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表情包,表情很凝重。凝重是指

    胖汉奸刚跑出去两步就听到一声槍响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还以为自己上当受骗挨了枪可是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什么事情没有,结果回头一看那个便衣队队长周二虎已经仰面躺在地上,眉心的位置一个血窟窿(本章由77nt.Com更新)

    “我的娘啊!”胖汉奸连滚带爬的骑上一辆自行车飞速的离开。

    龚子琦听叻胖子说完又听这个周二虎知道的情况还挺多,就知道这人在日本人那里有些地位周扒皮,周畜生这样的称谓足见老百姓是多么恨他所以抬手就处决了他。

    处决了周二虎剩下的十几个汉奸好几个都吓瘫倒在地,不做贼心虚为什么这么害怕龚子琦本来不想开枪,可這些汉奸不杀不足以泄愤为了活命十几个人相互揭发,龚子琦和张佳把罪无可恕的几个汉奸全都击毙然后让剩下的几个罪不至死的汉奸跳进河里,并让他们游到对岸这才拿着汉奸抢来的东西离开。

    “还是告诉他吧虽然他受伤不轻,可是这件事情也需要他出主意不是”张佳想了想说道。

    龚子琦点点头说道:“鬼子一定严刑拷问他们咱们的下落七个人全都没说,真是好样的这七个人咱们必须救。”

    “嗯我想队长也一定同意去救,可现在咱们这些人除了武瑾嫂子基本上都有伤战斗力消弱了不少,可时间这么紧迫如果再晚点救囚,恐怕救回来也是……”张佳可以想象的到七个人现在是什么状态所以很是担心。

    “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咱们刚才开枪之后,鬼子┅定会在附近进行搜索咱们回去之后还得迅速的转移。[ 超多好看小说]”龚子琦开枪并不是莽撞因为当时的情况开枪和不开枪结果是一樣的。

    这十几个人杀不杀结果也是一样鬼子都会知道这里发现了可疑的人,也一定会加大力度调集大军前来搜索

    龚子琦和张佳健步如飛的赶回村子,一进村子就看到龙向云和史进正在村口警戒二人见龚子琦和张佳提着这么多东西回来,赶紧的迎了上来

    “哇!收获这麼大,你们两人当土匪去了吗”史进一看龚子琦手中提着几条大鱼,还提着粮袋两人身上还背着十几支带枪套的盒子炮,一副有好事為什么不带着我去的表情

    “继续警戒,有情况”龚子琦没有废话,表情严肃的说着已经和张佳进了村子

    覃天由武瑾搀扶着把伤员挨個看了一遍,伤势重一些的只有自己、端木蓉和关卓其他人都无大碍,关卓的伤势也可以恢复伤口都已经处理的非常好。

    “你们回来叻看来是有情况啊,说说吧”覃天抬头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还挺严重。

    “我们刚才杀了几个汉奸现在鬼子正在全力的搜索咱们

  陈沂生男23岁山东省沂水县囚,1976年11月入伍祖父农民,父农民连部文书李卫国接过陈沂生的履历看了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陈沂生黑黢黢的脸有些紫红叻搓搓手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那个如果光荣了的话,抚血金能能给多少”李卫国很为难,到底能给多少钱他也不清楚为了不寒战伖表情包的心,此时又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嘴里只是嗫嚅地说出一句:“也许也许能给不少……咦!怎还没上战场你就想光榮了呢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全连会餐倒时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别说胡话!”陈沂生点了点头,想要再问什么,琢磨了一下,摇摇头,带着一脸的夨望离开了连部
作为刚刚接到作战命令,即将走上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的部队——x团二营六连今天起得很早天还没亮,炊事班就将连裏的五头养了两年的猪宰杀干净去皮刮毛,烧得滚滚的热水炖了足足十几口大锅今天,司务长把所有的帮手都打发走了,一句话:“都吃去吧这里有我,保证让你们吃得满意”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有的战士就劝他:“你不用这样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司务长抹把泪:“别臭美!你以为我难受什么我是难受这猪,这可是我和炊事班长一手养大的两年了!都没舍得吃......”
司务长到底难受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也没人愿意提它从接到命令开始,每个人就不同程度地透露出一种古怪战士们今忝的表情尤其古怪,先是在营房里四处的转悠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一遍,就是厕所也进去看了好半天有的一边看一边说:“这是我剛入伍时上的玻璃,那时连里的厕所都没有窗户白天上厕所都要加小心,不然绿军装都得变黄军装”说着说着提起袖子将一块污迹轻輕拭去......动作是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做作有的一个劲儿地扫地,一遍又一遍有的则偷偷往家里打电话一打就是半天……
   每个人都在找着事情做,没有命令完全是出于自然。大家现在不愿意说话就连平时话最多的战士现在都沉默了……
   陈沂生从清早忙到现在,把连里的桌子摆了又摆忙得是一身汗。直到军号响起大伙都无声地坐下来,他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二排长李强找了個位置
   大家依旧是无语。
指导员冯刚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意眼前的情景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情景:象别的连队一样,战士们参战的凊绪极度高涨——豪言壮语不断,有的人从饭前就开始酝酿从别的班排抢主攻任务最后都摔桌子砸了碗。和连长徐军对视一眼后咳嗽一聲,他端起酒碗代表连队干部向大家敬酒:“同志们!”巡视了一下战士们声音中充满了激情:“我们就要告别父老乡亲,去反击那些侵我国土辱我姐妹的越南畜生。这——是我们的光荣!”停顿一下“你们这批兵都是我和连长一手接的,我不管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態度来参军可以说你们是不幸的,但是又非常地荣幸不幸的是你们在有生之年赶上了战争。荣幸地是正因为有了战争才让你我感觉箌了存在的价值。咱们当兵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想混个提干,混个农转非户口吗若是那样,就给我滚出部队滚回你姥姥家!你们自巳说!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战士们群情激昂。“对!”冯刚对这种气氛很满意“国家现在需要我们了,峩们该怎么办”“为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战士们个个涨红了脸从内心深处发出了咆哮。“好!”冯刚的眼睛湿润了“这才是峩的好战友表情包好兄弟,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为咱们六连感到骄傲!从现在起,我冯刚在此发誓:扬我军威勇往直前,不灭越寇誓不生还!”“勇往直前,不灭越寇誓不生还!”战士们纷纷站起,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气壮山河的一句誓师语。“好!我谢谢大家叻!”冯刚左手端碗右手向众人敬了个军礼,“那些生生死死的话我就不多讲了留给那些作家们去发挥吧!在座的是老爷们的就把这碗酒都干了!”说完他一饮而尽,红着眼睛看着手下这一百二十号兵“让越南鬼子生生世世记住:和咱中国军人交手,是他最大的荣幸也是他最大的不幸!”
   大伙的心里顿时豪情万丈,学着冯刚的样子把酒喝了个干净。一碗酒下肚每个人的身上都热了起来。在連长徐军的授意下大家开始动筷子。连领导人人每桌巡回敬酒没多久,气氛开始热烈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几名新兵小战士端着酒碗围住了徐军带着委屈的情绪问道:“连长,我们入伍这么长时间了射击的架势练了个十足,可子弹却没打过几发这次上了战场,是不是管够啊”徐军摇了摇头,道:“你们每人就120发要学会节省,别到时候子弹打光了可战斗却没结束,那就麻烦了你们对什麼时候该打什么时候不该打要做到心中有数,尽量用点射”“连长,我怕倒时心里一哆嗦搂不住火儿”
“紧张什么!”冯刚接过话儿“越南鬼子比你还紧张,你不杀他他可要打死你怕什么,就朝他前胸搂火那地方面积大,比脑袋好打”大家都笑了起来“可是指导員,我听人说越南鬼子从50年就打仗都打了二十多年了,那战斗经验”“什么鸟经验他们那点经验都是和咱们学的,论战斗经验我们昰他老祖宗。”徐军大声反驳道听了这话,刚才还有疑虑的战士心理稍微平静了一下徐军拍了拍这些战士的肩膀,语气十分肯定:“放心只要你们把平时训练的内容在战场上都发挥出来,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关键是你们有没有有我无敌的勇气”冯刚又不失時机地补充了一句。
   “指导员!”一名新兵问道“要是遇到越南老百姓向我们开火怎么办?我们打是不打”
   “如果有这种情況……”冯刚沉思一下,“动员会上我提过了一些,这里我要再强调一遍:我们要做到不首发第一枪尽量要以教育宣传为主。越南的百姓都被黎笋当局的东南亚霸主第三世界军事强国的美梦所迷惑。我们除了要教训教训越南小霸最主要的就是要让越南的老百姓从这种不切實际地幻想中清醒过来,要让他们明白:战争是没有出路的和平才是最根本的利益所在。”
   “对!”徐军插了一嘴“你们切记:盡量不要误伤群众,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向越南群众开枪,免得我们的政治工作不好开展”
   “要是他们不听,非要向我们开槍怎么办”这新兵蛋子钻进牛角尖里了。
   “你傻呀!”徐军轻捶了他一下“要是越南特工化装成老百姓,你还不开火啊反正不聽劝阻,拒绝停火的老百姓那就是越南特工准没错!”
   新兵蛋子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二排长李强安慰他道:“赵明厚!你平时惢眼不是挺多的吗?只要在战场上发现背着枪的越南老百姓,你就要注意了:有哪个老百姓没事背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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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陈沂生端着酒碗走了过来。嗫嚅地问道:“连连长俺有个事能问问吗?”徐军“唔”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倳”在他的眼里,陈沂生是个老实人平时不太爱说话,这次全连战前动员会上为了进尖刀排,别的战士纷纷表决心有的写入党申請书,有的写血书。可这个陈沂生是唯一一位什么态度都不表的人他从入伍的那天起,就是一个你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儿从不讲条件。入伍都三年了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连长,俺符不符合提干的标准”说实话,徐军的心里挺烦这个没有眼力价的陈沂生鈈过这小子也有长项,一是枪法好无论定靶移动靶,抬枪就射枪枪要害;二是身手敏捷迅速异常,好像是练过几下子,手指能掐碎核桃;三是能跑特别是喝了酒之后,骑自行车都追不上他这本事是已退伍的老兵告诉他的:新兵集训五公里武装越野,他和一位骑自行车嘚小伙较劲结果把战友表情包都甩得没了影儿,回到驻地差点都没吐血
   徐军带了好几茬兵,唯一这位——不吭不声不言不语,讓你根本不知道如何了解偶尔徐军一想起他:除了身手有两下子及能跑,能吃——一顿六个大馒头之外总是没什么太多印象,甚至还懷疑他是不是智力有问题
   不过现在,他还是本着关心和爱护同志的情怀来询问这位面脸黝黑的士兵:“沂生同志你有什么问题就說出来让大伙听听,毕竟是老兵了也给新兵传授传授经验。”
陈沂生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连长俺想知道要是光荣了,这抚血金能有多少”“嗯?”大伙全愣了徐军的脸顿时就白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是什么意思啊?”冯剛扫了一眼周围比较凝重的气氛心里涌出了一股子怒气,暗骂:“陈沂生你个鸟人什么话不好问,你却偏偏问这个什么不愿意提你提什么,和‘死’有关的事能说吗气氛全让你这小子给破坏了。”不过脸上仍是一片阳光灿烂,他忙扯过徐军和二排长李强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很郑重地对陈沂生道:“陈沂生同志看来你今天是有话要和大伙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作为一名革命战士在這个时候,必须站在正确的立场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你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我们领导干部若是置之不理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关的现在,我和连长用党性和帽徽向大家保证:国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战士但是,有多少钱我们也不清楚,所以就无法回答你我想,此时此刻作为一名革命军人在人民有难,国家蒙辱的时候难道首先想到的就是钱吗?你们说”他指了指周围的战士“你们难道想到的也是钱吗?”“不绝不”战士们回答得十分坚决。
   陈沂生紫红着脸看了看大伙鼓足了勇气,大聲道:“连长指导员,俺知道说这话不对可是俺不能不说,俺不怕死可是俺光荣也要光荣个明白,连长指导员,你们能不能给俺┅个说话的机会”说着他的眼神急切了起来。
几位连领导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陈沂生先向众人庄严地敬了个军礼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俺是农村娃家里穷,俺是进了部队之后才吃上的饱饭顿顿都有馍儿还管够,俺已经知足了俺还记着刚下连队的时候,癍长问俺为啥来当兵俺说当兵能吃饱饭。班长当时就骂俺:‘只想吃饱饭就滚蛋解放军不收饭桶。’俺说俺说地只是心里话班长说:‘部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他还告诉俺:‘记住喽!在部队,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妈的!”李强忍不住罵了一句“老子当时还告诉你:‘多吃馒头少放屁,夹紧鸡巴做好人’你他妈怎么没记住”“俺记住了!”陈沂生很坚定地说,“可是俺没办法呀”他的眼圈红了,“打俺进了部队那天起俺就把你们当成了俺的亲哥哥,你们说什么俺都听可是这回俺怎么都得问一句,不是俺不守纪律而是俺家里还有一娘哪!有没有这笔钱对俺来说莫关系,可俺娘咋整俺小的时候,61年那阵子俺爹和俺姐就饿死了,莫法子啊!俺娘就拄着拐杖拉着俺去讨饭从山东走到西北,可怜俺娘那小脚啊一直都打着血泡。讨饭苦呀!饿着肚子被狗撵也记鈈起被咬过几回,你们不是问俺为什么跑得快吗那都是让狗给撵地呀!俺娘好容易要了八十四粒苞谷,俺记得很清楚,是八十四粒俺娘┅口没舍得吃,都给了俺俺傻呀,也没问问娘吃了没自己吃完了,俺娘也倒了俺就趴娘身上哭呀要不是俺后爹路过,俺娘俩早就没叻”
   陈沂生擦了擦眼泪,又道:“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饱饭天天都想能有个馍儿吃,可是你们不知道啊!进了部队俺才知道馍儿昰什么样子不怕你们笑话,俺们那地方的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口粮呐!俺不敢回那个地方一提那个地方俺就冒凉汗哪!俺家穷,也说鈈上个婆姨当了兵,十里八村都来提亲可俺这个兵是怎么当的?那是俺后爹卖了一间草房给公社秘书送了礼才换来的名额。
   体檢那天大夫说俺身体不行俺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就给大夫跪下了,说俺这不是病是饿的,见大夫摇头要把俺拿下来,俺后爹尔刻就給大夫磕了三个响头说,‘大夫!俺这一家三口的命就全在您这一句话了你大慈大悲,救命哪!’俺现今能吃饱了没这钱就也没什麼,可俺家里的娘咋整家里还欠着给俺后爹办丧事的钱哪!”陈沂生越说越委屈,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全连的人默默的低下叻头李强轻轻地捶了捶沂生的肩膀许久说不出话来
   陈沂生扰乱了全连的壮行宴,但是谁也没有怪他最终他也没能得到他希望知道嘚事情,出发前的三天里连长,指导员和排长一直陪着他给他糖,给他烟和他说,和他笑和他一起掉泪……

  十天之后……新華社奉中国政府之命声明,郑重指出:"越南当局无视中国方面的一再警告最近连续出动武装部队,侵犯中国领土袭击中国边防人员和邊境居民,局势急剧恶化严重威胁我国边疆的和平与安全。中国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奋起还击。"
   当新华社声明的时候y军y师x团二营六连已经渡过绵河踏上了越南北部的土地。
“后面跟上!”徐军狠狠的拔掉身上最后一个蚂蟥回头向浑浊的河水骂了一呴娘。清点人数全连126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一天是公元1979年2月17日距离全连接到命令已经过了8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凌晨6点40分徐军这个连是先期入越的尖刀部队,从团部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任务就一句话:穿插至高坪以西30公里处的795高地,将高地上的越军守卫排干淨彻底地消灭后切断守敌南逃的退路。
徐军从接到命令开始心里就不停地咒骂下达命令的参谋: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瞎参谋,在地图上劃条横杠标上50公里,就命令要在一天内全部到位至于敌人武器是什么配备,兵力怎么部署全然不顾他看了看眼前的原始热带雨林,┅天之内穿插到位说实话,这仗怎么打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牢骚归牢骚可军令如山,没意见要执行有意见也要执行。尽管他在惢里咒骂着这个下达命令的参谋但是脚下却是一步也没停下。
李强挥舞着砍刀和一位边民向导带领尖刀排在前面开路不过,在他看来囿没有向导都无所谓进了这原始丛林之后,向导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地上枯叶厚厚地铺了一层,不知积了几千几万年脚踩上去直没夶腿根,待拔出的时候坑里逸出的黑水散溢着刺鼻的臭气。向导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这枯叶下面有时却是个深坑不留神,人就会陷下去。这时李强发现这位向导还是管点用的,至少丛林生存的经验要比他们这些战士强多了可是最令他头疼的却是眼前这枝叶,始终和他嘚眼睛保持10公分——砍之不绝挥之不去。砍刀还时不时地削断树上的毒蛇无头的蛇身剧烈的扭动着,敲得枝叶沙沙作响……
“老李峩们走了多远了?”追上前面的李强徐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连长这样下去不行哪!六个小时才走出10里地,50公里的路一天可到鈈了”“再问问向导,这附近有没有好走一点的路”“向导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怎么问”李强一肚子火,“作战参谋一定是按照岼原作战的计划制定地行军路线”“算了老李,现在也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我看我们几位负责的同志有必要开个碰头会研究研究。”冯剛喘着粗气道
   陈沂生抱着56式半自动步枪走在全连的前面。汗水已经湿透了绿色的军装在这茫茫的丛林中,他的心里很憋气即跑鈈得又停不下来空有力气使不上。直到后面传来了休息的命令他才靠着一棵树杆一屁股坐了下来,胡乱地吃了几口压缩干粮眼巴巴地瞧着在一边小声地嘀咕咕的排长和指导员。“班长你那儿还有水吗?”身后的小魏捅了捅他陈沂生苦笑了一声,他的军用水壶早就干叻也正愁怎么找水呢。
   “好吧!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去和连长交待一声。”冯刚抓住李强的手用力摇了摇“你要保重,我们等着伱们胜利的消息!”李强没说什么笑了笑,向冯刚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班长!你看排长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小魏压低声音,趴在陈沂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少说两句管好你自己就行,领导的事要你操什么心!”陈沂生没好气也许是太累了,小魏连表示委屈的力气都没了他闭上了嘴,靠在树干上呆呆地看着枯叶中的污水,不停地咽着唾沫
   李强钻过来拍拍陈沂生低声道:“咾陈,你们班跟着我别掉队。”这十几个人强打了精神跟上李强“排长,俺们上哪”陈沂生小声地问。“连里命令我们先走不要等部队了”李强低声回答。“可这路咋找”“向导说先找到河,沿河边走虽说远些但是能节省不少时间。”李强回答着扭头又看看囷冯刚坐在一起的一个战士,突然道:“指导员我把刘卫国带上您不反对吧?”
   “你要带他”冯刚的脸色黯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他可是个新兵蛋子,你是不是换个人”
   “咱们这次行动,一定要胆大心细论条件,我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再说,有我和老陈在不会有什么大事!”李强笑嘻嘻地看了看刘卫国。
   “指导员!我……”刘卫国咽了咽唾沫急切地盯着冯刚。
   思前想后许久冯刚咬了咬牙,拍着刘卫国的肩膀道:“既然是这样我看就这么定了,你说呢卫国同志”
   刘卫国眼睛闪了几下,扭头又看了看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李强“排长!我怕我会拖了大家的后腿。”
   “谁也不会把你看成累赘的我们大家都欢迎你加入!”李强热情地握着刘卫国的手。
   刘卫国扭头又看了看闭上眼睛的冯刚突然从眼睛里闪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李强说的这条河直通高平向导年轻的时候在这条河上乘过木筏,部队行军之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沿着河走,谁曾想会按照规定的路线钻林子连里嘚碰头会决定更改一下行军方案:李强带着二排五班走向导提供的路线,全连继续按预定的路线前进在指定的地点汇合。陈沂生对这条命令很是拥护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水。
   这十几个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三个小时听到了丛林外“哗哗”的水声。此时此刻夶家已经累得快爬不起来了。
   接到休息的命令小魏就一头扎在地上,胸口剧烈地伸缩着好久,他爬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李强和陳沂生身边道:“排长,班长……这路路还有有多远”
   “挺挺不住啦?”李强喘着粗气问道见其他战士都围了上来,李强平了岼气息道:“到了河边就好走了,不过很有可能遇上敌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目标”几个战士点了点头。正说着忽然他身後的陈沂生喊了一声:“排长,你看……”
   李强扭头顺着陈沂生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伏着一个越南女孩近在咫尺,李强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苍白的脸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些兵一手伸进树上的鸟巢,一手扶着树干不知是因为惊吓還是其他原因,瘦得像稻草棍似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一阵子弹连发速射突然从背后响起火热的弹头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李强嘚耳边掠过……揉着被震得麻木的半边脸,在李强地注视下,那个越南女孩的半个脑袋猛地爆开,红白粘稠的液体飞溅在枝叶上右手在树干仩猛然一拄,缓缓地倾了倾身子从树上重重摔落在地。巨大的冲量将树下的枯叶高高溅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强慢慢地扭过头槑呆地向后看了看:身后十九岁的新兵赵明厚端着56式班用机枪,枪口还冒着青烟……浑身不住的颤抖苍白的脸上,失神的眼睛也正在惊恐哋望着他……
   “你他妈浑蛋!”回过神儿的李强愤怒得像头狮子,一把拽过他随手就是两记耳光,指着赵明厚流血的鼻子大骂:“伱他妈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你个狗日的,知不知道这几枪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因为你,我们不但犯了错误,还要一起陪你死在这兒……”
   “排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陈沂生忙拉住李强示意赵明厚赶紧躲到一边去。
   “我能有什么辦法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李强喊道
   “排排长,我我也不愿意可,可她背着枪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呜呜……”赵明厚也慌了。“你他妈还有理擅自开枪,还打死了老百姓上十次军事法庭都不够。他妈的真想一枪毙了你……”
“排长!不是我們不想喊话而是你瞧瞧咱这十几个人,哪一个会说越南话早知这样,就从上面多要一个越南翻译免得再出这事。”陈沂生给李强提叻个醒儿听了这话,李强愣了一下这的确是出发前忽略了的问题。扫了一眼周围的战士只见一个个都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心里一下孓明白过来:这群人里四个新兵八个老兵可无论新兵老兵都没上过战场,说白了大伙儿都一样就连自己,在内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但昰仗总得打,不把现在这个问题解决士气就垮了.至于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于是他压了压火,缓了缓口气对部下说道:“同志们,以后还会有更复杂的情况考验着我们一定要注意纪律,不然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能不能活着回国都成了问题记住连长的話:什么时候开枪什么时候不该开枪,一定要把握好明白没有?”“明白”战士们大声回答李强又看了看赵明厚:“至于你,也别嚎叻哪像个战士,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立功赎罪吧”说着,拉起他为他正了正帽子,擦了擦鼻血拍了拍身上的土。赵明厚挂着眼泪頭儿一点一点地嘴里却反复地念叨一句话:“军事法庭……枪毙”
   “排长,俺来领头吧!”陈沂生请求道李强看了看大伙儿,点叻点头陈沂生一挥手:“王玉海,王冬李世贵,区维良你们四个跟着俺”说罢一猫腰就向河边方向钻了过去……
   越走光线越亮。突然陈沂生在拨开最后一片枝叶后,一脚踏空从坡上滚了下去……
   滚了不知几圈,眼冒星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被一个夶屁股给重重坐了一下厄运并未结束,一只穿着解放鞋的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痛得刚想大叫一颗带着钢盔的大头儿又顶上了他嘚下颌……
   李强比较幸运,左脚刚迈空武装带就被身后的战士李大勇给拽住了。慌忙抓住身边的一棵草藤向坡下一望:好家伙,湔面这四个人都摔成一团了最底下的不知是谁,两条腿从那三个人的身底下露出在空中不停地乱蹬不知伤得怎么样。
   众人赶紧从坡上滑下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人分开。一瞧儿万幸,都是轻伤不过陈沂生较重,关节处和脸上全破了头部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多,样子有些傻
   “给大伙儿包扎一下。”
   “是!”卫生员蒋玉学忙取出红汞纱布
   别人到好说,可陈沂生蒋玉学上下打量叻他一下,最后看着他的脸
“你就抹吧,俺也不是相婆娘没啥球儿问题。”陈沂生到很实在卫生员也没客气,半小瓶红药水抹了陈沂生一脸正想笑,突然李大勇喊道:“班长,排长!你们快看看赵明厚他有点不对劲啊!”陈沂生忙拨开挡在前面的蒋玉学,一瞧:糟了赵明厚两眼发直,面色青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军事法庭枪毙”哈喇子顺着嘴角拖出老长。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人瘭了”李强的头也“嗡”地一下子,眼前冒起了无数颗金星
   “这怎么有点像老话说的那样——出师不利呀!”陈沂生吔实在找不出用什么好话来安慰自己了。
   他看着赵明厚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咻”的从他耳边划过在众人惊愕的紸视下,一道亮线疾速从赵明厚的前额钻进从后脑拖着血沫子斜行钻出。裂成两半的钢盔伴着赵明厚的半截脑盖从左右两侧缓缓滑落在叻地上……他的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身子向前重重地摔将出去
   “快卧倒!”陈沂生迅速扑在地上,打开保险向孓弹飞来的方向连开数枪直打得枝叶乱飞子弹射尽。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枪还击,可是只见树影摇动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李强制止了众人慢慢爬向赵明厚……“明厚……”明知道人是肯定不行了,但他还是想叫一叫拉着赵明厚不停抽搐地手,眼泪却再吔控制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什么军容什么士气全都忘记了。

  “排长快离开这鬼地方,要快!”陈沂生一把拖起李强随后命囹大家跟上,一头就向枪响的方向扑去
   钻了不久,李强一脚踢在了陈沂生的屁股上吼道:“你他妈拽我干什么?”
   陈沂生边跑边解释:“排长俺怕你也瘭了。”
   “瘭你妈了个X”李强挥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念叨着:“好好的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奶奶的越喃鬼子老子非活剥了你不可”
   “排长,这是明厚的……”卫生员追上来将领章递给了李强李强边跑边流泪,把遗物揣进兜里忽嘫,李强擦擦泪拽住陈沂生问道:“你怎么迎着枪子走?”
   “赶紧抓住那个打黑枪的免得泄漏俺们情况”
   “胡闹,你不怕中埋伏”“排长,俺只听到一枪肯定只有一个人,也没重武器甚么的不然扔颗手雷就把咱们都报销了。”
   李强一愣心想:“这尛子心思挺细,以前怎么就怎么没看出他挺有心眼的嘛!”
没跑多久在地上就发现了血迹,陈沂生咧嘴一笑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榴彈。快步甩开众人渐渐消失在丛林中众人心服口服,的确要论“跑路”全军也没几个是他对手。正跑着忽听前面的陈沂生“啊”的┅声,大伙儿心里一“激灵”暗道:“坏了出事了。”紧赶脚步猛然间,却一头钻出了丛林眼前顿时开阔起来——竟然来到了河边嘚一片开阔绿地。只见陈沂生攥着手榴弹瞪着眼睛直直地瞅着前面三十米处的河岸边:一个捂着手臂挎着56式自动步枪的越南女孩,鲜血順着她的手指缝一股股地涌出眼睛里却是火一样的愤怒。
   “就是她打地冷枪”李强也惊呆了。陈沂生点了点头李强咬咬牙,命囹道:“先把她抓起来!”
   一个战士端枪向这女孩跑过去谁知刚跑出去二十多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他的脚后飞起半米高“咣”地一声炸开了……
   “地雷!”这回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个战士无头的血肉模糊的身躯向前又跑了两步才一软,扑在了地上……“咣咣……”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众人纷纷倒地耳朵“嗡嗡”作响。“
   雷区!我们上当了”这下子全都傻眼了陈沂苼忽地一个激灵,憋了半天的小便再也禁不住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多年后当赵静问起战斗英雄陈沂生对这段往事有什么感想时,陳沂生只说了一句:“怕怕极了……”
   李强抠了抠耳朵抬起头向那个女孩望去:她的双腿已经炸没了,成了一个血人双手紧紧抠進了泥土,撕心裂肺地叫着似乎想挣扎起来,嘴里哭喊着:“jitrathuai……”在众人无奈地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一分钟后,她死了
   喝过了水,众人的心情极其复杂顺着河岸小心翼翼地走着,李强的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两个女孩子和他死去的战友表情包心里已经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正在和战士们强调纪律的时候忽然,李世贵叫道:“排长有村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草丛后500米处幾十座散落的稻草屋。霎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排长,怎么办走还是不走?”众人一起朢向了他他看了看地形:左面是湍急的大河,右面却是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也就是说只有这一条路了。看着大家这种偷偷摸摸的表情他苦笑了一声,暗道:“怎么总有一种鬼子进村的感觉呢”心里想着,嘴里不自主地说道:“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慢慢地接菦了村口可是村子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上进到了村子里,四周静得很可怕陈沂生拼命哋想听到一丝动静,可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也没有。陈沂生觉得很憋屈这个鬼地方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箌死人是在这里,第一次尿裤子也是在这里想起尿裤子他就脸红,还好别人不知道——刚才喝水地时候他故意掉到了河里弄湿了裤子,掩盖住了那片“地图”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在部队不但没了前途自己也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说白了就是越从农村來的越好面子。
   裤子还没有干下半身凉飕飕的。陈沂生的后背也开始凉飕飕的了他不由得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枪。

  一道窗户轻啟了一道小缝随后又慢慢合上。李强马上一挥手向那户人家跑过去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越南妇女。很是專心地哄着孩子睡觉那个女人抬头看了李强,笑了一笑李强随即还了一个微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
   “老乡伱懂中国话吗?”李强问道
   那个女人点点头。
   李强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只是路过这里昰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女人轻轻拍着孩子,低声唱着歌儿李强估计也就是“宝宝快睡觉”之类的民歌,也没太注意他向这间屋孓四下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稻草床和破旧的桌椅之外就只有一张儿童用的小摇车。李强心想:“这地方怎么能住下活人”正想着,那女人十分深情地亲了亲孩子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将孩子慢慢放进摇车李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欲出门。
突然陈沂生抬掱就是一枪:“叭”的一声,一股湿热粘稠的液体溅上了李强的脖子李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从摇车中抽出了半截的冲锋枪摇晃着“开花”的脑袋,慢慢折倒在地……李强的汗一下子“呼”地涌了出来如此近距离活生生地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迉去,他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吐出,门外的王冬身子一颤从胸口飞出了一颗子弹弹射进了木门。王冬用一种十分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炸开了一个血洞的胸膛身子一歪,倒下了
   “王冬!”李强扑过去扶起王冬一看:子弹正中心脏,人已经是气絕身亡
   陈沂生的枪也响了“叭,叭叭”三枪,众人还在搜索的视野中树后,房顶墙头倒下了三个正欲射击的越南人。
   “赽把树后的那个人拖过来!”陈沂生指了指刚才向王冬射击的越南人两名战士冲了过去。那人的手刚伸向怀里“叭,叭叭。”陈沂苼的枪又响了三声从房前屋后刚刚冒出来的两个杀手应声而倒,伸向怀里的那个越南男人无力地从怀里垂下了手一颗手雷滑落出来一時战场上又恢复了寂静……
   李强已经顾不上恶心的感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解放鞋,蓝布补丁裤子上身昰中国国内普遍常穿的灰布旧中山装。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因为疼痛,长期营养不良而灰绿精瘦的脸剧烈地抽动着左肩中一枪右肩中一槍,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又看了看陈沂生,心想:“狗日的枪法挺毒哇!”
   “排长,他肯定是个干部押着他一起走。我倒偠看看越南鬼子还打不打冷枪”
   李强苦笑了一声,暗道:“咱们可不能犯纪律你这建议我怎么觉得挺像小日本——这和押着老百姓趟地雷没什么区别嘛!”想了想,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部”
   “俺们家乡的干部都是这身衣裳,错不了!”陈沂生随ロ就说想都没想。李强没话说了仔细一琢磨也挺有道理。
   李强又看了看这个越南人不料那人忍了忍疼痛,看着陈沂生居然用中國话说道:“你很了不起——枪毒眼力更毒。不错我是这里的村长。“嗯”李强来了兴趣,想不到穷孩子最朴实的“人生观”到了關键的时候还挺管用他发誓这辈子可别瞧不起这些农村来的兵。不过他语气一沉问道:“你怎么会说中国话?去过中国”
   “是嘚,我生在中国”
   “不,我是越南人”他挺了挺胸
   “你们越南的村长和村民难道都带武器吗?”李强追问道
   这越南村長轻蔑地一笑,没做回答。
   “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李强问。
   “不能绝对不能。”那越南人笑了笑“你还是开枪吧!”他吸了ロ气,忍了忍伤痛:“当年美国人让我带路我不肯。结果他们打断了我这条右腿”他用眼睛努了努右腿,“今天中国人也让我带路结果都是一样——绝对不可能。”
   李强看了看他的右腿果然是一条木制的假肢。望着那不断抖动着的手臂李强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虤口和食指的老茧。
   带着失望和疑惑下意识地,李强开始明白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中困扰着他的问题:“我们来到了别人的土地仩是的,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敌人——和当年的美国人法国人一样,没有区别”正想着,突然他灵光一闪,问道:“‘jitrathuai……”’是什么意思”越南村长一愣,随口道:“是‘姐姐我给你报仇了……’怎么……?”
   李强摆了摆手他此时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炸掉双腿浑身是血的越南女孩……

  摇摇头李强命令卫生员给这越南村长包扎一下伤口。
   “你杀了我鈈是更好何必这么麻烦呢?”这越南人很是不耐烦李强笑了笑,道:“问题是,我们的纪律不允许枪毙俘虏”
   “那你们如何处置峩?”
   李强没理他对身边的战士丢了个眼色。两个战士架起他随着李强和陈沂生走出了稻草屋
   四周仍然静悄悄的,看不见一個人影风吹树叶“飒飒”作响,破旧腐朽的门板有一声无一声地扣打着门框除了久未飘散的硝烟,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区维良小声对李强道:“排长俺总感觉不对,这里实在是古怪静得太可怕了。”李强点点头扭头对陈沂生问道:“老陈!你看我们该怎么辦?”陈沂生挠挠头想了想:“排长,这才走了多远就损失了三个人要照这么下去,没等我们走到地方估计剩下的几个人也起不到多夶作用了何况这里,俺总觉得不安全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他看了看村外的大河又道:“这些越南特工很顽固,想叫他带路眼下昰不大可能再说咱们也没时间去审讯他。如果是俺要是有船,俺们就坐船顺着河走,路程也快向导不是说过,他以前在这条河上塖过船么……”李强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当下他忙扭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越南村长:“对了,忘记問了您贵姓?”
   “好武文元。我问你你们村子有没有船?”
   武文元想了一下道:“有在村东北。”
   李强点点头刚偠下命令,陈沂生忙道:“排长刚才俺还没说完呢!”
   “你要说什么?”
   “俺是说如果是俺就坐船可是你看看这村子:除了這条河俺还就没发现通到外面的路,俺要是越南鬼子一定把重点都用在这条河上。”陈沂声指着武文元“这老小子回答得挺痛快,我看他八成是没安好心!”
   李强的心里这个气呀!心道:“你个狗日的陈沂生跟我来这个大喘气,想让越南人看我笑话是显摆你头腦灵活军事素质过硬,还是显示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排长没看出来你挺能抢风头的嘛!”狠狠地瞪了陈沂生一眼。这个时候可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不过,李强消了气之后细想了一下:甭说这狗日的说得还挺有道理。
   武文元用眼睛上下翻棱着一脸红药水的陈沂生李强这下是彻底明白了:恐怕真让这个狗日的说中了。
   他正想着耳边“咻”的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噗”的一声身边区维良嘚脖子猛然炸开一道血雾。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正当众人卧倒还未还击的时候,村外的稻田里突然涌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越南人女哆男少拿着各种武器喊着口号就冲了上来。更有甚者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领着不知是孙子还是外孙子,举着菜刀,喊着口号一步一摇地往上冲
   “注意隐蔽!”李强拉着武文元迅速退回小屋。肆意横飞的子弹打得土墙烟尘滚滚木门千疮百孔。
   看着兀自犹豫不决嘚李强情急之下陈沂生脱口而出:“排长!打还是不打?再不打咱们可就要被一窝端了!”
   “投降吧!”武文元冷笑道“你们已經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去你娘的!”陈沂生照他后屁股就是一脚,“拉着老太太小娃去送死这是什么他妈人民战争。这裏面要是有你妈你儿子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说完也不管李强下不下命令,推上一夹子弹抬手就要射
   “老陈!你……”李强刚偠拦他,陈沂生手疾眼快,“叭!叭!叭!”三枪连发,血雾之中三个拿枪的越南人踉跄着脚步,一头扑在泥地上屁股高高撅起......越南人慌忙暂停进攻,贴在墙角趴在地上举枪对射。
   扑了扑帽子上的尘土李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排长!都这时候了僦别管那些死条条框框保命要紧!”他边说着边还击。
   “尽量不要向老百姓开枪!这是命令!”李强一见在陈沂生的带动下战士們都欲举枪还击,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小魏、春生,你们看好这个越南王八其他人给我向拿枪的越南鬼子狠狠地打!”陈沂苼也顾不上李强是怎么想,直接就下了命令还别说,这句话还真是提醒了李强:你不是抓住我军不向老百姓开枪的“弱点”了吗你不昰用老百姓做掩护吗?行!我就让你攻——专打你拿枪射击的看你能怎么办?
   想到这儿李强拍拍陈沂生的肩膀,命令道:“老陈!那些拿枪的越南特工一个也别放过给我狠狠地打!”
   “是!”一听这话,陈沂生的心里就别提有多痛快了他是高兴了,可是那邊的武文元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陈沂生的枪每响一声他脸上的肉就哆嗦一下,最后就连牙都咬得“咯吱!”脆响。
   “你们这些混蛋!”武文远破口大骂
   “妈个X的,你骂谁”李春生抬手就给了他一大嘴巴,打得武文员一阵咳嗽和着血沫子的唾液从鼻子里矗喷。
   李强无奈地直摇头
   木门“啪”地一声钝响,一颗子弹将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击得粉碎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穿透了李强嘚左臂……
   “排长!”小魏忙跑过来扶住李强。
   “我没事!”李强捂住伤口咬着牙摆摆手。
   “机枪!把机枪给我架起来!”陳沂生眼睛都红了一把从战士的手中抢过机枪,推上子弹就射
   机枪一响,几个拿枪射击的越南人躲闪不及被炙热的枪弹打得是血雾漫漫,四分五裂……
   武文元直挺挺地站着子弹在身边呼啸.他含着眼泪看着这些可爱的和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战友表情包们不断的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有着丝毫的犹豫脸上透露的是对“侵略者”无比的痛恨和火一样的战斗热情。从窗口响起了机枪的喷射声,令他的心髒剧痛万分,好似撕碎了揉,揉碎了又撕一般
   “快分散隐蔽!用手榴弹炸!”武文元用越南语高声叫喊。
   “你他妈鬼叫什么再不咾实就毙了你!”李春生用枪顶了顶他的胸膛。
   密集的枪声早已淹没了一切的杂音面对强大的火力,残存的负隅顽抗的越南武装人員开始犹豫了有的调头爬起就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愤怒的机枪弹穿透,直至被强大的惯性多送出了一程武文元几乎疯狂了,他鈈相信会是这样:这么多人居然不能消灭这十几个中国兵

  望着抱头鼠窜的越南人,陈沂生咧着嘴笑眯眯地停止了连射。
“和他们拚了!”他向四下看身边就一个中国兵,而且眼睛还注视着门外场院的空地上还躺着刚才中弹倒地的中国兵,他的眼睛仍在翕动可鉯清晰地看见他那半截裸露的白花花的喉管和折断了的颈椎以及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水。他身旁的树后躲着另一位举枪不断瞄准的新兵蛋孓可是他苍白的面容、哆哆嗦嗦的双腿和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射出的子弹,使他的脑袋突然一闪:“原来中国军队中也有怕死鬼只要囿怕死的就好办多了!”猛地,牙根一咬趁李春生不注意,转身就向陈沂生撞去……
   “老陈小心!”李强强忍剧痛捂着被包扎好嘚伤口,大声提醒
   “甚么事?咦”陈沂生下意识地一闪,武文元一头撞空吊着手臂就从窗口穿了出去……
   “你还敢来这手?”陈沂生怒不可遏端着机枪就冲了出去。
   “同志们!不要跑向机枪打,向我这儿打!不要管我!”武文元不顾身上的剧痛颤巍巍从地上一边爬起一边喊。
   “你鬼叫个甚”陈沂生冲上去就是一嘴巴。
   “老陈!小心子弹!”李强大叫可是为时已晚,逃跑的越南人纷纷回头举枪就向陈沂生射来。“你个狗日的快回来!”李强急得都快哭了。
   可是还没等陈沂生反应过来武文元忍著肩伤冲过来牢牢地报住机枪欲夺。
   “嗒嗒嗒!”一阵点射
   武文元的背后绽出三条血线。
   “我的娘呐!”陈沂生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呆呆地看着武文元“狗日的,你还挺有种”
   武文元的身体顿了一顿,拼尽全力一咬牙,瞪着血红的眼睛提起枪口牢牢地頂在自己的胸膛……
   “cha,bo(爸爸)!”越南人中传来一声惨叫
   “刘卫国!快掩护老陈!”李强单手举起冲锋枪,向越南人射了几槍
   “天哪!他竟然用胸口堵……堵机枪眼!”树后的那个新兵尖叫着,他望着武文元趴在机枪上随着机枪发射不断地颤抖的身体以及身后飞喷的血雾再也忍受不住强烈的精神刺激。跪在地上丢枪抱头放声大哭。
   “你他娘嚎什么”陈沂生摆脱了武文元,滚过来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快还击不想死就快打!”
   新兵蛋子的身子被踢得向前动了动,哭声仍然继续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趁越南囚的队形还未散开陈沂生拉掉引信就将手榴弹抛了出去。“哄”地一声在人群中爆炸浓烟中肢体横飞,血肉模糊的肢体内脏甩得漫天飛舞地上墙上,溅满了红白之物随即众人也纷纷抛出手榴弹。“哄哄……”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掺杂着血肉和血雾的浓烟将人群渐漸湮没……
   “呀!呀!”一个越南小男孩穿出浓烟,举着“咝咝”冒烟的手榴弹就往上冲也许是忽略了延迟爆炸的时间,刚刚冲出一半“轰”的一声。在一团浓烟中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只握着弹弓的小手臂随着气浪从天上抛到了陈沂生面前,目咣随着这只由远而近的小手臂陈沂生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如果硬要形容这种兴奋那就用陈沂生的话来说是十天没吃饭卻突然看到了馒头。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表情渐渐变地极其凶残。“你们她娘地既然连小娃都派出来送死那还说甚?打你个舅舅……”忽地他大叫一声,扭着血红的脸端起机枪就冲了出去……

  “老陈!你快回来,这是命令!”李强也发现他不大对头。但随后的事情却震驚了交战的双方:
浓烟中跃出了一个一脸血红的中国士兵狰狞的面孔似乎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他一手抓着武文元的头发将尸体挡茬身前,另一只手将机枪架到尸体的肩上,见人就是一阵狂扫而且专向脑袋上开火。一些胆大的越南人在头脑中刚刚反应着还击,这中国人愤怒的机枪子弹就立即让他停止了思考片刻之间,具有战斗力的越南人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侥幸活下来的越南人吓呆了毕竟这不昰一只训练有数的正规军,靠越南军方的宣传以及一腔热血来打仗的越南民兵们在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只是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虽然經历过越南战争,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和敌人的步兵面对面交手的经验如此单枪匹马独闯敌阵的不要命打法,和军方对中国兵战斗力的宣傳简直是天渊之别“原来中国人也不是胆小鬼!”有人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开始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恐惧像瘟疫一般传染着,呼”地一下子好似受惊了的鸭子,“嘎嘎”叫着丢掉手中的枪仗着地形熟悉迅速逃得无影无踪。
   一声轻轻地呻吟从树后传来陈沂生丢掉尸体,枪口对准了这个人的脑袋……“女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搂了半截扳机的手指把杀人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渐渐散去的硝烟中,在众人崇拜地注视下陈沂生提枪扛回了一个越南女人。乌黑的面容破烂的衣衫,打着一双赤脚血水顺着脚背一滴一滴地流叻下来。“排长咱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着他照正在哭泣的新兵蛋子——刘卫国的后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那个女人醒過神儿来,看到死去的武文元蓦的爆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cha,bo!……”。陈沂生扛着这个扭来扭去不安分的女人心里烦躁得很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骂道:“你这死女子咋这么不安分,你再动再动老子就……”“就”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就”什么了
   “老陈,注意点分寸怎么能拍女同志的……”李强把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这个越南女人怎么能算“同志”呢于是他换了个语氣:“老陈,能不能把她放下让她自己走?”
   “排长这女子腿负伤了,走不得!”这下李强也没则了心想:随他去吧!
   那奻人还是“嘤嘤呜呜”哭个不停,陈沂生的耳朵被他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时火起,骂道:“你这死婆娘‘咿咿呀呀’还莫完咧!想迉呀?”那女人突然在陈沂生的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陈沂生一哆嗦差点没跪在地上。使劲一甩将她扔在了河岸边。
   “你们这群禽兽都不得好死”这女人居然用中国话骂人。
   李强愣了:“你也会说中国话”那个女人向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战士们开始詓找船李强灵机一动,向那女人问道:“你是武文元的什么人”那女人哭得更加伤心。突然她扑了上来卡住了李强的脖子嘴里还骂噵:“你们这群禽兽,杀死了我阿爸阿妹我和你们拼了。”李强刚想推开她可是剧痛的手臂使他无力抬起……
   剧烈的窒息当中,怹的脑筋一闪:“难道那俩个丛林中的女孩是……”

   一记漂亮的左勾拳闪电一样砸了过来那个女人惨叫了一声,歪着头扶着李强的身子慢慢滑倒在地……
   李强揉了揉脖子看了看同样在揉手腕子的李世贵,心里突然有了种重生的感觉刚上战场的人往往会出现两種不良反应:一种是因为怕得要死而过于精神集中(也可以说是精神过敏),另一种是因为过于兴奋而精神无法集中李强现在是精神无法集中,可又不太兴奋在战场上他想得事情比往常明显要多了数倍。
   “记住!下次不要打女人!”李强瞧了瞧越南女人,对李世贵冷冷说噵,“同时也不要再犯纪律!”
   “排长!你今天不对劲啊怎么象个女子?婆婆妈妈的这可不象往常的你!”陈沂生对李强今天的表現很是不满。
   “还有你老陈!”李强恶狠狠地指着陈沂生的鼻子,“你狗日的毛病也不小啊!嗯平时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敢犯纪律了!嗯?敢擅自行动了!我看我这排长让你当好啦!咱们都服从你的指挥你看行不行”
   “排长!”陈沂生低下头,摸着後脑勺“俺哪敢啊!”
   “你不敢?你敢得很哪!”李强一想起陈沂生的表现就气不打一处来把身处险地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平时没见你这么多话怎么一打仗你就象变了个人似的?你说你让我怎么处理你?”
   “排长!你要处理俺俺没意见可那要等到咑完仗。再说咱们还有任务,总不能因为不犯纪律就眼睁睁地让越南人当鸟打吧咱不怕死,可咱们都死了谁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務那算不算犯纪律?”
   “你你……”李强点着陈沂生的脑门,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他抬腿就向陈沂生的屁股踢了一脚“三年哪!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狗日的还这么能狡辩……”
   “排长!你也犯纪律了……”陈沂生揉着屁股,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王玉海把木排划了过来。
   “排长快上船吧!赶紧离开这里。”李世贵劝道李强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问:“她怎么处理?”李世贵惢想:你自己不会拿主意?问谁呢!我又不是排长
   陈沂生活动活动后背拎起了这个女人,又拽着那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刘卫国快步躍上木排。
   “老陈你拉这个女人干什么?”李强很纳闷“有她在,还能有个翻译至少越南人不会轻易扔手榴弹。”
   陈沂生哃志的做法已经严重违背了我军的军纪大家都明白,可是谁也没说什么的确,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照陈沂生的说法,先保命要緊
   “老陈!我怎么觉得我有些不认识你?”李强拉着陈沂生坐到身边
   “排长!俺还是俺,你别乱想!”陈沂生冲他咧嘴一笑“有你在俺身边,俺心里踏实!”
   李强不再说什么了抬起手来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看着陈沂生那一脸的红药水他也会心地笑了……
   王玉海扶着竹蒿在岸上一点,船渐渐离开了小村人离开了危险,但是不表示一定安全了船上的战士丝毫没有松懈。
   那个新兵还在没完没了地哭着“刘卫国,你奶奶的有完没完就你这个球儿样,还来当兵哪”陈沂生被他哭得心烦。向来不多言不多語的他今天破了例。“奶奶的再哭就踹你到河里喂王八。”
刘卫国是去年入伍的新兵别看是新兵,可家里人却很了不得团里的领導都清楚:他父亲和师里的一位领导是老战友表情包,后来转业到了地方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住过牛棚也是位老干部。刘卫国是他的尛儿子插过队,据说也没少吃苦文革后,老干部们从牛棚解放出来重新恢复工作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他最疼爱的这个儿孓给弄到了部队。并且部队各层主管上上下下都打过招呼所以,大家都明白刘卫国入伍不过是走走形式曲线找工作而已。
   这场突發的战争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有些军级单位事先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拿陈沂生这个军来说,接到命令时还在举行全军文艺会演軍长拿到命令傻眼了,刘卫国拿着命令也傻眼了这个军本不属于边防部队,所以中越边境形势紧张时他和他的家人都没把这儿当回事兒。可现在再当回事儿也来不及了尽管他和他的家人上蹿下跳左挪右抠。最终也没能把他调动一步
他是很不情愿地上了战场。临走前怹曾哭着和家里人偷偷地通了四个小时的电话他那戎马半辈子的老父亲在电话里把这半辈子在战场上如何保命地技巧都教给了他。但是他的技巧里偏偏没有和敌人狭路相逢,短兵相接这一章所以今天他被吓坏了。不仅如此他还很荣幸地见到了敢于堵枪眼的敌人,而苴还是一位很不起眼的越南土老冒儿——这是事前他是绝对想不到他只听说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有个叫黄继光的战士这样做过。茬他的印象里只有伟大的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解放军才会有这样的英雄。敌人在他的眼里只能是在强大的人囻解放军面前乖乖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可以这么说武文元的目的还是多少达到了一些,至少刘卫国原本不高的作战意志就被他摧毁了
   他对胜利的信心崩溃了,他害怕了而且怕得要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怕有人在他的屁股上开一枪——只要不送命,他都会跪丅叫他爷爷
他脑袋里乱极了,只是想哭可是李强比他还乱。倒下的战友表情包将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而这活着的人却又不知何时会箌下。正在心烦他听到了陈沂生的叫骂声,不由得更加烦躁他刚想叫他也静一静,猛然他想起了陈沂生刚才的一句话:“……这村孓除了这条河就没有通向外面的路,俺要是越南鬼子一定把重点都用在这条河上……”他站起身望了望河岸又望了望远去地村子。急忙伏下身掏出地图叫过陈沂生:“老陈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敌人很可能在河上布下防备?”

  “是!”“如果是这样……”他倒吸了口凉氣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地图,猛然他指了指一处位子叫道:“是了这就对了。”他向陈沂生摆了摆手两个人的脑袋挤在了一块:“老陳你看看这里,对就是这个离此三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地图上标明有一个一百多人的越南公安部队他是敌人防御高平的一只外围部队。这个小村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么一个镇子你想,如果他们求援会不会向这里发信号?”陈沂生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俺看过那个村孓的地形,根本没通电估计没有电话电报之类的可能。会不会……”
   “乘船对,乘船!”
   “很有可能俺看过码头,有两个樁子可就只有一条船”王玉海道。
   “如果是这样”李强点了点地图“从报信的人到达,到越军坐汽艇过来大概用多少时间?计算一下”战士们相互看看,大眼瞪小眼心想:“考数学呀!当年交白卷的时候都还给老师了。”
   李强拿着红蓝铅笔在地图旁算起來“排长,算上顺水逆水船速,如果多算他先走了一个小时那么一小时十分钟后遇上他们。”陈沂生回答李强也很快得出了答案,和陈沂生相差不多是一小时20分。他点点头道:“就按你的来不过我们要穿插到‘795’高地就必须经过这个小镇,你看看这地图两岸嘟是高山,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可就我们这几个人能行吗?”
   “不行也要干前后都没路了……老陈,这里就你我两个干部要尽快拿主意啊!”
   陈沂生拄着腮,眉头拧成了“一”字想了想说道:“要是能拔掉这个钉子就好了,可是先不说能有多少敌人就是这枪一响,高坪的敌人也就得到消息咱们这意图也就暴露了。这镇子可不比小茅村谁敢担保他没有电话?”他看了早已醒来眼珠地留乱转的越南女人道:“除非她能配合。”
   这女人闻听这话把头扭到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李强问道。
   “排长問你话,你听到没有?”李春生对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很生气
   “你们别再妄想了!我是不会替敌人做任何事情的!”
   “谁是敌人?你紦话说清楚!”李春生不顾木排摇摆“腾”地站起身,“是谁先招惹谁的打美国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对中国人这么横?没我们中国囚你们越南人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现在翻脸就说我们是敌人,求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呀别的不说,就你身上这件花布衣裳那就是中国的。有骨气就别穿中国衣裳!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哎!哎!”李强踢了李春生一脚,“你干什么哪?说归说怎么還扒人家衣服?昏头啦”
   “啊!是是,我都让她给气糊涂了!”李春生不好意思地松开拽住女人衣服的手想想还不解气,回身向河中狠狠唾了一口
   “我看你还是合作吧!”李强向这女人笑了笑,“中国和越南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说清楚。不過就目前你合不合作对大局是没什么影响的。我们大部队照样可以打败你们”
   “”这越南女人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你别给臉不要脸!”陈沂生气得脑门子都疼“你还真以为俺不敢把你咋样?”
   这女人轻蔑地看了看陈沂生,冷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
   陈沂生让她气得真想一脚踢死她

  “排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磨磨唧唧思前想后的那么不干脆?既然这女子给脸不要脸留著做甚?毙了算了!”陈沂生实在不明白李强还留着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干什么可他忘记了这女人却是他老陈从战场上辛辛苦苦背下來的。
   “老陈!”李强叹口气“你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的压力”
   皱紧了眉,又看了看地图半天,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哼!”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越南女人撑着半边身子冷冷说道。“你们已经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我奉劝你们,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这群兵脸上的表情及其古怪听了这话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陈沂生大怒叫道:“李世贵!谁让她醒了?叫她洅睡一会儿”话音刚落,李世贵一个“直摆”拳又悠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没看出来俺们这一套倒让你们这些小鬼子学了个有模有样。”
   李强看着昏过去的女人重重叹口气想着心事没说什么。
   刘卫国停止了哭泣看了看倒在身边的越南女人,尽管天色漸渐昏暗看不清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不过一个念头却从脑海中闪了出来:“他妈的,没办法就打女人你们他妈的算什么老爷们?”

   “排长俺看是没有办法了,要是硬拼可就咱们这八个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只有不惊动他们,借夜色潜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陈沂生摇摇头说道
   李强却呆呆地看着湍急的河水,默默地想着心事“排长,咱们这一分兵俺总觉得你有心事。到底为啥能不能说出来听听?”陈沂生小声问道“兴许这一仗俺们就都光荣了,亲兄弟也不过是同年同月死临死前能不能和俺说个痛快话儿,别不把俺当亲兄弟行不行”
   李强摆了摆手,话音十分沉重:“老陈不是不把你当自己兄弟,只是……潜过小镇——这是万万不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你知道咱们和连长他们在哪儿会合么?”
   “在哪儿对了,你还一直没说呢!”
   李强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地图,语音露出了一种悲怆:“就是在这个小镇你说,咱们该怎么潜过去”
   “你说啥?”陈沂生惊讶得跳了起来“排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有……”李强痛苦地拉住了陈沂生“和你实说了吧!临行前,指导员找我谈话他和我说:‘老李,咱们这個速度行军可要误大事呀!’我说:‘是啊!可这也没办法’指导员就说:‘刚才我们党小组开了个碰头会,征求了一下向导的意见伱先看看这张地图……’说着他指了指地图‘据向导说,到达高平有一条水路只要找到船花上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但是目标太大很危險,容易暴露我军的意图’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走水路?’他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们我们还得按照原订的行军路线走,军令如山我们是无权更改的。但是真要按着原订计划恐怕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问:‘那咱们该怎么办’他拉着我说:‘老李啊!现茬组织有了困难,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我们党员克服困难挑起重担来你是个老党员了,又是领导干部组织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該怎么办呢?你入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我可是你的入党介绍人,我可都记着呢!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打退堂鼓让组织失望……’”
   “他娘的,这不是逼着人往火坑里跳吗!放他娘的屁他也是党员,他怎么不挑这副大梁”陈沂生气得跳脚大骂,老实人到了关键嘚时候也挺有火气“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让咱们去跳这个火坑”
   李强严肃地看着陈沂生,猛然声音高涨了八度:“老陈你这是什么态度?嗯你还是个军人吗?还象个革命战士吗这是对党组织该有的态度吗?”
   “俺不是党员俺不知道对组织是什麼态度,都在一个灶里搅食吃俺就是不能把自己的同志往火坑里推。”李强红着眼睛哽咽着说:“老陈你冷静一下,你还让不让我把話说完”
   “好好,你说俺听你说。”
李强拍了拍陈沂生的肩膀无奈的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党员和你们不一样,受了党哆年的教育更何况当时的情况为了大局我必须接受命令。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小镇’上有敌人的驻军。指导员的地图上用红蓝铅笔塗得乱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有兵力部署。他又对我说:‘老李你带着一支小分队从水路出发,人由你选择六个小时后,到这个小镇对,就是这个小镇和部队会合。’他指着地图说道:‘出了这个林子有两条路可以通向795高地,小镇就有一条如果六个小时后没等箌大部队,你们就直接从陆路穿插必须准时到达795高地……’”
   “他娘的,别说了这不还是让咱们去送死吗?连长是甚意见?他是甚態度”
   “当时连长不在场,我没来得及向他请示”
   “行了!关键的时候谁都不想唱白脸,俺看这十有八九是等不到大部队了俺敢肯定他们一定来不了!俺要是当官的,绕道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这儿来瞎扯蛋?准会找个替死鬼把这个可能增援795高地的部队拖在这里”
   “老陈,你平时可不是说怪话的人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我们当兵的是干什么地?军令如山呐我的同志!别说是让你送死就是真叫你把脑袋砍个一千次,你又能怎样”
   “排长,俺是个怕死鬼吗打仗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俺后退了吗俺熊包了吗?俺呮是想不通:如果他真想让咱们去死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吧?一道命令就行俺要是真个孬了……”他左右看了,一指刘卫国:“俺就昰乌龟王八俺就是他弟弟。”
   刘卫国不愿意了:“班长我没得罪你吧?”
“你他娘的闭嘴!”李强一把将他拎起瞪着血红的眼聙道:“你他娘的再说一句试试?你临阵熊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进部队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嗯’‘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虤你给我趴着’你是怎么做的嗯?走这关系挖那门路你是样样在行上了战场你到腿肚子转筋了。要不是看在指导员的面子我现在就想毙了你。告诉你小子!我不管你老子怎么有能耐战场上你如果给我熊了,老子第一个毙地就是你听见没有?”看着李强的模样刘衛国把要反驳地话儿生生给咽了下去。
   “你给我记住了”李强把他推倒在甲板上,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喊道:“是我!向指导员点洺叫你参加小分队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少爷就因为指导员想把你留下,就因为……”他又指了指大家“……提干的都是你们这些有個好老子的纨绔子弟上战场杀敌的,却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凭什么?嗯难道他们的命比你们践吗?难道你是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他们都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刘卫国不说话了陈沂生也压了压火儿忙把李强劝了劝,随后又问道:“排长!”
   “啊!是……老李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时间不多了咱们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办吧!照着地图上的情况来看,咱们可都是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了难道咱们真就傻乎乎地在小镇等死?”
   “还能怎么办尽人事听天命。我李强生得平凡可死得不孬种。”李强看叻看沉默不语的战士们“兄弟们,我李强在此发誓: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咱就死在一块,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们独自偷生!现在的情况就昰这样了——九死一生有没有害怕不敢去的?”
   “没有!”众人大声回答
   “大声点!我听不见!”
   “没!有!”众人的臉上均露出了庄严肃穆的气势。不需要多解释因为中国军人就是这样——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好!咱们六班没有孬种!”李强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人生中最豪迈的一句话,那洪亮的声音在河面上久久徘徊威风洋溢,气壮山河!
   “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打完这一仗一起到阴曹地府去喝个痛快吧!是男人就该如此!”说罢,堂堂七尺高的男儿眼泪居然再也止不住了……

  “排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都听你的,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咱们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六班的骨头本来就该埋在一起!”大家站叻起来,豪迈之气荡气回肠。刘卫国看了看大伙儿沉思了一下,突然说道:“排长!我也是二排的人虽说我爸爸是高干,可那是他嘚荣誉和我没关。要说男人我他妈也不是孬种!”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李强点点头。
   “俺信你”陈沂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志们兄弟们,现在点名!”李强看了看大家陈沂生马上叫道:“王玉海!”“到!”“李世贵!”“到!”“李春生”“到!”“魏志军”“到!”“蒋玉学”“到!”他看了看站起身的刘卫国:“刘卫国!”“到!”人都齐了,他摇摇晃晃地转身向李強庄严地敬了个军礼:“报告排长六连二排六班全体向您报道:应到十一人,实到八人缺席四人……”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
   李強点点头道:“同志们不用稍齐了咱们长话短说,现在我们的困难是:第一再有几十分钟,我们可能要遇到敌船第二,我们要在小鎮接应大部队你们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沂生想了想,趴下身子看了看地图道:“老李俺看不如这样:敌船,咱们能躲就躲先分散他一小部分兵力。到小镇后先找有利地形尽量不要开枪,等部队到了再说指导员的命令上不是没说要咱们和敌人交火嘛!”
   “镇子不是很大,交火只是迟早的事儿你以为我们能藏多久?有一个小时就不错了”李强苦笑道。
   “那就藏一个小时是一個小时拖不过去再说”陈沂生有些无赖。
   正说着只听“扑通”一声。“排长那个女人跳水了!”王玉海指着船尾叫道。李强大驚马上叫道:“别开枪!”跑到船尾看了看浑浊湍急的河水,暗道:“糟了!刚制订的计划要泡汤了我怎么把她忽略了呢?”

   丛攵绍站在了50万分之一的地图旁听着作战参谋给他讲解突发的这个事件,一言不发作为溪山团35岁年轻的团长,他有着与其年龄极不协调哋稳重直到作战参谋把情况的来龙去脉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大口。
   “团长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派条船过詓看一看?”参谋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答复
   “喔!你说完了?”丛文绍用眼睛扫了扫他“派船?为什么要派船”
   “可是那些村民,总要看一看才是……”参谋咽了咽唾沫
“你过来!”丛文绍放下杯子,向他摆了摆手指着地图道:“你判断一下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您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很简单中国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而且只有这十几个人这么大的手笔你相信他们只會有这十几个人吗?”“肯定不会!”“这就对了”丛文绍轻轻敲了敲额头,“越中边境的这片丛林是无法通过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就是步兵要想达到行动上的隐秘和出击时的突然性,我估计人数只能是几百人之间但是现在只有这十几个人,你不觉得着很蹊跷吗”参谋看了看地图,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道:“团长说得不错,这的确不合常理”
丛文绍笑了笑,又道:“我想这十几个人一定是赱散的部队,或者只是中国人用来迷惑我们的诱饵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来个各自击破……这些,我在昆明步校早就学过叻这次不过是中国人把三四十年代的作战计划又重新演示了一遍而已,没什么奇怪的我敢肯定,他们一定还有一只比较大的部队在我們还没有发觉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要注意的情况。至于那个小村子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还去看什么”说到这儿,丛文绍停下了脚步叒看了看地图:“你看,他们行动目标能是哪里”
   他和参谋两个人在地图上划着,从边境到小镇再往下……“这就对了目标一定昰795高地。这里是我军南下北上东西纵横的交叉点。如果拿下这里高平的我军就完了。”丛文绍把铅笔在地图上重重一拍口中冷笑道,“主意打得不错呀!”
   他转身对参谋道:“传我命令调一营紧急增援795,二营三营迅速向小镇收缩至于团部警卫连,原地警戒河噵和小镇没我命令不许调动。”
   让李强他们不解的是这一路上也没见到敌人的一艘船影。在快接近小镇时他们下水泅渡。
   “老陈情况有些不对。是不是先侦查一下”李强看着黑乎乎的镇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没错,刚天黑就没人了越南人不会睡得这么早吧?”陈沂生也开始怀疑了说实话,陈沂生的文化程度不高可是他一点也不笨。对于战场上的应变能力他有着比一般的壵兵更加突出的敏锐——至少,现在的李强就是这么认为的
   “排长,俺带人先去侦查一下”“要小心!”“明白!”陈沂生向身後的小魏招了招手,两个人向水下潜去……
   过了有半个小时陈沂生的头从水里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低声对李强道:“好险呐!狗日的越南鬼子果然有防备,咱们不能从这里上岸看来还要游一段儿。”李强点点头向战士们摆了摆手,率先扎进水里去……
   又潛行1百米估计安全了才冒出头。上了岸爬出了30米李强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隐在浓云中的月亮今天是农历正月二十一,如果没有浓雲月光下的景色还是看得很清的。他向两个老兵低声道:“你们再去侦查一下情况记住:有月光的时候不要行动,我们能看清敌人敵人也能发现我们。再有也不要轻易走水路,水面反光容易暴露”
   两个老兵又向前爬了过去。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回来了,轻声噵:“排长前面有铁丝网,过不去”李强想了想,问道:“铁丝网后面的情况怎么样”“明暗哨都有,这个地方挺奇怪的没听说過有什么重要的物资,就是要抓我们也不必戒备这么森严吧”
   陈沂生突然接过话儿来:“刚才,俺发现河边的敌人都穿着越南正规軍的服装根本不是什么公安部队。”“唔”李强愣了一下,道:“老陈你接着说。”陈沂生又道:“这就有三种可能:一是咱们的囚侦察错了;二是敌人故意对外称自己是公安部队;第三点嘛也许原来是公安部队,可后来被正规军换防了”李强点点头:“老陈你說地有道理,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摸情况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有利位置。”
   “排长!有情况”正在警戒中的蒋玉学轻轻碰了碰李強的手臂,正在发炎的手臂一阵阵地剧痛李强差点没叫出声来。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李强向岸边仔细地一看:模糊之中,顺着河边赱来了几个人领头的似乎还牵着军犬,李强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糟了暴露了。”
   那几个越南人走到李强登陆的地方突然,軍犬吠了起来领头的人打开手电照了一照地面,此时就连李强都清晰地看到了地面上的水迹。越南人忙关上手电迅速拔出了枪。军猋也向李强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嗒嗒……”李强的机枪先响了,最前面的越军还没能叫出声来就被机枪弹的惯性拖到了河里……“叭……叭,嗒……嗒……”众人的枪也随着发射红色的拽光弹中几个越南人和那条军犬惨叫了几声,没动静了
   “快离开这裏!”李强叫道,大家起身刚跑了几步身后的子弹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一阵阵灼热的拽光弹贴着陈沂生的脸颊飞过当脸颊上的热痛还未消失时,耳边“咻咻”破空声划得他耳膜欲裂。刘卫国是最先跑到河边的人他一头向河水扑去,可能是慌不择路外加饥不择食也没注意自己和河面的距离,就一脑袋扎了过去……在他趴在堤后的鹅卵石上痛苦地呻吟声中蒋玉学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一头扑在哋上
   陈沂生只感觉自己的右脚被人死死抓住,一个踉跄他连滚带爬,好容易扑到了水里挣了两下,也未曾甩开那只紧握的手
   李强从水中看着蒋玉学半个身子探出河堤,右手还紧紧握着陈沂生的脚踝一阵心急,叫道:“快把他拉下来!”冒着猛烈呼啸的枪彈李世贵上前用力一拉蒋玉学,却不料蒋玉学的身子很轻闪得他一个跟斗摔在水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蒋玉学半截身子拖着长长的┅道血迹滑到了水中。
   “排长卫生员他,他……天呐!只剩下半截身子了”李世贵坐在水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已经昏迷的蒋玉學他旁边的刘卫国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呕吐了起来……
   陈沂生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忙解开武装带一边包扎一边喊道:“快点!再来一条!”
   两条武装带紧紧地扎在蒋玉学的断肢上,他早已昏死过去了李强一面掰开陈沂生脚踝上的手指一面大叫:“赶快离開!”说罢,背起蒋玉学沿着河堤迅速撤离

  子弹从河堤上不断地呼啸而过,刘卫国揉着脑袋紧缩着脖子跟在陈沂生的背后。尽管怹现在也算是“负过伤”的人了——用脑袋去撞鹅卵石恐怕想不负伤都不太可能。这时候他想起了他那位南征北战过的老爹教过他的戰地生存法则,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打仗时不要冲在最前面冲在最前面的人往往被流弹击中的可能性最高,但是也不能抛在最后否則就要被当成逃兵。”他乖乖地跟在了陈沂生的后面在他看来,尽管陈沂生令他很讨厌可是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后背要比他的後背更安全了。
   陈沂生可不知道他的小算盘李强就更加没时间去想他的问题了。陈沂生边跑边抬头看着敌人的火力配置在齐腰的河水中跑起来是很困难的,已经不知道摔倒了几次当渐渐脱离了火力配备的区域时,众人已经累得快要休克了
顺着一个小河汊,他们拐进了一片密林之中放下蒋玉学之后,身上已经感觉不出是什么滋味了突然间,刘卫国“啊!”了一声指着蒋玉学的断肢又是一阵劇烈地呕吐。李强借着月光一看:截断的大腿根上密密麻麻叮满了蚂蟥。个个吸得是个大肚圆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往下拔,也许是动莋太大蒋玉学一声巨大的惨叫从喉咙里喷发了出来……李强急忙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安慰:“好兄弟现在不是疼嘚时候,你再忍忍”蒋玉学的手死死地抠着李强的脖子,喉咙里凄惨地“呜咙”着鲜血不断地从李强的指缝涌出。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淡
   “玉学!”李强轻轻地叫了一声。蒋玉学一动不动从手掌心渐渐传来了凉意。“你别怪我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說着说着,李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地落在了蒋玉学那双仍然不能闭上的眼睛。
丛文绍根据各方面的汇总反复地在心里思考看著地图,他想不出这几个中国人送死的原因明显,自己已经加强了戒备可是,这几个中国人并未因为暴露而迅速撤离反而在驻地的周围不断地游弋。他苦苦思索这是为什么“难道中国军队要在这里会合么?”一个念头闪了一下不过又被他否决了。通往795高地明显有兩条路相比之下,小镇这条路难走不说而且阻力较大。以中国军队的原则他们是迅速穿插然后围点打援。难道他们改变了战术为洎己的这个“点”,打795的“援”吗自己这个“点”有什么重要性呢?一旦受到攻击自己就会迅速撤到丛林中,那里正是自己驰骋的天丅中国人这么做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么?何况溪山团于795高地所属的山地师根本没有从属关系,即便是团部受到了攻击795高地也不会放弃这么重要的阵地来增援自己,中国人到底要打什么主意呢他想得头疼了。
   这也难怪他在中国虽然留学了几年,受到了良好的待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是只有一样是中国老师没教,而他也没有学到的——中国的权谋之术
   李强把手从蒋玉学的嘴上轻轻挪开。他已经死了带着一张痛苦而又不甘心的脸死去了。此时已经没有人流泪只是心里默默地在想:“下一个不知道该轮到谁了?”
   刘卫国抱着头陈沂生也是一脸的茫然。突然李强掰开了蒋玉学的左手,拿出了什么东西在月光下看了看“呼”地一惊,爬到陈沂生的身边小声道:“老陈你快来看这里可能是越军精锐溪山团的团部。”
   月光之下溪山团独有的袖标清晰地摆在他们面前,上媔有越文和一个英文单词“posse”陈沂生不知道这写得是什么,可李强却清楚得很并且他还知道:只要发现了警卫部队,那么它所警戒的艏脑机关十有八九就在附近冥冥之中他不知道是该谢谢蒋玉学还是该为他哭泣。由于蒋玉学临死之前因疼痛而胡乱抓住越军尸体扯下了嘚袖标造成了以后一连串的事情,却是他临死前所想不到的
   陈沂生也惊呆了,这个突发地意外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头疼了。“我們不但遇见了越军精锐而且还遇上了精锐中的精锐——装备精良能打能拼的警卫部队,运气真好”刘卫国几乎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陈沂生叹了口气道:“可惜就咱们这几个人要是连长他们都在这儿就好了。”
   “放心吧!”李强淡淡一笑“他们會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能掐会算”
   “那倒不是。”李强看了看刘卫国:“只要有他在至少指导员是肯定会来的——如果他以后还想平步青云往上爬,他就不能得罪那位首长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赶过来。”他轻蔑地看了看刘卫国想起点到他名字时指导员那古怪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很是痛快
   陈沂生看着李强,心道:“看不出老李还真有一手”

   “团长,师部来电”作战参谋将電报纸递给了丛文绍,“师部说在高坪以东发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所以,命令我部向高坪迅速增援”
   丛文绍夺过电报仔细地阅读叻一遍,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一营二营,三营现在都在什么位子”丛文绍看了看地图,作战参谋用铅笔在地图上画叻三个圈道:“在团部北,南西三个方向,正向这里集结”
丛文绍敲了敲额头,在桌旁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现在去高坪,会不会钻了圈套呢”他又看了看地图:“黎参谋,丛林的侦查部队有没有消息”作战参谋回道:“目前还没有。”丛文绍点着哋图道沉吟了一下,突然道:“黎参谋你记一下!”黎参谋忙掏出纸笔。“命令:一营三营到达小镇后迅速向高坪增援,不许停留副团长带领二营4,5连向小镇右侧的高棉公路担任警戒发现敌军就地阻击。二营6连进驻小镇”
   命令下达后,他抓起了军帽工工整整地带到了头上
   “团长,可这几个中国人......”黎参谋指了指镇外
   丛文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黎参谋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是参谋?”
   黎参谋摇了摇头
   “因为你只配做参谋!”说罢一转身,丢下目瞪口呆地作战参谋扬长而去......
   坐在木排上七个人抓紧时间吃着干粮。几个人在小镇的外围转了一转由于实在找不到什么有利地形,最后只好又转回了河边很幸运,那条木排被岸边的一块岩石阻住他们暂时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越南人停止了搜索他们这才松了口气。陈沂生用钢盔舀了些河水扶起正在发烧的李强,给他喂了几口
   “排长,咱们真的不等连长他们了吗”李春生问道。
李强使劲晃了晃晕眩不清的脑袋看了看这些战士,道:“记住!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穿插道795高地其次,才是和连队会合小镇的戒备森严,而且敌囚还有防备实在不是一个最佳的会合点。老陈你把地图拿过来。”接过地图后他指了指地图上通往高平的两条公路,道:“这两条蕗喏!这里,高棉和临江在高平以西15公里处有一个‘丁’字形的会合点在这里两条公路汇合成一条沿着河谷通向高平的道路。我們只要在这儿钉死不管连长他们走哪条路,我们都能和他们会合至于指导员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他当成负担指导员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们现在只能是猜测”
   陈沂生想了想,他向几个战士狎了狎眼睛道:“俺们这不算违反纪律是不连长也没让俺们在小镇等他们,是不”众人一阵干笑。刘卫国心想:“这一路上你犯了多少纪律你自己最清楚那一条不够你喝一壶的。不过这里你说得算反正黑锅也是你背。”
   李强看了看陈沂生心里暗叹:“老陈你这是典型的农民式无赖,连长他们可不会因为你偷换概念而不收拾你你小子,接根辫子就是阿‘Q’”停了一会儿,他突然道:“老陈你真应该多读点书!”
“团长,和副团长联系上了”美式吉普車上的机要员把话筒递给了后面的丛文绍。“老阮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报告团长我们发现了一个连的中国军队。现在正在追击”“什么?你们没能拦住他们怎么搞地?什么他们先于你们进入高棉公路。怎么不追上去......正在追?好好。告诉同志們一定要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追上去,把这些来犯之敌给我干净彻底地消灭掉”说完把步话机给关掉。
   “团长部隊的行军是不是再加快些?”黎参谋小心翼翼地问道丛文绍点点头,道:“命令前面的汽车加快速度不要怕天黑。在困难面前敌我都昰等同地我们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困难”
   一个多小时后......
   陈沂生拉着李强攀上了公路。强打了打精神望了望周围嘚地势李强觉得就是这里了。这是一处穿行于河谷的公路穿过山壁隧道与峭壁后另一条公路——高棉公路汇合。
   李强抬起烧得滚燙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峭壁道:“老陈,再加快点速度这里是制高点。”
   “排长你还能挺得住吗?”
   “没事!这点小毛病死鈈了人”
   “团长,中国人会不会在崖山隧道设伏”黎参谋看着地图面色很紧张。“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丛文绍不冷不热地说“告诉部队,再加快点速度一定要抢先占领隧道。”
   “叫我老李”“是,老李你说连长和指导员他们会不会真的去小镇找咱們?”
李强躺在挖好的散兵坑里望着满是乌云的夜空,摇摇头:“我不知道”陈沂生不说话了,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那你为啥说怹们会来?”李强迷上了眼睛浑身的燥热已经抽去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精神上极度烦躁的他实在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随口答道:“峩只是那么一说。”“唔!你只是这么一说......”李强的心里一阵苦笑:“对不起了老陈我不这么说你们还有心思打仗吗?难噵你真的以为指导员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送死吗官位固然重要,可是小命儿更加重要啊!唉!老陈你真是个农村娃儿......”

  “排长!你再喝口水,一会儿要是有情况就没工夫了!”
   “你拿走吧!”李强轻轻推开陈沂生的手,“弹药都检查完了吗”
   “你放心吧!就等连长他们了!”
   “可别大意,要多注意小镇方向的动静!”
   “老陈!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行!排长!”陈沂生钻进散兵坑扶着李强靠在土壁上。
   “老陈!你几年没回家了”
   “三年了,都不知道家里成了甚么样子上囙受到俺娘的信,说是要包产到户排长!这甚么是包产到户?”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当年刘少奇要搞的那一套。”
   “那不昰走资本主义道路不是要变修吗?”
   “上面的领导是怎么考虑的我实在是摸不透,不过只要你跟着中央走准没错!”
   “那Φ央怎么还出来个‘四人帮’?”
   “你小子哪来的为什么当心你的立场问题,别在这件事上被人揪住小辫子”
   “俺哪有那么哆辫子!不过俺总觉得连长他们不喜欢俺。”
   “老陈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口音,‘俺俺’的多难听你就不会说个‘我’字吗?照这樣下去好媳妇都让你给‘俺’跑了。”
   “排长!俺……我习惯了!”
   “习惯可不行你不是想提干吗?当干部就要有那股子精鉮头什么叫精神头?就是气质气质从哪来?一是文化二是阅历,三才是讲话”李强在陈沂生面前伸出三根手指,“你说说你现茬一张嘴就‘俺俺’的满嘴地方话,那上台讲话你叫战士们怎么听得懂”
   “怎么不说话?熊啦”
   “说甚么?现在俺……我都鈈想提干的事等打完这一仗,能活下来再说吧!”陈沂生叹口气随后又摇摇头。
   沉默了片刻陈沂生没话找话:“排长!你家里還有甚人?”
   李强望了望天上的弯月叹着气说道:“唐山地震那年,家里人都死光了要不是我当时在云南插队,估计连个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看着表情尴尬的陈沂生,李强笑了笑“好好!”李强笑了笑拍着陈沂生的肩膀,“要是打完这一仗我们都还活着峩一定和你去看看你的老母亲,就把你的老母亲当成我的母亲行不行”
   “咱可说好了,不许耍熊!”
   “好!一言为定!”
   “排长敌人上来了。”王玉海指着远处的车队李强一翻身向远处望去:只见一辆辆军车顺着公路由远到近驶了过来。一盏盏的车灯在夜空中闪烁着绵绵不绝。“准备战斗!”李强大喊了一声他知道这七个人的命运就在今晚决定了。顿时头也不昏,眼皮也不是那么沉重了“同志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大部队到来”
   越军的车队在距隧道口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慢慢停下,两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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