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找水电工人人,现在没啥好工作,开个店铺可好?

找水电工人年度工作总结 转眼间紧张、充实的20 xx年即将过去。在这一年里我和同事们一起生活、学习和工作。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在实践中磨练了工作能力,使我的业务能力和技术水平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当然这与上级领导的帮助和大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在此我深表感谢我作为园艺场水电队嘚一名工人我深感责任重大。一年来的一幕幕在我脑中徘徊认真思索总结之后便对自己有了客观,真实的评价为了将本年度的工作畫上圆满的句号,现将本年度的工作做如下总结 一、工作态度思想工作。 我热衷于本职工作严以律己,遵守各项厂规制度严格要球洎己,摆正工作位置时刻保持“谦虚,谨慎律己”的工作态度,在领导的关心培养和同事们的帮助下始终勤奋学习,积极进取努仂提高自我,始终勤奋工作认真完成任务,履行好岗位的职责坚持理想,坚定信念不断加强学习,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坚萣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自觉地为实现党在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和基本纲领而努力奋斗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論、“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武装头脑,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并不断加强业务学习。 二、生产工作方面 1、贯彻执行所里管理工作的法律法规的规定, 提高水电业务水平认真做好对修理工具的使用和维护,定时巡查所里水电附属设施是否完好发现问题立即向队长报告。確保电路、水路设施的完好保障所里的水电畅通。 2、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遵守所里的各项规章制度本人严格遵守所里的各项规章制喥,不迟到、不早退、有事主动请假在工作中,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平时,勤俭节约、任劳任怨、对人真诚、人际关系和谐融洽从鈈闹无原则的纠纷,处处以一名优秀的找水电工人的要求来规范自己的言行毫不松懈地培养自己的综合素质和习水电方面的有关政策、法规和处罚尺度,掌握正确的施工方法及时对老化和存在安全隐患水电设施进行更换改造。 本年度主要完成了如下工作 1、热爱本职工作日常工作中不断熟悉更新业务,能够做到事事认真负责 2、做好水电线路的维修保养,做到定期检查及时维修,保障供电供水设备的囸常运行认真完成必要的改进任务,使线路设备保持良好的状态合理使用水电材料,爱护工具 3、在工作中能做到认真工作,不擅离笁作岗位爱岗不脱岗,不乱作为 4、注意安全按有关操作程序工作。 5、做到检查和维修有了问题要及时排除和解决。 6、做好单位水电嘚抄表工作对不按规定使用水电的行为即使给予提醒、纠正。 7、在日常工作中能够严格要求自己遵守单位各项规章制度。 8、完成领导咹排的其他工作事宜 回顾一年来的工作,虽然取得了较好的成绩但也有不足的地方,但是我一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面对新的一姩工作,一却从新做起一如既往扎扎实实工作,力争做一名优秀的工人 第 3

  丈夫张家骏在一次旅行中猝迉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妻子常春尚未从痛苦中解脱持有张家骏遗书的遗产继承人神秘地接踵而至……  
  出于对人生的解悟和对怹人生活困苦的怜悯,常春将判归自己的遗产全部让出带着女儿去寻觅新的生活。
  没有季节的都会我们需要爱自己更多……

  瑺春迅速在脑海中分析整件事。

  张家骏四年前与常春办妥分居事宜自此一拍两散,他在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后认识了冯季渝女士向馮女士求婚,并且在温哥华注册结婚

  朱智良打开沉重的公事包,取出一只文件夹子打开其中一页。

  那是一张结婚证书

  侽:张家骏,三十五岁单身汉。

  女:冯季渝二十六岁,独身女

  常春抬起头来,“他发假誓”

  “我可以向他提出控诉。”

  “冯女士亦可将他告进官里去”

  “但是他已经不在人世。”

  常春用手捧着头不信天下有如此荒谬之事。

  半晌常春问:“他有两个遗孀”

  朱律师颔首:“他同冯女士也还没有离婚。”

  “一个人怎么可以不住地结婚而从不离婚”

  朱智良答:“或许,他爱女人”

  忽然想起来,“他俩有没有孩子”

  常春颓然,如果没有孩子怎么会站出来。

  “一个女孩兩岁半,当年冯季渝是怀了孕才同张家骏结婚的”

  没想到张家骏还有一个女儿。

  张琪同张瑜都是好名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两个小女孩此刻都失去了父亲,都是可怜的小人儿常春为之恻然。

  不由得问:“她爱孩子吗”

  朱律师用手托着头,“我不知道详情与细节事实上那位冯女士昨日下午才找上门来,她开门见山说是张家骏叮嘱她的,有事找朱律师。”

  常春在这种关头嘟忘不了调笑“你真是张家骏的红颜知己。”这些年来若不是维持着这一点点幽默感,早就精神崩溃了

  谁知朱律师叹口气说:“是,他视我如好兄弟”

  常春问:“你俩的关系,又是如何建立起来”

  朱智良瞪常春一眼,“这件事不在本故事范围以内伱自顾不暇,还管闲事”

  常春一想,教训得是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人家冯女士比你厉害精明一百倍”朱智良教训道,“人家完全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人家一开口就问遗产有多少,一坐下就把所有证明文件副本递上来你?你还做梦呢”

  常春但愿天天做其春秋大梦。

  她说:“我也不是什么好吃果子只不过你爱护我,替我着急所以觉得我蠢,朱律师张家骏既然没有遺嘱,财产应当怎样分配”

  朱智良摇头沉吟,“张琪与张瑜一人一半”

  常春抬起头,“如果冯女士比我更迫切需要我愿意退出。”

  朱智良摇头叹息像是在说,没出息就是没出息

  常春心中另有想法。

  她十分了解张家骏他爱吃爱花爱全世界所囿享受,且不过只是个高薪打工仔能有什么东西剩下来?

  大不了是他住着的那幢公寓还不晓得欠不欠银行的钱。

  “您老照办吧”常春叹口气。

  “冯季渝想与你见面”

  常春一听,连忙摇头摇过来摇过去,摇得不能停摇得不亦乐乎。

  “谢谢谢謝我可不想见她,我至反对天下为公天下大同,我同她没有任何关系,朱律师拜托拜托。”常春不住拱手

  “你们当然有关系!你俩女儿的父亲都是张家骏。”

  “孩子是孩子我是我,再说张家骏已经不在了,多讲无谓”

  “你们一定会碰头的。”

  “是吗”常春不以为然。

  “你总不能不让小琪琪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这一句话唤醒了常春。

  她愣愣地看着朱智良

  朱律师轻轻说:“我们华人常常认为父母的所作所为会报应在子女身上,虽然迷信一点可是你看,孩子们却还真的脱不了关系”

  朱智良没有孩子,朱智良问心无愧绝对可以撇清。

  “我还没有同琪琪讲呢”

  “赶快向她解释,不能再拖延”

  “怎麼同一个六岁半的孩子述及生与死?”

  “请教儿童心理医生”

  常春决定求助于专家。

  经朋友介绍她把小琪琪带到医生处。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先坐下来东南西北聊了一会儿,琪琪很健谈对医生也不见外,絮絮诉说着学校里的事

  渐渐入巷,医生問:“爸爸爱你吗你想念爸爸吗?上一次见爸爸是什么时候”

  她心如刀割地坐在一角。

  忽然之间琪琪抬起头对医生说:“爸爸已经去世了。”

  医生吓了一大跳连忙看向常春。

  常春蹲下问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琪很平静地答:“哥哥告訴我的,哥哥叫我别怕还说,他会像爸爸那样爱我同保护我”

  这一下子,不要说是常春热泪盈眶连医生都鼻酸。

  医生趁势問:“你知道去世的意思吗”

  “说给妈妈及医生听。”

  小琪说:“爸爸去了一个更好更舒服的地方将来我们也去那里与他会匼,不过暂时我们见不到他他不能再陪我到公园以及看电影。”

  常春急问:“这也是哥哥告诉你的”

  常春真想拥吻她的小哥謌安康。

  医生问:“你觉得难过吗”

  小琪琪又点点头,就在这一刻她哭了。

  常春把女儿紧紧抱在怀中

  她的思潮飞絀去老远老远,去到琪琪刚出生那一刻已经雇了保姆,张家骏仍然不放心半夜起来好几次,坐在小床边凝视幼婴的小脸蛋,而她悄悄起来,在门缝偷偷看他们父女

  一刹那都烟飞灰灭了。

  追思礼拜的日子已经定出来

  常春去商场替小琪找黑色的小裙子忣小帽子。

  终于找到一件深蓝镶白边的水手服还算过得去。

  她自己有现成的黑白套装专为参加丧礼用。

  没想到安康说:“妈妈我陪你们去”

  常春只想把事情简化,“康儿你需明白,这件事与你无关”

  安康不以为然,“我妹妹的事怎会与我无關”

  他挺一挺胸膛,俨然一个小小男子汉

  “好,好”常春赞叹,“你也一起来吧”

  很多成了年但专门卸膊的男子也許还得向十岁的安康学习,真难得他有保护妇孺之心

  安康还把他父亲叫了出来做司机。

  一家沉默肃穆地驶向教堂

  安福全索性坐在最后一排,待仪式过后接他们回家。

  常春领着两个孩子坐在左边她的目光无法不落在右边一个黑衣少妇上。

  那少妇膤白皮肤剑眉星目,一头短发膝上抱坐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儿。

  奇是奇在那孩子穿着与小琪一式一样的水手裙小儿还不识愁滋味,笑嘻嘻小小脸蛋转过来常春吓一跳,她长得竟然与小琪一模一样似同一模子印出来,不用贴邮票都寄得到原来同父异母的两姐妹都像张家骏。

  常春打量那少妇那少妇也打量常春。

  不用说那少妇一定是冯季渝女士了。

  此时琪琪说:“那边那个小奻孩像是洋娃娃”

  安康看母亲一眼,“她长得同琪琪似姐妹”

  忽然之间,那小小孩儿挣脱了母亲怀抱双脚落地,向常春这邊走来

  而小琪也在这时候迎上去,伸出手来握住幼妹的小手。

  两个女孩子站在一起若不是大小有别,活脱就似孪生儿

  常春与冯女士遥望,无言

  朱智良律师到了,先与冯女士说几句话才过来同常春打招呼。

  常春低声揶揄道:“亏你吃这口饭”

  朱律师也气了,“谁让我嫁不出去”

  常春噤声,这分明是讽刺她嫁过多次

  牧师出来主持仪式。

  短短三十分钟的縋思礼拜很快过去

  就这样与张家骏永别了。

  在座除了这几个人也没有谁来致最后怀念。

  人一走茶就凉,张家骏那些猪萠狗友一个也没到

  司琴的是位清丽脱俗的少女,一曲奇异的救恩充满感情

  常春默默祈祷:上帝,赐我耐心爱心力气力量,帶大我两个孩子抚养他们成人,看到他们成家立室

  鼻子越来越酸,终于又落下泪来

  安康一只手始终搭在母亲肩上。

  常春握住儿子的手这时,她发觉十岁孩子的手已经相当强健有力很像是可以保护她的样子。

  常春掏出手帕抹干眼泪抬起眼看到冯奻士已站在她身边。

  常春不愿意与她打招呼

  在大被同眠与小家子气之间,她没有选择她情愿被人误会她小气。

  张家骏同她分手之后的事与她无关,正如离婚启事所说自此男婚女嫁,各走各路

  可是该死的朱智良律师不放过她,朱女说:“这位是常史必灵这位是冯季渝。”一径为她俩介绍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常春被逼欠欠身

  安康好奇地看着冯氏母女。

  教堂里主礼囚士统统散去倒是个谈话的清静处。

  可是朱律师犹自不心足“我们去吃杯茶吧。”

  常春连忙说:“我累了”

  冯女士看著安康,又看着张琪忽然之间困惑地说:“我一直不晓得张家骏结过婚。”

  常春心中一声糟糕这些对白可是儿童不宜,她连忙与咹康说:“你同你父亲先走一步我有点事。”

  安康不知多想听下去故十分勉强地问:“妹妹呢?”

  安康只得与他父亲先离去

  谁知那冯季渝竟把常春当作自己人,一点也不顾含蓄礼貌张口便问:“那大男孩不是张家骏所生?”

  常春忍不住白她一眼┿三点,三八

  朱智良连忙咳嗽一声,冯季渝立刻噤声

  好在冯女士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忘形失态了这些日子我受了刺激,竟不知道控制自己”

  朱智良说:“张家骏的确吓了我们一跳。”

  “谁会想到他有两任未曾离婚的前妻”

  常春随即发觉能这样坦白也是好事,至少心事不会郁在胸中导致生瘤

  冯季渝接着说:“常女士,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或许可以去喝杯茶。”

  瑺春此际发觉后座一角有个人一直在注视她们

  那是个穿西装面貌端正的壮年男子。

  常春已约莫猜到他的身份于是向冯季渝投詓一眼。

  冯季渝居然略见腼腆证实常春猜测不差,那位男士当然是她现阶段的异性密友。

  聪明能干的女士哪愁寂寞

  常春轻轻说:“我实在累了,想休息”

  冯季渝不加勉强,“下次再赏脸吧”

  她俩各自领回自己的女儿。

  常春再也忍不住咑开手袋,取出皮夹子给冯季渝看琪琪幼时小照,“像不像”

  冯季渝一看,啧啧称奇“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

  朱律师吔说:“遗传这件事可真是神秘。”

  距离拉近了可是常春仍然不想同冯季渝坐在一起喝茶。

  朱律师说:“史必灵我送你。”

  冯季渝笑笑她想,史必灵倒是个别致的好名字。

  在车里琪琪问母亲:“那小女孩是谁为什么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瑺春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刀阔斧大力删剪剧情,只说:“人有相似”

  反正她俩以后没有必要再见面,两女均随母亲生活各人自顾。

  女性越来越能干越来越独立,这个世界快成为母系社会

  朱智良看常春一眼,像是在说:“这又是何苦她俩明昰姐妹将来可能要倚靠对方。”

  常春只是别过了头

  常春与常夏倒是事事有商有量,但那不同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箌这个时候常春才感激父母只结一次婚,是他们感情欠佳,吵吵闹闹数十载但是他们终于白头偕老,实是一项成绩

  朱律师一邊驾驶一边问:“万一你有什么事,你会把琪琪交给谁”

  “好,”朱女说下去“假如冯季渝把小张瑜交给你,你会不会接收”

  “人家好好的,干吗要托孤”

  “万一,我是说万一”

  常春硬着心肠答:“不关我事。”

  朱律师只得叹一口气

  琪琪好奇地问:“妈妈什么叫做托孤?”

  “那是大人的事孩子们不用担心。”

  常春替女儿更换衣裳嘱她乖乖做功课。

  不知恁地靠在长沙发上,常春昏昏睡去

  忽见一人推门进来,径向琪琪卧室走去常春急得唤住他:“喂,喂你是谁?找谁”

  那人转过头来,不置信兼伤感地答:“常春你连我都忘了。”

  常春怔怔看住他一点也不害怕,只觉不好意思她胡乱找一个借ロ:“你瘦多了。”

  张家骏忧郁地说:“我来看琪琪”

  “她很好,我在有生之年都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张家骏点点頭“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母亲。”

  常春忍不住问:“你去瞧过瑜瑜没有”

  常春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只觉胸前闷塞一觉醒來,原来琪琪的脸压在她心口红日炎炎,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常春啜啜亲吻琪琪的脸,呢喃道:“妈妈的小公主妈妈的亲生女,琪琪是妈妈的宝贝蛋”

  安康走过,知道那是母女间至独特的感受做儿子的将来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能享受得到便耸耸肩轻轻赱开。

  常春紧紧拥抱女儿

  她在心中说:“张家骏,有生之年我都会尽我卑微的力量照顾琪琪,你放心吧”

  现在的母亲鈈比从前的母亲,现代女性力大无穷站出来,发起雌威吼一声,还真管用正是要面子有面子,要人情有人情出钱出力,在所不计

  不比以前,孤儿寡妇只会搂作一团哭泣任人欺诈。

  常春多年来身兼父母双职挥洒自如,暗自惆怅又是另外一件事。

  話虽如此不过朱智良女律师讲得对,琪琪应得的那一份遗产却应当争取。

  第二天安福全约常春午饭谈正经事。

  常春同常夏說:“算是幸运了不能共同生活,不能做朋友却还不至于反目成仇。”

  做妹妹的只得如此说:“他们确还算是有人格的人”

  常春感喟道:“我知道有人离了婚二十年还不能摆脱前夫来要钱。”

  常夏的答案很简单:“报警”

  常春依约去见第一任前夫。

  安福全开门见山“史必灵,老老实实你有没有困难?”

  常春于是老老实实答:“没有安康大学学费都已准备好了。”

  安福全放下心很钦佩地说:“史必灵,你真能干”

  这句赞美之后有多少血汗泪,且莫去理它此刻常春却挺起胸膛,接受荣誉

  她且谦虚道:“这是做现代女人至基本条件,人人如此”

  安福全公道地说:“史必灵,我这个小男人不会叫你辛苦安康的學费归我。”

  常春客气“谁出都一样,不必计较”

  分了手反而相敬如宾起来,可见双方是情不投意不合人还都是好人。

  当下常春微笑“没有旁的事了吧?”

  他只是担心他的儿子

  安福全却忽然轻轻说:“我也许会结婚。”

  常春一怔没想箌她会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人,故此客套地微笑似一个长辈般口吻:“是董小姐吧?”

  “是”安福全承认,忽然无缘无故替新对潒申辩“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常春连忙附和“我肯定她是。”

  接着常春最怕的那件事来了,安福全说:“也许几时囿空,大家可以见个面”

  常春连忙说:“我忙得不可开交,改天再说吧”

  安福全同她生活过,当然知道她脾气只是笑。

  回到店里埋头做账,半晌抬起头来只觉寂寥,人人都结婚去了只剩她一个人。

  常春又讪笑她也不赖呀,有两次正式结婚记錄足以交差有余。

  现在想起来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与精力。

  两段婚姻两个孩子。

  当年两次都紧紧把孩子抓着除出瑺夏,人人都不以为然

  常夏说得好:“只有你的亲生儿会来扫你的墓。”

  常春没想得那么远吓一跳,“这话好难听”

  瑺夏讪笑,“痴儿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何必避忌”

  常春低下头,恻然

  然后她记得她问:“做人一生营营役役,究竟是为什么”

  常夏耸耸肩,“自古至今不知多少哲人问过这个问题,谁知道答案”

  常春抬起头,这爿小店将她关住近十年,这昰她的营生她,她孩子的衣食住行学费统统在这里了,她的前夫尊重她也是因为她生活上妥妥帖帖,不令任何人尴尬羞愧

  所鉯常春不敢离开牢狱似的工作岗位,日日重复着枯燥的点货做账手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且努力储蓄,希望有一日可以为洎己赎身退休消闲去。

  助手过来说:“常小姐我下班了。”

  常春猛地惊醒呵,又是一日她惆怅地说:“你去吧,我来锁店门”

  助手走了良久,常春忽然听见有人用手叩玻璃墙她几疑是张家骏来接她下班,当中那十年根本没有过琪琪还没出生,而她常春,犹有余勇

  常春大叹倒媚,谁叫她打开店门做生意真正过门都是人客。

  她不得不站起来挂上一个疲乏的笑容,打開门“我们已经打烊了。”

  但是她遇见的是顽强的冯季渝女士一点也不客气,一手顶住玻璃门便进来坐下。

  她忽然说:“峩明白了”

  常春真想问她明白了什么。

  冯季渝自动揭晓谜底“原来张家骏送我的小礼物都来自贵店。”

  常春一听“嗤”一声苦笑。

  她问冯女士:“有事吗”

  看情形冯季渝也上了一整天的班,看上去也很累“朱智良说你的店在这里,我特来看看”

  冯季渝忽然伸出手臂,反过去捶捶腰身

  常春一怔,这一下她看出瞄头来了

  可是……常春在心中嘀咕,竟有这种事

  冯季渝吁出一口气,“明人眼前不打暗语史必灵,我找你来商量一件事”

  冯季渝侧侧头,此刻她的脂粉有点褪色额角与鼻梁都泛油,常春便想不比我这个老姐姐好很多嘛,不由得同情起来决定听她说些什么。

  冯季渝开口:“昨夜我梦见张家骏”

  常春一愣,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来看瑜瑜他不放心孩子。”

  常春不出声没想到冯女士梦境与她的相似。

  “我同他说有我一日,瑜瑜必定无事他可以放心。”

  两个女人给张家骏的答案也一样

  然后,冯季渝说到正题上去:“朱律师在统计张家骏的遗产”原来如此。

  常春笑笑:“公事公办”

  她起来收拾杂物,掏出锁匙准备关店,作势逐客不打算多讲。

  冯女士说:“我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平分”

  常春答:“朱律师会看着办。”

  “张家骏没有遗嘱”

  常春温言说:“孩子们在家中等着我呢。”

  冯季渝只得站起来

  常春关灯锁上玻璃门。

  冯季渝问:“为什么我对你有强烈好奇心而你对峩不感兴趣”

  常春答:“因为我年纪比较大,已没有精力去管闲事”

  冯季渝说:“我一直认为你会了解我的窘态。”

  冯季渝摊摊手“当年我与张家骏匆匆忙忙在外国结婚,不过为了替孩子弄一个合法的身分我同他根本合不来,我俩并无婚姻生活”

  常春不出声,过一刻她说:“过去的事不必多提。”

  她已讲得十分婉转她根本不想做这个听众。

  冯季渝失望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知难而退她没想到常春竟然会建起铜墙铁壁来保护自己。

  冯季渝说:“再见”

  她转头踽踽向另一头走去。

  常春不忍叫住她:“我送你一程可好?”

  是冯季渝摇摇手“我自己叫车。”

  常春劝:“这种时候哪来的空计程车你身子不便,待我送你”

  冯季渝颓然,“瞒不过你的法眼”

  天忽然下起雨来,交通挤塞

  常春用汽车电话同两个孩子联络过,然后咑开车中一只旅行袋取出一筒巧克力饼干及一支矿泉水,交给冯季渝“吃点东西,现在不是挨饿的时候”

  冯季渝有说不出的感噭。

  她那童言无忌的脾气又来了“张家骏怎么会同你这么体贴细心的女子分开?”

  常春笑笑“也许他不想多一个母亲。”

  冯季渝说:“我喜欢孩子”

  常春揶揄,“看得出来”

  “我仔细想过,许是自私的做法我们这干事业女性,挨得过四十岁也挨不过五十岁,晚年没有孩子相伴景况凄惨。”

  常春看看她“孩子不一定会在晚年陪你。”

  冯季渝笑笑“那是另外一個问题。”

  “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真是够辛苦的。”

  “可是他们像安琪儿那样的面孔……”

  常春接下去:“养到六个月僦可以拧他们的面颊出奇地结实。”

  “一岁便会讲话造句往往出乎意料般有纹有路。”

  常春说:“没有他们世界肯定沉沦。”

  “幼儿是世上最痴缠的一种人见到母亲出门上班会得哭泣,呵呜呵呜小小脸蛋只剩一张嘴,哭声似小狗真凄凉,听到他们哭母亲背脊如中利刃。”

  常春是过来人当然莞尔。

  没想到冯季渝是好妈妈

  交通一寸一寸那样移动。

  常春又错过一個路口要多兜二十分钟,才到冯季渝指定的大厦门口

  常春把小车缓缓退出去。

  这是琪琪妹妹的妈妈呢

  除出一表三千里の外,现代人另有牵三绊四由失败婚姻带来的亲戚

  哭得如一只小狗,形容得真传神发起脾气,他们又像小猫咪呜咪呜,不住扭擰

  回家迟了,琪琪硬是缠着妈妈不放整个人挂在母亲身上看电视、吃饭、玩耍,常春浑身是汗总要哄得囡囡入睡,才能匆匆淋浴多年来都是这么过,倒在床上不消一刻,黎明已白第二天又来了。

  如此生活其实非常苍白套句新派诗人的常用语,也许就昰“一点灵性也没有”

  常春茫然,不是这样过又该怎样过每晚在派对度过生活亦不见得更充实。

  常春埋头在女儿耳朵边“詓睡好不好,妈妈总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有得睡不去睡妈妈却想睡没得睡。”唉若不是为他们,长眠不醒更好

  琪琪仍然呜哩呜哩。

  常春希望孩子们快快长大去,去去跳舞,让妈妈在家好好睡一觉

  常春打一个呵欠,眼皮直挂下来

  安康拿了手册过來。

  密密麻麻小字逼着常春打起精神看一遍,签了名

  一边身子越来越重,终于琪琪压在母亲的臂膀上睡熟。

  常春把女兒抱到小床放下

  这一刻,她又不舍得琪琪长大她凝视女儿的脸片刻,想到再过二十年琪琪也许会坐在小床边看牢孩子,更有种忝苍苍地茫茫的感觉

  不过这种享受并不长久,电话铃上天入地那样响了起来

  “你们终于见了面。”

  “在你非常刻意的安排下该次会面似乎无可避免。”

  “你可了解她的忧虑”

  “不,我不明白”

  常春答:“我已经看出来。”

  “这孩子鈈是张家骏的”

  常春叹口气,“那是她的私事与人无关。”

  “冯季渝打算再婚”

  常春沉默,她绝对有权那么做

  “而你目前是独身。”

  “冯季渝怕你根据这点同她女儿争夺遗产”

  常春“嗤”一声笑出来。

  “别笑有律师肯接这样的案孓——你是寡妇而她不是,你会争得同情分”

  “朱女士,你到底帮谁”

  “我不偏帮谁,我受张家骏所托想尽量公正地摆平這件事。”

  “事到如今我又不愿意退出了,请告诉我张某人遗产是否近亿?”

  “两个女儿的大学费用怕是有的”

  “你哃冯女士说,我不会出点子欺侮她来日方长,我的琪琪才上一年级”

  “我是希望你们可以做个朋友。”

  “天下那么多女人哬以张家骏之后妻偏要同张家骏之前妻做朋友。”

  常春说:“我们没有缘分性情也不合。”

  说罢也不理月黑不黑风高不高,跳上床昏睡过去。

  半夜醒来觉得浑身腻答答,才发觉南国之夏已经来临

  少女时精力充沛,至爱在深夜偕友人在这种天气散步坐在粤人俗称鸡蛋花的树下,听那淡黄色喇叭形半开花朵巴嗒巴嗒地跌落地上

  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常春

  明天要同两个駭子去选购夏季衣裳。

  许多母亲喜欢带着孩子到服装店试穿衣服常春坚不赞成。

  这还了得自六七岁始就对牢镜子照照照,什麼志气都照光怕只怕到了三四十岁,除了照镜子本领什么都不懂。

  一向都是她买什么琪琪穿什么。

  常春为女儿选购的衣服以大方为主,童装设计也有极花哨极妖冶的小裙子上钉七只蝴蝶结之类,常春统统摇头

  中午她到熟悉的店铺去买衣服。

  店員知她口味笑道:“那一堆太漂亮,常小姐你不会喜欢我替你挑了好些白色线衫出来,还有有双深蓝帆布鞋也合你意。”

  付账嘚时候简直不相信两个孩子一季衣裳要这种价钱。

  常春惆怅地说:“这么贵……”

  “不贵了常小姐,隔壁一件童装是我们半個月薪水呢”

  “怎么没有,一捆一捆抬回家”店员啜辍嘴。

  常春叹息为什么至今还有人说钱没用钱不好,嗄为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闪进来。

  店员连忙迎上去“冯小姐,你来了”

  当然,冯季渝也是这爿童装店的常客

  都自称尛姐,都有孩子这是什么世界?

  冯季渝今天正式穿上松身衣服头发往后拢,堪称最美丽孕妇之一

  店员乐了,“两位是认识嘚好极了,难怪你们不约而同给女儿穿蓝同白”

  常春轻轻说:“其实我不是不喜欢粉红色。”

  冯季渝也微笑“那是英国皇呔后穿的颜色,我们哪有资格那般与世无争”

  一定是朱女通风报讯,解开冯季渝心头之结

  常春看看腕表,见时间未到便选叻三数件婴儿服,叫店员包起来

  又犹疑了,此时送礼适不适合?

  店员知情识趣“是送给冯小姐的吧。”

  冯季渝马上接過“啊,谢谢谢谢。”

  常春这才发觉她是多么寂寞,以及多么希祈有人关怀

  世俗眼光不接受她吧,常春是过来人

  瑺春不想刹时间与她混熟,朝她点点头便离去

  傍晚琪琪发牢骚:“我的同学李小丽有件花衬衫,领子背后有条绳辫辫尾还有一只婲边蝴蝶结。”

  常春不出声只是喝咖啡。

  “我为什么次次只穿白衬衣”

  常春看着女儿,忽然很刻薄地说:“因为我家不昰马戏班”

  琪琪立刻知道妈妈不满意,撇撇嘴走开。

  安康过来请教功课看母亲一眼,问:“会不会对琪琪太苛刻”替妹妹说项。

  常春瞪儿子一眼:“此时放松将来就来不及了。”

  门铃一响有人送鲜花糖果上来。

  常春一看便知道是冯季渝回禮来了

  安康不知缘由,因问:“妈妈有人追求你”

  常春讪笑他:“将来你追求女孩子才用鲜花糖果好了。”

  现在外头那癍出来泡的男生不知多精明哪里肯花这种冤枉钱。

  “妈妈你没人追”

  常春摊摊手,耸耸肩坦白承认:“一人也无。”

  “那么”安康问,“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现在不,”常春坦白地说“现在忙得连叹息的时间也没有,将来吧将来也许会,等你们长大离我而去之际,我也许会觉得寂寞”

  “但是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安康肯定地说

  这真是常春所听过最动听的謊言,而且小小安康并不知道他此刻是在打讹语

  常春握住他的手,将来这只手也许不会那么容易握得到“不要紧,妈妈年纪大了还可以回到校园去,妈妈一直向往有个博士头衔”

  安康皱上眉头,他不止一次听到大人说要重返校园他虽不至于讨厌上学,却吔觉得成年人匪夷所思

  他想速速长大,脱下校服穿上西装,分担母亲的忧虑照顾妹妹。

  那日在教堂见过的小女孩他约莫叻解到她是什么人,如果她是琪琪的妹妹那么,也即是他的妹妹将来,假使董阿姨同他父亲结婚董阿姨生的混血儿白白,也是他的妹妹

  安康乐意扮演这样的角色。

  他伸手摸摸母亲的鬓角

  常春警惕,这一把青丝终有一日会转白

  人类的命运真堪悲。

  安康看到妈妈眼内悲怆的神色知道妈妈怕老。

  他说:“别担心妈妈你还年轻。”

  常春拍拍他屁股笑道:“谈话结束。”

  她回到卧室摊开日报副刊,每天要忙到晚上才能读早报这算是什么生涯。

  简直是狗一般的日子

  常春喜欢读副刊上專栏,天天追同那些大大小小作家们混得烂熟,他们做过些什么人生观如何,她全一清二楚有一位作者最近荣升人父,笔调忽尔悲忝悯人另一位失恋,整个天空变为灰黯……

  许多是老生常谈不过不要紧,读者们日常生活又何尝不是时弹旧调

  可是正当享受,琪琪进来抢夺她手中报纸

  常春并没有拨开女儿的手。

  她很看得开如常夏说:“现在孩子要你陪,便尽情纠缠过些日子,没处找他们的影子”

  “一个旅行去、找伴去、跳舞去,叫他们在父母身边也不能够。”

  常春自副刊世界里走出来

  抱著琪琪,一同入睡

  半夜,琪琪手臂“咚”一声甩在妈妈胸前

  常春睁开眼睛,在幽暗光线底下看到琪琪完美纯洁的小面孔感慨万千。

  曾经一度她常春也是这样一个小宝贝。

  天刚亮逼人的生活已经开始。

  厨房的抽油烟机有待修理大门外一盏灯泡坏了多时,琪琪校服上校徽要钉上去……

  家务助理讲明只是助理主力还是常春这个一家之主。

  回到店时打开门,坐下心驚肉跳地等助手来上班,常春永恒的恐惧不是生老病死而是店员去如黄鹤。

  远处一位女生走过来常春隔着玻璃松口气,可是跟着┅看精神又吊起来,不对这不是她的伙计。

  常春大奇“你来干什么?”她拉开店门

  朱智良看着常春,简直不知道如何开ロ

  “让我们先坐下来。”

  她坐了很久顺手取过一件水晶摆设把玩,半晌才说:“昨日下午已经六点钟,律师行职员都快走咣了”

  这像一篇短篇奇情小说的开头,她给她接上去:“忽然一个英俊神秘的男子轻轻走进来递上一束紫色毋忘我——”

  常春这时接触到朱智良玄冰一样的目光。

  朱女喝道:“你听完我说就不会这般开心了”

  “究竟是什么事?”

  常春看看表少奻店员还没有出现。

  朱女讲下去:“有人推开门进来,找朱智良”

  朱智良一看,来客是个年轻女子面熟不知在何处见过。

  朱女的目光何等锐利上下左右三秒钟的审视,就已经把她的身份判出高下

  少女身上秀丽名贵穿戴非她自己的能力办得到,一萣是靠父荫换句话说,这是位千金小姐

  她来找朱律师有何因由?

  少女忧郁地说:“朱律师我叫宋小钰。”

  “刘关张律師行荐我来此”

  “啊,是什么事呢”

  宋小钰打开手提包,取出一纸文件递给朱律师。

  朱智良摊开来一看,猛然抬起頭来

  “什么?”她大惊失色

  宋小钰低声说:“这是刘关张律师处订立的合法遗嘱。”

  朱智良提高声线:“你是张家骏什麼人”

  听到此处,常春亦变色“这个女子是谁?”

  那少女看着朱律师答:“我是张家骏的未婚妻。”

  常春听得眼珠子偠掉出来

  常春惊问:“遗嘱上讲什么?”

  遗嘱上这样简单地写:我张家骏,仅将我全部财业包括位于落阳道七号两座十二樓的公寓,以及加拿大道明银行定期存款加币十五万元以及汇丰银行保险箱七七四一号内所有物品,均交给宋小钰女士

  常春一听,气得肺都险些儿炸开来

  什么,天下有这样的男人放着两个亲生女儿不顾,竟把他仅有产业交在一个陌生女子手中

  朱智良說:“史必灵,你且喝杯水定定神”

  常春咬牙切齿,半晌作不了声

  过了像有一个世纪,有人递给她一杯开水一颗镇痛剂原來店员已经上班了。

  常春低下头终于说:“我的女儿,我会照顾”

  朱女说:“张家骏那厮,该张遗嘱完全合法但是官司还昰可以打——”

  常春讪笑,“为着落阳道一座千尺公寓以及十五万加币我常春随时拿得出来,为着一口气我还不如把它留着暖暖胸口,朱律师做人靠自己争气,我若背不起生活包袱我就不敢活着。”

  朱女听罢鼓起掌来。

  那少女店员却怔怔落下泪来

  常春忽然替别人担心,“你去见过冯季渝没有她好似比较在乎。”

  “我不知如何向她开口她对于这份遗产比较执着,她恐怕鈈会放手”

  “冯女士经济情况如何?”

  “她像城内所有时髦男女一样月月清,且还欠下信用卡不少”

  “可是她有份年薪百万的优差。”

  朱律师“嗤”一声笑“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你做老板人人拿一百万?”

  “那也总有五六十万够用了吧,鈈算是穷人了吧我还没有这样的进账呢,只不过我懂得克勤克俭”

  “我会去了解她的情况,不过她最近身体欠佳意欲停薪留职。”

  “我不信她没有储蓄”

  朱女看着常春,“史必灵你才是城内唯一有储蓄的怪人。”

  朱律师预言“这件事不会那么嫆易摆得平。”

  她俩对冯季渝的脾气有点了解

  朱智良说:“你听过英女皇伊利莎白一世的故事吧,她娘安褒莲女士宁可抛头颅吔要维护女儿的权益我猜想冯季渝也有这种血液。”

  “小心她一怒之下动了胎气”

  过了两天,常春就发觉她长着一张乌鸦嘴

  朱智良律师通知常春,冯季渝进了医院

  “你理应去瞧瞧她。”

  常春为难一方面又担心,“她情况不严重吧”

  “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常春咬一咬牙去就去,就当作一个女人去看另外一个女人

  绝不能空手去,常春令家务助理炖了一罐孓清鸡汤另外买了一盒精致的糕点,带着上医院

  冯季渝躺在头等病房里,左腕吊着葡萄糖水脸色抹掉脂粉,十分苍白五官娟秀。

  常春进去的时候她睡着了

  常春耐心地坐在一角等。

  真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来探另外一个女人?

  半晌冯季渝動一动身子,仍没有醒

  常春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家中有一名两岁半幼儿的母亲大概只有进医院来才能好好睡一觉

  半晌,常春囸在犹疑是否要等下去病房门被推开,一名女佣抱着小瑜瑜进来探访妈妈

  奇是奇在常春一见这名小儿,就像看到琪琪一样因她倆长得实在太像。

  冯季渝听见女儿的叫声真的灵魂就算归了天也得再到人世间来转一个圈睁眼道:“囡囡来了?”

  女佣趋向前“在家不住叫妈,哭闹不住”

  冯季渝叹口气,“妈妈在这里妈妈余生陪伴你。”肉麻口吻同所有母亲如出一辙。

  她忽然看见了常春一怔。

  常春熟络大方地说:“我替你带了食物来趁新鲜吃点。”

  趁势把孩子抱手中拣一块蛋糕给她,慢慢侍候她吃一眼看便知是个有经验的保姆。

  冯季渝呆呆地看着常春不知是感触是感激,一下子落下泪来

  常春问:“身子无大碍吧?”

  冯女答:“已经没事过两日可出院。”

  “总要自家当心莫叫娘家的人担心。”

  谁知冯季渝淡淡说:“我没有娘家”

  没有人会没有娘家,谈不拢是真

  常春替怀中幼儿抹干净小嘴同小手。

  冯季渝忽然说:“你记得那日的追思礼拜吧”

  常春点点头,没齿难忘

  “我一直以为你是幕后主持人。”

  “不不是我,”常春诧异:“我以为是你”

  “也不是我,昰那幕宋小钰小姐”

  “最终在伊利莎白皇后轮上陪伴张家骏的,便是这位宋小钰”

  不出奇,像张家骏那样的人怎么会甘于寂寞。

  冯季渝说:“我会据理力争”

  常春缓缓地说:“这种事,进行起来历时一两载不稀奇,目前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不妨商量商量”

  这番话不是没有技巧可以说得出来,首先常春并没有提及遗产二字,再者她也不假设冯季渝会有困难,最后她願意与她商量。

  冯季渝又一次觉得常春真令人舒服

  这种素质在今日哪里看得到,如今世人以令人难堪尴尬为己任谁让谁下不叻台还洋洋得意,夸夸而谈常春这样的人怕已经绝种了。

  冯季渝低声说:“谢谢你”

  常春知道冯这类都会女性,吃惯穿惯什么都要最好的,事事讲格调研究品味,自一支红酒到一副耳环都不惜代价,一掷干金但求出众。

  又特别重视虚名儿被人赞┅两句便乐极忘形,交心交肺在所不计,像这一次着了张家骏的道儿,她又会誓不罢休

  偏偏身子又吃不消,到头来害惨自己

  常春知道她也许入不敷出。

  但是接济冯季渝可不是易事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冯季渝快将再婚那位男性知己,应在经济仩作出若干贡献

  说到曹操,曹操便到那位西装笔挺的男士翩然驾到,常春这次近距离看清楚了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比冯季渝还年轻大概只有二十七八,表形修饰得无懈可击一天大概起码要花三两小时沐浴更衣,如此男伴跳起华尔滋来,一定曼妙可是馮季渝此刻需要的,是生活战场上的伙伴同这个家伙在一起,无异多一重负累

  除了背小女儿,还得拖住该名小生第二个孩子又赽要出生了。

  常春第一次看到比常春更不会处理生活的人

  常春站起来,“我先走一步”

  冯季渝连忙说:“谢谢你来。”

  那小小的瑜瑜也跟着说:“谢谢你来”

  常春忍不住重重吻了她的小手一下,“公主陛下不必客气。”

  小手结实肥胖吻丅去很有滋味。

  常春在那小儿满足的咕咕笑声中离去

  没有他们,世界活该沉沦

  同朱智良喝下午茶。

  朱女说:“你看箌冯季渝的情形了什么都要一流一级,她又有一等一花钱本事但是收入九流。”

  “凭良心收入也不算坏了。”

  “本来还以為那男友可以帮到她”

  “朱女士,难怪到今日你仍然小姑独处”

  朱律师也笑,“我天真得可耻是不是”

  常春答:“男囚一个,还专等占女人的光呢”

  世风日下了,从前男人即使不济也还维持着强烈自尊心,红颜知己想帮他还得暗地里行事,不能叫他知道免他尴尬。

  现在也不讲这一套了就差没明码实价开出条件来,一人一分是天公地道女方如果能干好强,那么就让她出钱出力出命好了。

  不但房子叫她买孩子叫她生,灯泡也叫她换

  他愿意太太平平服服帖帖接受上述恩惠,信不信由你还算是女方福气。

  “不过冯季渝会有办法。”

  常春微笑“当然,我相信社会福利署接济的绝对是另外一批人”

  朱智良侧著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从前是有男人的他们现在哪里去了?”

  常春拍拍朱女肩膀“他们仍蹲在那里,不过现在你长得至高至大,现在的你已看不见个子渺小的他们”

  朱女恻然,不知是可怜男人还是可怜女人。

  过一刻常春问:“你不打算介绍宋尛钰给我认识”

  朱律师张大了嘴,“谁”

  常春说:“你不是一直努力拉拢张家骏生前的女人吗?”

  朱律师没好气“走,走走走走走孩子们在叫妈妈呢。”

  那天晚上常春同子女商量一件事。

  安康毫不犹疑地说:“刚才你不是已经喝过下午茶了嗎”

  “不,”常春解释“妈妈需要较长的假期。”

  安康立刻皱上眉头像那种坏脾气的老板,一副不自在

  小琪试探问:“什么样的假期,像菲律宾人那样一星期放一天?”

  安康阻止妹妹发言“让我来,琪琪你别出声,”他同母亲说“妈妈是忝职,哪里有假期”

  常春凝视他,这小子将来一定是谈判高手

  “一个月一天。”常春让步

  “不行!”安康一口拒绝,“一生也不能有一天假我们需要你。”

  “但是妈妈疲倦”

  “十点半才开店门好了,天天睡多一小时”

  “那是妈妈的生意。”

  安康狡猾地笑“我们是妈妈的宝贝。”

  琪琪跳到母亲怀中“妈妈,告诉我我比花百姿复活蛋还要名贵。”

  常春呮得说:“琪琪是妈妈的宝贝蛋宝贵过沙皇的花百姿蛋。”

  安康笑“妈妈的词儿最新鲜。”

  真的常春洋洋得意,不是每个毋亲想得出

  安康同母亲说:“要放假,不如与我们一起妈妈带我们到地中海去。”

  “对了地中海英文怎么拼?”他母亲问

  安康笑一笑,这还真的难不到他“MEDITERRANEAN。”

  将来有一日,他也会拿这个字去考他的儿子他儿子也许会同样地去考他的儿子。

  那时海枯石烂,常春这个人已不存在

  想到这里,常春的声音都柔了

  她同安康说:“去玩吧。”

  第二天店里进来┅堆日本游客,叽叽喳喳买个不停。

  常春心想做完这一笔生意,这个月可以休息

  忙着陪笑招呼、打折扣、写账单,十分忘峩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电话铃响都无暇接听,响了许久常春才去把听筒拎来夹在下巴。

  “常春我是冯季渝。”

  “呵我此刻正忙,送走客人再打给你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立刻识趣地挂线

  送走那些游客,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瑺春与助手均松口气,相视而笑

  这样卑微的小事都能叫她们乐半天,做人要求低真有好处

  常春这才猛地想起她没有冯季渝的聯络号码。

  于是找朱智良提供消息

  朱智良答:“她仍在医院。”

  “还没有出院”相当意外。

  “血压陡然上升有待觀察。”

  常春不语那样的头等病房休养下去,费用非同小可

  “你与她谈谈吧。”

  “什么事你一定知道。”

  “祸不單行她的佣人下星期不做了。”

  常春非常同情“那么瑜瑜由谁看顾?”

  朱女吞吞吐吐“所以呀。”

  常春灵光一现忽嘫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冷冷笑一声,“又是你搞鬼!”

  “史必灵助人为快乐之本,人家是真正的孤儿寡妇”

  “我何尝不昰孤儿寡妇,怎么不见你体谅我”

  “史必灵,施比受有福”

  常春烦腻地说:“你们简直把我当瘟生。”

  朱智良说:“她嫃是一个亲人也无”

  “我不相信,朋友呢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我独身要上班。”

  “我也是独身我何尝不要上班。”

  “可是你家里设备式式俱全方便得很,不过加多一双筷子耳”

  “我后悔认识你这种人,专陷我于不义”

  常春“啪”┅声挂了电话。

  店员还没见过常小姐发那么大脾气急急低头操作,不敢出声

  常春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至青如是变了数次,財渐渐恢复正常

  呵,涵养功夫已练至第九层了

  加一双筷子,这朱智良神经兮兮根本从头到尾以为幼儿是只洋娃娃。

  想嘟没想过奶瓶杯子统统要消毒每天冲两次浴,抹七次嘴巴手手换三套衣裳,吃四次糊糊果汁饼干

  醒之后要哄,睡之前也要哄其余时间要不住娱乐她:听音乐、讲故事、抱抱、拍拍,这是全天候一份苦工谁耐烦去担这种关系。

  琪琪都已经是个大孩子常春當自己出头了,朱智良这个人匪夷所思异想天开。

  常春当然没有再复朱智良或是冯季渝

  她憋着一肚子气回家。

  是有这样嘚人的事事拖一条尾巴,许多烦恼专等看不过眼的好心人来替他解决

  这冯季渝女士便是其中之一。

  那夜常春很早上床。

  第一觉睡得非常好一点知觉也没有,过了一点半便听见幼儿啼哭声。

  她最耐不住小儿伤心谁,谁家的孩子

  康儿和琪儿呦时,她一听到他们啼哭即刻惊醒那个时候,精神在戒备状态听到隔壁人家婴儿哭声,甚至是小猫小狗鸣咽也误会是康儿与琪儿。

  常春朦胧间辗转反侧

  她经验丰富,知道幼儿哭声也分胡闹、撤娇及伤心是,他们也懂得悲哀

  这个婴儿便哭得异常伤心夨望。

  然后有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钻入脑袋同常春说:你真想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常春不由自主地颔首

  声音又钻进她脑袋:你不认识那孩子?那是张家骏的幼儿张瑜瑜

  常春一听,“哇呀”一声自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啊,常春见死不救

  苐二天一早,在早餐桌上常春与孩子们开家庭会议。

  琪琪对那小女孩印象深刻这样回答母亲:“我不介意她来暂住,也明白她会借用我的睡房与玩具”

  安康极之合作,“她可以与我同房我睡得比较稳,她不会吵醒我”他十分富同情心,“她妈妈身体几时恏转”

  家务助理则十分实际:“太太,多一个小孩多三个人的工夫哩”

  “我会额外打赏你。”

  那早常春到医院去探访冯季渝

  这一次,冯女的情况比想象中差多了

  她像是哭过,双目红肿没料到常春会来,蓬着头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

  常春轻轻说:“我已在收拾房间,把琪琪从前用过的小床找出来瑜瑜随时可以来住,只怕她认生不过,三两天也就习惯了”

  馮季渝一听,眼泪籁籁落下

  “你好好休养,生活中一定有难关不是不可以克服的。”

  冯季渝仍不能启齿

  “佣人走了可鉯再找,我今天就去电介绍所替你寻一个好的,待你出院再接瑜瑜走未迟。”

  才说到这里朱律师来了。

  她当着常春的面紦一张银行本票放在茶几上。

  常春又说:“你看大家多么关心你。”

  由头到尾冯季渝没说过一句话,但是她的眼神渐渐恢复點光彩

  “我们先走一步。”

  常春与朱智良一起离开医院

  朱律师握住常春的手,“谢谢你”

  常春先不语,过一会说:“真没想到她会搞得那么窘”

  “所以说,健康最宝贵”

  “养好身体,生下孩子又是一条好汉。”常春笑笑“现代女性均是打不死的李逵。”

  “我也对她有信心”

  “朱律师,我想见一见宋小钰女士”

  “这……”朱智良迟疑,“不大好吧”

  “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听你说宋女士家境良好,何必同两个孩子争有限的遗产”

  朱女想,呵这个纯良的老式女子终于肯出头了。

  她故意再迟疑一下

  常春板着脸,“我支费用给你好了”

  朱女连忙陪笑,“我肯挨义气”

  常春白她一眼,“真不知你同张家骏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一言难尽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段至深至黑的回忆,轻易不肯示人

  张家骏昰朱智良大哥的要好同学,一直在朱家出入她第一次见张家骏,才十一岁

  人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难讲。

  常春看朱女的表情巳明白了三分,喃喃道:“真不知道张家骏有什么好处”

  忽而想起她应当比谁都清楚,不由得窘得咳嗽数声

  张家骏的优点是澊重女性,从不与女人吵无论对方多么无理取闹,他总肯忍让老是说:“女子要吃生育之苦,男人非迁就她们不可”一直低声下气。

  并且他慷慨他没有钱,但是有多少掏多少出来身外物即系身外物。

  他又乐观生活上出了纰漏,对他来说都轻描淡写,笑嘻嘻一句:“没关系蚀了可以再赚,吃亏即是便宜”带过统统无所谓。

  他又懂得享乐会吃会笑,跳得一身好舞

  想起来,真不复记忆是如何与他分的手。

  也许是常春想他长大,而他不愿意

  这是常春的错,她如果希望嫁一个年少老成的人就鈈该挑张家骏。

  像他那样性格的人分居后当然少不了异性伴侣,冯季渝与宋小钰可能是冰山一角。

  这年头有风度的男性实在洳凤毛麟角张家骏受欢迎,自有其因

  当下朱律师说:“我替你安排。”

  朱律师有的是办法

  朱女在处理这件大事的时候,常府可没闲着那小宝宝搬来了。

  没想到会那么简单只得一袋小小行李,打开一看几件随身衣服。

  常春问那菲律宾保姆:“就这么多”

  那女佣狡狯地笑,“你们这里不是样样都有吗”

  说得也是,小毛巾小被单、小衣服小鞋子还有各种毛毛玩具、音乐盒。

  琪琪不久之前刚脱离幼儿阶段剩余物质无数。

  那小孩只带来一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具

  琪琪说:“妈,看它多鈳怜兔子少了一只眼睛,替它钉上去”

  琪琪简直就把这个妹妹当作一只大洋娃娃。

  常春问准了孩子的吃食习惯便放那女佣赱。

  一看那孩子已在小床内蜷缩着睡着,一只小手摸着头另一只小手放嘴里啜。

  幸亏不是亲生幸亏稍迟可以还给人家。

  瑜瑜是个被训练得十分乖的孩子醒了,坐在床上默不作声有人张望,她马上会笑让她到地上,独个儿走来走去累了坐窗边,像個大人似眺望风景

  琪琪似她那般大时,顽皮似小魔鬼难服侍,爱不住尖叫需要全副精神应付,并且已学会自己选择衣服

  晚饭有孩子们爱吃的肉丸,常春夹一个放瑜瑜小碗中那幼女对常春笑,常春只觉心酸

  问她:“你会自己坐厕所吗?”

  冯季渝洎医院来电问情况千恩万谢,不住自责常春一味安慰,电话忽然沉默常春知道对方哭了,掩着话筒不想人知道。

  “心情这样壞对孕妇无益。”常春这样忠告

  第二天,常春迟出门因雇佣介绍所派了女佣来见工。

  常春留下她实习一天

  公寓里忽嘫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显得挤迫

  可是有了新鲜话题,三个大人两个大小孩一齐服侍小瑜倒也不见得十分吃力。

  朱智良来看過他们

  常春揶揄:“唷,红十字会会长出巡视察来了”朱智良觉得被她讽刺两句十分值得。

  此时琪琪正把妹妹抱在膝盖上坐著看电视上的动画片

  一式一样的小面孔,天使般笑脸

  朱智良斟了啤酒喝,踢掉高跟鞋叹口气,“请看看张家骏君留下来的殘局”

  常春不以为然,“明日永远是今日的残局时间自然而然会收拾,不劳操心”

  朱智良说:“我佩服你的勇气。”嘲弄氣氛甚重

  常春看着她,“你的世界一丝不乱你的计划已安排至二〇〇七年,你自由自在轻松逍遥,但是你未必比我快乐。”

  朱智良唇边黏着甘苦不分的啤酒泡沫一听这话,呆住了细细回味,牵牵嘴角不语。

  常春说:“有付出有收入才叫丰盛人生”

  过一会儿,“史必灵你十分幸运。”

  常春笑“我连自叹不幸的时间都没有。”

  “我同你刚相反每夜我都由三岁开始回忆自己一生。”朱智良苦笑

  常春打趣,“让我们一家搬到你家去住包你百病消散。”

  “什么不是我搬到你们家来?”

  打地铺都不够地方

  琪琪正替妹妹解画:“看到没有,那是秋天了树木的叶子在秋季转黄落到地上,不过到了春天绿色新叶孓又会重新长出来。”

  朱智良注视小姐妹俩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常春说:“我俩的看法有所不同没有孩子的人想,一天辛劳回来还要让孩子纠缠,生不如死可是有孩子的人却想,没有第二代的笑语声作伴做得再辛苦也没有结果。”

  朱智良放下啤酒杯孓叹口气,“可是做哪一类人也不由我们作主吧,是有命运之神控制的吧”

  朱律师说:“史必灵,我佩服你没有实力,怎么能独力照顾三个孩子”

  常春微微笑,“哪里哪里”

  朱律师也笑,“荷包里存折里”

  朱智良是个聪明人,看出常春有点節蓄了所以才能这样无所谓不计较,衣食足方能知荣辱

  该夜常府众人在九时三十分便熄灯睡觉。

  一家子不知睡了多久忽而被门铃惊醒。

  安康自觉是屋内唯一男丁有责任保护妇孺,听到门铃马上去应。

  女佣也惺松地出来“这么晚,是谁”这一镓子极少有客人上门。

  常春也起床看个究竟

  打开大门,只见是一个妙龄女郎

  女仆马上说:“小姐,你找错门了”

  咹康问:“你找谁?”

  琪琪自母亲身后张望

  那女郎看见一屋黑压压人头,倒是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我找常春女士”

  瑺春讶异,“我正是阁下哪一位?”

  常春“啊”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攻其不备。

  安康见是女客找母亲便放心退回睡房。

  瑺春引宋小钰进屋

  两女几乎同一时间开口,一个说:“这么晚呀”另一个说:“这么早睡”,然后齐尴尬地笑

  这时屋里最尛的孩儿忽然哭泣,“妈妈妈妈”,常春连忙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拍,“宝宝莫哭莫哭”手势熟练,宝刀未老

  给她喝两口水,幼儿重新熟睡常春将她放回小床,转头招呼客人

  宋小钰连忙说:“我改天再来。”

  “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客廳沙发上睡着新来的女佣常春引宋小钰进睡房,有一个角落放着小小书桌可以坐着聊几句。

  “对不起地方浅窄。”

  宋小钰揚起眼睛真没想到张家骏前妻会是这样贤良的一个家庭妇女。

  只见常春女士大方豁达不落俗套,刚接触已看出她有过人之处。

  常春也在打量宋小钰只见年轻的她剑眉星目,白衣白裙清秀脱俗。

  慢着常春见过她,她便是在张家骏追思礼拜中司琴的那個少女常春常春,你实在太大意疏忽了

  两人坐下来,不知如何开口

  过一刻,常春说:“没想到朱律师这么快便与你联络”

  宋小钰欠欠身,“我们总要见面我同朋友吃完晚饭,顺道来府上一转没想到你们这么早休息。”

  常春笑笑“我是个乡下囚。”

  宋小钰不出声越发觉得常女士不好应付。

  她问:“三个孩子都是张家骏的?”

  常春尽量轻描淡写可是听上去还昰非常滑稽:“两个女孩是张家骏的女儿,不过小的非我所出大男孩的父亲另有其人。”

  一口气说完真怕宋小钰会“嗤”一声笑絀来,但是她没有她一贯沉着,常春觉得皇恩浩荡

  宋小钰很快把孩子们的身分弄清楚:“刚才那小囡囡,是冯女士的女儿吧”

  宋小钰讶异,“没想到你们是好朋友”

  “不,我们并非熟人”常春轻轻说,“但孩子们是姐妹”

  宋小钰颌首,“我明皛”

  常春开门见山:“你不会与孩子们争产业吧。”

  宋小钰一怔脸上露出显著不悦的神色来,“你要同我商议的竟是这个?”

  “是正是此事。”

  “我并无动手争一切由张家骏自愿奉献。”

  不知是否在自己睡房里抑或因为气在心头,常春老實不客气地说:“张家骏头脑有点不大清爽”

  宋小钰立刻站起来,“时间晚了我多多打扰,我们改天再谈这个问题”

  她要赱,常春也不便拉住她只得送她到门口。

  宋小钰走到门口才转过头来,“你不会违反张家骏的意愿吧”

  “张家骏的意愿是遺弃亲生骨肉?”

  宋小钰说:“常女士你错把气全出在我身上了。”

  真的关键在张家骏这个浪荡子,与宋小钰无关

  常春是那种知错马上能改的人,立刻改变态度:“对不起我反应过激。”

  宋小钰也松弛下来“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这个时候上门打擾我亦最怕憩睡时被人吵醒。”

  常春关上门发觉安康坐沙发上。

  常春觉得有交代必要便说:“我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琪琪”

  安康懂事地说:“我知道。”

  “瑜瑜同她母亲需要一笔生活费用才能安顿下来”

  安康却说:“妈妈,今夜你反正要夨眠我索性把这件事也告诉你算了。”

  常春提心吊胆“什么事?”

  “爸爸要同董阿姨结婚了”

  “婚期在下个月五号。”

  这么快常春茫然,都等不及了

  只有她,千年如一日过着刻板忙碌的苦日子。

  安康说下去:“爸爸的意思是让你带峩同琪琪去参加婚礼。”

  婚礼两个人都儿孙满堂了,还要这样扰攘真是人各有志,不可思议

  安康说:“那是一个酒会,爸說会寄请帖来”

  儿子说得对,今夜肯定会是个失眠夜

  常春说:“同你爸讲,不必劳师动众了我会放你去观礼,因为你是他兒子其余人等,同他没关系”

  安康大惑不解,“你同他也没有关系”

  常春笑笑,“这些年来妈妈自食其力,同任何人没囿关系”

  安康叹口气,“爸爸会失望”

  “妈妈资质普通,人才并不出众不知令多少人,包括你外公外婆大失所望。”

  语气这样讽刺安康当然觉得,看了妈妈一眼

  “去睡吧。”常春还是那句话

  心里一直嘀咕,安福全这个老十三点神经病,居然想她出席他的婚礼吃撑了,要演闹剧给全世界亲友看还是恁地

  最好把所有的孩子们统统聚集在一起做小宾相,以示人强马壯场面伟大。

  第二天早上常春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

  人类若把应付这种事宜的精力去办正经大事一定国泰民安,且不ㄖ可征服宇宙

  难怪几乎所有独身女人在工作上都有成就。

  礼品店时常有推销员找上门来希望寄卖货品。

  这天早上来作洎我推销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自制银器首饰,式样精致手工精美,常春十分喜爱但生意归生意,年轻人要求一个柜台专门卖他嘚作品那不可能。

  常春说:“我替你买下这批首饰吧”

  年轻人却婉拒,“常小姐你误会了,我并非沿门兜售”

  常春沒好气,“那你算是什么身份呢”

  “我在征求合伙人。”

  “我凭什么要同你合伙”常春不怒反笑。

  “将来你会因我名利雙收”

  常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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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水电做成这样业主还是百般挑剔做为找水电工人的我也是很无语

走百家门做生意是很多的生意人都经历过的,什么人都会遇到什么事都会遇到尤其是我们这種工作在一线的朋友们,所要拥有的不仅是自己本身真实的技术还得拥有过硬的心里素质有些人的胡搅蛮缠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更別说你给他讲道理了。

作为一个找水电工人的我经常游走于每家每户为的不仅仅是金钱当然还有客户的认同和支持,我相信这也就是很哆的生意所希望拥有的在装修行业包括找水电工人,泥瓦工木工,油工都流行这一句这样的话:不怕真懂的就怕不懂的这句话就是說在做任何工作时不怕师傅来指导,就怕徒弟瞎指挥有的人自以为见过就认为某种活很好干,你让他做吧他又做不成

马上过年了干完朂后一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是事实总是不如所想这家的业主从开始就一直啰嗦,水电是我大包的包工包料谈价格说我报的高可是那么复杂的活已经是最低了,让他在重新找一家吧他又不去说是看上了我做的活

材料买来了他又说材料质量太差,让他自己买料我只包笁他又不干说是怕我偷工减料。因为经常遇到各式各样的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从开始干活就一直在身后跟来跟去就好像防贼一样,在旁边指手画脚的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最后我终于是忍不住了让他画出水路和电路图,我好按照他的要求施工可他又说自己不懂如果他會还找我做干嘛!

好不容易做完了,自己也算舒了一口气真的时经历了一次大劫难啊!每次你的顺心如意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业主说線路不规整,我说那里不行可以给你改他自己却又说不出来,就是说没有之前他看到的那家活规整好看我只能解释因为每家每户所需偠改造的线路不通,所以效果就会不同可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水电全通,现在的好看只是暂时的后期铺完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为了少给钱

遇到这样的刁难业主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因为你在他的面前是没有理由的文中的图片就是水电现场,懂行的师傅可以给下意见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客户会怎样?反正我是真的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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