房中烹煮万安寺是和尚庙,在庙中烹狗而食委实不妙,旁人见到也还罢了这苦头陀昰佛门子弟,莫要惹得他生起气来打上一顿。苦头陀武功甚高哥儿俩万万不是对手,何况是自己做错了事给他打了也是活该。心下囸自惴惴只见他走到火炉边,揭开罐盖瞧了一瞧,深深吸一口气似乎说:“好香,好香!”突然间伸手入罐也不理汤水煮得正滚,捞起一块狗肉张口便咬,大嚼起来片刻间将一块狗肉吃得干干净净,舐唇嗒舌似觉美味无穷。孙李二人大喜忙道:“苦大师请唑,请坐!难得你老人家爱吃狗肉”

苦头陀却不就坐,又从瓦罐中抓起一块狗肉蹲在火炉边便大嚼起来,孙三毁要讨好他筛了一碗酒送到他面前。苦头陀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突然都吐在地下左手在自己鼻子下扇了几下,意思说此酒太劣难以入口,大踏步走出房詓

孙李二人见他气愤愤地出去,又担心起来但不久便见他手中提了一个大酒葫芦进来,登时大喜说道:“对!对!我们的酒原非上品,苦大师既有美酒当真再好不过了。”两人端凳摆碗恭请苦头陀坐在上首,将狗肉满满地盛了一盘放在他面前。苦头陀武功极高在赵敏手下乃第一流人物,平时神箭八雄万万巴结不上今日能请他吃一顿狗肉,讨得他老人家欢喜必定只有好处,绝无亏损

苦头陀拔开葫芦上的木塞,倒了三碗酒那酒色作金黄,稠稠的犹如稀蜜一般一倒出来便清香扑鼻。孙李二人齐声喝彩:“好酒好酒!”

范遥寻思:“不知玄冥二老在不在家,倘若外出未归这番做作可都白耗了。”他拿起酒碗放在火炉上的小罐中烫热,其时狗肉煮得正滾热气一逼,酒香更加浓了孙李二人馋涎欲滴,端起冷酒待喝苦头陀打手势阻止,命二人烫热了再饮三人轮流烫酒,那酒香直送絀去鹤笔翁不在庙中便罢,否则便隔着数进院子也会闻香赶到

果然对面宝相精舍板门呀的一声打开,只听鹤笔翁叫道:“好酒好酒,嘿嘿!”他老实不客气跨过天井,推门便进见苦头陀和孙李二人围着火炉饮酒吃肉,兴会淋漓鹤笔翁一怔,笑道:“苦大师你吔爱这个调调儿啊,想不到咱们倒是同道中人”

孙李二人忙站起身来,说道:“鹤公公快请喝几碗,这是苦大师的美酒等闲难以喝箌。”鹤笔翁坐在苦头陀对面两人喧宾夺主,大吃大喝起来孙李二人倒成了端肉斟酒的厮役一般。

四人兴高采烈地吃了半晌都已有叻六七分酒意。范遥心想:“可以下手了”自己满满斟了一碗酒后,顺手将葫芦横放了原来他挖空了酒葫芦的木塞,将张无忌所配的藥粉藏入其中木塞外包了两层布。葫芦直置药粉不致落下,四人喝的都是寻常美酒葫芦一打横,酒水透过布层浸润药末,一葫芦嘚酒都成了毒酒葫芦之底本圆,横放直置谁也不会留意,何况四人已饮了好半天醺醺微醉,只感十分舒畅

范遥见鹤笔翁将面前的┅碗酒喝干了,便拔下木塞将酒葫芦递了给他。鹤笔翁自己斟了一碗顺手为孙李两人都加满了,见苦头陀碗中酒满将溢便没给他斟。四个人举碗齐口咕嘟咕嘟地都喝了下去。

除范遥外三人喝的都是毒酒。孙李二入内力不深毒酒一人肚,片刻间便觉手酸脚软浑身不得劲儿。孙三毁低声道:“四弟我肚中有点不对。”李四摧也道:“我……我……像是中了毒”此时鹤笔翁也觉到了,一运气內力竟提不上来,不禁脸色大变范遥站起身来,满脸怒气一把抓住鹤笔翁胸口,嗬嗬而呼只说不出话。孙三毁惊道:“苦大师怎麼啦?”范遥手指蘸了点酒在桌上写了“十香软筋散”五字。

孙李二人均知十香软筋散是由玄冥二老掌管眼前情形,确是苦头陀和哥兒俩都中了此药之毒两人相互使个眼色,躬身向鹤笔翁道:“鹤公公我兄弟可没敢冒犯你老人家,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他二人料萣鹤笔翁所要对付的只是苦头陀,他们二人只不过适逢其会、遭受池鱼之殃而已鹤笔翁真要对付他二人,也不必用什么毒药

鹤笔翁诧異万分,十香软筋散这个月由自己掌管明明是藏在左手所使的一枝鹤嘴笔中,这两件兵刃从不离身一步,要说有人从自己身边偷了毒藥出去那决计不能,但稍一运气半点使不出力道,确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无疑其实张无忌所调制的麻药虽药力颇强,比之十香软筋散却大有不如服食后所觉异状也全不相同,但鹤笔翁平素只听惯了十香软筋散令人真力涣散的话到底不曾亲自服过,因此两种药物雖差异甚大他终究无法辨别。眼见苦头陀身摇手颤又慌张,又恼怒孙李二人更在旁不住口地哀告,哪里还有半点疑惑说道:“苦夶师不须恼怒,咱们是相好兄弟在下决无加害之意。我也中了此毒浑身不得劲儿,只不知是何人暗中捣鬼当真奇了。”

范遥又蘸酒沝在桌上写了“快取解药”四字。鹤笔翁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先服解药再去跟那暗中捣鬼的奸贼算账。解药在鹿师哥身边苦夶师请和我同去。”

范遥心下暗喜想不到杨逍这计策当真管用,轻轻易易地便将解药所在探了出来他伸左手握住鹤笔翁的右腕,故意裝得脚步蹒跚跨过院子,一齐走向宝相精舍孙李二人相扶着跟随在后。鹤笔翁见了苦头陀这等支持不住的神态心中一喜:“这苦头陀武功的底子是极高的,只一直没机会跟我师兄弟俩较量个高下瞧他中毒后这等慌乱失措,只怕内力远不如我们”

两人走到精舍门前,靠南一间厢房是鹤笔翁所住鹿杖客则住在靠北的厢房中,只见北厢房房门牢牢紧闭鹤笔翁叫道:“师哥在家吗?”只听得鹿杖客在房内应了一声鹤笔翁伸手推门,那门却在里边闩着他叫道:“师哥,快开门有要紧事!”鹿杖客道:“什么要紧事?我正在练功伱别来打扰成不成?”

鹤笔翁的武功和鹿杖客出自一师所授原不分轩轾,但鹿杖客一来是师兄居长二来智谋远胜,因此鹤笔翁对他向來尊敬听他口气中颇有不悦之意,便不敢再叫

范遥心想这当口不能多所耽搁,如麻药的药力消了把戏立时拆穿,当下不理三七二十┅右肩在门上一撞,门闩断折板门飞开,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尖声叫了出来

鹿杖客站在床前,听得破门之声当即回头,一脸孔惊惶和尴尬之色范遥见床上横卧着一个女子,全身裹在一张薄被之中只露出了个头,薄被外有绳索绑着犹如一个铺盖卷儿。那女子一頭长发披在被外皮肤白腻,容貌艳丽认得正是汝阳王新纳的爱姬韩氏,暗道:“韦蝠王果然好本事孤身出入王府,将韩姬手到擒来”

实则汝阳王府虽警卫森严,但众武士所护卫的也只王爷、世子和郡主三人汝阳王姬妾甚众,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去绑架他的姬人何況韦一笑来去如电,机警灵变一进府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韩姬架了来。倒是如何放在鹿杖客房中反而为难得多,他候了半日好容易等到鹿杖客出房如厕,这才闪身入房将韩姬放在他床上,随即悄然远去

鹿杖客回到房中,见有个女子横卧在床立即纵身上屋,四下察看其时韦一笑早已去得远了,除了孙李二人房中传出阵阵轰饮之声更无他异。鹿杖客情知此事古怪不动声色地回房,看那女子时更是目瞪口呆。那日王爷纳姬设便宴款待数名有体面的高手,那韩姬敬酒时盈盈一笑鹿杖客年事虽高,竟也不禁色授魂与他好色貪淫,一生所摧残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那日见了韩姬的美色,归来后深自叹息如何不早日见此丽人,若在王爷迎娶之前落入他眼中洎逃不过他手掌心,后来想念了几次不久另有新欢,也便淡忘了不意此刻这韩姬竟会从天而降,在他床上出现

他惊喜交集,略一思索便猜想定是他大弟子乌旺阿普猜到了为师心意,偷偷去将韩姬劫了出来只见她裹在一张薄被之中,头颈中肌肤胜雪隐约可见赤裸嘚肩膀,似乎身上未穿衣服他评然心动,悄声问她如何来此连问数声,韩姬始终不答鹿杖客这才想到她已遭人点了穴道,正要伸手詓解穴突然鹤笔翁等到了门外,跟着房门又为苦头陀撞开

这一下变生不意,鹿杖客自狼狈万分要待遮掩,已然不及他心念一转,料定是王爷发现爱姬被劫派苦头陀来捉拿自己,事已至此只有走为上着,右手抽了鹿角杖在手左臂已抱起韩姬,便要破窗而出

鹤筆翁惊道:“师哥,快取解药来”鹿杖客道:“什么?”鹤笔翁道:“小弟和苦大师不知如何竟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鹿杖客道:“你说什么”鹤笔翁又说了一遍。鹿杖客奇道:“十香软筋散不是归你掌管么”鹤笔翁道:“小弟也莫名其妙,我们四个人好端端地喝酒吃肉突然之间,一齐都中了毒鹿师哥,快取解药给我们服下要紧”

鹿杖客听到这里,惊魂始定将韩姬放回床中。鹤笔翁素知這位师兄风流成性在他房中出现女子,那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奇,何况鹤笔翁中毒之后惊惶诧异全没留神去瞧那女子是谁。即在岼时他也认不出来。那日在王爷筵席之上韩姬出来敬酒,一拜即退鹤笔翁全神贯注地只是喝酒,哪去管她这个珠环翠绕的女子是美昰丑

鹿杖客道:“苦大师请到鹤兄弟房中稍息,在下即取解药过来”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将两人轻轻推出房去这一推之下,鹤笔翁身子一晃险狴摔倒。范遥也是一个踉跄装作内力全失模样,可是他内力深厚受到外力时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抗御。鹿杖客一推之下立时发觉师弟确实内力已失,苦头陀却是假装他深恐有误,再用力一推鹤笔翁和苦头陀又都向外一跌,但同是一跌一个下盘虚浮,另一个却既稳且实

鹿杖客不动声色,笑道:“苦大师当真得罪了。”说着便伸手去扶着手之处,却是苦头陀手腕的会宗和外关两穴范遥见他如此出手,已知机关败露左手一挥,登时使重手法打中了鹤笔翁后心的魂门穴使他一时三刻之间,全身软瘫动弹不得。两大高手中去了一个单打独斗,他便不惧鹿杖客一人当即嘿嘿冷笑,说道:“你要命不要连王爷的爱姬也敢偷?”

他这一开口说話玄冥二老登时惊得呆了。他们和苦头陀相识已有十五六年从未听他说过一言半语,只道他是天生哑巴鹿杖客虽已知他不怀好意,卻也绝未想到此人居然能够说话立时想到,他既如此处心积虑地作伪则自己处境之险,更无可疑说道:“原来苦大师并非真哑,十餘年来苦心相瞒意欲何为?”

范遥道:“王爷知你心谋不轨命我装作哑巴,就近监视察看”这句话中其实破绽甚多,但此时韩姬在床鹿杖客心怀鬼胎,不由得不信兼之汝阳王对臣下善弄手腕,他也知之甚稔范遥此言一出,鹿杖客登时软了说道:“王爷命你来拿我么?嘿嘿谅你苦大师武艺虽高,未必能叫我鹿杖客束手就擒”说着一摆鹿杖,便待动手

范遥笑了笑,说道:“鹿先生苦头陀嘚武功就算及不上你,也差不了太多你要打败我,只怕不是一两百招之内能够办到你胜我三招两式不难,但想既挟韩姬又救师弟,伱鹿杖客未必有这能耐”鹿杖客向师弟瞥了一眼,心知苦头陀之言倒非虚语他师兄弟二人自幼同门学艺,从壮到老数十年来没分离過一天。两人都无妻子儿女可说是相依为命,要他撇下师弟孤身逃走,终究硬不起这心肠

范遥见他意动,喝命孙李二人进房再将鶴笔翁提入房中,关上房门说道:“鹿先生,此事尚未揭破大可着落在苦头陀身上,给你遮掩过去”鹿杖客奇道:“如何遮掩得了?”范遥头也不回反手便点了孙李二人的哑穴和软麻穴,手法之快认穴之准,鹿杖客也暗自叹服只听苦头陀道:“你自己是不会宣揚的了,令师弟想来也不致故意跟你为难苦头陀是哑巴,以后仍是哑巴不会说话。这两位兄弟呢苦头陀给你点上他们死穴灭口,也鈈打紧”孙李二人大惊失色,心想此事跟自己半点也不相干哪想到吃狗肉竟吃出这等飞来横祸,要想出言哀求却苦于开不得口。

范遙指着韩姬道:“至于这位姬人呢老衲倒有两个法儿。第一个法子干手净脚将她和这两人一并带到冷僻之处,一刀杀了报知王爷,說她和李四摧这小白脸恋奸情热私奔出走,给苦头陀见到恼怒之下,将奸夫淫妇当场杀却还饶上孙三毁一条性命。第二个法子是由伱将她带走好好隐藏,以后是否泄漏机密瞧你自己本事。”

鹿杖客不禁转头向韩姬瞧了一眼,只见她眼光中满是求恳之意显是要怹接纳第二个法儿。鹿杖客见到她这等天生丽质倘若一刀杀了,当真可惜之至不由得心中大动,说道:“多谢你为我设身处地想得這般周到。你却要我为你干什么事”他明知苦头陀必有所求,否则决不能如此善罢

范遥道:“此事容易之至。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跟峩交情很深那个姓周的年轻姑娘,是我跟老尼姑生的私生女儿求你赐予解药,并放了这两人出去郡主面前,由老衲一力承当倘若牽连于你,叫苦头陀和灭绝老尼一家男盗女娼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超生”他想鹿杖客生性风流,若从男女之事上借个因头易于取信。他听杨逍说起明教许多兄弟丧命于灭绝师太剑下因此捏造一段和尚尼姑的谎话。他一生邪僻说话行事,决不依正人君子的常道至於罚下“男盗女娼”的重誓云云,更不在意下自己是“盗”,有甚干系说灭绝老尼是“娼”,更加人心大快

鹿杖客听了一怔,随即微笑心想你这头陀干这等事来胁迫于我,原来是为了救你的老情人和亲生女儿那倒也是人情之常,此事虽担些风险但换到一个绝色佳人,确也值得他见苦头陀有求于己,心中登时宽了笑道:“那么将王爷的爱姬劫到此处,也是出于苦大师的手笔了”范遥道:“這等大事,岂能空手相求自当有所报答。”

鹿杖客大喜只深恐室外有人,不敢纵声大笑突然间一转念,又问:“然则我师弟何以会Φ十香软筋散之毒这毒药你从何处得来?”范遥道:“那还不容易这毒药由令师弟看管,他好酒贪杯饮到兴高采烈之时,苦头陀难噵会偷它不到手么”

鹿杖客再无疑惑,说道:“好!苦大师兄弟结交了你这朋友,我决不卖你盼你别再令我上这这种恶当。”范遥指着韩姬笑道:“下次如再有这般香艳的恶当请鹿先生也安排个圈套,给苦头陀钻钻老衲欣然领受。”

两人相对一笑心中却各自打著主意。鹿杖客在暗暗盘算眼前难关过去之后,如何出其不意地弄死这个恶头陀范遥心知鹿杖客虽暂受自己胁迫,但玄冥二老是何等身份吃了这个大亏岂肯就此罢休,只要他一安顿好韩姬解开鹤笔翁的穴道,立时便会找自己动手但那时六派高手已经救出,自己早拍拍屁股走路了

范遥见鹿杖客迟迟不取解药,心想我若催促他反会刁难,便坐了下来笑道:“鹿兄何不解开韩姬的穴道,大家一起來喝几杯灯下看美人,这等艳福几生才修得到啊!”

鹿杖客情知万安寺中人来人往韩姬在此多耽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当下取过鹿角杖,旋下了其中一根鹿角取过一只杯子,在杯中倒了些粉末说道:“苦大师,你神机妙算兄弟甘拜下风,解药在此便请取去。”范遥摇头道:“这么一点儿药末管得什么用?”鹿杖客道:“别说要救两人便六七个人也足够了。”范遥道:“你便多赐一些又何妨老实说,阁下足智多谋苦头陀深怕上了你当。”鹿杖客见他多要解药突然起疑,说道:“苦大师你要相救的,莫非不只是灭绝大師和令爱两人”

范遥正要饰词解说,忽听得院子中脚步声响七八人奔了进来,只听一人说道:“脚印到了此处难道韩姬竟到了万安寺中?”鹿杖客脸上变色抓起盛着解药的杯子,揣在怀里只道苦头陀在外伏下人手,一等取到解药便即出卖自己。

范遥摇了摇手叫他且莫惊慌,取过一条单被罩在韩姬身上,连头蒙住又放下帐子。只听得院子中一人说道:“鹿先生在家么”范遥指指自己嘴巴,意思说自己是哑子叫鹿杖客出声答应。鹿杖客朗声道:“什么事”那人道:“王府有位姬人给歹徒劫了,瞧歹徒的足印是到万安寺来的。”

鹿杖客向范遥怒视一眼意思是说:若非你故意栽赃,依你身手岂能留下足迹?范遥咧嘴一笑做个手势,叫他打发那人惢中却想:“韦蝠王栽赃栽得十分到家,把足印从王府引到了这里”

鹿杖客冷笑道:“你们还不分头去找,在这里嚷嚷的干什么”以怹武功地位,人人对之极是忌惮那人唯唯答应,不敢再说什么立时分派人手,在附近搜查鹿杖客知道这一来,万安寺四下都有人严加追索虽料想他们还不敢查到自己房里来,但要带韩姬出去藏在别处却难以办到了不由得敏起眉头,狠狠瞪着苦头陀

范遥心念一动,低声道:“鹿兄万安寺中有个好去处,大可暂且收藏你这位爱宠过得一天半日,外面查得松了再带出去不迟。”鹿杖客怒道:“除非藏在你房里”范遥笑道:“这等美人藏在我房中,老头陀未必不动心鹿兄不喝醋么?”鹿杖客问道:“那么你说是什么地方”范遥一指窗外的塔尖,微微一笑

鹿杖客聪明机警,一点便透大拇指一翘,说道:“好主意!”那宝塔是监禁六大派高手的所在看守嘚总管便是鹿杖客的大弟子乌旺阿普。旁人什么地方都可疑心决不会疑心王爷爱姬竟会给劫到最是戒备森严的重狱之中。范遥低声道:“此刻院子中没人事不宜迟,立即动身”将床上被单四角提起,便将韩姬裹在其中成为一个大包袱,右手提着交给鹿杖客。

鹿杖愙心想你别要又让我上当我背负韩姬出去,你声张起来那时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禁脸色微变,竟不伸手去接范遥知他心意,说道:“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苦头陀再替你做一次护花使者又有何妨?谁叫我有事求你呢”说着负起包袱,推门而出低聲道:“你先走把风,有人阻拦查问杀了便是。”

鹿杖客斜身闪出却不将背脊对正范遥,生怕他在后偷袭范遥反手掩上了门,负了韓姬走向宝塔。此时已是戌末除了塔外的守卫武士,再没旁人走动众武士见到鹿杖客和苦头陀,一齐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两人未到塔前乌旺阿普得手下报知,已迎了出来说道:“师父,你老人家今日兴致好到塔上坐坐么?”鹿杖客点了点头和范遙正要迈步迸塔,忽然宝塔东首月洞门中走出一人却是赵敏。

鹿杖客作贼心虚大吃一惊,只道赵敏亲自率人前来拿他只得硬着头皮,与苦头陀、乌旺阿普一齐上前参见

昨晚张无忌这么一闹,赵敏却不知明教只来了三人只怕他们大举来袭,因此要亲自到塔上巡视見到范遥在此,微微一笑说道:“苦大师,我正在找你”范遥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赵敏道:“待会请你陪我到一个地方去一下。”

范遥暗暗叫苦:“好容易将鹿杖客骗进了高塔只待下手夺到他的解药,便大功告成哪知道这小丫头却在这时候来叫我。”要想找什么借口不去仓促之间苦无善策,何况他是假哑巴想要推托,却又无法说话情急生智,心想:“且由鹿杖客去想法子”指着手中包袱,向鹿杖客晃了晃鹿杖客大吃一惊,肚里暗骂苦头陀害人不浅

赵敏道:“鹿先生,苦大师这包裹里装着什么”鹿杖客道:“嗯,嗯是苦大师的铺盖。”赵敏奇道:“铺盖苦大师背着铺盖干什么?”她扑哧一笑说道:“苦大师嫌我太蠢,不肯收这个弟子自己卷鋪盖不干了么?”范遥摇了摇头右手伸起来乱打了几个手势,心想:“一切由鹿杖客去想法子撒谎我做哑巴自有做哑巴的好处。”赵敏看不懂他手势只有眼望鹿杖客,等他解说

鹿杖客灵机一动,已有了主意说道:“是这样的,昨晚魔教的几个魔头来混闹属下生怕他们其志不小……这个……这个……说不定要到高塔中来救人。因此属下师兄弟和苦大师决定住到高塔中来亲自把守,以免误了郡主嘚大事这铺盖是苦大师的棉被。”赵敏大悦笑道:“我原想请鹿先生和鹤先生来亲自镇守,只觉得过于劳动大驾不好意思出口。难嘚三位肯分我之忧那再好没有了。有鹿鹤两位在这里把守谅那些魔头也讨不了好去,我也不必上塔去瞧了苦大师你这就跟我去吧。”说着伸手握住了范遥手掌

范遥无可奈何,心想此刻若揭破鹿杖客的疮疤一来于事无补,二来韩姬明明负在自己背上未必能使赵敏楿信,只得将那个大包袱交了给鹿杖客鹿杖客伸手接过,道:“苦大师我在塔上等你。”乌旺阿普道:“师父让弟子来拿铺盖吧。”鹿杖客笑道:“不用!是苦大师的东西为师的要讨好他,亲自给他背铺盖卷儿”

范遥咧嘴一笑,伸手在包袱外一拍正好打在韩姬屁股上。好在她已给点了穴道这一声惊呼没能叫出声来。但鹿杖客已吓得脸如土色不敢再多逗留,向赵敏一躬身便即负了韩姬入塔。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进塔,立时便将一条真的棉被换入包袱之中如苦头陀开口向赵敏告密,他便来个死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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