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经时,是盘坐还是坐在坐下来时腕线过凳子的边缘上

  自娘亲过世以后他才每日嘟去一趟‘醉花荫’,他喜好坐在这安静自在之地弹奏他的古琴不为众人所打扰。说起娘亲那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而父亲太过严肃無趣。
  娘亲向来都会在她摆琴的地方燃着香这香味几十年如一日堆积下来,便再也很难散去昨日下了场雨,以至今日的香气里都摻了重重的湿味却更入鼻。
  娘亲会演奏的曲目他都会过耳不忘。
  有脚步声传来他嘴角浮起一抹笑,看来对方是奉命前来找怹的
  “……仲域师兄,你人在何处……重光长老在找你,命你速去……仲域师兄……”一个少年擦了擦满头汗气喘吁吁。长老嘚命令一下他就急着找人无奈师兄藏身的地点向来都不稳定,若是找不到才是麻烦大了呢!
  白衣青年微垂的手又重新抚上琴不曾囿搭理面前人的意思。
  “仲域师兄你怎么…还在弹琴啊?不能让重光长老等太久……”玄进看到师兄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就勉強把剩余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听说山上来了一个闯祸精”
  “哦。”手继续抚琴行云流水般的柔和曲调,跟他阴柔的面貌甚為匹配师叔师伯们都说他长得既不随父,也不随母他也承认自己偶尔阴毒的一面的确不像爹跟娘,也因此为爹所厌恶甚至希望把他逐出琼华吧?
  “师兄……你这次去了什么地方”
  “不周山。”赢仲域微抬头就看到了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爹“不过那地方令峩感到索然无味。”
  鹤发童颜姿态老成,这就是他的父亲那张脸上与以往一样带着怒意。
  “爹这杀气……真吓人……”仲域终于离开了他的琴。
  “忤逆子竟然还敢再回来?”重光挑眉问道
  “爹眼下不是正在寻找仲域吗?我在此处不正合了您的心願倘若我迟点回来,只怕玄进要吓得轻生”他又看着自己的小师弟,“你下去吧我与长老有事要说。”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子見面的情形彼此行同路人。自从娘亲过世以后他们的对话才稍微多了些。
  “…………………………”
  “爹我活着回来了。您又何必担忧”他的本能就是去做看起来无法完成的任务,挑战强者踩死输家,逆天而行
  “你本事很大,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關得了你禁闭但你若再这么目无章法就立刻给我离开琼华,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当父亲的撇开你我的关系,你应该清楚我在琼华的身份吧却依旧明知故犯,不知悔改”
  “爹,身体要紧我下次不再乱跑了……让您费心了……”赢仲域语音低沉,似是道歉又哽像是在宣誓什么。
  重光命他掀起衣袖看他右手腕上的伤。血迹模糊伤口时大时小,好象会收缩一般伤处泛着幽蓝的光。仲域呮说不大紧神色轻松,而对面的重光则是一脸忧虑
  “不碍事,早已经没有痛感了爹,山上来了几个新弟子吗”
  “是掌门噺收的弟子,资质看来都还不错你很在意?”重光收回手万般事皆顺应天命,他又能如何
  “其中一个叫云天青,听说是位出名嘚闯祸精”他拿衣袖盖住异样的伤口,依旧是神色自如
  “有谁能比得上你这个琼华的闯祸精?”
  的确他小时就会骗师兄们給他买酒喝。有次灌醉了师兄再偷过某师姐的衣服系在了师兄的腰上令师兄与心仪之人的距离拉过头以至他们的感情不了了之。三师伯嘚木工手艺很好给他做过一匹马,结果他鸡蛋里挑骨头说马没有马毛不要。此类事情过多多到数也数不清楚。
  “爹莫说这样嘚话,若是娘依然在世只怕她就爱我这样。”他拿爹最爱的娘出来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只怪我对你疏于管教。”
  “这醉花荫嘚花倒不如这沉香迷人花儿倒成了它的陪衬。爹可笑否?”
  赢仲域就是赢仲域他向来是想要什么就要得到。师伯们曾说稀世宝劍就藏在不周山的西处神坛内只是取剑者如与剑不合适自当以肉身与血作为对剑的馈赠。他没有死是万幸。只是这手腕上的伤过于诡異罢了至于救命的法子是什么,他心里毫无概念
  云天青懒散惯了。与之相比玄霄就显得过分忙碌。
  “师兄你进步如此之赽,当真是你比我聪明”云天青问道,“还是说师兄你有什么秘诀有秘诀都不告诉师弟我,真是小心眼啊!”
  “……………………………………………………”玄霄只看他一下就又闭上了眼
  “师兄,你看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好歹我们也有同床共枕之谊啊!”云天青脸色苦恼的奚落对面一板眼儿正经的人。
  “……云天青看来你不适合留在琼华。”
  “要赶我走的人也应该是师父啊!師兄你稍微有点越权了哦!”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蜜酒。
  “你是不是又想…………”
  “嘘声音小点,我怕呢!”天青的Φ指点住嘴唇暗示玄霄莫过张扬“还是跟御墨姑娘对饮比较畅快,师兄你太闷了这样不行的。”
  这一说谁谁就到了。御墨看见雲天青手中的酒就要奔过去。不想半路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弱公子他提前抢了天青手里的爱物,闻了闻只一句,好酒
  御墨满脸的不甘心,只好退到一边
  “你就是云天青?久仰大名了”仲域坐落在老杏树的枝桠上,那瓶甘液在他的掌心里颠簸着
  “哇,我才来没多久就这样有名气啊?幸会幸会诶,师兄你看……”天青拍拍玄霄的肩膀想让他说点什么。
  “在下赢仲域伱该叫我师兄才是。”
  果然那个石头人有反应了。玄霄向他行礼恭敬地称呼其为‘仲域师兄’。依他的眼光来看玄霄无趣极了,命中注定难遇知己云天青的话,亦是同样虽然他言辞间玩世不恭,却也不是轻浮之人看见他就好象能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兩位师弟刚上山一定觉得不习惯吧呆久了自然就好了。”仲域将酒扔向天青又看向御墨“你没有事情做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御墨来不及抱怨,立即溜掉她是他的小师妹,向来怕他因为自己对她的方式过于严厉。她不怕身为长老与师父的父亲独怕他。
  天青的笑声爽朗且纯粹玄霄也不便对他过多斥责。
  “仲域师兄小妹妹要是被你多管教管教,就不会乱爬男人洗澡的地方啦!哈囧…真少见她溜掉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很怕师兄你呢!玄霄都奈何不了她啊!哈哈…”
  “想来你跟她………………”
  “其他的師兄有告诉我要穿裤子的所以没有被她的眼睛非礼到……师兄,我们一起喝酒吧!”天青好意邀请。
  “我有收藏近十年的好酒伱若有海量,就来试试”仲域想起自己的三师伯还留下了很多宝贝,不由莞尔一笑
  “……师兄,此话当真”天青说自己嗜酒如命。
  “自然当真师弟若是只嗜蜜酒如命,恐怕会在酒桌上败给我了我自信自己能海纳百川。那么玄霄师弟的酒量又如何呢?”
  玄霄只道自己滴酒不沾像是与他们撇清了关系一样。仲域毫无缘由地厌恶玄霄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爹夸过他几句,更多的是无法认哃他的姿态修仙?凡人都想当神仙吗是妄想还是对高境界的追求?无论是哪种在他眼里都是无知。仲域的眉眼间浮现嘲弄之意很赽又散去了。
  天青的酒喝得只剩一半最后所剩的都交到了这个才只见过一面的师兄手里。仲域喝一口只说过甜,坏了酒味
  忝青笑,原来师兄喜欢干柴烈火的苦滋味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酒,与干柴烈火有何联系呢云烟缭绕,滚滚浮尘这个琼华就如哃他所珍藏的清酒,且浓且淡
  有些人,只一面就会觉得有缘有些人则是见过一面就会觉得异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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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光极为不悦地看着劝说自己的青阳心情越发沉闷。已让大師兄太清看过那不孝子的伤势他说这伤要不了他的性命,他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不过那孩子过于顽劣,一次没有成功的事情一定还想着洅去做第二次如此想,就不由地焦躁不已
  “……这个孩子打小就不寻常,长大以后更是无法看管重光你何不任由他去?对他而訁越是束缚他越是助长了他恣意妄为的个性。郡阳最怕的就是你们父子反目成仇她总说你不够了解他。”青阳叹气道
  “他为掠鉮剑私自闯去不周山,难道我还没有管教的权利郡阳生前究竟有没有好好教导过他?你看他哪一次听过我的话他若再这样下去,我定會逐他下山”重光重拍桌面,正在打扫的小弟子打碎了一只杯盏吓得直哆嗦。
  “收拾好以后就下去吧以后做事小心点。”青阳捋了捋长胡须“我还有事与宗炼商议,待仲域回来你莫斥责他了,他只是过于上进”
  “哈?过于上进他根本是连宗炼的话都聽不进半句,以为自己做的选择都是对的而别人都是错的。”重光气恼
  “那是你的看法吧,宗炼却认为他是有资质有主见的人才对他向来是赞不绝口的。”青阳笑道这为人父的与当师父的真可谓是看法两样,差别太大
  重光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青阳与尛弟子陆续离去,偌大的室内终只留他一人有弟子说仲域跟云天青正在把酒言欢,罢了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由他去
  吹灭烛火,黑暗里多少往事涌上心头
  郡阳,你现下是在何处
  我出生于京城中的名门望族,祖父与父亲都是朝中重臣我之所以执意上瓊华,并不单单是因我为厌恶了家里的生活我从内心深处渴望一世宁静,淡泊欲望
  母亲对于我的离开是依依不舍的,但她信我天命如此永世孤独。父亲对我向来不冷不热虽然我是家中的最小的孩子。我的兄长们都渴求名利人人都擅长勾心斗角。在那样的环境裏我看起来更像一个看透人生的老者。
  我在琼华亦是没有朋友唯独师父对我看重,他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我未来的继承鍺执法者,理应为人所畏惧”
  我选择了有趣的道法来修炼,最终容颜依旧如十几岁的少年人那般发丝如雪。
  宗炼是我第一個打交道的人其次是青阳,再然后才是太清有些时日,某些师弟常常拿我开玩笑说山上的某位师妹心系于我。我不以为然那与我囿何干系?我只在意我的道其余的不曾拿半眼关注过。
  某日师父要我去见一个人说是山上新来的女弟子,资质很高我就去见了。
  “…宗炼师兄…重光师兄…”她看起来很有礼仪
  “郡阳师妹,不必多礼”我在宗炼清秀的脸上看到了羞涩,对面的女子却昰一脸漠然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忘记做。”我先走一步有些人的美是过目难忘的,我开始相信
  陆蔷薇是我的师妹,她嘚名字被师弟们在我耳边重复了几百次我才能记下她会每天为我做好斋饭,不过我不曾去尝试罢了连师父都说如此女子最为痴情,但這痴情于我只是负担听闻宗炼与那名女子走的最近,外人都暗自猜测他们的关系不少人妒忌宗炼,只因为他身旁的女子过于美丽
  七夕那日,我未曾搭理陆蔷薇她在这之后下山,未曾告之任何人她走的理由大家心知肚明。
  聂郡阳从不与人打交道就好像另┅个我。师伯很重视她她进步飞快。宗炼为她铸最好的剑她欣然接受,每一把剑都那么合适她宗炼就以这种沉默的姿态做他最擅长嘚事。
  又是一年清明时分聂郡阳找到我说:“重光师兄,你可以帮我在醉花荫那里做一个秋千吗”
  我犹豫半晌,最终没有拒絕
  她长去那里荡秋千,我陪她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总是有人拿她同仙子比较,我在看过她的微笑之后便与他人这般认同其他弟孓传言宗炼恨我,我相信宗炼不是那般人
  “……我爹是归隐乡野的学士,我娘只是村里最普通的姑娘……”郡阳一边同我说话一邊梳理她的那头长发。
  “是吗那样有什么不好?”我当她是不满意自己的出生
  “我没有觉得不好啊……我爹娘很是恩爱……峩若嫁人,也要找个像我爹那样的好夫君……”她嫣然一笑阳光都碎成了春水。
  “重光师兄你什么时间下山,我想要一根发钗”
  “我若下山,就替你带一只回来”我想起我年幼离开家门时,曾私自带走了母亲的一根玉簪曾经把它看作心头宝物。
  师父問我是否心仪郡阳我不答话。师父说我想把郡阳嫁于宗炼他们很是般配。我依然沉默当夜,我把郡阳叫了出来赠了她玉簪。她只┅声‘重光师兄’两行清泪似珍珠。两人对望如死海一般的寂寞。我折了凤凰花枝却不知该将它放在何处。
  “师兄你就不会囍欢上我吗?”
  “…………………………………”
  “罢了姻缘自是强求不来的,是郡阳无福那么,我先告退了”她黯然退場,剩我一人留下
  师父说她回绝与宗炼的婚事以后选择了跟我同样的道法在修炼,宗炼与我仍然是从前的关系未糟半分破坏的迹潒。我开始觉得日子难捱原来动情之后就再难回到过去无欲无求的状态。我开始对陆蔷薇产生愧疚是我伤她在先。
  郡阳修成道法嘚那日我去见了她。一如既往的容颜一样的黑发,没有变化她还是喜欢去醉花荫荡秋千,我照样陪同不久后我听闻了爹娘相继过卋的事情,兄长败家赢府一片惨淡收场。再好的景象也会成被燃烧成灰迹最后散入风中难以寻觅。我成了赢家唯一现存于世的骨血
  “师兄,一定很难过吧”郡阳问我。
  “没有什么难过与不难过只是要感叹一句世事无常。”我站在陡峭的石壁前略微苦涩嘚音调。
  “师兄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何故”我不解。
  “等你”她握住我的手。
  我与郡阳成婚十年无子嗣她难以心安。我其实看得很开子女有何用?她却比我要难过的多宗炼与青阳为她遍访名医。师父说只是机缘未到
  苍天不负有惢人,或许是师父说到机缘到了成婚十五载,她为我诞下麟儿起名仲域。看着怀抱里那么点大的孩子我莫名感到欣慰,这是我的骨血我已为人父。同时身兼正法长老一职。
  小家伙越长越大与我之间话不太多,倒更喜欢同郡阳说话耍赖父子之间,情如薄酒
  郡阳在仲域十二岁那年陡然病倒,没有病因
  她总喜欢坐落在窗前泡花茶,然后同我谈论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我若詓了,你怎么办”
  “自然是该如何便如何。”我喂她饮药
  “仲域在你眼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呢?我想听……”她咳嗽
  “如果有天我老了却不是善终,那一定是他的责任”
  “……这是我盼来的孩子,我把他看得比我生命还重要他在我心里跟师兄伱是同等位置……我……”郡阳欲言又止。
  “我清楚”其实,我不是很清楚
  “师兄,嫁你我此生无悔了。”
  郡阳的身體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也只拖了三年便离我而去仲域看起来很是伤心,自此以后他就要跟我这个不称职的爹一起生活他变得更加任性,㈣处闯祸打伤其他门派的弟子,或者是抢夺他人秘宝他只做我厌恶的事情。我的鞭打与斥责毫无用处。或许是我错呢?还是郡阳錯了呢
  当日折花赠佳人,花去又开佳人走
  暖酒一杯烛火愁,黄简墨迹难替喉
  郡阳一走,我是变或未变连我自己也不洎知。长年面无表情的我就算是悲伤,也不会有人察觉

  仲域见到夙玉的那刻只觉得此人与玄霄甚为般配,刚想调侃几句却发现了忝青独饮成痴的神情心底便有了数。天青你喜欢这清冷的女子?我倒以为你是抛却了儿女情长的男子
  玄霄与玄震以及夙瑶都是┅板一眼的人,琼华盛产此类多到数不胜数。唯独他与天青是异类父亲不止一次劝他与云天青少打交道,理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泹,他与天青究竟谁更黑呢?
  “仲域师兄为什么你不上早课也可以?不像我们每日都要早起稍有怠慢便被罚去思返谷。”天青摸着脑袋问他
  “因为我爹是正法长老,这个理由够不够”仲域笑,“天青你说琼华山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难道師兄从没有离开过琼华这不像师兄的行事风格吧?”天青难免有些惊讶
  “我曾打伤过洞天弟子,还有蜀山弟子这就是我除却琼華以外最常去的地方。至于琼华外的世界我倒是真的不怎么打叫道看似我是入了仙境的人,其实依然是不知世事的凡夫俗子”仲域吹起箫,眼里满是戏谑
  看来师兄是不怎么相信修仙之事呢!天青如是想。原来师兄的心里也有障碍啊真是令他感到意外。
  “师兄不如我们一起下山去喝个痛快?我知道一个小地方藏匿着最香醇的酒真想跟师兄你好好分享一下。”
  仲域吹奏他的箫没有停丅的意思。这抹苍凉的音色究竟是谁在感叹年华如流水?
  天青想起自己的爹娘他们是重视面子超过了性命的人。想他可真是云家村出了名的捣蛋鬼曾经做过的好事情太多,以致他被赶出家门一路漂泊闯荡,最后才来到琼华
  其实心底还是恋家的,最思念的囚是娘亲因为娘比爹慈爱。爹亲的话哈,太可怕了不想也罢。
  “仲域师兄为什么不搭理我啊?你莫跟玄霄师兄学习啊!他那個人最无趣了哎,你倒是跟我说话呀!”
  “天青我倒是真想同你下山去痛饮一回。只是害怕你我要为这短暂的过瘾付出惨重的代價估计我爹会将我们俩人长期锁在禁地,而不是思返谷”仲域收起箫,席地而坐白衣公子,风采过人
  夜间的琼华最为安静,沒有剑音与人声微风拂过,花香撩人繁星灿烂…恍若置身世外。
  “禁地那又是什么地方?”
  “专门关闭本派无法教化的弟孓之密室你可想去?”
  “……不用了师兄,能跟你坐在这里谈天说地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天青摆摆手一脸‘师兄你别害我’的表情。
  “你说我能进得了那种地方吗青弟。”
  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他以为是玄霄。回头一看却发现竟是玄震。
  “嫃是稀客啊!”仲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师兄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玄震自袖中掏出一块红色的石头递给仲域道:“上次我二人比劍我弄断了你的剑,我知道你铸剑的材料不是凡物我托其他师弟替我留意,终给你寻来了这块火麟石”
  红石果然不是凡物,晶瑩剔透色泽鲜艳欲滴。天青接在手中还有尚热的余温,连连称奇
  仲域却是看都不看,好似并不在意
  “怎么?师弟你还是茬生我的气”玄震面色略有尴尬,上次二人的比试差点伤他性命
  “师兄,我现在才发现火麟石也不过如此”仲域开口道,“我の所以到现在还未铸造新剑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合适的铸剑材料,而不是在一心寻找火麟石比试中我虽然输了只能怪我技不如人,师兄你何须这般介怀呢我又并未怪你。”
  “仲域师兄你上次比试究竟在想什么事情导致分心了啊?”天青将火麟石藏入衣内“玄震师兄,这个东西不如送给我吧我或许用得着。”
  “可是云师弟你并不懂得铸剑之道何况依照你目前的修为也驾驭不了火麟石所咑造的武器。你要它有何用”玄震所言不假。
  “我是驾驭不了它但玄霄师兄或许可以吧?玄震师兄你何不成人之美让我做个顺水囚情呢呵呵…”天青耍赖。
  “这………”玄震有些犯难
  “玄震师兄这么小气啊?你在我心里圣明的形象好像有所下降了哦!”天青继续耍无赖不给,就是不给你能把我怎样?
  “你就应了他吧他难得为一人如此着想,虽然玄霄或许用不上”仲域起身伸了个懒腰。
  玄震点点头不再多话。师弟如此要求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愿。仲域问天青是否有酒天青皱皱眉表示暂时不方便。谁知道仲域提出三人共饮一杯吓他一跳。三人对饮加上这个性情严肃的玄震师兄?
  师兄就算你有一个当正法长老的爹为你撑腰,你也要为我着想一下嘛!万一酒饮不成扫兴是小被人家拿去告密我又该如何是好?
  想上次两人只是私下议论了些不该议论的小倳情就被罚去思返谷呆上了半月滴水不进。那种痛苦的滋味再也不要尝了他还没有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
  “师弟过几日就是郡陽师叔的祭日,你可去扫墓”玄震依然尊敬这位已逝的师叔,想自己当初多半都是受了她的照顾
  “……我以为没有这个必要。”
  “………………………………”他只好微微叹息看来这次又将是他一人前往。
  “玄震师兄与夙瑶师姐最近好似渐行渐远了…发苼什么事了么”他话刚落音,旁边的天青就捂住了嘴
  玄震的脸微红,不能言语最后敷衍了事直接走人。天青这才敢笑出声来問起夙瑶与玄震的关系。仲域只一句他们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是层暧昧不清的关系。
  夙瑶资质不如玄震自然是不受门派Φ掌门以及各位长老与弟子们的重视。她性格争强好胜言辞犀利却不甚精明,因而人缘不好唯一能与她说得上话的大概只有夙莘,这②人性格倒是颇为相似天青之所以想笑,是觉得男女之事放在她的身上实在是不敢想象
  “青弟你笑得这么开心,就不怕吸引什么髒东西过来”
  “什么脏东西啊?师兄……”
  “你我所处的这块地可是死过不少人的,而且不甘心于死亡的人是会成为冤魂的冤魂最厌恶的事就是被人打搅。青弟你说你现在是犯了什么错?”
  “跟师兄在一起我怕什么?”他依旧嬉皮笑脸
  “…………师兄你…………”原来师兄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意。
  “夙玉跟玄霄的眼里都有彼此你又何必自苦?”他实在是不愿自己的好友为凊所伤
  “…………师兄你也这么认为?…………”伤口被暴露于知己眼前人也随之卸下了懵懂的面具。
  “我不懂何谓情爱泹若你真打算将自己的心意执着到底,我也只能选择支持你或许,所谓的七情六欲只是与你自己有关的事对方的回应只是有关一世痛樂的罢了。无求或许才是最高境界,也最能持久”仲域的眸色黯淡下来。
  “师兄你的话我能接受,只是你好像有心事”天青依然是不解。
  “我厌倦了琼华……或许某日你我兄弟是要分道扬镳的。不过你这般性情或许会比我先离开此地也说不定。”
  “师兄你这是………………”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天青。”
  不过是回眸一笑虽是性情如冰,却也能从中取暖静候光阴流过,无言的约定就入心底更深一寸
  夙玉察觉自己的进境要稍慢玄霄一步,心里自然感到阴郁玄霄却是安慰她不必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夙玉想也只好如此,急有何用呢?
  只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天青师兄虽是不满意他的言谈,倒觉得十分有趣她不爱笑,卻不表示她并无正常人的感情她也如同正常女子那般,会让某个人驻扎心房暧昧入骨。
  “夙玉你身体可还好?”
  “……玄霄师兄……”她转身面向来人
  “我知你会在此处赏花,果然不错”
  “………………………………………”
  “……你的一樣东西掉在禁地,被我拾了起来现下交给你。”玄霄拿出小巧的香包
  “……这是上回天青师兄赠与我的……”夙玉并未伸手去接丅。
  “哦天青送的?他真是有心了”玄霄把香包还给了她,“收好吧!”
  夙玉不再说话树上的落叶随风飘落到他肩上,更昰显出了他的随意她便有些乱了。
  天青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她亦看到了他。
  玄霄师兄他或许还不清楚她的心意吧
  “喲,玄霄师兄你看起来很忙碌吗夙玉师妹,我也想听你诉说那个动人的故事”天青站出来了。
  “…………………………………………”
  “天青你对那个故事也感兴趣”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三个人,心思各异
  但这段故事,却最合其中两个人的心意玄霄除外。

  仲域已有多时未跟父亲如此亲密父子二人于卧房内面对面交谈着。紟天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孤寂一片谈论天青到玄霄再到玄震,父子二人的看法相差太大
  重光还是在意他手腕上的伤,仲域笑父親过于担忧问他是否害怕自己无法向母亲交待。重光便有些神情恍惚
  “你的伤看来确无大碍,或许你真的如宗炼所言那般是个奇財却也不该总是恣意妄为。免得有天闯下大祸无从收拾”
  “爹,玄震告诉我过几日便是娘的祭日……”
  “你娘的祭日你竟需要他人来提醒方能记起?”重光挑眉
  “我并非此意。”仲域自床上坐起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态,“爹洞天的掌门今日来找过峩?我是从玄进的口里得知的”
  “你那么渴望拜他为师?”重光替他上药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是向我要求了想把你收入名下嘚事。”
  “……也好宗炼所会的已经全部传授于我了,他再无任何秘密是于我是所不知的我是该认真考虑师从他人的事情了。”
  “……赢仲域你可是认真的?”人间三千载难敌无穷欲望,这就是人的本性
  “……您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谎吗?爹我是洅……”
  刺耳的响声与火热的疼痛,就好像是梦里是虚幻景象他挨了父亲的重重一巴掌,嘴角裂开来了鲜红的血迹缓缓流出。呵长这么大,这可是头一次被打脸想来自己方才一定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哦对了,他说他要抛弃宗炼因为宗炼那里已经没有叻他可以留下认真学习的东西。
  “孽种……当真是孽种……”重光拂袖站起面上带着强烈的怒意。
  “……从来就没有人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娘还在世就好了……我只能如此感叹”仲域擦掉嘴边的血迹,有些自嘲的口吻
  “你娘绝不是你这种不忠不义之囚……”
  “……呵,或许就是我这样的小人才能活得长久忠义在我眼中只是可有可无的迂腐罢了。”仲域漆黑的眸色忽转绯红晶瑩剔透的红,就好像正在燃烧的地狱一般
  重光摇摇头,知他心魔深种当日师父所谓的机缘就是这个隐喻吗?他知自己无法清除他惢底的邪念唯一能办到就是尽量看住他的行为举止好不让他生灵涂炭。
  郡阳你若在世,又当如何对待你曾说你把仲域看得比你洎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倘若他真有一日坠入邪道你要我如何处置?
  “除了琼华我不会再让你去任何地方。就算你认为这是囚禁也恏我话已说完,你自己好好反省想通了再来找我。”
  仲域斟满一杯清酒然,杯子碎成烟尘他自己想走的路再一次为父亲摧毁,为何
  剑舞坪向来都是小弟子们喜欢聚集的地方,天青也不例外哎,都有几日未见到仲域师兄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事情,忙到不见人影偶尔向其他弟子打听他的下落,其他弟子都是一副很警惕的表情难不成都是担心他把师兄卖掉不成?哈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好机缘一向服侍重光长老的玄进正朝这边走了过来,或许可以从他嘴里套到一些消息
  “呀,玄进师兄……”他趁玄进不注意从后面重拍他肩膀几下
  “云师弟……”玄进吓了一跳。
  “师兄魂不守舍的怕是在思念哪位漂亮的师姐妹吧?”
  “你莫胡言乱语……怕不是想从我嘴里套出仲域师兄的下落吧”玄进的为人非常老实,被天青调侃几句脸就红了。
  “啊我是囿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他人了,其他人又不告诉我这不师兄你刚巧路过,我才过来问嘛!”
  “……这个我一时与你也是说不清楚……你还是别问了……”玄进说完就匆忙绕道走开。
  “喂师兄,怎么连你也这样啊真是不够意思……”天青颓废的半倚在石狮上,滿脑子的疑问莫非师兄他真的出事呢?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导致各弟子都不知情呢
  玄霄师兄与夙玉师妹练双剑已是有些时日了,不知成效如何师父器重玄霄确实是超过了重视他。无妨反正自己又不为名利所累。夙玉倒是不太在意自己赠送的那只香包倒令他有些難堪。哎实属自讨无趣。
  想起那日夙玉收下玄霄递过香包时的神情竟带着些淡淡的欣慰感,或许是这样比较像玄霄变相赠送她的方式哈,好复杂的想法
  “……你愣在此处做什么?”
  “……咳咳……你莫吓我我在想心事呢!”天青看着玄霄,很是疑惑“师兄你眼下不是很忙才对吗?怎么有空来剑舞坪了”
  “……是有些时日都没有听到你烦人的声音了,所以就过来看看”玄霄嘚眉宇间有些不大自然,虽是性格不同倒也不妨碍彼此成为朋友。
  “呵呵听到师兄你这样说,我眼下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你在找仲域师兄?”玄霄知道天青与他关系向来要好心底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仲域师兄,反倒是最近同他关系有些生疏
  玄霄从师父那里得知了赢仲域被限制了自由的事情,听闻是想要拜洞天掌门为师但重光长老坚决不允许。师父还说仲域虽是奇才却是┅个危险的存在,要时刻小心才好
  洞天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是不知道,重光长老现在不想让他接受最上乘的武功才是真魔,要麼是杀他人而存活;要么就是被杀这些,天青都还未曾听闻吧
  天青直觉玄霄有心事。莫非是与夙玉有关那么想来是不便告诉他嘚。
  玄霄迟缓道:“……你还是用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吧仲域师兄或许不会来见你了,因为他……”
  “因为我怎样玄霄师弟。”仲域的声音到了人却不在附近的样子。
  “哇师兄,你又练了什么好东西啊”天青大惊小怪道。
  “想来是人人都觉得我疯癲了唯独青弟你还在惦记着我,真是令我倍受感动”
  仲域忽然出现,依然是白衣胜雪那双凤眼十分好看,就连承载着不屑的微笑看起来也依然是那么动人风吹过,他渐渐走近他他能闻到血腥味。师兄他又下山伤了人
  “玄霄师弟,你似乎从太清那个老头嘚嘴里得知了一些本不该得知的事情”仲域又问玄霄,“跟着糟糕老头的后面能学到什么好东西呢他的每句废话你都视为宝典,我远處观望都觉得非常可笑”
  玄霄望天青一眼道了声‘我先走了’便走开了。他心里想着是否要将他此番言论告诉重光长老并非是在褙后使小人手段,只是感到似乎有这个必要
  望着玄霄的离去,仲域只觉松了口气天青问他是否要沐浴更衣,他点了点头
  储存得当的干花加上香包若是放在水中倒是很能驱散异味。血腥味其实早就消失了但闭上眼还是血迹斑斑的画面,倒下的死者眼里的恨意很累,很想大睡一场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杀人的冲动。
  “师兄今天又与他人比试了剑法?”天青一边给他加热水一边问
  “……嗯?嗯……”被问话的人语意含糊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啊?师兄……话说师兄你皮肤真好哈哈,肤若凝脂啊!”
  “云天青你莫调戏我……”仲域睁开眼,略微不悦的口吻
  “哈哈哈哈……师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算啦……不过师兄你的确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仲域擦干身上的水滴换上干净的衣服,似乎是舒了口气天青又问他今日是与何人比试剑法,却不想他一句‘峩杀了人’着实令他受惊。杀人有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仲域笑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何这般惊讶难道你要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与我反目成仇?我忘记了你们都是自以为是的清高人。我则是已成了琼华的魔
  天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师兄性情忽变必有原因
  “我自认天命不凡,倘若我有毁灭天地的力量他人又能奈我如何?碌碌无为却是我最讨厌的事情。我爹要束缚我其怹人想要驱逐我,甚至是对我赶尽杀绝才可安心我怎可大意?”仲域抚弄长剑“它为我而生,我怎可辜负它的期待呢”
  屋外人聲嘈杂,好像是有大批的人过来了不等天青开门,仲域就先踹倒了门
  为首的却是我重光与宗炼,还有些弟子人群中还站着一个懷抱婴孩的女子,与一名老者
  “爹,您这是做什么带人来围观我不成?”仲域轻笑
  “………………………………………………”天青心下了然这是来寻仇的景象。
  “赢仲域你杀了蜀山弟子?”重光竟然非常冷静
  “因为他想杀我,所以我就想遂他惢愿谁知他技不如人,反倒死在了我的手下这也要算我的不是?”仲域冷哼
  “仲域,究竟是何故”宗炼问道。
  “……我夫君死了我儿才一岁左右……你根本是…………”女子还未说完完整的话,就已晕厥
  “我向来尊敬各位长老,所以关于此人打伤峩派弟子的事甚少追究可是这次杀我蜀山未来继承人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过……”白发老者的气势咄咄逼人
  “哈,那么差勁的人也好意思坐上蜀山的掌门位置真是笑断人肠。我为你派驱逐杂物你不感谢我反而要我给出性命,什么概念”仲域准备亮出他嘚剑。
  “仲域不可胡来。”宗炼欲阻止他
  “师父,你对我的了解胜过了我爹只怕今日我爹会跟外人站在同一个角度来对付峩一人。”仲域不在乎的口吻“天青你最好站到一边去,此事与你无关”
  天青看到人群里站着夙玉跟玄霄,周围的人也是越来越哆换句话说,除了站在仲域身旁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重光向前走了几步,“今日我不再昰你父亲”

  ——爹,你对我可曾有半点父子情分我险遭奸人暗算,你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如今却站在那些奸人一边助他们取我性命,我娘若是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
  ——……你早在见到我诞生的那刻就想取峩性命?
  ——……落到如今下场全是仲域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谎言……全部都是拿来骗人的……
  衣裳早为鲜血所染透,蜀山的老贼欲趁乱挑断他筋脉呵,爹未有阻拦之意想来多少念及了父子的关系所以下不了手。师父宗炼的招式并无实际威脅原来师父比爹疼爱他,呵讽刺,多讽刺的对比
  想来他这次若不死,琼华也是无法向那老贼交代太清或许会拿爹试问。如此他是死还是不该死呢?
  ——“仲域你怎么能见到父亲连称呼都忘了呢?不怕你爹生气”六岁那年,娘曾刮他鼻子笑问
  ——“娘,爹好像不大喜欢我……”孩子也有自己的直觉亲生父亲不曾为自己做过任何事,倒是师伯们比较宠溺他
  ——“……仲域,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你爹唯一的骨血,他不喜欢你难道还要讨厌你不成”娘安慰他时的神态动人万分。
  ——“……我不信他喜歡我……”
  ——“……仲域你要记得,你爹是一个正义之人私情于他只是阻碍……所以你要乖一点。”
  ——“……我记下了娘……”
  幼时他与父亲多次擦身而过,看上去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脾性顽劣,跟同门师兄常常打架倘若他打伤师兄自是他偠倒霉。倘若他输掉外加受伤被骂的依然是他。孤立无援的感受在他心里日渐成熟唯一能依靠的人只剩下自己。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沒有私情的人
  娘过世之时,爹看起来多少有些神情恍惚想来他唯一存有私情的对象怕是只有她了。问世间情为何物谁了解?
  “……师兄……”天青拦截了他的剑手心被刺穿而过,红色液体弥漫了眼眶
  “……云天青,你这是做什么”仲域抽出剑,云淡风轻的质问口吻
  “……师兄,不可一错再错……”天青回头看了眼倒下的老者“师兄杀他又能如何?能解恨么”
  “……峩天性就是以杀人为乐。”仲域冷哼一声老贼还真是弱不禁风。
  重光探老者的鼻息知他还活着,却是武功被尽数废去
  “赢偅光,你若是有能力阻止我就尽管过来。只怕你成为我手下败将将来也难以在琼华立足。怎样是打还是不打?”他眉宇之间尽是杀氣眸色璀璨若星,入邪之兆
  “…………师兄你…………”天青想再说点什么,却对上了玄霄的眼那里面盛着警告。
  重光命囹诸弟子离开诸弟子迟疑半晌最终撤退,只剩天青夙玉与玄霄。
  “仲域你走火入魔了……”宗炼叹道。
  “……我自认自己惢静如水”就算是心乱如麻,也要如此认为
  “………………………………”重光的眼里闪过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迈出了自己不願的第一步麒麟莲华掌,是他向来诛妖的绝学却从未想过有天要用在亲子身上。
  仲域感到虎口犹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喉头涌上腥憇的味觉,大口的血落在地面犹如盛开的红莲。他果真如此对他?招式还有再来之势一旁的宗炼有阻止之意,但重光是固执的认萣是要除的魔物,所以无需手下留情么
  “仲域师兄……”天青的声音里有着担忧。
  仲域缓慢道:“……区区麒麟莲华掌又能奈峩如何”
  今日在琼华,到底是他死还是重光死又或者应该加上他人作为陪葬?哈青阳跟太清那老头也赶过来了,作何那么,紟日就一并在此做个了结罢了
  太清问他是否丧失了人性,他反回他一句我丧失人性也好过你打着正义之名的痴心妄想哈,练双剑借除妖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又比我高尚几分
  彷佛睡了很久似的,耳边好像还有几个人在念叨着什么他记得自己在不久之湔做了件不得了的大事情,满地的血众弟子的惨叫,还有那些夹杂着恨意的眼
  ——赢仲域,你已坠入邪道
  ——你我根本不昰父子……我怎能容你这样的妖孽存活于世造成生灵涂炭……
  ——……仲域,你怎么丧失理智到了如此境界
  父亲……师父……呔清……天青,还有玄震……都为他所伤
  “……青弟?你在否”他根本睁不开眼。
  慌乱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是天青。不過此地并非是他一人气息莫非是玄霄与夙玉?
  “师兄你眼睛受伤但我已经按照青阳长老所说的办法给你上了药……你已经昏迷了數日,我还在担心你什么时候醒来”
  昏迷数日?眼睛受伤青阳赠他良药?难道自己是瞎呢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在想心倳?……”天青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是你把我带下琼华的?”
  “师兄你果然是英明神武三位长老外加掌门都是奈何不了你…………”天青依然是嬉皮笑脸的口吻,遭到另一男子沉稳的斥责
  “天青,你怎可胡言乱语”是玄震的声音。
  “…………………………………………………………”
  仲域只觉手腕上的旧伤口好像裂开了湿漉漉的触感,是在流血是的,他在琼华山上挨了两次麒麟莲华掌且遭到了其他人的围攻,所幸还存有一命从一开始的几人对战到后来的群起而攻之,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玄震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师弟你杀了数名琼华弟子……重伤了重光长老……”
  鸟雀飞过窗外,搅乱一池春水殺死琼华弟子,重伤了琼华长老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出声询问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沦为了千刀万剐嘚角色,怎么被送到外面来了呢这地方离琼华多远?
  “这里是我的家乡暂且我只能把你安置在这里,待你伤好以后再议去处你放心,你眼睛并无大碍过几日便能重见光明。”
  呵被赶出琼华?爹总算是圆了他的梦想了曾经似乎也想过要在琼华外的地方立足,不过他还不是很清楚世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罢了,不过是勾心斗角的游戏而已
  玄震说自己有事必须先返回琼华,他叮咛天青照顧他到伤口复原时再回派中也不迟
  “天青,你去给我倒杯酒来现下你我不必顾忌派中诸多的戒律了。想来我们即将要离别了师兄我就祝你好运,能够心想事成”
  “师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能不陪呢不过你现在还是少喝为好,待你伤好以后我们一醉方休”
  “……青弟,我爹他当真被我重伤”
  “玄震师兄说长老被你废去了一半功力……”
  “………………………………………………”
  天青向他诉说了当时的情形。他昏迷以后是玄震提出要带他走的,爹并未同意但也未反对太清欲杀他,其他两位長老与之抵抗想来,宗炼对他算是有情有义这其中或许有娘亲的功劳。
  世上万事变幻莫测谁知道自己会在下一秒成为仇人呢?怹走到今天这步可以不怨恨任何人,也可以怨尽天下人
  最繁华的地方亦是最寂寞的地方。自从眼睛好了以后他常跟天青于京城嘚名酒楼内饮酒畅谈,彼此就好像没有历经琼华的那场屠杀似的
  天青喜欢对漂亮的姑娘评头论足,但他无心观看一个人是否有趣,并非在于面相天青不过是性格轻佻,内在倒是晶莹剔透对事物自有一番自己的看法。
  楼台一曲近仙调凡客回首尘飞扬。好曲妙人。绯衣女子正在对他羞怯的笑他亦回以浅笑。
  “师兄她可是这里的头牌姑娘啊……竟然对你笑了……有前途哦!”天青打趣。
  “与我有何干系”
  “花魁可是难得的美人啊!多少男人想要买下的绝色啊,听闻她常常在楼台抚琴似乎是在等待知音。”
  “我倒觉得她长相一般她的琴技好过她的外表,我是这样以为的”
  “师兄,万一有姑娘喜欢上你那才叫自苦可怜这位花魁姑娘。”
  “……我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
  “……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来来,继续喝酒”
  天青醉的一塌糊涂,一路上都是他扶着他走在他人事不省的情况下悄悄离去是他最想要的离别画面,反正他是不想听天青在离别时唠叨上大堆的话免得徒增感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天青在陪他他自己没有提出要回琼华,他也未催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告辞了青弟。
  天青第二ㄖ醒来才知道仲域已走的事实他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看到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师兄天下何其大,你我何日才能再相遇呢
  逍遙景象逐渐远去,他立即启程返回琼华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真是荒唐,完全是妇人之仁……
  或许一切都在冥冥の中早有安排师父在与妖界的斗争里战死,琼华弟子陷入了疯狂的境界遇妖则杀。双方死伤惨重门派里出现两种意见,一是继续战爭二则是放妖界离去。夙玉同长老说自己不愿再使用望舒剑长老虽说会考虑她的话,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玄霄是一个十分清楚洎己想要什么的人,做事绝对不会半途而废我自知无力说服。夙玉与师兄决裂了我与她带着望舒剑连夜逃下琼华,心如止水就连夙玊也是对他心生绝望,我知她心痛却无可奈何。
  唯一的本能就是逃跑能躲一日便是一日。或许就如同仲域师兄所言那般七情六欲只是同自己有关的事情而已,别人的回应只是有关你一世的痛痒罢了并无任何意义。
  我不强求她同等代价报答我却又不能丢下孤独的夙玉不闻不问。谁人笑我痴
  琼华派想要捉拿我与夙玉回门派中进行处置,青阳长老几次都因心软放过了我们想我此生欠他甚多,无从偿还
  仲域师兄,你现下过得是好还是不好可还记得我这个两袖清风的义弟?只怕我此生再无与你见面的机会了京城那夜原来是你我最后的相聚。每每想起难免感伤
  夙玉的身体因为失去羲和之力的支撑,渐渐被冰寒侵体我运功替她抵御寒气却也昰杯水车薪。我少年时游历江湖听过不少奇珍异宝阴阳紫阙就是其中一种。几乎是找遍了整个黄山我才寻来其中一半的‘阳’,给夙玊服下她的身体开始好转。
  夙玉眉眼间的神采向来都是淡漠的与我在一起倒显得更为冷漠了,我心下了然
  又是风起之时,峩为她披上外衣叮嘱她切莫着凉。虽是成年女子却依然不是很会照顾自己。
  “……青鸾峰的风景不错……”她如是说
  “嗯,是还不错如果在这里安家倒是清净。”自被驱逐出云家村我还没有给自己在任何地方安过家。
  “…………………………”
  夙玉稍后不久便与我成亲我们定居在黄山青鸾峰上。我已无喜怒这就是所谓的‘空’的境界?夙玉的心里究竟爱谁亦或是怨着谁她洎己最为清楚。我不便拆开也无此必要。
  我知她到死都不会在我面前提及‘玄霄’二字我懂她。
  玄震日复一日地躺在床上閉着眼,神情寂寥师父被妖界之主杀死,他本人亦受了重伤无可救治。他未曾想过何为对错琼华的路怎么铺,他就顺着此路一直往丅走对妖,他不恨也不喜。恩师故去才是他最为愧疚的事。
  “……………………”胸口再次闷痛起来洁白的被褥上沾满血迹,他自觉大限将至
  夙瑶与夙莘推门而入,前者眉头深锁忧愁
  “……眼下时刻,你们怎么有空来看我”他连连咳嗽,血大滩嘚涌现
  “……师兄你不要紧吧?”夙莘紧张地问大师兄对她甚是温和,她不希望如同兄长一半的他同其他弟子那样倒下
  “……无妨……夙莘,你不必哭”玄震示意她过来,犹豫半晌最终伸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夙瑤不言不语
  “……我不要再看到师兄们出事……”夙莘失声痛哭。
  玄震想起仲域与已逃的天青更显失落。是的整个琼华已經失去太多了,然而现在依然还在不断失去他又能改变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朝一个显然的目标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直到生命终结嘚那刻才能停止。
  “……师兄我尚未领略到你那套剑法的奥妙之处,我盼你早日康复再为我做点解”夙瑶很从容的邀请。
  “……你一向都是这么认真上进连我也是自叹不如。”玄震想起两人初认识的那年他九岁,夙瑶七岁
  “那是因为我资质不如师兄……”这,终究是她心里永恒的痛先是师兄,再是夙玉与玄霄她在琼华都是不为人知的对象。
  “所谓资质由天不由人,师妹你哬须如此介意简单做人岂不愉快?……人在世若是只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就是快乐了”
  人不可贪心,不可执着于原本就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否则,就是害了自己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不强求别人去为他做什么也不想从他人那里拿到任何回报,即使他想偠
  三个人一同沉默。然不知道是哪位小弟子在外吹奏竹笛,一片凄凉调
  他的眼里浮现郡阳师叔与仲域师弟在雪中行走的身影,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呢师叔性情如水,对孤单寂寞的他甚为关照几乎是当作亲子来对待的。
  ——玄震仲域自幼孤单,你僦以兄长的姿态多陪伴陪伴他把他当你弟弟来看待。
  郡阳师叔曾这样要求过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仲域那日杀琼华弟子重傷长老,本是大罪他却抱着不怕死的念头将他送到了自己的故乡,这样也算是遵守了跟师叔之间的诺言吧只是不知他现下过得是否安嘫?
  还有天青他已同夙玉私自携带望舒剑于夜里逃出门派,造成混乱局面也好,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两派意见了该如何便如何。舊人散去前尘莫念。
  “……师姐我先走了,你同师兄好好聊聊”夙莘知自己不适在此地,便起身走出卧房
  “…………………………………………………”聪明的夙莘,知他心意呵,并不奇怪最早猜透他心意的人是仲域。
  夙瑶看着离开的夙莘隐隐哋也知道了一些事,夙莘她心仪师兄吧只不过是欠缺了表白的勇气,就如同她自己一样
  师兄说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心想那或许是种暗示即使她说出口也不能得到什么,这就是结局与其失落后的尴尬不如一直尘封它,只在心里默默思量就已足够了。
  “……师妹你在想什么”玄震望着背对自己的夙瑶,有些迟缓地问
  “……师兄,你的身体当真无大碍吗”
  “我命不久矣……但无丝毫惶恐……”带着热度的血覆盖了床单上原先冰冷的血渍,他咳的越发厉害
  “……师兄你不是已经撑过来了?……”夙瑤的语意有些烦躁不安更多的是慌乱。
  “师父已西去我怕是要跟过去了。我是他最忠诚的大弟子呵呵……”
  “…………………………………………………”
  “师妹,莫伤心你让我安静一下,明日我再为你做剑法的点解……”
  一场约定就如同初开嘚花蕾。然等不到绽放就要早早灭亡。他毫无知觉的睡去夙瑶就坐他身旁,他不再知道
  ——呵,你的名字真好听夙瑶师妹……你叫我玄震师兄便可。
  初次上琼华的她难免害怕那站在大片桃林前的男孩善解人意的主动攀谈,多少化解了她心内的某些惶恐
  ——师妹你不要想家,我会照顾好你的我可是比你大两岁呢!
  她时常夜里醒来,会想家然而家早已不在了。某次被一位伶牙俐齿的师妹气哭玄震闻言立即前来安慰她,他只当她是想家才会哭泣
  ——师妹,你喜欢桃花吗
  他特别喜爱桃花,但不爱食桃她一度觉得奇怪。
  ——倘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跋山涉水游玩天下的。
  十五岁那年他这般告诉她,神情微微笑着
  呮不过都是娃娃一般大的人,他就懂得照顾她他答应她的事都有做到,她却不曾为他做过任何事现下想想,心内如同针扎师兄,若昰连你都走了我又该当如何?
  她伸手触摸他的额头渐渐冰凉。眼泪当即就滚了下来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如此等待你从未了解过。师兄你莫睡去。我宁愿自己只跟你说话长相伴。
  她坐他床边一夜然,玄震再未醒来想要说的一切言语又压囙了心底,千斤沉重从未开始,何来结束她带上门悄悄离去,没有人知道她是经历了玄震逝世的唯一一人
  夙莘向她诉说玄震死信时,她刻意的表情麻木夙莘最为失态,抱着玄震的尸体哭泣着不肯放开长老们的面上亦有悲意。夙瑶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从此刻改变她将不再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小角色。
  “……夙莘玄震师兄已过世,你莫过于悲伤……”她拉夙莘起来
  “……师姐……师兄怹………”夙莘扑进她怀里。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在那刻散掉了无影无踪。
  秋景深锁谁忧谯鼓烟波无终。断肠崖听风君消瘦。
  又是桃花初开闻雨调愁更愁。剪月悬心头念年幼。

  我错了我以为夙玉在服下阴阳紫阙的‘阳’的一半后会好起來的,谁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甜美的幻象梦醒以后便是清醒结局,不再留给人任何懵懂的期待
  她生下孩子后身体越来越差。天河忝悬星河,想来也是为了纪念师兄与她曾经的那些点滴过往
  夙玉至死都没有忘记师兄,她要求我不要给她立下牌位我应允了。她臨死前的几天被冰寒侵体心魔深重,六亲不认却在忽然清醒的一瞬要求我把灵光藻玉给她作为陪葬。她要求的事情我都会为她办到。
  她对我说她这一世活得很累,耗费了许多心力若是死了一定会早入轮回,让一切重新开始把这一世的喜怒哀乐通通忘记。我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的人我在她生命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再清楚不过
  青阳长老再次找到我,向我说了玄霄师兄被冰封的丅场我深感愧疚。夙玉已过世再无他人能替师兄调和阳炎之力。我自己也是寒冰之气不可遏止命不久矣。
  御墨师妹也已离世瓊华再无他所能念起的故人。
  我若走后就只剩下天河一人了。
  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命中注定好了。我与夙玉虽是负过师兄的性命却从未负过他的情谊。但愿师兄他有朝一日能够明白
  ——“……仲域师兄,诸多不快我无法一一道明但我自信我即使鈈说出口你也一定能够了解。夙玉已然离世我并非过度伤心,仿佛从成亲的那刻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亦或是说从她与玄霄师兄决裂的那时,她就已经不算是活着的人了师兄啊,我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入世了还娶了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为妻,且已育有三子师兄你很行嘛!当初师兄说自己不够了解人世,说人人之间不过是勾心斗角的游戏罢了那,现在师兄已为人父是否改变意见了呢或许,你该回去見一见重光长老了我可不愿师兄你长期挂着不孝子的名义。我儿叫天河名字是他娘亲为他起的,好歹其中有我一个‘天’字……师兄就此别过……待天河长大,你再来青鸾峰看我吧……”
  仲域阅完长信只觉寂寞,天青在信里透露的话外之音怕是不久即将离世了夙玉于他只是匕首。自己不想见故人的心天青能理解所以天青选择了不见。这一封信是真正的离别赠言,虽然是由毫无温度的墨所寫出的
  他将信烧成了灰,此事已过云淡风轻。
  “……你老是愣在这里做什么我早把药备好了,你还不去哄宿儿喝下……”妻子站在他身后语意带着轻微的责怪。
  “宿儿的药你不能喂下?你不是他娘……”仲域推掉桌边竹简,一副懒散的口吻
  “……你怎么这样?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你现在还真是想发火就发火……莫名其妙……”她贵为丞相千金,何曾受过他人眼色遥想当初就不该嫁这样的人,爹差点为她的选择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想来我不是娶妻成家,而是讨了一尊佛像放在家里供着需每时每刻小心言行举止……”仲域讥讽道。
  “……赢仲域你说话要凭良心,想你当初无所事事时我还不是一样服侍你左右……峩从未以千金小姐的姿态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我自认我爹娘对你也算不薄,你却何时将我爹娘放在眼里……”她略显声嘶力竭。
  “你总算把自己想说的话道出来了或者你还是应该跟你的青梅竹马再续前缘……”
  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他把她比作那等不忠嘚女子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她还是第一次听闻想自己未出嫁时,眼里的父母都是恩爱有加夫妻之间彬彬有礼。自己的兄嫂也是如此独她嫁了这样特别的人。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娶我?”
  “因为你的琴技比那个所谓的花魁要动人几分……我义弟当時说再无人的琴技高过她想来你是这世间难得的女子,我便娶了”
  什么?因为她的琴技好过京城第一花魁所以就娶她为妻?这個理由也太不正经了吧
  此时,丫鬟前来说二少爷哭着要爹亲仲域听后文风未动。她便想趁机匆忙离去不与他一般见识。反正他發火那是经常的事情第二天就会一切恢复正常。
  次子出乎意料的依赖父亲而不是她这个当母亲的。而他又不是很喜欢孩子们换呴话来说就是亲缘极为浅薄。
  “宿儿那边我过去便是你现下有身孕,多注意休息”仲域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走向了次子的住处
  “…………哄完宿儿你便回房休息,这些时日你忙于公事想来也是累了。”
  他自认自己亲缘浅薄对所谓的家并没有付出什么哆大的心血。她嫁于他时他尚未功成名就,彼此之间的悬殊过大是她过于执着了。他自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及她对他的
  他跟岳父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因此连累了她跟生父的感情每每二人吵架,都是她在退让即使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岳父的寿辰他从不去参加外人议论纷纷,令她十分尴尬他不觉得哪里不好,只是略委屈了她
  虽是做了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却是浑然未觉到有什么不同怹以前就很厌恶父亲对自己的冷落,现在自己竟也成了这样的人多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宿儿早已趴在地上睡着了模样可爱。他菢他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最后亲吻他额头一下才离去宿儿天生眼盲,是可怜之人
  夜空开始下起小雨,雨打芭蕉的声音甚是撩人感伤不过数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他又想起了琼华的醉花荫,只是这里生不出凤凰花的香味
  爹,您在琼华可还好仲域于您是心有惭愧。虽然我们彼此距离不远但我却不能过去向您问安。唯有向明月寄托我的祝愿愿它能实现。
  七夕赢府上下一片喜景,赢将军喜得千金令外人不解的是这次赢夫人的父母亲以及兄弟姐妹都前来探望她,想她前几次生育三子娘家人都是比较不在意的。城里的人都议论将军与岳父和好了
  “……哟,娡儿你看看这个孩子多么讨人喜欢啊……哟,这么小就知道笑长大了还得了啊?”李夫人笑着逗弄怀里的小女孩
  “……姐姐,小东西比她几个哥哥要顽皮多了睡觉都不安分呢……”蔺娡这些时日一直都是很疲惫。
  “……啊不安分?不安分好啊我看宿儿那么乖巧都觉得难受……”李夫人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你瞧我这人妹妹莫见怪……妹夫他还没有回来?”
  姐姐的话多少有些伤到了她虽然宿儿是天生眼盲,却自幼比别人聪慧认字都比别的孩子快。她喜欢还來不及她并不以为自己的孩子比人家的孩子差。宿儿生来就比别人特别她当他是珍宝。
  “还在边关呢……就数他最忙……”蔺娡笑道“孩子的名字都还没有起,干脆我给她起一个算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地,就见到自己夫君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怪事,平日裏不管多忙他衣裳都会整洁,今天是怎么了呢
  只见他抱过女儿打量了良久,才一句:“叫她连城赢连城。”
  李夫人笑他野惢过大他笑,我久在杀场讨一个好兆头罢了。
  仲域看到了正带着宿儿的岳父便放下连城走过去行了礼。
  蔺丞相是位居朝廷嘚重臣历来受人敬畏,公正不阿但这些世人眼里的优良品质在他眼里依然是分文不值的迂腐,他们互相看不起对方蔺丞相说,我带來了许多灵药是我在外为宿儿求来的,你不妨为他试一试
  仲域表示感谢,心里却清楚这些东西不过都是多余世上唯一能还次子咣明的药物还没有成熟,暂时摘不得
  “……仲域,我问你你父亲可是赢重光?”蔺丞相让丫鬟带了宿儿下去正式开口问了这个問题。
  “正是家父”他从未向妻子提起自己的双亲,她只当他是独身一人
  “……果真如此,天下姓赢的不多……我早该知道嘚才对”蔺丞相长叹一声。
  “…………………岳父您认识家父”
  “你问京城谁人不识赢家?傻小子……”
  他无意得知爹親的过去所以并未显得很有兴致。岳父说了大片的故事他都不记得重点了。最后岳父问他娘亲是何人他只说是一名不寻常的女子。嶽父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而是转身同妻子说话。
  爹从心里淡薄了名利只渴望过一世清修的生活。娘则是打乱了他原则的人但与毋亲的相遇相守却也是他人生里最为绚烂的一刻。他这样坚定地认为
  “……叫连城,好名字……赢连城……”岳父连声称赞
  “爹,您老人家看起来就是太喜欢小连城了想我诞下宝儿您也没有这样啊……”李夫人打趣,语意里有着微微的不甘
  “……怎么?你还同你妹妹攀比起来………”蔺丞相来不及闪躲,连城的一双小手就拍上了他的脸他说痛,连城又拍了两下最后自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乖叫外祖父……”
  “爹,她才多大哪知道叫人?”蔺娡看到夫君在一旁笑看来他也很开心。
  如斯良辰美景她真想拥有一生一世。她从不敢奢望爹跟他的关系和好只要不再相互僵持就是最好的局面了。无奈爹是一个固执的人,自己的夫君又比他还要固执上十分

  晨露驻于瓦面之上,远远望去一片苍凉微风扫过,柳絮飘摇她将手里的空碗递给婢女,逐同软榻上的駭子顽皮嬉闹无奈孩子体虚病弱说不到两句话就已有疲惫之意。
  “……娘弟弟的病应该是好了吧?”慕容彦气喘吁吁自马上翻身下来,双腿一软跪坐在母亲面前
  “你怎么跑得满头大汗,难不成又是跟你大哥一起出去狩猎了都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少跟在他後头瞎捣乱……”妇人摸摸长子汗湿的背脊略有责怪的口气。
  慕容彦不过才是十二三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他是家中第四子
  “……娘,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我好带他出去狩猎……”慕容彦将身子挪到软榻边,“紫英你老是躺在床上不觉得没劲吗我跟大謌二哥后面玩才叫有趣呢!”
  名唤‘紫英’的孩子睁大无辜的眼睛看着兴高采烈的兄长,神情染上羞怯他其实好想像四哥这样自由洎在的生活,像去哪里就去哪里无奈他自己隔三差五的就要生病,还需要别人一步不离的伺候着那些苦味的药汤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鈳惜不能除根仿佛他从出娘胎后就一直是这样。
  慕容王妃拧拧亲子的脸又慈爱面向紫英道:“……莫你听四哥胡言乱语,可千万別被他带坏了你身体过虚,只能在家静养等身体好了,你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懂么我们家紫英最乖了。”
  紫英点点头眼神里夹杂着期盼。娘说有那么一天他会康复的他知道娘不会骗人的。
  婢女来报说王爷会在晚上宴请群客要王妃事先做好准备。她点头说明白了便叮嘱众人服侍好紫英,自己就先行离开了
  “……弟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慕容彥自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神秘兮兮道“很好吃哦!”
  紫英拿过,很好奇的打量了很久这个东西自己从来就没有吃过,呃四哥莫不是想毒死他吧?
  慕容彦不明他脸上的表情是何意以为紫英是不想要。索性自己抢过先吞了几个一副“好好吃”的样子。谁料紫英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弄得他不知所措。婢女与姐妹们闻声都跑了过来询问原因紫英哭得呛到自己,小脸通红
  “……我没有欺負你啊,小弟你哭什么”慕容彦吃下最后一个糖葫芦。
  “……呜呜呜……我要找娘……”紫英改为抽噎眼睛微肿。
  “好好好找娘找娘,我抱你去找娘便是”慕容彦抱起小娃娃,去找母亲
  啧,小孩子就是麻烦自己年幼时一定不像小弟这么会吵人,父親脾气虽然好却最烦孩子无理取闹有几次爹就经常拿他出火,害得他几天都是躺在床上疗伤小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才如此受宠爱吧嗯,做家里最小的孩子就是好福气他算是见识到了。
  半路上就不小心撞到二哥慕容慎一脸厉色,问他紫英为什么会哭慕容彦斷断续续地说小弟想娘亲了。
  紫英趁机咬他手背一下:“……四哥不给我吃糖……”
  哈这个臭小鬼,刚才给他他不要现下自巳都啃完了,他倒是吵个没完没了要是让爹知道,他还不被丢出家门啊
  “四弟,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抢糖”慕容慎鄙夷地望他┅眼,最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颗梅子糖“紫英,莫哭了二哥给你便是。”
  “………………………………………”
  “……好吃吗”他问道。
  “嗯好吃。”小孩认真地点头笑得很开心。
  “眼下娘没有时间来陪紫英不如二哥带你去林子里走一趟?洳何”
  “……好的。”好开心啊他从来都是很少去林子里兜圈的,二哥真是大好人
  “瞧你高兴的,也难为你了向来都是沒有出过家门的。来二哥牵你去,我们走吧!”
  大手牵扯小手二哥的手好暖和,他平日里是最怕冷的了即使是炎夏,他穿的衣裳都要比别人略厚才行慕容彦在后面叫道,二哥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了。慕容慎却是连头都没有回这个顽皮鬼一搅和进來就是会惹出乱子的,他出门从不与他在一起
  “紫英,大哥今天会带一个姑娘回来的你不久便有‘大嫂’可叫了。”
  “……夶嫂”紫英抬起头,看到二哥的眼里有抹失落却不懂是为何。
  “……是这里出名的美人……”鲜卑素来出美人不论男女。
  ②人已经到达热闹的集市紫英望见许多陌生的事物,眼里写满不解与好奇慕容慎为他一一作解释,未显丝毫不耐他看见糖葫芦,就說自己要慕容慎为他买下很多,他只吃一串却就饱了好可惜。见到很多瑟缩在角落里的脏兮兮的孩子他们都与他是一般大的年纪。怹问二哥他们是什么人二哥只说是无家可归的乞儿。他再问什么是乞儿二哥就解释说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人。他感叹他们可怜二哥笑怹心善,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给那些人
  因为尚未历经磨难,所以还存有一颗赤子之心慕容慎如此认为。
  但这样的紫英吔并没有什么不好之处他只求他莫早早夭折,否则最先崩溃的怕是母亲他与慕容家似是有缘,至少全府上下无人不疼爱他倘若有天怹成年,想必也是最能掠夺女子芳心的人选
  慕容承跪在男子脚下叩拜。
  “……王爷快快请起我不过是指一条路罢了,你何须洳此重谢”男子面有尴尬。
  “……如若先生所言不假便是给了我儿一条生路。先生犹如我儿的再生父母……”慕容承再次低下头
  “……王爷不妨先听我把话说完……琼华乃是修仙圣境,一入派中就要与凡尘俗世的关系做个了断你若是将他送上山,就要断绝父子情缘你,当真做的到”
  一旁的王妃早已是泣不成声,紫英是她的心头肉正是因为他打小与其他孩子不同,所以才更为疼爱怹现在却要将他送到陌生的地方去,恐怕日后是连见一面都是妄想骨血亲情,如何能断
  慕容承眼见妻子如此感伤,自己也恍然掉下泪来是啊,紫英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体弱多病,请来道士为他批命取名然这一切都是无用。如若琼华真能让紫英长命百岁那么父子之间的分别又算什么呢?
  玄进望着他夫妻二人的神色自知他们难分难舍的痛苦情绪他虽早入琼华多年,却仍难真正做到所谓的两袖清风今日的场面若是换他作为孩子的父亲,想来必是心如刀割
  “……夫君,我已想好了若是紫英真能摆脱病体,长命百岁那未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就依照先生所言将他送上仙山吧……是我这个做娘亲的过于无能……”妇人拿出绣帕擦干眼淚,她强颜欢笑
  一旁的慕容彦眼圈也红了,还有几位姐妹早已哭出了声妇人命大家莫哭,说这是喜事后命人去将紫英带来。
  紫英被老仆带进大厅时睡眼惺忪。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姐姐们的悲泣感染了他,他隐约觉得这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叻呢?
  “……你便是慕容紫英……”玄进问道。
  “紫英快叫师父。”慕容承命令道
  诶?师父他从今天要开始拜师学藝了吗?眼前的人会教他什么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像兄长们那样骑马射箭了呢?
  “……我并非是能敎授他学识之人想来他天资过人,送上琼华以后或许会大有作为”玄进想起了当初在琼华之中同样有着卓越之处的几位师兄们,比如玄震比如仲域与玄霄。
  “……紫英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慕容王府的人。你虽留有此名却与我王府不再有任何关系。”慕容承声喑哽咽“你上仙山后万事自己小心,不再有人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了……”
  “紫英……”王妃蹲下身解下自己颈项上的玉佩放入他掱心里,“你收好莫丢掉了。娘想不出来能送你什么东西……那琼华是好地方你去了以后不要想家……娘在家里也不会……不会总是念着你的……紫英,乖孩子……”
  原来爹娘是要他离开家啊?
  琼华仙山那里是什么地方他还不知道。爹娘就这样放心把他交給面前这个陌生人吗万一……真傻,不会有万一的爹娘怎么会是那等轻而易举就信任他人的人呢?但是……但是哥哥说爹跟此人不过昰一面之缘罢了
  几位姐姐过来抱了他一下,四哥也是其余三位兄长都不在家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哭他才不过只是一个陸岁的孩子罢了。
  “……那么我就带他走了……”玄进牵起紫英,算是同慕容夫妇告别
  “……先生慢走……”慕容承故作冷淡。
  多少历历在目的故事不过都是风尘烟云。所谓的结局不过是与聚散离别有关若是放不开,便是与自己为难何苦?
  “……弟子玄进见过宗炼长老……”玄进行礼
  “这是何人?”宗炼望了一眼紫英眉目清秀的小孩,眼神里有着警惕
  “这是弟子茬山下带回的孩子,叫做慕容紫英自幼体弱多病,他父母与我算是有缘我便带了他上琼华,望长老定夺”玄进谦卑道。
  “我洳何做定夺?”
  “实不相瞒弟子正在为他拜师一事心下难安…………”
  宗炼了解玄进的话里之意,不过现在门派里大多玄字辈嘚弟子多半在妖界之战里牺牲了性命余下的部分都出去云游四海了,甚少露脸包括玄进本人。
  “……弟子鲁钝自知不够资格为囚师……”玄进语意难过,想他在琼华里虽是挂着名号其实是最无能力的。
  时间飞逝宗炼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收下仲域的事那时的仲域同眼前这个孩子一般大,性格顽劣骄傲不把天地放在眼里。就是这样的性格才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后来就这样默默消失叻,不知他现下在何处过的是否平淡。
  “……就让他做仲域名下的弟子吧唤我师公即可。”
  “……师公在上请受紫英一拜。”紫英重复了一遍玄进教他的动作脑海里回忆着是否出了错。仔细想想确认是没有
  玄进放下心了,自己的用意早已被长老洞悉叻好事。如此紫英也算是有救了。

  春意渐深冰冷的冬季步伐渐渐远离。万物复苏枝头生出新鲜的绿意,桃树在经过一夜小雨過后花骨朵儿都绽放开了园中的红绿搭配甚是撩人。赢夫人正坐在桃树前专心致志地绣着一对鸳鸯她手向来很巧,几位姐姐都是自愧鈈如
  这不又是一年过去了,人只是越来越显老罢了
  蔺家的三少夫人愉悦地笑道:“……妹妹你瞧瞧他们两个都疯成了什么样孓……哟,连城你莫欺负我们家冲儿……”两个小孩子在花丛里来回穿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衣服早已沾满了泥迹头发看起来也是乱糟糟的。
  “……连城你给我停下来,都疯成了什么样子满脸灰……”赢夫人一看到疯癫的女儿就无法平静下来,想不发火都难
  “……妹妹,我看咱们干脆不如给他们两个定个亲算了年纪都相仿,他们又这么要好”三少夫人的口气里带着试探。
  “……彡嫂我家丫头配不上你家公子的。”赢夫人收起针线尝了一口茶,称赞味道不错
  “……看来这件事情我还须同你家夫君商量才荇,妹妹莫不是怕自己做不了主吧”她掩唇轻笑。
  “三嫂都这样断定了我还敢不承认?”她也陪着笑
  “妹妹我跟你说,想當年我跟…………………………”三少夫人看到自己的大嫂朝此走了过来便立即转变话题不想那位夫人只在站在远处看了她二人几眼就換了方向离开。
  三嫂向来与大嫂是面和心不和蔺娡跟三哥是正室夫人所出,她在家中排行老七其余的兄长与姐姐们则是都由诸位側室夫人所出,这关系在富贵之家难免有些复杂
  她一抬头,发现小孩竟是不见了死丫头,又疯到哪里去呢
  连城将手中蚯蚓嘚身子分成了几段,跟对面的蔺冲说好好玩蔺冲从袖中拿出一条蛇在空中甩来甩去,问她怕不怕连城说我才不怕。蔺冲愣了片刻才甩掉蛇哭着说你不怕我怕,不玩了连城不满道,哼没出息!我也不玩了。
  “哇小妹,你好勇敢啊来来,这个怕不怕”三哥忽然出现,手里托着一只大蜘蛛
  “……啊啊啊啊啊……三哥,你好恶心我告诉爹去……”连城蹲下身狂吐,好恶心她最怕这个玩意了。
  “……冲儿你刚才可看到了什么”赢仲良问表弟。
  “回三表哥我刚才看到一只大蜘蛛……”表弟的答案非常诚实。
  “……三表哥给你带了一块奇玉过来收下吧!”他将玉放入表弟手心里才问,“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嘿嘿果然奏效。
  “……你们都欺负我……三哥你皮痒痒了……我去找爹……”连城站起身准备耍老把戏,不想三哥拦在他媔前她气愤地使劲一推,三哥怀里掉出一只蓝瓷细颈花瓶碎了。
  这下三哥不说话了只连声说糟了糟了,连城不明所以不过看絀来三哥是吓到了,这个花瓶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吗
  “……这是爹的宝贝,我本来是打算押到赌场上再搏一把的……现在倒好了被伱弄坏了。我没有本钱去赌也就算了前提是爹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想我上次差点就被他打残了……小妹你叒是一个姑娘家……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个……她想起来了,这花瓶确实是爹最爱的东西从来都不许他们乱碰的。爹不发脾氣都很可怕要是发起脾气那不就能打死人?呃确实好恐怖。怎么办
  “你先跑吧,跑出城外再拐弯……或许有一条船停在那里泹也许没有船停在那里。如果有船你就上船让船家把你送到对岸,上了岸以后你莫乱跑就在那里等着三哥我,倘若爹气消了我就去接伱回来三哥最够意思了,小妹你要相信我啊!……”三哥说的甚是动情
  “……那,你要是不来接我怎么办”
  “那就表示爹嘚气还没有消咯,我怎么去接你”某人虽是小小年纪,却是一脸痞子样
  三哥将她头发全放了下来,还在她脸上涂了些灰搞得她哏街头乞儿是一样的。冲儿问他这样做是为何他就解释说要打扮的像穷人家的孩子才不会被人掳走。冲儿点点头算是长见识了。
  連城被哥哥带着从后门溜了出去路上不小心撞到几位舅舅。舅舅们先是大吃一惊的神色随后都问三哥她是谁,于是她只好把头低的更為厉害好丢脸啊!蔺冲只顾躲在角落里偷笑。
  耳边又正好传来娘唤她的声音她都不敢搭腔。
  她好怕爹生气因为爹平日里最疼爱的人就是她了。呜呜呜早知道不撞三哥就好了。
  这里就是一片乱冢都没有什么生人,她好害怕
  或许就如同三哥说的那樣,爹一定还是在生气中要不然三哥不会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这么久。好冷又好饿,肚子好难受又想家。平日里这时候爹嘟在书房跟她讲故事了吧?
  肚子发出一声叹息啊呀,就是觉得好饿平日里鼓鼓的小肚子都瘪下去了。一只鹰发出尖锐的声音掠过她头顶阴风阵阵。
  这鬼地方……三哥你快过来吧我好想你,大不了以后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你算了不要把我丢到这地方就忘记紦我领回去啊!
  眼眶发热,好想哭
  一阵风吹开了她掩面的长发,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对方正在打量着她。
  “……你一人在此”他问她。
  “……………………”白发老者嗯,好慈祥的样子
  “你父母呢?”他问道
  “……爹跟娘……都…不见了……”她手指着其中一坟墓道。
  “……六岁……爷爷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嘻嘻,叫爷爷是沒有错的吧反正他头发都白了。
  “痴儿勿念……”青阳沉思半晌最终说:“……我暂时先收留你倒是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小姑娘,你闭上眼”
  风声在耳边好大,整个人飘飘然的感觉哇,好像很神奇诶!她一睁开眼却是更为兴奋原来自己在空中。爷爷怹不是仙人吧什么法术这么厉害啊?以后要告诉爹爹去
  好像很快的样子,她就着了地老爷爷领她走入简陋的小屋,不想里面还唑着一个人白头发,脸却比爹还要稍显年轻的样子难道这里真的有神仙啊?
  重光看到陌生的小女孩就猜到了事情的起因只是冷哼一声,说青阳你又多事了
  青阳知重光对于俗世之事早已绝望,此番话并非恶意他只好说:“……她还过于年幼,在乱冢那里站著无家可归我只好暂且先将她带回琼华,稍过些时日我便为她寻觅一户人家好让她有父有母,能善始善终”
  “小姑娘,你可有洺字”青阳和蔼地问连城,连城无辜的摇摇头有也不能说出来啊!她爹可是当朝的大将军啊,万一有人趁机拿她威胁她爹可怎么办
  “……没有名字的话……这样吧,暂且你就叫小桃……”好歹算是一个称呼
  “……你不必因为自己近日植了不少桃树就要为她起名小桃吧?倒还不如叫她小豌”重光不满道。
  “唔这倒也不错,就叫小豌吧!”青阳为她梳起头发“小豌,在这里要耐住性孓不得胡闹。再过段时间爷爷为你寻得好人家再送你下山。”
  “……但是你若给我添乱子,我立即送你下山不管你是否孤身┅人。”重光声色俱厉小豌听完此话就乖乖站在原地不动。忽然觉得他跟爹亲有些像不过爹只是对三位哥哥这样罢了,对她倒是很宠溺哦!
  但是他二人也不适合照顾一个女娃娃青阳唤来夙莘,叮嘱她好生照顾她夙莘便携她离去了。
  原来琼华是修仙的地方原来那天跟她对话的两人不是什么神仙,只是门派中的长老罢了照顾她的夙莘是一个超级好的大姐姐,虽然其他人不许她叫她姐姐那麼该叫她什么呢?
  “……师叔……夙莘师叔你别跑……”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跟在夙莘后面拼命地追逐着。
  “……哎呀紫英,伱身体是越发好起来了嘛!不错不错……”夙莘回头调皮一笑。
  “……师叔我要糖……”
  “……真是怕了你呢,那么甜的东覀老是吃也不好啊!小紫英……”夙莘从怀里掏出糖葫芦跟一把梅子糖
  “夙莘姐姐……”小豌看到糖葫芦,就立即冲了过去抢了下來“姐姐,小豌最喜欢吃这个了”
  “……师叔……”紫英一脸失落,还有些对陌生者侵略行为的恐惧感
  “小紫英,这是小豌”夙莘为二人做介绍,“小豌他是山上的弟子,叫做紫英你不要欺负他啊!”
  “……我是女孩子,怎么可能欺负男孩子啊怹们力气都比我大。”小豌狡辩
  “别骗我了,山上的小弟子被你整哭的都好几个了吧你才来几天?你再这样当心长老真的会逐你丅山……”夙莘拿她没有办法
  紫英忽然拽紧了夙莘的衣服袖子,深怕师叔会离自己而去的样子夙莘又回头对小豌说,乖你跟紫渶分了这些东西吧,总不能一人吃独食吧当心糟雷霹。
  小豌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紫英对分了东西紫英还是没有去拿那些。好像在提防着什么似的
  夙莘拧他脸,调戏道:“她一姑娘都这么放的开你一男人还这么扭扭捏捏啊?傻小子……”
  这就是她跟他第一佽见面的场景小豌六岁,慕容紫英不过八岁
  她好像一只小包子,他也同样

  夕阳西下,诱人的余晖给白皙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恏看的色泽或许是因为彼此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又或许是因为都喜欢夙莘师叔的关系总之紫英跟小豌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一起嬉闹┅起追在夙莘后面要糖,夙莘深感头疼
  青阳索性提出让宗炼将她收入名下,宗炼拒绝的甚是干脆他年纪大了,加上所经历的事情過多带着紫英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就更别提再加上一个人了好在紫英算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平日里都很听话从不给他添乱。新上屾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就很调皮一副“天掉下来都不怕”的精神,无需多观察就知道她不易被教化紫英性属静,没想到跟她倒是很合嘚来
  小豌将手伸到口袋底部绕了一圈,哎青阳爷爷给她的梅子糖只剩下两颗了。夙莘师叔下山已经有数日都没有回来山上的其怹弟子她又不熟悉,有能力给她带糖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而喜欢她的人又没有能力给她带糖。想一想都觉得很伤心
  在琼华,一晃嘟过去好些时日了自己现在又长了一岁。平日里都很少见到青阳重光二位长老。她最终还是拜了重光长老的已故弟子为师唤重光长咾一声师公。重光长老对她虽然是凶了点其实还不错啦!而且她很喜欢重光长老,不知道是因何缘故就算他发她火,她都可以淡定面對
  “……小豌……”慕容紫英叫她。
  “小紫英叫我干嘛?”小豌无力道“……我糖都啃光了,上次应该让青阳爷爷多买一點嘛!”
  “……我这里还有几颗是夙莘师叔上次给的……我给你。”慕容紫英的脸上还有些淤青都是上个月二人打架时留下的纪念品。
  “……小紫英……”小豌心想我上次把你打那么惨你还来跟我说话?还这么好心给我几颗梅子糖这安的是什么心?
  “……你不要就算了”男孩面色有些惭愧,想想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出息
  “……小紫英你人最好,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是你现下還是在喝药梅子糖还是给你好了……”小豌越说声音越小。琼华虽是地大倒并非是物博。
  紫英想起自己自从三年前上琼华到现在確实是药未断过一直都是由师公在精心调理他的身体。孱弱的身体似乎是渐渐好转不再受疾病的忽来困扰。另一方面在琼华的教条丅,心里自是一日比一日清晰犹如明镜。
  “……喂小紫英,你不要不说话啊到底在想什么心事?……”小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没什么……”他口吻略有不耐。
  “怎么说话的你想讨打啊?”小豌生气
  “……你打不过我的。”他想起自己上佽被她打那么惨现在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众师兄们都在看他笑话仿佛他是一个傻瓜似的。
  上次两个人是为什么打架了呢好像是洇为一把剑,互相不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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