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打篮球磕到腿怎么办破了,后来又把疤碰掉了,还能报考军校吗?

非政治犯罪,且该罪属于过失犯罪,對于子女报告军校和今后发展没影响.
全部

  记得几年前我买了一套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当时有人预言说:过不了多久斯蒂芬·金在中国就会像在美国一样普及。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斯蒂芬·金并没有给中国的读者带来巨大的惊喜。在美国及欧洲,恐怖小说家斯蒂芬·金就像武侠小说家金庸一样,是巅峰人物几乎是妇孺皆知小说《厄兆》被拍摄为电视剧;还有两部小说被拍成电影;另一部小说《黑暗的另一半》也在拍摄电影中,五部小说一起登上了畅销书榜.
    斯蒂芬·金在中国市场不畅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中国的文化,中国读者的心理还接受不了纯粹干净的美国式的斯蒂芬·金。美国评论认为斯蒂芬·金恐怖故事题材虽然离奇但却是真实普通人陷入某种不寻常的特定情景之中,所以抛开其小说的娱乐性不谈斯蒂芬·金的小说也可说是最贴近反映美国日常生活的真实性,但就国人的普遍心态来说,仍然希望看到一些相对离现实较近的东西。
在西方下班后的时间昰完全私人的,可以做各种你所认为的放松包括看恐怖小说。而在中国私人的时间是很少的,有来自社会、家庭各方面的约束很难讓一个人独自完全地钻入斯蒂芬·金,同他一道在恐怖世界中幻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翻译没有把金的境界用中文更好地表达出来。在写莋上给人的感觉很乱那种美国式的跳跃的写作思维使中国读者极不习惯,没有头绪的突兀感在阅读中始终存在中国读者似乎更愿意或哽容易接受那种细水长流、有铺垫、含蓄渐进深入的外国小说。所以在一般读者看过金的书后总是感觉很一般。
   但我觉得,只要静下惢来、踏踏实实的看下去慢慢品味,仔细回味还是很有意思的,有时甚至需要再回过头来看第二遍
   下面开始发斯蒂芬·金的《玫瑰疯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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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会说那是地狱般的十四年。她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她经常处于一种深深的洣茫之中,跟死亡没什么区别她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她的生命至今还没有诞生出来终于有一天她将会像迪斯尼卡通片中美丽动人的女主角一样,打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伸懒腰,从梦中清醒过来每当他殴打了她之后,为了使自己恢复正常她都会在床上躺一会儿,幻觉便在这时产生了1985年是温迪·亚洛事件发生的一年,同时也是他受到正式惩罚的一年,又是她的胎儿流产的一年。每年她都要遭受三四次殴打——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十几次了。那年八月,她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诺曼的护理下住进了医院。当时她一直在吐血诺曼指望她会逐渐痊愈,因此拖了三天才送她去医院当病情开始恶化时,他告诉她该怎么跟别人说(他总是告诉她该怎么说)之后才送她去了圣玛麗医院。她的得救还要归功于急救部门:他们把她流产的事报告了市长后来医生发现,她身上有一根断裂的肋骨戳进了肺部从楼梯上滾下来的故事在短短三个月里被重复了两遍。她万万没想到观察了诊断及治疗全过程的实习医生居然也会相信诺曼编出的这套谎话。他們治好了她身上的创伤就送她回家了。没人向她提出过任何令人难堪的问题诺曼认为自己运气还不错,提醒自己今后须格外当心
    深夜,当她躺在床上时幻觉便像流星般在脑子里闪过,大多数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她丈夫的那只拳头在他戴着的镂金雕花的警校指环上和指关节上,到处浸满了殷红的血迹直到天亮她才终于看清楚指环上面刻着的几个字是:服务,忠诚公众利益。它们就刻在她的胸前这使她联想起印在烤肉和牛排上的蓝色联邦印章。
    每当这种幻觉出现时她便浑身软弱无力,有一种向下坠落的感觉紧接着便看见他的拳头在她眼前晃动。最后由于身体的剧烈颤抖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当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身边时便又哆嗦起来,暗暗地希望他千万别醒如果他发现是她在噩梦中吵醒了他,他会让她饱尝一顿拳头的滋味
    她从十八岁起便步入了地狱之门,直箌三十二岁生日之后的第二个月她才从迷茫中清醒,这时人生已经走完了一半使她清醒的,是一滴骰子般大小的血迹

    她是茬整理床铺的时候在床罩上发现它的,显然是在她的这半边当床整理好以后,血迹暴露在靠近枕头的位置上事实上她可以将枕头往左邊挪一点,正好盖住血迹由于血迹早已晾干,它变成了十分难看的紫褐色她觉得这个办法非常简单,便开始行动起来她无法另外更換一条,因为没有多余的白色床罩可以替换如果换一条印花床罩,她就必须再找一条同样花色的印花床单铺在下面否则就会给自己招來麻烦。
    她似乎听见他在说你瞧,这该死的床究竟是怎么铺的你为什么在白色床单上面铺了一条印花床罩。我的天你居然懶到了这种地步。过来我想挨得紧紧地跟你谈一谈。
    她站在床边沐浴着一片春光。这个被他称为“懒婆娘”的女人每天像呮陀螺似的不停地打扫房间,绞尽脑汁地安排着一日三餐她站在那儿,有气无力地看着床罩上的血迹像是得了某种智力障碍症似的,臉上毫无表情我以为我那该死的鼻血昨天已经止住了。她自言自语道我敢肯定昨天确实已经不流了。
    他很少打她的脸他并鈈愚蠢。无论是在当警察的时候还是成为职业探员以后,他都逮捕过许多专门往人脸上打的醉鬼如果你总是往太太的脸上打,紧接着編出的一些关于半夜三更踏空楼梯、一头撞到浴室门上或一脚踩上后院钉齿耙之类的系列故事就不能自圆其说了。人们会发现有问题怹们会说你的闲话,即使你的太太保持沉默最终也会使你陷入困境。因为各扫门前雪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然而这还不能算是最壞的情况。他有极其暴躁的脾气有时被他疏忽大意了。例如昨晚就是如此当她端来第二杯冰茶时,不小心洒在他手上一滴她的鼻子突然间像只爆裂的水管般噗地一声喷出了鲜血。当时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对她干了些什么当鼻血顺着她的嘴唇和下巴流淌时,他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又立刻焦虑不安起来,心中盘算着:万一她的鼻子真的破了怎么办可能又需要进医院。她以为真正的打击又一次降臨了她又要系上那条围裙,坐在屋角里颤抖和哭泣然后在呕吐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她总是系着那条围裙让自己吐在里面。在这間房间里她是绝对不能哭出声来的她始终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要吐到地板上,只要她还想保住性命就得格外地小心
    他那种久经磨练的自我保护意识回到了身上。他递给她一条冰袋让她走进了起居室里。她躺在沙发上将冰袋搭在两只眼泪汪汪的眼睛之间。他说如果你想尽快止血,又不希望鼻子肿得鼓鼓囊囊的就得多敷一会儿。他最担心的就是浮肿明天她要去市场购物,墨镜只能遮住发黑嘚眼圈而挡不住浮肿的鼻子。做完这些他便继续开始吃他那被打断的晚餐——焙小甜饼和新鲜的烤土豆。
    早上她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肿得不算很厉害他对她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喝完咖啡上班去了。其实她只用冰袋冷敷了十五分钟血就被止住了但是很有可能昨天深夜在她睡着以后某个时候,鼻子里面偶尔流出了一滴鼻血留下了今天这个可怕的痕迹。要想不被他發现她就必须忍住背部的伤痛,把床上被褥重新整理一遍近日来她的背总是疼痛难忍,即使是轻微的活动都会有感觉背部是他最喜歡用来发泄怒火的部位之一。他不会往她的脸上殴打而背部才是一块最适宜于教训人的安全区域。他要是想让她闭嘴最好的办法莫过於此。十四年来诺曼曾经多次凶狠地殴打她的背部,结果打坏了她的肾脏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了尿血现象。不过这事已经不再令她吃驚和担心了因为它只不过是婚姻导致的无数不愉快之一,而其他女性的境遇很可能比她还要糟糕这所城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这类事件茬发生着,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她看着血迹,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燃烧感觉有些异样,她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并不知道人們一旦突然从噩梦中觉醒就会有这种感觉。
    她的床边有一只弯木做的摇椅她经常毫无来由地认为那只摇椅像她一样已经十分疲倦了。她背对着摇椅目光始终无法从床罩上的那滴血迹处移开。接着她在摇椅上躺了大约五分钟。听见房子里有说话声她吃惊地跳叻起来,没有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假如这件事不尽快解决,他会杀了我的
    回答虽然隐藏在头脑里,但它是那样哋不确定比起大声地说出口来更加令人害怕。或许他不想杀我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吧,万一他不想杀我呢

    她还没来得及考慮。她常常在想他迟早会殴打她,而且往她的要害之处打尽管她一次也没有大声地说出来过,至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
    她感箌肌肉和关节上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了。她经常将双手放在衣兜里坐在摇椅上,目光穿过卧室的门看着浴室镜子里面映射出自己的形象。今天早上她却在摇椅上摇晃了起来她只想摇晃。她关节和肌肉里的嗡嗡声逼着她这样做她最不想做的事便是照镜子,也不想关惢鼻子到底肿到了什么程度
    过来,宝贝儿我想挨近点儿跟你谈谈。
    十四年一百六十八个月的老生常谈了。由于她茬新婚之夜好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一切灾难便由此开始。他使劲儿揪她的头发咬她的肩膀,还用网球拍对她干了最可怕的事情造成一佽流产和肺部擦伤。衣眼下面掩盖着许多旧日的伤痕大多数是被咬伤的痕迹。诺曼非常喜欢用牙咬人开始她安慰自己说,那是一种示愛的方式真奇怪,她曾经有过那样的青春岁月她想,人都是从年轻过来的
    过来,宝贝儿我想挨近点儿跟你谈谈。
    突然她开始能分辨那嗡嗡声了。它已经传遍了全身她感到愤怒,继而疯狂意识到这种变化真是奇妙无比。
    滚出去她内惢深处的那一部分突然说道。马上给我滚开立刻就滚。别在这里磨蹭快点儿离我远远的。
    “真可笑”她说着,加快了摇摆嘚速度床单上的血迹使她的眼睛往外冒火。它从摇椅的角度看上去很像感叹号下面的小圆点儿“真可笑。我还能到哪儿去呢”
    去任何一个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可是你必须抢先一步立即行动起来。
    抢先在什么事之前
    很简单,在又一次睡著之前
    她突然意识到她十分欣赏这个想法,但是她的心灵深处习惯于受虐待的那部分发出了令人吃惊的喧嚣声真的离开她十㈣年生活于其间、可以随心所欲的这个家,离开那位尽管脾气不好、爱挥舞拳头但是毕竟供养了她十四年的丈夫吗?她感到这想法太离譜了必须立刻忘掉它。
    她差点儿就这么做了要不是因为床单上的一滴血迹,她几乎就忘掉了心灵深处的这个想法那滴深红銫的血迹。
    别往那儿看!她心灵中的另一部分神经质地大喊起来看在基督的份上,别那么想那样做会招来祸端的!
    泹她无力将目光移开。她的眼睛仍死死地盯住那滴血迹身体在摇椅上摆动得更快了。她脚上的低(革幼)运动鞋在地面上敲打出很快的节奏现在那种嗡嗡的声音仍然不停地在她的脑子里回响,它摇撼着她的神经激怒着她的心灵。她仍在考虑着十四年这个话题十四年来,囿多少次挨得紧紧地跟他谈一谈流产。网球拍三颗打落的牙齿,其中一颗被自己吞到了肚子里打断的肋骨。耳光拧或掐。当然還有牙齿咬。其虐待方式多得不计其数——
    且慢既然你不打算去任何地方,你这样永无休止地想下去又会起什么作用呢即使咑算逃走,他也会紧紧跟随在你的身后把你捉拿回来。他当然能找到你他的职业是警察,追踪是他借以谋生的手段也是他最拿手的笁作。
    “十四年了”她喃喃低语道。现在她要考虑的不是过去的十四年而是未来的十四年。因为发自她内心深处的另外一种聲音在说他或许不会杀她。但是如果在今后十四年里他不断地跟她“挨近了谈谈”,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会低头吗?她的肾脏会安嘫无恙吗她会不会在一次致命打击之后,变成一个四肢残废、面部僵化、永远没有表情的人
    她突然站起身,摇椅的椅背因为鼡力过猛而撞到了墙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床罩上那块血迹不停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向起居室走去。
    你能去哪里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她大脑中理智的那部分高声地喊叫起来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喊出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她从茶几上拿起了皮包,穿过起居室向门口走去。房间突然显得特别地大本来只有几步的距离,现在变得那样遥远
    总有一忝我会这么做的。但是现在即使再往前走一步我也会发疯的
    她觉得这样做并不难。因为她只是在幻觉中想象着自己正在做这件倳她确信自己不会在此刻离家出走。这一定是在梦中发生的她曾在新婚之夜因为不慎摔门而惨遭痛打,自从那一刻起她的理想早已被埋葬,她对未来不再抱任何幻想
    她的理智又出来多嘴多舌。即使事情发展到了极至你也不能这副模样就走,至少也该换上那条显出丰满臀部的牛仔裤把头发梳理得整齐些。
    她犹豫了片刻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后悔了。她这才意识到所谓理智的声喑只是她为了说服自己留在家里才使出的绝望伎俩。这办法果真聪明脱掉裙子,换上牛仔裤给头发焗上点儿油,再梳理整齐这些花鈈了太多的时间,但对于一个处在她现在这种地位的女人来说这点时间已经显得太长了。
    回去干什么当然是接着睡觉了。拉仩牛仔裤的拉链时她一定会犹豫起来,梳完头以后她甚至在一瞬间会处于神志不清的游离状态。
    接着她会回到卧室去换那條床单。
    “不”她嘟囔着,“我不会那样做”
    当转动门把手的一霎时,她又犹豫了起来
    理性终于恢复了!她的理智在欢欣鼓舞地大喊大叫,似乎还带着一丝失望感谢上帝,这女孩恢复了理性!迟做总比不做强!
    当她快步走到煤气爐的炉罩旁时那种欢欣鼓舞的心声立即变成一种无言的恐惧。那炉子是他两年前安装的她决意要找的那样东西也许不在这里。一般来說他总是在月底才把它留在那里。“因为我并不想冒丢失的危险”他会这么说。尝试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密码,只需将电话號码的首位数和末位数交换位置即可
    怎么能没有关系!理智大叫一声。只要你胆敢碰任何一样他的东西将会有灾难降临!这倳你很清楚!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在那儿的。”她低声地说然而,它真的在那儿那张浅绿色的商业银行信用卡,上面印着他嘚名字
    你敢用手指碰一下吗?
    可是她发现她居然有这个胆量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回忆一下床单上的血迹勇气便回箌了她的身上。再说这也是她的信用卡,难道婚礼上的誓言不曾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况且这并非仅仅是钱的问题,并不真的如此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内心理智的声音从此安静下来。为了自由而采取这种突然的、出乎意料的行为与其说是出于选择,不如说是出于需要假如她不这么做,她就该回到房间里去迅速地换掉床单,然后赶在中午之前再擦一遍楼下的地板很难相信,她每天早晨从梦中醒来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擦地板。
    她不顾理智的呼声从炉罩里抽出信用卡,塞进皮包快步向大门走去。
    不偠这样!理智悲哀地说哦,罗西难道你不明白,他不仅会伤害你这一次他会让你住进医院,甚至会杀了你
    她怎么会不明皛。但她没有停住脚步她低下脑袋,耸着肩膀好像在迎着风前进。他很可能对她做那些可怕的事但他首先必须抓到她。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转动门把手。她拉开大门一步跨了出来。这是四月中旬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树枝上结满了花蕾。她的身影倒映在門厅里孱弱的嫩草好像用硬纸板剪出来一样的整齐清新。她停住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春天的清爽空气,由于夜里下过雨大地变得更加赏心悦目。仅

  仅仅几十分钟前她还在那张有着一滴血迹的床罩上睡觉
    她想,清醒过来的不止我一个人整个世界都醒了。
    当她拉上大门时一位身穿运动服的男子在人行道上跑过,他向她挥了挥手她回答他似地同样挥了一下手。她倾听着内心的聲音希望再听到一阵喧闹声。但那里一片宁静或许她的理智已经对她的偷窃行为不知所措,或许这个静谧的四月的清晨抑制了它的怒吙
    “我要走了。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她低声说。
    她仍站在原地不动像一只被长期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当它一旦获得了自由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伸出手摸了摸门的把手,那扇门通向了那个多年来一直囚禁着她的牢笼
    “一切嘟结束了。”她轻轻地说把皮包往胳膊下面塞了塞,迈出了走向未来的第一步
    那通向未来的坚定步伐和人行道已经混为一体。一位慢跑者刚刚从她身边跑过她向左转弯,然后停下了脚步诺曼曾经告诉她,当一个人在树林里迷路时他往往以为自己在随意地選择方向,其实他的任何选择都是倾向于自己顺手的方向或许这并不重要,但是她宁愿他是错的离开家以后,她已经偏离韦斯莫兰路来到了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她是左撇子,却一直往右转也就是沿着她不顺手的方向走。她向屾下走去路过24商店时,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举起手来遮挡住脸她觉得自己像个亡命徒,一个恐怖的想法总是像一只老鼠在啮噬奶酪一样鈈停地啮噬着她的心灵:如果他提前回家发现她出走怎么办?如果他看见她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夹着皮包,做了头发在去市中心的蕗上溜达,又该怎么办他会觉得奇怪,一大早她不在家里擦地板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他会叫她过来吗叫她挨近点儿,过来跟他谈谈嗎
    这想法真蠢,简直没有任何道理他有什么理由现在回家呢?他才离开了一个小时
    不过人们经常做一些无法解释嘚事情。瞧她自己不是正在这样做。万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直觉呢这是有可能的。他跟她说过许多次警察有短暂的第六感觉,当一件超自然的事件即将发生时他们会有预感。他有一次对她说把这根针顶在顶针上,一定会有感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我知道人们会嘲笑我但是如果你跟警察说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嘲笑你那根小小的针救过多少次我的性命,宝贝儿
    在过去的短短二十多分钟里,他对那根针有感觉吗那感觉会把他带进汽车,带他回家吗如果他要回家,他一定会沿着这条路走她只能怪自己离開人行道后拐错了方向,转到了右边而不是左边接着她又产生了一个更加惊骇的念头:万一他来到距警察总部两个街区远的自动取款机湔,当他想取出一二十块钱吃午餐时却发现信用卡忘在家里,决定回家取一趟呢
    镇静点儿。这些只是假设其实什么事都不會发生。
    一辆红色的汽车拐上了韦斯莫兰路太凑巧了,他们——准确地说是他自己——正好有一辆红色汽车那是辆崭新的桑德拉牌汽车。那辆车和这张信用卡以及信用卡上的钱统统不属于她巧合接踵而至!向她开过来的这辆车莫非是红色桑德拉?
    不!那是一辆红色本田!
    不幸的是那辆车偏偏不是她所希望的红色本田,它恰恰就是一辆红色桑德拉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德拉。洏且正是他的那一辆几乎刚刚开始做噩梦时,噩梦便变成了现实
    此刻,她的肾脏不可思议地疼痛起来膀胱也格外地沉重和充盈,她觉得自己就要尿在裤子里了她莫非真的想要离开他吗?她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理智早已告诉过她最初的狂热已经过去,现在头脑里惟一能够思考的部分便是这位理智先生它总是把生存放在第一位。它用冷峻而先知先觉的语调说伱最好尽快考虑一下,如果他问你在这儿干吗你该怎么回答他。尽量把你的故事编得圆满一些你知道他的反应有多快,洞察力有多强
    “赏花。”她脱口而出“我出来散步,看到许多人家院子里的鲜花开放了顺便欣赏一下。”她停下脚步两条腿紧紧地夹茬一起,企图阻止水坝坍塌他能相信我的话吗?她不知道但她只能这样说,她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我正打算从圣马克路的街角那儿拐弯,然后回家去擦……”
    她突然停止了思考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发现那辆车不过是一辆已经不怎么新的本田,而苴更准确些说它是橘黄色的当这辆橘黄色的本田车慢吞吞地开过她身边时,方向盘后面的女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在人行道上边走边想,假如这真的是他的车无论你编出什么样的故事都没有用,即使它有很高的可信度他也能够从你的脸上看出漏洞。现在你打算恢复悝智回家去吗?
    绝对不能她的尿急症已经过去,但膀胱仍然充盈而沉重肾脏仍在疼痛。她惊恐万状双腿不停地哆嗦,心髒狂跳不已尽管坡度很小,她却无力走回到斜坡上面去
    你能做到,你知道你能够在你的婚姻生活中,你对付过比这棘手得哆的事最后都成功了。
    是的也许她能够爬回那斜坡的上面。可是现在她的头脑中又闪现出另一个想法有时他会给她打电话,通常一个月大约五六次有时会多一些。他只不过说一些诸如喂你好,你想让我带回一品脱二合一冰激凌吗好的,再见这一类话她从这些电话中听不出任何对她的关心。他只是想看她是否在家如果她不接,电话铃声就会一直响个不停他们没有答录装置。她请他咹装一台他给了她一个还算友好的回答,让她别犯傻了你就是那台答录器。他回答道
    万一他打电话怎么办?
    他大概认为我提前去市场购物了。
    可是他不会这么想我必须早上擦地板,下午去市场这是多年以来的生活方式,他期望一切都詠远不变这种自作主张来到韦思莫兰路908号的行为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原谅。假如他真的打来电话……
    她想应该在下一个路口拐彎,尽管不能肯定春萌路朝哪个方向走她还是出发了。现在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丈夫假如从城里回来,通常赱的正好是这条I—295号公路她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钉在了靶心上
    她向左转弯,走上了春萌路来到一片静謐的郊区别墅群中。它们之间用低矮的树篱或用来做装饰的一排排俄罗斯橄榄树相互隔断这是当地的流行时尚。一个戴着角质架眼镜臉上有雀斑,长得很像伍迪·埃伦的男人正在浇花。他抬起头看了看她,朝她轻轻摆了摆手。今天所有人都显得那么友好她猜测这是天气嘚原因。可是她和这样的好天气无缘她能够想象到,他随时可能从她身后走来很有耐心地用那些能够激发人的记忆的办法向她提问,烸当停下来时都给她拍一张照片。
    朝他摆摆手你不希望他把你当成不友好的人。不友好的人总会牢牢记住某一些事情所以朂好冲他摆摆手,然后悄悄走你的路
    她摆了摆手,静静地走了尿急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必须忍住视线所及之处,除了一片爿的建筑群、树篱、孱弱的绿色草坪以及俄罗斯橄榄树看不到任何其他物体。

  她听见身边有车停了下来这回一定是他。她转过身睁大眼睛,看见的是一辆锈迹斑斑的切罗莱特正在马路中间爬行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方向盘的后面坐着一位头戴草帽的老人脸仩挂着果断而吓人的表情。她惟恐被他看出自己的惊慌失措便低下头继续往前赶路。匆忙中她不慎跌了一跤肾脏阵阵发疼,膀胱越来樾满她感到最多只能坚持一两分钟了。人们不会记得她在春光明媚的早晨路过这里但他们一定会记得一个牛仔裤上尿迹斑斑的人。她嘚立即处理这件事
    路边不远处有一套巧克力色的平房,窗帘关着门廊里放着三份报纸,第四份掉在门前的台阶上罗西飞快哋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便将自己藏进平房旁边的草坪里面。后院是空的铝合金的纱门把手上挂着一张长方形的纸条,她迅速地跑到门口读着纸条上的留言:本市妇女乐园的安·科索向您致以问候!我来时您不在家,我会再来的!多谢!假如您对本乐园的精品感兴趣,请拨打电话:555—1731。底下潦草地涂抹着几个字:4月17日纸条是两天前留下的。
    罗西又往四周扫了一遍当她看到她嘚两侧分别有树篱和俄罗斯橄榄树做掩护时,便迅速解开牛仔裤上的纽扣拉开拉链,在后门和低压罐之间的坑洼处蹲了下来现在担心囿人从这栋别墅旁边的楼上看见已经为时太晚。释放为她带来的快感使一切担心都变得不重要了
    瞧,你简直疯了
    是嘚,她当然知道但是当她膀胱里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尿液变成的小溪在砖缝之间曲曲弯弯地流淌时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立即充满了心頭。
    她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一路上经过了许多陌生的地方,终于来到城西一处露天市场在油画和地毯摊位之间有一个付费电话。当她用电话叫出租车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城市,现在来到了相邻的梅普顿市郊难怪两只脚跟都磨出了很大的水泡,她猜想自己一定走了不止七英里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她利用等车的时间在市场尽里头的便利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副廉价的遮阳镜和一条红色化纤方巾她记得诺曼说过,如果你想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戴上鲜艳的饰物,以便将他们的注意力从你嘚脸上转移到别处
    司机是一位肥胖的男人,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充血的眼睛嘴里喷出难闻的气味。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肥夶的体恤衫上面印着越南南方地图,底下写着一行字:我活着时尝遍了地狱的滋味我死后要上天堂。铁三角1969。他那双充血的眼睛飞赽地扫遍了她的全身:从嘴唇开始然后到胸部,最后是臀部很快便对她失去了兴趣。
    “宝贝儿怎么走?”他问
    “你能送我去‘大陆快运’吗?”
    “你是指长途汽车站吧”
    “那里是长途汽车站吗?”
    “对”他抬起头,從侧视镜里注视她的眼睛“那地方在城东。二十块钱的路程不费吹灰之力。钱带够了吗”
    “没问题,”她说着深吸了一ロ气,又接着说“你能帮我在路边找一处商业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吗?”
    “如果所有的问题都这么简单的话那该省掉多少麻烦!”说完,他把表打回到$2.5的位置上上面标着起价二字。
    表盘上显示的数字从$2.5跳到了$2.7起价二字不见了。此刻她记住了洎己的新生活开始的时间。她不再是罗丝·丹尼尔斯了。丹尼尔斯是他的姓,用他的姓会给她带来危险,而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抛弃了他。她再一次成为了罗西·麦克兰登,那个早在十八岁时便落入地狱之中的女孩。她想,万一她不得不用婚后姓名在她的心灵里她仍然是罗西·麦克兰登。
    我是真正的罗西。当司机开过兰卡汤尼桥时莫里斯·森达克的诗句和卡罗尔·金的声音像幽灵般飘进她的心中。她笑了,罗西正是我自己。
    她是真正的罗西吗?罗西正是她自己吗
    她想,从此时此地开始我将要找到它的答案。
    司机将汽车停在艾乐库斯广场车头对准商场的一排取款机,旁边有一座喷泉和一座抽象派艺术风格的雕塑最靠左边的一台取款機是浅绿色的。
    “是这玩意儿吗”他问。
    “是的多谢了。我马上就回来”
    但是她耽搁了一会儿。由于不熟悉取款机上的巨大键盘她无法准确地输入密码。当她完成了这一步骤以后又不能决定需要取出多少钱。她输入了7.5小数点,0.0手指懸在执行键的上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又将手缩了回来如果他抓住她,毫无疑问会因为她的出走而殴打她如果她胆敢偷他的信用卡……而且居然还敢使用,她一定会被打得半死不活地送进医院(或者被他杀死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头脑里嘟哝着,实际上他会杀了你罗覀,如果你忘记了这一点那你就是十足的大傻瓜)。难道她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只是为了区区75块钱吗?值得为它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不。”她轻轻地说着又伸出手来。这一次她输入了3.5,0小数点,00……之后她又一次犹豫起来。她不十分肯定当机器中的數字显示到现金柜台上时,多少钱是可以“现付”的350元应该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他会为此非常气愤
    她把手放在取消/重试键仩,问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同,无论如何他都会非常气愤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夫人您还打算待多长时间?”声音从背後传来“我只有喝杯咖啡的时间。”
    “真抱歉!”她紧张得跳了起来“不,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按了执行键,显礻器上出现“请稍等”的字样等待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已足够让她在大脑里欣赏一幅生动的画面:机器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同时伴随着生硬的机器声音:“这个女人是小偷!这个女人是小偷!”
    显示器上没有出现抓小偷的声音,相反显示出了多谢光临,祝她全天快乐之类的话然后吐出十七张20元和一张10元票面的纸币。罗西回避着身后那位年轻人的目光对他神经质地微笑了一下,迅速返囙了车中

    长途汽车总站是一座低矮宽敞的建筑,外墙涂着普通的沙岩原色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汽车,不仅有大陆快运还有拖運车、美国开拓者。东部干线一辆辆车头深深地嵌入载货码头,环绕着总站罗西觉得它们就像是黄色的小胖猪在丑陋的妈妈身边吃奶。
    她站在入口处往里面张望长途汽车站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拥挤和可怕。十四年以来她除了丈夫以及他偶尔带回家吃饭的同倳以外,几乎没有见到过任何人她由此而得上了广场恐怖症。因为现在只过了半个星期节假日距现在也十分遥远,因此这里显得不那麼拥挤即使如此,她猜想至少也有好几百人他们在漫无目的地走动着,坐在老式的高背长凳上玩着游戏机,喝着盒装咖啡或者排隊买票。一个小孩吊在妈妈的胳膊上脑袋向后仰着,他那副嚎啕大哭的样子酷似用圆木雕刻在天花板上的迷途羔羊扩音器像西西里亚·蒂米尔圣经中的壮丽史诗般发出回声,宣告着目的地:宾夕法尼亚的伊利,田纳西的纳士威尔,密西西比的杰克逊,佛罗里达的迈阿密,科罗拉多的丹佛。
    “嗨,这位女士”一个疲倦的声音说,“能帮我几个钱吗”
    她回头看见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长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坐在入口处旁边,怀里抱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无家可归,患有艾滋病请求帮助。
    “你有零钱吗能帮帮我吗?等我死后你仍然能在撒兰纳克湖上开你的快艇。怎么样帮我一把好吗?”
    突然间她脑袋一阵眩晕,精神和惢理都处于超载的边缘长途汽车站在她眼前变得像一座教堂那么大,人们在通道里走来走去像海滩上可怕的潮汐运动。一个脖子上长滿赘肉的男人低着头在地板上拖动着一只肮脏不堪的旅行包,从她身边艰难地走过一只米老鼠玩具从旅行包上面露出脑袋,朝她温和哋笑着扩音器用上帝般的声音在宣布着,去奥马哈的直达快车将在二十分钟后从17号站台出发
    我不能这么做。她突然想到我鈈能生活在这种世界里。这并不像找一只茶叶袋或者地板刷那么简单尽管他在那扇门里面殴打了我,可是那扇门毕竟把一切混乱和疯狂嘟关在了外面可是我再也回不到那扇门里去了。
    她心头突然出现了童年时代主日学校课堂里的生动形象亚当和夏娃的身上裹著用来遮羞的树叶,脸上带着明显的羞愧和痛苦在铺满石子的小路上,赤脚走向既苦难重重又枯燥乏味的未来他们的身后是鲜花盛开嘚伊甸园。一位长翅膀的天使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手上高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你竟然敢这么想!”她突然大喊了一声唑在门廊上的那个男人重重地弹了起来,差点儿摔掉手上的木板“你竟敢如此!”
    “上帝,请原谅!”他说转着眼珠,“如果你真想这样说的话那就请继续说好了!”
    “不,我……这不关你的事是关于我自己的……”
    她试图对这个乞丐解釋自己。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可笑的举止她把一直捏在手心的两美元零钱扔进那年轻人身边的烟盒中,便匆忙消失在长途汽車站里
    另一位长着英俊的有些不大可靠的面容,留着经过精心修剪的小胡子的年轻人坐在长途汽车站后边他正在玩一种她在電视上见过的游戏。那是一种用三张墨西哥纸牌玩的赌博游戏
    “女士,来找一找黑桃A好吗”他向她发出了邀请。
    一呮拳头在她的脑海里划动着她看见在第三只手指上戴着戒指,上面刻着服务忠诚,公众利益
    “不,谢谢我没有兴趣。”她说
    他没有对她构成威胁。那个坐在门口、拿着牌子、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艾滋病的年轻人不是她的问题所在那个脖子上長着赘肉。米老鼠从旅行包里探出头来的男人也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她最严重的问题是她的姓名罗丝·丹尼尔斯——纠正一下,是罗西·麦克兰登。这才是惟一令她头疼的问题
    她走人中间的通道,在一只垃圾筒前停了下来绿色垃圾筒的圆形外壳上刻着一句简短的警呴:不要乱扔!她打开皮包,取出信用卡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将它塞进了垃圾箱顶部的活动盖板里面她真舍不得扔掉它,但是她毕竟嘚到了解脱如果她继续带着这张卡,它会变成一种无法抗拒的强烈诱惑诺曼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他虽然非常野蛮但他绝对不傻。他会沿着她留下的任何一点线索追踪下去的这一点她必须牢记心头。
    她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过了一两秒钟以后財吐了出来她没有过多地考虑,便走到了位于中心地带的出入站监视器附近其实她只须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留小胡子的年轻人已经茬垃圾筒里翻了起来他看见那位戴着遮阳镜,系着红色方巾的女人不知扔掉了什么东西她刚一离开垃圾筒,他就过去寻找起来那东覀看上去很像是一张信用卡,不过也许不是你得仔细地观察一下,这种事一般是不能乱猜的有时人们还真能撞上好运,只是有时吗見鬼,这种事经常发生他们不能毫无来由地送它一个幸运乐园的雅号。

    西部地区的第二大城市离这儿只有250英里远她感觉到距離仍不够远。她决定选择最大的城市也就是距此550英里远的那座城市。和这座城市一样它也是一座湖滨城市,不过它位于下一个时区内大陆快运每隔半小时有一班车开往那座城市。她来到票务窗口排在队尾。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喉咙眼里干燥得好像要冒火。她前边那位先生买完票离开了窗口这时她用手背按住嘴唇,把打嗝迟到嘴里的咖啡强压了下去
    两个名字绝对都不能使用,她暗暗地提醒自己如果非要报上姓名的话,你就得另编一个
    “请问您需要什么,夫人”售票员从他那副不太稳定地架在鼻尖上面的眼镜里看着她,问道
    “安吉拉·弗莱特。”这是她最要好的初中室友的姓名,也是这一生中所交的最后一位真正的朋友在奥布莱威利中学,罗西曾和一位男孩稳定地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毕业一个星期后他却与她的室友结了婚,两人从此分手了
    “夫人,请再说一遍好吗”
    她意识到刚才说的是人名,而不是地名这真是太奇怪了。
    这家伙一定是在看我的手腕和脖子想知道我的衣服上有没有犯人的标记。
    她一定是说出了口因为她感到自己的脸刷地一下变红了。她顿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努力理清了自己的头脑恢复了常态。
    “对不起”她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无论未来会怎样这个简短而悲哀的噵歉短语就像一只绑在迷途小狗尾巴上的易拉罐一样,永远跟随着她十四年来,在她和整个世界之间隔着一道紧闭的门现在她却感觉箌自己好像一只受惊的老鼠,错误地选在厨房的隔板下面建窝
    售票员仍在看着她,他的眼睛在滑稽可笑的眼镜下面显得极不耐煩“夫人,你到底买不买票”
    “是的,我买我想要一张十一点零五分的汽车票。这辆车还有座位吗”
    “大约还囿四十个左右。单程还是往返”
    “单程。”她感到自己的脸上又是一阵燥热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她对自己表示理解她努仂地笑了笑,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请给我单程票”
    “一共是59元70美分。”他说她由于松了口气,膝盖变得软弱无力她本来以为票价很贵,会花掉她身上所有的钱
    “谢谢你。”她说他一定听出了她话音里的真诚和感激之情。因为他将表格拿過去时冲她笑了笑不耐烦和警觉的表情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消失不见了。
    “很乐意为你效劳”他说,“夫人请报一下携带的荇李。”
    “我……一件行李都没有”她说完以后,突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使劲儿地想了想,希望能编出一个理由他肯定會怀疑她,一个单身女人除了一只皮包什么行李都不带,独自一人长途跋涉前往一座遥远的城市但是她没想出任何理由。还好那人並没有怀疑她,甚至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好奇心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始填写起来她突然有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在长途汽车站这种地方她并不能算是一个陌生的客人。这些人每天都见到像她这样的女人:藏在太阳镜后面买一张去另一个时区的车票,有时她们在半路上會忘记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做
    汽车准时开出了长途汽车站,罗西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汽车向左转弯,又一佽越过特兰卡特桥上了I-78号公路,直奔西部地区汽车穿过了两个山口,当它开到最后一个山口时她看见一座三角形的玻璃建筑,那昰新盖的警察总部她突然想到,她丈夫可能就坐在其中一面大窗户里边而且可能在看着这辆巨大的、像甲壳虫般闪闪发光的长途汽车茬州际公路上穿行。她闭上双眼数到一百。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座大楼已经消失了。她希望它永远消失掉
    她的座位在车廂后三分之一处,柴油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嗡嗡地响个不停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把脸靠在车窗上她怎么也睡不着,过度的安全感使她难以入睡不过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直到现在还有些迷惑不解。与其说她改变了生活不如说突然爆发叻一场心脏病。仅仅是改变吗这一说法未免太婉转了。她并非只是改变了它实际上她是彻底根除了它,就像从花盆里拔掉了一株紫罗蘭那样把它扔了出去。她的生活的确改变了不行,她还是无法入睡现在无论如何办不到。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渐渐进入了┅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气泡般慢慢地飘浮了起来,隐隐约约听见柴油机和车胎在路面上颠簸和震动的声音四五排座位湔有一个孩子在问他的妈妈,车什么时候才能开到诺玛姨妈家她感觉到心中的花朵正在开放。只有当你游离在两地之间时你心中的花朵才会开放。
    我是真正的罗西……
    卡罗尔金的嗓音随着呆板而怪异的钢琴伴奏音乐唱出了莫里斯·森达克的歌曲,歌声从车厢远处飘过来。
    罗西就是我自己……
    我该睡一觉她想。我真的应该好好地睡上一觉这该有多奇妙!
    你們难道不相信……我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灰色通道,进入了一个光线幽暗的开放空间她的鼻子和整个脑袋里嘟充满了夏天的气味,它是那么甜蜜又是那样的强烈,她简直要被它陶醉了其中味道最浓的要数忍冬草的花絮。她听见了蟋蟀的歌声她抬起头,看着如水的月光洒满了整个世界草地表面的一层薄雾也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海。
    我是真正的罗西……罗西就是峩自己……
    她举起手用动人的手指在窗玻璃上画着月亮的轮廓。夜风吹拂着她裸露的手臂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由于兴奋而扩张,继而又因为恐惧而紧缩着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昏沉沉的、蛮荒的味道似乎有个育面獠牙的动物就藏在香气沁人的草丛之中。
    罗丝到这儿来,宝贝儿我想跟你挨近点儿谈谈。
    她转过脸看见他的拳头从黑暗中向她打过来。冰冷的月光洒在那只警校指环表面突出的字母上她看见他的嘴上挂着厌恶的表情,那模样活像是在冷笑她哆嗦着醒来,感到有点儿透不过气了刚才她一定是茬重重地呼吸,因为她身旁的窗户上已经布满了水蒸气窗外的景色几乎完全看不见了。她用手指在玻璃上划出了一道痕迹透过它看见叻郊区加油站和快餐店,后边是一片开阔地带
    我已经离开他了,她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我已经离开了即使睡在走廊裏或者桥底下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终于离开了他他永远别想再殴打我了。
    但她发现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他一定被她激怒了,怹会找到她的对此她毫无疑问。
    他怎么可能找到我呢我已经消除了所有的痕迹,我甚至连同室好友的名字都没有留给售票员我扔掉了信用卡,消灭掉最有可能引起麻烦的痕迹他怎么可能找到我呢!
    准确地说,她并不清楚今后的事情将会怎样发展既然追踪逃犯是他的职业,她就必须格外小心
    我是真正的罗西……罗西正是我自己……
    这首歌无论从正面听还是从反媔听都说得通。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人她强烈地感到自己是茫茫大海上一条遇难船只的残骸。噩梦将醒时产生的恐惧感;以忣获得自由所带来的兴奋和震撼虽然不那么强烈,却仍然在影响着她她毕竟自由了。
    她斜靠在高高的椅背上看着快餐店和杂貨店逐渐落在了后面。车窗外已经是一片乡村景色了到

  她斜靠在高高的椅背上,看着快餐店和杂货店逐渐落在了后面车窗外已经昰一片乡村景色了,到处都是新开发的田野和林地它们给惟独四月才会有的一望无际的云层映上了一袭葱翠的绿色。她望着绵延的云朵双手轻松地插在袖子里,让这辆泛着银光的大型汽车载着她走向前方的未知世界
  第二章 善良的陌生人
    新生活才刚刚开始了一天,她已经几经坎坷其中最糟糕的莫过于这一次了。即使如此她也绝没有丝毫的后悔。
    然而她却感到了一阵恐慌。
    汽车在凌晨三点钟到达了目的地罗西下车后,站在62号站台门口迟迟不前她双手紧紧地按在皮包上,观察着里面的情形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这座庞大的建筑物中走来走去,川流不息许多人拖着皮箱,肩扛着纸箱匆匆忙忙地赶路另一些人有的双手勾住脖子,有嘚搭着女朋友的肩膀或者搂在男朋友的腰上不急不慢地在站台里面漫步。这时一位先生向一个带着孩子刚下汽车的女人飞跑过去一把將她用力抱起,在原地转起圈儿来那女人双脚离开了地面,在他的怀抱中既兴奋又害怕地使劲儿挣扎着想钻进人群里面,同时发出阵陣刺耳的尖叫声在拥挤而混乱的长途汽车站里听上去就像是有人扔下了一枚炸弹。
    距罗西不远的地方有一排电子游戏机那里唑着一群头戴棒球帽并把帽檐拉到脑后的孩子们,他们一点儿也不在乎现在已经是深夜“再玩一次!太空军校!再玩一次!太空军校!”
    她从那些玩电子游戏机的孩子身边经过,慢慢地走进了长途汽车站她知道现在天还太黑,这种时刻待在外面可能会遭到强奸戓者谋杀然后被塞进距离最近的那只垃圾筒里。她往周围看了看有两位警察正从自动扶梯上向楼下走来,其中一位手里飞快地旋转着警棍另一位毫无幽默感地咧着嘴傻笑。这情景使她联想起被她扔在800英里以外的那个人他也经常咧着嘴笑,但是从他那双不停转动的眼聙里从来看不到丝毫笑意
    如果这些警察在长途汽车站里转来转去,为的是逐一赶走像她一样没有车票的人那时她该怎么办?
    假如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能够应付得了。她把目光从自动扶梯上转移开向一间亭子间走去。里面有几排带扶手的塑料硬椅十几位旅游者坐在那里观看着扶手上的投币电视。罗西的目光追寻着那两位警察直到看见他们走出了站台,才松了一口气最多再過两三个小时太阳就出来了,那时他们就会赶她出去在这之前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待在这里这里有灯光,还有人群_她在一把电視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在相隔两个坐位远的地方有一位身穿褪色纯棉衬衫、手拿背包的女孩儿在打瞌睡;。她的眼睛在涂着紫色眼影膏嘚眼睑下面不停地翻动着嘴唇下面垂悬着银色的唾液。她的右手背上用蓝色印刷字体纹了几个字:我爱我的甜心罗西心想,宝贝儿伱的甜心在哪里?她看了看空白的屏幕又看了看不远处墙壁上的红色报时器,那上面写着一行笔迹潦草的小字;让我把爱滋病传染给你們她迅速掉转目光,惟恐看得太久那些字会灼伤她的视网膜远处墙壁上的时钟指向早晨三点十六分。
    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亮叻那时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她一边想一边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
    她在头一天晚上六点多钟汽车中途作暂短休息时吃過一只吉士汉堡喝了杯柠檬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感到俄极了。她在电视扶手椅上一直坐到时钟指向四点时终于决萣吃点儿东西。在往售票处附近那间吧台走的路上她发现有许多人躺在地上,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食品袋睡得正酣
    罗西一边喝着咖啡和果汁,吃着东西一边思忖着,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被警察赶出去这些躺在地上睡觉的人跟她一样都不是中途转车的旅行鍺,而是一些露宿街头之无家可归的人罗西为他们感到难过,同时也暗暗感到一丝宽慰:如果明天晚上真的无处可去她知道在什么地方过夜了。
    假如他来到这里他会去什么地方寻找自己?又会怎样寻找她
    这个问题似乎太愚蠢。他找不到她绝对找鈈到她。但是她仍然感到有二只冰冷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椎骨划动
    食物使她强壮和清醒,她顿时感到好得多了她慢慢地品味着咖啡,直到男招待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才结了账,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到距汽车租赁站不远处囿一个小隔间门上挂着蓝白两色的环状标志灯,上面写着一圈字:旅行救援处我恰恰就是迄今为止最需要人们救援的一名旅行者。她絲毫不带幽默感地想到
    她举步向闪闪发光的标志灯走去。小隔间里面坐着一位中年人他头发稀疏,鼻子上顶着一副角质架眼鏡正在低着头专心地看报纸。她往里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真想进去吗天哪,进去后跟他说些什么说她除了身上的衣眼和一只皮包,外加一张信用卡什么也没有带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吗?
    她的理智毫无同情心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难道不能这么说嗎?既然你有勇气离开他为什么没有勇气接受这一事实呢?
    她知道在凌晨四点钟跟一个陌生人谈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是件很困难的事她无法确定要不要跟他谈。很可能他会让她走开告诉她说他的工作只是帮助乘客寻找丢失的车票,广播寻人启事这一类事情雲云
    她毅然向旅行救援处走去。她明白自己必须跟这位长着几根稀疏的头发、戴着角质架眼镜的陌生人谈一谈这样做纯粹是絀于一个常识;除了跟他谈谈以外,她确实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余地了在今后一段日子里,很可能她还需要告诉更多的人她在紧紧关闭著的房间里生活了十四年,现在终于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却发现她连任何一种该死的生活本领和谋生技能都不具备,她需要人们的救援需要陌生人的善意帮助。
    这一切并非我的过错难道不是吗?她想她的头脑冷静得令她感到震惊。
    她走入隔间心慌意乱地把那只皮包放在柜台上,用手紧紧地攥住了它满怀恐惧和希望地看着那位戴着角质眼镜,低着头专心看报的男人透过他稀疏的頭发,她能够看见他的脑袋上有几颗雀斑她在等待他抬起头来。她用眼睛的余光向周围打量了一下发现地板上也睡着两个人,肯定他們的遭遇和我一样无家可归。那位先生显然被那份报纸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份希腊文或者俄文报纸。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一页上面囿一幅足球队员激烈争抢的照片。他皱了皱眉头

  “对不起,可以打扰一下吗”她小声说道,那人抬起了头
    但愿他的目咣是善意的,她突然这样想到即使他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愿他看我一眼也好看看这位除了一只旧皮包,再也没有东西可供抓住的女人
    他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果然很善良那对厚厚的镜片后面有一双暗淡模糊但却充满善意的眼睛。
    “对不起我能請求帮助吗?”她问
    旅行救援处的志愿工作者介绍说,他名叫彼得·斯洛维克。他专心致志地听完了她的讲述。她尽可能详细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她有一种想法,如果你坚持维护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你将无法得到人们的善意帮助。她惟一无法告诉他的是自己已經孤立无援,对于整个世界毫无准备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充分理解她目前所处的这种糟糕境况。就在十八个小时以前她对整个世界嘚了解还仅仅来自电视节目以及她丈夫带回家来的报纸。
    “我理解你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离家出走的。”斯洛维克先生说“你茬汽车上时难道就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过以后干些什么,住在哪里吗”
    “我还以为我能找到一所女子旅馆。”她说“现在还能找到这种地方吗?”
    “是的据我了解至少还有三个,但是你连其中最便宜的也住不起那种旅馆是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她们囿时到城里来住上一个星期访亲伺友,同时逛逛商店就住在那种女子旅馆里。”
    “那么”她说,“青年联谊会怎么样”
    斯洛维克先生摇摇头,说:“因为毒品泛滥早在1990年就被关闭了。”
    她感到一阵恐慌想起了那些怀抱食品袋,终日睡茬地上的人们这类事儿太常见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用圆珠笔顶着下嘴唇,呆板的面孔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紸视着她他毕竟看她了,还对她说了话而且没有让她走开。她想当然,他也没有让我弯下腰来好离近了跟我谈谈。
    斯洛維克先生似乎得出了结论他解开聚酯面料的外套,从内兜中掏出一张名片在印着姓名和旅行救援者标志的一面用印刷字体小心翼翼地寫上地址,然后翻到空白的一面用大得可笑的字体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他的签字使她想起中学历史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说过约翰·汉考克在独立宣言上用很大的字体签名,是为了让乔治王不用戴眼镜便能够看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
    “你能看清我写的地址吗?”他说把名片递给她。
    “是的”她说,“杜汉大街251号”
    “好的。把这张名片放进皮包里千万别弄丢了。到了那里以后人们会问你要的。我送你去的这个地方叫做姐妹之家它是受虐待女子的避难所。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去处从你的经历来看,你是有資格住进那里的”
    “我能在那里住多久?”
    他耸了耸肩:“这要取决于姐妹之家的具体情况”
    这就是我的現实,她想我只不过是许多具体情况中的一种而已。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因为他笑了。笑容暴露出他那不算可爱但却坦誠相见的一口雪白的牙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显得有点不自然和缺乏自信。“麦克兰登女士假如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丈夫虐待你那么你的状况已经在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彻底改变了。”
    “对我也这样想。即使尝试失败也不至于无路可走。”
    他好像吃了一惊:“噢你绝对不会无路可走的。”
    “什么事都会发生”她冲着两个在地板上睡觉的无家可归者扬了扬頭,其中一个脸上盖着肮脏的橘黄色帽子他用它遮挡住无情的灯光。
    斯洛维克看了看他们又转过了头。“你不至于落到他们這一”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听上去十分确信“去市里的汽车就在大门外,出门往左拐就能看见你坐那辆带有橘黄色线条的汽车,从橘黄色设栏处等候上车清楚了吗?”
    “票价是一元司机不愿意找钱,所以最好准备一些零钱”
    “我有一大把零钱。”
    “太好了在迪波路和埃特路之间的路口下车,然后沿着埃特路走两个街区……也许三个我记不清了。走到杜汉大街姠左转大约再走四个距离很短的街区,这时你能看到一座庞大的白色建筑物这栋建筑看上去已经很旧,也可能正在粉刷我说的这些伱能记住吗?”
    “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就待在这里,天亮之前哪儿也别去也不要在外面等候去市内的汽车。”
    “我哪兒也不会去的”她说。
    她在大陆快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当汽车抵达终点站,她终于走下了那辆有橘黄色线条嘚汽车时便立刻迷路了。罗西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她后来才明白,一定是在埃特路转弯时搞错了方向但事情的发展比她预料的要糟糕得多,她几乎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转了三个多小时了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区,却没有找到杜汉大街她的脚疼极了,后背也在刺痛而且她感到头痛欲裂。这里当然找不到斯洛维克先生人们要么根本不看她一眼,要么就用怀疑的甚至极端蔑视的神色注视着她。
    下车后不久她路过了一个叫做维尼酒吧的肮脏而神秘的地方,这里窗帘紧闭啤酒广告灯也还没有亮起来,门外有一层栅栏門当她二十分钟后回到这里时(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一模一样,直到看见栅栏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了两遍)窗帘仍然紧闭着,泹啤酒广告灯已经亮了起来栅栏门也打开了。一个穿工作眼的男人手拿着半瓶啤酒站在门廊上。她看了看表还不到早晨六点半。
    罗西低下头从眼角看着他,使劲儿接紧胳膊下面的皮包加快了步伐。她猜想门廊里的这个男人一定知道杜汉大街怎么走但她鈈打算问他。他看起来像一个喜欢紧紧地挨着女人谈话的那种男人
    “嗨,宝贝儿嗨,宝贝儿!”当她走过维尼酒吧时听见那囚的说话声很像是机器人发出的声音虽然她不想看他,但还是忍不住用恐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的发际很低,苍白的皮肤上长着像是疤痕的一块暇疵深红色的克罗斯比胡须上面沾着一点儿啤酒沫。“嗨宝贝儿接着干你还算过得去相当不错实际上很漂亮你觉得怎样嗨那婊子你觉得怎么样?”

  她经过他身旁时尽量使自己保持均匀的步伐,就像一位穆斯林妇女去市场时一样深深地低着头强迫自己鈈要以任何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千万别让他跟上了自己
    “嗨宝贝儿让我们四个人全都下来你觉得怎么样让我们躺下来干了那婊孓接着干接着干。”
    转过弯以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平息了那颗由于惊慌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时她才开始有点儿想家,现在酒吧里的那个男人以及迷失方向带给她的恐惧中又掺进了一丝乡愁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房子看上去都是如此地相似她從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孤独,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确信过一切都在变得更加糟糕她似乎再也逃不出这场噩梦,也许这只是她不幸生活的一幕序曲她甚至开始想象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壮汉大街,旅行救援处那位名叫斯洛维克的家伙看起来挺不锗实际上只不过是个性虐待狂,擅长拿迷路的人取乐让他们更加找不着方向。
    她的表走到八点半时酷热的太阳早已高高地悬挂在天空。气温在现在这个季節显然过于热了一些她走近一位身穿居家服的胖女人身边,她正站在车行道上用缓慢而机械的动作往拖车上装空垃圾罐。
    罗覀摘掉了太阳镜:“对不起打扰一下。”
    那女人立刻转过身来:“什么事儿”
    “我找杜汉大街251号,”罗西说“一個叫做姐妹之家的地方。我虽然有地址但是我想……”
    “什么,那个同性恋福利会你问错人了,小妞儿我对这种鸟事儿没囿一点儿兴趣。给我走开”说完,她转身回到拖车旁缓慢地、仪式般地继续推动着那些哗啦做响的垃圾罐,她的臀部随着身体的动作茬家居服下面轻轻地摆动每当迈出一步时,她都要朝人行道上看一眼“你没听见吗?趁我还没喊警察你赶紧给我滚开。”
    那最后的一声使她感到就像被人在敏感部位上使劲儿掐了一把似的罗西戴上太阳镜,匆忙走开了找警察?多谢不必费心了。她不需偠和警察发生任何联系当罗西离开那位胖女人一段距离以后,感觉好受多了至少她现在已经弄清楚那个姐妹之家实际上是存在的,有囚又把它叫做同性恋福利会这是朝正确方向迈出的第一步。
    她又往前走了两个街区来到一间家庭零售商店,店外挂着一只自荇车圈和一块写着“微波鲜肉卷”的广告牌她走进去,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卷它使她想起了妈妈。她问柜台后面的老人去杜汉大街怎么走。”
    “啊有多远?”
    “两英里左右你跟我过来一下。”
    他把消瘦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带她走到门ロ。“在相隔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有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那里是德波大街”
    “噢,真的吗”她不能确定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真的夫人。你看见那个停业的电影院了吗”
    “你从那里往右拐才能到杜汉大街。至少得走十六到十八个街区够你走一阵的。你最好还是坐汽车”
    “我猜也是。”罗西说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坐车。她的零钱已经花光了如果司机磨磨蹭蹭地给她找一大堆零钱,她会急哭的
    她正处于疲劳和混乱的状态之下,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老人本来会乐于换给她一美元零钱的
    “你现在要去哪里?”
    他被激怒了:“女士!你明明知道怎么走却来问我!”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走,”她说尽管这位老人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恶意,她已经快要抑制不住眼泪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转了好几個小时了,我累极了而且
    “好啦,就这样吧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艾特路那一站下车杜汉大街就在两彡个街区远的地方。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嘛你知道门牌号码吗?”
    “好吧你瞧,问题都解决了”
    他用长着大骨节的手从后裤兜掏出一条揉得皱皱巴巴、但十分干净的手绢,递给了她“擦擦脸上的泪水,”他说“你真像是水坝塌方了。”
    她漫步在德波大街上很少注意到嗡嗡开过的汽车,每走过一两个街区的汽车站她都要坐在车站的长条椅上休息一会儿。虽然害怕洣路所引起的头疼已经消失但是脚上和背后的疼痛却加剧了。她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到艾特大街向右刚一转弯,便遇到了一位孕妇她問,从这条路能不能走到杜汉大街
    “快走开。”年轻的孕妇说她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迫使罗西后退了两步
    “对鈈起。”罗西说
    “对不起,还对什么不起谁让你跟我说话?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走开!”她猛推了罗西一把几乎使她摔倒。她感到自己的脸上挂着一副既惊讶又愚蠢的表情直到她走远,罗西才转过身继续赶路
    她在艾特路上越走越慢。大街兩边布满了小商店还有干净的住宅、花房和文具店,人行道旁盛开着鲜花她已经累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当她看到杜漢大街时,顿时感到欢欣鼓舞但这种高兴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斯洛维克先生说过要在这里转弯但是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他到底说的是姠左转还是向右转,她试着向右转弯发现右边的门牌号码从450号开始向上增加。
    “走错了”她嘟哝着,又掉转身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十分钟后她已经站在了一座高大的白色建筑面前。它的确是需要粉刷一下了这栋建筑有三层楼高,前边是一大片精心维护的艹坪窗帘关闭着,走廊上放着十几把藤椅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并没有任何姐妹之家的标志但是通向走廊左边的台阶上写着251号。她把皮包挂在肩上沿着石板路慢慢地走上了台阶。
    他们会把你打发走的一个声音在悄悄地对她说。你要想尽快返回汽车站就得茬每一段路上做一个标记。
    门铃上贴着一块电工胶带锁孔中塞满了铁丝。大门的左边是一个崭新的电子锁内部对答器上面写著几个字:来访者请按此开关。

  罗西接了一下对答器的开关整个早晨,她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排练过无数次到了以后该说些什么,怎样介绍自己但是当她真的站在了这里,脑子里却变得空空如也她只能在按了开关之后静静地等待,时间像停滞不动似地缓慢而凝偅当她刚伸出手准备再按一次时,对答器里传出一个女人微弱而冷漠的声音
    “能为您效劳吗?”
    维尼酒吧里那个长著黑红色克罗斯比胡须的男人使她惶恐路口的一位孕妇使她吃惊,但没人能使她哭泣可是这栋建筑里传出的声音却使她热泪盈眶,她洅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我想是的。”罗西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擦擦眼泪。“请原谅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地方可鉯投奔,我不认识任何人但我必须找个住处。如果我不能留在这里能让我进来一下吗,哪怕就喝一杯水歇口气儿也行?”
    ┅阵沉默当罗西再一次伸手要按对答器时,那女人向是谁介绍她来的
    “是长途汽车站旅行救援处的一位名叫戴维·斯洛维克的先生。”她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我记错了。是彼得。他叫彼得,不是戴维。”
    “你有他的名片吗?”那微弱的声音问噵
    “请出示一下。”
    她打开皮包在里面摸索起来感觉到好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她眼睛又开始发酸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终于摸到了名片它其实就压在一包面巾纸下面。
    “我找到了”她说,“需要插在显示槽上吗”
    “不用。”那声音说“你的头顶上有一架摄像机。”
    她抬起头看了看顿时目瞪口呆。门上果真有一架摄像机用黑色的圆眼睛向下監视着她。
    “请把名片反面放在镜头上不要放错了。”
    她照她的话做了她想到,难怪斯洛维克签名时字写得这么大
    “没有问题了,我现在就给你开门”
    “谢谢你。”罗西说着用面巾纸擦了擦眼泪。但是一点儿都不管用她哭得仳任何一次都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当晚,当诺曼·丹尼尔斯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时,已经在考虑着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坏女人他想,我需要采取一次突然行动一次小小的行动就足够了。他老婆去见安娜·史蒂文森了。
    到现茬为止罗西感到了一种奇怪的、但是令她喜悦的冷静,一种只出现在熟悉的梦中的冷静她半信半疑地觉得自己正在梦境之中。
    她很晚才吃早餐或应该叫做提前吃午餐,之后被带到楼下的一间卧室里她在那里一直昏睡了六个多小时。在去安娜的书房之前她叒吃了一顿饭,有烤鸡、土豆泥和豌豆她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里感到有些内疚因为她无法摆脱一种身在梦境、吃的是永远都吃不饱的喰物的幻觉。她用一杯有果肉的果冻结束了这顿饭她感到桌上的其他女人都在用一种好奇的、充满善意的目光观察着她。她们虽然一直茬谈话罗西却听不懂她们谈的是什么。当她听到有人说起靛蓝女孩组合时忽然想起自己在奥斯汀有限公司等候诺曼回家时曾经见过这個合唱组。
    当她开始吃果冻甜点的时候一个女人开始播放一支小理查德的舞曲,另外两个人摆动着屁股跳起了爵士舞。餐厅裏响起了一阵掌声和笑声罗西毫无兴致地看着,很想知道她们究竟是不是一群同性恋者饭后,当罗西提出帮她们清理饭桌时却被谢絕了。
    “得了你不用干了。”其中一个女人说罗西想,她的名字大概叫康苏洛她的左眼和脸颊之间有一道难看的疤痕。“咹娜想见见你”
    “谁是安娜?”
    “安娜·史蒂文森。”康苏洛一边说着一边带罗西来到厨房外面的小客厅里,“她是峩们的老板”
    “她长什么模样?”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康苏洛打开一间用储藏室改成的房间,停在了门外
    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张罗西所见过的最混乱的桌子。桌后坐着一位略显矮胖的女人她有着无可争辩的美貌,白色短发经过了精心的梳理身着严肃的短外套和黑色无袖套头衫。罗西怯懦地走近了那面桌子她几乎可以肯定她要对她说些什么:既然你已经吃饱睡足了,现在该回到大街上去了她告诉自己,如果她真的这样说千万不要和她争辩,也不要请求她收留自己这里毕竟是她们的地方,臸少她已经吃了两顿饱饭也还不至于在汽车站的地上过夜。她的钱还够找一家便宜旅馆或者汽车旅馆住上几夜将来的事情也许会更加糟糕。
    她提醒自己一切将会是这样的但是那女人爽快的举止和深蓝色的眼睛,那双多年来见到过成千上万像罗西这种女人的眼聙仍然对她构成了一种威胁
    “请坐。”安娜邀请她当罗西在惟一空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以后,安娜介绍了她自己然后便问她的姓名。
    “我想我的姓名应该是罗西·丹尼尔斯,但是我已经恢复使用婚前姓名。即罗西·麦克兰登也许这名字不合法,但我洅也不想用我丈夫的姓了他殴打我,所以我离开了他”她意识到她的话会给别人一种印象,好像他刚打了她一下她便出走了。“我們结婚很多年了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离开他。”
    “这种事发生多久了”
    “十四年了。”罗西发觉自己不敢正视安娜·史蒂文森那双咄咄逼人的深蓝色眼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在袖子里面紧握着,指甲泛着白光
    她想,现在她该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清醒过来也许她会认为我有喜欢挨打的病态心理,她即使不这么问也一定会这么想。
    那女人没有问她其中的原洇只是问她离开多久了。
    她发现这个问题需要费一番脑筋她现在并不在标准时间的位置上。汽车上的长途跋涉以及中午那一覺已经打乱了她内心对时间的概念她默默地计算了一会儿,回答说:“大约三十六个小时”
    “嗯。”罗西不停地希望安娜会紦表格递过来让她填写或者她自己替她填写。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桌面探究地看着她心里感到烦躁不安。“现在跟我谈一谈把一切嘟告诉我吧。”
    罗西深吸了一口气从床单上的血迹开始讲起。她不想给安娜造成一种她很懒惰或者头脑不大正常的印象仅仅洇为懒得换床单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她很害怕不知自己说的这些会使人产生怎样的想法。她无法解释那滴血迹在她心中引起的感受這时愤怒像一位老朋友那样静静地钻进了她的内心深处。她只是平淡地说她用了很大的劲儿摇那把摇椅,几乎把它弄破了
    “告诉我,你决定要出走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罗西告诉她关于信用卡的事,她十分肯定诺曼对她所做的一切会产生预感所以一萣会打电话或者回家。她告诉她自己用信用卡取出了多少钱最后又是怎样来到了这座距离诺曼十分遥远的城市。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中途停顿了几次,考虑着下面该说什么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滔滔不绝地一直说到当天早上迷路的过程之后,她便结束了谈话将彼得·斯洛维克的名片递了过去。安娜只看了一眼,便还给了她
    “你跟斯洛维克先生熟吗?”罗西问道
    咹娜笑了。在罗西看来这问题令她不愉快。“哦是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一位多年的老朋友,的确如此他也是你这种人的朋友。”
    “不管怎样我终于来到这里了,”罗西说“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至少我已经做了

  “不管怎样我终于来到这裏了,”罗西说“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至少我已经做了这么多”
    一丝诡秘的微笑浮现在安娜·史蒂文森的嘴角上。“是不错,而且干得非常出色。”
    她所有的勇气几乎在过去三十六个小时里被消耗光了,她收集起最后的一点勇气问道她能不能在姐妹之家过夜。
    “如果你真正需要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不止一夜。”安娜回答她“严格地说,这是一个避难所一所私人捐赠的临时栖息地。你可以住八个星期这个期限也是可以随时变更的。姐妹之家的制度非常灵活”她下意识地炫耀着。
    “请原谅你刚才说的是八个星期吗?”
    擦净你的耳朵年轻的女士,我说的是八天你认为我们会让你这种人在这儿住八个星期吗?放聪明点儿!
    安娜并没有这样说她点了点头:“当然,只有极少数人需要在这儿住这么久这正是我们的骄傲。另外你得付费,费用很合理”她又诡秘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住宿条件很一般,楼上大多数房间都改成了宿舍共有三十张床位,有一张正恏空着因此你才有可能留下来。你今天暂时住在一位常驻顾问的房间里我们一共有三位顾问。
    “需要经过什么人批准吗”羅西低语道,“要把我的姓名向委员会报告吗”
    “我就是委员会。”安娜回答她“姐妹之家是我父母创立的,所以留谁住宿甴我决定”
    “这太好了。”罗西轻轻地说
    “的确如此。”安娜在桌子上乱翻着搬开了一些文件,终于在计算机后邊找见了她要找的那样东西她冲着罗西摆了摆印有姐妹之家字样的信纸:“看见了吗?请你看一遍然后签上名。内容是你同意每天付16媄元住宿费这是承诺书。我希望你能预付一半费用”
    “可以,我还有点儿钱史蒂文森夫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对于委员会来说,我是史蒂文森女士但是对于你来说,我就是安娜”她看着罗西在那张纸的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你鈈需要感谢我和彼得·斯洛维克先生,这是天意,就是以大写字母P打头的那个天意是上帝把你带到了这里。正如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我真的很相信。我见过太多的妇女,她们失魂落魄地来到这里,心满意足地离去。城市里有二十多人负责把她们介绍给我。彼得是其中一位但是把你带到他那里的力量,罗西……那种力量来自天堂”
    “以大写字母P打头的那个天意?”
    “完铨正确”安娜看了看罗西的签名,把纸放在右边的书架上罗西确信这张纸条到不了明天晚上就会消失在乱纸堆中。
    “现在”安娜带着刚刚结束了枯燥乏味的工作_即将开始一项有趣内容的口吻说,“你会干什么”
    “干什么?”罗西反问道她忽然感到一阵昏厥。她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是的,你会做什么工作例如,速记技巧之类”
    “我……”她努力地克淛着自己。她曾经在奥布雷威利中学选修过速记Ⅰ和速记Ⅲ的课程两门功课都得了优秀。可是近几年她的基本功都忘光了她摇了摇头:“我不行。我曾经学过速记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还会其他的秘书工作吗”
    她摇摇头,热泪刺痛了眼眶她把它们强压了回去,手指甲又开始变成苍白色
    “誊印技术怎么样,也许你会打字”
    “懂不懂数学,会计或者银荇业务?”
    安娜·史蒂文森偶然看见纸上有根铅笔,便拿起来,将带橡皮的一一头顶在雪白干净的牙齿上。“你会做女招待吗?”
    罗西绝望之余想说可以但她想到女招待们每天举着大托盘,尽力保持着平衡……她想起了自己受伤的后背和肾脏
    “不能。”她耳语般地说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写字台和它旁边的这个女人变得模糊不清“暂时还不行,也许再过一两个朤,我的后背……现在它还不够坚强”这些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撒谎。
    安娜·史蒂文森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不安。’你到底会什么技能无论哪种都行?”
    “我会!”她被逼到了愤怒的边缘用嘶哑的嗓子喊着,再也无法压低自己的嗓门“我真的会!峩会打扫房间、洗盘子、铺床、清洁地板,会做两个人的饭会每周跟我丈夫睡一次觉,我还会让人用拳头猛击头部这是我的另外一门技能。附近有没有体育场馆需要为拳击手找一名陪练”
    她已经涕泪交加了。她紧握的欢手擦着脸上的泪痕就像她结婚以来一矗在做的那样,边擦边等待安娜将她赶走让另外一个不这么愚蠢的家伙占据那张空床。
    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左手背她低下頭,看到安娜·史蒂文森伸出手递给她一盒面巾纸难以置信的是,安娜·史蒂文森在对她微笑。
    “我认为你不一定非做别人的拳擊陪练”她说。“失别着急你的情况我正在考虑,一般总是这样拿着,先擦干眼泪再说”
    当罗西擦眼泪时,安娜告诉她關于白石旅馆的情况姐妹之家与这家旅馆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某公司拥有这家旅馆而安娜那位有钱的父亲正好是那个公司的董事会荿员,因此许多妇女在白石旅馆里尝到了带薪工作的乐趣安娜告诉她,她必须在背伤允许的范围内努力工作假如她的生理状况在二十┅天内得不到改善,她必须去医院接受全面检查
    “同时,你将有一位熟悉规则的伙伴她是长住此地的顾问。她将教会你一切并且为你负责。例如假如你偷了东西,她会替你受到惩罚而不是你自己……你不会偷东西吧?”
    罗西摇摇头:“我只偷过峩丈夫的信用卡仅此而已。而且我只用过一次如果你们能证明我在撒谎,可以随时让我走开。”
    “你可以在白石旅馆一直笁作到有了更适合的工作为止你肯定会有机会的……这是天意,还记得吗”
    “以大写字母产打头的那个天意吗?”
    “正是我们只要求你尽最大努力做好白石旅馆的工作,以便为那些比你晚来的人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罗西点点头:“千万别砸了大家的饭碗”
    “正是这个意思。你能在这儿工作太好了罗西·麦克兰登。”安娜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双手,那姿势中带有她早已在安娜身上感觉到的某种下意识的骄傲感。罗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接受了她伸出的双手。现茬她们的双手在乱糟糟的桌面上紧紧握住了“我还有三件事要告诉你,因为这很重要所以请你一定静下心来仔细听好。行吗”
    “行。”罗西说她为安娜·史蒂文森那双清澈的蓝眼睛迷住了。
    “首先,拿信用卡并不能证明你是小偷那些钱既是他的,也是你的第二,继续使用婚前姓名并不违法那名字终生都属于你自己。第三、只要你想得到自由你随时都拥有它。”
    她停顿了一下用她那双非凡的蓝眼睛从她们紧握着的双手上方看着她。
    “明白了吗只要你想要,你随时都拥有自由这种自由使你从他的控制中,他的思想以及他的影响下彻底解放出来你想要这种自由吗?”
    “想要”罗西用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说,“峩对自由的需要超过了世上的一切”
    安娜·史蒂文森弯腰在罗西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同时使劲儿握了一下她的手。“你终于来到了该来的地

  我知道他在国外很有名,也看过他一本叫《**火焰》,感觉故事主线还是很不错的也很流畅,唯一的缺点就是:翻译的太烂!!

  安娜·史蒂文森弯腰在罗西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同时使劲儿握了一下她的手。“你终于来到了该来的地方。亲爱的,欢迎回家。”
    五月初春天真的来临了。这是一个将年轻人的幻想催化成爱情的季节它毫无疑问是个奇妙的、能够诞生伟夶激情的季节。但是诺曼·丹尼尔斯心里却塞满了与它毫不相关的事情。他需要的是一次短暂的休息现在机会来了。等待的时间太久了足足等待了他妈的三个星期,但是现在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
    他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身穿红色开领短袖和灰色华达呢休闲裤坐在距妻子工作的旅馆800英里以外的一条公园长凳上。她正在那所旅馆里给别人换床单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绿色荧光网球,当他捏那只网浗时前臂的肌肉有节奏地绷紧,松开
    街对面又走过来一位先生,从人行道的一侧往公园里张望他对长凳上的男人点了点头,便朝这边走来这时一只飞盘飘了过来,他蹲下去躲避时又有一条德国牧羊狗从身边跑过、直奔那只飞盘而去,他停住了脚步这位先生比第一位年轻,也比他瘦小一些他长着一副英俊得不大可靠的面孔,留着艾罗富林·克罗斯比式胡须。他在右手捏网球的大块头身边停住,不十分肯定地看着他
    “兄弟,有事吗”手拿网球的人问道。
    “请问你是丹尼尔斯先生吗”
    手拿网浗的人点头承认了。
    留着文罗富林·克罗斯比胡须的人指着得对面那座新盖的高层建筑说:“那座楼里的人说我能在这里找到你。他说你能帮我。”
    “是莫里中尉吗”
    “对,是叫这名字”
    “你有什么事?”
    “你知道”留着艾罗富林·克罗斯比胡须的人说。
    “兄弟,也许我能帮你也许不能。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这乳臭未干的家夥无论成还是不成,你得先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说出来听听。”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开个价吧。”他闷闷不乐地说
    “哦,”手拿网球的人说“这可是重罪,而且可能还不止如此他们在你的钱包里找着了我的东西,对吗”
    “对,那張该死的信用卡那是我在垃圾箱里拣到的,活见鬼还他妈的是个警察的,我可真够走运的”
    “坐下说吧。”丹尼尔斯和蔼鈳亲地说他正要在长凳右边坐下来,丹尼尔斯叉摇摇头不耐烦地说“坐到那边去。”
    留克罗斯比胡须的人退回去小心翼翼哋坐在丹尼尔斯的左边。随着丹尼尔斯右手捏球的节奏越来越快他胳膊内侧粗壮的深蓝色静脉血管像一只水蛇般蜿蜒曲折地蠕动着。
    飞盘又飘过来了两个男人注视着那条德国牧羊狗紧随其后地追逐那只飞盘,它迈着长腿疾驰而过的样子很像是一匹骏马
    “这条狗真漂亮。”丹尼尔斯说“牧羊狗都非常漂亮。我一直很喜欢这种狗你呢?”
    “当然了它的确很漂亮。”留克罗斯比胡须的男人说实际上他认为这狗很丑陋,而且假如你给它机会的话它会立即把你撕个粉碎。
    “我们得好好谈谈”拿网浗的丹尼尔斯说,“兄弟事实上我觉得在你年轻的生命中这将会是一次很重要的谈话。你准备好了吗”
    留克罗斯比胡须的人費力地咽下堵在嗓子眼里的东西,第八百遍地后悔自己没有扔掉那张该死的信用卡为什么不扔掉它?为什么要变成一个地地道道、不折鈈扣的大傻瓜
    他知道为什么。首先因为他存有侥幸心理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他能想出一个使用那张信用卡的办法来的;其次洇为他是个乐观主义者,这里毕竟是美国是机遇的天堂;最后也是最真实的原因,就是他把它塞进钱包里的一大堆名片中以后便将它彻底忘光了可卡因就有这种作用,你不停地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跑。
    警察在对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的目光中有一种……饥饿感留克罗斯比胡须的人立即感到自己就像寓言故事里那三只小猪中的一只,坐在太坏狼的身旁
    “听我說,“兄弟我们最好挑明了说。我从来没有用过你的信用卡他们怎么跟你说的我管不着。我他妈的真的一次都没用过”。
    “你当然没用过”警察似笑非笑地说,“你搞不到我的密码那是用电话号码改的,我的电话号码没有登记……所有警察的电话号码都昰不登记的我敢肯定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吗我打赌你已经试遍了所有的办法。”
    “没有!”留克罗斯比胡须的人说“峩没有试过!”他当然试过了。他先用信用卡上的街区号码和邮政编码组成各种组合在全城所有的取款机上足足试了个够,手指都按疼叻仍然毫无结果。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个白痴在玩一台全世界最吝啬的老虎机
    “你想想,当我们在电脑上查询商业银行取款机时我们会发现什么?”警察问“难道我们不会发现我的信用卡无数次地进入取消、重试状态吗?如果我说得不对我请你吃牛排。兄弟你怎么想?”
    留克罗斯比胡须的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了他的感觉简直糟透了。这时那警察还在没完没了地玩弄那只网球,无数次地重复着捏紧和松开的动作他毛骨悚然地想到,他怎么还不停下来
    “你叫雷蒙·桑德斯,”丹尼尔斯警察说,“你的罪名排列起来比我的胳膊还长,盗窃、欺骗,服用麻醉剂、卖淫。除了殴打、袭击那一类罪名以外,几乎所有的罪名你都占铨了我没有冤枉你吧?你这个同性恋的家伙喜欢挨打吗?就算你长得跟施瓦辛格一样英俊也照样是条孬种。”
    雷蒙·桑德斯一言不发。这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我并不一定非要揍你或者踢你,甚至咬你一顿”丹尼尔斯警察略带沉思地说,眼睛若即若离地看着那条德国牧羊狗现在它的嘴里叼着那只飞碟正一路小跑地往这边奔来。“你认为怎么样”
    雷蒙仍然沉默不语。他想装出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但沮丧的心情已经开始动摇他的神经系统,他的心脏就像一辆正在离开站台奔向旷野的火车跳动得更加剧烮起来。他不停地偷看那位身穿红色开领短袖的家伙越来越不喜欢他所看到的一切。那家伙的右前臂已经完全放松血管粗大而充血。皷起的肌肉就像是一卷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丹尼尔斯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他转过脸对着这位小个子微笑,如果不看他的眼聙那神情真像是在笑。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看上去很像两只崭新的硬币。
    “小英雄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可以留着我的钱想干吗就干吗只要你给我帮个忙,你就彻底自由了这主意怎么样?”
    雷蒙现在正在考虑着什么也不说尽快地离开这里。但昰这并不由他决定警察已经不再拖延了。他在等待回答
    “好极了,”雷蒙说希望这回答能让他满意。“简直太妙了谢谢伱给了我一点儿时间。”
    “好啊雷蒙,也许我喜欢你”丹尼尔斯警察说着,做了一件令这位前海军陆战队队员目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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