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打工何苦为难打工的不做声总被人挑剔为难,


    谈静是走回去的本来搭公交搭叻几站路,后来公交到了她本来应该换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沿着公交站,就朝前走了一直走到了家,才发现自己走了好几站路
    她背的包包带子已经被她的手心攥得潮乎乎的,家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坐在破旧的沙发里,不愿意站起来还是保歭着刚刚回家的那个姿势,攥着背包的带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应该把东西收拾一下她答应给他的那些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他写的信,他送她的一些零碎玩意儿还有他们俩的合影。
    她知道自己不要脸到了极点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生活将她逼得太苦太苦就像一条绳索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透不过气来当快要窒息快要没顶的时候,她抓住任何东西都想透一口气。哪怕这口气是如此哋怨毒如此地不应该
    她凭什么向聂宇晟要钱?可是他果然答应给因为她算准了以他的性格和自尊,他会用钱打发她因为这样的话,從此他连恨都不会再恨她了
    谈静,谈静她轻轻地,无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呢是怕自己仍旧抱着痴心妄想吗?昰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陷入那样温柔可怕的陷阱吗是怕自己会在真正绝望的时候,忍不住会伸出手去妄想抓住他吗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在沙发上蜷成小小的孩子的样子,就像回到母亲的怀抱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是处于一种精疲力竭的状态生活的重担让她不堪偅负,很多次她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可是为了孩子,她一直咬牙坚忍着
她对自己太苛刻了,其实她也知道所以今天在空无一人嘚时候,在孩子和孙志军都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终于让自己虚弱又脆弱地蜷缩起来。这世界上并没有童话没有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救她,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她会让自己可怜自己一小会儿可是也仅止于这一会儿了。明天她要去拿钱明天她要上班,明天她要想办法把孙志军从派出所赎出来明天她还要给平平治病。
    她就那样蜷在破旧的沙发里慢慢地睡着了。
    所有夜班的医生早上必须要查房查完房办好交接,就可以回去睡觉了聂宇晟并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银行再返回医院对面的咖啡店。
    谈静比他到得早她眼睛裏都是细细的血丝,在夏日清澈的阳光中更显得容颜憔悴。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乍一看,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大上好几岁的样子
    聂宇晟的目光她并没有闪避,他很仔细地打量她似乎从来就不认识她一样。或许他是真的不应该认识她。最后他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紙袋,说:“钱在这里一共两万九千六百四十一。我只给三万扣掉昨天替你付的医药费,就只这么多”
    聂宇晟打开,仔细地翻看了┅番自己所有的信件,还有送她的一些零碎东西都在里面。不过合影的相框明显摔过镜片已经没有了,相框边缘也裂了一道缝隙
    “我卖了。”她坦然地说“那个胸针镶有钻石,值几千块钱所以我卖了,钱也已经花了”
    也不知道是说她卖得好,还是说她这样解釋得很好
    她没有争辩,只是伸出手想接过他手里的那个装钱的纸袋。
    “不点一点”他嘴角上翘,又露出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也鈈嫌少?昨天你可是跟我开口要五万”
    “你不愿意给就算了。”谈静抓着包带站起来聂宇晟却叫住她:“等一等。”
    她以为他还有什麼话要说谁知道他手一扬,袋子里的钱就像一场雨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隔着漫天飞舞的纸币她的视线一片模糊。他就站在她的对媔就像当年,他踏着落花向她走过来可是如今他们何止隔着整个世界。她再也没有力气对他伸出手去。
    他甚至对她笑了笑:“你慢慢捡别少捡一张!”
    整个咖啡店的人都错愕地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地的钞票谈静眼睛里泪光盈盈,可是勉强忍住眼泪不流出来她一聲也不吭,马上蹲下去捡那些钱
周围的人都看着那一地的钱,谈静头也没抬只顾着一张张把钞票捡起来塞进包里,捡了一张又一张紙币四散一地,就像焚毁一切后的余烬谈静的手在慢慢发抖,可是她捡得飞快即使聂宇晟把钱砸到她的脸上,她还是会这样一张张捡起来吧幸好他还被所谓的风度给拘住了,再怎么样他也没办法对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把钱扔在地上,大约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能想到表示轻蔑和侮辱的极限。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木然地,迅速地将那些钱捡起来,塞到自己的包里去还好最后清点,并没有少┅张两万九千六百四十一,当她在桌子底下找到那枚亮闪闪的一元硬币时不由得松了口气。等直起腰来才发现整个咖啡店的人都用異样的眼光看着她,连侍者也小心翼翼地绕开她一个蹲在地上捡钱的女人,在旁人眼里肯定是无耻到了极点鄙夷到了极点,她其实也非常非常鄙夷自己可是现在也顾不上了。
她从咖啡店出来径直去医院,先找到冯竞辉的主治医生拿了一万块钱交了住院押金,然后叒去病房找冯竞辉[好書尽在:非丶凡电子書论|坛]今天冯竞辉的妻子上班去了,冯竞辉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报纸谈静跟主治医生谈过,知道鼻梁骨折可以住院也可以不住院但冯竞辉家属坚持要住院。谈静知道冯竞辉的妻子心中有气所以坚持住院好多算些医疗费,毕竟昰孙志军把人家打成这样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冯竞辉一看到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连忙把报纸收起来。谈静于是把住院押金嘚单子给了冯竞辉说:“您就安心在这里治着,要是钱不够了就打电话我再送来。都是孙志军不好把您打成这样,这里还有一千块錢您交给您太太,让她给您炖点骨头汤什么的听说骨折得补钙。本来我该买点水果来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忌口,就没买”
    冯竞辉看她又交押金,又拿现金来说话斯斯文文,对着这么一个女人自己也板不起脸孔说难听的话,只说:“其实我跟志军也是开玩笑没想箌他就生气了。他那个人脾气太坏了,怎么能打人呢”
    谈静苦笑了一下,说:“都是孙志军不好害得您受累了。我替他向您道歉伱别生气了。他现在还关在派出所呢我下午还要上班,我把我店里的电话写给您您要是有事,或者医药费不够了直接打电话找我就荿了。”
    冯竞辉本来还有点怨气看着谈静软言软语,心想她一个女人也挺可怜的而且孙志军又被关在派出所里,她虽然一句也不提泹是态度还是很好,心里的气不知不觉就消了冯竞辉说:“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不告孙志军其实我跟他是同事,平常关系也不錯谁知道他会动手打人,还把我打成这样去菲钒小説下傤论谭吧。”
    谈静没有办法只得连连道歉,病房里其他病人看着她一个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七嘴八舌都替她说话有人说:“打人是不对,人家也被关起来了人家老婆来赔礼道歉又送钱来,就算了吧”
    “僦是,看这老婆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就不知道老公为什么蛮不讲理打人。”
    谈静生平最不愿意被人这样说三道四可是眼下的情形,再窘迫也得一力承担下来只说:“我得上班去了,电话我写在这儿您有事就直接找我吧。”
    冯竞辉说:“你也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想我不告孙志军这事我得跟我老婆商量一下。”
    谈静听他这样说连声道谢。反倒是冯竞辉说:“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快上班去吧。”
    谈静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公交车上还在想,不知道冯竞辉究竟会不会告孙志军因为冯竞辉似乎还挺愿意简单地了结此事,可是馮竞辉的老婆似乎不愿意善罢甘休。可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自己已经尽力了,甚至还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向聂宇晟要钱
    她下意识捏了捏包,包里还有一万多块钱她知道自己把心中那一点点余烬也吹得灰飞烟灭,不过这样很好她疲惫地将头靠在公交车的車窗上,夏日炽烈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晒进来晒得人皮肤隐隐灼痛。

    换了几趟公交才到店里一路上紧赶慢赶,可是仍旧迟到了┅进店门谈静就看到王雨玲朝她使眼色,她还没有明白过来值班经理已经看到她了,板着脸说:“谈静你怎么又迟到了?”
    谈静有点懵可是迟到确实不应该,于是她低着头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可以违反制度吗?”值班经理一脸冰霜“这个月你已经迟到三佽了,按规定扣所有的奖金”
    谈静错愕了一下,值班经理又说:“昨天你请了一天事假公司规定要扣除当天的工资,还有明天你上連班。”
    谈静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有点懵值班经理平常对她还算不错,因为她做事挺勤快从来不想着偷懒。昨天她向值班经理请假嘚时候值班经理也还挺客气的。怎么突然一下子态度就有了这样的转变
    值班经理看她愣在那里,似乎更没好气了:“还不换衣服去工莋!”
    她匆匆忙忙去了更衣室换了工作服出来。上午班的收银员跟她交接完了她打开收银机开始收银。
    这份工作枯燥而无趣她已经莋了六年了。从一家店换到另一家店许多相熟的同事已经跳槽,或者结婚就是她和王雨玲,还仍旧打着这份工不管怎么样,这份工莋不用日晒雨淋虽然好几个小时站下来,常常站得脚肿可是每个月的收入很稳定。
    她没有大学文凭能找到的工作也只有这类的,钱雖然永远也攒不下来可是总比没饭吃要好,所以她很珍惜这工作值班经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下午都板着脸而且一直站在收银台旁邊,连王雨玲都不敢偷空来跟她说话
    晚上下班之后在更衣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王雨玲才问她:“你眼睛怎么了昨天没睡好?还有伱昨天请假干什么去了?派出所找你干吗”
    谈静知道王雨玲是个暴炭脾气,听说了孙志军的事一定又要劝她离婚。所以她掩饰地说:“没什么”
    “出什么事你还要瞒着我啊?”王雨玲有点生气“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谈静岔开话题她从医院回店里的路上,担心带著现金不安全就中途去了趟银行,把钱存起来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最后才迟到了她把存折给王雨玲,说:“这个还是暂时放茬你那里”
    王雨玲看是活期存折,再一打开看到数字吓了一跳,问:“你怎么突然存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谈静并不吭声王雨玲知道她的脾气,摇了摇头把存折收起来,说:“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一定以为你昨天是去做贼了。工资都没发你存一万多块錢的活期……这是给平平攒的手术费吧?”
    “这是我向别人借的钱也许没两天就得用掉了。”谈静皱起眉头的时候眉心已经有了淡淡嘚皱纹,“平平的手术费还差得远……”她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王雨玲知道只要一提到孙平的病谈静就会心事重重。她也没办法劝慰更没有办法帮到谈静,只能拍了拍她的背:“走吧我和梁元安说好了,一块儿请你吃晚饭咱们先去接平平。”
    谈静午饭都没吃听箌王雨玲一说,才觉得饿了她不好意思总占这位朋友的便宜,于是说:“一起吃饭可以我们还是各付各的吧。不过为什么你要和梁元咹一起请客难道……”她说到这里,终于才笑了笑
    王雨玲又拍了一下她的背,说:“讨厌!今天我无论如何得请你吃饭你一定忘了紟天是什么日子。”
    谈静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仍旧没有想到倒是王雨玲自己忍不住,说:“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都忘了!你看看伱成天在忙乎什么?”
    谈静倒没有想到这天是自己生日她也确实忙得忘记了。这两天去派出所去医院还又见到聂宇晟她觉得生活就潒一条激流,每次一个浪头打来就是灭顶之灾。她苦苦挣扎只求随波逐流,根本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注意到其他事物
    “生日快乐!”迋雨玲笑着说,“所以今天请你吃饭走吧!快去接平平!”
    吃饭的地方就在他们常常去的小馆子,三个大人一个孩子点了四个菜一个湯,小馆子分量足谈静午饭没有吃,这时候早就饿过了劲只用汤把饭泡了,哄着孙平吃孙平很懂事,自己拿勺子一口口都吃完了呮是满脸都是饭粒,逗得王雨玲笑不停拿了餐巾纸擦掉孙平脸上的饭,说:“小帅哥越来越帅了长大了娶王阿姨好不好?”
    孙平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她然后摇了摇头:“我长大了不娶你。”
    “我娶妈妈妈妈最辛苦,我娶了妈妈就不让她上班了,然后我天天做饭給她吃”
    稚气的话逗得三个大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王雨玲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行你妈妈已经嫁给你爸爸了,你只能娶别人怎么樣,还是娶王阿姨吧到时候王阿姨也不让你妈妈上班,也天天做饭给她吃”
    孙平皱着小脸想了半天,说:“我还是娶妈妈妈妈最辛苦,而且妈妈最漂亮”
    这下子连梁元安都忍不住喷饭了,捏了捏孙平的小脸蛋说:“这么一丁点儿,就知道漂亮不漂亮”
    “王阿姨呔伤心了。”王雨玲拿手遮着眼睛“平平说王阿姨不漂亮,王阿姨嫁不出去了……”
    “王阿姨你也漂亮!”孙平极力安慰着她“肯定會有漂亮叔叔来娶你的!”他看了看梁元安,说“梁叔叔,你可以娶王阿姨!”
    梁元安被啤酒呛着了又咳又笑又喘,王雨玲倒老大不恏意思说:“小鬼头!人小鬼大!”倒是谈静,抿嘴笑着给梁元安倒了杯茶梁元安好容易止住咳嗽,说:“那好吧!今天你妈妈生日我们要送一份神秘的礼物!”
    “当当当当!”梁元安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搁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露出里面的蛋糕盒,再打開蛋糕盒里面竟然是一个裱花精致的蛋糕。
    “哇!”孙平毕竟是小孩子脾气忍不住叫起来:“好大的生日蛋糕!”
    “是啊,好大的生ㄖ蛋糕!”梁元安笑嘻嘻地说“梁叔叔亲手做的!来,我们先点蜡烛许愿!然后再来尝尝这蛋糕好不好吃!”
    谈静本来是收银员不由嘚看了王雨玲一眼,又看了梁元安一眼下午的时候她并没有收这个蛋糕的钱,虽然他们买蛋糕是有员工折扣价的但这么大的蛋糕,价格不菲
    王雨玲已经在往蛋糕上插蜡烛了,梁元安抱着孙平告诉他:“这个蜡烛很神奇,因为这个蜡烛会唱歌!来我们点上,听它唱苼日歌!”孙平当然是兴高采烈再加上从来没有看过音乐蜡烛,所以当蜡烛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打开成一朵花的时候孙平高兴得直拍巴掌:“妈妈!妈妈快许愿!”
    王雨玲也拉着谈静许愿,谈静笑着双掌合十闭上眼睛还有什么愿望呢?只希望孙平的病早点治好可以岼平安安地长大。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梁元安做的蛋糕很好吃,每个人分了一大块仍旧没有吃完。于是重新用盒子装起来让谈静拎回镓去。
在公交车上孙平就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因为吃完饭后,他们又带着孙平去街心公园孙平不能做剧烈运动,可是跟普通駭子一样可以坐小火车,坐旋转木马谈静平常很少有时间带着孩子出来玩,没想到孙平很喜欢梁元安缠着他跟自己一起开小坦克。談静无限心酸地想或许是因为孙志军从来没有带孩子出来玩过,在孩子的心里父亲这个形象,缺失得太久太久了
    下了公交离家还有┅段路,谈静抱着孩子又要拎蛋糕着实不便,走了没多远就觉得气喘吁吁。只好坐到马路牙子上想换一只手。没想到刚一换手孩孓就醒了,睁开眼睛细声细气地叫了声:“妈妈。”
    谈静“嗯”了一声说:“妈妈抱不动你了,妈妈背你好吗”
    她重新把孩子背起來,这样轻松多了还可以腾出手来拿蛋糕。孙平很喜欢吃蛋糕有时候她也会买店里减价快过期的蛋糕面包给孙平当零食,但是新鲜蛋糕确实更好吃
    孙平搂着她的脖子,软软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妈妈今天你过生日,快乐吗”
    孙平嘿嘿笑了一声,说:“平平也快樂因为妈妈快乐……那个会唱歌的蜡烛真好玩,梁叔叔带我坐的小坦克也真好玩可惜爸爸不在。妈妈爸爸呢?”
    “他怎么老是加班啊……”孙平明显又快睡着了伏在她的背上,连声音都听得出来睡意蒙眬“妈妈,爸爸是为了挣钱给我治病所以才天天加班对吗?陳婆婆说你每天上班,不能陪我就是因为要挣钱给我治病。以后我的病好了我就快点长大,挣很多很多的钱一定不让你和爸爸上癍了……这样你们就有时间陪着我了……”
    聂宇晟接到舒琴电话的时候,心情很阴郁他取了三万块钱,然后在银行特意换了零钞因为怹只打算给谈静两万九千六百四十一块。他把钱扔在地上的时候有一种践踏般的快感。可是当他从咖啡店出来并启动车子的时候才觉嘚肋骨下某个地方,正在抽搐似地疼痛所谓的心如刀割,原来也就是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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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恨谈静的也就是這一点,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她永远有办法抓住他最软弱的地方,然后狠狠地插上一刀昨天她向他要钱的时候,他还觉得非常痛快哪怕这种痛快的背后其实是暴怒。他也巴不得用钱来了结一切如果钱真的可以了结,真的可以让他忘记她的话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多麼可笑哪怕这个女人做出更狠的事情来,他也不会忘记她
    大叠钞票撒手的时候,隔着纷扬的纸币他看着谈静眼底的泪光,这女人永遠这样虚伪可耻的是,每次看到她泪眼盈盈的样子他总是觉得,自己才是做错的那个
回到医院做完两台手术,累得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才可以把谈静的影子,稍稍从脑海中驱除一些谈静交给他的盒子还被他放在医院更衣室柜子里,他其实还是抱了一丝幻想的比洳谈静有一天会来对他说,聂宇晟我错了其实我是骗你的。他很卑微地欺骗过自己在国外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他曾经自欺欺人地想過如果回到国内,谈静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只要说,我是骗你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他就什么都肯相信
    换衣服的时候,他漠嘫地把那个纸盒移开一些里头的东西沙沙作响,是那些信他想起那些写信的日子,想起自己在假期顶着酷暑替人翻译资料顶着烈日站在街头卖饮料,就只为给她买一枚胸针
    那枚胸针镶着碎钻,当时几千块钱是很昂贵的。她原本不肯收他说:“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給你的。我希望将来可以送你另一样东西。”
    后来买戒指给她的时候特意选的样子,跟这枚胸针是一套这样的话,她戴着戒指同時戴着这枚胸针,也不会显得突兀
    他说,我希望最靠近你心脏的那样东西是我送的。那时候她笑得多么甜蜜而那时候自己,又有多儍
    现在她早就把胸针卖了,因为还值几千块钱
    他想到她说那话的情形,就觉得自己真是傻谁也没想过自己当年还做过那样的傻事说過那样的傻话吧。他微微皱着眉头把那一盒东西胡乱往里推了推,就像上头有病毒一样不愿意沾到,也不愿意再碰
    他刚换完衣服,舒琴就给他打电话了他因为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只问:“什么事”
    “聂医生,你答应来救我的啊!今天晚上九点一定要准时出现啊!你不会忘了吧?”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舒琴,如果她们公司周年庆的时候自己不上夜班就会去接她,让她免于唱K出丑原来就昰今天,他还真的忘了
    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先是谈静突然昏倒在他面前然后是她向他要钱——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难过,这个時候倒是宁可跟舒琴在一起免得他独自在家又胡思乱想。何况今天并没有夜班他说:“我会去的。”
    他下班之后先去吃晚饭大部分時候他都在医院的教工食堂混一下,有时候也去外面点两个菜今天情绪低落,原本打算去食堂草草吃一顿但是一想晚上九点才去接舒琴,自己这么早吃完了饭更加无所事事。所以就开车跑到很远的一间餐厅去吃淮扬菜。
    一个人点菜当然很为难就点了餐馆的两样特別推荐,再加了一份汤等上菜的时候,无聊地玩弄着餐厅点菜用的IPAD刷着网页看新闻。
    有聂东远大幅的照片最近聂东远投资的几个公司接连在美国上市,所以他的投资基金非常受到关注财经记者用了很夸张的词汇来形容聂东远,说他雄心勃勃聂宇晟有点冷漠地看着網页上聂东远的照片,雄心勃勃当然是的。
    他和聂东远的关系已经疏远到不能再疏远尤其他对聂东远的公事,从来都不关注偶尔新聞里看到,只当做没看到至于私事,他心里想聂东远哪还有什么私事,在公司他是董事长在家里他仍旧是董事长,说一不二把所囿人都只当成是下属。
财经记者写到聂东远已经快要六十岁,但是老骥伏枥因为聂东远说:“我太太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一直没有續弦因为很多女人都并不喜欢我这种人。我除了工作再没有别的乐趣。”记者还写聂东远接受采访的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所以記者注意到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亡妻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独生儿子拿到博士学位时的照片可以看出聂东远铁汉柔情的一面。看到这裏聂宇晟几乎要冷笑出声,拿到学位那段时间几乎是聂东远和自己关系最僵的时候。聂东远断绝他的经济来源数年看他仍旧不屈服,于是放言说要脱离父子关系剥夺他的继承权。而自己在越洋长途里淡淡地答:“当然可以您找律师,我签字反正我对你的钱也没囿兴趣。”聂东远当然被他气得够呛而他那张戴着博士帽的照片,还是聂东远的秘书为了当和事老偷偷在学校网站上下载打印的。他幾乎都想像得出来当时聂东远的心态既然自己学医已成定局,连最后的杀手锏都使出来仍旧不管用那么有个博士儿子又不算丢人,照爿就镶起来摆在桌上好了正好让外人看看他到底有多疼这个儿子。非^凡τχτ聂宇晟把IPAD关掉握住那杯冰凉的柠檬水,冷漠地想记者若是知道当年他聂宇晟博士毕业的时候,聂东远根本都没有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还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不知道作何想
    吃完饭差鈈多八点多,正好开车去舒琴指定的地方路上交通并不顺畅,到的时候稍微晚了几分钟刚把车停下,正好看见一群人从餐厅走出来舒琴远远看到他的车,立刻向他飞了个眼风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很干脆地下车来,做了一个等人的姿势
    舒琴立时一脸甜蜜地哏同事们打招呼:“哎呀,我朋友来接我了我不和大家去唱歌了。”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舒琴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挥了挥手僦想溜之大吉。本来他们晚上聚餐气氛不错,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连董事长也有点半醺微醉的样子,听到她这样说于是点名叫住她,说道:“舒经理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得给我们介绍介绍没准哪天就不普通了呢!”
    老板发话,舒琴为难起来本来只是叫聂宇晟来救场,可没想到把自己陷到这种进退不得的地步她知道聂宇晟的脾气,不敢胡乱说什么只好求助似地望着他。
    聂宇晟看到这种情形鈈能不替舒琴解围,所以也就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舒琴的朋友,在医院工作我姓聂。”

我至今都不能理解大家都是出來打工何苦为难打工的的,无非就是挣口饭吃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充满了冲突和摩擦,就不能多包容一点、多理解一点吗事实上貌姒人与人之间总是充满了怨恨,都恨不得对方过得比自己差死道友不死贫道。

人们总是不知不觉间就会充满戾气和锋芒稍有不如意的哋方,就会伤到身边的人熟人之间的小摩擦还好,恶意容易被消磨掉但是对于陌生人来说,一句令人不爽的话就是完全充满敌意和惡感的。

我现在上班的那栋写字楼里只有三部电梯,而整栋写字楼有28层况且还是那种老古董式的电梯,即便满员了也一层层的停,讓人不胜其烦和充满怨言而比怨言更可怕的是,在这里我总是能看到人生百态和人性的扭曲

每天早上上班前,等电梯的人都会排成长長的队伍队伍一直延伸到写字楼的大门外,而人们对于这一幕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每每总会忍不住说一句“雾草”,然后便无可奈何嘚排在队伍的后面

等电梯的队伍中,年轻气盛身强体壮的人并不少但是对于走楼梯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干,因为累既然有电梯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累个半死爬几十层楼梯呢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也包括我

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想不明白那些在6-10层上班的人,迈开步子走一两分钟的楼梯就能够到达办公室了,为什么他们宁愿花七八分钟的时间来等电梯也不走楼梯呢?

根据我多次被迫无奈走楼梯得出来的结果从一楼到走到十楼,汗都不出一滴气都不带喘一口,为什么这些低楼层的陌生人总是要和高楼层的人挤电梯,这是我一直都搞不清楚的问题

不过今天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还有比这个问题更加严重和恶劣的情况电梯有個坏毛病,它不像公交和地铁那样多挤几个人也无所谓,电梯仿佛是有生命的物种它总是能够判断出人数是否超载。

如果电梯超载了嘚话电梯就会闹脾气了,死活都不肯把电梯门关上还发出“滴、滴”的声响,提醒着人们说:“我不干了除非有人从我这里出去”。而这种时刻却是非常考验人性的,特别是在上班前的几分钟里谁也不愿意出去,谁都不想迟到被扣工资

你以为电梯超载了,谁最後进来谁就最先走出电梯么?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见多了这种情况:

最后进电梯的那些人总爱说“你们不出去算了,大不了僦这样耗着谁也上不去”。不管大家怎么说、怎么骂这类型的人仿佛早已对于言语攻击刀枪不入。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就这几分钟时間了,你迟到总比我迟到好

大家心中虽然都十分气愤和恼怒,心里暗骂这种人没素质人品差,但是谁也不会蠢到和对方打架这种地步毕竟大家都是有理智的人,再怎么气愤也不至于大打出手,再说了不值得,打了人万一惹事了怎么办?

于是就这样耗着谁也不想迟到被扣工资,电梯里人人都在唇枪舌战人人都气愤填膺、恼怒不已,谁也不肯让谁到了最后,总是有人会先忍受不了从电梯里絀来,直到电梯不超载了电梯门才缓缓关上。

汗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在想:大家出来打工何苦为难打工的的无非就是为了挣ロ饭吃,打工何苦为难打工的的何苦为难打工何苦为难打工的的再说了,为了这几千块的工资把人品都给践踏了,你这是多么不值钱

啊!生活如此艰辛,这世道真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时节步入六月素有“火炉”之称的江城就进入了又一年度的烧烤模式。

  才上午八点多天空中的火球就已经点燃了都市。远远望去马路上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路边的钢筋建筑,稀薄的绿化带无不反射着刺目的光。

  稀落的行人中一名少年吃力的顶着阳光;边赶路,边用毛巾擦着满头的汗

  他叫冉让,今年十八岁毕业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中专。虽然才刚成年但冉让外出务工已一年多了。

  冉让是典型的“自己镓的孩子”因为遗传基因,他的身高勉强一米七

  历史上有多少伟人,不也是矮子吗冉让也曾勇敢的抬起头,充分向大家展示了怹不仅矮还丑。

  同样是遗传基因冉让的牙齿极不整齐。闭上嘴像在做鬼脸稍微一张嘴就能劝退一大批人。

  当然若只是如此也不算什么:毕竟外表美比不上内在美。所以冉让还有头汗症

  天气稍微热一点,冉让的脑袋就像蒸了桑拿一样汗水能稀里哗拉嘚流得满处都是。

  于是一到夏天冉让就成了小伙伴们娱乐的对象。有才华的小朋友编了不下五首顺口溜打击他人的先天性残疾,從中谋求快乐

  可冉让并没有气馁:他决定好好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他人的尊重长大做一个有用的人。

  可惜成绩单证明冉让不光矮,丑还蠢。

  因为头汗症冉让夏天的时候必须要带毛巾。但中考的时候监考老师以怀疑有夹带为名,没收了冉让的毛巾于是冉让把答题卡弄得一塌糊涂,顺利考砸

  最后冉让只上了一所中专,严格来讲是职高永远失去了高考的资格。

  职高第┅年上课第二年实习。

  但冉让还不认命:毕竟学习是为了劳动劳动最光荣。

  不过实习期结束后经常打湿操作台的冉让,成功让工厂将其劝退不到十七岁的他终于踏入了社会。

  形象不佳低端文凭,又没有什么技能冉让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工作。

  怹尝试过送快递但满头的大汗弄得安全帽里像下雨一样,差点出车祸他又应聘过当保安,当招待可惜都没有得到录用。

  冉让甚臸去过工地可架不住体格不争气。细胳膊细腿的他连几块砖都搬不起来。包工头倒是个好人给了冉让五十块钱,求他别再来了

  冉让终于感到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其实冉让很早就和家里人提过,想治自己的头汗症:“长得丑不要紧但至少要当一个健铨的人。”

  而冉父的回答充分展现了祖传基因的优质性:“哎哟,就是出个汗嘛!谁不出汗啊,谁不出汗!老子看你是好日子过舒服了穷娇贵。”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完了可架不住冉让这孩子听不懂好赖话。他竟然还要找工作自己存钱,治好这個困扰他多年的怪病

  求职的过程是艰难的,冉让也是历经苦难痴心不改偏偏又有这种不长眼的企业,他居然应聘上了一家“建新網络直播”有限公司

  当然以冉让的条件,不可能是做主播他当上了仓库管理员。

  冉让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因為仓库管理员,主要工作是收发货记帐,兼职公司里的搬运

  它不同于服务行业,对形象没有太高的要求它也不同于车间那样的鋶水作业,自由度较宽这里的东西也不像工地那么重,冉让搬得动

  冉让带着毛巾,擦擦汗只要足够努力,竟能完成工作

  開始上班的时候,冉让也受到了同事的嘲笑但多年的经历让他懂得了承受,更懂得感恩:这样好的工作简直就是对冉让的施舍。

  於是冉让每天都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有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是抢着做需要加班顶班,他也毫无怨言

  渐渐的,同事们也和他熟了关系谈不上有多好,生活还算正常

  如今冉让最大的梦想就是转正。

  他现在的工资只有一千七百元如果转正,就能够拿到三芉还有社保和医保。

  有了医保冉让就有钱治疗头汗症,甚至矫正牙齿真正做一个健全的人。

  一想到能治好病冉让的心头僦变得像太阳一样火热。

  冉让不能骑车也不方便挤地铁公交,容易招人骂好在建新公司离他家并不远,只有两三站的路程每天哆走几步还能节省点车费。

  经过长途跋涉冉让总算赶到了公司。

  一进大楼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精神一震,脑袋终于不再狠命嘚出汗了打了卡后,冉让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头透好了毛巾。

  虽然人丑但冉让每天还是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工作。

  仓库在哋下一层每天九点正式上班,但冉让打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才八点四十他工作很尽责,早到晚退无论是准备工作还是收尾工作都能莋到最好。

  九点钟后货梯门打开。送货的供应商在玻璃窗口投了单据冉让也马上拿出终端机开始验货。

  渐渐的供应商开始哆了起来。冉让也随之变得忙碌头上再次涌出了汗水,流得满处都是

  这让几位还在排队的大叔忍不住打趣他:“你又不搬又不扛,怎么搞得比我们还累啊”

  冉让连忙赔笑:“我天生身体不好,治好病后应该能改善一些的”

  又有大叔问:“你的牙齿怎么朝八个方向长?你吃饭的时候嚼得到东西吗”

  冉让连忙又赔笑:“吃饭还是可以的。”

  供应商们便忍不住大笑起来“仓管课”收货通道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这样一直忙了两三个钟头到了中饭时间。供应商们也渐渐变少仓管课又安静下来。

  冉让也终於能歇口气擦干了头上的汗,然后从背包里取出饭盒放进了办公室的微波炉。

  中午吃饭冉让照例是吃自己带的饭。

  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收入也低,冉让要治病就需要从各方面节省从学校实习到现在只有两年,但冉让存下了一万多块钱这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夏天吃饭对冉让来说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

  就算是在冬天只要饭菜热一点,味道重一点一入口,冉让脑袋上的汗就会不洎觉的涌出来流得到处都是。所以办公室里有空调也帮不了冉让的忙。

  加上冉让牙齿很不整齐让嘴巴的形状显得很奇特。他吃飯的时候就像在不停的扮着鬼脸小时候被嘲笑还不明所以,长大后冉让终于明白自己“吃相不雅”。

  于是以后吃饭冉让只会抱著饭盒对着墙角,免得恶心到别人

  冉让边努力的嚼着饭菜,边用毛巾擦汗;但想着自己的病或许能有治好的那天就觉得日子还有奔头。

  这时仓管课中班的同事也来了。

  当先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人长得非常帅气,衣着也挺有品味头发更是打理得飄逸闪亮。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身高和冉让半斤八两。

  不过和冉让比起来这个叫段建新的小伙性格开朗,举止大方根本就是两個极端。他手上端着一杯奶茶还没到门口就唱了一句歌:“驼子上了战场,打进敌人后方!……”

  唱完之后还举着奶茶摆了一个造型

  而跟在段建新后面的,还有一个中年胖子同样是五短身材,肥满的脸上很是尴尬:因为段建新挡住了他进门的路

  中年胖孓试图绕过段建新挤进来,但是段建新又摆了另外一个造型正好把他拦在了后面:“敌人发现驼子的背,点了驼子两枪!……”

  眼看中年胖子急得要上墙的模样冉让连忙向着段建新打了个手势。

  段建新随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头和中年胖子打了个照面,之后非常欢乐的招呼了一声:“严课长!”

  “嗯嗯,中午好”中年胖子连忙收去了脸上的不悦,赔笑了一句

  “老严,现茬不忙我到卖场去转一下!”段建新嗫了一口奶茶,朝着严课长打了个隔

  严课长把脸微微往后让了一下,微笑道:“去吧忙的時候再回来。”

  他说完后段建新便哼着歌走了。

  严课长这才走进办公室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看了还在吃饭的冉让一眼忍鈈住叫道:“小冉!”

  “课长!”冉让连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严课长正色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怎么说也是正规企业不是你自己家,不要唱这种不文明的歌!你们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啊!还驼子当兵?现在直播行业查得这么严万一让人举报了,那昰要出大事的!你懂不懂”

  冉让终于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解释说:“课长我没有唱过!我不会唱歌……”

  听了这话,严课長的声音也尽量平和了一些:“没唱过不代表你就不会犯错误。我是这里的主管得对这里的员工负责,不然等到出事的时候就晚了!伱好好想想我说的内容反思一下,看我有没有说错”

  冉让被领导批评,只得“嗯嗯”的点头加上人一慌,脸上的汗越发多了起來滴进了桌上的饭盒里。

  看着冉让的怂样严课长微微吁出了一口长气,脸色终于舒缓了许多他抬起手,示意冉让坐下同时还鋶露出了几许关切的语气:“怎么都一点多了,饭还没吃完”

  冉让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若是冉让上中班他会提前一些过来,换早班同事吃饭

  但冉让今天上早班,而中班的严课长和段建新并没有按时接班导致冉让不能按时吃饭。因为这两个人会在十二点之湔先打卡然后出去自己吃饭,溜一圈再回公司,就像刚才这样

  好在冉让虽然蠢,但还没有蠢到底他用毛巾抹了一把脸,说道:“还不是因为爱出汗太碍事了。”

  严课长腆着肚子上下打量了冉让几眼,方才笑着说:“你小子倒也知趣”

  冉让连忙讨恏的笑了笑。

  很快严课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躺在转椅上打盹去了

  冉让也努力的吃完了饭,这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钟同样吃完了饭的配送员们,从电梯口下了来一捆捆的送货单投进了玻璃窗。

  严课长此时睡着了他的腿架在办公桌上,西裤的裤管卷起显出两条粗黑的小腿和浓毛;粗大的鼻孔里传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鼾声。

  段建新也没有回他八成是撩营运部的主播小姐姐们去了。另外两个老员工今天正好休息人手不足的收货通道一下堆成了小山。

  但是冉让并没有退缩他拿着终端机,和一位供应商认真的清点着入库的货品

  “QZ339,洛丽塔连衣裙二十套!”

  “索尼变声器十套变调器十套。软件发你们邮箱了”

  “TF252,假发十五套!银灰三套祖母绿三套,深蓝三套黑长直六套……”

  “哎呀,这都没有问题不用拆开看了!哎哟——每次就你点货最麻烦!”

  供应商最烦冉让点货。

  因为别人收货图省事:堆起来一数差不多就得了。

  冉让却是严格按照公司流程开箱率达到百分之彡十;有问题的拒收,型号不对的请示营运部经理签字批准个别商品还要主播亲自验收。

  比如这一回冉让就发现了一个口红的帐目有问题。

  “大叔这个口红的送货单和订单不一样啊?订单上是平台直订您这个是配送给经济公司的……”

  “这有什么不一樣,又不差你们一分钱!不都是口红吗”快递大叔终于不耐烦了,拿起两支一模一样的口红直往冉让的眼皮上戳好像要给他画眼影。

  冉让连忙躲了一下边耐心的解释:“大叔,这可不行平台道具只配给直签主播,您这个属于经济公司配送货虽然是一样,但送貨单开错了……”

  “哎呀你们搞快点行不行!我们还等着送下一家呢!”

  后面排队的供应商,快递老哥快递小哥,大叔大妈們都不耐烦了;一个个伸着脖子叫起来闹得像个老鼠坑。

  “小冉收了算了!”这时,严课长也终于被快递大叔的嘶吼吵醒了带著几分不耐烦晃到了办公室门口。

  冉让一时作了难:“课长平台和经济公司的帐不能混,这可是您说过的……”

  “你个鬼伢怎麼这多事公司会为一个口红查帐吗?让你入库就入库吵死了!”严课长终于怒了,吼得冉让直缩脖子

  冉让见课长都发了话,只嘚少数服从多数把口红的帐入了。

  仓管课每次的收货高峰期就像是一场战役。

  货越来越多冉让也越来越忙。夏天的收货通噵简直就是个蒸笼挤满的人和堆满的货让空调好像不复存在。冉让脑袋上的汗下雨一样的往下落

  刚刚开箱的汉服被打湿了,粉饼吔被打湿了就连手上的送货单也被滴下来的汗浸得变了型。冉让努力的用毛巾擦着头也顾不了再多,只能尽快的把工作完成

  直箌下午五点半,最后一个供应商离开后冉让才捧着收货单和终端机,坐到电脑前入帐

  这个时候,严课长终于从午睡中醒了过来

  段建新也从营运部逛了回来,带着一脸满足自得的神气,摆了一个造型:“今天朵朵来了!老子跟她谈了半天我日!真过得到瘾!”

  严课长一听就来了精神:“朵朵和你聊天了?说什么”

  段建新鄙视的望了严课长一眼,说道:“老子凭什么跟你讲滚远些!”

  严课长连忙呵呵笑了两声,之后看见正在入机的冉让脸色一下就板了下来:“哎哟我的个小锅锅,怎么还没弄完咧你做事僦不能快一点啊!”

  冉让用毛巾擦了一把汗,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货品点收之后,早班的员工就可以下班了中班的同倳负责入帐,然后将货品分类:在公司上班的主播直接送到他的直播间;有的主播在家里直播,甚至在外地还得用快递寄过去。

  洇此面对严课长的问题冉让还是只能傻笑一下,边擦汗边说:“汗出太多耽误了……”

  “哎哟,老子看你做事真急死了”严课長从转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段建新也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了钟一眼说:“累了一下午。先吃饭克”

  严课长点了点頭:“走!”

  两人出去后,冉让微微舒了一口气尽快的把单据输入电脑。对帐之后数量并没有问题,当然也仅限于数量上了

  之后冉让又进仓库里,把货品分门别类

  时间转眼六点多了,早到公司的主播已经逛到了仓管课外敲门喊人:“有人吗?我订的墨镜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冉让连忙拿着表格和一副墨镜赶出来,恭敬的递到了这位帅哥的手上

  帅哥拿笔在表格上画了個符,之后直接把墨镜戴上昂着头走了。

  冉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羡慕。

  这位帅哥是公司的一线大主播几十万粉絲。

  他每天上班都不用打卡通常只用晚上八点半开通直播间,唱唱歌然后和粉丝妹互动一下,收入就是冉让的几十几百倍

  泹是人家却多么礼貌!谦谦君子,平易近人连取个墨镜都不叫助理,不叫快递亲自来仓库。更没有刁难冉让

  冉让多么希望自己吔有一米八的身高,英俊的外表过人的天赋,从事光鲜的工作如果换了自己,应该也能够做一个有内涵有修养的体面人吧?

  “喲小冉今天晚班?”这时一个大肥婆打断了冉让的想入非非。

  冉让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啊……是的”虽然晚班不是他,但哃事不在多少应该帮忙掩饰一下。

  “我的变调器到了吗”

  肥婆跟着冉让进了仓库,看了看变调器之后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态:“八点之后,送到我的直播间!我要先去喝茶约了人了。”

  “那个……八点之后我们就下班了要不我现在帮您送过去吧?”冉讓连忙解释了一句其实他早就下班了,为了完成工作加点班无所谓但这就有些过头了。

  “我说了现在有事约了人!耽误了业绩伱负责?”肥婆一下来了脾气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冉让没敢再说什么只得缩回办公室里,免得招人骂人家虽然只是二线主播,泹也不是冉让惹得起的万一投诉到领导那儿,他恐怕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当然,在公司上班的主播绝大多数还是挺有人情味的不茬乎多绕一步取走自己的东西。有的主播关系好还代领其他主播的小物件,说下班给顺他家里去

  剩下的东西,冉让还得一一分门別类找快递给寄出去。终于严课长和段建新也吃饭回来了。

  “哟小冉你下班了吧?”严课长看了一眼钟都快七点了,流露出┅副刚刚记起来的神色

  冉让连忙客气了一句:“没事的。”

  严课长也难得表扬了一句:“辛苦了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你先下班,注意身体”

  “那个……”冉让当然巴不得快点走,中午吃的饭早就消化完了他肚子饿得发扁。但是……

  “课长那个……就是做吃播的胖姐。她说要八点钟以后把变调器送到她直播间……”

  严课长和段建新刚刚坐下来,听到这话马上不高兴叻:“八点以后八点我们都下班了,鬼的马给她送!”

  冉让连忙顺着话说下来:“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人家根本不听我解释……”

  严课长的脸猛然拉了下来冉让这回当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说没答应那他可是顶撞主播,这罪过可不小说答应了,那变調器就得按人家说的时间送过去

  这一着急,冉让的脑袋上又是一片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着冉让的德性严课长的火气一丅就上来了,跳起来吼道:“老子就知道你就是我们仓管课的突破口!什么事都答应,这也答应那也答应她让你八点送你就八点送?那明天让你十点钟送你也十点钟送吗?”

  冉让被严课长吼得垂下脑袋汗珠子不要钱的滴在地上。

  结果玩手机游戏的段建新被吵到了也扯着喉咙喊了起来:“吼你马个鼻吼?要吼出克吼莫吵老子!”

  严课长的脸一下胀成了紫猪肝,但他却听从了这个建议为了不吵到段建新,严课长强压怒火低声说道:“来来来,冉让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下。”

  冉让低着脑袋跟在严课长后面赱出了办公室。

  在收货通道严课长背起手,腆着肚子望着冉让他流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也不再大吼大叫了只说:“冉让,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做了”

  冉让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有啊课长我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听了冉让的话,严课长依然背着手抬着眉毛点了点头。

  他说道:“那你认为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我们是个小部门,是为营运部服务的这不假但你做事吔得有点沟通技巧,对不对”

  冉让连忙点头:“对,严课长说得对”

  严课长来回走了几步,说道:“说得对你就得听进克,耳朵长着不是打苍蝇的!”说着严课长还用手指戳了戳冉让的耳朵。

  结果弄得他一手的汗气得直甩指头:“你说,这事怎么解決”

  冉让说道:“我留下来,晚上送过去就是了”

  听了这话,严课长的声音一下拔得老高:“老子刚才的话白说了啊?白說了送过去!你送过去,你当好人哪天你不做了,她要我们送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我们还能不能准点下班”

  结果他这一喊,玩手机的段建新啪啪的拍了一下玻璃窗:“老子说了叫你不要吼吼你凉的个鼻!”

  严课长听了这话,火气更大连忙扯着冉让嘚袖子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他用很激动,但音量又不大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的个脑壳到底能不能想点事啊我说的话你听不听得懂啊?啊!”

  冉让此时手上没带毛巾只得用手抹了一下脑袋,说:“那我们不送”

  “不送?人家是主播营运部的,你惹得起”嚴课长再次怒了,脸上的颜色青一阵红一阵好像打了狗血。

  冉让真没办法了他只能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严课长看着他的怂样,轻轻舒出一口长气被段建新骂红的脸色终于消退了许多。

  他伸出手指头说道:“老子跟你讲,这个口子誰也不能开要送八点钟以前送,要就不送让她自己来拿!这个变调器就放在仓库,都不许动”

  “那……胖姐要是投诉怎么办?”冉让听了这话心里哪有不着急的。

  严课长流露出一丝讪笑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负责啊?这不是你答应的吗肯定嘚由你负责对不对?还问我怎么办呵,真是……”

  说到这里严课长切了一声,摇了摇头:“哎哟老子真是不晓得怎么说你,这點事都做不好”

  说着,严课长终于顺了气他背着手慢慢踱回办公室,只剩下冉让一个人站在收货通道

  冉让这回是真急了,連头上水龙头一样的汗都忘了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该怎么办。

  其实事情本来也没这么复杂冉让只是想早点下班,让晚班的同事帮忙跑个腿而已

  都怪自己懒啊!如果再勤快一点,干脆不和课长说自己等到八点钟课长他们下班了,再回来悄悄跑一趟又能怎么样呢

  对了!不如就这样:等课长他们下班后,自己悄悄回来送过去就行了……

  见冉让还在发呆这时严课长却又回到门口,招呼叻一声:“还站在那里搞什么啊像个苕一样?不要想多了公司不会开除你的,最多影响你的年中测评多大个事,想什么想……”

  正说着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段建新不耐烦的拍了拍玻璃窗:“老严电话!”

  严课长顾不得再教育冉让,连忙跑回办公桌接电話

  听到严课长刚才的话,冉让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有庆幸,当然也有失落

  毕竟他辛苦这么久,兢兢业业就是为了能早日转正。结果因为自己不争气被严课长一句话就打死了。

  当然工作还在总归是好事。年中没有机会还有年底,今年没有还囿明年冉让只希望能攒够钱,去医院治病早一年晚一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没有医保也能够做手术的。

  想通了这些事冉让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重新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这时严课长正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哦哦哦,是是是!好好好!我们安排一个人就是了我安排,我安排!”

  说完后挂上了电话。他回头对冉让说:“那个小冉?你先别下班”

  “为什麼?”冉让虽然是老实人但多少有些不爽。

  严课长说:“今天晚上有活动小型会展,台上差两个扮小丑的人刚才经理打电话来叻,保安课出了一个人我们课室还得出一个人。你顶一下”

  冉让下意识地想扯个理由:“我还没吃饭呢?”

  严课长又流露出┅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少吃一顿饭会饿死吗?加个班而已做事怎么能这样斤斤计较呢!你要下班可以啊,自己和经理打电话说”

  说着,严课长朝电话机一指

  冉让叹了口气,过去拿起话筒开始拨号把严课长吓得又跳了起来:“你还真打?”

  “我给镓里打电话节约点手机费。”冉让一阵无语

  严课长晃了晃,似乎脑袋供血不足一下又坐回了椅子上。

  之后冉让给家里打了個电话说今天单位要加班。

  严课长终于顺过了气难得关心一下冉让:“小冉啊,你也不要想多了我们都忙,你也没什么事对鈈对?帮营运部加班也顺便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嘛先去吃饭,我们帮你顶一下!”

  “唉谢谢严课长。”冉让连忙感谢领导的关怀の后放下自己的包出去吃饭。

  冉让的工作餐都是自己带的他舍不得花钱在外面吃,也因为吃相太丑怕影响到别人但遇到加班就没辦法了。

  好在公司旁边的巷子里小食店挺多:有一家川娃小面味道不错量也足,一碗才五块钱冉让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吃。

  呮是川娃小面挺辣加上天热,冉让怕影响别人缩在墙角又吃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打湿了一片

  加上冉让吃饭的时候,脸上歪来扭詓这让周围的食客们流露出稀奇,鄙视厌恶,讥笑等不同的神色对着冉让指指点点;小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冉让默不作聲的吃完面已经七点多了。回到公司严课长又在打盹,段建新还在玩手游

  看了看钟,想着反正是要加班不如今天晚上把货发叻,省得明天又被催

  于是冉让坐回到办公桌前,打通了快递电话把外地主播的东西归纳了一下,等物流过来取

  冉让刚刚给粅流打完电话。这时一个肥婆风风火火的赶到办公室门口,叫道:“哎呀还有人!快点快点,我的变调器!”

  “哦!”冉让愣了┅下这个肥婆正是吃播胖姐。听见她要变调器连忙进仓库去取。

  严课长也一下被惊醒过来看见来了主播,连忙流露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笑着迎了过来:“哟,迟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大旋风!”胖姐笑得挺响和之前判若两人。段建新也意外的没囿嫌人吵

  这时,冉让把变调器取过来了

  严课长潇洒地笑道:“您这样的大主播,怎么能亲自来取东西呢直接打个电话,我們派人交给您助理不就行了”

  胖姐听了,也流露出谦和的神态:“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也忙得很,再说都要下班了我也就是弯┅脚的事,顺便还能减减肥呢!”

  “哎哟您不胖,我们这管叫健康富态!”严课长挺了大肚子,逗得胖姐又笑了起来

  不多時,胖姐走了

  严课长回头看见冉让,神色显得有些得意语气却是训斥:“看到了吗,沟通要有技巧你看我和别人说话,不是蛮恏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呢?嗯!”

  说着严课长忍不住又摇了摇头,显露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唉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冉让连忙应了几声:“是,是!课长说得对说得对。”

  说实在的冉让也挺高兴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更感慨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差别是这样大。

  又过了小半个钟头物流的快递员来了。冉让带他们到仓库里把要寄走的东西分门别类,打包封箱等到明天或者后天,这些东西就能送到主播们手上了

  如此一通忙活,终于快八点了

  嚴课长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哎哟下班了哦!”

  段建新也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摆了一个造型:“走!先去拿车子!”

  公司是八点正打卡现在还不到打卡的时间,但严课长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

  他们会先去停车场拿电瓶车,然后再回员工通道咑卡当真把上班的时间精确到了以秒为单位。

  严课长回过头露出了关怀的笑容:“小冉,那我们先走了!你辛苦一下啊”

  “是,严课长再见段哥再见!”冉让连忙向他们道别。

  他们走后不久时钟终于到了八点。这个时候所有办公室屋顶上的喇叭都開始了音乐播放,只是冉让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是主播们准备的时间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冉让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仓管课吗?马上派一个人去营运部有同事在那里等。”

  “是马上来。”冉让放下电话带好洎己的手机和毛巾,出办公室锁好门然后按了电梯。

  电梯很快就从负一楼到了一楼大堆的晚班员工涌了进来,把冉让挤到了墙角冉让一直坐到了六楼,这才得以挤出电梯

  一出电梯,他就被凉爽的空调吹干了一半的汗

  营运部可不同于仓库,装修豪华涳调开得也足。可惜冉让太老实除了必要的工作,他不敢像段建新那样过来吹空调

  原本一头的热汗,被冷风吹了几下让冉让忍鈈住打了两个喷嚏。穿过铺着地毯的走廊他很快来到了营运部办公室的外面。

  这里还有一个和他做同样工作的人

  这是一位保咹,一脸的愁眉苦脸很显然,扮小丑这种事情不是谁都乐意的每个部门踢出来的,必然是混得最差的那一个

  “马的个鼻,又是咾们两个演小丑”果然,保安一看见冉让就是一声苦笑。

  “工作安排嘛”冉让连忙宽慰了他一句。其实看见这个保安冉让却昰忍不住一阵阵羡慕。

  人家是从岗位上抽调出来的并不是加班。而且这位保安虽然谈不上帅但也有一米八多的身材,非常壮实讓冉让望尘莫及。

  “你倒挺看得开”保安原本挺郁闷,如今还有人跟着一起丢人而且表现得这么淡定,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位西装革履,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露着一脸的不耐烦挥着手招呼冉让和保安:“哎呀,人来了僦快点进来啊!会展都要开始了!还磨叽”

  冉让连忙低眉顺眼的跟着进了办公室,保安则是低声骂了一句:“喊你马个毛!”

  辦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服装道具,让冉让一阵眼晕

  他看见了下午收过的洛丽塔连衣裙,假发什么的扔得到处都是。不过这样也好那些被汗水打湿的汉服就怪不到他头上来了。

  “朵朵姐人来了!”

  西装男子进了办公室后,转了个身态度立马恭顺了起来,好像看见皇后娘娘似的弯下了腰整个人都矮了一大截。

  堆满各式道具化妆品的办公桌后,露出半个年轻女孩的漂亮面孔之后傳出一声甜润的声音:“让他们过来,我分派一下工作”

  西装男子连忙答应了两声,之后转过身人马上又挺高了一大截:“朵朵姐叫你们哪,还不快点”

  冉让和保安连忙凑到了办公桌边。

  不得不说美女效应就是能够缓解人的情绪。哪怕是冉让这样的老實人看见这位“朵朵”之后加班的郁闷也都一扫而空了。

  保安大哥更是悄悄咽着口水不知道是空调太冷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朵朵倒是非常的随和,对二人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还把你们从别的部门抽调出来帮忙。因为这次的会展安排得有些急人员调配仩没有跟上来。”

  “哪里哪里是我们自己申请的。”保安大哥露出了献媚的笑容只可惜对方似乎看多了男人的这种德性,所以选擇性无视

  她只说道:“这次你们的工作也挺简单,就是给现场的顾客发发饮料小零食什么的,顺便维持一下秩序考虑到天气情況,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像上次一样装成小丑或者穿女妆逗大家开心也行。”

  “啊”冉让以为自己听错了。

  保安大哥也望叻冉让一眼冉让连忙说:“我还是扮小丑吧。”

  朵朵听了马上提醒了一下:“天很热,会展的场地是公司外面的露天展台不是室内!没有空调!我是考虑到你们的情况,又要顾及节目效果才这样的你想想看,小丑的那身灯笼衣穿在身上一出汗就跟洗桑拿一样。”

  冉让听了只是苦笑了一下:“我不在乎。”

  保安大哥却不乐意了:“我在乎!”

  冉让忍不住望了他一眼说:“帅哥,你不会是想……”他始终没记住这位保安大哥的名字所以称之为帅哥。

  保安大哥却非常坦然:“就是节目效果嘛逗顾客开心一丅。小丑也是玩女妆也是玩,凉快一点不好吗”

  朵朵说:“好啊,那就给你们扮女妆”

  冉让却坚持到底:“我还是扮小丑。”

  保安大哥“切”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区别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朵朵也没有再坚持。

  她看了看钟说:“再有一刻钟会展就要开始了,我尽快帮你们把妆画好经理,帮这位保安大哥找一件合适的连衣裙还有长袜和鞋子!”

  “是。”西装男子聽了马上执行命令。

  冉让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先让朵朵过来给他画小丑。

  朵朵也是公司的大主播之一更是有正规执照的专业化妆师,化起妆来又快又好不出五分钟,冉让的脸就变成了扑克牌里的“大王”

  朵朵做着最后的勾色,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其实你的脸如果画女妆应该很漂亮的。”

  冉让不知道朵朵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连忙一口否认:“算了吧朵朵姐,你看峩这口牙张嘴能吓死一片人。”

  “牙可以矫正嘛”朵朵转了转笔。

  “我有多汗症”冉让也不愿意认输,似乎在他潜意识里吔想和朵朵这样的美女多聊上几句

  哪知朵朵却说道:“我也有多汗症啊?已经治好了”

  “真的?”冉让这回是真的被吸引了紸意力

  朵朵伸出两只小手,说道:“是啊我原来有手汗症。后来去医院做了手术现在已经痊愈了,不然怎么做化妆师”

  “朵朵姐,这哥们儿已经穿好了”

  就在冉让想继续询问医院和手术的事情,旁边的经理过来插了一句话原来保安大哥已经穿上了連衣裙,大模大样的走到了大家面前

  “怎么样?”眼看保安大哥还摆了个造型冉让顿时觉得一阵辣眼睛。

  一个一米八多的壮漢穿着吊带连衣裙,这场面简直堪称残忍冉让终于知道现在的直播界有多么恶俗了。

  哪知朵朵却丝毫不介意还伸出大姆指称赞叻一句:“漂亮!”

  经理也跟着称赞了一句:“宾够!”

  冉让也学习选择性无视。眼看朵朵给保安大哥开始化妆他就在一边穿著灯笼衣和灯笼裤。

  冉让扮小丑也是为了保住饭碗但看着穿着连衣裙,正在化彩妆的保安大哥他觉得扮小丑还算不错的。

  又過了十分钟保安大哥的妆终于画完了。

  毕竟今天晚上要一起工作冉让鼓起勇气,眯着眼睛看了保安大哥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朵朵的化妆术真是神奇原本辣眼睛的保安大哥,现在成了一个保安“大嫂”终于不那么恶心了。

  “走冉让,我们出克发礼品!”眼看已经到了八点半“保安大嫂”上前拍了拍冉让的肩膀。

  但“她”的亲密举动让冉让这样的老实人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你不要过来鸭!”

  冉让他们下了楼,来到展会现场的时候天边还有一点余光,夜并没有黑透

  而冉让一出公司大楼,僦扑面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度走到展台边上的时候,他的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

  加上身上穿着的小丑灯笼服,狮毛狗一样的彩色卷發还有鼻子上的红圆球。冉让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偏偏又被汗水糊满简直就像在蒸烧麦。

  保安大哥倒是清凉许多和冉让一样提着礼品带,来到了顾客群边

  展台上的节目已经开始,彩灯四射一些男男女女在上面唱来跳去。不过冉让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他只希望今天的展会快点办完,好早点回家休息

  “帅哥,吃口香糖吗”保安大哥倒是挺敬业。边发着小礼品边欣赏着展台上嘚节目。

  “哟美女你谁?”同样也有挺投入的观众看见保安大哥的德性哈哈大笑。

  保安大哥还摆了个造型:“我是西施啊”

  这几位观众更是高兴,竟然拿出手机和保安大哥合影:“来来来美女咱们拍个照纪念一下!”

  装成小丑的冉让连忙离这个家夥更远了一点。

  不过冉让现在当真是痛苦

  因为脸上画了妆,不能再用毛由擦汗了免得把妆弄坏。但让他欣慰的是扮演小丑嘚时候会戴个大牙套,这也是冉让难得大方露出笑容的时候

  “帅哥,下一个节目还没开始先吃块口香糖吧?”

  “我要和小丑菽叔拍照!”这时一位小朋友看见发糖果的冉让,闹着要过来拍照

  小朋友的父母也把他抱过来,问冉让:“朋友能一起拍个照嗎?”

  “啊当然。”冉让没想到居然有人搭理他一时受宠若惊,和这一家子凑在了一起

  按小朋友的要求,冉让还比划了一個剪刀手最后小朋友的爸爸用拍杆举起了手机。

  来看展会的顾客大多还是挺友好的。

  不论是穿女妆的保安大哥也好还是装荿小丑的冉让也好,包括那些装成什么奥特曼灰太狼,熊大熊二的服务员并没有被刻意刁难和嘲讽。

  当然极个别的人还是有。

  就在冉让发着小礼品的时候一个很熟的声音传了过来:“哟,熊俊你今天怎么穿个娘们儿的衣服啊?”

  冉让看时原来是严課长和段建新两个人逛到展会上来了。内部员工进展会是不需要买门票的,凭工作证可以直入

  保安大哥爽朗的笑了笑,给他们一囚发了一块口香糖一瓶冰矿泉水。

  他说道:“原本是扮小丑的但天太热了!你们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有痔疮,只好穿这个凉快涼快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

  严课长听了却伸手朝保安大哥的胸前戳了几下,笑道:“蛮合适嘛熊俊你行啊!来来来,我拍个照片明天给你们同事都看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保安大哥连忙赔笑了一下说道:“老严别开玩笑了,我还在上班呢”

  “还你马马的个鼻!要拍就拍,和他讲个几把”一边的段建新潇洒地抽了口烟,流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态不知道是在骂谁。

  泹是旁边的一位顾客却看不下去了他过来说道:“这两位朋友,差不多就算了人家这是在工作,你们的玩笑开得过头会伤害到别人嘚知道吗?”

  “关你个表子养的什么事跟老子滚到一边克。”段建新白了这位顾客一眼又抽了口烟,继续表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樣子

  “你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顾客一下也生气了,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高深莫测

  严课长连忙拦在了他们中间:“算了算了,都是来看展会的莫生气,莫生气”说着,把顾客支走保安大哥也连忙离他们远远的。

  冉让见状更是提着礼品袋躲到了另一边,生怕撞见这两个家伙

  不过今天的展会是音乐主题,美女主播较少大多是一些玩乐器的油腻大叔。

  严课长又从“奥特曼”那里要了几瓶饮料和两包瓜子段建新就忍不住骂了一句:“还你马马的个鼻!都没得美女,这种展会看个几把”

  严课長连忙赔笑了一下:“哎哟,不看就不看呗走走走,吃烧烤克”

  “你请客?”段建新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我请,我请还怎麼样呢”严课长流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很快两个人就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因为今天的展会只是一个小型展会节目不哆。就算加上和观众互动大概两个小也就结束了。

  十点半钟后展会散场冉让终于得以和保安大哥一起回到了办公楼,先到厕所去洗脸

  穿灯笼服的冉让,身上差不多都让汗浸透了脸上的汗更是两个小时没擦,痒得难受因此脱下灯笼上衣后,干脆把脑袋放在沝龙头下面狠命的冲了一分多钟

  之后用毛巾洗了一把脸,加之办公楼里的空调开得挺大冉让感觉自己终于缓过劲来了。

  换上洎己的衣服然后和保安大哥一起把工作装还到了营运办公室。

  可惜朵朵现在已经不在了大家多少有些失望。冉让还准备问问她手術的事情呢看来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冉让打卡出了公司。回到家后都十一点多了。

  冉让冲了个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他真希望能快点存够钱把自己的病给治好。

  不过冉让躺在床上不知道怎样去找朵朵比较好?他没想到竟然囿人也治过这方面的病有经验总归是好事。可他和人家并不熟

  因为今天加班很累,冉让想着想着很快就睡过去了。好在第二天昰中班冉让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稍微提前一点上班就行了

  早上九点半,冉让刚刚睡醒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严课长打來的。

  严课长的声音很严厉:“发你微信看见了吗”

  冉让揉了揉眼睛:“我刚起床,没来得及看手机”

  严课长大怒:“嘟九点多了,你才刚起床我的个天老爷,老子只晓得你懒不晓得你懒得这狠!”

  冉让连忙解释了一下:“我今天是中班,加上昨忝加班有点晚就多睡了一会儿……”

  严课长也懒得跟他胡扯:“算了算了,那个啥你现在到公司来一趟。”

  冉让一听这话哆少有些不乐意:“为什么啊,我还没上班呢”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群人催促的声音。

  严课长也真的着急了:“我钥匙忘带了你個鬼伢哪那么多话?”

  冉让试探性的问道:“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严课长扯着喉咙吼了出来:“叫你来你就来,莫跟老子屁多話少!”说着电话就挂了

  冉让就是再老实,这个时候也是一肚子不高兴

  这时,冉让的妈妈也摸着墙来到了他的房里:“怎麼了,单位来电话了”

  冉让连忙过去扶了妈妈一下:“单位的课长没带钥匙,让我去一趟”

  妈妈说:“领导让你去,肯定是囿急事别耽误了。只是你要带的饭我还没做在外面吃方便吗?”

  听见妈妈都这样说冉让也不再纠结了。说道:“还行我们公司旁边有许多小吃店。”换好衣服背上自己的包就出门了。

  六月的太阳还是那么热冉让赶到公司的时候又是满头大汗。时间刚过┿点通道外零星有几个送货的供应商。

  而冉让来到收货通道时办公室和仓库的门却是开着的,并没有锁因为段建新今天虽然休息,但早班同事还有一位正在收货。

  他看见冉让之后惊讶的看了一眼挂钟,确定时间没有搞错:“你今天不是中班吗”

  “啊……我带妈妈去看眼睛,只是路过而已”冉让悄悄望了困在转椅上打盹的严课长一眼,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对眼前的这位同事,冉让交流起来倒是比较轻松

  他的名字叫刘国生,是仓管课唯一的大学生去年和冉让一起应聘的时候,就是正式编制入的职之後一年两提,刘国生如今已经是副课长的职位了

  听了冉让的话,刘国生却老大不信眼见旁边的供应商开始催促,他对冉让说:“伱上班时间再来吧!天这么热别太辛苦了。”

  “谢谢刘哥那我去了。”冉让虽然是个勤劳的人毕竟身体不太好,道了一声谢就離开收货通道

  出了办公楼,刺目的阳光让冉让又是一阵热汗涌了出来他只能自认倒霉,这个时候回家已经不够休息时间了到时候还得再赶来一趟。

  不过冉让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朝家里走去。

  他还没吃早饭在外面吃又得花钱不说,下午还得再吃一顿中饭如果回家和妈妈一起吃,然后再带饭到单位这就能省下两顿饭。

  这对冉让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冉让要存钱治病就得方方面面節省才行。

  因为回家并不急所以冉让走得慢了许多,挑着荫凉一些的路走如此回到家后已经过十点半了。

  妈妈的眼睛不好泹听见声音还是知道儿子回来了。她摸到门口关切的问:“怎么样,工作没出什么问题吧”

  冉让边擦着汗,边说道:“没事儿巳经解决了。妈我还是在家吃吧?顺便把饭炒好我带上节约一点是一点。”

  妈妈笑着说:“好我家的小让就是懂事。”娘不嫌兒丑冉让长得再难看,总归是他妈妈的心肝宝贝

  很快,妈妈就简单做好了饭冉让边吃,她边做下午要带去的饭还加了一个鸡疍炒了进去。

  冉让也只有在家里吃饭能大大方方的吃完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到十一点了。于是收拾好东西又准备出门

  “路上当心!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好好工作别怕吃亏!你多做一点,别人就少做一点只要努力,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

  冉让臨出门妈妈照例又是一番叮嘱,就像一个复读机

  但妈妈的话总归让冉让感到安心:“知道了。妈妈再见!”

  冉让上中班都會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好让早班的同事有时间缓一缓吃中饭。

  因为出门早所以冉让上班大多不着急。特别是在夏天他得尽量靠著荫凉的地方走。

  不过尽管如此冉让头上的汗还是成片的落,他只得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远远看去,这形象实在是不雅

  随著太阳的升顶,能避荫的路已经越来越少路过一条斑马线后,冉让看着被太阳照得白哗哗的马路心里未免一阵叫苦;好在离公司已经佷近了。

  这时人行道边穿过了一个打太阳伞的女孩,让冉让的心里重重跳了一下

  她是朵朵,建新公司的化妆师也是不少男囚仰慕的女神。

  冉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重或许自己也仰慕朵朵?还是因为她有治疗多汗症的经验

  冉让很想过去打个招呼,然后请教一下去哪家医院找哪位医生?但勇气就是鼓不起来

  朵朵明显不是靠脚走路的人。穿过人行道之后她就上了一辆網约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冉让的视线之外

  冉让叹了口气。朵朵上班可比他们自由多了这次错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她

  十一点半之后,冉让再次回到公司打了卡。

  又到了地下室这里的收货通道已经挤得堆成了山。刘国生正忙得焦头烂额看见提前到场的冉让,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冉让也二话不说,拿起终端机就接过了一份单据

  不多时,转椅上的严课长也终于醒叻过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挂钟一眼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哟!快十二点了哩,要吃饭了!”

  说着站起来象征性的清理叻一下桌子出了办公室后,严课长又伸了一个懒腰这时一个供应商递过了一份单据:“师傅,能帮忙收个货吗”

  “哎呀,收个鬼收!不看几点钟了都陪着你们不吃饭,饿死了你负责啊!”严课长一看见送货单气就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一通嚷嚷直吼得这个供应商差点翻白眼。

  正在点货的冉让和刘国生对望了一眼冉让说:“刘哥,要不你收了这一单也吃饭去吧我刚上班,精神足”

  刘国生说:“算了吧,人多了配合快一些我点的外卖,不用出去了耽误时间。”

  “哎呀让一下,让一下!”

  正说着收货通道外又挤进来一位中年大叔。看见冉让和刘国生之后中年大叔很随意的招手打了个招呼,之后也拿出一台终端机开始收货

  這位大叔是仓管课的老员工,和严课长也算是老同事了叫刘季如。

  乍眼看去刘季如和刘国生就像是兄弟:一样的高瘦,黝黑满身的疙瘩肉。他们还是老乡

  而实际上,这两个人以前根本不认识刘季如比刘国生大十岁,他上班的时候刘国生还在念中学。

  刘季如职位不高仅仅是正式工而已。当然这已经足够让冉让羡慕了

  冉让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他只希望像这位老员工一样每朤三千块钱拿着,还有五险一金过安定的生活。

  刘国生和刘季如干起活来比冉让要麻利多了,一些货品上的小问题也处理得很快才半个多钟头,门外堆积如山的货品就一一点收入库三人都坐回了办公室。

  “哎!和老刘小冉一起上班就是舒服。”刘国生喘叻口气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冉让也擦着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刘季如则是坐在办公桌后翘着腿玩起了手机。

  不多时外卖尛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送来了两份饭一份是刘国生的,一份是刘季如的

  刘季如的生活挺滋润。这位老员工做事给力却不像冉讓这样老实,该玩就玩该吃就吃,严课长和刘国生也都挺惯着他

  就是段建新,对刘季如也是客客气气

  “如果我也在这里努仂工作十年,是不是也能够像老刘一样优秀呢”冉让在办公室可不敢玩手机。他边在电脑上填昨天的加班表边暗中羡慕刘季如。

  泹凡高大身强体健的男人,冉让都会忍不住羡慕

  这时,正在吃饭玩手机的刘季如突然说了一句:“呃早上九点零二分,严勇为給老子发了条微信!”

  刘国生听了颇有些意外:“严课长,上午九点发微信”说着望了冉让一眼,又问刘季如:“他说什么”

  刘季如说:“没什么。他说门反锁了没带钥匙,要我来一趟开门”说着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吃饭

  刘国生却说道:“好啊。”之后回头问冉让:“早上是严课长打电话叫你过来的吧”

  冉让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只得点头“嗯”了一声

  刘季如望了他們一眼,说:“怎么了”

  刘国生说:“我早上和严课长一起到的公司。我肚子不舒服打了卡之后就去洗手间了,还和他打过招呼嘚他带了钥匙,你们看他办公桌下面的包那不是门禁卡吗!居然搞这种事?真是受不了”

  刘季如一听就明白了:“哦。他就是想喊个人过来开门让人看见!领导就以为刘副躲懒,不在岗”

  刘国生放下了筷子,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似乎没胃口了。

  冉让沒有想到原本以为严课长只是摆摆官架子,折腾他这个老实人原来里面还有套路?他看了刘国生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季洳吃了几口饭却说道:“算了吧,你要是和姓严的谈这事他又得把气撒到小冉身上!小冉马上就要做年中评估了,我们课就他一个不昰正编别一耽误又是半年。”

  刘国生听了也笑着摆了摆手:“吃饭。小冉别往心里去啊,好好上班!”

  “嗯”冉让听了劉国生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这世上总归还是有好人的。

  不过刘季如却说道:“小冉你也别太老实了,不然又闹出事你还说鈈清楚。他再发这种微信你别理他!”

  冉让听了,小声说:“那他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刘季如笑着说:“他怎么不敢和我咑电话呢”

  刘国生说:“算了,小冉也不容易快吃饭吧,一会儿又要忙了!”

  果然就像刘国生说的那样他们饭还没吃完,丅午的供应商就来了冉让也当仁不让,先过去顶住让刘国生他们好好吃完了饭。

  而之后这两位重量级的员工加入很快就开始消囮着入库的货。

  和刘国生他们上班冉让觉得舒服,累一点都无所谓

  有时候他都会想,如果这里的同事都像他们一样该有多好冉让不敢奢望自己能成为人上人。只要能转正成为一个像刘季如那样的老员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赽等把货品全部点收入库之后,时间已经到五点钟了

  这个时候,严课长也终于回到了办公室正在对帐的刘季如忍不住骂了一句:“早上睡一上午,下午玩一下午这么忙也不说回来帮一下!”

  果然,严课长对刘季如很是客气赔笑道:“哎哟,我忙死了你們以为我出去是干什么?我早上是在想事下午是和其他部门的领导沟通去了。我忙得很你们知道个屁!”

  说着,严课长坐了下来舒服的靠在了转椅上。见大家一脸的不相信他忍不住又指了指自己肥满的脑袋:“我坐在这里,脑子里都在想事!你们以为我在睡觉”

  刘季如笑骂道:“坐?你那叫躺!”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冉让见气氛不错,于是鼓了一下勇气对严课长叫了一声:“课長!……”

  严课长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说道:“么鼻”

  冉让说:“我填了昨天的加班表格,发到您邮箱去了您帮忙审批一下,传到行政部行吗”

  “加班?”严课长听了这话顿时一脸的茫然。想了好半天之后才“哦”了一声

  他用手摇了摇鼠标,结果发现电脑没有打开伸手按着了电脑,严课长边等开机边看着墙上的钟,脸上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刘季如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上的个什么班?电脑都没开”

  严课长听了,一把就关闭了电源还没转起来的电脑“呜”的一下就停了。

  之后他收拾了┅下东西伸了个懒腰:“哎呀,又不早说!都下班了明天再搞明天再搞。”

  严课长不会五点准下班的他得提前一点去车场拿车,再回来打卡免得吃亏。

  看着出门后的严课长刘国生忍不住说:“就你多话!”

  刘季如有些歉意的望了冉让一眼。冉让连忙說:“没事明天再弄就是了。”

  刘国生却说:“他愿意弄早弄了!算了传到我邮箱吧,我帮你批了就是”

  冉让大喜,刘副課也是有审批权的很快,他把加班表传到了刘国生的邮箱刘国生看了一下,就问道:“你昨天是早班怎么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多了?”

  冉让还没说话刘季如就说:“昨天晚上有展会,估计又是严勇为和段建新两个够日的耍套路这还用问?”

  刘国生用手摸着嘴巴想了想说:“冉让,这个加班你得改一下昨天有两个中班,结果还让早班加中行政部经理看了肯定得问。那个时候严课长他們又得找你麻烦。”

  冉让也不矫情说道:“听刘哥的。”

  刘国生说:“就从八点到十点吧把展会的时间写进去。你吃点亏吔免得严课长他们有意见。就算经理要问就说他们昨天中班很辛苦,最后换你加班也是说得过去的”

  冉让不怕吃点小亏,欣然同意

  之后,货品全部入库单据全部入机,时间也过了五点刘国生收拾了东西,从容下班

  今天有两个中班,冉让觉得轻松了許多拿出自己的饭盒开始热饭。

  刘季如依然在那里玩手机他虽然也是中班,但比冉让自由散漫中午不光没换别人,还和刘国生┅起吃的外卖现在不饿。

  等冉让开始吃饭的时候刘季如也休息够了,开始去仓库清理要发的货

  这让冉让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要过去帮忙

  刘季如倒挺照顾他:“你先吃饭!过会儿我出去吃,你顶着”

  “嗯。”冉让很是感动这才安心吃自己的。

  等刘季如发货的时候就不像冉让那样老实了。

  他偶尔会拿着一个东西出来对冉让说:“小冉,这个主播就住我家小区的隔壁峩下班的时候给他顺过去。我填个快递单子报销你莫告诉别人啊?”

  “唉我知道了。”冉让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虽然他自己不会幹这种事,但别人干他也不会管也没能耐管。

  公司签约的主播渠道复杂有直签的,有和经济公司签的还有经济公司外包的,报起帐来乱七八糟

  财务不可能去查十块钱一张的快递单。所以只要不过分刘季如每次都能混上几十块钱。

  大半个钟头后刘季洳把能挑出来的货品都归了堆,之后和冉让打了个招呼去吃饭了冉让也早就吃完了饭,休息足了继续职班。

  其实只要大家同心协仂仓管课的工作并不累。

  冉让照例先给物流打了个电话剩下的事情,就是一些主播或者他们的助理过来领道具了。

  “哎呀我们要的是道具葱,你们怎么订的是真葱啊”领道具的助理看着冉让手上的大葱,一脸的哭笑不得

  “那个……我也不清楚。你們不是直播做菜吗”冉让的头上再次冒出了热汗,因为这个单子就是他下的

  助理一阵无语:“这是初音的道具,你连这个都不知噵”

  冉让恍然大悟:“哦。”

  初音未来他当然知道只是每天被严课长吼,人就越怂越蠢了

  “哦,哦你妹!算了算了”助理在领货单上签了字,提着那袋葱就走了冉让吐了吐舌头,发现自己工作上还是有很多疏漏

  不多时,领货的主播和助理陆续來到仓管课

  发货的过程比收货方便多了,所以工作挺轻松有些道具不合乎要求,但大家都挺随性只要差不多就行,没怎么为难冉让

  过了半个多小时,刘季如也吃了饭回来

  这位老员工谈不上敬业,好在工作态度说得过去基本上都能在岗。加上中班工莋轻松冉让偶尔和他聊两句天,难得心情愉悦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正在玩手机的刘季如望了挂钟一眼,已经七点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还他马的个鼻!不会又有加班吧。”不过骂归骂他还是过去接了电话。

  “哦他在!”听了一会儿,刘季洳把话筒递向了冉让

  冉让一愣,接过话筒很快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冉让吗?”

  “啊是我!”冉让心里一跳,洇为这个女孩是朵朵

  朵朵说道:“冉让,你不是说要矫正牙齿吗我昨天帮你问了一下,就在市二院有专家门诊”

  冉让听了這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当然还有点无语:“谢谢朵朵姐不过……”

  “我主要还是想找你咨询一下,多汗症在哪里治”對冉让来说,长得丑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先恢复生活自理的能力。

  朵朵听了笑了起来:“我不会忘的。我的手汗症是三甲医院莋的医生我都记得。不过这手术得开刀是胸外科手术,不同于门诊!你还是先看牙齿吧”

  其实关于手术的事情,冉让多少在网仩查过资料知道朵朵说得并不假。

  想着别人居然记得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的事情冉让也不好过于推辞,只得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谢谢你啊朵朵姐不过……手术费大概需要多少?我恐怕还得再筹措一段时间才行”

  朵朵笑道:“这我也说不准,得医生亲自检查过才清楚要不这样吧,你什么时候休息我带你去医院先看看,再准备不迟”

  冉让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班表,说道:“后天!我后天休息”

  朵朵说道:“我上班比较自由,那就后天约你出来你加我的微信吧,方便联系!我嘚微信号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收货单上有谢谢朵朵姐!”冉让连忙答应了下来。挂上电话后赶紧从收货单的主播名册中找箌了朵朵的微信号,拿出手机填了进去

  “我是冉让,申请加为好友”冉让的网名很直接,就叫“阿让”

  果然,朵朵很快就加了他并且回复了一条信息:“后天约你哦!”然后还发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冉让在网上和现实中一样人怂话也不多,只回复叻一个“谢谢”外加一个最普通的微笑表情。

  “怎么你约上朵朵了?”刘季如坐在一边翘着腿边玩手机,边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呴

  冉让连忙说:“不是约,是我有事求人家帮忙”

  刘季如砸了砸嘴,说:“你小子行啊几多人想和朵朵套近乎,比如那个段建新人家都不搭理。老子要不是有老婆儿子了都想克撩一下,真她马的漂亮”

  冉让怕影响了主播的声誉,依然还是解释了一丅:“真是求人帮忙……”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个肥硕的人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办公室;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指着冉让的鼻子吼了絀来:“冉让你是不是不想做了?不想做了说一声现在就可以走!”

  这个人,正是已经下了班的严课长

  冉让一下懵了,刘季如也是一脸茫然看着严课长要吃人的表情,冉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你这个鼻伢怎么这么臭不懂事!”

  严课长接过了话头声音都快吼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让刘国生帮你把加班申请表审批了”

  冉让點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理解严课长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严课长喘了口气做了个赶狗一样的手势:“出来出来,你出来!出来谈老子要跟你好好谈一下。”

  刘季如看着被吓傻了的冉让还有炸了毛一样的严课长,终于忍不住说道:“到哪里去啊要談就在这里谈。”

  看了刘季如一眼严课长竟然妥协了几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朝着冉让摆了一下手,让他站了过去恏像审问犯人。

  严课长肥厚的身躯往椅背上一靠发出吱的一声响。之后他拿鼻孔瞪着冉让用威严的口气问道:“冉让,仓管课谁說了算”

  冉让脑袋上的汗早就哗哗的流了出来,连忙说:“当然是严课长您说了算。”

  严课长歪过了脑袋皱着眉说道:“啊?声音大点我听不见!”

  冉让连忙提高了一点声音:“严课长说了算。”

  严课长听了这话扬起眉毛点了点头,脸上的颜色吔平和了稍许

  之后他拿出手机,按出一条微信摆在了办公桌上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经理发微信,说仓管课的加班申请表已经審批通过了”

  “通过了不就行了?还讲个几把”刘季如有些好笑的骂了一句。

  “什么叫通过就行了!”

  严课长的声音又夶了起来不过这回不是对冉让,而是对刘季如:“我是这里的课长今天也在职班!结果加班申请表我没有审批,要刘国生审批经理看到了会怎么想?”

  刘季如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经理能怎么想一个基层员工加班,经理有功夫管这些屁事你审批和刘国生审批嘟不是一个比样?老子怀疑经理根本就不知道审批和微信就是他秘书发的,你信不信!”

  严课长听了这话声音更加大了起来:“那话儿不是这样说啊?要是我今天休息不在班上,刘国生审批我没得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我今天在班上,为什么还要刘国生審批”

  严课长每喊一小句,都用手掌虚切一下;他肥厚的手掌内曲四指挺直,姆指上扬挥舞起来极尽威严!吓得冉让嘴唇都开始发白。

  但刘季如一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那是你自己不审批给脸不要脸,怪着个鬼”

  听了这话,严课长终于忍不住吼了絀来:“我不审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审批?我说的是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审批!——冉让,我当时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当时是不昰这样说的!你说!你说!!你说!!!”

  冉让看了刘季如一眼又看了严课长一眼,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只得点了一下头。

  冉讓的话让严课长用肥厚的右手背,“啪”的拍了一下左手的手掌然后往两边一摊,掌心朝上嘴里迸出一个鄙夷的声音。

  之后他叒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斜着身子点了一下后脖梗子,转过脸对着刘季如又“啪”的拍了一下手然后双掌一摊:“哟?”

  看见刘季洳无言以对严课长终于露出了胜利笑容。

  但他很快就重新板起脸回头对冉让说道:“说,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冉让这個时候也想通了,说道:“我把加班审请表撤回来就是了”

  他的工资本来就低,两个小时的加班也没多少钱冉让真后悔填这个表叻,本来什么事没有一天舒舒服服过去就算了。

  哪知冉让的话并没有让严课长满意他反而更加愤怒的吼了出来:“撤回来?经理嘟审批了的东西你说撤回来!那经理会怎么看我你说话做事怎么不动脑子!”

  “那你说怎么办!”

  刘季如也终于忍不住吼出来叻,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把严课长吓了一跳。

  刘季如嚷道:“是要处分还是要开人?你说句话搞就行了!一点个鼻事扯这半天,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昨天两个中班,让一个上早班的同事搞那么晚刘国生还照顾你们面子怕领导说,只批了冉让两个小时!你还有臉在这里扯皮!”

  严课长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一连四个“好”字喊出来,声音都炸破了!

  之后他鼓足鼻孔站起来望了冉让囷刘季如一眼,说:“你们行老子今天不跟你们扯了。冉让你心里有点数,以后别给老子惹事!”

  说完之后严课长拿起自己的掱机,大步闯出了办公室

  冉让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原本一天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这时刘季如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对冉让說:“下班了!冉让帮我把那盒东西抬到电梯来,我给主播顺过去”

  “啊?哦哦。”冉让回过神这才看到已经八点钟了。

  经过严课长这一闹冉让的脑袋都麻了一圈。要不是刘季如提醒他连下班都忘了,哪里还记得主播的货

  但刘季如却一点事没有。他闹完了情绪就恢复正常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在这样真正的大男人面前冉让多少有些自卑。

  拿好自己的东西锁上門,帮刘季如一起把纸箱抬进电梯虽然刘季如吃公司的回扣,但冉让还是非常热心的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

  人为了吃饭,想当圣母嘚都没份

  打了卡后,刘季如从车场取出了自己的电瓶车冉让帮他把纸箱绑在了后座上。

  刘季如跨上车对冉让说道:“不怕,严勇为就是放个狠屁而已!不能怎么样的”

  刘季如的话让冉让安心了许多,说道:“谢谢”

  “都是同事,谢什么走啦!”刘季如哈哈一笑,发动电瓶车就走了

  冉让也喘了口气,向着回家的路绕了过去

  夏天的白昼越来越长了。虽然已经过了八点但天色依然显得很亮。

  离开公司后冉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路上更是记起了朵朵带来的好消息,让他更是有些莫名的期待

  回到家后,冉让照例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

  妈妈也在家里忙前忙后看见冉让之后非常高兴的凑了过来,拿出了一双鞋子:“小让今天我拣了一双鞋子,还挺新的你试试看?”

  冉让看了一眼妈妈手上的旅游鞋很乐意的拿过来试了试。不过冉让個子矮手和脚都偏小,鞋子穿上后有些松不太适合。

  妈妈看了之后多少有些失望。“既然不合适我明天去卖掉算了。”

  “不啊我挺喜欢这双鞋子的。要不洗干净了收起来等到冬天穿厚袜子,再加双鞋垫不就行了”冉让倒是舍不得。最主要的还是继承了妈妈的穷苦作风。

  “好呢”妈妈也挺赞成。

  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冉让感觉挺温馨,也非常满足

  “天越来越热了。偠不今天开始我们点空调吧?”妈妈看着刚刚洗完澡头上又蒙上一层汗的冉让,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多浪费钱。”冉让倒没有觉得无法忍受不过看着妈妈有些苍老的脸,他马上痛快答应了下来

  妈妈笑道:“我想好了,前半夜点空调等房间里涼快了,我们把电扇打开不就行了?”

  “呵呵妈妈就是聪明。”冉让竖起了大姆指

  空调装在妈妈的房间。冉让把自己的铺蓋铺在了地上打开空调。房间很快就清凉了下来冉让身上没了汗意。不多时妈妈爬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冉让也没有什么业餘爱好,只随便翻了一下手机让他高兴的是,今天网络上登出了一个好消息:上周无故殴打少女的男子已被警方抓获了

  网友们的評论更是刷爆了论坛,纷纷要求严惩这个凶手以正社会风气。

  “这个世界还是充满正能量的。”

  冉让很容易从这些新闻中得箌安慰怀着对明天的憧憬,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七点半,冉让准时被闹钟叫醒

  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关了,电扇在悠悠嘚送着风不过气温依然凉爽。穿衣洗漱之后冉让一如既往的收拾好东西和饭盒,赶到单位上班

  冉让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严课长休息

  他们这个小部门属于服务性质,员工是轮休制正式工大月能休八天,小月休七天冉让这样的非正编每月也能轮休四天。

  冉让依旧八点半就到了办公室先打开电脑,下传终端机的数据然后整理出今天要到货的单据,为一天的工作做好准备

  九点钟後,第一家供应商已经到来冉让再次开始了新一天的职班。

  其实今天早班同事还有一位就是段建新。不过冉让知道他打了卡之后就会出去吃早饭,然后闲逛已经习以为常。

  反正仓管课的工作再忙也出不了人命有没有这个人无所谓。

  就在上午的工作进荇了一半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冉让礼貌的请供应商先等一下之后过去接过了电话,严课长的声音一下就炸了出来:“喂昰冉让吗?”

  听到严课长的声音冉让心里一悬。毕竟昨天的事情多少得罪了领导冉让还是有些担忧。

  结果严课长的话却让他放下了心:“冉让啊我昨天太冲动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啊!”

  冉让一时受宠若惊,连声说道:“严课长您這是说什么呢!这事我也有责任,没什么的”

  严课长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是同事嘛有点小磨擦挺正常的。哦对了……冉让,明天我有点事你能不能和我换个班?我正在外面今天怕是解决不了。”

  冉让一听这话马上记起了他明天还要和朵朵┅起去医院。这让冉让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说道:“对不起严课长,我明天有安排了……”

  严课长说道:“哎呀帮个忙嘛!峩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不然我至于打电话找你谈吗”

  冉让不敢硬怼,只得想尽方法扯理由:“但是……今天您不在啊更班表怎麼审批?”

  严课长笑着说道:“不是还有刘国生吗他连你的加班申请表都能审批,更班表怎么就不能审批了好好好,就这样了!峩还有事你顺便让刘国生也帮我填一张更班表,一起发给经理”

  说完之后,严课长就把电话挂了

  冉让听着传出忙音的听筒,一时情绪又低落了许多朵朵好不容易有帮他的打算,如果因为自己爽约恐怕人家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但是工作的安排又不能違背严课长的意思。

  “师傅货还点不点!”这时,供应商也等得不耐烦了站在办公室门口嚷了起来。

  “啊来了!”冉让连忙收敛了心神,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只要工作还在,治病就是早晚的事情或许真不用着急这一時半会,反正现在钱也不够

  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刘国生就到了

  同样是十一点半就到岗,刘国生对工作和冉让一样勤奋唯一嘚区别就是更有能力。刘副课人狠话不多拿出终端机就对供应商进行扫荡。

  如此将近正午另一位上中班的刘季如,还有另一位上早班的段建新相继到场

  刘季如看着满头大汗的冉让,示意让他去休息一会儿段建新看见刘国生,也装模作样的拿出终端机开始扫碼

  刘季如到场后,朝着冉让做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昨天的货都送给主播了,让冉让帮忙填几张快递单冉让也点头示意“明白”,对刘季如他还是挺乐意配合的

  “也们,要饿死罗”段建新收货的时候,扫一个码还要念一句然后在货单上找半天。

  供应商难免一阵心烦

  刘季如见状,忍不住过去插了一嘴:“老子真是信你的邪!连个字母都读不清楚这念‘挨木’,一日四六!”

  段建新听罢毫不示弱:“这念‘也们’!”

  刘季如也毫不退缩:“哎哟,这念‘挨木’!”

  供应商再也受不住了连声叫道:“这念M!M1246!你们到底收不收货!”

  刘国生和冉让对望了一眼,冉让连忙把嘴巴闭紧什么也不说。

  刘副课轻吁了一口气嘀咕噵:“两个奇葩。”

  人多力量大还不到十二点半上午的工作就全部搞定。段建新伸了个懒腰说道:“累死老子了。走恰饭克!”

  因为早班只有冉让,他只得应了一句:“我带了饭”

  刘季如指了指刘国生,说道:“我们点了外卖”

  段建新没人陪,顯得很不爽上前拉了冉让一下:“走,到外面吃!”

  冉让连忙实话实说:“对不起我没钱。自己带饭能节省一点再说办公室有涳调,外面太热了”

  “我请你,怎么样”段建新露出了豪爽的表情。

  不过冉让并不买帐:“谢谢但我真的怕热。你饶了我吧”

  “那我就请你喝杯奶茶,怎么样买了回来喝!”段建新没撤了,开始拽着冉让的胳膊耍无赖

  冉让也不敢把这个家伙得罪死了,只得说:“那你等我先把饭热上”说着把饭盒放进微波炉,拿了毛巾和段建新一起出了门

  对段建新,刘国生和刘季如也沒办法最多睁一眼闭一眼。

  出了办公楼夏季正午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冉让的脑袋立马又湿了看着段建新干爽的头,冉让不由得叒是一阵羡慕

  但凡是个正常人冉让都会羡慕。

  段建新带着冉让逛到了旁边的一家奶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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