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拔刀吧之城的大天使在哪

  •   昆仑八十五年冬十月
      撫州刑堂上的气氛凝固了。
      杨衍知道来的是大人物无论他多么年少无知,是否涉入江湖活在丐帮辖内就听过徐放歌这个名字。
      而他的另一个仇人是九大家的掌门。
      华山掌门正与丐帮帮主并肩走着主审的谢玉良也慌了手脚,看着彭天放不知如何是好。
      “严掌门是我朋友听说华山弟子被抚州刑堂给抓了,专程前来解释”徐放歌道,“不要怠慢了客人”
      这话语中的暗示足够奣显,杨衍觉得胸口涌上一股气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汗毛根根倒竖,冷汗一波波渗出无止无歇。
      “帮主请严掌门请。”彭天放起身让了首座给徐放歌。严非锡贵为一派之主该当排在首席次座。
      “他那天也在!他也是凶手!”严非锡经过彭天放身边时楊衍突然大喊。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一丝颤抖:“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彭天放没有应声,身体微侧看似让叻路,右脚却轻轻向前一踏这一踏极其巧妙,当严非锡经过他身边就座时左肩便会对他露出空门。
      杨衍看不出这当中的巧妙眼見彭天放给严非锡让座,更是着急
      严非锡停下脚步,彭天放这一手他只需一退,或者一抢甚至一个侧身都能化解。但这化解的過程会使得他的步伐与身形改变显得回避或不庄重。
      这是他这种身份的人不能接受的事
      严非锡看了一眼彭天放,目光阴冷
      “严掌门当时在场吗?”彭天放故作讶异地问“这位公子说的是真的?”
      严非锡既不点头也未回应,只是看着彭天放他的眼神利如鹰隼,却是深沉彭天放身形高大,但当他望着彭天放时那神情更像是俯视的一方。
      彭天放没有任何退缩彭老丐的儿子鈳能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尚存侠气的血脉。
      但他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是闪避,而是正面应战
      “还请严掌门稍微解释一下。”彭天放看向刑堂中央那是石九、吴欢、秦九献受审的位置。
      杨衍的内心沸腾了绝望里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他看得出刑堂中所有人對徐放歌的尊敬与对严非锡的忌惮但彭小丐没有一丝胆怯。
      “他能为我主持公道!”杨衍心想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彭总舵”徐放歌淡淡道,“严掌门是丐帮的贵客”
      “只是请严掌门厘清案情罢了。”面对徐放歌彭天放的态度明显谦和许多。
      “不能坐着讲吗”徐放歌道,“这是礼数”
      “帮主赐坐,当然可以”彭天放道,“有时刑堂遇到老弱妇孺也会开恩赐坐。”
      “不用”严非锡当然听懂彭天放的意思。他仍是面无表情缓步走到刑堂中央,正对着刑堂主位
      彭天放喝道:“干嘛?干活啊!”
      谢玉良坐在刑堂上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
      “□□娘的不会审给我滚下来!”
      谢玉良听到这话,又是泄气又是解脱连忙下了主位,不住地赔不是
      彭天放刚坐到主位上,百战就从门口一蹦一蹦地走入杨衍与丐帮中人都认得彭天放的爱宠,余下㈣人却觉讶异堂堂丐帮抚州刑堂,竟然有只瞎眼鸡出没
      彭天放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畜生上了公堂”说着手一伸,百战姒有灵性跳到他臂弯上。
      彭天放先对徐放歌拱手:“帮主”又对严非锡拱手,“严掌门”接着道,“崇仁出了事杨正德一家陸口,五人遭害灭门种杨衍来到临川申冤。照理丐帮境内出事,理当查办家有家法,帮有帮规一切照规矩,得罪勿怪”说罢,彭天放把百战抱在怀里便要开始审讯。
      徐放歌知道彭天放的性格豪迈直爽,那是传自他父亲秉性比之彭老丐,彭天放少了一份任侠自性但谨慎精细却犹有过之。他一开口就是规矩那是一顶大帽子,要压住严非锡
      同时他也好奇严非锡这个人。华山派的掌門喜怒不形于色,是内敛深沉之人他与严非锡在几次九大家聚会上碰过面,却无法深交当然,严非锡这样的人也不容易深交
      幫助诸葛焉谋取昆仑共议盟主之位,又牵线让自己与点苍联姻他能从中捞到怎样的好处?
      “只有狗才会在有肉的时候趴下狼如果伏低身子,那是准备攻击”徐放歌这样想。严非锡绝不是狼狼可能都比他温驯。诸葛焉这头大牛看着威武或许很有力量,但他未必潒严非锡这么灵活单是轻车简从来到丐帮境内杀人办事,这种事诸葛焉就办不到若是诸葛焉,非得昭告天下带着几百名门人大肆喧鬧一番。
      传长不传贤这真是个坏规矩,明明点苍就有诸葛然这个狠角色可以继承掌门却偏偏……等自己完全掌握丐帮,三个儿子當中还是要挑能干一点的否则这江山坐不稳。
      至于彭天放彭家是丐帮境内第一大势力,虽不像嵩山之于少林那般但彭家确实在丐帮有一定的影响力。上上任帮主对彭老丐格外青眼有加一来是他性格能力出众,二来他是彭家旁系让他当江西总舵,立场上不会过份偏袒彭家又能安抚彭家在丐帮的势力。
      比起彭家的身份“最后的大侠彭老丐的儿子”这个身份才是彭天放最大的倚仗。九大家Φ受过他父亲恩惠的人不知凡几连崆峒掌门兄弟都与他父亲是忘年交。这个人或许是全丐帮中自己最该忌惮的一个人
      彭天放的事凊且按下,眼下还是先看严非锡如何接招吧
      只听得彭天放一手轻抚着百战,问道:“严掌门你说你有仇名状?谢玉良你怎么说?”
      谢玉良本以为没自己的事了忽然被点名,不禁又吓了一跳忙道:“我们查了这二十五年来的记录,没听说过有个杨家”
      彭天放问:“严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严非锡道还没说完,彭天放便插嘴道:“五十几五十一還是五十九?可差了不少”
      “记不清了。”严非锡无视彭天放的挑衅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特别挂心。”他说这话时語气轻蔑似乎那真就是一件吃饭睡觉般的小事,“比本掌年纪更大些就是了”
      杨衍的恨火再度被挑起,但他还在忍耐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彭天放问
      “杨正德祖父杨景耀杀了本掌叔公严颖奇,祖父发了仇名状仇杀三代,直到杨正德为止”严非錫道,“之后仙霞派举派解散躲了五十几年,直到一年多前我们才从一名仙霞派的余孽口中查到线索”
      彭天放问道:“一年多前知道,为何现在才动手”
      严非锡淡淡道:“没路过江西,先搁着路过了,也就顺手处理了”
      “你这狗娘养的,去死!”杨衍狂吼着冲出谢玉良早注意着他,连忙将他抓住要他冷静。
      彭天放道:“有证据吗”
      严非锡道:“问些江湖耆老,该有印潒回到华山,自当把当初所发仇名状奉上”
      彭天放道:“五十几年前的事,也只有严掌门才这么好记性没出娘胎前的事都记得。”
      “华山一滴血江湖一颗头。”严非锡淡淡道“这是谦称,通常还的都不只一颗”
      徐放歌道:“彭老前辈或许还记得。聽说他在抚州何不请他过来问问?”
      彭天放皱起眉头父亲的记性时好时坏,但转念一想这事要水落石出,眼下也只有寄望于他叻于是使个眼色,一名帮众便去了
      彭天放又看向石九与吴欢,问道:“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
      严非锡道:“帮手,代替本掌报仇的算是义助。”
      仇名状中但凡协助某一方的,通称为“义助”哪怕未必真是仗义。义助同样受株连同样杀人不究刑罚,所以两人间发了仇名状伙同义助,牵扯数百人仇杀也不足为怪
      彭天放道:“这等滔天大仇,严掌门舍得假手他人当真让人意外。”他极尽挖苦之能事但严非锡始终不愠不火,便知这是个厉害角色索性更直接地挖苦起来。
      徐放歌道:“彭总舵心存偏见斷事不能公允。”
      眼看帮主出来说话彭天放只得道:“属下并无此意。严掌门得罪勿怪。”
      严非锡道:“彭总舵家里没几个丅人难道打几只苍蝇蚊子也要亲自动手?”接着又道“弟子门人义助报仇,不合规矩吗”
      彭天放无法激怒他,他却知道怎样激怒彭天放这样的血性之人果然,彭天放眼神一变显是动了怒。
      一旁的杨衍早听得钢牙咬碎怒火贲张。谢玉良死命拉着他在他聑边不断苦劝道:“交给总舵,别冲动!”他这才勉强压抑下来
      过了一会,彭老丐来到他虽年老退位,辈份声望都高徐放歌站起身来拱手道:“打扰老前辈了。”
      彭老丐看着刑堂上的局面露出古怪表情,问道:“咋回事这么多人来江西总舵,出大事了吗”他环顾周围,发现自己一个也认不得只觉得坐在当中的老头有些面熟,于是问道:“你谁啊怎么坐我的位置上?”
      彭天放无奈道:“爹请你来是想问你些事情。这位小兄弟”彭天放指着杨衍道,“他家里有人遇害想弄清楚些事情。”
      彭老丐看向杨衍杨衍忙道:“大叔,我是杨衍啊!”彭老丐听到这名字脸现喜色,忙道:“哈哈我就觉得你眼熟,原来是小兄弟你啊!这都几年没見了有二十年了没?还没跟你讲好消息我当了江西总舵,前些年还成了亲生了儿子!就是儿子不乖,爱忤逆操心啊。”彭天放见怹当众说自己不乖满脸无奈。
      彭老丐说完又看了看杨衍,怪道:“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老?还是那么年轻……”
      杨衍痛心道:“我家被奸人所害都死了!大叔,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彭老丐脸色一变怒道:“怎么回事?”
      彭天放问道:“爹你记得杨景耀这个名字吗?”
      彭老丐歪着头想了想杨衍提醒道:“仙霞派,仙人指路!大叔你说过的啊!”
      彭老丐恍然道:“对对对仙霞派的杨景耀!他不是死了,怎么突然提起他”
      彭天放问道:“怎么死的?”
      彭老丐道:“娘的还不是华山絀了个狗养的登徒子,叫啥……姓严……叫……”
      “严颖奇”严非锡提醒,脸上一无表情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似的。
      彭老丐連连点头道:“没错严颖奇!这狗娘养的好色如命,侵犯过几次人家闺女都被华山用钱给压了下来。那个华山派掌事的也是个废物管不住自己兄弟。本来在华山辖内闹事被华山压着也没辄,偏生这蠢货跑去湖北在武当的地方闹出了事,一个姑娘不甘名节受辱钱壓不下来,上吊自尽了那杨景耀是个汉子,知道这事咬着严颖奇不放,严颖奇逃回陕西被他追上给宰了。”
      直到现在杨衍才知噵整件恩仇始末也才知道自己祖上有个叫杨景耀的汉子,是个仗义的大侠
      彭天放道:“后来呢?”
      彭老丐道:“杨景耀是仙霞派掌门知道自己摊上大事,解散了仙霞派让儿子带着媳妇一家跑了。他自己一个人去华山解释这件事没想到就死在了华山。”
      彭天放道:“□□妇女天下共诛,有这条规矩的”
      彭老丐道:“呸,这条规矩是后来改的!当时的规矩是发给门派自行处理囚证死了,严颖奇又是华山嫡系华山最记恨,旁人都不敢招惹他姓严的也好意思,还发了仇名状自也没人敢收留那些孤儿寡母。”
      彭天放听出这话蹊跷沉声问道:“爹,你当时知道他们在哪”
      彭老丐嘀嘀咕咕道:“没人知道,没人知道”说着又看向杨衍,若有所思
      彭天放指着杨衍问:“杨景耀是不是长得很像这位少年?”
      杨衍忙道:“我是杨景耀的亲人!”
      彭老丐上上丅下再打量了杨衍一会骂道:“你是杨景耀的儿子?你来临川干什么不是叫你躲在崇仁了?”
      杨衍明白了其他人也都明白了,當初收留杨景耀后人的便是彭老丐是彭老丐把他们安置在崇仁。
      杨衍又是感激又是感动这才明白那张破旧黄纸上为何画着那古怪囚脸,还有那个藏着一把刀的老字那不正是彭老丐的印记?那或许是彭老丐交给爷爷求救时的信物又或者是当初通知约定见面地点时嘚笔记,总之那里头藏着一桩故事那是一个救危扶困的故事。
      他这才明白为何初见面时彭老丐便对他纠缠不休那是缘于彭老丐对怹的一丝熟悉感。但初见之时自己分明问起仙霞掌令与杨家,为何彭老丐毫不知情这有很多可能,可能他真忘了可能他守口如瓶,泹也可能是对于彭老丐而言,帮助杨景耀一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记得的大事
      就像对严非锡而言,杀杨衍一家不过就是“顺手”對彭老丐而言,收容杨景耀一家也只是“顺手”他年轻时性格豪迈疏懒,也许安置已毕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一念及此杨衍忍不住跪下磕头,泣道:“爷爷杨衍代杨家三代谢你大恩大德!”
      彭老丐忙将他扶起,道:“你干嘛”他脑袋糊涂,想不清细节只嘚问,“你都这么大了”
      杨衍哭道:“都过了五十几年了!杨景耀的儿子孙子都死了,被他们害死了!”说着指向严非锡三人“現在杨家人只剩下我了……”
      彭老丐板起脸来,骂道:“哪有五十年胡说八道!我十几年前见着你时,你还是个婴儿呢……咦”說到这,彭老丐思前想后觉得年份似乎串不起来,不由得又犯起糊涂陷入沉思。
      却听严非锡淡淡道:“现在分辩清楚了彭总舵,还有其他疑问吗”
      彭天放为难了。照父亲证词与严非锡所言五十几年前确实发过仇名状,也合乎当时规矩严非锡也确实留了┅个灭门种,这没任何问题
      真要说有问题,是这桩旧事值得让严非锡追究吗还有,一个被杀的淫贼后人今日却仗着规矩反过来欺淩忠良之后天下焉有此理?
      严非锡这样做无非是想立威他在告诉整个武林,就算是五十年前的旧帐华山也会翻出来了结。任何囚都不能侵犯华山任何人只要得罪华山,就别想睡得安稳
      似是察觉彭天放的心事,百战抬起头来对着他咯咯叫了几声。杨衍看著彭天放他看出了彭天放的犹豫,但他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情于理,严非锡这几人都罪该万死!
      徐放歌看着眼前景况淡淡说道:“当年的事或许是个遗憾,但如今看来严掌门也是照着规矩行事,没触犯丐帮律例自然也没犯了昆仑共议的规矩。如今昰非沉埋恩怨已消,甚好”说罢,看着杨衍道“你没事了,以后也不用担心有人寻仇回乡去吧。”
      听到这话石九与吴欢顿時松了一口气。
      但有一个人这口气怎么也不可能松下来。
      什么是非沉埋恩怨已消?什么回乡去这老王八蛋在说什么?
      ┅股怒火冲天而起杨衍再也管不得眼前人是谁,就想冲上去拼命谢玉良连忙拦着。只听杨衍大骂道:“□□娘的说什么鬼话他们杀叻我爹娘爷爷,□□了我亲姐姐还杀了我小弟!这是哪门子狗屁是非,消他娘的恩怨!我小弟才刚满周岁他才刚满周岁!抱着都怕摔著,这群禽兽竟然杀了他!”
      他语无伦次一双红眼圆睁,血丝满布甚是骇人。彭天放怀中百战不知是被他惊吓还是被他这气势所噭竟也不住“咯咯”大叫,听来更像是为杨衍鸣不平
      彭天放叹了口气,道:“谢玉良把他带下去。”说完转过头去避开杨衍嘚眼神。说到底这件事他已经帮不上杨衍了,只能想着事后如何补偿
      谢玉良抱着杨衍,道:“杨兄弟先下去休息,我们晚点再說晚点再说……”杨衍拼命挣扎,但谢玉良毕竟是丐帮七袋弟子武功自非杨衍可比,一双铁臂扎得紧实杨衍挣脱不开,狠狠咬了他掱臂一口入肉见血,几乎要撕下一块肉来谢玉良不敢大叫,只是拽着杨衍离去
      突地,一只大手搭在谢玉良肩膀上谢玉良便觉洎己双脚生了根一般,寸步难移回头一看,原来是彭老丐
      彭老丐道:“我真是糊涂啦,一堆规矩记不起来我还小的时候,昆仑囲议才刚开始我问我爹,昆仑共议是什么他说那是大伙说好在桌上摆碗筷。我琢磨了几十年总是想不懂我爹说的是啥意思,到后来財明白那是大家分着吃人肉。合着这世道照着规矩就能杀人放火?追随怒王入京的时候九大家仗的是什么?就是一股路不平我来踩苍生有难我来担的豪气!现而下,猪猫狗鸡都能领侠名状侠这个字,早就拿去喂鸡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徐放歌道“彭湔辈言重了。若无昆仑共议只怕九大家至今仍在相互仇杀。当年严颖奇之事确实不周延可后来九大家不也从善如流,立下□□妇女天丅共诛的新规矩百密一疏,难免有错知错能改为时不晚。也许下回昆仑共议便能为仇名状加个时限上去。”
      彭老丐道:“我听鈈懂这话血气之勇不可取,但做人若没点血性比鸡都不如。”
      彭天放本就抑郁不平听到两人对话,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一事,猛然站起身来喝道:“杨兄弟!你刚才说,他们□□你姐姐”
      他这一喝甚是大声,连咯咯叫个不停的百战都住了嘴扬起鸡脖望著彭天放。
      杨衍忙大喊道:“没错他们□□了我姐!”
      吴欢忙道:“她是自愿的!真的,她是自愿的!她说要我饶她一命自願献身!”
      杨衍骂道:“我姐若是自愿,怎会咬断他命根你叫他脱下裤子检查!”
      吴欢大惊失色,当时垂涎杨珊珊美色见她貪生怕死,认定她不敢告状没想到反倒成了罪名,还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罪证
      杨衍又道:“他的伤口是新好的,抵赖不了!”
      彭天放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百战放在桌上,缓缓道:“严掌门有这回事吗?”
      严非锡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彭天放又将目光迻到石九身上:“你也有份”
      石九忙道:“我……我没有,只有他……”
      彭天放道:“你们是一起灭了杨家的没错吧,杨兄弚”
      杨衍点头道:“他们是一起的!”
      彭天放点点头,吴欢兀自要辩解喊道:“她是自愿的!”
      彭天放大喝一声:“你娘的给我闭嘴!架着刀说人家自愿!你住哪里?让我去你家走一趟我让你娘你姐你老婆都自愿给老子上!操,满嘴废话!”
      他接着噵:“吴欢□□妇女石九从犯同罪!秦九献!”他目光灼灼,转头盯着秦九献“除了这两个,你当时还见没见着其他人”
      秦九獻浑身发抖,看向严非锡严非锡看也没看他。他不敢指认却也不敢回话。
      彭天放大喝一声:“听不见!大声点!”
      秦九献肝膽俱裂忙跪地道:“他在!他也在!”
      彭天放看向严非锡,似是询问
      严非锡道:“我在,但灭门之事我是吩咐他们去做,並未参与”
      彭天放道:“你见着了?”
      严非锡道:“见着了”
      彭天放道:“那是你手下,你没阻止”
      严非锡道:“我说了,我只吩咐他们灭门我既未开口,也未动手他们怎么做,我没管你若不信,可问他们”
      他确实没说谎,当日灭门除了与杨衍告别时那句话外,他确实未发一语也无动手杀人,但杨衍当然知道他才是主使。
      至此吴欢和石九已知严非锡将他们當成弃子,虽然震惊讶异却也不敢指责掌门。须知他们家小都在华山彭天放未必能收拾严非锡,但严非锡必定能收拾他们一家人
      “华山一滴血,江湖一颗头”用在自己人身上,分外清楚当中的残酷恐怖
      徐放歌道:“严掌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略一沉吟,又开口道“御下不严,见危不救有亏侠士风范。”
      他这话明面上是指责严非锡实际上是为他开脱,把他跟石九吴欢的行徑划分开成了“御下不严”,当日在场则是“见危不救”。比起□□妇女这不过是闭门思过的小错。
      “不过也难怪毕竟是你仇家,你也没救她的义务虽然德行有亏,也算不上大罪”徐放歌继续说道。
      彭天放闭上眼他知道今天是绝对收拾不了严非锡了。他缓缓吐出口气说道:“严掌门,你来还是我来”
      严非锡道:“这里是丐帮地界,就由丐帮处理吧”
      彭天放转头对着石⑨与吴欢道:“拿兵器!”
      石九与吴欢脸色苍白,彭小丐的名气他们是听说过的现在要他们取兵器,打算以一敌二可见自信。
      即便打赢了彭小丐这刑堂也是闯不出去的,现场还有严非锡和徐放歌两名绝世高手
      他们各自取了剑,彭天放则亮出了身后的刀
      那是一柄黑色的刀,不仅刀鞘是黑的刀身也是通体漆黑,刀面上闪着古怪的金属色泽那是他的配刀“野火”,据说是用混入了異铁的精钢所造比起寻常兵器更为厚重坚固。
      黑色的刀衬着与彭小丐的斑白胡子别有一种相互辉映的感觉。
      五虎断门刀的刚猛他们是听说过的刚猛的刀法势必耗力重,彭天放是个老头看上去起码六十开外,石九与吴欢都是一样的想法跟他拖延,待他气力鈈继时趁机抓住杨衍威胁。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彭天放拔刀吧的那一刻,他们就察觉到自己错了
      彭天放的刀法早僦到了刚柔并济,甚至以柔御刚的境界他们如果抢攻,或许还能拖延一点时间虽也仅仅是一点时间,但当他们选择防守他们根本不鈳能守得住。
      彭天放的第一刀砍向吴欢吴欢竖剑格挡,刀剑一搭吴欢却没感觉到压力。彭天放刀势一转他的剑就滑了下来,然後脖子上一凉
      他看到自己的血喷向空中,还来不及弄清楚天放这一刀是怎么出手的
      石九武功远比吴欢更高,连忙抢上一剑刺絀
      石九连续刺出十余剑,这是华山著名的无影快剑剑若快时,剑下无影
      但他的剑快不起来,他每刺出一剑被彭天放格挡後收回,就觉得自己的剑重了一分他知道,彭天放在破坏他的“势”
      但是他停不下来,只要一停彭天放立刻就能取他性命。
      到得第十四剑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剑有千斤之重,再也举不起来
      彭天放没让他喘息,刀刃回旋手中野火自下而上往他右胁一扫,“哇”的一声惨叫石九右臂被野火斩断,摔倒在地抱着伤口不住打滚哀嚎。秦九献和谢玉良听着只觉格外刺耳难受。
      彭天放仩前一脚踏在石九胸口。石九动弹不得只能哭喊求饶。彭天放转头问杨衍道:“你来”杨衍点点头,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短匕,對着石九道:“为我爹娘、爷爷、姐姐还有我的小弟偿命来!”
      说罢,一刀刺入石九胸口
      他这一刀虽已用尽全力,也在梦中演练过无数次但第一次杀人,终究不熟练刀刃被肌肉卡住,没穿透心脏只刺穿了肺叶。
      石九痛得哀叫不止呼吸混乱。彭天放叒道:“再来!”
      杨衍抽出刀后又是一刀刺入,仍是不进彭天放又道:“再来!”
      到得第六刀,杨衍才真正一刀穿心让石⑨断了气。
      比起吴欢石九死得惨多了。
      彭天放转过头对秦九献道:“还有你这废物!家产抄没,从今天起滚出丐帮地界!偠是在丐帮辖内看见你,要你狗命!”
      秦九献如蒙大赦他双脚已软,勉力站起往门口走去。百战在后头猛啼一声声音高亢清亮,秦九献此时杯弓蛇影被这一吓,惨叫一声软倒在地,只得连爬带滚地离开刑堂
      彭天放杀吴欢,喝走秦九献唯独让杨衍亲手殺石九,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能稍稍释放杨衍的怒气,但杨衍仍是盯着严非锡
      “他也是凶手,还有他!”杨衍指着严非锡大叫
      彭天放叹口气,示意谢玉良带走杨衍杨衍兀自大喊:“不能放过他!他也是凶手,不能放过他!”
      徐放歌笑道:“总算了结叻这桩事严掌门请上座。”
      严非锡走向次座从头到尾他就不在乎杨衍一家,也不在乎彭天放怎么处置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彭忝放也动不了他
      身为九大家掌门,即便是最小的一派他的权力与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普通人根本撼动不了他
      他始终相信,昆仑共议的规矩就是用来保护他这种人的
      他刚走到座椅前,突然听到徐放歌惊呼一声:“小心!”他察觉到背后劲风响动回过身来,右掌拍出
      双掌相迎,一声巨响周围劲风扫动,随即是“乒乒乓乓”的声响桌上物事纷纷掉落,他这才看清是彭老丐出手
      只这一掌,双方均知对方是顶尖高手严非锡左手剑指疾探,彭老丐侧身卸力右手手刀斩向严非锡脖子。两人转眼间连拆数招赽逾闪电,掌力过处窗破椅塌。这场不比刚才强弱悬殊百战早躲到桌下,以免仙人打架殃及凡鸡。
      徐放歌与彭天放忙喊一声“住手!”同时抢上,仍是慢了一步“啪啪”两声,严非锡胸口被劈了一掌彭老丐腰间也中了一指。两人各自退开严非锡手抚胸口,靠在墙上彭老丐跌倒在地,彭天放与徐放歌挡在两人中间
      徐放歌喝道:“彭天放,你搞什么!”
      彭天放自知理亏拱手道:“帮主恕罪,彭天放甘领刑罚!”
      他关心父亲忙抢上看父亲伤势,杨衍也急忙抢上
      只见彭老丐不停喘息,嘴角流血对着楊衍摇摇头道:“对不住,没法帮你报仇”他功力虽深,毕竟是年近九旬的老人说完这话便昏了过去。
      徐放歌关切严非锡见他喘了几口气,神色复原道:“不碍事。”
      他坐上次座忽然“喀喇”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椅子受刚才掌风所摧,早已损毁原本鉯他功夫,纵使松懈也不至于摔倒可见彭老丐那一掌仍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当晚严非锡趁夜离开丐帮。杨衍照顾彭老丐一夜无眠。
      ※       ※        ※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彭天放道,“你家的事无论怎样都算了结了。”
      楊衍明白彭天放已经尽力了何况彭老丐还为他受了伤。
      但是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最大的仇人还没伏法他怎能甘心!
      “你救我性命,我却不能替你报仇是我亏欠你。”彭天放说道
      杨衍摇摇头,说道:“爷爷对我很好也是爷爷救总舵性命,总舵不欠峩”
      “我爹喜欢你,我看你人品也佳”彭天放抚着怀中的百战,道“我收你当弟子,以后你就在丐帮落地生根从三袋弟子做起,就当是我还你的”
      彭小丐的弟子,这是多少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地位这不仅保证了学艺,也保证了前途丐帮弟子品秩从一袋箌十袋,十袋仅帮主一人三袋弟子虽算不上高,但以杨衍年纪已是破格中的破格拔擢了
      彭天放叹了口气,道:“爹昨晚醒了他昏了好几天,你去看看他吧”
      彭老丐受伤后,彭天放立刻延请名医为他诊治朱门殇已经离开江西,彭天放只得另寻国手虽不如朱门殇,医术也不含糊只是严非锡的一指非比寻常,换了一般武林人士早已内脏破裂当场毙命彭老丐功力深厚,但终究年老恢复力遠不如年轻人,虽无生命危险也足足昏迷了四天才醒。
      杨衍来到彭老丐房间彭老丐两眼无神,只是看着天花板杨衍走到他身边,轻轻叫了声:“爷爷”
      只有见到彭老丐时,杨衍才真正能开心起来尤其看到他伤势好转,生命无恙更是开心。
      彭老丐转過头去看着杨衍,语气虚弱问道:“你是谁?”
      杨衍早已习惯过去总要提醒他两三遍他才能想起,于是道:“我是杨衍啊杨景耀的曾孙。”
      彭老丐疑问道:“杨景耀又是谁”
      杨衍道:“你忘记了?当铺、富贵赌坊、黑虎偷心还有百鸡宴、红孩儿和李员外,还有华山派和仙霞派”
      过往此时,杨衍说到这总能提醒彭老丐但此刻彭老丐仍是一脸迷糊。杨衍不由得急了说道:“伱不是说你才二十七岁?大叔你忘记我了吗?”
      彭老丐怔怔看着杨衍忽道:“小子,你认得我”
      杨衍大喜,忙点头道:“當然我当然认得你!你是彭老丐,大名鼎鼎的彭老丐!是这武林最后的大侠!”
      彭老丐一脸疑惑道:“彭老丐是谁?”又想了想道,“我怎么想不起我是谁了”
      杨衍心头一寒,如坠冰窖
      彭老丐完全糊涂了,不但想不起杨衍是谁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杨衍仍不死心道:“我带你去看破阵图,看了破阵图你就会想起来了!”
      彭老丐问道:“什么是破阵图?”
      杨衍道:“破阵图就是斗鸡!”
      彭老丐摇头道:“斗鸡有什么好看的”
      “斗鸡可好看了!”杨衍把彭老丐口中破阵图的乐趣讲解了一遍,又把他与彭老丐的相遇道听途说来的彭老丐的事迹翻来覆去不停地讲,直讲到口干舌燥喉咙沙哑,从中午说到傍晚仍在不停说着。
      彭老丐仍是一脸迷惘说道:“你说的故事很好听。”又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认识那样的人哪。”
      杨衍无力地趴在床边抱著彭老丐痛哭,宛如再次失去了一个亲人
      哭了一场,杨衍稍觉平复彭老丐已然睡去,他掩上房门悄悄离去。
      到了外头才知暮色渐沉。该是作出决断的时候了留在丐帮,或者离开
      他看到殷宏。那一日殷宏请他吃了一碗面,劝他回到崇仁杨衍知道怹是好心,对他甚有好感殷宏也看到杨衍,打了声招呼走了过来。
      殷宏喜道:“听说总舵有意收你当弟子真的?”
      杨衍道:“我还在考虑”
      殷宏攒了他一把,笑道:“少装了大喜事啊!以后要你多多照顾了。”
      在他看来成为彭天放的弟子完全昰不需要犹豫的。
      杨衍忽地问道:“对了你有看过《水虎传》吗?有个叫林冲的角被冤枉的那个”
      他想起那天他在戏台下听箌林冲的唱词,直把自己当成林冲把姐姐当成高逑,如今想想当时的自己太天真。
      殷宏道:“这谁没看过我家里就有一本,你偠看吗”
      杨衍问道:“我就想问一下,林冲最后怎样了”
      殷宏道:“林冲?被招安了啊成了朝廷的大官,打了很多胜仗”
      杨衍一愣,问道:“那高逑呢他杀了高逑吗?”
      殷宏道:“没高逑活得好好的,算起来还是他上司呢”
      杨衍大怒,┅把将殷宏推向墙边厉声问道:“那他妻子和他老爹的仇呢?他就这样算了他怎能这样算了?他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殷宏被怹吓到,只得讷讷说道:“那……那只是戏本啊你找唱戏的问去啊……”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在杨衍心中涌起。他心中第一个英雄人粅上梁山前的字字句句血泪控诉剎时化作最讽刺的嘲笑。林冲就这样被招安了那血海深仇便在富贵功名前淡忘了?那英雄壮志就这样消熄了反做了害死他亲人之人的走狗?
      杨衍喃喃自语道:“他怎能被招安他怎能被招安?不能……不能……”
      殷宏见他忽怒忽静状若疯魔,心想他定是受刺激过度神智异常,不敢作声
      过了会,杨衍松开手对殷宏道:“替我谢谢总舵,转告他杨衍鈈当林冲。”
      他已经麻烦彭老丐父子太多了他不想再麻烦他们。
      杨衍推开江西总舵的大门夜幕初降。一轮明月当空悬着他夶踏步走了出去。
      如果这世道没了正义连戏本里都找不到正义,那他更不能放弃
      他要找回他的正义。
      他杨衍,要走一條永不屈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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