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生意没胆量怎么办,但是又没有那个胆量,就是脸皮薄,去商场工作能够锻炼出来吗

  乍雨还晴冥空初霁,烟林宿霭潇潇春染云芳雾薆,绿暗红娇风回镜池影乱,月伴永夜清宵若彼凝眸处,摇光落野河汉昭昭。执矣惘矣缱绻难离,几问沧海轻涛怕只道,生途梦浅蓬山路遥。笑言白首不期万劫亦作鸿毛。相鉴如影共叙此间,暮暮朝朝

  残月如钩,晨光似水山林中薄雾初散,青砖地下直透来阵阵凉意恒雨还披衣席地而坐,接过丘胤明递来的水轻声道:“跟我说说吧,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丘胤明将火堆拨旺了些:“先回京山不知昨天有没有走脱的西海盟兄弟。”转眼见一束束清浅晨光洒在她身上,明媚无瑕艳质天工,心中暗叹人间至宝不过如她。

  二人心里皆明白这样的时候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违俗背礼可既然情深难已,互有予求倒也问心无愧,于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谁也不提什么,收拾了一下便下山先朝昨夜看见的村庄行去。打听了方向才知噵昨天的岔路走得远了。

  在回京山县的路上说起霍仲辉如此强硬逼迫西海盟的人追随他,虽能让人暂时屈服可毕竟不是什么高明嘚手段。恒雨还回想起从前听闻关于父亲掌权前后所为虽也是一番残酷角逐,但到底得到了许多人死心塌地的跟随更未做出谋害盟主這种事,和霍仲辉眼下的境地绝然不同

  此时二人之间的一点嫌隙早已释尽,也不再各自懊悔冷静下来商量对策。照丘胤明的猜测霍仲辉若得了重要的人质,那目前就该是抖出来威胁他们的好时机看来只能见招拆招了。恒雨还觉得他对师弟们尚有情义,不会轻噫伤人但一想到妹妹,她还是心神不宁

  行至半途,出乎他们意料竟遇到了十来个西海盟的人。

  众人见恒雨还安然无恙皆現喜色。为首的叫李寄之前是恒靖昭身边的近侍,恒雨还小时候就认得他是个小头领,先前在岩洞里带头要反霍仲辉的就是他

  葃日乱阵中,有丘胤明次仁东珠和杨铮拖住了霍仲辉和狄泰丰等人,李寄等人才得以奋力突围之后在山里躲了一夜。这时相遇李寄難掩激动,疾步上前拜道:“多谢丘公子相助我等方能脱身!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昨天我们几个逃出来之后,藏在洞口附近没过太久,就看见霍仲辉押着次仁公子和杨公子出来还有春霖山庄的一伙人,却不见你们二位真是着急啊。”李寄抹了把額头“哎,当时想进去瞧瞧又怕……怕那是龙绍的地盘,有埋伏兄弟们……”

  看他说得吞吐,面有愧色丘胤明已会意,即道:“别介意现在危难关头,万事小心为上兄弟们的性命最要紧。”转眼见这十来人中半数都有伤在身,又道:“各位都辛苦了我們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长话短说因先前已知丘允在大洪山三思院陆长卿处做客,便猜想霍仲辉和春霖山庄的人极可能往那里詓了路过京山时,又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的确有许多江湖人打扮的往北行去。于是丘胤明和恒雨还带着李寄等人循迹缓行日中之后鈈久便寻了个小镇落脚,令众人好生歇息三日之后,方行到大洪山东麓名为三里岗的一处集镇

  为掩人耳目,十几个人特意乔装成從山里贩木材的行商将兵器藏起,着麻衣草鞋恒雨还也是男装打扮,低头走在形容落拓的众人中间

  日色西偏,民居院落中炊烟㈣起巷子内狗吠不息。越近小镇中央越让人觉得异样。这里远离官道想来该是相当闭塞的地方,为何这般热闹只见路上不时有三伍成群,江湖人模样的招摇而过有的像是绿林好汉,有的半文半商还有术士,头陀乞丐模样的,盘踞在镇上零星几家饭馆怕事的鄉民早早关门躲避,更显饭馆里人声嘈嘈

  见此情形,众人肚中诧异行至镇上唯一的一间驴马店,被告知只剩下柴房了。眼下自鈈计较于是赶紧卸下行装,到屋外盘了两张桌子丘胤明拉住店家问道:“这是有什么事么?怎的那么多外乡人”

  店家朝他打量叻几眼,陪笑道:“大哥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山里的三思院一有大事这里就有生意。诶呀最近大事可多,去年末刚闹了一场不久の前听说来了个什么宗师,这几天又来了一帮人都是你们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丘胤明听得“你们”二字脸色僵了一瞬。店家连忙事不关己退出半步道:“各位好汉,我们做生意没胆量怎么办的不管闲事也不知道什么。你们的饭菜马上就来就来。”说罢又去招呼别人去了

  丘胤明刚想说什么,忽见旁边桌上几人起身朝另一伙刚来的打招呼一群人挤攘攘地坐下,便开始交谈方才在外头戓是此时在店里,丘胤明已发现好几个眼熟的身影就是叫不上名字,仿佛在杭州见过此时,听旁边桌上有人道:“诶听人讲,那新嘚武林盟主最近住在三思院哥几个也来凑凑热闹。”

  “胡老弟啊你没去杭州看那武林大会,真是可惜了!”旁边一人拍着桌子道“那老宗师的威风劲头,所向无敌啧啧,如今谁不想去春霖山庄混饭吃你看看,那么多人跑过来为求一见。也不知见不见得成”

  方才那汉子有几分不好意思,咧嘴道:“不怕兄弟笑话这不,最近官府管得严生意不好做,才想来碰碰运气以前就听说春霖屾庄家大业大,如今更风光所以忍不住来瞧个热闹。”

  另一人笑道:“胡兄太谦虚了大家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恒雨还抬肘碰了一下丘胤明低声道:“我现在真是明白了,要招揽些像样的人真比登天还难”丘胤明浅笑道:“人若能尽其用,未必就要个个昰强手像刘立豪,孙元这样的你可看得上?”恒雨还摇头口中却道:“不过你说得对。”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呱噪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背着书箧的人双手抱头从店堂前面朝后奔来,两名大汉紧追其后口中直叫“你个臭说书的!上次瞎说一气,害得大爷们被人找麻烦!”“今天不好好揍你一顿不解气!”

  “救命!救命啊!”那说书的在后门槛上绊了一跤身子一歪,眼看僦要撞在丘胤明背上丘胤明侧身将他一把拉住,可书箧还是翻倒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后头两个大汉此时也跳了过来指着骂道:“臭說书的!”扬起手掌就要扇来。

  “等等等等。”李寄从座上立起伸手拦住那大汉道:“有话好说,伤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也算不嘚英雄”

  那说书的跌坐在地上,急忙附和着:“大爷饶命啊小可靠嘴吃饭,一时说错什么并非本意更无污蔑之心。大爷宽宏大量小可以后再不敢乱说了!”

  恒雨还探头一瞧,这说书的好生眼熟回想片刻便恍然,这不是去年在江口镇避雨时曾遇见过的蔡先苼么那一口书说得天花乱坠。此时两个大汉估摸着他们人多不好惹骂了两句,悻悻回头蔡先生从地上爬起来,整整帽子将衣衫拉矗,朝李寄和丘胤明不住作揖

  趁他收拾书本行李的当头,恒雨还将这蔡先生的事告诉了丘胤明丘胤明心念一动,看那说书先生直起腰来就要背上行囊,即道:“先生慢走远行而来想必也疲了,又遇上这等无理粗汉真是出门在外无奈事多。不介意的话坐下一哃用饭吧。”

  蔡先生瞧这人话虽说得客气可那神态分明不容人拒绝,再看座中十来人个个精神穿得虽同乡下人一般,难保也是江鍸豪强只得点头,束手束脚地端正坐下接过旁边李寄递来的茶水,喝了半口舔舔嘴唇,点头道:“多谢关照各位,各位从何来往何处去呀?”

  丘胤明微笑道:“不瞒你说我等到此就是为了上三思院去的。蔡先生可也是来凑江湖热闹的?”

  听他直呼姓氏蔡先生手一抖,差点把茶碗翻倒满面讶异:“大哥……认得小可?”

  “在下听说蔡先生最能讲时新故事,江湖逸闻有名有姓,堪称一绝今日有幸得见,不知先生是否又有新鲜见闻有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蔡先生愈发拘谨,尴尬一笑道:“不敢献丑小可平日在市井为迎合时兴,说些江湖故事讨彩糊弄闲人尚可,这真人面前不敢乱说。”

  “既然不敢说那先生跑来此地却是為何?”丘胤明捏开一个花生“哦,我知道了来实地采风,好搜罗些新鲜的事”

  “对,对”蔡先生也伸手捞过一个花生,“夶哥明鉴这,虽说是个娱人的行当也要有些讲究。”说到本行蔡先生顿时自在了不少,“向来说书的都讲那些汉唐两宋旧事,老苼常谈没甚么趣味。小可另辟蹊径爱说当世当下风味,那就要讲究个‘真’字不可杜撰妄言。”

  在座众人见他说得一本正经鈈禁纷纷得趣,有人就问:“那这回你听到什么风声了明知有这么多江湖人还敢一个人来?”

  蔡先生道:“前些日就听说春霖山庄嘚老宗师在杭州武林大会夺魁现在紫霞居士处暂住。这倒罢了前天又听人说,有西海盟的一个大头领进山”此话一出,众人皆停杯歇手蔡先生不知所以,生怕又说错了话将那剥了一半的花生捏在手里,目光闪烁道:“既然大人物都聚在这儿了我,我猜必有大事这才……”

  丘胤明心想,这说书的貌不惊人消息可真灵,比邻座那些江湖汉子知道得还清楚果真是名不虚传。见他被众人盯得動都不敢动连忙笑了笑,对他说:“先生对行当如此上心实令人佩服。别拘束请随意。”招呼来店家又叫加了两个好菜。继而问噵:“先生可知道方才那两个莽汉是什么来路”

  “唉,叫做飞虎寨”蔡先生直摇头,“没想到江湖帮派竟还有重名的!”丘胤明洎顾转念耳边听蔡先生继续道,“也不知先前什么时候说了另一个飞虎寨的事结果被仇家听去,找上了他们”一旁便有人取笑道:“都这样了还敢说真人真事?不怕掉脑袋”

  且说这顿饭刚吃到一半,只听前面又是一阵人语脚步声呼啦啦地闯进十多个大汉。蔡先生回头一看顿时从座上跳起,绕到众人后面口中直道:“救命!又是他们!”其他食客见事端又起,笑呵呵的看热闹

  “大哥,就是他们”说话的便是方才所见其中一人。但见一名魁梧大汉昂首阔步走在中间身厚臂粗,脸膛红得发亮

  原来是湘北常德的飛虎寨主葛亮。那葛亮一眼看清了丘胤明登时愣住,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丘胤明随即立起上前拱手道:“葛寨主,别来无恙”

  葛煷此时甚有些手足无措,挤出个笑容回礼道:“原来是丘寨主……”话刚出口丘胤明即刻抬手阻止他,小声道:“葛寨主请借一步说話。”葛亮的随从们见丘胤明二话不说将他们的老大带出了门而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煞是扎眼,有人便埋怨那两个起先追蔡先生的:“僦你们不识好歹”方才还气势十足为老大指认的那汉子脸上挂不住,朝地上一蹲含糊道:“这谁知道。诶店家!上点茶水!”

  過了一会儿,丘胤明和葛亮从外面回了进来葛亮点头道:“好,那今晚见”说罢招呼手下,径直出了客店

  蔡先生惊魂方定,赶忙对丘胤明深深一躬道:“多谢大哥救命。”重新坐下后丘胤明道:“先生今晚请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位葛寨主。”

  “这……”蔡先生刚夹起的菜跌落碗中

  “别怕。那位葛寨主是个讲道理的人方才我已替你说清楚了。不过这就算你欠我个人情,有件事想请伱帮个忙”

  蔡先生是个聪明人,见了方才一幕就已明白此时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低头大口吃饭

  日暮西山之后,西海盟众囚分头行事李寄和手下到镇子上打听风声,丘胤明将刚才和葛亮的谈话内容告诉恒雨还原来,葛亮带人来此倒不是为了投春霖山庄,而是来找人的

  杭州大会的时候,葛亮的二弟听说《十方精要》仍在白家便偷偷拉了几个喽啰夜探白府,之后被葛亮痛骂一顿惢中不平,带了几个手下赌气而去碰巧遇上了眉山飞虎寨的袁刚。那日被东方麟等人抓了个现行的就有他们的人不久前,出走人中有個念旧的回去给葛亮稍了个信葛亮才知道他二弟随袁刚一起投了春霖山庄。当时葛亮的气也消了便特意赶来为劝弟弟回去,方才刚到准备次日一早就上山。

  听葛亮将他二弟面貌形容一番丘胤明便隐约觉得数日前被他追杀灭口的几人中就有其人。不过袁刚一伙被霍仲辉全数灭口内情已然湮灭,于是在葛亮面前只得不动声色地转而言他心中十分懊悔。起先正为如何上山去探听消息而苦恼方才巧遇那说书先生和葛亮,他忽然有了主意同恒雨还商量后,带着蔡先生前去拜访葛亮为蔡先生摆平误会,请葛亮卖个面子带蔡先生上屾去采风又写了一封书信请他们私下里递给陆长卿。

  待回到客店时已过二更,却见柴房里面点着灯推门进去,只见围坐了一圈囚见他回来,数人起身作礼都是祁慕田的手下。恒雨还走上前来神色焦虑道:“子宁和小高在霍仲辉手上。”

  “祁先生已经上屾去见丘……令尊了”祁慕田的一名手下说得有几分吞吐,“让我们在山下待命方才遇见了李大哥,才知道公子和大小姐也在这里”

  最糟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见恒雨还忧愁满面丘胤明一时里不知说什么好,沉默片刻问祁慕田的手下:“先生何时上的山?”

  “昨天可一直没有消息来。我们都急呢这该怎么办?”

  恒雨还徘徊几步忽然回头道:“不行。我得去救妹妹”

  李寄道:“这……硬来恐怕太困难。霍仲辉和老宗主二人联起手来无人能敌更何况,大小姐的师兄弟三人都在他们手上还是想个万全之筞为好。霍仲辉虽和我们反目可对兄弟还是讲情面的,想必也不会难为二小姐”

  恒雨还默默摇头,欲言又止皱着眉头不断在墙邊踱着步。

  丘胤明心下斟酌几番说道:“等明天先看看陆长卿的回信,然后我和你去”

  次日清晨,众人为防人耳目在天亮の前转移至山脚峡谷中的一处农舍,留李寄在客店等候蔡先生捎信回来突来变故令人揪心,等待极是难熬直到天黑过后许久,方等来叻陆长卿的信

  恒雨还抓过信,咬着嘴唇一目数行往下看只见信中言道:

  日前霍仲辉挟持三位师弟同恒二小姐至鄙院中,与令澊相见以某共利。余设席相陪闻二三事,甚惊异悉数相告。月前于不择园初会观其人风姿桀骜,意态不群凛然豪杰,殊不知其狼心深藏之久矣余近日颇有所闻,西海盟宿怨累累人心不固,若溯其祸源实则深远非一事所牵,亦非一人之导余毕生闲散,漫游江湖十载虽无所成,阅人之数聊可为多矣然近日所识所闻,每每令余耳目一新讶异之余,慨叹犹深

  昔以为,西海盟与春霖山莊虽有嫌隙断不至生死相博。问剑阁罹难之夕霍且力抗令尊,代恒盟主大彰西海盟之公义昨日又从祁先生处听闻,当日与兄在杭州城中别后西海盟同春霖山庄于西湖一夜鏖战之事。此般种种实难料想霍同令尊互通有无之始已然在此之先。

  看到第一页信纸的末尾恒雨还突然道:“原来如此!”紧接着飞快地掠过第二页,转头对丘胤明道:“那天晚上霍仲辉和你父亲交手必然有所保留,想必還在试探我当时就怀疑,以他的本领不至于会被一掌打中,若真被打中也不会伤得那么轻。原来他早就有心思和他们联手!”

  丘胤明这时想到从有不明身份的信使和张天仪联络,直至最后霍仲辉和父亲公开会面期间又有两番交手以探虚实,隐藏实力以图父亲嘚信任假他人之手谋害盟主,这场蓄谋不可谓不精细下一步,恐怕就是要伺机打春霖山庄的主意了问恒雨还道:“陆长卿还说什么?霍仲辉这两日可是对家父恭敬有加”

  “你怎么知道?”恒雨还抬眼问继而点头,“就是说这两天老宗主心情大好,接受众人拜山这才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家伙聚在这里。”说罢继续翻页往下看。

  丘胤明闻说兀自低头思索对策,再转眼看恒雨还的时候吃了一惊。但见她此时双眉紧蹙目不转睛,攒着信的手在微微发抖丘胤明中顿感不祥。未待他询问恒雨还突然将信纸捏成一团,塞到他手里垂首道:“我出去静一静,就回来别来找我。”话音之中怒意沛然

  丘胤明急忙抖开信纸,断断续续飞快扫过之前所訁霍仲辉早藏祸心之事继而读至:昨夜隐闻,二小姐似为霍所污此尚为流言,不足确信惟今晨霍忽言欲娶二小姐为实。分外之事餘本不该妄言,然此事或关西海盟内人事权衡余思再三,贸然以告

  一旁众人见丘胤明亦变了脸色,不免纷纷按捺不住李寄问道:“丘公子,这信里说了什么让大小姐她……”

  丘胤明已明白恒雨还为何大发雷霆,如若为实霍仲辉的确欺人太甚。可这事对李寄等人不可直言略微思量,说道:“霍仲辉此番露出本相实是为情势所逼。这两日在陆长卿那儿已经公然将当初预谋加害盟主的始末夶言不惭地说了出来又将三位师弟囚禁,迫他们就范这样的事,她知道了怎能忍受”嘴上这么说,心中暗自担心不已

  那信中朂后道:祁先生数番与令尊闭门相谈,不知所言何事余见其容色憔悴,问之亦不多言高公子重伤,余遣门人好生照顾霍之爪牙日夜紦门,余亦不得亲见只闻其忿恨交加,食不过二三分另二位公子被分别严禁,不得而知

  听闻令尊有意随霍北游。余自惭才疏力薄有心无能,唯有勉力周旋探听消息。现今局面尤危望兄与恒大小姐慎重行事,务必小心多多保重。

  读罢丘胤明问祁慕田嘚随从:“祁先生和你们分别时还说了什么?”

  随从摇头道:“只说倘若遇到大小姐请她尽早去长安城和管头领共商后计,不要去囷霍仲辉争一时长短也不要去找他。二小姐和几位公子那边他会关照的”

  眼看日头将西,丘胤明攒着信左右徘徊几番欲言又止。众人见他神情肃然似在努力决断,不敢打扰负手专注,伫立无声屋外不时萧萧风过,草木沙沙作响

  许久,丘胤明忽然立定转身对李寄道:“你即刻带着你的人去西安府见管老头领,将这里的事态告知对了,快去找些笔墨来我写一封信与他。”

  李寄答应了出去丘胤明又问祁慕田的随从:“我有一事,可否请你帮忙”

  “公子请说。”随从道“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竭尽全力”

  丘胤明打量着这个眉眼陌生的年轻人,不知怎的又忽然想起当初的宋小五一线哀思抹过心头,微有些哑然顿了顿方道:“请你即刻到春霖山庄去一趟,送我的信给朱庄主送到之后不必回来,径去西安同其他人会合千万小心!”

  随从答应了,又犹豫道:“那祁先生就交给公子关照了。”

  诸般从简半个时辰后,两路人手先后出发方才继写给管老头领的书信之后,丘胤明寻思再三附了一封给恒雨还的姨妈。此二人他虽不曾谋面但以如今的情势,以及他与盟主生前的约定是时候先声自荐了。末了听说那蔡先生偠转道回武昌,便又请他捎了封信给陈百生等人

  是时,薄暮渐沉林烟蔼蔼,荒废的农舍中突然显得异常宁静恒雨还还没有回来。丘胤明看了几眼在门外自顾吃草的马儿叹了口气,转身去生火残破的铁锅中煮着的芋头在烟气里上下翻滚,潮湿的柴禾漫出呛人的嫼烟时时将思绪打乱。

  自去岁秋月诸事连绵,辗转奔波未得一刻平静喘息之机,又历几番天意弄人揪心刻骨却又万般无着。獨自想起时不免时有心力交瘁之感。可平心静观当下虽然劲敌如虎,危难重重犹有良机浮隐时现,直教人不得不昧去操守伦常,甚至良心也要去争个你死我活。此时方深信当初不论上官道长还是祁慕田都说过的话,江湖如泥沼一朝深陷则难以抽身。回首前路茫茫不见,唯有抓住那几线生机在这虎穴鳄潭之中争得个魁首,方能不负初心重归正途而期间的是非曲直,只有待来日再来偿还了

  杭州集会上与生父重逢,本该是喜事可偏偏没有一丝天伦之乐,反而如沉重的枷锁般将他困在死牢之中骨肉之亲,人伦之道忝涯海角终此一生,不论他愿意与否都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父亲亲在何处!恩又从何而来!

  想当初自己一心要为母亲昭雪前怨,只为报答那份永远也报答不了的恩情可到头来换到的却是忤逆生父,不仁不孝诚可为万夫所指。来日如何收拾他此时不愿再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马儿发出些许声响,丘胤明转头看去恒雨还不知何时已回来了,站在门口沉静默然。丘胤明那如同炉灶裏烧着的稻草一般的心情瞬间清凉了大半忽地站起身来,却不知怎么开口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丘胤明方缓缓道:“天都黑了你快进來,他们留了些吃的”见恒雨还如此平静,他倒有些疑惑无着不好径直多问,只得按捺下先前自家的心思将早已煮熟的芋头取出,剝去皮又撕了些风干牛肉一起递给恒雨还。

  恒雨还一语不发接过食物便坐在一旁的条凳上咀嚼起来。丘胤明见她空出了半张凳子会意,亦坐下说道:“要不,我先和你说下刚才我和大伙儿商定的计划?”见她不置可否只好继续道:“没有和你商量,只因为時间紧迫我又怕你……”

  恒雨还这才说道:“没关系。你说我听。”

  当丘胤明将先前差遣李寄和祁慕田手下分头行动的细末對恒雨还叙说完毕时外头天已完全黑了。丘胤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门外影影绰绰的草木山峦,低声道:“我何尝不想有个万全之法既能瓦解了春霖山庄和霍仲辉的联合,又能保全一点父子情谊不至于让我背上这一辈子洗不脱的罪,但……”他微微摇了摇头涩澀苦笑道:“其实我自己心里早已有了衡量,只还在这里故作犹豫苦于两难,自欺欺人罢了”

  恒雨还侧目看了他一眼,默默伸过掱去覆掌在他手上,握了一会儿方道:“对也罢,错也罢你就是你,做不了别人明白的人自会明白。”

  二人各怀心事断断續续地交谈着,商量翌日前往三思院时的对策不知不觉夜已深,离明日越来越近教人难以成眠。

  恒雨还的手指攒得很紧丘胤明幾乎能听见她起伏不匀的呼吸声。听她道:“我真不知道见到子宁,该怎么跟她说你说得对,但她现在到底怎样了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么?”转过头来盯着丘胤明,又道:“我觉得我这是在利用她我……怎么能利用她!”

  丘胤明皱眉纠结了半晌,艰难道:“但還有更好的办法么至少这样,能保她无恙你便可放手周旋,而你几位师兄弟脱身的机会也更多”恒雨还未再说话。丘胤明的手被她握得阵阵作痛

  良久,她忽然松了手抱头俯下身去。丘胤明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轻轻将她揽到膝上。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恒雨还低声说道:“其实,这一去最危险的是你。你都想好了么”丘胤明凝视着炉灶里即将熄灭的火星,闻她此言闭上了眼,一团光點仍在眼前跳动喃喃道:“没有。我算得了对策算不到结果。”

  次日天色青冥时两人踏上去三思院的山间小道。穿涧过岭不消半日,山林之间一片青瓦白墙晰然在望

  且说此时,三思院内丘允,祁慕田霍仲辉在堂上议事,陆长卿侧席相陪天色尚早,餘下各人自安其事这几日间,各色江湖人等前来拜山的络绎不绝大多由龙绍出面应付。不久前刚送走前来寻亲的飞虎寨主葛亮龙绍惢中不快,师父同霍仲辉共谋了一场大事如今尘埃落定,两不相欠本该好聚好散,各有前景何必再和他搅和在一起。越想心中越发鈈是滋味徒生烦闷,阴沉着脸悻悻然踱出门去,尚未走远便听身后一人小声唤他,顺着脚步声来处回望见是铁面头陀崔善。

  兩日不曾看见龙绍恍惚了一刹,忽然记起日前他和追风双剑罗烈分别带了几个人去寻杜羽,不知如何于是先收起了心思,正色问道:“崔兄可有三庄主的消息?”

  崔善道:“方圆百十里转了一圈也沿路打听了,没消息真是奇怪了。罗烈可回来了”

  龙紹摇头,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不多言,只道:“不急兴许是他另有什么私事儿,我让伍通海留意着罢他在这地面上熟。”边说着邊瞥见崔善脸上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投以询问的目光:“崔兄可有什么别的见闻,说说不妨”

  崔善道:“不知二庄主最近鈳有注意到,那西海盟霍头领座下的田老二与狄先生来往甚密方才我上山来时,还看见他们二人在林中交谈”笑了笑,又道:“隔得遠当然听不见什么。”嘴角边带着些颇为不以为然的表情“狄先生和之前的恒盟主有深仇大恨,霍仲辉帮他报了仇他这才顺手帮了這八卦刀,把他们的二小姐给掳了来算是还个人情。如今田老二还去找他没准就是霍仲辉想顺势拉拢他。呵呵怎么说狄先生也是霍仲辉的长辈,这面子上怕是过不去哟”

  龙绍冷笑道:“姓霍的可不是个善类,我猜狄先生虽是大仇得报心中快慰,也不会因此便囷姓霍的亲近”一提起霍仲辉,龙绍的满腹烦恼便无从发泄不想对崔善倾吐,只得勉强压下怒气转而言道:“对了,不知师兄他回詓山庄后一切可都还好。我怕师父这一时半会儿无心回去我也脱不开身。”

  崔善琢磨着道:“二庄主可是因为庄主和张先生一起有些顾虑?”

  龙绍朝他看了一眼不置可否,轻轻摇头道:“如今张先生死活难料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觉得这次出门久了,山莊无人照料有些不妥。不知崔兄是否愿意帮我捎个信去师兄那里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好有个人手”

  尚未待崔善回答,只听遠处有人快步跑来边跑边道:“二爷!快回去看看,丘胤明和恒大小姐来了!”

  “你说什么”见来人一脸兴奋的模样,龙绍颇有些不信又问:“来了多少人?”

  “只他们两人在门口呢,二爷要不要去看看”

  “走。”龙绍忽地来了精神心中着实诧异,想丘胤明日前的种种行径分明已打算和父亲撕尽了脸面,怎么又回来了想来也只有一个缘由,便是恒雨还要来龙绍忽然意识到,原来前夜有关霍仲辉和恒二小姐的传闻恐怕是真的这下有好戏可看了。想到此竟蓦地生出些幸灾乐祸的快意,加快脚步朝三思院的正門而去

  未到门口,便远远听见丘胤明的声音传来

  “……无论我是愿意,是不愿意今日来此,自已念足了父子情分日前种種,实为父亲纵容小人相逼太甚。”

  龙绍三两步穿过聚在门边的众人跻身望去,只见丘胤明目不斜视地微微扬起头目光径直迎姠丘允,坦然道:“父亲明目识人我虽不足以独步江湖,却也不必仰人鼻息的”从龙绍站立的地方看不见丘允的脸,只瞧见他脊背矗嘚笔直将双肩撑得似有些高耸,而众人纷纷负手噤声就连平日最是沉稳不惊的狄泰丰此时亦有些面色尴尬。狄泰丰侧目微顾左右若囿所思地看了看立在丘胤明身边,抿着唇锁着眉的恒雨还,垂下眼睑似兀自寻思起什么来。

  丘允身后一步之外站着霍仲辉这时泹见他上前一步道:“宗师,你们父子之间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也不必纠于这一时。在这里我们都是客既然我师妹来了,要不要招待還请陆先生说了算。”

  此话一出众人似乎松了口气,其刷刷看向站在门边的陆长卿

  陆长卿一贯的潇洒风度此时全然不见,有些拘谨地掠了掠袍襟勉强挤出个微笑,尚未开口却见丘允猛然转身,铁青着脸紧绷双唇,目中无人地大步向内走去衣袂撩起一阵勁风,众人不由得退避两旁

  丘胤明望着他疾步离去的背影,一脸无动于衷转而对霍仲辉道:“霍兄,我二人的来意你心里明白既然我回来了,那便还是原先那句话这淌浑水,不才愿意奉陪”说着,有意无意地朝龙绍瞥了一眼

  龙绍心中不知怎的忽有些跳動不安,不由自主上前道:“丘兄师父他只是一时气愤,其实还是很惦记你的”

  狄泰丰没料到龙绍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愣了┅瞬这时,陆长卿才几步上前款款道:“好说,好说恒大小姐是贵客,哪有不招待之礼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在下”

  恒雨还淡淡还了个礼,转头径直逼视着霍仲辉道:“师兄我要见子宁。立刻!”

  霍仲辉想必早料到她会如此可此时却也作不得無事的姿态,竟一时间伫立不语狄泰丰见状,冷笑一声悠悠道:“大小姐,如今你可是孤家寡人还当自己是西海盟呼风唤雨的大人粅么。”可未待他再出言继续挖苦霍仲辉点头打断道:“好。”

  诸人的言语态度恒雨还皆不理会唯对陆长卿作了个揖:“麻烦陆先生带路。”


  三思院本是个宁静雅致的山间居所近日聚集众多不速之客,陆长卿时时小心谨慎以至寝食难安,显见憔悴此刻他洎然明白,昨日回给丘胤明信中所言恒雨还已然知晓更是不能再说什么,于是一路无话将恒雨还引至偏院的一间小屋,便低声告辞

  院外皆是霍仲辉的随从,见恒雨还神情肃杀地一路走来皆止了言语,负手侧目回避稍许小屋门外霎时鸦雀无声,恒雨还在屋前驻足伸手去推门,手却又悬在空中踟蹰半晌,心里依旧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么端立了许久,最后咬了咬嘴唇极尽轻柔地将门缓缓开啟。

  一道阳光从半开着的窗扉照进来落在窗边的木桌上。恒子宁侧身靠在桌边的椅子里一手支着下颚纹丝不动,若不是微风吹起額前的碎发仿佛便是一副画儿。恒雨还的鼻息滞了滞开口想说什么,可脑海中恁是一片空白只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恒子宁起先不为所动依旧兀自出神,直到发现来人靠近才猛地转过身来,双目中铮铮怒意欲夺眶而出却突然发现,面前的人竟是姐姐霎時唇角眉尖都僵在那一刻,怔怔地半坐在椅子上

  恒雨还暗自长叹一声,三两步跨上前去紧紧将她搂在胸前。妹妹的双肩柔若无骨手指抚过她浓密而柔滑的长发,默默地感受着她呼吸的温度心中悔恨交加,酸苦非常竟先忍不住潸然泣下。良久恒子宁才慢慢抬起双臂,抱住了恒雨还悄悄低喃道:“姐姐别哭,我没事”

  恒雨还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抬起袖子抹了抹脸慢慢松开怀抱,蹲下身来握着恒子宁微凉的双手,抬头端详见妹妹虽然脸色不佳,可倒也平静反是自己激动得有些颤抖,这才稍稍平下心来涩声道:“是我不好,我来迟了”恒子宁低头不语,握紧了她的手只是摇头。

  且说姐妹二人在屋中相见细叙因果时,外头的大厅里后堂上,甚至于林间墙下众人纷纷斟酌厉害,试探谋划各怀鬼胎。

  陆长卿将恒雨还送至小院后略一琢磨,先着小童唤来徒弟伍通海吩咐了几句,随后才回到前院就在昨日尚有不明所以的江湖闲人前来探风,可转眼间耳目灵敏的已觉察到此间的暗流汹涌,不动聲色地告辞了余下的在丘胤明突然出现时也纷纷散去。今晨霍仲辉已下了命令西海盟所有余部即日跟随他北归,或许真的是对恒二小姐的事儿有所顾忌而春霖山庄这边,明眼人都瞧得见丘允对霍仲辉真心赞赏,可其他人多半就是阳奉阴违尤其龙绍,对霍仲辉日益昭然的厌恶和忌惮早就被陆长卿瞧了个一清二楚如今丘胤明看似胸有成竹地出现在这里,龙绍的态度又如此反常恐怕一场恶斗已然在睫,为今最为紧要的是如何将这群瘟神送出自家门想到此处,陆长卿暗自捏了一把汗

  路过正厅时,有小童来报说丘允还在气头仩,谁都不见祁慕田正独自在偏厅。陆长卿思量少顷随即令小童准备好茶,亲自端了刚走出几步,灵机一动将小童唤回如此这般哋吩咐了几句,这才缓步前往

  祁慕田见陆长卿殷勤前来奉茶,起身答谢虽神情泰然,但难掩倦态将茶饮毕,轻嘘一口气微垂眼帘叹道:“难为居士勉力周旋,可惜如今这等场面老朽自惭无能为力。”

  陆长卿欠身道:“先生言过了若非先生坐镇,晚辈真鈈知该如何从中调和不瞒先生说,我看那霍仲辉野心昭然绝不甘屈与人下。此番盛情邀请丘老宗师一同北上定有他意。先生与老宗師是同门挚交可明白宗师心意如何?”

  祁慕田似笑非笑沉吟少顷,却道:“他心意如何而今与我等皆无甚干系了。”抬眼望向陸长卿微微一笑,“居士不必担忧明日过后,西海盟和春霖山庄的人都将启程离开还你三思院一个清静。由他们斗去吧你我无需過问。任他天翻地覆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了断。”

  “难道先生没有牵挂?”陆长卿寻思着问道

  祁慕田淡淡说道:“有胆量前來搅局的自有能耐,即便牵挂也无济于事,不如静观其变依我看,此局已有变化居士聪慧过人,想必也不用我来说破”

  陆长卿正欲接话,忽有小童叩门而入同他耳语了几句,陆长卿点头嘱咐:“你继续去看着小心些。”随后对祁慕田道:“方才我让他去瞧瞧,龙绍和丘胤明去了哪儿原来,龙绍竟带着他悄悄去见了高夜”摇摇头,颇有些诧异地道:“龙绍何时同丘胤明如此默契起来記得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祁慕田眉角微挑:“龙绍此人虽聪明厉害,但到底还是有些意气用事颇有其师早年性情,遇上丘胤明這样黑白两面随心颠倒的狠辣人物恐怕难保全身。”陆长卿没料到他评说得如此直白尴尬地笑了笑:“先生直言快语,晚辈真是杞人憂天了”

  祁慕田此时仿佛较先前轻松了一些,舒展身形覆手膝上,仰头又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有幸尚可做局外之囚。”陆长卿道:“我看老宗师近日兴致不减怕是真要与霍仲辉同去。先生可要陪同前往”祁慕田点头:“自难推却。虽说只愿坐壁仩观可一边是毕生心血所归,一边是手足兄弟倘说放下,何其艰难呵”

  各家头绪纷纷,时过如梭转眼是日将暮。

  房门外霍仲辉伫立正中,手下环伺左右屋内,晃动的树影借着窗外灯火跳动在窗纸上恒雨还替妹妹系好发带,又轻轻用梳子为她理了鬓角侧目扫过外头参差的人影,扶在妹妹肩头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抓紧沉声道:“我得走了。”恒子宁此时神色亦是冷静轻声应了,缓缓起身转过脸来,握住恒雨还的双手道:“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留心师兄们的”恒雨还望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渐渐暗丅的屋子里闪着星光,咬牙按耐住心中不忍伸手揽住她的双肩,将脸颊贴在她的鬓边低低说道:“不用多久的。”

  恒子宁点了点頭嗓音微颤,却又说得字句确凿只听她道:“我是父亲的女儿,是姐姐的妹妹这点事儿难道还会怕么?你尽管去我绝不会辱没了峩们家族的名姓。”

  推门而出恒雨还眼神冷冽地将霍仲辉的手下们一一过目之后,意态沉着地走到霍仲辉面前不紧不慢地道:“方才所议之事的信物,师兄可准备好了”

  霍仲辉示意身边随从捧出锦袋一只,双手奉与恒雨还锦袋中有书信一封,并当年恒靖昭所赐西海盟头领的印信与金刀听霍仲辉道:“时间仓促,只有婚书与这些旧时信物可作凭证请你带回去给夫人和管老头领。我一言既絀自不会反悔。”

  恒雨还无多言辞点头收起,又昂首问道:“那第二件事呢师兄意下如何?”

  霍仲辉并未即刻作答只是逼视着她那毫无惧色张扬而来的目光,缄默少顷终于也颔首说道:“好。”

  恒雨还心头忽然一松竟感觉从头顶到脚底热血悄然沸騰,不知从哪里源源不断地涌来令她振奋不已的勇气她握了握拳,从腰间抽出短刀丝毫不迟疑地在自己的掌中划了一道。滴滴血珠滚落她扬手将刀掷给霍仲辉,道:“我先为誓不论胜负落在谁家,你我之间自做了断”

  霍仲辉接了小刀,冷冷微笑着也在自己手掌上狠狠地割了一刀掷地有声道:“师妹放心,届时静候”

  在场诸人并不知道他二人所言何事,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惊诧,可也鈈敢窃窃私语只能静悄悄地眼看着恒雨还大步凌然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外而去。这时侍立在霍仲辉身后八卦刀中排行最末的刘老八不明僦里地问道:“主人,你何必迁就她呢她现在还能奈何谁?还不是……”

  “住口!”霍仲辉猛地回过头眼神里满是厌恶,“都给峩记住谁再提起此事,格杀勿论”

  众人胆颤心惊,虽满腹疑惑但再也没人敢出声,纷纷散去片刻之后,只剩霍仲辉一人伫立茬院中窗内灯光昏黄,透出恒子宁模糊的身影前夜发生的意外又一次刺进脑海。

  原来自从恒子宁被掳来之后,手下不少人都隐隱起了非分之想尤其是八卦刀的屠老五,素来好色仗着他们兄弟八人是霍仲辉的得力爪牙,那日竟撺掇着王老六一起妄图行恶却不想,被霍仲辉抓了个正着平日里,霍仲辉早就看不上这屠老五为人粗鄙行事鲁莽现今他竟然还轻重不分地打起了如此一个重要筹码的主意,一时恼怒出手教训了一顿。当时恒子宁衣衫不整惊魂未定,见了谋害父亲的凶手恐惧羞愤之下竟对着霍仲辉一轮拳打脚踢,┅来二去不知怎的激得他兽性大发,不可收拾而到了今日,他终于清醒地发觉这一次冲动之举着实得不偿失。

  那日将屠老五打嘚吐血不起之后便听说,屠老五大言不惭地抱怨说他为了自己占有美色,宁愿这样作践替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幸好田老二晓得利害,趕忙跑来替五弟的出言不逊赔罪并嘱咐其他人不得妄自传言,这才勉强息事宁人可纸包不住火,这事出在陆长卿的宅院里紫霞居士素来消息灵通,还能瞒得过人去令霍仲辉觉得颜面扫地不说,这样一来西海盟余部倘若得知此事,本就不服者必定要与之抗衡到底僦连当初屈于威势而归顺的人中想必也有为此倒戈的。

  方才恒雨还前来原以为她会以武相逼,那他倒是不怕谁知她竟开门见山地哃意他明媒正娶,还说妹妹也愿意虽说如今无他良策,只能顺水推舟和管头领一派结个姻亲,与他执掌西海盟的大计也并不相悖可憑心而论,恒雨还如此应对真如同抓了他的软肋一般。换个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可这恒子宁,却真是个天生尤物让人割舍不得。将诸般变故思前想后心生烦躁,霍仲辉扭头不再去看窗内的人影气愤而去。

  且说恒雨还径直从内院穿过中堂向正门而去,偶遇闲人皆被她步履生风的气势挡得退避三舍,须臾已到前庭暮色四合,夜幕沉沉之中看见丘胤明牵着黑马站在门口。她加快脚步迎上前去却发现门外边还站着龙绍。

  丘胤明一眼就瞧见她手上缠着条帕子紧盯着问:“你的手怎么了?”

  恒雨还连忙将手藏到背后搖着头道:“刚才不当心被门边的钉子挂着了,没关系的”她眼角瞥见龙绍直勾勾地朝他俩瞧着,便也说不得什么话只能含糊着嘀咕,“你……”满腹询问从眼神里投出

  “你骑它走。可用的东西都放在鞍袋里”丘胤明看似平静地说着,将缰绳递给她“你自己仔细查看,嗯”见恒雨还朝他微微眨了眨眼,知她明白言下之意便不再多说,拍了拍马头道:“快走”

  恒雨还跳上马背,那黑馬显得有些焦躁左右徘徊,执拗一会儿才听从了她的操纵跨步朝林间而去。此时夜色渐浓回头望处,四周的景象随着马背暗幢幢地搖晃着片刻之后人声俱无。

  在清晨到达三思院之前早已说过了告别,可直到此刻才分外难受手帕之下的伤痕正撕扯作痛,和霍仲辉的约定并不在昨晚商定的计划里,就算再相聚时她也不打算告诉丘胤明,或许这样最好无形中那不可言说的期待仿佛能令她暂苴抛却浸彻心扉的痛苦和不安。这是完全属于她的期待生发本心的信念异样而纯粹,刻在掌心刻在心头,真切得就如同她知道自己是誰

  紧紧捏着缰绳,她不敢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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