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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帝,60年里专宠我一人;他是我孙子辈,却也是我爱人;前半生,我是他姑姑,辅主登基。后半生,我是他妻子......《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4】 - 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日志,人人网,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公共主页
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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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帝,60年里专宠我一人;他是我孙子辈,却也是我爱人;前半生,我是他姑姑,辅主登基。后半生,我是他妻子......《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4】
昨天小说不知道为什么被删了 今天再发一次
他叫我抓紧,开始跑了起来,长期习武的他体力也好,只听得两耳风声雨声作响。雨越发大了起来,瓢泼似的,风打在脸上生疼,我把头埋在他脖子后的领子上。
  &小孩儿才让人背的,我都多大了,两个孩子的娘啦。&口里轻轻抱怨着,心里其实&&很美。
  &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儿!&他咬了下还捂在他嘴上的手,我把手挪到他额上交叠搭着,为他多少能挡些风雨。
  明明比他大&&现代的我25岁的身子来这里却因为选秀改为17岁,第二次来这个时空却怎么越混越小,让当年这个小屁孩此刻也能叫我&小孩儿&!
  &姑姑,茉儿&&如能和我永生永世的结为夫妻,你可愿意?&
  风声夹杂着雨点声,他突然问道,让我猝不及防地心里一悸。这个问题象个天真的孩子,哪有你说如果就能实现的,呵呵,可我&&当真愿意,因为&&
  &我&&爱&&你。&轻轻地吐出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的三个字。可雨声大过了我的声,我自己都没听清。
  &什么什么?大点儿声。&他在雨中喊道。
  &我愿意!&拉住他的耳朵我吼道。
  他身子一顿,再不说话,撒了欢儿的跑起来,一直到侍卫牵着我们的马出现在眼前。他翻身上马,掉转马头手一勾,又把我勾了上去。
  那个大战前的下午,和他共骑,围着他的披风坐在他怀里。见那雨云追着我们一边倾泻挥洒一边游移了半晌,蓦地云空中裂开缝隙,阳光一缕照射下来,宛如利剑穿空,又回复了晴空万里。
  转瞬间浮云飘去来回,有雨有晴。乌云的背后必是天晴,晴空过后定有雨云。看草原经过这番洗礼,更显芳草清丽,盖人生不也如此?
  能有他陪着,虽历经风雨&&真的愿意。
  逆我颜行讨必加,
  六军严肃静无哗。
  分营此日如棋步,
  奋武群看卷塞沙。
  &&&&康熙御制诗
  &乌兰布通&系蒙语,意为红色瓮形山。这座红色的小山现位于内蒙古克什克腾旗境内,当地人也叫&红山&。
  本来留驻博洛和屯的中军拱卫着的天朝皇帝只是在远离前锋交战地的乌兰布通百里的地方坐阵指挥,却被抚远大将军福全的一封战报吸引来了前线。
  &驼城,果然是万驼之城啊。咳咳!&玄烨放下那只荷兰人进贡的单筒望远镜,连连咳嗽几声。
  原来,这就是福全的军帖中连称诡异的&驼城&,几天里乌兰布通草原上人为地筑起一座骆驼之城。
  乌兰布通平阔草场西缘,一脉蜿蜒不绝的的青山,山脚下长着几里宽长的白桦树林,没膝深的长弓河水由北向南,在桦树林前形成一条天然屏障。而噶尔丹的10万军马在桦树林与长弓河之间扎下营盘,营盘四周捆缚了几万峰骆驼,驼背上架上箱垛,蒙上厚厚的几层浸湿毛毡。这些骆驼被捆住四蹄,卧伏着连成一人高的长方形&城池&。这个就是所谓的&驼城&。
  葛尔丹除了大将阿图鲁率几千骑兵,列阵长弓河岸,外,其余人马都躲在骆驼后面扼守驼城。那驼城的东面是一抹毫无遮拦的平坦草原,任凭来他上万的天兵天将也难挡那几千骑兵的万箭阻击。就算有些许冲过第一阵长弓骑兵的幸运儿,也难躲骆驼后的火枪子儿和暗箭。
  &那葛尔丹狡诈异常,驼阵的确有些麻烦,臣今日以红衣大炮佯攻几次,才发现这驼阵的奥妙。他的妙处在一个&活&字,刚击毙几头,就可以又拉上几头来堵上,这样反复,竟是一座永不断绝的活长城了!&
  身着蟒袍戎装的抚远大将军福全奏道。看着这个个平日里极为讲究,气质儒雅的亲王,此刻眼泛血丝,满脸胡茬,活脱脱一名军中汉子,真真沙场将军模样了。看来这几日里棘手的军情让他已无暇顾及外在细节,葛尔丹的&驼城&快要烦死他了。
  &常宁你看呢?&他转头问象一边的另外一位大将军,右路军统帅恭亲王常宁。
  自古&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天朝皇帝亲征用的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兄弟,分别做了左、右路军的统帅。
  我递了杯水,让他润了润喉咙。今天他可还算是个病人呢,虽然外表看起来红润色好,可我知道那潮红的面色可是发烧烧出来的。
  风吹着他的蓝色绣金龙的戎袍,哗哗作响&&这小丘上风大,接过他杯子的时候随便摸了下他手,还行&&手心虽有汗,但还不是太烫。
  意志太坚定的人,也真难侍侯呢。这人本该在在博洛和屯听太医的话静养的,可一个战报就即刻来了这里。唉&&草原温差起伏大,哪天我和他都淋了雨,可生病的却是此刻最最繁忙的皇帝陛下。
  &臣弟认为,打蛇打七寸,作战如同捉蛇,无外乎是找准那致命的七寸。我们得找到这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即是要害,这心脏所在,一旦予以重击,便必死无疑。&常宁磨拳擦掌,说得慷慨激昂,头盔上的箭翎在空中微微颤动,戎装的他已不复儿时的稚嫩,看起来神气非常。
  呵&&不是说右路军前些儿日连连吃了好几场败仗,看他神气活现地象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般&&难道又是这人的授意,为了引君入瓮?
  眼随意动&&我瞟向他&&
  &嗯,咳咳&&叶侍卫你有别的看法?&以为我有话说,他看了过来。
  生病的人智力也变低了么?他会错意了,他们刚刚讲到什么了,我没怎么注意听唉&&想想怎么说好&&
  &以奴才所见,那驼城嘛既然是活物,世间活物必然有其天敌。这城的特点就是一&活&字,因为灵活、流动,善于补缺。那要是死了呢,死了的骆驼,又大又笨&&&我凝神分析道,逐字逐句。倒不是献什么良策,完全是按照事实推理。
  &对!死了的骆驼还能堵住敌人的退路!&福全眼突地一闪,兴奋地接道。又象是想到了什么,期望地瞅着我继续。
  &活物还有它自己的特点,既然是活的&&&我边思考边说着,却卡在这里,脑子一片空白。瞬瞬眼,按习惯我巴巴地向他望去&&我的救星&&皇帝陛下,快救救你老婆,我实在编不下去了,不是做军师的料啊。
  &咳,叶侍卫已经给朕找到答案了,除了给骑兵的马匹补给,那骆驼既然是活物也需要补给,只要掐断他们补给之路,我十余万天兵围也围死他了。不过朕却没这个耐性等,盛京、乌喇、科尔沁三路5 万精锐兵马后日即可到达;赶制的四个火炮营两百尊红衣火炮明日也可全部运抵。朕倒想用大炮来试试他的&七寸&!&
  &是啊,葛尔丹放弃他骑兵进退神速的特长,这次却打起了囤围战,不是活等着挨炮么,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常宁笑道。
  &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笨!&玄烨嘲道:&我军长途跋涉的十余万人马,粮草补给容易?还是他以逸待劳轻松?跟他耗最终可能会赢,但是朕可不愿这样慢慢耗我八旗精力心力。朕以天子之名率大军亲征,他自是料到朕的性子,不会与他推诿拖时。这仗是场硬仗,朕就算赢也要赢得痛快!漂亮!&
  玄烨猛地一拳击到御座旁的上扶手上,&嚯&地起身高声对军士们道:&你们可有随朕讨贼必胜之信心?&
  即刻,二十多名参将以上的将军呼啦啦在这并不大的小山丘上跪满一排誓死效忠,喊声震天。
  &抚远大将军!&
  &臣在!&
  &你可以接葛尔丹的战了,明日你在我军和敌方中间那片草场上高竖一面黄龙旗,上书&招抚&二字,并颁朕旨意,告诉他我天朝出师有名,两日后一决高下,绝不偷袭!&
  &臣遵旨!&福全高声回道。
  &伊桑阿,你今日起草一份圣旨,宣告噶尔丹将佐兵众。说噶尔丹本为伊犁河域准部台吉,阵中众属,皆朕的臣民,凡欲投顺者,弃枪牵马穿阵,集合于招抚大旗下。免究其罪,赐驼畜,拨农场,使其游牧乐业。&
  &各位将军!今日请去帐下统计所有蒙古族籍的兵士,晚上集合,把伊桑阿中堂今日起草的圣旨翻译成蒙语,叫他们务必背熟,背不会的军法论处!&
  从山丘上望去,那红山的西边就是&驼城&了,远远看来蜿蜒如一弯黄色的土墙。羽翼渐丰的葛尔丹想迈过这&墙&,染指富庶的中原,在北方与天朝皇帝分庭抗礼;玄烨也必将跨越着&墙&,扫平最后的西北战乱的祸源,一统天下。
  也许&&就是后日,那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而这片青翠如碧的草原终究会染上那本不属于这里的颜色。
  那太阳在远处那座象一峰巨大的驼背一样的&红山&山后慢慢没去,残余的霞光衬出那一片红,殷红如血。
  &常宁,咳咳&&&待那班将军领命各办其差去后,一直绷紧一口气,连连下旨发令的玄烨此刻松下劲来,一改适才精神,坐在御座上微微闭目喘气。
  小九子捧着温好的汤药见隙送了过来,我接手递给他,见他额头沁汗,手就控制不住地往他脸上摸去&&天,烫得吓人,我当即就红了眼睛。
  他拉下我微微发抖的手,握在手里,一口饮完那药汁,轻笑道:&不妨事,放心。&说得很轻,可帐里不只我一个人听清。
  拿过搁盘,转头过来,红着眼睛对上常宁犹疑的目光&&眯缝着眼仔细打量着我,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有啥好看的!死小孩!我咬了下唇翻个白眼瞪了过去。
  他错愕了会儿,眼里却跳出一丝莫名的惊喜和兴奋,嘴角也跟着咧开&&
  &常宁!!!&皇帝冷厉的声音传来,让这位开小差的亲王浑身一颤。
  &臣弟在!&
  呵&&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还是怕他的皇帝哥哥呀,多年如一。
  &咳,刚才你说打蛇打七寸,明日待那两百门红衣大炮运抵乌兰布通,你即刻掌管炮营、火器营,把左路大军交给内大臣佟国纲统领。朕把这蛇的&七寸&即交付于你,你可知晓朕的深意?&
  常宁一凛,跪地道:&臣弟明白!这次臣弟定不负皇兄信任,将功补过!&
  &呵,你何过之有?因为你的战败,才引得葛尔丹在此地囤城,自绝后路,朕还得嘉奖你呢&&咳咳咳&
  玄烨半真半假带着笑还没说完就引来一阵咳嗽,常宁的头却越垂越低,脸和脖子几乎和他正在生病发热的皇帝哥哥一般红。
  &皇兄保重龙体,切勿操劳过多,且看常宁后日必报大捷!&
  玄烨喘息稍匀,对着宝座下的常宁正颜道:&兵贵神速,力在配合,知已知彼,方可取胜!如果只是葛尔丹,这个大捷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朕大可留驻博洛和屯等待即可。&
  &皇兄可是担心罗刹国与之勾结?&
  &不是担心&&想葛尔丹聪明一世,怎么可能独独跑来这乌兰布通做个&驼城&把自己围囤起来,和我军耗粮草军备,不是送死么?所以&&咳咳&&&
  &所以葛尔丹这么做肯定是有恃无忧,这个恃,现在看来就只可能是俄国人了。你少说些话,现在还病着呢&&&他一连串的咳嗽,几不能语,把我心疼得紧,索性帮他说了。也不管常宁的侧目了,饶到他身后给他拍抚着背顺气。
  &嗯&&咳&&要你掌管火器营和炮营,除了后日开战给于敌人当面炮击以外,今晚你即要安排火器营绕到&驼城&的后路去,切断俄国人和葛尔丹的联系,此刻&&俄国的支援只怕已经在路上了。你懂朕的意思了么?这差事并不比指挥西路军来得轻松,咳咳,你可能担负?&
  &臣遵旨!臣弟以项上人头作保,这一仗定会胜得漂亮!&常宁神色凝重,跪地朗声。
  &朕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希望能见到你报捷,更希望你和朕班师凯旋之时&&完好无伤。&玄烨重重的一掌拍在身前的弟弟肩膀上,是重重的托付也是深深的信任,两对相似的眸子里流露的更是皇室少有的纯纯的兄弟情谊。
  月华如水,除了轻风微微卷起的浮沙掠过军帐的沙沙声,大战前草原上的夜晚静得出奇。
  代表皇帝亲临的黄龙大纛旗在乌兰布通长弓河的南面中军帐外迎风招展。中军、加东、西两路左右护军,结绳为营,整齐的环列军帐如林。
  远处传来一声马嘶,午夜中听来还以为是在梦里,出什么事儿了&&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天,三更了吧,那人还未回帐休息&&
  &茉姑姑,茉姑姑。&帐外小九子小声又急促地唤道。
  这个时候这人出现在我帐外,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而且只可能与&&他有关。
  &皇上出什么事了么。&那人近来不顾身体,常常在中军帐里觐见、布署、密谈&&根本把自己当作超人,难怪风寒高热辗转起伏多日不退。
  &皇上到没出什么事,恭亲王刚才送来一份军帖,皇上一看就激动得要出帐,说要去&&&
  他要出去?随军御医三令五申要我们看住皇上,再不可出帐吹风。草原不比北京,夜晚的风凉得渗骨,他的身子再经受不起第二次风寒,这人熬夜公务也就罢了&&赶紧穿戴好,走出帐来。
  &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素伦大人只是叫奴才来赶紧请茉姑姑过去拦住皇上。&
  跟他急急往中军帐赶去,那浅黄色的牛皮帐篷此刻灯火通明,御帐内的皇帝陛下手里紧紧攥着一封军帖,正在身后的插满小旗的沙盘前踱来踱去。
  侍立在外的素伦见我们到来,神色放松下来,让我进去后轻轻遮掩上帐门。
  &无论如何,哪怕今儿有天大的事,也不让你出去,太医说了&&&
  &茉儿,是喜儿!&烛光下他的眼神分外闪烁,莹莹的。
  啊&&她,有她消息了么?是找到她了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瞪大眼瞅着他。
  &常宁刚刚派人发来加急战报,报大捷。&他平静地说着,手却把那份军帖攥得更紧。
  &喜儿和大捷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这孩子现在安好么,她在哪里?&我急急地问着,一想到失踪的喜儿,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
  他&&说什么来着,怎么听不懂了呢,不是说是喜儿,怎么又扯上常宁。
  他把手里那份帖子递给我,转身面向那沙盘,仰头吐出长长一口闷气。
  颤着手打开已被他捏的有点揉皱的&军贴&,抖开&&是常宁写的,前面是战报,大概说昨晚就带了火器营去拦截皇帝陛下预料的葛尔丹的俄国&援军&,果然,今日下午傍晚等到一队俄罗斯骑兵。正准备开打,却发现&&发现,领队的其中之一霍然是固伦纯僖公主,还有她出嫁时候随行的侍卫&&
  &天&&是喜儿&&常宁说她&&说她把俄国人本来给葛尔丹的火枪给转送来了&&天,是她干的!&
  &嗯。&
  常宁的军报下面是一张素白小签,里面简单的几行字,那熟得不能再熟的笔迹&&
  &皇阿玛、妈妈,我很安好勿念,这些火枪是女儿的礼物。看来女儿不能做大清的蒙古长城了,那就做也许是最为坚固的俄国长城吧。我和尤里的故事很长很长,下次回京喜儿再讲给你们听。&
  喜儿&&和尤里?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巧合与故事,我的女儿身上&&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烨儿,是喜儿!喜儿给我们送礼物来了。&我瞧着他的背影呢喃。
  &是大捷,开门见喜,此战必捷。&他吸了下鼻子,半晌&&说道。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的最后一日,之日。
  凌晨,这草原积攒了一夜的湿气转作蒙蒙的细雨,象牛毛又似绣花针一般细密。雨虽不大,但百米开外一片雾蒙。灰暗的天空加上细雨朦胧,能见度很低,实在不是个指挥作战好天气。
  长弓河对岸,正中的草坪上象连夜生出的一杆黄色的大龙旗,上书&招抚&二字,正被风吹得&噗噗&作响。
  扶远大将军福全麾下的十二万马步军已列阵雄峙。裕亲王福全金盔铜铠,骑着一匹架着花鞍的黄膘伊犁马,担心地看着一片死寂的对岸&&对面的贼子也在烦恼这鬼天气吧,他微勾嘴角,把手中的马鞭握得更紧,静候听令&&等待后方那中军帐里传来的&声音&。
  同时也在等&&等那缺席的太阳&&
  代表帝国君主亲自督军所在中军帐的上空飘着巨大的黄龙大纛旗,在暗色的天空下更显得凝重与庄严。今日,为了督战,中军帐迁移到了一个能远观长弓河两岸战事的地势较高的山丘上。
  &什么也看不到吧,今日这仗打不成了?&见他放下望远镜,我问道。
  &能打,现在即可开始,不过&&&他觑我一眼轻道:&不是你脑子里想的打法。&
  他示意我为他磨墨,待写完最后一笔,唤来帐外的侍卫传令给目前在等候在河岸的大军统帅扶远大将军。
  &把这帖子交与扶远大将军并颁朕口谕,除了贴上所写的之外,别的&&咳咳&&叫他等&&咳咳。&
  又是一串不断的咳嗽,几乎不能成声,他摆手叫那蓝翎侍卫快去办差。
  心疼地瞅着他,本是病中人,却数日未睡一直撑到今天决战之日,那双眼已经熬得通红泛血。
  &今日,是最后一日,无论胜负,今日以后我定要把你带走,回博洛和屯去好好休息,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也不许你见任何人!而你&&除了睡觉什么也不许做,不许看,不许听!&
  现在帐中无人,积压了好多天的担心和委屈此刻决堤,我扑在他怀里蛮横地警告他。虽是警告可口里的语气尽是埋怨与耍赖。说着说着眼眶一股子湿意突地涌来,我拼命眨眼,把那不争气的东西眨了回去。
  &茉儿&&我是皇帝。&他见我这样只是无奈地轻笑,眉梢间满满疲惫。
  &皇帝也是人,也要休息,你还是病人呢。&
  &皇帝亲征,只能赢,不能输&&没有退路。&他一下一下拍抚着我的发。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完全真实的脸,没有任何面具的脸,上面写满了责任、疲惫、坚毅与尊严。
  &管他什么输赢,也不管你是不是皇帝,我只在乎你的身体,都好多天了,你还在咳嗽,发热也一阵一阵的。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抚上他的脸我低声道。
  轻轻地吻上我的脸,他勾起嘴角:&放心,你的相公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既然敢亲征,自然有完全准备。&
  &你还笑!我有时候想,做皇帝真的好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人数你最累,不如&&不如哪天你脱下皇袍,我们离开京城,去游历天下。&看他眼睛朝我瞪来,我继续道:&放心,本人经过多年经营,已小有所成,小有所成&&畅春园里那无忧阁里的物事用个三、五代人都不成问题,呵呵。&
  &傻子。&见我的臆想症又开始发作,他不再理会我,靠在椅子上他微阂上眼,象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在我的幻想中飘飘然起来,呵呵&&想古代不是传说范蠡带着西施云游天下了么,听说那个富甲天下的陶朱公就是范某人。我现在的身家就算做不了当代陶朱婆,在大内搜刮剥削某人多年,也算是大清数一数二的富婆了吧,可是拐走他&&我瞄一眼身旁这个历史上的伟大皇帝&&我的想法是不是很疯狂&&
  一声突来的号角声划破宁静的清晨,瞬间,传来叽里呱啦的的语言,细听&&是蒙语。
  一直阂眼养神的他此刻精神起来,眼里满是期待和兴奋:&出太阳了!雨停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怪事了,他未出帐怎么知道,被这个&病人&有力的手拉着出帐&&
  果然,奇了&&虽然还在飘着细细的雨丝,但东边的天际已经卷起彩云,那迟到的太阳隐隐约约躲在那片彩云后头。这天色&&象被人用了做图软件处理了亮度和对比度的照片,豁然明朗起来,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长弓河的那头,那排弧形的&驼城&的后头此刻影影绰绰象是布设了很多人。
  均匀的战鼓擂响,这片蒙语合着鼓点,更大声整齐了些,仔细听来大概就是前日玄烨命伊桑阿起草圣旨的蒙语版内容。
  &我们都是天朝的臣民!&
  &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蒙古人不杀蒙古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投顺吧兄弟,天朝皇帝会免其罪,赐驼畜,拨农场,让你游牧乐业!&
  前些年在蒙古的时候学过几天蒙语,毕竟我是顶着蒙古台吉的女儿的身份进宫的,不会蒙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于是&&回京城后又恶补过一段时日,所以此刻我多少能听懂那些声音的大概意思。
  那杆巨大的招抚大棋在阳光下分外鲜艳,鼓满了风,哗啦啦地伫立在两军的中间,特别醒目。
  八旗里的蒙古兵的这一番游说煽动应该是起到了预计的效用,只见河对岸人影的动静更大了。
  &烨儿,你这一计让他们好象有些乱了。&
  &恩,不过打蛇打七寸,还不到时候。&
  &那怎么办?&
  &继续等&&&阳光下他挑高眉自信的模样,仿佛是个胜券在握的将军,而不是患着寒症的病人。
  太阳渐渐爬到招抚大棋旗杆中上方的位置了,阳光的热度蒸发了飘浮在空中的牛毛针毫一样的细雨。
  远处几声尖厉的马嘶似从长弓河对岸&驼城&后传来,象是等候已久,玄烨面带喜色,抓过案上望远镜往敌阵那方看去。
  &时候到了!素伦!&他&啪&地放下镜筒,兴奋唤道。
  &奴才在!&
  &传朕口谕,着抚远大将军按照既定计划执行!&
  素伦骑着快马急急传令而去。远远看来,他手中那块澄亮的金牌令箭正泛着赤金色的光芒,耀眼得如同帐外这正午的艳阳。
  当天际响起那200门红衣大炮雷鸣般的第一声怒吼,我本很想作为一次伟大的历史战役的见证者,全场观摩一番。见我跃跃欲试的神情,他却我拉我回中帐,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
  可我没想到的那所谓&重要的事&却是听他抚琴&&平缓悠长的《清平调》在他的手指下响起,可外面却是兵士的嘶喊和大炮的不断轰鸣,其中夹杂着无数只号角&呜呜&齐鸣,那气势能使大地震荡。
  我揪紧了心倾听,想像着此刻长弓河两岸的激战该是如何的壮烈,那片青翠的草场是不是已遍染血红&&想着想着只觉得胃液翻滚,心悸得厉害。
  战争&&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注定了流血和牺牲,眼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失,哪怕是以为国捐躯的高贵名义,对我来说也绝对是&&血腥与残忍!
  瞅向旁边那人,面色如水,曲子连贯清悠。素知我秉性的他&&要我早早进帐,难道只是为了听他抚琴么?
  &报!准葛尔部三百多人来招抚龙旗下投顺。&
  &报!葛尔丹斩杀了三员预投顺天朝的准葛尔蒙古将领,以振士气。&
  &报!前锋营五千骑兵按照攻城方案已先渡过了长弓河!&
  报告战事的侍卫如同现代现场直播的解说一样,在帐外高声汇报着一个个战场上的新变化。
  可这帐内的主子却似没听到一般,一首曲子被他弹得行云流水,连一个杂音也都听不出。
  &这声随心动,都说心乱则音噪,心静则音纯。心慌则音误,心泰则音清。真是佩服你的好定力。&
  如老僧如定,他不睬我,转了个调子,继续&&
  阳光一缕一缕从中军帐内水牛皮做的窗户透进,走到窗前,能感觉到清风徐徐犹自带着青草的稚涩清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的作用,我总觉得鼻子里嗅到的风还带着股子血液的腥味。
  我抚着我的胸口只觉一阵痉挛,猛地关上了那扇窗户,唤万安送来些茶点摆在帐里。
  外面的炮声、羊皮鼓点声、兵器碰击在一起的&叮叮&声和战士们的嘶杀声响成一片,忍不住又问道:&烨儿,你就一点不担心么,不出去看看?&
  &战前既然布置妥当,此刻统帅是福全,我就放权让他放手去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此刻大炮密集的吼叫让大地都抖动起来,我面前案上的茶盅也跟着颤动,就要滑下桌去,我伸手握住那只茶盅。
  一袭石青色的卷袖横来,拉住我的,只觉得那手心滚烫异常:&茉儿,怕吗?&他问道。
  怕么&&凝眸相视&&他眼里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着与淡定,渐渐沉淀了我的恐惧与不安。
  有你在,不怕的&&我反手握住他的。
  那日在炮声与战鼓声组成的的交响乐背景,中军御帐中&叮咚&的琴声从未间断过。作为他唯一的听众,我没有去算那时间,只记得从太阳当空一直到日落,草原上重新又笼罩起暗色,大炮声渐渐停歇&&
  随着一连串的喜报在帐外走马灯似的报来,大概是胜利即将在望,这琴声的调子也欢快高昂起来,除了&&
  &报!左翼军的参赞军务内大臣佟国纲阵亡!&
  啊,佟将军,烨儿的亲舅舅,我急急转头向他看去&&
  只见他浑身一震,&铮&地一声,古琴的七弦断了一根,琴声嘎然而止。那断弦划破了他的手,一道殷红殷红的血线从他左手指尖涌出。
  &&&&&&新文案和旧文案哪个好些欢迎大家提出宝贵意见&&&&&&
  就象再绚烂辉煌的交响曲也会有尾章的慢板,耳边那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潮水般的人马嘶吼,炮声轰鸣也渐渐低沉,胶着了一整日的战事看来就要停歇。
  窗外,夜幕罩上了这被后世载入战争史册的克里克腾草原,为之镀上一层悲壮而肃穆的暗色&&仿佛是不忍看清倒在长弓河畔的数不胜数的那些个不同民族不同信念的勇士,哪怕是最后一眼。
  虽听中军帐外军报俱是喜捷连连,但这只是给病中的皇帝陛下报奏的捷报而已。战争自古是个双刃剑,伤害敌人的同时也损伤了自己。这次大战有多激烈,那清军也就有多少烈勇之士为国捐躯&&
  想尊贵如当今皇帝的亲舅舅的内大臣佟国纲也与将士一同阵亡,这贵胄皇亲都与士兵一同并肩与敌肉搏殉国,听来虽是很能激励军士斗志,细想,率左翼大军的统帅都阵亡,那是多么惨烈的战争,这又是多么昂贵的胜利。
  他闻捷却不见喜,每每只是轻道:&知道了。&
  喜儿给他阿玛送来的&礼物&&&那上万只俄国火枪和弹药今日派上了大用场,常宁指挥的炮营和火器营平空多出上万名武装一新的由弓箭营连夜改装的火枪军团。不知道当葛尔丹见到俄罗国人承诺提供给自己的武器却临时倒戈戏剧性地出现在清军中,是何感想&&背叛?
  早已归顺清廷,连连进贡的漠西蒙古背叛了天朝皇帝的信任挑起的这场战争,此刻又被沙皇俄国所弃&&想必,他最能理解背叛这两个字的深意。
  轻勾嘴角我向烛光下那近日益发清减的身影瞧去&&他的脸已不复昔日的健康光润,几日的工夫,寒症就折磨得他脸颊消瘦,那双带有满洲和蒙古血统的杏眼显得越发深陷。
  扎着纱布的手再不能抚琴,更或是舅父的死讯扰乱了他本来清宁淡然的心,他开始在模拟战事的沙盘上按照战报拿着代表三军的彩旗一只只在那缩小的微型山峦河流上标注。
  他的手捏着一只小旗久久犹疑在一片绿色绒布做成的草原和树林的一块地方,我探头过去&&哦,是长弓河西岸的那片白桦树林。
  &怎么?这片林子有问题?&
  &不是&&咳咳&&&他靠在椅子上又是一阵急咳。
  我拿过蜂蜜水让他顺了下喉咙,见他眼睛不再有平日的闪亮,疲惫得就如同那快要耗尽油的灯,心里一阵酸楚。
  曾经那么那么自负的他,八岁幼时就能挺着身子摆出君主的仪态端坐在高高的太和金銮宝殿六个时辰的他,此刻却连站着看沙盘的力气都没有。
  他&&这个帝国称职的君主,却不是个听话的病人,已经三日未眠了&&
  &不是有问题,只是迄今为止的战报让我觉得这里太平静,太没有问题&&&他缄口思虑了半晌又道:&不过,许是我多虑,福全做事谨慎想必自有安排。&
  草原的风此刻大得出奇,我能听到帐外高竖在中军里的黄龙大纛旗被风鼓着发出&噗噗噗&地声响。晤?我居然能听到风声?外面这么安静,难道停战了么?
  外面马蹄声橐橐作响,风声中还夹杂着有人在呜咽&&应该是说男人的嚎啕,帝帷帐外何人敢来此喧哗&&
  &素伦,何人在外哭泣?&我轻轻问着。
  &皇上在帐内静养,说了除了战报没得牌子侍卫谁也不让进,不知道&&&他稍一迟顿,小声地回道。
  &不妨,让他进来。&正主子摆了摆手示意道。
  帐帘打起,一个人影卷着风跌跌撞撞地进来,脚步蹒跚,一进帐门就扑在地上嚎哭,哭声嘶哑。
  &皇兄啊!我的左翼军&&左翼军五万人,剩下不到两千人!几乎全军覆灭!呜呜&&&
  天啦,竟是常宁!本簇新澄亮的银盔铜甲此刻蒙上厚厚的一层黑色炮灰,胸甲、裤腿上也粘有混有血迹的泥土,平日光滑油亮的粗辫此刻半束半散,跪在那里哀痛疾哭,语不成声。
  &佟将军&&他是代常宁而亡!要不是常宁得脸今日改为指挥炮营,那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应该是常宁。阿图、齐咯尔、祖海&&我的好兄弟啊,他们都走了,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呜呜呜&&&
  玄烨抖着手扶起了他,眼睛已是红了一圈。
  &要不是二皇兄容许葛尔丹的投降,我定要杀他个痛快。&缓和了下悲伤的情绪,他突然咬牙狠声道。
  &什么?你说福全&&&
  &报!葛尔丹派出大喇嘛根次松仁求和!&帐外侍卫的传来加急战报。
  玄烨一楞,破天荒地宣那侍卫进帐,一向平静的脸上带有少有的急切:&那喇嘛带来的降表上有无条款?&
  &回皇上,未见降表。&
  &裕亲王如何处置?&玄烨脸色一变。
  &亲王应允明日受降,已撤围歇兵。&
  &未带降表&&&玄烨像木雕人似的呆愣着,猛然间,他把手里剩下的小旗全部抛向那沙盘中白桦树林的方位,长叹一声:&以葛尔丹秉性,空口求和,必是有诈!福全啊,误了大事了!只恐葛尔丹已逃!&
  常宁此刻全身一震,双眼冒光请旨道:&皇兄,常宁愿率军去追堵贼子!&
  &去吧,去白桦林那个方向,如遇敌军即发信号速速告之,切勿死缠。这一战朕已没了舅舅,可不愿再失去唯一的弟弟。&玄烨指向沙盘上树林的方向。
  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弟弟击掌作别后,他沉下脸来:&素伦!&
  &奴才在!&
  &去把那降使根次松仁大喇嘛和裕亲王一并请来中军帐。朕要亲自受降。&
  &为什么我要躲在屏风后面,你是说过军中无女人,但我不是听话换上侍卫装束了么,我要站在你身后陪着你。&我跟在他身后只是轻声嘟囔着抗议。
  &只是想让你呆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接过小九子小心翼翼递过来的 一碗提神的参茶。
  言下之意是他身边会不安全&&难道这个喇嘛还有什么动作不成,那他为何还要亲见?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是不放心福全,担心福全的安全?还是&&
  &知道你又要胡思乱想。这作战如对弈,葛尔丹是个难逢的高手。可这棋艺&高手怎会留下如此破绽!将心比心,这没有降表的求降应该是情急所为。希望&&一切都是我多想,一会儿你好好呆在屏风后面,别让我分心。&他凝视着我,不允拒绝。
  见那眼角眉梢间漾出的尽是毫不掩饰的担心&&我轻轻点头,政治谋略,军国要事,从来不需要我置喙,帮不上忙,至少不能碍事。
  &隆隆隆&一排炮响,御帐大开,图海、费扬古等一班内大臣、一帮都统、各营统领、待卫们出列排在黄色的帝帷外侧。一溜儿着鲜黄马褂的御林军摆好了仪仗,那整齐威严的军姿,蜿蜒盛列的礼仪璋器,彰显出作为一个天朝的威仪,帝国的尊严和让人不可藐视侵犯的皇家威权。
  久仰的在漠西蒙古青海境内享有盛名的根次松仁大喇嘛,却不是一个人前来,还带有两位着蒙古装束的侍者。
  &宣根次松仁大喇嘛觐见!&草原上第一次响起那皇室奴仆专有的尖细高嗓,似在喉咙里拐了一道弯发出,在夜晚的空旷草原听来让人着实发秫。
  大喇嘛穿着光鲜的绛色法袍,带着骆驼绒做的格鲁派黄色的大高帽,分外神气。嘴角带着超脱凡尘的笑容,仿若刚超度完白日里阵亡的将士们归来。
  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我师傅丹增龙喜活佛的气质,可这一开口,满口的外交辞令顿时让他从我心中的神坛上跌落&&分别是个政治掮客。
  先是代表格鲁教派领袖达赖喇嘛给天朝的皇帝陛下致意,他旁边的一个侍者还捧上一张进单,说是为达赖喇嘛代转给皇帝陛下的。
  呵,不说投降一开口即送礼,谈判高手啊。
  总感觉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移漂浮,不由看了下他身边的两个侍者&&一个高大,一个约微矮小些,两个头都低着不敢仰视天颜的样子。
  见玄烨的身边紧挨站着的是素伦,另外一边是威武将军费扬古,我稍微宽了下心。
  玄烨只是耐心地倾听,待他的滔滔不绝告一段落,微笑道:&知道为何朕愿意见你?&
  这喇嘛一楞,眼神往身边那矮小点的侍者瞟去&&只是一瞬,我听到烨儿的笑声更是欢愉。呵&&他在笑,这笑声带着猫咪在抓到老鼠那刻前的自得和愉悦。
  &是不是葛尔丹不愿你来投降,所以连降表都未来得及准备?&他笑问着这个大喇嘛,脸却朝向那个头矮点的那名侍者,语音如沐煦阳春风般和蔼轻柔。
  &可汗明日就会来正式递交降书,这里是可汗奉给皇帝陛下的准葛尔各部详细人丁分布,牛马数额&&&
  啊&&这个声音,几年前的景象在我脑海里倒流,凭着记忆比对着这个身影&&是她?
  那个小个子的蒙古人跪在羊毛大毡上,手举过头,高高捧起手中的卷轴一样的&进单&&&看着那卷轴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图穷匕现&四个字带着光在我脑里一闪而过。
  不过&&是小九子下去,拿走那&进单&,而不是让&这人&跑到皇帝跟前来亲现。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感激这繁琐的皇家礼仪和规矩。
  还好,还好,我揪紧了胸前的衣裳,紧张得心都快扑腾出来了。
  小九子拿来卷轴在御案上缓缓打开,玄烨却瞧也不瞧那上面写的东西,眼神锁住了&那人&。
  &朕知道你们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告诉你们也不妨,一个时辰前,安远大将军常年常宁已率军去了白桦林。朕见你们就是想确认一下先前所料之事。&
  见&那人&浑身一震,玄烨挑高眉续道:&现在朕想知道的是,你又是谁?居然能指挥动根次松仁大喇嘛,如果没猜错的话&&&
  &博格达汗万岁!&没等皇帝说完,大和尚陡地一声暴喝,甩掉头上的毡帽,那两个蒙古侍者手疾如飞在他帽里一掏,两把明晃晃地短剑泛着白色的冷光如闪电一般直指皇帝破空而来&&
  这一番突起变故,饶是早有准备的玄烨和众多侍卫也不由一楞,慢了半拍。
  她要杀烨儿!!!
  &阿敦不要啊!&我发疯般地从御座后转出扑向玄烨所在的方向&&
  在我闭眼前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止,又仿若被拉得细长细长,如定格的胶片,又如慢放的影带。那一秒我见到明黄色的身影和那两团交替而至的白色剑花&&还有那对惊讶犹疑的棕色眸子&&
  &皇上!&
  &噗&地一声,我被重物击倒,听到金属穿透皮肉的声音,可我竟然不觉得疼。
  &你&&不听话&&&耳畔传来他的喘息,断断续续地。
  睁开眼&&是他!他挡在我面前。
  左胸偏上的部位,那只绣着金龙的五爪的地方扎着一把短剑,剑入至柄。血顺着剑,把那金龙的身躯染成一片金红,红得刺眼。
  见费扬古和素伦早已拨出剑把那御座位置护佑得固若金汤&&原来他早有安排,要不是半途杀出我这个程咬金&&烨儿,你好傻,好傻好傻,为什么要扑过来帮我挡。
  &烨儿,烨儿&&为什么过来,你为什么要过来&&&眼泪扑簌簌地滴落在他胸前,和那片金红交织成一片,我捧起他脸轻声低喃。
  &你&&为什么出来,我就为什么过来&&傻子。&他脸色苍白,声音越来越轻。
  帐内,侍卫们已经把这三位&葛尔丹的降使&制服,阿敦的脚下那把剑银白光洁,她&&明明适才可以乘乱给我或者给我身前的玄烨再来上致命的一剑,她去没有下手,是什么让她犹豫?
  念头一转就过,我来不及细想,皇帝遇刺的大事已让帐里帐外骚动异常,御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帐帷门口。
  怀里的他嘴唇翕启,我附耳细听&&
  &下次,你&&记得&&要听话。&
  见我呜咽出声,拼命地点着头,他才放心地阖上疲惫的双眼。
  这一日,我的心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或悲壮、或蹊跷、或心痛、或悔恨&&那一圈一圈如涟漪一样的一个接一个的波澜满得我心疼得快要溢出来,既痛苦而又漫长。
  (5。28修错字)
  &我是乌拉山下的女子,
  不爱女红独爱那鹰击长空。
  你高居险处,翱翔于九天之上。
  你睥昵天下,从不与他人混同。
  不屑听夜莺浅吟低唱夸庭院;
  无瑕看燕子精雕细琢小窝丰;
  就让那杜鹃悲悲切切诉哀怨;
  任凭它白头翁叹世间种种必成空,
  强敌当前,飞吧!雄鹰!
  苍白柔弱历来与你无缘,
  勇敢顽强才是你的本色。
  展开翅膀吧,
  升空!升空!
  去独享那做为勇士的光荣&&&
  最后那一声哼唱,带出她一滴晶莹的泪珠,纯净得就象此刻帐外的墨色中点点星辰。
  我想&&她天生是属于草原的,就象雄鹰属于那蓝天。
  五年了吧&&记得第一次听她唱这蒙古长调,虽哀婉但却自信洒脱,唱得豪气干云颇有巾帼气势的激扬高亢。
  今天这第二次听虽然同样是在这蒙古草原,还同样在这乌兰布通,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可不同的心境传达出来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今日的歌声听起来那么无奈与孤勇。
  &没想到你竟然是康熙的女人。&她瞧着我,棕色的眸子深深的,幽幽的。
  那名胆敢刺伤皇帝的蒙古刺客昨晚就被斩杀于帝帷之外,至于她&&也许是因为她是葛尔丹的可敦(蒙语王妃的意思)的缘故,福全下令关押她的&牢房&仅仅是个戒备森严的大牛皮帐篷而已。看里面床榻、被毡、桌椅齐全,看起来更象是在对待人质,算是软禁,并没亏待她。那喇嘛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记得我当时说过一个女人那么关心另外一个男人要么是她情人要么就是他仇人。那时候看你眼发肤色有异&&唉,中原博物技巧的东西骗过了我的眼睛,错判了。&
  甩了下头她爽朗地笑起来,那声似银铃般清脆,我此情此景我倒不象是来探被被清军软禁于此的她,倒似昔日我去她帐里做客的那番光景。
  &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因为你没最后在我或者他身上补上一剑。&
  昨夜那番情景清晰地定格在脑海里,就象被放大的照片,每个细节回想起来都那么触目惊心,每想一次我的心就从里到外的疼,被人撕裂那样的疼。但是&&我还是要感谢她,感谢最后那一秒钟她的犹豫。
  没料道我开口却是这个,她怔了下,一时帐内一阵阒寂,偶尔听得一两声草丛里的秋虫卖力地低吟。
  &我本来可以杀了康熙。&她突地一笑,笑得桀骜:&那时候我是一心要杀他的,如果此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铮&地几声,帐外侍卫的刀剑出鞘的声音传来,背对着我们的素伦在门口做了个手势静止了侍卫们的下一步举动。见这大不敬的话惹来的响动,她瞥眼看来,却肆无忌惮地笑得更大声:&我既然敢来,就不会怕死,敢作敢当,心里怎么想的,嘴里自然就怎么说!&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昨晚你却没有动手?&直视着她的眼,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最后放下了手中的剑。
  &因为你的出现&&康熙护着你的样子就象当年&&葛尔丹从他哥哥策旺阿拉布坦的刀下护住我。&她美丽的棕色眼睛忽闪了一下,似忆起了当年情景。
  阿敦本是嫁给准葛尔的强酋巴图尔晖台吉(汉义:勇士皇太子)的后代,僧格的长子策旺阿拉布坦为妻,根据规矩,王位也应该由策旺继承。在世俗的眼里葛尔丹弑兄篡位并夺了本应该是他嫂嫂的阿努可敦为妻这样的行为简直不耻,可谁又知道葛尔丹和阿敦又有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葛尔丹对阿敦什么样的感情我无法得知,不过阿敦所为,的的确确是以命相搏,哪怕只为葛尔丹的逃逸能拖延出一时半会儿。但是,他如果真爱阿敦那怎么又会让阿敦来刺杀皇帝&&这明摆着就是一条绝路啊。
  &葛尔丹他愿意放你来&&做这样的事?&
  &呵,你想说的是来送死吧?我是自己来的,可汗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眼神一黯,朝我看来,嘴角微扬:&你要是我,会怎么做?如果能救他,你也会为了康熙去死么?&
  如果为了救玄烨去死&&心湖轻颤,我只是想到这个画面,就没来由地觉得揪心,还需要考虑么,施施然对着她嫣然一笑&&不予作答。
  他&&昏睡不醒已经一整天了,除了旧病和过度疲劳此刻还加上&&几个太医进进出出神色严峻让我担心得问了好几次,可答复都是惊人的一致都说是没伤到要害,但是本就被寒症削弱了的身子又加上流血过多导致血虚、昏迷&&
  &康熙为人狡诈、反复、多疑,不过没想到他对你还算是个好男人,至少&&他能为你付出他高贵的天子之命。&她有点晒晒,有点黯然,许是又想起了自己。
  狡诈、反复、多疑&&这个是漠西蒙古的宣传版本么?评价还不错嘛。
  呵,自古成王败寇,等玄烨完全平定准葛尔的那提,伟大的皇帝估计就会一改&狡诈、反复、多疑&,变得&聪明机智、心思缜密、沉着冷静&了,宣传&&向来是为主子服务的,不期望敌人会为自己说好话。
  &妹妹,我就没有想活着回去,临死之前能见到你我很高兴,虽然&&对你的身份我至今仍旧好奇。&她的眼睛很亮,如黑夜的繁星。
  &你怎么知道你会死?&我笑道。
  &呵&&以康熙的狡诈品性,留住我未杀,还给我这般待遇自然是准备拿我要挟可汗。我自是不会让他遂意,自杀也是死,那还不就是一死。&她象是在说别人的事,神色轻松得写意。
  &你口中的狡诈、反复、多疑的皇帝却赦免了你。&
  她笑容一敛,圆瞪着眼直楞楞地瞅着我&&
  &啪&地一声,拉出那枚已在怀里捂得温热的阴雕铜符牌我放到了桌上,牌头用朱砂漆红,是中军帐里的皇帝陛下才有权颁给需要去办特殊差事的侍卫的腰牌。平日就放在他的书案抽屉中的一个小匣子里。
  &走吧&&阿敦,你自由了。&见她眯缝着眼打量着这代表自由的牌子,我轻道。
  &妹妹你&&你偷来的符牌?那你怎么交代?&
  这牌子倒真不是偷的&&是我光明正大的拿的。 而且是征得了皇帝陛下同意了的,虽然是他昏睡前的口谕,那也是&谕&啊,等同圣旨。
  &素伦!&
  &在!&他铁着脸走了进来,象一堵塔一样杵在帐篷中央。
  &把她送走吧,送出长弓河西岸。&
  &喳!阿敦夫人,请吧。&
  阿敦懵懂着似还在梦里,犹疑地看看我再看看侍卫,和桌子上那块在烛光下漾出红光的通向自由的牌子。
  &茉儿&&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她脚步未挪分毫,固执地问着我。
  难道每做一件事情都得有原因么?我就是不想她死啊,因为看到她,我就不由地想起另外一个属于草原的女人&&老祖宗。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想法,也许她们某一部分相同的身世,也许是因为她们都是我认为的巾帼?
  不过她既然坚持,我也就给她一个理由&&
  &因为&&皇帝陛下感激你那片刻的犹疑,没有取他性命。&
  烂到极点的理由让她绽开一朵笑容,甜美如花。
  &我从不信任康熙皇帝,但,我却信任你!茉儿,阿敦欠你一条命,他日必会报答。&她跟着素伦走了几步,转头说道,那声音清脆宛如少女,让人耳畔好似响起一串银铃。
  &越想越觉得不妥,皇兄醒来定会撕了我,真是后悔带你来这里。&
  草原的月夜,皎白如雪,青草蜕去白日的尘嚣,被月华染着一层淡淡的白,正如此刻身边的恭亲王的面色一般。
  &没什么的,你皇帝哥哥答应过不杀她,恩&&口谕。&
  &不知道我为何要听你的&&&他摸着下巴懊恼的模样实在是和小时候很象很象,呵这些年来活似只长个头不长心气儿。
  &有时候真觉得你象一个人,上次晋敏也对我说过,不过&&&他再仔细地端详了我一遍:&那是不可能的,长得一点也不象。&
  &是啊,好多人都说过我象某些人呢,还有人说我象赫舍里皇后呢&&&我咬了下舌头,突然想起规矩,怎么就和这小子又扯到别的地儿了,赫舍里皇后的话题就是宫里的禁忌。
  &象赫舍里?哈&&你相信?&他反问道,瞅着我的眼神深深的。
  &不相信!&我白他一眼:&我谁也不象,我就是我自己!&
  &到了,前面我不能过去了,你小心。&
  不远处就是帝帷了,一步一岗的禁军巍然如松,我大踏步走向前方,那黄龙大旗的方向,唉&&不知道今夜他会不会醒。
  风鼓着我的袍角,&扑扑扑&地响,秋天的草原的气候真是两个极致,白日晴朗炎热如夏,一不见太阳这风就又大又凉&&真是早晚穿棉,午穿纱&&咦,他在叫我?
  转头过去,远远地,常宁那袭被银色月光镀上一圈月华的蓝色身影,我仔细听来他在说着什么&&
  &我有预感&&我&&这次&&会被你害得&&很惨!&他圈起手嚷道。
  天朝皇帝昏迷的第二日,已停战快两日的草原上的空气中还带着火药燃烧的气息,高空中的太阳投下刺目的光亮,如枪如戟,无处不在。
  在这样一个明媚爽朗的这天一大早就发现了一件大事,那名刺杀皇帝陛下的首席女刺客逃跑了。
  政治上的交易手段能保密的统治者就从来不会让它透明,那个被软禁在军中的女刺客的身份一时让人议论纷纷&&
  因皇帝病重,虚弱的身体更是受不起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圣驾并没有返回博洛和屯行宫。
  既担忧圣驾又担忧战事军务的裕亲王忙得跟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那晚常宁带兵追击未果,军中就传言葛尔丹早逃了&&耐心等待的事实却是,那答应第二日受降的葛尔丹一连两日都没有冒出丁点儿踪迹,很明显的&&暂任全军统帅的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被葛尔丹还有这个充当说客的喇嘛给欺骗了。
  不过,自古兵不厌诈,福全是有气没处撒,只能硬吞,这两日过得如坐锥尖&&可今日却撞上一个出气的个机会&&据报,那女&刺客&可是拿着中军帐才有的御前侍卫办差的腰牌大摇大摆的出得清军军营的。
  皇上身边出准葛尔蒙古奸细了?这范围一下就缩小了&&
  &宛仪,人是奴才放的,裕亲王这几日正憋着气呢,你别去撞这浪口尖上,奴才去顶了,待皇上醒了您再为奴才辩解就是了。&
  素伦啊素伦&&我不能让你为我做事,还要你给我顶罪啊,而且这何罪之有,烨儿本是应诺放人的。
  &素伦说的是啊,虽然宛仪您有皇上的口谕,可万岁爷现在昏睡,谁也没胆子去叫醒皇上去对峙啊,等皇上醒了就啥事也没有了&&现在裕亲王正准备借这件事大出一口窝气,您别出头了。&
  转头看向第二只拦路虎&&小九子,临危见诚,日久见心,他们都是真心待我对我,我是知道的。心里一股暖流淌过&&这口口声声自称奴才的人,愿意为你冒死顶罪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能把他们当作奴才么?
  &素伦,小九子,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作奴才,在茉儿心里,你们早就是我的亲人。哪有让自己亲人抵罪的道理,再说我有皇上口谕,何罪之有!&
  眯一下眼看帐外那阳光如此明亮,一只蜜蜂逐花而过,透明的翅膀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呵&&等他醒来,要陪他好好晒一整天的太阳。
  这世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难道因为烨儿病重,裕亲王就敢把皇上的亲卫屈打成招不成!撸了下身上的侍卫服饰,整了整帽翎,一掀襟,踏进那暖暖阳光&&
  &糟了!这里可不是在宫里,宛仪不知军中规矩,这军律如山,无论什么原由,判罪的原则就是你做还是没做!皇上又没醒,这可怎么办!&
  &你赶紧跟上,千万别让姑姑做傻事,把该揽的都揽在自己头上。&
  &我嘛&&我倒要去搬个救兵来,看看这军律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这公公的如豆小眼眨巴眨吧地,一丝光芒闪烁。
  &我的预言一向很准,那晚上我帮你我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果然,倒霉了。&这人是典型的有口无心,虽一路唠叨不停,我权权听在耳里,却笑在心里。
  不过回头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过堂&,心里不由觉得悲苍&&如果没有常宁横这一杠子,难道这军律就真这么无情,福全还真敢把我这个有口谕的&御前侍卫&正法了?
  那日,铁面无私的抚远大将军缉拿住我这个对放走刺客这一罪行供认不讳的&奸细&,正准备&清君侧&对我这个皇上身边的奸佞痛下杀手,小九子给我搬来的这位救兵却从天而降&&
  待这两位亲王从帐内出来,福全的神情却一改适才对我这个&奸细&的义愤填膺。那对瞳子在我身上游移,似怀疑又似震惊。
  在众多将领、参军的众目睽睽下,宣布了对我这个&钦犯&和&埋伏在皇上身边最大的奸佞&的处置却是被提前&押送&回京,等皇帝陛下回銮再作处理。
  也就是死刑变缓刑了&&哼,原来这军律也能&有情&。
  &前面有片树林,今天就在这休息吧,你可不比得我们老爷们,草原阳光毒辣晒蔫了皮粗肉厚的我们倒不妨,要是&&嘿嘿,那人看到心疼,遭殃的可还是我!&常宁自嘲道,一打马头带着队往右前方出现的那片树林驶去。
  我们一行马骑,都皆普通兵士装束,说是&押送&,倒是只送不押,恭亲王还亲领了一队亲兵护送。我和常宁并驶在前头,素伦带着亲卫们紧随在后,自己倒不觉得是&钦犯&却有几分领兵行军的将军意气。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桦树和桉松交错纵横在一起的树林,茂密的枝叶笼出一大片清凉。
  林中,布谷鸟仿佛嘴里噙了露水,啼声婉转清脆。脚下一丛丛艾草在被烈日晒出阵阵辛香,其间杂有各种百合叶如披针,骨朵似剑,含羞掩面,尚未全开。往里走得几步,居然发现一曲弯弯扭扭的小溪,溪水潺潺,游鱼细石,清晰可见,是个饮马休憩的天然驻地。
  掬一捧清凉的溪水,濯洗去满脸仆仆的风尘,坐在地上又开始出神,心里牵挂的满满的都是他&&
  听素伦在吆喝着军士在溪流的下游就地扎营,看看日头,太阳还未落坡,今日比昨日扎营早了许多。
  我揉了揉眼,见心中那人一袭玄蓝色戎装出现眼前,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映出一个个小小的斑驳阴影,显得那样淘气。
  &烨儿,你怎么来了?&我又惊又喜起身向前迎去。
  &咳咳。&那人竟然躲闪&&瞬下眼&&赫&&是常宁。
  &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啧、啧,却有人做起白日梦来。&那眼神捉狭,调侃道。象只偷吃了鱼的猫。
  我瞥他一眼,我估计是中暑了才把这小子错认成他!论气质,简直一个天一个是地,除了形肖,那气韵真不是他学得来的。
  &我梦里梦到伟大的恭亲王,从天而降,神勇杀敌,救本人脱离苦海。&
  他笑嘻嘻地听着,递给我一壶取水于小溪最上游的清水。喝了一口,甘甜冰凉,比宫里喝的玉泉山水差不了多少。
  &不过,我真是好奇,你那会儿在帐里给裕亲王说了什么,让他待我判若两人。&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回想起很多年一起,我的&熊格格&的故事。&他凝视着我的眼,意有所指。
  &熊格格?是哪家格格怎么叫这个名字?和我这次的事儿有干系?&我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的看向他。呵&&想试探我,我是跟着演技派的人在宫里过的这些年,白混了么。
  &我提醒了下二皇兄,当年我的熊格格差点害死一个皇上心中很重要的人。而这次&&我不想看到他重蹈覆辙,我当年还是少年,而现在&&&他语气一凛,轻道。
  不敢再与他对视,却也不愿再说这个话题,扭头向那边兵士们看去&&
  素伦那边已扎好了营帐,几十个帐篷瞬间在林里如花开一般,隐隐中有人吹萧,哀婉的曲调如凄如诉,让听者悲恸不已。
  &那是蒙丹,我的亲卫,左翼军的一名参领,他的两个亲兄弟这次&&全部阵亡&&&常宁语带着少有的肃穆,低声道。
  林中不自觉地有兵士合着调音低声吟唱起不知名的歌曲,低低切切,哭泣一般分外悲壮。风扫过这树林,&哗啦啦&地声音象是在打着拍子,此情此景,想起一首词,合着那拍子轻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气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多少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土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愿我皇&&万寿无疆!&
  本小声低吟,这词却让我热血沸腾,越发大声起来,后面的敬语更是带动了身边的人跟着我激喊出&我皇万寿无疆!&
  被倾注了情感的应景歌词变得似有灵性的咒语,让人一扫刚才的悲切,大家都才经历了几十万人的生死大战,心里某些情绪特别容易被触动。常宁半红着眼睛问起这词叫什么名字,写得不错。
  &词名叫精忠报国,是以前听一个姓陈的侍卫唱来的。&我胡乱篡改的现代歌词而已,自然不敢居功。
  &好个精忠报国!这片草原我常宁还会回来,葛尔丹你等着我,迟早,我必再披战袍,给已亡的兄弟们讨命!&他霍地一掌击在身畔的一棵桦树上,震得枝叶发颤。
  &报!发现有一队蒙古士兵向树林方向过来!&
  树林的西边远远地尘土飞扬,一列骑兵渐行渐近,难道是准葛尔的残兵?林内兵士们飞身上马戒备起来。
  &哼,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手痒呢。&常宁带着亲卫打马迎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见林子里的兵士都随常宁而去,我也牵来我的马儿,正想上马,却被素伦回来拦住:&宛仪不用去,他们不是敌人,是克里克腾入了旗籍的蒙古人,应该是来这树林饮马小歇而已。&
  果然,近了我看清那些骑兵里高悬的正是那红边儿蓝底绣大红五爪金龙的镶蓝旗旗帜&&哦应该是自己人,不知道他们为何匆匆赶路,看这方向和我们相反应该是去乌兰布通。
  突然间传来阵阵马嘶,那定是被主人慌忙拉缰掉头太急的所致,刚才出去的战士们又急冲冲地掉头以能让人跌断脖子的速度往回赶,走到最前头的正是那穿蓝色戎装,骑着一匹黄瞟大马的常宁。
  风远远带来他的声音,嘶喊一般,是在叫我的名字&&出什么事了?让他如此失态,我心一紧。
  &茉儿!茉儿!&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飞骑过来。
  &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刚刚对我说,皇上&&皇上在乌兰布通殡天了。&
  &什么?&殡天?开什么玩笑,我们离开乌兰布通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只是没有醒而已。历史上他并不是个短命的帝王,在位61年,享寿69岁,怎么可能现在就殁了。不!他一定是在胡说!
  我摇摇头&&脑子一片空白,只看着常宁的嘴巴在我面前不断的说着什么一开一合。
  &固山额真正带着他的骑兵往乌兰布通去&&他说,草原今日有乌兰布通急报,说皇兄昨日,昨日&&去&&了&&&常宁一个大男人最后的话却呜咽着说不出来。
  所以&&
  消化了他所说的,此刻仿若有把利剑狠狠地扎进我的胸口,把我的心脏掏了个大窟窿,疼得我还来不及感觉,眼皮一沉,我晕了过去。
  萱草又名忘忧,花朵朝开暮落,短短一天的花期,在早晨最为鲜艳。那小小的五瓣花嫩黄亮丽的颜色撒满了这片草原。
  很快手里就是一大捧,多得实在握不住了,我开始编起了花冠。
  &烨儿小时候教告诉我这个草叫萱草,很普通的草开的花却叫忘忧,以前钦安殿后园子里好多,好多,他每次摘来一大捧叫我和兰儿给他编花冠。&
  素伦一直背对着我,不时用手抹抹眼睛&&
  也难为他和常宁了&&就为了我的那一丝怀疑和不死心,带我回乌兰布通来求证这个天大的噩讯,已是违了军令,他们本该押送我回京的,不是么?
  我又害了一次一再帮我的人,就象那晚。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可吃&&烨儿,你可有怪我?
  常宁&&本该执行军务的他用他的亲王身份,今晨进了帝帷去求证&&出来时那张惨白的脸,和那双通红的眼。
  &茉儿&&&声刚出就连声呜咽。
  我拍拍他,下意识的安抚着哀伤的恭亲王&&奇怪,为什么只觉得心静如水,那所有的感情,是悲、是哀、喜、怒、怨、愁&&一切的一切仿佛都离我远去。
  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呢?不过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等我而已&&我咬下嘴唇任泪珠滚落进手上的已成型的一个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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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朝阳升起的地方,中军帐的上空依然飘着巨大的黄龙大纛旗,那大旗下面本是代表帝王驻地的那片尊贵的明黄现在却被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白,雪白&&白的晃眼。
  那里&&躺着我最亲的亲人,仅仅是想到名字都会让我心跳的爱人,而我,这个&钦犯&却不能进去。
  帝帷外驻扎的御林军帐篷、当值的禁卫、连进进出出几个参领服饰的将军也是取下红缨,罩上白纱衣&&白、白,还是白。
  国丧的颜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前的这个真实却反而让我感觉虚缈&&历史本该在位61年的圣主康熙皇帝居然殁于康熙29年。是因为我这个介入时空的罪人吗&&是吗?
  莫非&&我真是改变历史的祸水&&
  &姑姑,我宰杀了那狗奴才,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小小的他,苹果一样的脸,稚嫩的嗓音却颇有帝王的威严。
  &姑姑,我母后是汉人,你可愿意我们以孔孟之礼,以天地为誓,用汉人礼仪今日结拜成夫妻。&那日,我们的&大婚&我只记得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黑如墨、澄若星。
  &能不能让我的命去换她!让我换她!&我儿子的生日没想到也是我这个母亲的忌日,我还犹记得他那时的大吼&&撕心裂肺的绝望与疯狂&&我现在能理解,就象&&如果可以,我也愿意那我的命换你啊&&
  抱着膝,痴痴地望向那片白色许久,任草原朝雾的湿润,柔柔地沾湿了面颊,任那草叶上的露珠滚滚,打潮了裤角和鞋袜。
  好不容易央求常宁和素伦带我连夜赶回乌兰布通呢,可看到心里最担心的那幕变成了眼前的真实,为什么我的心却不再疼了呢?
  我用手死拧了下我的腿,果然不疼,象是在拧别人一般&&呵,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无心的女人自然是没有心来疼。
  &素伦,你觉得皇上是英雄么?&
  他转头过来轻&恩&一声,眼睛红红,他在哭么&&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很想对他微笑,可脸却僵硬得挤不出笑。
  记得那日我戏说项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烨儿却不以为然。呵,我喜欢项羽只是因为他拥有虞姬啊。
  风&呼啦啦&地吹拂着我的袍角,侧耳细听仿佛听到他的声音&&
  茉儿!茉儿!所有的松树都在风里呼呼地说。
  茉儿!茉儿!所有的桦树都眨着眼睛哗哗地说。
  烨儿,是你在呼唤我吗?等等,马上就好&&等我编好你最爱的萱草花冠,每次去南苑你不最爱我带上这萱草花冠与你一同骑马的样子么。
  拉掉发髻任及腰的青丝随风飞扬,我轻轻地把打好最后一个绳结的萱草花冠戴在额上。
  &素伦,把你的配刀给我。&
  见他瞪大眼睛,满脸拒绝,我轻道:&按照清律,亲人故世,需割发服丧。而他&&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亲人。&
  我把手伸向他&&他犹豫半晌,却按住配刀不给,把腰带上挂着的那把匕首一样的银柄小鞘刀递了给我。
  手一扬,一段发丝即刻象柳絮一般被风吹散&&阳光下那锋利的刃口反射出的刺眼寒芒让我的眼微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亦永相随。&说好了要生生世世结为夫妻,说好了要不离不弃,烨儿,你怎能如此忍心&&
  一咬牙,&噗&地一声&&是利刃穿过心脏的声音么,我怎么还是不觉得疼。
  &天!宛仪!&耳边是后知后觉的素伦嚎哭的声音。
  远处,见那馒头一样的&红山&和我胸口此刻涌出来的液体一般&&殷红如血。
  意识泯灭前的最后一瞥,只记得那血色绝美魅艳&&那是属于生命的红。
  烨儿,等我&&
  青丝断,
  扬萱草,
  红颜殇早。
  情绝归好,
  魂梦休颠倒。
  多情却似无情少,
  笑渐不闻声渐消,
  海水相思潮有朝。
  情尽黄泉早,
  今宵银刀照。
  归路伴,
  任苍遥。
  &&&&《蝶恋花?红殇》
  THE END
  后续情节敬请期待《半生》之续《鸾》
  &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凤子龙孙&都是形容我这样的人。
  打一出生伊始就注定头带无比荣耀的美丽光环,他们看我们的目光象是看到那脚不沾尘,逡游于万丈重霄之上的&&龙。
  呵&&这一切一切的尊贵殊荣都源于我一出生就有个伟大的阿玛&&大清朝的皇帝,他们叫他真龙天子。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人的命嘛也自是不能事事完美遂心,还在呀呀学语的年纪我们这几个阿哥为了避&痘&均被乳母和教养嬷嬷抱养出宫。在我的记忆中,父亲&&那个高大的身影和他的另外一个身份皇帝一样遥不可亲,远不可及。
  阿哥这个特殊的身份让我的陪读们待我疏远又客气,只有那只朝鲜进贡的大白熊对我永远忠诚,我唤它做我的妹妹,让奴才们以&格格&相称。
  可笑吧&&可我那时候真的以为就算我养的这只畜生也比某些人的命来得高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还不识字的时候就先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来自寒冷的黑山白水之地,我的家族&&爱新觉罗,拥有这个伟大的国家!多么辽阔的疆域,数不胜数的臣民&&而我,是拥有这个帝国的伟大君主的亲弟弟。
  直到那天,我见到那莹白如雪的毛皮中夹杂的那抹紫毫&&那高贵稀有得连皇室成员也不多见的紫雪海龙帽,帽子底下那双清澈灵动的眼。
  这个世上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禁忌和不想告人的秘密,我痴痴地看着那被侍卫和愤怒的皇兄宰杀的&熊格格&,难道&&这个躲在皇兄怀里的娇小身影就是皇帝哥哥的秘密?
  多年以后我还犹自记得皇兄那天的眼神,哀痛、绝望、愤怒&&就象那日我听闻我的福晋玉儿的死讯。
  都说爱新觉罗家世代都痴情,感情是最伤人的利刃,痴情的背后却是无情。
  他无情地把还在襁褓中的胤礽立了太子,断了好多人一直期待的心&&
  他无情地&告诉&全天下的人,帝王也是人,而男人只有一颗心,小的只能装得下赫舍里&&
  他无情地让皇后中宫位置空虚多年,让后宫不少人为之谗涎算计&&
  我突然觉得有点了解皇兄了,因为&&貌似我也无情&&
  想起那为我入狱四处奔走求来爵位与前途的晋敏,我感动又无奈,只是叹息&&很多年以前就把心给了玉儿,而男人只有一颗心。
  &多谢你那天带来的喜儿的消息,让她阿玛总算宽了心。&
  这担忧的语气分明是属于一个母亲,我不由得楞了一下。
  看着她那依旧清澈澄亮的眼睛,与记忆中的那双重叠在一起,虽然觉得这样想很诡异,但是一个人的气质不论外在怎么改,那眼神和语气神态总是改不了的吧。
  太多太多的相似很难让我不把她当作&她&,如果不是&她&皇兄连亲征也不舍得分离,把她扮做侍卫带在身边?看她和皇兄在帐内言谈亲密&&再说,皇兄自来是个念旧的人,看他腰上多少年一直挂着的那只旧荷包就知道。
  她和皇兄之间&&真的有太多的秘密,我甩甩头不去细想,皇兄的脾气我是知道,如果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知道多了反而坏事。
  &常宁?&
  呵&&她居然又忘记叫我恭亲王, 好玩了。
  在草原呼呼的风中,她裹着斗篷,来回踱着步子,犹豫了半晌此刻站定在我面前。高高仰着头,穿着侍卫的衣裳,眼神坚定得象个不怕死的女战士。
  &我决定了,我要去见阿敦。&她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鬓角,&以她性子,铁定不会让福全拿她来要挟葛尔丹,迟了就晚了,你能陪我去么?&
  &恩。&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我总是不能拒绝,是不是近墨则黑,她跟某人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学来几分那人的眼神气质?
  &唔&&你怎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枉我刚才想了好些理由准备来说服你呢。&
  &皇兄不是答应了么。&看她忿忿的模样活象只吹胡子装怒的猫,我不由得好笑。
  她还不知道么,那人都应允她的事,还需要我置喙么。作为臣弟而言能做的,只需要护她周全,不过&&皇兄现在昏睡未醒,他虽答应放人可是没叫她现在去做啊,&&忽然心头有丝疑虑。那人醒来不责怪自然万事大吉,如果追究起来,对她估计护短到底,可定会迁怒他人,这个他人自然是本人了。
  看到前面那个穿着侍卫衣服约显娇弱的身影,忽然感觉心里瓦凉瓦凉。
  有个预感,也许&&这次会被她害惨。
  风吹的很大,本是驻扎在绿色的草原中的御营此刻到处一片雪白,此刻心乱如麻。
  禁军侍卫的上身都穿了服丧的白褂,几个太监全身缟白正哭哭啼啼地在灵棚里烧着纸钱,加着灯油,却是一片安静。据说,大军今日正在与突袭而来的准葛尔残部最后决一死战,福全已把指挥中军营迁到了东边。
  望着这一片惨白,我死也不相信我的眼睛!这才几天的工夫,怎么都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这次亲征叫什么!把皇帝都征掉了,这叫什么劳什子亲征!
  福全今日亲率大军迎击葛尔丹于红山大树林,他居然还有心情做他的元帅!胜了又如何呢?难道要带着三哥的灵柩这样凯旋回朝么?
  呜&&没有皇帝的&凯旋&,我们都要做历史的罪人,愤而一掌向身旁的那只搭在灵棚旁的白色帐篷外的支杆击去。
  &哎哟,哎哟&&&这帐篷发出人声,从里面爬出一个人影来&&霍,居然是个道士!
  &时候到了,时候到了,让我送国舅爷上路。&他理了下歪掉的衣冠,竟然把我当透明,一甩佛尘,施施然而去。
  &站住!&
  &这位军爷,你打仗我超度,我们各施其责,那个井水不犯河水&&&
  这道士蓄得有齐胸的胡须,半个脸藏在胡须下,精瘦的脸颊上两只眼睛圆溜灵动,看不出年纪,腿上粘有一块还带着青草的泥巴,外套的道袍也半旧不新,邋遢的样子让我心生厌烦。
  &国舅爷上路?你说给谁超度来着???&心里突地一抽,脑海一道光芒闪过,抓着他胸口那个绣着文王八卦图的道袍急急问道。
  &唉唉,有话好说,别急别急,给谁超度都行。那个&&您哪天&光荣&了,俺也给您超度。&
  见他贼眉鼠眼,绕着弯儿骂人的德行,手顿时发痒很想朝他脸上揍上一拳。但是此刻更重要的事是&&
  拳头檫过他的脸颊而过&&
  &啊&&&堪比公公的绝美高音飙过耳际,&是给佟国纲,佟将军做法,时辰到了&&&
  也许是我此刻近似癫狂的神色吓到了此时戒备森严的改做灵棚的帝帷前的侍卫,虽然是些熟脸但居然没查我腰牌就让我拖着这个道士径直进入,让我觉得些许蹊跷而又欣喜,难道&&
  &奴才恭请恭亲王万安!&
  裹有白绢的巨大的&帝棺&旁是几张陌生的脸&&却不是平日皇兄身旁的近侍,一一看过去,我看到那张分外惊惶的脸,正搭拉着眼睑心虚地看向地面。
  &梁九功!小九子,告诉本王,皇上在哪?&我问得温柔无比,象面对的是个初生的纯洁婴儿,手却捏得手中那瘦道士的胸口越来越紧,传来一连串&哎哟&声。
  &皇上,皇上&&&小九子冒着冷汗觑了那道士一眼,如一只倒空了米的袋子他软跪在地:&奴才不是有意骗亲王的,实在是抚远大将军有令。&
  见他磕头如捣蒜,这人本是聪明成精的人,上次刺客事件搬我去救下了茉儿,想是觉得已得罪了二皇兄福全,此刻就再不能违令了。
  想到这里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身子抖了一抖。
  &我问的是皇上在哪?&我说的很轻,甚至尝试着带上一弯微笑。
  这小子见到我的笑容却象见到妖怪惊惧不已,趴在地上答非所问:&裕亲王说是诱敌什么什么深入,把佟将军的丧事大办,让敌人心存侥幸,要敌人上当一举歼灭准葛尔残军&&&
  &最后再问一次,皇上在哪?&加高了声音。
  &博洛和屯。&
  &你怎么知道?&脸偏向手下那瘦瘦单薄的身影。
  &因为&&我刚把一个人从昏睡中叫醒。&他瘪着嘴,眨巴眨巴小豆豆眼。
  我不由得看向小九子,他连连点头:&听皇上寒热不退,丹道士是佟相国家请来的高人,一剂方子下去,万岁爷就醒来了呢。&
  天&&领会了他说的意思,我简直懵了,这数天的经历,是把我从热火里丢进了冰窖,此刻又从冰窟里把我挖出来再捂热。
  &哈哈哈哈哈&&&狠狠地闭了下眼睑,锁住眼里的湿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皇兄一切安好,太好了!我得把这好消息赶紧告诉等待我一起回京的茉儿和素伦,恩,这就起程,回个哪门子京城,我们这就去博洛和屯&&天子在的地方。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另外一个人叫醒&&唉&&&那一声喟叹幽幽传来。
  那破道士在那呢喃些什么鬼玩意,甩甩头,拉开缰绳我向远处驰去,拢了下披风忽然觉得有些冷。
  无常&&盖最华丽、最诡异多变的人生际遇也不过如今日。
  这无常如影随形,让我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感觉,就象被一枚防不胜防的箭矢蓦地击中。
  &王爷,奴才无能,没守护好宛仪&&&素伦,皇兄最信任的侍卫,文进士武榜眼的天子门生的出生让他一路仕途锦绣光明。
  曾经&&他是皇兄最为看好的喜格格的额驸人选。
  此刻,这个以办事铁血干净闻名的御前一等侍卫,正抱住手中的衣着侍卫服饰却带着蔓草花冠,披散着青丝的女人痛哭流涕。
  终究&&还是晚了。
  浅黄浅黄的五瓣花编成的花冠下是她那莹白如瓷的清丽容颜,西下的残阳给她的脸颊晕出一抹绯色。她,好象只是在浅眠。
  她&睡&去了,那人却是醒了&&我楞楞站在那里,不知道有多久&&一道银色亮光倒映着夕阳反射过来,那么刺眼。
  &奴才失职造成大祸,这就去黄泉向陛下请罪!&
  眼睁睁地瞧着那把还沾有殷红血迹的银柄小鞘刀从眼前晃过,我却怔住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伸手去挡。
  &叮当&,比我的手更快的是一柄佛尘,横空出现,那佛尘柄击掉了素伦手中的短剑。
  是他&&
  一丝若有似如的呗唱遥遥传来,歌词儿却入耳清晰可辨,只听道:
  &黛色眉长,当年贴花黄,
  人去情殇,曾忆身影凉。
  月影儿冷却歌舞场,
  银刀今璧血结满霜。
  说什么情正浓,爱满肠,
  纷飞东西无思量?
  昨日黄土垄头温白骨,
  今宵千媚荔枝欢尽享。
  你也唱,他也唱。
  正叹他人命不长,
  那知自己归来丧。
  亲征疆,
  为的是日后升高堂,
  谁承想把命留在温柔乡。
  禁宫阔大任横走,
  长大金龙太平常。
  难恕有罪无不罪,
  画龙莫忘点睛亮。
  刀枪剑戟迷离场,
  龙台座罢归魂乡。
  真荒唐,到头来,
  轮回空去叹无常!
  唉&&无常!&
  在夕阳给这片青纱帐镀上绚丽的那片金红中,闪出来一个着玄青色的道袍的身影,合着歌声,渐行渐进&&
  茉儿啊,这次你真是要害惨我!不过&&也许&&心中升起一丝侥幸,眯着眼打量了下远方那抹谜一样的玄青身影。
  &素伦,带着茉儿我们马上得回博洛和屯,恩&&还有他。&我指向正朝我们走来的那个丹道士。
  &宛仪她已经&&&素伦错愕,想提醒我接受眼前的事实。
  &也许&&她,只是睡了。&
  捡起地上那把毛都快掉光了的破旧拂尘,这道士咧嘴一笑,阳光灿烂。
  THE END
  后续情节敬请期待《半生》之续《鸾》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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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我的前半生 我的后半生 之Ⅲ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
  缘注定生死。
  &&《佛经》
  等待眼前那如烟如雾的朦胧渐渐消逝,我似乎又有了知觉,身体感觉轻灵异常。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来的这里?
  脚下踩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大概能看清眼前一、二十米的距离,这&小路&的前端被神秘的轻烟薄雾给隐去&&
  除了前行,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身后的路一走过,就马上消失。真的是消失,回头看去那&路&消失在身后不远处的团团黑雾里,黑得就象是阳光从来没有穿透过的阴影。
  水声&&潺潺的水声湍急,呵,前面有河流,我加快了步伐,刚一想到快,发现自己竟似飘了起来迅速向前漂移,耳边风声呼呼。
  花香&&一股子醇甜似蜜的香味扑鼻迩来。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奇特香气,我贪婪地深深吸进一口,让这香气慢慢地在身体里打了个转儿,再满足地缓缓吐出。
  什么花儿这么香呢?
  再往前走几步,眼前居然一片绚烂绯红,青灰石板路的两旁挤挤挨挨地簇生着遍地的血红花朵,远远看来竟似一条鲜血铺成的大毯子,让人看了诡异而心颤。
  香气果真是它发出来的,见这花瓣反卷如龙爪,血色花儿在这里没有阳光的地方开得那么灿烂&&可这么美丽香艳的花儿却为什么没有叶子呢&&莫名地,心中惆怅起来。
  &茉儿,茉儿&&&仿佛出现了耳鸣,那个熟悉的男声在呼唤着这个名字,是在呼唤我吗?我是茉儿?他是&&是谁?
  露珠&&没有下雨,血红的花瓣上却有一颗珍珠般的晶莹露珠。摸了下脸,湿湿的,我在哭,那竟是我的泪水。
  蓦地&&心里一揪,甜蜜的花香里我却突然嗅出了酸、辛、苦、辣、甜&&如醍醐灌顶,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青石板路就是黄泉路吗?烨儿,不是说过下黄泉入碧落我必会追随你而去,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的心又恢复了清明,可是,为什么就那么的疼,疼得就象我没有心&&
  原来,这么美的花竟不是凡物,是那佛经记载过的只生于冥府的彼岸花&&蔓珠沙华了。
  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蔓珠沙华,生于弱水彼岸, 开在黄泉,无茎无叶,绚烂绯红,其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花开彼岸,怒放得如此绚丽,但花叶两不相见.只见叶子不见花,再见花时叶已逝,这又是谁和谁立下的狠毒的誓言? 这花叶又缘何受此恶咒,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唉&&和这花儿相比我和烨儿算是幸福的,起码&&能生死相随。
  前面那水流,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传说中的阴间的三途河了,过了河就是那阴司冥府,我好去问个究竟。心中有了目标,不复方才的混沌、迷离,此刻神智清灵,摘了一朵最艳丽的花儿在手里,我朝前继续行去。
  迷雾尽散,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条东西流向的大河,一弯南北向的白石桥横跨而建,桥头上书着小篆&奈何桥&三字。
  心随意动,我刚一转念,就身处桥上,往下看去&&见那传说中的三途河并不是&河水呈黄色又如浓血,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没那样恐怖碜人,却是潺潺激流,水声叮咚,卷着一层一层的七色浪花。河水清澈见底,能辨河底细石,除了没有鱼虾水草等正常江河应有的生物外,简直就象块焕出七彩霞光的宝石了。
  &小心!你要是跌下去,可就想投生都无门了!&一个女声呵斥道。
  凝神向出声方向看去,桥头有一个大牌坊一样的白玉石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四个大字:&出生入死&。门后一条金色小路蜿蜒天际,影影绰绰间能看到远处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朱色的大门,黄金的钉&&建造得比人间的皇宫更见华美,这里真是幽冥地府?
  &看来你还怀疑,万相本空,佛说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你还没看破?让你好好看看吧&&&
  那女声刚止,眼前景色如浓墨滴滴渗进了清水,明朗鲜活的画面顿时大变,生起氤氲。本来宝石般璀璨晶莹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浓稠似血,上面飘浮着数不清的巨大泡沫,浪花翻卷着浓烈的腥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吐。
  河上架设的这桥也化作无数,均以粗大草绳编就,上面如行尸般汹涌地挤着无数面色惨败,神情幽丧的各年龄各性别肤色的亡人,桥头桥尾都站着几名鬼卒、鬼役扬着长长的蟒鞭驱赶着不肯前行的魂灵。还有个提着大叉头上长角的鬼卒时不时的叉出几个鞭打都不肯动的鬼魂扔下桥下那咆哮着的大血河,不断翻卷着血色巨浪眨眼间将之吞噬&&
  远处哪有什么美丽宫阙,黑雾弥漫处那团巨大的阴影分明是一座黑铁围城,城外有一高台,高大方圆有丈余宽,四周圈有无数廊坊,和一条通往东方的仅容一人而过的通道。几名鬼役正给一个个穿着白衣排队进入通道的魂灵发着青竹做成的杯子,一位华发童颜的老妪正抱着个大罐子给每个鬼魂倒着汤汁,口中念念如歌:
  &奈何桥,路途遥,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醧王台煮孟婆汤;为人易,做人难,要生福地并不难;再世生,做好人,不忘彼岸引路人&&那位姑娘,你也来一杯?&见那婆婆翻起眼皮往我这里直直瞧来&&
  啊&&是在叫我? 吓得我脚下一个趔趄&&底下河水翻起来的阵阵血腥,我手扶在桥栏上忍住心里倒涌而来的恶心。
  &叫你小心的啊,桥上很危险的!好了好了,不给你看了,你快过来!&那声音清脆好听,婉转动听,还带着一丝童音。
  这女孩之音有若神寓,顷刻间氤氲散去,境界又恢复清明。那些无数鬼魂,鬼卒&&犹若被大风卷过,消失殆尽。脚下的河水还是一片晶莹,刚才那些景象宛如只是不经意出现的幻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转过白玉门,几步台阶之上的平台,一个身穿绿衣的女童正念诵着佛陀的偈语,笑吟吟地向我招手。
  &恩&&万法皆空,境由心生的道理本是明白的,可茉儿定力不够,不能做到泰然。&施然步上光如玉造的台阶,心里纳闷这孩童是什么人?稚幼的外貌下面却有颗看透世情的超然的心。
  &我是什么人?能来这里的都不会是人!&她笑嘻嘻地答道,灿如旭阳。
  早知道她有大神通,也能读心,并不奇怪。可我现在是以魂魄的状态来到这里,而她呢&&
  &我啊?我只记得我姓孟,年代久了名字早就忘记了,名字本是让人叫的,不过阳世人叫我孟婆,呵呵。&她摇着两个羊角小辫歪着头说道,两只大眼晶亮晶亮,象能看透你的心。
  &啊,你就是传说中的阴冥的司命之神,孟婆?那我刚刚见的正在醧王台上给人喝忘忧汤的孟婆又是谁?&
  &也是我啊,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示显的化身而已,佛有数千亿化身。所谓万境唯心造,善人见善境,恶人见地狱,给要投胎的人我就现慈爱的婆婆相,给恶灵我就显阿修罗相,给你嘛&&嘿嘿!我就有个分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见她勾起嘴角斜斜看来的模样活象个顽童,哪有所谓&神明&的风采,不由让我很失落&&这是神仙唉。
  &啊,你瞧不起我?哼,不想打听你心中最思恋的那个人了么?&
  &他在哪里,妹妹快快带我去见他。&终于说到了正题,她是万知的神,自然是知道我现在心中最期求的事。
  &唉唉,谁是妹妹,我大上你千岁不只,他们都叫我孟婆婆,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她憋着嘴的生气样子,煞是可爱。
  不过5岁幼童年龄的样儿,那声婆婆铁定叫不出口,要么,叫她&&
  &叫你孟姑吧,心地善良的孟姑,可否带可怜的茉儿去见我的夫君,不知道他现在冥府的哪里?&欠了下身,我对她施了一礼。
  &他不在冥府。&
  &什么?&
  &你倒真是在那个世界的阳世已尽,不过本是修佛之人,有累世善业,原也不该来这地方,应该直接回三百年后的时空,可你死前念念不忘追随于他于地下,那一念执着无比,导致你神魂聚合于此地。唉&&都说万相心造,你的心认定他死了,可他偏偏阳寿未尽!&
  一时我懵在那里&&烨儿居然还活着?那常宁他在骗我?那帝帷布置的那些&&从来没有想过回忆也能让人这么痛苦,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此刻百转千肠。又是欣喜又是痛心,高兴他还活着,悲哀的是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哭不出来,只是怔怔的呆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常宁告诉我小九子亲口所说,皇上归天的消息,难道我待若亲人的小九子会骗我?如果不是他骗我,那就是眼前这个自称是孟婆的娃娃骗我!到底哪个是真实?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个穿绿袄的小身影。
  &不信算了!枉我受人所托在这里等你。那人非要我在这阻你,不然过得这桥,糊里糊涂去那十殿受审,你必得重新轮回一次。到时候你不记得他,他也不认得你,也好了却这三世纠葛的孽缘。罢罢&&我还忙着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背着手甩着头,童生童气地说着,这就转身往台下走去。
  &啊,孟姑你等等,你说的那人所托是何人?&
  &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求得动我?哼!自然是你那可恶的老不死的师傅&&丹增龙喜!&
  呀&&是师傅又一次救我!见她咬着牙提到活佛的名字时,双眼放出的灼光,真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是朋友还是仇人,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她嘴里忿忿地提着师傅的名号,可师傅所托之事却又认真地为我忙活&&原来,神也会徇私,真是好可爱的孟姑呢,我抿嘴一笑。
  &你的&他&福大命硬,至尊的命注定刑克亲人,他可有九十九的阳世高寿,可你却死了&&&她注视着我眼睛一字一顿,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再一次在我心口上剜过。
  我和他终究还是象那彼岸花么,阴阳相隔,两不相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有多爱他,此刻懊悔的心就有多深&&微一眨眼,泪珠如链。
  &为世间,情为何物?缘何叫人生死相许&&痴子痴子,都是些痴子,你随我来。&
  跟着她往平台的东边走去,那里有一块高竖的坚冰,两、三米高度,平滑如镜,光可鉴人。旁边有一青色小碑上有两排金粉字样:&天地无私,神明鉴察;不为祭享而降福,不为失礼而降祸。&
  &孽镜前面无好人,这镜子本在是十殿中的第一殿照恶灵,我今找秦广王借来使使,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她微一摆手,那代表皇帝驻军所在的黄龙大纛旗立刻出现在镜面上,迎风飘展,这是博洛和屯草原上的行宫。
  如同镜头突然转换一般,镜面上突然跳出一张脸&&天,是烨儿!虽面带病后的苍白憔悴,但真是活脱脱的他啊,如此鲜活,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由得走步上前,颤抖的手轻触那水晶般的镜面,想去抚上他的脸&&
  却触手冰凉&&
  &我说过他还活着,看到了吧,他对你可真好呢,你继续往下看。我去采点彼岸花,明天的汤药不够喝了,最近阳世战争,冥府里多了许多亡魂,唉&&&孟姑幽幽地说着,一会儿影就不见。
  镜中,大病初愈的玄烨正伫立在一榻前,似有些恍惚&&屋内跪着的是哭泣的常宁还有几个公公,正说着什么,哭的哭说的说,我听不十分清。
  玄烨痴痴的看着床上那个身影,用手小心轻触上&&手下的那容颜,吓&&是我的脸。
  镜里众人嘈杂喧哗,渐渐&&就象听广播慢慢调对了频率我开始能听清。
  霎时,我仿佛感到了什么,心口猛地一悸,烨儿他&&
  &皇上!&
  &皇兄!&
  &叫御医!&
  冰冷的镜面上,他呕出滚烫滚烫的鲜血&&接过内侍的白丝帕,他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呕血,惨白的容颜平静无波,可我知道这淡然近乎冷漠的面具下却有着多么炽热的情感,就象被压在层层冰山底下最最炽热的熔岩。
  不去管我和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宿命和因缘,只是深深地明白我们彼此心心相连。因为,此刻我喉中也涌起一股回甜,嘴里仿若尝到了呕血后的血腥。
  &你们都给我出去,吵到她了。&他坐在床沿罢罢手,声儿不大,气势却是雷霆万钧,不容人再多说一句。
  &吵&到她了?帐内的几位面面相觑,却不敢在这口上提出质疑,那无非是与虎谋皮,都识相地踮着脚尖退下。
  却有一个不怕死的留了下来,细看&&是常宁。
  &皇兄,也许&&她真只是睡着了。&常宁小声嗫嚅。
  &她是睡着了,睡得很香。&他淡淡道。轻轻给她掖了掖丝被,举止轻柔怕&吵醒&榻上那个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她&。
  握住&她&那用被子怎么捂也捂不暖的手,他贴上脸去摩娑,&去生几个火炉子进来,她身子发凉定是觉得冷。&
  待几个内侍应诺着退出帐外,常宁上前一步道:&三哥!皇兄!常宁这次带来一个法术通天的道士,他说,也许&&他能唤醒茉儿,要不试试?不求将功补过,这次但求&&&
  &宣!&
  没等他小心翼翼地说完,那一记如冰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让常宁浑身打了个冷颤&&
  丹道士啊丹道士,最后的一宝押在你身上,但愿你不是混饭吃的崂山道士。因为,这次&&常宁没有能再输得起的东西。
  拈花有意风中去,
  微笑无语须菩提。
  念念有生灭四相,
  弹指刹间几轮回。
  轮回中,
  心若一动,
  便已千年。
  这是一个用人间的言辞无法描述的地方,空气中时时传来馥郁的花香,林中小鸟在尽情的欢唱;这是一个远离痛苦、忧伤、烦恼的无忧净土,是变幻着七色琉璃宝光的天堂;只因为&&这是佛居住的故乡。
  她是一束被供养在佛前的清水茉莉,没有牡丹的国色,幽兰的雅致、莲花的端庄,她被放在她们的后面,只是努力地用她小小的花瓣绽放着属于自己的清香。
  花开花又落,每天每天她跟着众人与佛陀在一起呗唱,唱人生苦短、唱生命无常。
  &恩&&好美的花,真香。&每当礼拜过佛,经过众多花儿的信徒慢下了步子,打量了几眼美丽的鲜花,赞叹几声就是她最高兴的时刻。
  就算&&他们流连的目光永远是那些美艳漂亮的姐妹们;就算&&他们永远不知道排在最后的那株小茉莉也能发出如此的芬芳。
  &我很快乐,因为,我也能和佛一样帮助别人,为别人带去美好,哪怕只是一点芳香。&她仰望着身边的佛灯,轻道。
  每隔三天,养花的小童会把所有花儿抱到殿前的大供桌上一字排好,等待清晨朝露刚打上那会儿换上最新的恒河之水。
  茉莉最期待这个时候,因为她又能看到他&&佛前那盏高大的长明灯。
  童子从桌沿开始摆起,摆到最后总是茉莉&&离那盏佛灯最近。
  姐妹们都很羡慕这时的她,因为&&那明亮温暖的火光,高大挺拨的身影总能吸引住哪怕是那最美丽最矜贵的花儿的目光。
  &你知道吗,我宁愿那些闻到香味而赞叹的他们没见到我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
  &噼啪&一声,被搽得澄亮的油灯突地打出一朵火花。
  &唉,因为,他们要看到我的样子肯定会很失望。姐妹们都那么漂亮,大大的花朵,层层的花瓣,娇艳的肌肤。&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而我,是这样的丑,又小又单薄&&&
  &你不丑。&
  吓&&怔怔地对上他温暖明亮的眼:&啊,是你在说话?你会说话?怎么平日不见你说呢?&
  &我只是懒得说。&他懒懒地笑笑,眨眨眼,&噼啪&又一个美丽的火花,带出点点星芒。
  &噢&&那我以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她大窘,懊恼地想起上次换水之前在他面前讲的一些傻傻的话,恩,她和一只蝴蝶的故事。还有上次的上次,自己骂自己脑子笨老记不住佛陀的偈语,还有,还有&&
  原来他都有听到,那他之前为什么装得道貌岸然,象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坏人!她偷偷觑他一眼。
  &噼啪&, 噼啪&&&他笑得该死的愉快而又大声。
  那一夜,仰望着他,她的心就象被这火焰包围,满满的,暖暖的。
  &你以后可以叫我烨。&
  &什么?&
  窗外虫鸣渐渐减弱,天边卷起了一抹浅色,童子快来换水了,也就是说分离的时刻到了。
  &我说,我的名字是&&烨。&
  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溢着丝丝如清泉一样甘畅的喜悦,她常常踮着脚尖,想越过姐妹们的美丽的头,去看&&他,哪怕一眼。
  小小的枝叶矮矮的身躯却总不能让她如愿。
  大殿里,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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