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云南拒绝穆斯林难民越来越多的情况,民选政府的国家怎么办

民选政府_相关新闻报道_财新网
无所不能 健康点 运动家
加泰罗尼亚不排除单方面宣布独立 西班牙分裂危机如何收场
【财新网】(记者 卿滢)加泰罗尼亚地区独立公投导致的西班牙政治危机持续发酵。自10月21日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宣布将罢黜包括自治区政府主席在内的一批加泰罗尼亚高层官员、接管自治区部分权力...
【财新网】(记者 杨睿)当地时间9月24日晚,特朗普政府颁布针对八国的新版旅行禁令(travel ban)。相比旧版禁令,被禁名单中新增朝鲜、委内瑞拉、乍得三国,苏丹则被移除。其余五个曾出现在前两版旅行禁令中的中东、北非国家,伊朗、利比亚、叙利亚、也门、索马里依然在列。美国白宫发布公告称,该禁令将于10月18日起生效。 3.0版本的旅行禁令,对这些被禁国家不再采取“一刀切”的限制措施,而是根据国别执行不同级别的入境限制。其中管控最为严格的属朝鲜及利比亚,这两国公民无一例外,均无法入境美国。较为宽松的则是委内瑞拉,禁令只针对部分委内瑞拉政府官员及其直系亲属。 今年6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允许特朗...
中盛天成(新浪微博)43分18秒前
【财新网】(记者 田佳玮)当地时间8月21日晚,特朗普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迈尔堡军事基地 (Fort Myer military base)宣布,美国将会向阿富汗增兵。他并没有公布具体的增兵数量,但据一些美国国会议员向媒体透露,美国政府告知他们的数字是4000人左右。 特朗普在讲话中谴责了美国前总统奥巴马2011年从伊拉克撤军的决定,称自己不会在阿富汗考虑同样的战略。特朗普的理由是,一旦美军仓促撤离,“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等恐怖分子将迅速填补真空。 演讲中,他还宣布了一项政策,称美国施压巴基斯坦政府采取更多行动,阻止恐怖分子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寻找安全据点,并呼吁印度为阿富汗提供更多的经济和发...
乌拉诺斯915(新浪微博)66天23小时40分24秒前
宁鲁特(新浪微博)66天23小时43分50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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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q57-_-(新浪微博)66天3小时33分24秒前
微频率(新浪微博)66天9小时38分29秒前
匈牙利政府否认煽动反犹 【财新网】(记者 卿滢)当地时间7月12日,出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的国际金融大鳄,同时也是犹太人的索罗斯罕见发表声明,首次回应匈牙利政府在国内发起的“反索罗斯”运动,称一运动是“反犹太”的行径。匈牙利总理奥尔班则坚决否认,称“反索罗斯”运动,是反对他在移民和接纳难民问题上与匈牙利政府相左的立场,与反犹无关。至此,匈牙利右派政府与索罗斯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出现了新的高潮。 匈牙利政府否认煽动反犹 这周以来,在匈牙利街头和社交网络群体遍布一张海报,海报中有索罗斯的个人笑容照片,旁边用匈牙利语写着:“让索罗斯再也笑不出来!”而在海报上方则写着“99%的民众拒绝非法移民。”随...
baiyangerma(财新网Android版)107天7小时57分26秒前
儒雅的悟靜人生(湖南省长沙市)107天9小时17分6秒前
儒雅的悟靜人生(湖南省长沙市)107天9小时21分11秒前
【财新网】(实习记者 田佳玮)地处亚洲大陆地理中心的中国近邻阿富汗,近世以来命运多舛。其内部不同民族和部落的斗争,一度让国家饱受磨难;冷战时期,阿富汗又成为意识形态拉锯的战场。恐怖主义的侵染、外力的干涉和连绵的战争,使近半个世纪以来,和平曙光在阿富汗为之黯然。“911”事件之后,美军又以反恐为名进军阿富汗,推翻了包庇“基地组织”的塔利班政权。随后,在美国主导下,战后的阿富汗建立了第一个民选政府,卡尔扎伊成为首任民选总统。 然而16年过去了,基地组织仍在阿富汗猖獗,美军扶持的阿富汗政府军仍然不能自保。反扑后的塔利班势力,已达到2001年以来的顶峰,目前控制的地盘超过阿国领土的一半。从2014年开...
东张熙望(新浪微博)121天19小时52分58秒前
大道行(广东省珠海市)122天7小时43分7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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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特约作者 付随鑫)近年来,“深层国家(Deep State)”术语成为分析美国政治的常用语,特别是在2017年初,美国总统特朗普指责美国情报机构和官僚阶层“泄密”之后,随着美国总统与情报机构关系陷入紧张,“深层国家”这一术语也日益引起美国媒体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 “深层国家”的概念,确实能解释美国的部分政治现象和特朗普的某些执政阻力,但同时也存在误用和滥用的风险。 美国“深层国家”体制的起源 “深层国家”这一概念源于土耳其,被认为是土耳其政治体制内一个具有很大影响力的秘密网络,由军队、情报界等国家安全机构和依附于他们的文官构成。它自称信奉凯末尔主义和坚决捍卫国家利益,力图消除对土耳...
拉西姆哈桑(云南省西双版纳州)149天8小时38分13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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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见习记者 方向亮)管道运输协议签署和远洋油轮抵港卸油,标志着一波三折的中缅原油管道正式启用。4月11日,中国石油天然集团公司(下称中石油)官网宣布,4月10日下午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缅甸总统吴廷觉的共同见证下,中石油董事长王宜林与缅甸驻华大使帝林翁在北京签署《中缅原油管道运输协议》。另据新华社消息,10日晚间,运载14万吨原油的“苏伊士”型油轮在缅甸马德岛港开始卸油,中缅原油管道工程宣告正式投入运行。 中缅原油管道被认为是中国原油进口的四大战略通道之一,起点为缅甸西海岸马德岛,由云南进入中国境内,管道在缅甸境内全长771公里,中国境内全长1600余公里。该管道缅甸境内设计输量为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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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驻华盛顿记者 张远岸)美国总统特朗普3月6日签署修正版入境禁令,主要变化是不再把伊拉克列在被禁国家之列,且不再包括绿卡持有者、双国籍及已获得难民身份者。 特朗普修正禁令是对此前法院“冻结”其上一个禁令作出的反应。在竞选期间呼吁“全面禁止穆斯林入境”的特朗普1月27日颁布行政命令,暂时禁止来自伊拉克、伊朗、利比亚、索马里、苏丹、叙利亚和也门等7个国家的国民入境美国。同时暂停美国的难民接纳项目。该禁令后,数以千计的签证被立即取消,来自受限国家的大量旅客被阻止登机或在到达美国机场后被拒入境,美国各大城市机场都出现抗议示威。 美国法庭随即出现了一系列针对上述旅行禁令的诉讼。联邦第九巡回上诉...
澳洲移民事务和商业拍片(新浪微博)235天5小时46分32秒前
分餐制协会会长(新浪微博)235天8小时18分22秒前
lulud(财新网Android版)235天8小时55分31秒前
最近,巴基斯坦恐怖势力卷土重来,在四天时间里连续制造六起恐袭事件。2月13日,周一,在旁遮普省会城市拉合尔,在省议会大院附近,一起针对警察的自杀式炸弹袭击造成13人死亡,85人受伤。周二,在俾路支省首府奎塔,两名警察在拆除爆炸装置时被炸身亡。周三,在开普省首府白沙瓦,一法官车辆遭自杀炸弹袭击,造成一人死亡,数人受伤。同日,在联邦部落区,政府大院两次遭攻击,共造成5人死亡,7人受伤。16日,周四,信德省一著名苏菲派清真寺被炸,死亡72人,150多人受伤,成为巴近年来最为严重的恐怖攻击事件之一。 在过去两年里,或许由于巴基斯坦军方在部落区开展“利剑行动”,盘踞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地区的巴基斯坦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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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复兴运动的现代性需求》
本帖最后由 同谷川 于
17:18 编辑
& && && && &伊斯兰复兴运动的现代性需求
& && && && &&&汤姆斯·米切尔 著&&赛尔德·萨达尔 序
& && && && && && & & && && && && && &目& &录
00.&&让伊斯兰回到当代(代序)& && &&&赛尔德·萨达尔 著 王志忠 编译
01.&&伊斯兰的自由意志原则& && &&&约瑟福·格尔达威 著 李绍泉 译 王楷 校
02.&&后现代的崛起与伊斯兰的困境& && &&&艾克伯尔·艾哈迈迪 著沙丽 译
03.&&伊斯兰如何应对现代性的威胁与挑战& && &&&赛义德·纳斯尔 著 佚名译
04.&&天地人的统一与各文明间的和谐共进& && &&&赛义德·纳斯尔 著 哈晓闻译
05.&&伊斯兰:实践者的信仰& && &&&蒂尼·穆罕默德 著 沙丽 译 贾玉民校
06.&&穆斯林世界的宗教比较观& && &&&蒂尼·穆罕默德著 陈天堂 译
07.&&怎样正确理解《古兰》启示& && & 毛杜迪 著 夏志全 译 沙丽 校
08.&&伊斯兰思想中的天人观及其他& && &&&威廉姆·齐提克 著 李晓荷 译
09.&&论回儒智识倾向崛起的重要性& && &&&赛义德·纳斯尔 著 王立秋译
10.&&伊斯兰复兴运动的现代性需求& && &&&汤姆斯·米切尔 著 冶福东 译
11.&&赛尔德·努尔希和他的现代科学观& && &&&艾布·达乌德 著 金悦悦 译
12.&&学者专家是伊斯兰文化复兴的动力& && &&&阿亚图拉·哈梅内伊 著 李稚 译
13.&&伊斯兰的宽容与忍让& && && &加斯尔·拉玛丹 著 沙丽 译 贾玉民 校
14.&&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回儒世界观(1)& && &&&村田幸子 著 宋悦 译 任军 校
15.&&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回儒世界观(2)& && &&&威廉姆·齐提克 著 白家强 译 任军 校
16.&&伊斯兰复兴运动与全球穆斯林社会现状& && &&&萨缪尔·亨廷顿 著 周棋 刘绯 等 译
17.&&苏菲主义是什么& && &&&菲利普·K·希提 著 纪晓员 译
18.安拉的光亮最终会温暖全人类的心& && && &麦哈尔·福克斯 著 沙丽 译 贾玉民校
本帖最后由 同谷川 于
06:44 编辑
00. 让伊斯兰回到当代(代序)
& && &赛尔德•萨达尔
观察今天的伊斯兰世界,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实生活中的穆斯林社群,早已背离了伊斯兰精神,早已抛弃了伊斯兰理想。真实的伊斯兰精神与理想,已变为历史教科书里一个美好的传说。——伊斯兰不再是启蒙思想、解放人类的先进力量;乌玛不再是仁爱和平、充满活力的社会家园;穆斯林也不再是有自信心和慈爱精神、追求公平和维护正义的群体。伊斯兰似乎已习惯于这种病态的存在。穆斯林躺在前人的知识上太久了。
一百多年来,学者和思想家们一直在建议:穆斯林社会需要勇敢地展开反思,尝试创制,以使伊斯兰获得新生。早在20世纪初,以哲马鲁丁•阿富汗尼、穆罕默德•阿布都、伊克巴尔等为代表的一批著名穆斯林知识分子就著书立说,大声疾呼提倡理性思考,呼吁重启创制。然而,时至百年之后的今日,创制在穆斯林社会里不仅依然裹足不前,甚至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这是为什么呢?
根本原因是:对于神圣的立法依据——《古兰》和《圣训》——的解读,已被人为地、历史性地终结了。人们对经典的解读只能有一种——那就是:回到古代。如果对经典的解读与我们的时代无关,那么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解读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重复和背诵历史的解读,只会把我们拖回到历史中去——去学习那些遥远的、冰冷的、与现实无关的东西。结果是,当穆斯林以极大的热情拥抱伊斯兰时,事实上,作为一个世界性的精神信仰体系,除了看得见的宗教典礼、民间风俗,伊斯兰对穆斯林的生存和日常生活很少甚至几乎没有直接的指导价值。
解读之路的封锁,创制之门的关闭,对穆斯林的思想和行动产生了破坏性影响。这种影响导致了三种形而上学的灾难;沙里亚被提高到了神圣的地位;信土们思考的权利被剥夺了;伊斯兰被等同于民族和国家,甚至无济于民族和国家。
大部分穆斯林认为,沙里亚(即伊斯兰法律)是神圣的。而事实上,沙里亚并不神圣。在伊斯兰中,只有《古兰》是神圣的。沙里亚是人写出来的东西,是人理解神圣意志的尝试。——人为的东西怎么会是神圣的呢?零零总总的沙里亚只不过是法理学家的看法而已。并且,在阿巴斯王朝之前,沙里亚并不流行。直到阿巴斯王朝时期,沙里亚才被真正编纂成文。当沙里亚建立起系统的法律形式后,也就把三种灾难带入了当时的穆斯林社会。那时正是穆斯林历史上的扩张时期,沙里亚也就与当时的穆斯林帝国的政治逻辑产生了联系。例如,沙里亚对叛教的处罚原则不是来自《古兰》,而是来自穆斯林帝国的政治利益考虑。
沙里亚的制定者看不到沙里亚的缺陷,也看不到哪些方面需要重新思考,哪些方面需要重新编制。谁是沙里亚的制定者?今天我们知道,沙里亚是由两种人演进的,一种是社会的管理者,一种是法律的制订者。当穆斯林把沙里亚看成是神圣的,实际上就等于将他们批准的那些古老法律条文看作是永远不可更改的。这意味着,当穆斯林国家在强制执行沙里亚时,制订法律条文与发展法律系统之间就存在着矛盾,即:一成不变的法律与不断变化的时代之间的冲突不断被凸现——儿童的鞋子穿在成人的脚上。在各个强制使用沙里亚的地方,穆斯林社会都需要有中世纪的感觉——因为沙里亚来自那个时代,而非我们这个时代。在沙特阿拉伯,在苏丹,在塔利班的阿富汗,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人们普遍以为,沙里亚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对于那些特权阶级来说,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领地,坚持此一观念是必要的——这是他们权力和威信的来源,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它。
紧接着,将沙里亚提升到神圣的地位就意味着信士们失去了自己的权利。人们只能遵守沙里亚,不能做任何有悖于古老沙里亚的事情。信士们变成了被动的接受者,而不是积极寻找真理的人。实际上,沙里亚只是一套规则,只是一个价值体系,只是穆斯林的行为规范指导而已。然而,规则和价值体系不是静态的,而是需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如此说来,沙里亚的原则应该是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论,而不是法律条文。
它要求信士应当随着时代的变化,用变化的眼光,竭尽全力地、坚持不懈地去重新解读《古兰》和使者先知的人生经历。而且,这是必需的——它意味着,要通过伊斯兰自身的扩展,用变化的眼光重新编制沙里亚。伊斯兰中唯一不变的是《古兰》,只有它,才是解读时代变化的根。
伊斯兰不仅仅是宗教,更是综合的、全面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更是一种生活方式。它通过一整套道德体系整合了现实中的方方面面。但是,伊斯兰不可能为一切具体问题提供预备好的、完全现成的答案。伊斯兰为穆斯林提供了原则和道德规范,穆斯林需要自己尽力从中找到具体问题的解决方法。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都已被以神圣的沙里亚的形式所固定,那么,伊斯兰就简化成了极权主义者的意识形态。——这就出现了我要说的第三个灾难。
极权主义者的意识形态运用于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是一个伊斯兰国家。而其结果就是,在从极权主义者意识形态下衍生出来的极权主义者的秩序中,个人相对于国家变得微不足道。于是伊斯兰又被演变成了国家意义上的政治意识形态。极权主义者眼中的伊斯兰国家就是把穆斯林政治变成形而上学的东西。在这一意识形态指导下,通过国家机器的保障,使得其每一个行动都可以被堂而皇之地冠之以伊斯兰之名。
以上三大形而上学的灾难通过对伊斯兰的弱化而得以加强,进而变成了穆斯林社会的道德规范。
对伊斯兰的这一弱化过程是如此地荒谬,以至于正在把穆斯林社会引向追求仁爱价值的反面。以仁慈和怜悯之心来构建正义的呼吁,得到的总是那些反反复复的、机械的、教条式的回应:普通人不用去考虑这些东西,因为古代的乌来玛(学者)已经对所有问题都给出了答案。——他们认为,那些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的乌来玛比我们更了解今天这个时代的问题。还有,任何对于“神圣沙里亚”的质疑或争论,都将被视作异端和犯罪。
人们没有意识到,这种对伊斯兰的弱化恰恰正是源自于乌来玛——学者。谁是学者?在伊斯兰早期,任何有知识的人都是学者。早期的学者,如肯迪、法拉比、伊本•西尼,安萨里、伊本•卡顿等,他们都是有知识的人。他们既是神学家,又是科学家;既是教义学家,也是哲学家;既是教法学者,也是医生或者数学家。——他们组成了那个时代的乌来玛群体。但是,在阿巴斯王朝创制之门被关闭之后,所谓知识,便只剩下了宗教知识。“乌来玛”变成了宗教学的乌来玛,被奉为“神圣法律的权威阐释者和监护人”。
同样,公议(伊智玛),曾经是伊斯兰社会中的重要思想理念,也被弱化成了极少数人的专权。“伊智玛”的表面意思是“公众的一致意见”。这一理念可以追溯到先知穆罕默德时代。作为穆斯林社会最初的政治领导人,穆罕默德就曾实践着伊智玛:当要做出某一项决定时,先知就把广大穆斯林召集到清真寺,让大家展开讨论、畅所欲言。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最终,集体达成共识、形成决定。这一民主精神可谓早期穆斯林社会和政治的灵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阿巴斯时代,普通民众被宗教学者排除在外了,伊智玛变成了宗教学者小圈子的意见。——如此,穆斯林世界出现独裁统治、极权政治、专制体制,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无数理念都经历了类似的弱化过程。乌玛被弱化成了“国家”:“我们的国家对了还是错了”换成了“我们的乌玛对了还是错了”。萨达姆•侯赛因也曾用“乌玛意识”和“乌玛一体化”来为自己辩护。吉哈德被弱化成了“圣战”。——不仅篡改了它的精神理念,抽去了它的智慧内涵,局限了它的社会元素,更把它弱化成了不择手段的战争和杀戮,包括恐怖行动。而吉哈德就是吉哈德,用什么言词来阐释吉哈德都似乎不准确,或者说都无法确切表达它的本初意义。但是在今天,除了战争、杀戮和恐怖外,吉哈德的其它内涵,包括自我奋斗、追求知识、建设家园,都奇怪地消失了。
人们常常引用《圣训》或圣行来证明其极端行为的正当性。先知穆罕默德的胡须和着装,也变成了神圣的,变成了衡量一个人信仰质量的标准。在教条主义的穿掇下,一个伟大的人格从此被弱化成了一个平面的符号。穆罕默德的行为和精神价值,他的道德和伦理维度,他的谦卑和怜悯之心,这些先知曾一生身体力行的基本价值,都被荒谬的弱化逻辑给吞噬了。
形而上学的灾难和无止尽的弱化,已经把伊斯兰变成了好战分子的工具和当权者道德沦丧的根源。我一直在说穆斯林文明已经破碎了、陨落了,需要我们一砖一瓦重建。而重建的开端,显然是反思——伊斯兰自身要反省,对曾经的每一个理念和思想都要展开反省,要从最简单处开始反思。
新的伊斯兰之路需要与形而上学的灾难抗争,努力防止和减少它对伊斯兰价值体系的弱化。首先,这需要穆斯林——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主张自己的权利:作为乌玛社区成员,要坚持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作为信士和有知识的人,要运用理性和智慧,结合时代特点解读伊斯兰的基本经典和知识;要依据《古兰》的精神,对现行的沙里亚提出质疑,要指出许多沙里亚条文早已过时;要坚决反对以国家版图界线切割伊斯兰的荒谬概念。如果我们真正重视我们的信仰,我们就不能把对伊斯兰的解读希望寄托于那些没有受过现代教育的职业宗教学者。他们缺乏对当今世界的正确理解,常常鄙视当今世界的所有思想和科学文化现象。
伊斯兰之所以变得衰落,是因为宗教专业领域的人士更熟悉11世纪,而不熟悉我们正在生活着的21世纪。我们不能让这些人把高贵的创制理念葬送到僵化的、遥远的历史中去。
对于今日伊斯兰世界的重要事务,全世界的穆斯林都在关心、在疑问;对于今日伊斯兰世界的普遍衰落,一切热爱伊斯兰的人们都深感痛心。而要改变这种状况,则需要首先重申伊斯兰的基本理念,从更广阔的意识上去重新构建这些理念;创制必须遵循《古兰》原则,立足于时代现实;吉哈德必须从完整的精神意义上进行阐释,为世界各地所有人的和平与正义而奋斗;而乌玛的概念也必须得以拓展和提高,使其具有更广泛的意义,而不仅仅是一个被弱化的抽象概念。正如安瓦尔•易卜拉欣所说的那样,乌玛“不仅仅是所有穆斯林的共同体”,而是“穆斯林应当如何与人、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道德观念。”——这意味着,乌玛所包含的不仅仅是穆斯林,而是全人类。某种意义上说,对伊斯兰旧有理念体系的革命,就是伊斯兰的进步。
(王志忠 编译 )
01. 伊斯兰的自由意志原则
& &&&约瑟福•格尔达威
伊斯兰自打诞生之日起,就阐明了它的自由意志原则。欧麦尔•本•哈塔卜说:“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自打离开母体成为自由人那天起,你就没有权利再奴役他。”阿里•本•塔里布也忠告穆斯林大众:“自从安拉创造你为自由人之始,你就不再属于任何人了。”
伊斯兰信仰的原初法则是,造物主创造人类并使他们成为自由人,所有人都享有自由而不被他人奴役的基本权利。当世界上多数人在政治、思想、言论、宗教信仰和经济收入等方面遭受形形色色的奴役而无法享受自由时,伊斯兰宣布自由为人的一项基本权利,它开创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
与所有奴役人的形式截然相反,伊斯兰宣布所有可能的自由形式:信仰自由、思想自由和言论自由。——它们是人类一直在努力寻求的最重要的自由范畴。
一、信仰的自由
伊斯兰是一种宗教,但它宣布宗教信仰自由。它从未允许迫使他人信仰伊斯兰或不信仰其他宗教。在此,我们可引证《古兰》原文加以证明。在麦加时期降示的《古兰》经文中,全能的安拉说:“如果你的主意欲,大地上所有的人都必定信道了。难道你(穆罕默德)要强迫众人都做信士吗?”(《古兰》10:99)《古兰》同时宣布:“宗教里无强迫。因为正邪已经分明。”(《古兰》2:256)这两节经文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它特别阐明了伊斯兰对自由的尊崇与重视。
我们注意到,在蒙昧时期(伊斯兰兴起之前的时代),阿拉伯半岛的奥斯尔和亥兹拉孜两个游牧部落曾盛行一种习俗:未能怀孕的妇女被要求要立一个神圣誓言,如果以后怀孕有了孩子,就要让他成为犹太教徒。这就是后来阿拉伯半岛的犹太教徒为什么会出自这两个阿拉伯部落的原因。
但伊斯兰兴起后,奥斯尔和亥兹拉孜部落仍有许多人满怀信心与喜悦加入了伊斯兰,他们坚信这是安拉的馈赠。这时,有一些父母要求收回他们的誓言,让他们的孩子加入伊斯兰。对此,伊斯兰是怎样做呢?伊斯兰没有、也未允许任何人强迫这些犹太孩子离开犹太教而加入伊斯兰。
在罗马人统治下的拜占庭帝国,曾流行过这样一句话:“不作基督徒,只有选择死。”而同一时期,伊斯兰则宣布它的信仰原则是“宗教里无强迫。”(《古兰》2:256)
应当注意的是,伊斯兰的自由原则不是社会发展的结果,也不是伴随某种喧闹的社会改革而出现的新生事物,更不是产生在一个发展相对成熟的社会群体中的制度性变革,而是超越社会环境的天赐之物:它从天而降,致力于提升和改善人类生活品质。
伊斯兰意图通过宗教信仰与宗教信仰自由原则来提高和改善人类生活品质。但伊斯兰所主张的提升和改善不是无条件或不受约束的。伊斯兰反对将宗教信仰变为一些人手中的玩偶,一如犹太人所实践的那样。
二、思想的自由
伊斯兰自诞生之日起,就号召人们观察和思考整个宇宙,并从中体味造物主的超绝与伟大。《古兰》说: “我只以一件事劝导你们,你们应当为真主而成双或单独地站起来,然后反思。(《古兰》 34:46) “你们要观察天地之间的森罗万象。”(《古兰》10:101)“难道他们没有在大地上旅行,因而有心可以了解,或者有耳可以听闻吗?的确,肉眼不瞎,胸中的心眼却瞎了。” (《古兰》22:46)伊斯兰谴责那些猜疑者和幻想者:“猜想对于真理确是毫无裨益的。”(《古兰》53:28)
伊斯兰同样谴责偏见、执迷不悟和盲目跟随祖辈及领袖的盲从者。在复生日,有人将会如此为自己狡辩:“我们确已服从我们的领袖和我们的伟人,是他们使我们违背正道。”伊斯兰对这种人严厉训斥。(《古兰》33:67)
《古兰》在另一节经文中说:“不然!他们说,我们确已发现我们的祖先是信奉一种宗教的,我们确是遵循他们的遗迹而得正道的!”(《古兰》43:22) 安拉将这些人比喻为背离正道的牲畜。
伊斯兰的另一重要立场是反驳并谴责顽固与守旧。伊斯兰始终提倡思想自由、论证自由和沉思自由。《古兰》说:“你说:如果你们是诚实的话,拿出证据吧!”(《古兰》2:111)
伊斯兰总是以理性的证据来证明伊斯兰的信条。这也是穆斯林学者为什么说“直接的理性推理是宗教原则可靠性的基础”的原因。它广泛适用于被理性方式证实了的安拉的存在和先知使者的圣品等重要论点。
除奇迹确认使者先知的“传讯者”身份外,正是理智确立了穆罕默德是一个真实的使者。——所有证据都证明穆罕默德的真诚。理智同样也是检验伪先知的首要方法。因为唯有理智能告诉我们某个人是不是说谎者、假冒者。这显示了伊斯兰对人的智力与思考的尊重。
同样,伊斯兰也包含了科学探索与学术讨论的自由,从而形成了伊斯兰独有的理性自由。实践中我们会发现,乌来玛(穆斯林学者)在学术上可以彼此分歧,互驳观点,但他们既不会为之而不安,也不会为之而内疚。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伊玛目宰马•赫沙里的《揭示》这本书。该书包含着两个意见互为分歧的学者的思想。尽管作者是穆尔太齐赖派,但逊尼派仍然在使用它,且认为它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值得信赖的文献资料。而且,一些逊尼派的乌来玛,如伊本•穆尼尔,还曾注解过此书,并对书中的某些观点提出学术回应。逊尼派的另一伊玛目伊本•哈哲尔也有同样的举动。后者撰写的论文《卡斐•沙斐》,努力探寻、追溯宰马•赫沙里书中“圣训”传闻的可靠性。这些都是伊斯兰旨在鼓励科学探索与学术争鸣的生动史例。
三、言论的自由
在言论自由方面,伊斯兰不仅仅只采用或重视其中某一项原则,而是提倡多元自由。凡涉及社会公益、全民素质、公共道德、社会发展诸方面的发言、表达与评论,均被视为穆斯林的权利和义务。在伊斯兰信仰中,为安拉而不畏强权、直面事实是宗教义务;劝人行善、止人作恶是信仰者义不容辞的职责。当公益无人为之,或有损大众权益之时,主张公平和正义就是穆斯林的个人主命。
“你当劝善戒恶,忍受患难。这确是应该做的事情。”(《古兰》31:17)
劝善戒恶,忍受患难,是伊斯兰信仰的基本维度。伊斯兰之所以杜绝对言论自由的压制,是因为在先知们诞生之前的那个蒙昧时代,人们只能在获得许可才被允许发言,得到命令才被允许信仰。《古兰》中所记载的法老的故事,就是解读这个问题的。法老曾非常愤怒地责问魔术师:“在我允许你们之前,你们就信奉他(穆萨)了吗?”(《古兰》20:71)在这种专横残暴、人性毫无自由的生存环境中,人们要根据自己的意愿来选择和追随某一特定信仰,是何等地不易!
而与此相反,伊斯兰允许人们自由地思考,自由地选择,甚至命令他们必须如此。伊斯兰允许人们选择他们认为正确的宗教信仰;它责成人们不要信仰他们认为是不正确的信仰。伊斯兰命令所有信仰者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宗教信条,即便使用暴力也在所不惜。《古兰》命令穆斯林维护自己的信仰自由,防止私欲爆发,以便其崇拜最终只归独一安拉。如果穆斯林诉诸于武力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信仰和消除迫害,那么,它是被允许的,甚至是被鼓励的。
伊斯兰之所以将武装斗争(狭义“吉哈德”)定为合法,是因为安拉在《古兰》中曾说:“被进攻者,已获得反抗的许可。因为信仰者是受压迫的。”(《古兰》22:39)而在另一节《古兰》经文中,安拉又说:“要不是真主命令世人抵抗,那么,许多修道院、基督教堂、犹太教堂、清真寺——那些用来记念真主的建筑物——必定已被人破坏了。”(《古兰》22:40)
伊斯兰虽然允许人们自由选择,且将这种选择视为人的基本权利。但这绝不是说,伊斯兰主张的自由选择就是一种是没有边界的放任自流。不是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正是企图用这种放任自流式的思维描述经验世界的具体事务,无疑,他们的鼓噪是对穆斯林自由选择权的曲解,也是对伊斯兰自由选择原则的背离。——他们往往会说,既然伊斯兰允许人们自由选择,那么穆斯林毫无疑问也有通奸、饮酒、犯罪的自由。这是对伊斯兰自由意志原则的公然篡改和挑衅,是不被穆斯林所接受的。
伊斯兰有一条黄金法则: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危害他人。任何导致伤害自己和他人自由选择权的行为,都在伊斯兰律法严格杜绝与禁止之列。也就是说,当你行使你的自由选择权时如果侵犯了他人的自由选择权,那么,你就必须放弃自己的自由选择权。这是一条铁律,容不得半点讨价还价。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说,世界上各种宗教与社会制度都可能包含有这样那样的控制与管理,但惟有伊斯兰带给世人的自由选择权是其他文明所不能比拟的。
伊斯兰是人类最理想的生活方式。
(李绍泉 译 王楷 校)
02. 后现代的崛起与伊斯兰的困境
& &&&艾克伯尔•艾哈迈迪
绘制当今世界政治地图的人如果眼力足够敏锐,就会发现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沿用至今的那种世界分类法──第一、第二、第三世界之分;南北半球之分;东西方之分——是个十分错误的分类方法。正确的分类应该是,1990年代以来的世界政治地图,可划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大形态。第一类是向外爆发的,其文明由内向外伸展扩张,溢出各式各样的科学观念、经济计划、政治抱负、文化符号。另一类则自外向内聚爆,任由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各种危机把自己崩垮,却无暇采取积极行动。前者是以乐观态度爆发的,目光瞄准着未来;后者被自己的历史、传统、文化、习俗、族裔冲突、宗教仇恨压得身心疲惫、举步维艰。
西方文明──号称全球文明,实则是西方工业化国家集团的文明──正在向外爆发:其余大部分非工业化地区的文明,则拼命向内聚爆。
这个外爆与内爆并存的世界,又被无所不在的媒体不断压缩,不断挤兑,变得愈来愈狭小了。媒体界定了后现代时期的基本意义:关系密切、距离贴近、转个身都很难不触碰到别人。西方文明的爆发作用持续不断,并凭藉发达的媒体扩张其文化边界。而非工业化区域的传统文明,则拼死予以抗拒,试图捍卫自己的文明不被泯灭,但前景往往极不乐观。
然而有一种文化──伊斯兰文明──则屹立不动,傲视天下。只有伊斯兰文明摆好了同时承担内爆与外爆的架势,提出了一个可能另成一格的全球观点。因此,伊斯兰就必然地走上了与西方文明相对抗的路线。来自西方世界的全球文明与来自伊斯兰世界的全球观点不期而遇,不仅仅是文化间的冲突和种族间的对峙,而且是两种世界观、两种哲学体系的正面交手。如果我们将这种历史文化的繁复结构加以简化,就可归纳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一边是以世俗世界的物质主义为依据,另一边则是以对造物主的真诚敬畏为根本;一边完全排除信仰,另一边则将信仰放在世界观的中心。
后现代挑战伊斯兰,是有传统诫命的:后现代讲求物质主义的科学理由,伊斯兰崇信造物主的前定法则。两者间早已存在冲突。后现代主义的出现,应该说是对伊斯兰文化生死存亡的一大考验。穆斯林(MUSlIM,即伊斯兰教徒)欣赏后现代的某些作风,如包容异己、乐观向上、崇尚理性、自知之明。但穆斯林同时也发现,后现代的科学崇拜与物质利益至上,是对伊斯兰的致命威胁,是对穆斯林核心价值观的严峻挑战。
虔诚的穆斯林都知道,西方工业化国家集团文明的最大问题在于,该有“心”的地方却只有一个空洞。它的内在空空如也,缺少了一套完整的道德体系。西方的核心价值观是个人主义的,是支配他人欲望的集结,是透过消费主义谋取物质所得的冲动,是拚命聚积财富的一厢情愿。
相对之下,伊斯兰信仰注重忍耐、常规、均衡、平和。先知穆罕默德曾警告人们:急急忙忙是魔鬼所为。但是,后现代却是以快捷和迅速为其行为出发点的。尤其是媒体,凭快速、多变、新鲜而发达,并在这三者之中陶醉。西方现代媒体传出的无休止的喧哗、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MTV文化骚动不安的画面,无一不在引诱着人的自然欲望的勃发。而淡定、静默、含蓄、冥想──这是所有伟大宗教信仰的美好德行——媒体却对之不予理睬。
电视连续剧《朱门恩怨》和《朝代》所呈现的那种富裕与奢华,不仅令非洲和南亚人眼花撩乱,富裕的欧美人也觉得其场面过于铺张。这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虚幻影像既然不可能成为人间的现实,那么对地球上大多数人而言,它只能是一种有害无益的诱惑。它不但不能解决现实中存在的任何问题,还可能藉此纵容奢华、挑逗欲望,把人类固有的知足、忍耐、平衡的心理彻底打破。而传统社会所崇尚的节俭美德则根本无力使那些受过其眩惑的人哪怕短暂地平静下来。
西方媒体对伊斯兰信徒的进逼,是穆斯林有史以来所遭受的最大考验。中古时代,穆斯林自中国引进火药,阿拉伯人、波斯人和后来的突厥人将其用于武器改良,先后建立起数以十计的伊斯兰王朝;十九、二十世纪西方世界的火车、电话、轮船以及飞机、大炮的引入,却不但没有给穆斯林的生存发展带来机遇,反而使穆斯林沦为处处被动挨打、被欺凌、被侮辱的角色。如今,西方媒体对伊斯兰的攻击、歪曲和辱骂铺天盖地,而穆斯林却连自我辩解的权利都已丧失殆尽。
尤为糟糕的是,穆斯林世界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搞清楚这些来自西方的打击其本质用意和行为目标究竟是什么。伊朗的精神领袖们只会空洞无味地咆哮,阿拉伯学者则偏执诉怨,显得可怜兮兮。整个穆斯林世界就像一群侏儒正在墙内内讧,而敌对的那个参天巨人则早已兵临城下。
能痛切感到大难临头的倒是那些社会底层的普通穆斯林百姓。他们已意识到这场战争的规模可能有多大,敌军的武力可能有多强。但他们手无寸铁,孤立无援,只能惴惴不安,寄希望于自己的领袖;而领袖们则比他们麾下的老百姓更加不知所措、倍感紧张无助。一二五八年的巴格达,大概就是这种情势。问题是,那时的蒙古大军虽然从肉体上消灭了阿拉伯帝国——阿巴斯王朝。然而,伊斯兰文明的薪火却并未因此而中断。其后的数百年里,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公元909-1171)西班牙的后伍麦叶王朝(公元756-929),以及后来伊朗的萨法里王朝(公元860-902)和印度的莫卧儿王朝(),甚至将伊斯兰的传播范围更加扩大化。
然而,穆斯林与西方的这次对垒,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对决。穆斯林一旦落败,将永劫不复。
美国是一个支配意识极强的霸权主义国家。发达的现代媒体是美国推行强权政治和经济霸权主义的锐器。有时,美国政治势力做不到的事,美国的大众传播媒体却做到了;五角大厦不能办成的事情,好莱坞的寡头们却办成了。两者之间的关联,有鉴于一项众所周知事实──影视与军武是整个美国经济实体中最赚钱的出口产业。《朱门恩怨》中男主角小杰的横扫世界之势,是美国前国务卿杜勒斯(JOHN F.DULLES)做梦都想实现而没能实现的理想。全世界的观众都在如醉如痴地观赏美国影视剧的重播,大家争相发问是:是谁开枪击伤小杰的?罗拉巴默是谁杀死的?
西方公众媒体普遍认为,国际共产主义的衰亡与苏俄东欧极权统治的崩溃,是西方媒体20世纪最辉煌的战果之一。有人说,西方媒体甚至早在戈尔巴乔夫倒台前几个月,就宣告了苏俄共产主义必亡的命运。
今天的媒体受众又在问:西方已促成了共产主义的终结,那么它们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答案不难猜中,是伊斯兰。在我们这个媒体普遍发达、资讯不断爆涨的时代里,越是传统的、笃信宗教的文化,其遭受媒体逼迫的压力就越大。历史传统悠久的宗教信仰,不论佛教、印度教、基督教、伊斯兰,所有宗教都鼓励虔敬、默祷、灵修、节俭。而西方文化主导下的现代媒体,却使出浑身解数,在教人追求物欲、拚命消费、说谎欺诈。——诱人的广告、靓丽的明星,横扫全球的奢靡之风,无一不在扼杀、夺掠着人类最后、也最微妙的荣点──尊严。在如此毫不留情的冲击下,宗教信仰者的心灵纯净已完全失去保障。无怪乎穆斯林学者们在排斥后现代主义的同时,频频指责西方在向人类灌输虚无主义、享乐主义和无政府主义。
在西方媒体的视野里,西方之外的文化(他们称之为OUT THERE 意为外头的)无一例外都呈刻板化面貌。伊斯兰文化是OUT THERE文化之一。因此,伊斯兰文化首先被划定在应当排挤、贬低、打压之列。假设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有一百个小时的报道节目,宗教题材也许只占一小时,但是,凡有伊斯兰报道,其出现的画面必是一群穆斯林乌合之众在烧书或发飙示威;而印度教和佛教徒的画面则是衣不蔽体的高僧在打坐冥想,要不就是被通俗媒体当作古代残留的奇风异俗展示。
我这里想要强调的一个概念是,媒体是一种影响力,也是一种进攻、防守武器。它既可守住文化优势,又可扩展政论版图。西方人藉发达的媒体,不仅向与其对立的立场耀武扬威,还可以不让对手进场,剥夺对手的话语权,只当对手根本不存在。身为现代人的穆斯林,切不可不认清这一点。
西方文明尽管在世界政治、经济、文化舞台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西方世界人际关系的基础建构──家庭──却乱象环生,濒于瓦解。这其实也正是伊斯兰文化与西方文化产生歧异的主要话题。——西方文化在家庭中所原本存在的那种凭借个人道德品行建立权威的功能,已经被媒体的侵入,基本消解了。而与之不同的是,伊斯兰社会的家庭生活观念、伦理道德观念,则不仅是存在的,而且是完整的、永恒的、牢不可破的。
在传统、正直、信仰坚定、笃实的穆斯林眼里,西方人的消费主义文化,诸如男女关系混乱、滥用违禁药品、家庭暴力犯罪、对财富的期望值过高等等,正在无情地伤害着西方人的爱情和婚姻家庭关系,造成在数量上令人震惊的婚姻破碎。
西方媒体在性关系上的无所禁忌,令身为父母的穆斯林深表忧虑,且非常反感。它们所呈现给大众,特别是未成年人的都市题材影像作品,一贯具有破坏性,且威力巨大,到处充斥。它们不间断地播放给观众的画面无非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性交、某个人以残酷手段伤害了另一个人、另一人则以更残忍的手段予以报复,以至断肢截肠、血肉横飞。而给MTV音乐所搭配的背景画面,则更是光怪陆离,无奇不有:不是麦当娜在自慰,就是麦克•杰克逊变成了一头豹。
因为有了这种高度感官化的影像作品作衬托,西方媒体所制作播出的其他题材影像──不论是科学严谨的纪录片,还是故作融洽的名人谈话节目──似乎都从此黯然失色了。
西方传统文明的权威建构饱受冷落和攻击,已愈半个世纪。现代媒体以狗仔队方式擅闯社区、家庭、乃至公民卧室、床头,将人类文明的底线和家庭内在均衡彻底打破,给西方传统文明以最后的一击。以英国为例,家庭中的父亲母亲、大街上的车夫巡警、教室里的老师学生、屏幕上的明星大腕、公众人物中的皇室成员、贵族显要、政坛名流、文化巨子,凡有所指,皆在媒体讽刺嘲弄之列,以至女王、王储、王妃、公主,也对媒体的追寻畏惧三分。
如果说,一些早期笃信马克思学说和“敏感字”理论的知识份子出于对公正的渴望和对压迫者的愤恨,曾将身处权威地位的达官显贵、政界名流作为攻击嘲讽的耙子。那么,继他们之后出现的这拨新兴媒体,则一切从娱乐和吸引公众眼球出发,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政治与说谎,经济与欺诈,家庭与乱伦的界线蓄意混淆,在打破人们传统心理底线的同时,让权威彻底声名扫地。
如果说1980年代的西方女权运动、同性恋权益运动是媒体鼓噪的结果;那么,1990年代后蔓延全世界的所谓后女权运动、后同性恋权益运动和后爱滋病现象,则更是新兴媒体推波助澜的恶果。伊斯兰决不认同这种文化立场,也反对这一现象,尤其对诸如酗酒、吸毒,卖淫、嫖娼这些在西方人看来或许尚有通融余地的丑行,伊斯兰则坚决予以反对,且深恶痛绝。
今天,一些西方有识之士也开始尝试重新评估性乱、离婚、酗酒、吸毒给家庭、给社会、给子女、给老人所造成的伤害,以及这些伤害所引发的诸多社会问题。所以,穆斯林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世人说:伊斯兰才是人类唯一正确的健康生活方式选择。──西方人没有理由对我们说三道四!
JIHAD(西方人将之译为“圣战”)在西方媒体宣传中,一直被认为是个坏字眼,意指从某种野蛮文化族群中所生发出来的对人类生存构成威胁的错误主张。其实,在伊斯兰语境中,JIHAD是一个崇高而散发着人性光辉的宗教信仰概念,意指人类在真主的教导下追求自我提升、自我改善、为实现真主之道奉献财富和生命。我认为,西方人将JIHAD 翻译成“圣战”,本身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歪曲和误导。因为在伊斯兰正统教义中,JIHDE和战争没有任何关联,它所强调的是作为真主创造物的人类生命个体与人类自身各种恶习和杂念的自我斗争。某种意义上,JIHDE与西方诗人特尼森(AIFREDTENNYSON )所力倡的“努力、探求、不退缩”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来,对于我认为十分乏味、且无意义的有关伊斯兰妇女地位的议题,想避开不谈,却又觉得有必要在这里顺便澄清一下。“穆斯林妇女有如无生命的物品,只知顺从丈夫,被深深闭锁在阴暗的宅院里”。这就是西方媒体对穆斯林妇女形象最典型的夸张性描述。我认为,这种纯负面的刻板印象的社会成因,应该说完全来自于西方传统文化中对妇女近乎病态的反感。——其根源大概可溯源到遥远的古希腊时代。——其实,在真正的伊斯兰社会(当然不是塔利班社会,也不是中非伊斯兰土著社会),妇女,特别是已婚妇女的生存地位和发展机会,应该说远远优越于孔子儒家思想给中国妇女的定位,也优越于亚里士多德给古希腊妇女的定位,更优越于印度教、锡克教和基督教给妇女的定位。要知道,在传统伊斯兰社会,穆斯林妇女不仅是家中大小事务的要员,而且是家庭教育、家庭礼仪、家庭对外关系和经济决断的最终拍板人。有人说,某些地区的伊斯兰妇女地位卑下,甚至没有基本人权可言。要知道,那不是伊斯兰教义的过错,而是因为那些地区的穆斯林男子受本土传统文化影响,缺乏对妇女的尊重和保护。如巴基斯坦白沙瓦地区的穆斯林妇女社会地位低下,就是本土传统习俗所为,与伊斯兰教义没有关系。当然,我们也不否认西方媒体对穆斯林女性卑微形象的某些真实报道。世界各地穆斯林民族教育背景各不相同,文化差异巨大,不同程度上都有压制女性、剥夺女性基本权利的习俗,这在伊斯兰看来,属于必须予以革除的陋习,而不是相反。
事实上,在今天的许多伊斯兰国家和地区,国家政治生活中因为有妇女的贡献而更加丰富多彩。如巴基斯坦建国者真纳(JINNAH)的妹妹法图麦(FATIMAH JINNAH),曾在20世纪60年代发起对独裁者阿尤布汗(AYUB KHAN)的政治挑战;二十年后的1980年代,阿里•布托的女儿本纳吉•布托(BENAZIR BHUTTO)发起对齐亚•哈克的统治挑战,终而成为巴基斯坦历史上首位穆斯林女总理。紧接着,1990年代,比嘎姆•吉亚(BEGUM KHALDA ZIA)又成为孟加拉国第一位女总理。
我们都知道,《古兰》和《圣训》都一再强调,教育是穆斯林男女的主命。知识远在中国,也当努力追寻。因为只有有知识的人才能正确理解宗教。也就是说,在正统伊斯兰教义中,读书识字、追求学问是穆斯林男女的天职,是受到教法保护的基本权利。只是穆斯林现在做得还不够好。不仅中东、西亚做得不好,就是北美、西欧、远东地区的穆斯林,也做得不尽人意,这才引起外界的误解和反感。比如,我就注意到,东亚地区(包括中国)的一些乡间伊斯兰教育,其方式就非常原始,内容也极为陈旧,甚至培养出来的学生压根儿就是只认识阿拉伯字母的文盲。后来我在与主持教务的学者深入交谈后才明白,原来在他们那里,学者和伊玛目对伊斯兰之外的世界几乎完全一无所知,马克思、韦伯、亨廷顿的著作甚至没人提起过。他们错误地相信,只要有了信仰和热忱,就可以所向无敌,别的东西都不重要。这种自我封闭、自以为是的应对方式,使那里的穆斯林看上去极端自负,极端自私,也极端危险。我在想,假如他们有一天要知道外面世界还有一套秩序系统,他们会怎么样呢?莫卧尔王朝的皇帝奥兰扎布(AURANGZEB )当年对自己老师的不满,就是前车之鉴。奥兰扎布曾指责他的宗教课老师孤陋寡闻、言过其实,让他错误地相信莫卧尔王朝是举世无双的伟大帝国,欧洲各国的国王只配作他手下小部落的酋长。今天,伊斯兰学界的一些宗教学者也正在向他们的教民发出同样的虚假信息。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现象啊!
一百多年前,欧洲殖民主义者四处扩张,掠夺亚非、拉美财富,从苏丹的达尔富尔到巴基斯坦的斯瓦蒂的穆斯林都组织起来抵制强盗们的掠夺。但象征双方激烈冲突的画面却是这样的:一群目不识丁的部落民众高喊着ALLAH.U.AKBAR(真主伟大),手举诵经祝福过的长矛大刀,冲向严阵以待的欧洲殖民军阵地。一排猛烈的炮火过后,反抗者的尸体堆积如山,而掠夺者则个个毫发未损。而到了今天我们这个时代,最足以象征西方与伊斯兰文化冲突的画面,也许就是焚烧拉什迪(XALMAN RUSHDIE 英籍巴基斯坦作家)所写的那本叫《撒旦的诗篇》的书了。——19世纪的穆斯林部落民众反抗西方暴政,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迎接殖民者的猛烈炮火;今天的什叶派穆斯林则挥舞着长老们认可的火柴,走向正在等待拍摄他们愚蠢之举的西方媒体。——20世纪的人类再度见证了两个彼此互不理解的群体在文化上的猛烈对撞:一方是强烈的轻蔑与自大,另一方是盲目的自信与愤怒。
世界各地的穆斯林群体都曾指述自己遭到极不公正的待遇,而以少数族群身份生活在非伊斯兰地区的穆斯林,其所遭受的歧视和不公正尤为严重。现今世界穆斯林总人口中,处于少数族群地位者占了很大比例。而非伊斯兰国家之所以出现和长期存在这些问题,原因首先要归结于穆斯林族群自身的无所作为和无力可施,其次才是其领导者的封闭、短视与不作为。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间一再发生武装械斗事件,逼得穆斯林最终走上极端,当地政府难道除了武装弹压,就找不着更好的应对措施吗?艾克顿男爵(LORD ACTON&&834-1902 英国历史学家)若在世,必然会嗤之以鼻:弹压有助于反抗;无保留的弹压,有助于无保留的反抗。
穆斯林本身不是没有过错。但更大的过错是穆斯林族群的领导者不能有效解决教民的温饱和健康。伊斯兰教义强调,要照顾不幸的邻人,要关注受压迫者的状况。而现实中的穆斯林领袖却往往本末倒置,他们只顾唆使教民去跟敌对势力对垒,作无谓的牺牲,而对教民的温饱和健康不闻不问。
身处非伊斯兰地区的穆斯林领袖还有一个重大疏忽,那就是,生活在非穆斯林社会的穆斯林常常抱怨自己受到种族歧视,他们的领袖应告诫自己的教民,应该回头看看自己原来所居住的社会状况又怎样呢?比如,同样是巴基斯坦人,但在种族文化冲突中,他们不是照样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的同胞手足,甚至将带有侮辱性的政治讯息残忍地镌刻在敌对族裔者的手臂和臀部上吗?在伊拉克,库尔德人只因为要求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萨达姆独裁当局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对之施以毒气和燃烧弹,而不考虑他们也是信仰同一真主的穆斯林同胞!
那么,在伊斯兰教占居统治地位的国家和地区,那些自称为苏丹、埃米尔和哈里发的穆斯林领导者的作为又如何呢?比如在沙特、在科威特、在阿联酋、在巴林,石油、天然气带来的巨额财富,听起来数量惊人,实际却并没有运用到改善公众医疗、发展公民教育、缩小贫富差距上,而是被利益者集团大笔挥霍,转到了伦敦应召女郎的荷包里、法国南部的豪华赌场里、瑞士东部的顶级别墅里。伊斯兰国家的石油财富使伊斯兰国家的统治者变得空前狂妄自大而又十分愚蠢可笑。他们的种种恶劣行径,使本来就想奚落穆斯林和伊斯兰教的西方作家、媒体人终于找到了描述对象,他们借题发挥、极尽渲染,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丢尽了穆斯林的脸!
建立民主、公正、廉洁而有效的伊斯兰民选政府,是当前穆斯林国家亟需解决的头等大事。中东问题专家普遍认为,缺乏公民意识和法治理念是21世纪穆斯林世界的致命缺陷。一个缺乏公民意识和法治理念的社会,其特征只能是:政治专制而不民主,文化压抑而不开放,经济停滞而不发展;法律和新闻不能独立运作,商业和贸易完全由政府操控。值得庆幸的是,进入21世纪后,这个坚冰似乎已被逐渐打破,民主进程已在古老的伊斯兰世界出现了曙光。——埃及在专制统治背景下运行几千年,今天,终于发展出了一个初具民主与法治色彩的民选政府。这一事件的示范作用和榜样力量必将在不久的将来影响全世界,给穆斯林带来新希望。我们真诚期盼这一天早日到来。
& && && && &&&(沙丽 译)
本帖最后由 同谷川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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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伊斯兰如何应对现代性的威胁与挑战
& &&&赛义德•侯赛因•纳斯尔
今天如果有人想探讨西方乃至整个现代文明对伊斯兰的威胁和挑战,那么,这一命题的严肃性本身就要求探讨者必须时刻提起锋利的宝剑,在鉴别真理与虚伪的同时,勇敢面对来自传统与现代两个方面的夹击。现代文明高傲地认为自己已开辟了敢于批评一切的思想维度,并拥有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论。然而,实质上可以肯定的是,现代文明是一切已知文明中最不具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精神的文明,因为它并不拥有一个客观评判自己和他人行为与活动的道德标准。这一文明想进行的各种基本改革都已失败,因为它不能首先对自己进行改革。实际上,现代世界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它一点也不拥有理性鉴别能力。更为可悲的是,它也不拥有任何真正锋利的批评方法。
有一句古老格言说:“撒旦最憎恶直率的论点和锋利的刀刃。”这句话说明了一个最深沉的道理,它对我们探讨的问题具有直接的指导意义。恶魔在各个领域里显示其魔力——因为它是无所不在的——去钝化一切它所能钝化的直率的论点和锋利的刀刃。这样,事物之间的明显区别就消失了。概念明确的信条经过腐蚀的程序,逐渐丧失了明确而直率的定义。真理和虚伪变得越来越混淆不清。甚至作为真主赏赐给人类的最珍贵的礼物的神圣宗教仪式和信条,经过这种使一切丧失意义的腐蚀力的破坏而变得空洞无物和含糊不清。因此,探讨现代世界对伊斯兰的挑战,要求我们全面贯彻从根本上建立于清真言之上的一种理性鉴别方式。实际上,用阿拉伯语书写出的清真言的第一个字母(俩目)就象一只宝剑一样。我们必须用这只宝剑来斩除在新的蒙味主义时代被许多穆斯林不加鉴别地接受了的虚伪的偶像。必须用这只宝剑来斩除并扫荡那些污染着受现代主义思潮影响的穆斯林的一切荒谬思想和主义。必须用这只宝剑把当代穆斯林的灵魂切割为一块块允许来自真主的灵光在其中闪烁的明亮的水晶石。任何人也不应该忘记,水晶石闪烁的原因恰好是因为它的边缘被切割得相当锐利。
大家应该记住,在今天这样的形势下,根据精神世界和宗教的原理对现代世界进行批评,不但是一种慷慨解囊的义行,而且是伊斯兰所倡导的美德中最重要的一环。同样,大家也不应该忘记:伊斯兰教的先知穆哈默德(愿主赞颂他,并向他祝福)不但具备最典雅的礼节,而且常常以最诚恳、最坦率的方式表明真理。凡事关是非对错,他的态度和表现总是相当坚决,毫不妥协。他从未为保全礼节而牺牲真理。伊斯兰教从来没有教导一个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文雅风度而应该接受二加二等于五。实际上,礼节是在任何情况下,在任何环境中都只能是表明和坚持真理的辅助工具。有一位北非的苏菲长老和精神权威曾说过:“你知道什么是礼节吗?礼节就是磨利你的宝剑,当你迫不得已地宰杀一只动物时,你的宝剑不至给它带去太长时间的痛苦。”这就是穆斯林讨论西方世界对伊斯兰的挑战这一问题时所需要的态度。我们不仅在个人生活和灵魂深处对真理负担着义务,而且真理有权要求我们在每一时刻、每一个地方为别人表明立场和阐扬正道。今天,我们必须更多地拥有批评的态度,甚至吹毛求疵也不过分。因为,今天的穆斯林更需要一种批评态度,而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种批评态度往往少得可怜。
今天的伊斯兰世界所缺乏的,就是对现代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进行一场全面的检验、全面的梳理和认真的批评。不进行认真的批评,我们就不可能在对抗西方文化方面做出任何成就。所有受现代主义影响的穆斯林的观点都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们常常以“调和伊斯兰与……之间的方式应该是……”这样的思维套路和语调作为认识问题的前提,然后得出某种结论。实际上,只有一种得到真主的启迪和引导的世界观才能获得成功。任何想要把伊斯兰与西方的“敏感字”、马克思主义、存在主义、进化论或者其它任何一种主义或理论加以调和的企图,都注定是要彻底失败的。因为他们没有在伊斯兰标准指导下对自己所谈论的主义或理论进行全面检验和批评,也因为他们把伊斯兰仅仅看作是一种对某些事物的局部性认识,还需要某种现代思想理论加以补充。一句话,他们没有把伊斯兰看作是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它的完整性本身就意味着拒绝自己变成修饰和点缀某个名词的形容词。伊斯兰是一个占据中心位置的名词,而不是修饰其它名词的某个形容词。那些现代主义者的致命弱点就在于他们不知不觉地在用这种主义或那种理论替换伊斯兰的中心位置。今天,各种时髦模式的频繁变化有时把伊斯兰“敏感字”作为标榜,有时把西方自由主义或者其它任何一种主义作为标榜。这种现象本身就证明现代主义思潮的愚蠢和空洞。任何一个明了伊斯兰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思想体系的人都知道,伊斯兰决不允许自己降格为一个形容词,它是一个独立于任何主义或理论的完整天启信仰体系。
面对来自西方的形形色色、变幻纷纭的时髦思想模式,许多受现代主义思潮影响的穆斯林之所以采纳这种防卫性的、辩解式的态度的直接原因,正是由于他们缺乏一种批评的意识和辨别真理与虚伪的精神。通常,他们对一些西方现代文明中较明显的缺陷和较容易批评的事物进行批评,但是,很少有人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和批评现代思想的根本谬误。指出传统的宗教寺院学校中学生们的生活缺乏活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采取一个坚定的立场表明大多数现代教育机构中教授的东西对学生们的灵魂——比如某些老寺院学校的所在地有损身体健康的环境——远远更具有破坏力这一事实,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今天,在伊斯兰教世界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敢于拔出理性思维和精神力量的宝剑对抗和批评西方,并根据伊斯兰的基本精神回答西方对伊斯兰教发起的挑战。这就是今天的实际情况,这样的现实太令人遗憾了。没有任何理由说明伊斯兰世界为什么不能产生一代新的学术精英有能力根据伊斯兰教的天启教诲所包含的永恒真理的观点对现代世界进行一次客观系统的批评。
在今天的伊斯兰世界里,主要有两类人关心宗教、学术和哲学问题:第一类人是宗教学者(欧来玛)和苏菲修道者;第二类是现代主义者。只是在最近才开始逐渐出现了第三类人:他们与传统的宗教学者在观点上大体保持一致,信仰上属于正统派。但同时,他们也了解现代世界,掌握现代世界的活动脉搏,并愿意在捍卫和发展伊斯兰学术方面一试身手。然而,这类人的数目极其有限。
至于传统的宗教学者和其它正统精神权威,比如苏菲明师,他们通常对现代世界的难题和复杂性了解得不深,然而,他们却是正统伊斯兰教的卫士和看护者,没有他们的存在,正统的延续会遭受危险。他们常常是被现代主义者批评的对象。
现代主义者批评他们不了解西方哲学、科学以及现代经济学等其它学科错综复杂的问题。可是,这种现代主义者动不动就挂在嘴边上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廉价批评实际上找错了对象,也摆错了位置。因为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在伊斯兰世界掌握财政和政治大权的人几乎没有允许寺院学校沿着一个在不受现代世界腐化影响的同时有机会对它进行一种比较深刻了解方向发展的机会。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传统寺院学校进行了改革教学制度的尝试。然而,这些改革背后往往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废除传统的教育制度并使其完全改变本来的精神面貌;而不是扩大教学大纲,增加课程设置使学生真正在伊斯兰教教义的指导下认识现代世界。
更为令人遗憾的是,也没有多少人努力去创建能在传统寺院学校和现代教育机构之间起到桥梁作用的学术研究机构。总之,现代主义者没有任何权利去批评传统宗教学者(欧来玛)缺乏现代知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接触并掌握这些知识的机会。
第二类人是西方大学或伊斯兰世界中或多或少地摸仿西方大学而建立的现代教育制度的产物。当前,伊斯兰世界的大学都身处一种危机状态之中,这种危机是证明自身特征的危机,因为教育制度与周围的文化环境发生着有机联系。一架喷气式飞机可以在亚洲或非洲的任何一个机场降落,不管机场建在哪里,它都可以成为所在国的一部分。然而,我们却不能盲目地“进口”一种教育制度。实质上,伊斯兰世界的新式大学面临着一种与西方国家大学性质完全不同的危机本身就证明了这一点。这种危机无可避免,因为本来的伊斯兰教文化在这些国家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可悲的是,这种教育制度的危机深深地影响着在这些大学里接受教育并被称为“学术界精英”的人们。
“学术界精英”这一词汇的应用相当低廉和不幸,因为他们的思辩能力并不那么精明。实质上,他们往往是一些最远离理性思辩的人。无论我们用哪一种名称称呼这类亲西方文化的大学培养出来的人都无关紧要。问题的实质是,这类人中的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偏爱一切来自西方的事物而疏远一切来自伊斯兰的事物。这种普遍存在于许多穆斯林现代主义者心理中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同样存在于许多受现代主义影响的印度教徒 、佛教徒和其它东方人的心理之中——是伊斯兰世界面临的最大灾难,它直接危害着我们有希望去迎击西方挑战的新一代穆斯林。
因此,不认清这种新式大学教育造成的思维模式,我们就根本无法探讨西方文化与伊斯兰文化之间的对抗这一命题。这种思维模式在过去一个世纪中推出了许多自我辩解式的作品企图回答西方对伊斯兰教的挑战。这种自我辩解式的现代主义思维方式回答西方对伊斯兰教的挑战时所采取的立场是这样的:他们就象一个奴隶站在主人面前那样对西方说,伊斯兰教中的这一点或那一点正好与今天在西方很时髦的某种事物完全一样,至于那些即使绞尽脑汁也无法在现代西方盛行的术语中找到一个对应物的东西,则把它们作为并不重要的东西弃之一边,甚至不惜把伊斯兰教中有些原本的东西诬蔑为新生的异端(毕达尔提)。他们举出无数的论点来说明伊斯兰教的宗教仪式倡导“清洁卫生”,伊斯兰教的教义主张“平等主义”。他们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这种主义和观点在伊斯兰教义中如何科学、如何重要,而是因为“清洁卫生”和“平等主义”是当时——尤其是“嬉皮士”运动产生以前——西方极为盛行和时髦的思想。
自我辩解式的现代主义者企图确认这样明显而易于辩护的特征。然而,他们逃避了西方对伊斯兰教挑战的实质。西方对伊斯兰教的挑战仍然威胁着伊斯兰教的心脏,无论他们做出多大的努力去安慰伊斯兰教的敌人也无济于事。当需要动手术时,大夫必须拿出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切除受病毒感染的地区。同样,当谬误的思想威胁宗教的真理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换批评和思辩的宝剑。任何人不可能通过伪装朋友或达成协议的方式根除谬误思想的消极影响。
当这种自我辩解式的态度用来对待哲学和思想问题时,它就显得更为可怜了。本世纪初,从埃及和印度次大陆产生了许多属于以这种态度写成的作品,它们极力模仿早已过时而毫无新鲜思想色彩的曾在维多利亚时代在英国或同期的法国盛极一时的辩论命题。当今天我们翻开这些作品去阅读时,发现它们在回答西方对伊斯兰教的挑战时显得多么空洞无力,甚至觉得它们仍然在咀嚼着早已被西方唾弃了的垃圾。当然,在本世纪之初的伊斯兰世界里,人们仍然能听到正统的伊斯兰学术和精神权威们强大的呼声。虽然,他们对一些有关哲学和科学的深层次的思想认识比较模糊,然而,他们仍然能在伊斯兰教天启教义永恒不变的宗教原则基础之上对西方的挑战予以有力的回击。但是这种呼声后来渐渐变小了——当然它还并未消失——而在另一方面,现代主义者的呼声则逐渐变得更为有力,更具侵蚀力。
这种形势导致了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今天,在全世界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中,西方现代文明最坚强的卫士往往是一些西方化了的东方人。与西方化了的东方人相比,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和哈佛大学最有才华的那部分学生反而对西方文化的信心不足。这些被西方化了的东方人,曾一度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现代主义神坛,而当现代主义这个神像面临崩塌可能的时候,他们只能孤注一掷地紧紧抱住它。
对穆斯林现代主义者——尤其是其中的一些较为极端的人——来说,伊斯兰教的“原教旨主义”正是今天现代化了的西方灌输给他们的那种东西。在他们眼里,如果革命在今天是时髦的,那么,伊斯兰是主张革命的;如果“敏感字”是时髦的,那么,伊斯兰的“真正教义”是建立在“敏感字”基础之上的。洞悉这种思维方式以及它所推出作品的人,最了解它那驯服的、奴性的、被动的“良民”特性。甚至在教乘(教法)领域内,有很多非伊斯兰教、甚至反伊斯兰教的法律,只须在其开头加上“太斯米”、在其结尾缀上“我们只求真主襄助”就有可能被人采纳,甚至大行其道。
现在,这类曾毫不犹豫地以出卖自己灵魂追随、效仿西方的人,当他亲眼看到西方文明本身却在痛苦中挣扎时,该是多么失望、多么痛苦不堪啊!因此,置一切迹象于不顾去极力维护西方“价值观体系”,面对那些从恶梦中惊醒并自己开始批评现代世界的西方人,他们真是气得要死。
如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才逐渐变得清晰的现代文明行将倒塌的迹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就显现在人们面前的话,那么,世界上将有很大一部分传统文明被挽救下来,因为那时亚洲的各大传统文明还很完整。然而,命运之手并没有为人类规划出这样的道路。尽管如此,正如一句波斯谚语所指出的那样,“只要树根仍然在水中,那么,就有希望。”在目前形势下,人类能够做到的还很多。根据传统信条对积极行为予以肯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业的可能性始终存在。其中最明显和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阐明真理并以身作则。当信仰(伊玛尼)存在时,失望这个词毫无意义。在今天,如果能在伊斯兰世界形成一股真正健康的学术和思想气氛,一股既不失其正统本性,而又洞悉现代世界学术和思想气氛,那么我们就既能应对西方的挑战,又能保护伊斯兰教统和道统的轴心不致在西方现代文明的威胁下陷于瘫痪。
只要记得对绝大多数穆斯林来说,伊斯兰文化仍然是一个他们在其中生活、呼吸和归真的活生生的现实,那么我们就能确切地认识到在伊斯兰世界还有多少东西可以被挽救下来。从印度尼西亚到摩洛哥,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伊斯兰文化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而不是过去某一时期的历史故事。那些把伊斯兰文化认为是过去的历史故事的人属于极少数。他们自身脱离了传统生活方式和信仰中心,却误以为整个伊斯兰社会都失去了传统生活方式和信仰中心。
然而,问题的严重性或许也就在这里。因为持这种以为伊斯兰教是过去某一时期历史故事的人,就是今天在伊斯兰世界里操纵着大众传播媒体的人。虽然他们人数极少,但他们却直接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灵魂。在大多数地区,那些操纵着电台、电视台和报刊杂志的人,实际就生活在一个将伊斯兰教看做是一个历史故事的世界里,他们是那样地迷恋西方文明,以至根本看不到世界上还有其它比西方文明更正确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即使那种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仍做为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存在于自己家门口。
令人奇怪的是,正当西方人丧失了自己的撑杆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时,这些西方化了的少数人却在伊斯兰世界赢得了占优势的地位。如果我们让一个波斯或阿拉伯农民到某个中东大机场去观察一下进入他的国家的欧洲人时,那么他就足以仅仅从一个修女庄重的打扮到几近全裸的女游客的服饰差异上发现西方文明所塑造出的人们是多么缺乏平衡与和谐。然而,在完全西方化了的穆斯林眼里,却丝毫观察不出这种简单而明晰的差异。因为,尽管他不希望西方文明是完美的,但他不想面对自己信心十足地模仿了很久的西方文明所表现出的负面印象。
当然,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形势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来到欧洲的穆斯林,几乎都认为塞纳河或泰晤士河就是天堂中的溪流,而河边的柳树就是天堂中的“吐巴”树。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这一代被西方化了穆斯林几乎把天堂和天堂中完美生活的形象完全转嫁给了西方文明。但是今天,我们已经观察不到这种把西方盲目接受为一个应受崇拜对象的人和事了。
西方文明在过去三十年里更为情晰地呈现出来的内在矛盾,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持有这种态度了。今天的那些已被现代化了的新一代穆斯林,与他们的父亲和叔父们相比,已不再对西方文明的绝对价值观那么满怀信心了。如果将这种态度的转变作为对现代主义进行积极和客观评价的前奏的话,那么,这种转变应该说,还只是一种积极的倾向。直到现在,它只是在现代化了的穆斯林队伍中出现了一些萌芽,在极少数地区催生了几个穆斯林学者而已。
面对西方文明的现实,有一小部分新生代穆斯林如梦初醒,停止了对西方的盲目模仿和崇拜。可是,真主保佑,最大的问题,即他们缺乏建立在伊斯兰文化标准之上的“知识”这一难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迄今为止,伊斯兰世界只产生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具有足够能力和胆识的“西方学家”去履行“东方学家”自十八世纪以来一直在承担着的角色和任务。
尽管被现代主义俘化的穆斯林对西方的信心正在减弱,然而,穆斯林仍然在思想产品和物质产品两个领域中充当着西方消费品市场的重要角色。由于对自己文化和思想传统缺乏信心,大多数被现代主义俘化的穆斯林仍在期待着从西方获得某种启迪。更有甚者,伊斯兰世界的每个地区都在接受着与其保持密切联系的某个西方世界特定区域的一整套思想。举例来说,在社会学和哲学范畴内,南亚次大陆过去一个世纪以来一直因袭英国学派,而波斯(伊朗)则因袭法国学派。被现代主义化了的穆斯林处处都在坐等来自西方的东西:今天可能还是实证主义,明天则可能又是存在主义。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立足伊斯兰文化和思想态度积极有效地鉴别一切来自西方的思想潮流与文化潮流。其情形完全有如时装设计界:许多伊斯兰世界妇女只是被动的消费者,她们盲目地仿效几个西方时装设计师为她们预定的一切。——实际上,无论在时装界、哲学界,还是艺术界,现代主义化了的穆斯林在决策发源地都不存在任何扮演主角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也不能全怨穆斯林,西方人自己都很难把握在他们的世界里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的各种运动的深层次根源。二十年前,没有哪一个西方人能预见象“嬉皮士”运动这样宠杂而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文化运动在欧美大陆产生。而现代主义化了的穆斯林,则离这一切更远,不要说他们了解深层次的根源,他们连这种运动是怎样酝酿和发展的,都一无所知,直到这种运动控制了舞台的中心,他们才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又一次加入盲目模仿因袭的行列。我们今天所面临的生态平衡危机,是这方面另一个最好的实例。穆斯林们对这一巨大危机的存在一开始毫无知觉,直到它成为绝大多数西方人最关心的问题时,穆斯林还在一直坐等。甚至,在今天的伊斯兰世界,究竟能有多少人已经认识到解决这一难题的关键,其实就在富饶的伊斯兰文化传统之中?伊斯兰教关于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训导足以为解决这一巨大危机提供金钥匙——如果人类真愿意去用这把金钥匙的话。
现代主义思潮与“原教旨主义”赛莱菲耶运动的汇合,是当今伊斯兰世界的一大“奇观”。他们之间在思维和态度上的一致性令很多接触过这一事实的人叹为观止。一个再明显的例子就是:现代西方文化是纯理性主义的,它坚决否认人与真主之间产生联系的可能;坚决否认天启(卧海伊)、启迪(伊里哈目)灵迹(克拉麦提)的可能性;坚决否认精神生活的实质。而深受这种思潮毒害的所谓 “原教旨主义” 赛莱菲耶运动,则坚决否认作为伊斯兰灵魂和精神生活表现的苏菲行知。他们对道乘修行和真乘境界的态度是要么坚决地否认,以至诬蔑它们为新生的异端(毕达而提)。他们不是在迎击西方文化对伊斯兰的挑战,而是在不知不觉被西方现代文化牵着鼻子走!
为了更具体地探讨西方文化对伊斯兰教的挑战,我们还有必要举出另一些曾在当今现代世界一度时髦,并对伊斯兰世界的宗教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主义”加以说明。
首先让我们看马克思主义——或者更具体地说——伪马克思主义的伪“敏感字”。今天,在伊斯兰世界的许多地方,这种““敏感字””是一个热门话题。虽然这种““敏感字””的命题不是宗教,但它对宗教生活产生着巨大影响,更不要说它对穆斯林经济和社会行为的影响了。在伊斯兰世界,一般谈论马克思主义或“敏感字”的人士之所以如此热衷于它,就因为他们幻想用它来解决当前社会存在的一些问题。然而事实上他们中很少有人真正严肃认真地了解过马克思主义或理论上的“敏感字”。当你听到某些穆斯林青年学生在大学论坛上高谈阔论马克思主义和“敏感字”时,你肯定会感到十分迷惑:他们中到底有几个人真正读过《资本论》或者比较重要的二手资料呢?他们只是在纯理性水平上替马克思主义和“敏感字”辩解。
在一些社会问题较为突出和严重的穆斯林地区,““敏感字””思潮对于许多穆斯林青年来说,它已变成了一个拒绝用伊斯兰观点严肃认真地思考穆斯林社会问题的借口。一些人天真地认为,接受一个完全来自西方社会文化环境中产生的马克思主义及其衍生物——“敏感字”——就等于找到了解决一切社会问题的既定方案;甚至以为只要接受了那个连自己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的黑匣子,就以为找到了提高自己认识,增强自己声誉,以至可以蒙哄过关进入学者或学术界“自由精英”行列的通行证。正是这种把马克思主义当作解决社会问题灵丹妙药的盲目因袭态度——实际上他们从来就没有分析过它是否真的能被用来治疗穆斯林世界的病痛——导致伊斯兰世界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块惑乱穆斯林人心的土壤,其结果不仅诱发了伊斯兰世界毫无意义的内部对抗和大脑僵化,而且给穆斯林青年心理上造成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毒害,更别说它对宗教信仰生活的侵蚀了。
遗憾的是,我们的伊斯兰学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对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敏感字”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挑战所进行的回击,其论据大都取之于民间传述的宗教条文,他们忽视了用传统的伊斯兰理性学科所包含和赋予的理性证据去驳斥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敏感字”和辩证唯物主义。
大家都知道,民间传述的宗教条文证据只能用来说服那些早已有信仰的人。对一个不承认《古兰》权威的人诵读《古兰》某一特定章节,你能驳倒他所持的反对观点吗?宗教学者们在这方面撰写的著作之所以很容易遭人批驳,就因为他们列举的论点和论据对他们的读者和受众来说丝毫不具有说服力,有时甚至完全是对牛弹琴。当我们知道伊斯兰教统本身就具有博大精深文化,足以在理性水平上完美回答现代欧洲哲学提出的任何论点和问题时,这一现状的确令人悲痛万分。实质上,在伊斯兰传统智慧面前,所有现代哲学只不过是一种妄想征服天国的自负,没有什么值得高傲的。
人类今天所面临的诸多问题,从根源上讲,都是由于选错了方向、问错了问题或对真理的无知而造成的。只有传统智慧才能解除这种病毒。从古代巴比伦到中国中世纪的传统智慧结晶,无一例外都被保存在集世界性和多样性为一体的伊斯兰教统文化之中,尤其是在它所拥有的在其十四个世纪漫长历程中不断积累和创造的巨大精神财富和思想文化典籍之中。
最近,随着各种借用了伊斯兰名义的所谓马克思主义思潮在某些伊斯兰国家的出现,马克思主义对伊斯兰教的威胁和挑战显得更加严重了,它为许多头脑简单、知识浅薄的人创造了一个诱人的陷井。这比那种为了政治上的目的而不惜邪恶地利用宗教的做法,以及诚实的马克思主义者更为危险。这种借用伊斯兰名义的马克思主义思潮与《古兰》中被称做“伪信者”的那伙人的性质完全一样。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伊斯兰教对这种“半伊斯兰、半马克思主义”的运动思潮的回答只能是予以强有力的理性反击,明确指出伊斯兰教不是在某一种“主义”之前加上“太斯米”就能行得通的把戏。与此相反,伊斯兰教是不可能与任何“半真理”相妥协的完整的神圣的天启真理大道。
除马克思主义和伪“敏感字”之外,对伊斯兰威胁更大,并比伪“敏感字”更早渗入伊斯兰世界的另一个“主义”,就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它对印巴次大陆穆斯林的精神影响尤其明显,其主要原因是印巴次大陆受英国殖民的影响,英式教育制度在那里相当盛行。我在这里没有必要指出许多著名欧洲生物学家驳斥进化论的论据,也没有必要罗列出当代人类学家经过长期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我只想说,不管人类诞生之前这个星球上曾发生过什么,但自人类踏上地球历史舞台那天起,人的躯体就没发生过一英寸的进化!
然而,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当代穆斯林思想家注意到,这些驳斥进化论的观点并未在西方形成支持传统伊斯兰教对人的教诲。对不少现代主义化了的穆斯林来说,进化论仍然是一个宗教信条一般的东西,他们没有认识到进化论与《古兰》教诲之间的明显冲突。
实质上,从形而上学上讲根本不可能、从逻辑上讲自相矛盾的达尔文进化论,在某些领域内已被有些人巧妙地编织进伊斯兰教的某些观点中,形成了一个最令人疑惑甚至可能是最危险的混合剂。我这里指的并不单单是那些本世纪初登上舞台的肤浅的《古兰》注解家们,甚至象伊克巴尔这样权威的思想家也受到了达尔文进化论思想和尼采超人论的影响。
伊克巴尔是当代伊斯兰一位重要人物,在对他表示极大尊敬的同时,我们应该用伊克巴尔自己曾极力提倡的“伊智提哈德”(个人创见)思想去对他本人进行总结研究,而不应把他当做一个偶像去崇拜。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他的思想,我们就会发现他对“泰算悟夫”苏菲行知抱有一种既恨又爱的矛盾心理。他钦羡鲁米,然而他也表示了对哈菲兹的憎恶。这是因为:一方面,他被苏菲——更确切地说,伊斯兰教关于真人或完人的思想——所吸引,另一方面,他又被尼采的超人论所折服。然而问题就在于这两种思想理论恰恰是相反的对立物。尽管伊克巴尔对伊斯兰教的许多观点有着精深的认识,但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对当时盛极一时的进化论太热衷了。他在一个更为清晰、更为知识化了的水平上代表着许多现代穆斯林作家的思潮与视野。他们没有能够指出进化论的谬误,却以一种自我辩解的方式接受了进化论,甚至不惜根据进化论的观点去解释伊斯兰教义。
一般受到进化论影响的穆斯林的思想倾向是忘却伊斯兰教对整个宇宙时间进程的论述。《古兰》关于后世临近和大限降临时将要发生的显迹都被他们遗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被曲解了。他们仅凭一段至圣先知穆罕默德(愿主赞颂他,并向他祝福)的圣训,认为就可以肯定进化论及其历史发展观了。这段圣训证实:最好的穆斯林就是与圣人同时代的穆斯林;其次是他们之后的人;然后,再是这些人之后的人。——依次类推,直到世界未日。那些认为把进化论观点搬进伊斯兰教就是为伊斯兰教做出了贡献的人们实际上跌入了一个最危险的陷井:他们强迫伊斯兰教去迎合现代人在十八、十九世纪为使人们忘记真主而杜撰的最恶毒的人造理论。
更为有害的是,进化论的引进给穆斯林日常生活带来了无法轻易消除的矛盾。如果进化论旨在说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一切事物都在自然进化中不断完善,那么人为什么不朝好的方向进化呢?其实,现代主义者所鼓吹的积极进取论正好与被人们普遍接受的进化论调截然相反。或者,从另一个角度,人们也可以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现代世界所鼓吹的努力、奋斗和进取等精神的确有效,那么,人就可以把握自己未来的命运。但人为什么把握不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呢?再说,人即使能把握自己未来的命运,那为什么不能朝好的方面把握,而总是向坏的方面把握呢?
伊斯兰世界的学术界对诸如此类的矛盾和问题常常视而不见,甚至置若罔闻。——已经羸弱化了的伊斯兰学术界和思想界直到现在也不能提出严肃而认真的形而上学答案来回答进化论的挑战。当代伊斯兰学术界对进化论思想挑战的回答与其对马克思主义挑战的回答完全一样,虽然出现了一些根据经典条文驳斥进化论的著作,却没有出现一些足以说服其信仰已被进化论观点震撼了的穆斯林青年重归伊斯兰信仰的学术著作,以至象斯宾莎这样十九世纪的进化论思想家的著作仍在伊斯兰世界,尤其在南亚次大陆的大学中占据着主要讲堂,好像只有它们才代表着最新科学知识和最新哲学思想。然而,实事上,象斯宾莎这样的思想家在他自己的家乡早已不怎么受人青睐和重视了。
甚至,在伊斯兰世界里迄今还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在生物学领域中发现的最新反进化论证据;也没有几个人观察到对进化论产生之前 “人的概念”的再证实。其实,这些思想运动已经在西方世界的学术和思想圈里一天比一天赢得更多的支持者和追随着。更为令人遗憾的是,几乎没有人代表穆斯林学术界和思想界从伊斯兰学术思想宝库中挖掘、整理出关于人的真正概念,以及人与宇宙之间关系的观点,让其成为鉴别任何即将产生的关于人与宇宙关系理论的标准,去指导穆斯林青年鉴别什么是科学事实,什么是人造理论,什么是科学证据,什么是披着宗教外衣的荒谬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
对伊斯兰世界的另一个严重哲学挑战,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现代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妄图把人的一切高级精神活动和生活贬低到心理活动的水平上。不仅如此,它还把心理活动的范围缩小到只能用现代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方式去研究的事物中。直到现在,这种思维方式虽然还没有象进化论那样直接影响伊斯兰教世界,而且,我也不知道著名穆斯林作家中有谁是弗洛伊德的信徒。然而它的影响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不断扩大。因此,大家必须记住,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以及其它所有现代西方心理学和心理治疗学科,都是在一个与伊斯兰社会文化背境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产生出来的副产品。大家都应该知道,弗洛伊德曾是一个威尼斯犹太教徒,但他后来很遗憾地离开了犹太教正统派。那么他去哪里了呢?有人知道,他加入了极端信奉救世主的犹太教运动。而中欧的犹太教正统派团体都很反对这个运动。因此,我们可以说,弗洛伊德是反犹太教主流的,更不要说他对基督教、伊斯兰教的态度了。很多人现在都在研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但很少有人通过研究去揭开它的真面目。
最近,东方世界的一位著名苏菲人物用法语写了一系列关于苏菲行知与精神分析学说的文章,并对两者进行了比较。虽然我万分敬重这位人物,但我不得不坦率地指出,他对精神分析学说的态度太彬彬有礼、太温和了。究其实质,精神分析学说不过是一次对苏菲明师接纳弟子进入道统的入统仪式的拙劣模仿。值得庆幸的是,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至今在伊斯兰教世界还不十分广泛,穆斯林们也没有觉得他们会对其有所需求。这主要是由于象礼拜、斋戒、朝觐这样的宗教仪式在穆斯林生活中还继续存在,并起着积极作用。在伊斯兰教义中,朝觐最圣洁的中心,当然是圣城麦加。但同时,在整个伊斯兰教世界各地都有着这样或类似这样圣洁的地方,男人、女人和孩子们都可以在这些地方祈祷。与主的交言诉己和向主的虔心祈求在打开他们心灵去接受来自主的圣洁的恩典的同时,它们还是治疗疾病、解除邪术、解救灵魂免遭恶魔迷惑的有效途径。它们所起的作用是精神分析学家梦寐以求却根本无法达到的。因为他们缺乏来自真主的精神力量,完成不了这样艰巨的任务,甚至可能导致适得其反的结果。
尽管如此,精神分析学说肯定会渐渐渗透到伊斯兰教世界,并可能快速扩散。这种以不可知论为根本出发点,甚直有时受恶魔邪说控制的学说,很有可能会伴随西方文学的翻译作品进入阿拉伯语、波斯语、土耳其语、乌尔都语等其它主要伊斯兰教语言。这些译作将会诱导一种与伊斯兰教义和精神截然相反的“精神分析文学”的产生。实际上,这种现象已经在伊斯兰教世界渐露苗头。伊斯兰教是一个反对个人主义的宗教。作为伊斯兰教最普遍象征的清真寺往往是建立在一块空地上或者一个宽阔的庭院中,目的就是从心理上革除一切个人主观主义因素。它是对真主真理的一个客观显示,是一块可以放射精神之光的透明的水晶石。伊斯兰教精神生活所追求的完美境界,就是将穆斯林的灵魂修练成一个象清真寺一样放射来自真主圣洁之光的水晶石。
真正的伊斯兰文学的风格与我们在佛朗斯•卡夫卡或比他更出色的多斯托夫斯基的文学作品中发现的个人主观主义风格完全不同。当然这些文学家和与他们齐名的其他一些文学家在现代西方文学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然而,他们的文学风格与伊斯兰文学风格大相径庭,甚至,有时他们的风格是反伊斯兰的。
在早期西方文学家中,但丁和哥德是最接近伊斯兰文学风格的。这两人都是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们的基本文学风格与穆斯林文学家们是保持一致的。在西方现代文学家中,特斯•伊奥特值得一提。与绝大多数现代作家不同,他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也正由于这个原因,他对世界的看法与伊斯兰教的观点相去不是太远。
然而,精神分析文学与这些文学家的作品完全不同,它在没有把真理当作客观事实并以它为标准鉴别一切事物的情况下,试图深入地认识人的心理。这种文学方式对伊斯兰教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法国作家马歇尔•普罗斯特的名著《找回失去的时光》,对热衷于现代法国文学的人来说,无疑是法语中的杰作。但他的写作方式和风格却不能成为真正的穆斯林文学家应该采取的模式。然而问题是,这类精神分析文学正在成为许多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作家获取“启迪”和“灵感”的源泉。
有趣的是,深受卡夫卡影响的现代伊朗文学界最著名的人物萨迪格•黑达耶特,最终却由于心理失望症而自杀。萨迪格•黑达耶特毫无疑问是一位伟大的文学天才,但他抛弃了伊斯兰教的生命之道,因而遭到了伊朗伊斯兰文学界的普遍反对。尽管如此,象他这样描写西方社会心理问题的作家,正在逐渐受到穆斯林青年的欢迎。他们自己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心理问题,但他们通过这些作品接触了这类新式“文明病”,并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受其侵害。
当代穆斯林世界还有一个严重的症结,那就是出现了一批故意模仿西方社会明显弊病的人。这类人实际上并没有患精神抑郁症,但他们为了显得“摩登”而故意装成抑郁症的样子,写出好像只有极度抑郁和心灵失意的人才能写出来的诗作。世界上再没有比一个并不虚无的人为了迎合西方文学和艺术的堕落而盲目模仿他们的虚无主义,并去制造虚无主义文学和艺术垃圾更为可悲的事情了。
与无神论和虚无主义观点相结合的现代西方精神分析学说在伊斯兰世界通过文学和艺术手段的疾速传播形成了对伊斯兰教的一个极大挑战,我们只有返回到深藏于苏菲行知(泰算悟夫)中的传统伊斯兰教心理学和心理治疗法并创造出真正的伊斯兰文学批评,对这一切自称文学的东西做出客观的评价才能有效地迎击这一挑战。只要你在中东大城市的大学区附近的街道上走一圈,你就可以了解到与伊斯兰敌对的西方心理学和哲学思想通过文学的方式对伊斯兰世界的渗透程序了。你会看到街边或车站书摊上仍有很多传统的宗教书籍,尤其是《古兰》经,但你同时也会观察到许多用穆斯林世界的语言写成的新著作。其中有些是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有些是关于存在主义哲学的,也有些是以“文学”的名义出现的色情书籍。当然,也有些书籍是驳斥这些哲学和这些生活现象的。因为伊斯兰仍然是强大的,穆斯林的精神生活仍然是存在的。尽管这样,这类书籍的存在本身就说明西方思想和哲学对伊斯兰教挑战的强度是何等的巨大!
至于虚无主义,伊斯兰教对它的回答则特别有力,甚至现代主义化了的穆斯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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