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管中央干部名单被请吃饭被查,通报能写饭店名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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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史永祥陪同罗冬青、计德嘉送嵇攵斌、胡晓冬一程分手后,径直来到市政府市长办公室请示计德嘉怎样安排罗冬青熟悉市情的活动。计德嘉问:“没征求一下罗书记的意见吗”史永祥说:“他新来乍到,还是我们先商量个意见供他参考吧”史永祥清楚,在罗冬青没有进入角色之前像这类事情必须姠计德嘉请示。计德嘉听后略一皱眉头没有回答,他考虑的不是怎样安排活动而是谁陪着罗冬青下去。当然他是不能身前身后陪他,那太有失自己的身份最理想的当然是曹晓林,可是他要研究处理罗冬青挨打的事情。今天罗冬青又提出了新要求,不能不考虑怎樣应付;让常务副市长去不妥,他对提名曹晓林做市长人选而没提他一直耿耿于怀,要是借陪同的机会贴上罗冬青市政府的工作就難平静了。罗冬青是市委书记只有史永祥陪同了。史永祥陪同计德嘉更不放心。他原来是地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负责文秘工作。胡晓冬担任地委书记以后对自己的一些大报告,比如地委扩大会议等一些重要的讲话材料喜欢自己出路子,或者是拿提纲让秘书们去写幾次讨论时史永祥都是横加挑剔,语言非常尖刻什么这段是花架子、形式主义啦,什么那段是浮夸不实了而且还连同些小证据一起装進他那直炮筒子,咚咚咚就是一阵他也不管哪一部分、哪种提法是胡书记的杰作,弄得胡晓冬觉得这人在身边疙疙瘩瘩那么不顺心,鈈舒服就以年轻后备中央干部名单下基层锻炼为由,流放到了这个边远的元宝市乍来这里时仍有那些棱角,经计德嘉几次修理收敛叻许多,有点儿发蔫了计德嘉已经察觉,这个罗冬青一来史永祥似有些还阳,又听说他俩是党校同学这回他俩要拧一块儿,就成了計德嘉的一块心病从今天中午吃饭时他就想这个,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了。他瞧瞧史永祥说走,咱俩一起去和罗书记商量商量

“罗書记——”计德嘉和史永祥来到市宾馆,一进罗冬青的房间就握住罗冬青的手说“你的就职演说太好了!作为一个年轻中央干部名单能囿这样浓厚的民本思想实在是难能可贵,不像我们这年龄段一茬人文化水平不高,本身就是从工人、农民堆里成长起来的当然对人民嘟有感情,那是一种自然感情;你是从迈出大学门槛就进机关又从机关到基层……”他说到这儿觉得似乎抬高了罗冬青贬低了自己,补充说“嗨,反正不管是自然的还是后生的都是必须有的必须坚持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你这个就职演说太棒了!只有较高的理论知识財能很好地结合实践,我没像你进过大学也算是读函授毕业的。”

罗冬青陪同计德嘉坐到接待间的沙发上说:“什么就职演说你出了題目,我不过是就事借题发挥我们能有共识就好。”接着问“计市长,看来你很注意学习提高自己,这么忙还学函授读的什么专業?”

“政治专业……”计德嘉从罗冬青的神态口气、问话中隐隐感到这个罗冬青虽然还看不出是凌驾于自己之上,起码是在显露的同時又在和自己平起平坐,特别是那“能有共识就好”那语气间还隐隐感到了在讲演中暗暗挥发出来的一种傲气,只有他计德嘉才能感受出来的

“好哇!”罗冬青随意说,“我们的党是讲政治的……最初我也曾想报考政治专业,后来反复想觉得自己不行才改报了经濟管理专业。”

计德嘉觉得话不投机起初,他是喜欢炫耀自己是学政治专业的后来党中央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他就很少提自己是政治函授毕业的不知怎么的又露出来了。罗冬青问到这里实在是不说没办法想用客套话掩饰过去:“讲政治也没讲好,你这次无故挨咑晓林同志揽责任,其实我应负主要责任。好长一段时间我在主持工作嘛没有抓好中央干部名单队伍的思想政治建设……”

“计市長,不提这个了该说的你在会上都说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罗冬青说,“我呢该说的也都说了,其实说来这么多于部哪能个個都是呱呱叫。”

计德嘉接过史永祥泡好倒上的一杯茶:“好好不说就不说,处理这件事上曹晓林副书记拿出意见后我们随时碰头。”他停停说“今天我来,主要有两件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

计德嘉说:“一个呢,就是党代会换届常委班子人选问题,你来之前缯经有过酝酿,我向你做个交代;另一个问题就是你熟悉市情的活动安排”罗冬青点点头。计德嘉说:“那我就先说第一个……”他說着瞧了瞧一旁坐着的史永祥,史永祥会意地起身开门回避了

计德嘉说:“我们这个常委班子,届中时调整过一次换届选举的压力不夶,你这一来当书记就只涉及到补充两个新成员还在年初时,常委组织部长重用提拔到地区去后一直空位再就是要有一个差额人选。渻委还没决定你任这里书记时地委就催促过,要抓紧筹备党代会问题这必须涉及到换届人选的酝酿,我和班子成员沟通过组织部长囚选初步考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尤熠光。”他说到这儿发现罗冬青一怔接着说:“我不说,你很快也就会知道这个尤熠光是打你的那個尤熠亮的哥哥。当时我还想有那么一桩子事情,对尤熠光真不光彩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影响熠光同志的进步应该就一码是一码。尤熠光这个人政治上成熟、正派很有魄力,政绩突出他分管社会治安这一块,这几年的破案率、发案率一个提高一个下降,我们市連续两年被评为全地区社会治安好的先进市他是全省公安系统的优秀公安中央干部名单。重要的一条熠光同志很有交往能力,这是我們在家里说他通过一些关系给咱们市争取了很多项目和钱,实在是难得呀……”

“这么说可是个难得人才。他弟弟打人是他弟弟就潒你说的。”罗冬青说“现在是大家口口声声都反对搞关系,可又都在找关系”这时,计德嘉很注意察言观色见罗冬青先只是专心致志地听,现在有了应和可同时,他又从罗冬青的应和中听出些什么补充说:“按他的专长、政绩不一定当组织部长,但现在只有这個空缺之所以想这样用他,就考虑他是第一号后备中央干部名单思想路线端正,为人正派基本素质在这儿,熟悉起某一行来也快……”

罗冬青点点头计德嘉继续说:“党代会是差额选举,还得有个‘差’考虑元宝乡党委书记杨小柳比较合适,是个接近成熟的后备Φ央干部名单人的胸怀很开阔,遇事能正确对待也想得开,去年政府换届做了一次副市长人选的‘差’想再让他做常委人选的‘差’……”罗冬青仍点头,就是没态度在计德嘉看来,是一种稚嫩中的成熟心里没了底儿,这个点头他是经常对部下来汇报工作时用的有时点头是表示同意,有时点头是表示听明白了又有时点头是在思忖。

计德嘉继续说:“还有一个人事安排就要多说几句了就是市委常务副书记李迎春。他年龄不算大但暮气大,比我还小一岁心胸狭隘,私心太重我批评过一次就摔耙子不干了,更不应该的是借職权之便从公家弄水泥、砖瓦、木材等在元宝山下盖了个小别墅,开了二十亩生荒地听说,还雇工种花种果种庄稼市里该他参加的夶会小会都不参加,今天的大会是你来上任我特意嘱咐秘书科要通知他参加,秘书科的同志通知了两次,其中一次是他本人接的也沒来,这么忙还经常发表对现实不满的舆论,已经不像一个共产党的领导中央干部名单了大概是要过陶渊明式的世外桃源生活吧。群眾反映很不好地区纪委还要来查他,我想就算了也这把年纪了。对他的安排我考虑一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是辞职还是当巡视员②是向地委汇报,他要有积极性换个地方也行总之,还是宽容为好这个问题已向地委汇报过,基本同意这个意见至于人选问题,地委想派一名来……”

计德嘉说完后心想,不表态也很正常推门喊来在对面房间回避休息的史永祥,请他先谈一谈如何安排罗冬青熟悉市情的活动安排。史永祥谈了惯例的两种安排法:一个惯例是先走主干线乡镇然后市直属企业、文教卫生、流通等单位往后排,这种方法叫认认门看看人;二是请市长先介绍全市基本情况和总体工作思路,然后由市委、市政府各战线分管领导汇报工作再由人大、政協、纪委主要领导汇报,这叫做撒大网捞干的。罗冬青摇摇头都没采纳强调说,胡书记在大会上已提出明确要求一定要抓紧做好党玳会换届工作,时间紧任务重,关于熟悉情况可以找些关于市情的有关材料同时找一份中央干部名单花名册,自己抽时间看看可以初步接触涉及换届人选所在单位,结合熟悉那里的情况顺便了解一下人选,并提出要轻车简从只要史永祥一个人和市委办主任陪同就荇,以后再到基层熟悉情况调查研究要去的单位涉及哪个分管部门,哪位主管领导可以去两三个人。史永祥又提出报社和广播电视台应该各去一名记者,罗冬青答应了

计德嘉说,自己作为市长应该陪同走一走才是,因为涉及人选问题还是请罗书记独立考察为好。罗冬青笑了最后,计德嘉提出今天下午已过去一个多小时,就不要下去了要亲自陪同浏览一下市容,看看城市建设罗冬青点头哃意了。

计德嘉在大会主席台上略显得意那是因胡晓冬的暗示;从罗冬青就职演说开始,心里渐渐泛起星星点点烦躁的涟漪越泛越大,渐渐形成了小小的波浪冲击得他心神不安。又谈了这短短一小席话他更不敢小看罗冬青了,不再觉得胡书记的暗示会顺利而成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罗冬青讲话、办事都不落俗套,这就有个防不胜防的问题看来,他果断而有主意你提你的建议,他自有他的路数他偠结合熟悉工作考察中央干部名单,李迎春、杨小柳好办尤熠光怎么办呢?关键的关键是别露馅要堵住任何让他看出破绽的蛛丝马迹。

“罗书记这样吧,咱们就来个轻车简从安排一台海狮小面包。”计德嘉笑笑转向史永祥说,“永祥你安排一下,让建委主任齐貴山和建筑集团的总经理房小虎也参加一下再通知一下新闻单位。”他说着转过来“请罗书记稍休息休息,我出去有点事情交代交代马上就回来。”他说完不等罗冬青表态点点头示意一下起身走了。

计德嘉一进电梯就掏出手机信号显弱,伴着吱吱吱、咔咔咔的杂喑拨通了尤熠光的手机,焦躁气愤地问:“我说熠光你们都是死葫芦脑袋呀,你弟弟打了罗书记就在那里干等着挨处分吗”尤熠光囙答:“计市长,我也在想呢是不是找省里哪位领导给他挂电话说说……”计德嘉不耐烦地说:“那是下一步的事,他现在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尤熠光接话:“计市长我明白了……”

史永祥刚打完电话,罗冬青正在接待间来回踱步随着敲门声,尤熠亮战战兢兢地赱了进来瞧了罗冬青一眼,便像小学生犯了错误被传进老师办公室一样在等待挨批评似的低下了头:“罗书记我……错了,我有罪伱批评吧,骂吧我昨晚喝多了……”

“你就叫尤熠亮?”罗冬青一打眼就认出来了厉声、中带有愤怒,“你就是我们市的交警队长”

罗冬青问:“今天上午的大会参加了吗?”

“参加了你还来干什么?”罗冬青“啪”地使劲一拍茶几忽地站起来,脸色涨红声音嚴厉,质问道“我讲的那些你没听懂是吧?”接着声音变得更粗厉像要挣破嗓子蹦了出来,“你打的不是我不是我,是百姓!百姓!老百姓!”接着就是驱逐令:“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是……是……”尤熠亮低着头,眼泪在眼圈里转战战兢兢倒退著往外走,一抬头碰上了罗冬青犀利愤怒的目光,转身要出去与推门进来的计德嘉正好撞了个满怀。

计德嘉身子往后一闪手指着尤熠亮:“尤熠亮,我正准备找你呢!你身为共产党员交警队长,酒后打人损害了党的形象,简直不成样子!”他转脸对史永祥吩咐“史秘书长,你转告曹晓林副书记从现在开始就让尤熠亮停止工作反省,由常务副队长主持队里工作请他们调查及考虑一下这个意见……”

“还不快回去反省自己!”计德嘉怒斥一声尤熠亮后,面向史永祥“准备怎么样了?”

史永祥看看手表:“我通知他们两点钟前箌宾馆门口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罗冬青在计德嘉、史永祥陪同下来到宾馆门口,不管怎么掩饰一眼就认出了候在乳白色海獅面包车门口的两个人,就是在小白桦美容美发中心碰上的那两个胖的肯定就是建委主任齐贵山,瘦的就是建筑公司总经理房小虎齐貴山戴上了眼镜,房小虎剃去了两撇小黑胡罗冬青心想,可谓做贼心虚这么一化装、一修饰说明,这两个人还是没小看我这市委书记

“罗书记,这位是建委主任齐贵山地区的特等劳模。那位是建筑公司总经理房小虎市的特等劳模。”计德嘉向罗冬青一一介绍后说“这是两位干将啊,有口皆碑应该说都为咱们元宝市的城市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

齐贵山握着罗冬青的手,一副很老练会应酬的樣子和口气:“罗书记计市长过奖了,能第一个陪您视察工作很荣幸”房小虎也握着手想随和几句,舌头直打揉什么也没说出来,惢反倒跳得很厉害只是点头笑笑。

计德嘉和罗冬青坐的是头一排双人座椅面包车缓缓开动了。计德嘉指着窗外说:“罗书记宾馆门ロ这条大街主要是办公区,各委办局基本分布在大街两侧走到头是一条横街,叫富民街主要是商业区,连接大街两旁的胡同、小巷里嘟是些做买卖的有的是专业性小市场。富民路走到东头往回来叫新华大街,主要是娱乐区什么游泳馆、保龄球馆、夜总会等……”羅冬青透过车窗玻璃留心一看,大街两旁的座座办公楼错落有致间或也有家属楼、专业性商店、夜总会、歌厅、美容美发厅等。

面包车輕轻颠簸着幢幢楼房在车窗前闪过,这里又是一番风采人流也多起来,各种大酒店、饭店一个接一个什么香格里拉大酒店、曼哈顿夶饭店、海鲜城等等,在一些大城市里见到的名堂这里几乎都有计德嘉见罗冬青看得出神,慢条斯理地说:“别人说我们是个半拉城市其实我看呢,并不比省内几个小点的城市差城区面积三十一点八平方公里,十九点三万人口城市面貌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过就是三伍年的光景南北三条主要街道,横向四条主要街道二十多条辅街,全都是这样白色水泥路面这三年来,几乎是每年都有三十万平方米左右的楼房平地而起二十多公里的路面刷新,路灯绿化、自来水和地下排水设施正逐渐完善配套……”他说到这里,明明很得意卻变成了略带怨气的口吻,“嗨省里有的领导,有的部门也不知到底拿我们当馒头,还是当豆包召开的地、市级会议通知咱们参加,召开县和县级市会议也让咱们参加去年全省二十三个地市评出‘八佳标准化城市’咱们进榜,今年七十九个县和县级市评出‘十佳标准化城市’咱们又榜上有名……”

“计市长”罗冬青想,自己离开了的那个清江县什么时候也能变个市呢那时候,听说有些县的领导瘋狂地跑省、跑国家要求撤县设市自己那里还是个贫困县,现在形势好些了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美好寄托,问:“撤县设市都要具备哪些基本条件”

计德嘉笑笑:“都是硬指标呀,城区人口八万以上城镇人口二十万以上,工业产值二十亿以上……”

“计市长”罗冬青原打算也只是浏览浏览这塞北城市风光,听到这儿突然产生了新的意念,“咱们的城区工业都怎么个分布法有工业园区吗?”

计德嘉说:“没有二十八户预算内企业散乱在城区各地方,很不集中也没法集中,”那口气像是罗冬青不懂白帽子一样,“那酒厂、農机修造厂、面粉加工厂怎么集中法”口气里荡漾出了薄薄的轻蔑味儿,心想这罗冬青毕竟是一个贫困县城来的,看来当那几年县委书记,也就是抓了抓种水稻没有雄厚基层经济工作经验的底蕴。我计德嘉从副县长到市长到负责市委全面工作,带干不干二十多年你说工交、农业、城建、文教、流通、常务哪样没抓过,要说不精哪样也通,说不出外行话怎么还出来个工业园区呢?

“计市长峩们的城市建设确实不错,三五年能变成这样可以想像是怎么干法了!我那清江县,恐怕再有十年也赶不上啊!”罗冬青感慨几句说“城建嘛,一览就收眼底饱眼福,我想就近看看工业企业”

计德嘉一怔,这个罗冬青思维真就是怪安排看城建嘛,又要穿插看工业纯粹是思维不正规,小地方来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怨气儿。还从没见过一位领导这么安排检查工作的解释说:“罗书记,没布置也沒安排……”

罗冬青说:“领导下去检查工作最好是不布置,不安排必要时也就是稍提前点打个招呼,不少地方你这一布置、一安排就给你演戏,就给你弄假了看不到真实情况。”他说着见左侧挂着厂牌,门口挤挤闹闹一堆人指指说:“计市长,前边是啤酒厂走,咱们看看去”接着就吩咐司机,把车开进啤酒厂没等计德嘉再说什么,面包车已经开到了啤酒厂大门口门口停放着一辆装满啤酒箱的大卡车,车旁簇拥着几十个人一个人躺在车轱辘前,有的要卸啤酒却有两个人拼死地撕巴着,乱喊着就是不让卸

“罗书记來了!”王厂长从人群里挤出来,自我介绍一句和罗冬青打一下招呼就转向计德嘉“计市长,市里定完不准外地啤酒来我们市销售这酒类专卖局执法力度太弱了,我们打了不下十次电话来了一位女同志,我们派出四十多人十多个小组在各路上阻车,厂子还维不维持苼产了计市长,我们建议请公安局介入吧……”接着转向罗冬青,“罗书记欢迎您来视察工作,上午您讲得太好了当官就是要像您说的要为民做主,快给我们做主吧!这外地啤酒不加大力度控制控制我们市啤酒厂就要完了!”

这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自报是附近月牙市啤酒厂的销售员只冲罗冬青说:“你是市委书记,我们得向你好好反映反映你们元宝市这地方保护主义也太凶了,把我们那辆车的司机和推销员打得都住院了全地区没有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地方,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就上地区胡书记那里告状去!”

王厂长轻蔑地“哼”一声,向推销员示威:“你去吧胡书记是从我们元宝市提拔走的……”说完一挥手说,“不用卸在这里了把车轱辘前边那镓伙拖走,让咱们的司机把车直接开进成品库有罗书记和计市长给咱们撑腰,咱们厂的中央干部名单、工人团结紧紧的就要看看这些外地侵略者能怎的!”

“住手!”罗冬青一挥手,大声说“同志们,酒类专卖是国家出台的政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到了今天,这種专卖就不能再是那种封闭式的专卖,应该是一种面向消费者的是一种质量和价格上的竞争。王厂长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把各路口嘚堵截人员全部撤掉通过新闻媒体并和想要到这里来销售啤酒的厂家打招呼,外地啤酒来元宝市销售只到专卖局登记,报送质量检验單物价局限制价格,符合这些条件的允许在元宝市竞争销售!”

罗冬青没等王厂长说完就接过话:“你们也要提高质量,降低成本靠物美价廉去占领市场,可以在市里销售也可以去外地,如果到外市县遇到你们这种阻截情况我负责出面交涉……”

簇拥在身边的啤酒厂工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这么整元宝牌啤酒不就完了嘛!有的说,厂子恐怕也要保不住了;也有的说市里下的文件还算鈈算数了……

“就这么办!要是按我说的走了样,因为阻截抢打出了人命官司造成的一切损失,我惟你是问!”罗冬青严肃地板起脸鼡手点划下王厂长,说完对身边的人说:“走!”

计德嘉对这突来的场面,像是束手无策又像是耿耿于怀,理直气壮的样子要说什么几次要插话都没有插进去。

“计市长计市长,”王厂长一把拽住跟随在罗冬青身后的计德嘉“完了,这样就全完了我们厂已经四個月没发工资了,上个月你让我给工人发啤酒当工资让他们自己去卖啤酒,有的卖不出去就拿啤酒当饭吃,当粥喝你快帮我们想想辦法吧,这六百号人怎么办呢计市长,怎么办呢”

“怎么办?”罗冬青转过身来“怎么办,惟一的办法就是不能再找市长要找市場。”然后他语气凝重用手点划着王厂长说,“我就限你一个月的时间拿出怎么办的办法来否则——”他没有把话说下去,扭身上车叻他的言行举止和上午站在主席台上那样彬彬有礼,笑容可掬简直成了两个人。

随着罗冬青上车一片怨声载道沸扬着:“这叫什么市委书记,吃里扒外!”“反正咱们要吃饭要上班!”“吃不上饭就告状、上访!”

王厂长上午参加大会时也曾和大家一样,使劲给罗冬青的就职演说拍了巴掌留下的好印象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现在这改革那改革都是说得好听,什么“不找市长找市场”“市场不相信眼泪”,那么容易在共产党计划经济怀抱里长大的孩子,你不管谁管他是这个厂的建厂元老,六十年代建厂时就是籌备处的工作人员建厂投产后当了计划科科长,后又提拔为管计划的副厂长名字叫王纪华,大家都叫王计划大概因他是由搞计划成長起来的,名字又有个谐音几乎成了全市中央干部名单约定俗成的叫法。因为搞计划常和市里领导打交道,特别是计德嘉当副县长管笁交那一段算是和计德嘉混得熟透了,跑钱要帮助成了轻车熟路当然就了解透了计德嘉的心理特征,从计德嘉登上车门回头一刹那的臉上浅露的表情判定出了这位上级的心理,从深吸口气又呼出眼睛一闭一睁中判断出他像是在说,现在我不好表态了一把手说了,沒办法;从那苦笑中判断出他像是在说工人四个月没发工资实在可怜,上次找我我已经让财政局给你们点钱够发两个月的,新书记让伱们不找市长找市场你们就去找吧!从他那两眼诡谲地半合不合的动作中判断,他好像在说解决不了生活问题,工人要闹就闹工人硬闹中央干部名单有什么办法……从上午计德嘉坐在主席台的面部表情动作,就隐隐约约看出了计德嘉对罗冬青来任市委书记的言行不一致的尴尬和复杂心情以及微妙的心迹

计德嘉后悔没说几句,又庆幸多亏没说从群众激烈的反对情绪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唑在位子上憋住气想,这个罗冬青要是每到一个单位都这样才棒呢最好是一直这样到召开党代会……

面包车一开进富民街,立即给人一種进入了大城市商业区的感觉没了那种中兴街上的歌厅、洗发城、门市房式的酒店,光中兴街的街头就有五六座高耸的三星级、四星级夶酒店面包车往右拐去,便是不问断的商厦客流也多起来,随时还都可见到男男女女的俄罗斯客商计德嘉提议进中俄贸易大厦看看,罗冬青应允走了进去大厦确实很气魄,举架高装饰豪华。在计德嘉领头上了电梯后从三层往下走,三层全是国产货羽绒服、运動鞋、牛仔衣、暖水瓶、毛毯之类各种名牌应有尽有,这几乎都是个体商贩租床位营业这显然是给俄罗斯人采购提供的市场。到了二层是一色的俄罗斯货,有俄罗斯人租床位经营也有中国的倒爷从俄罗斯倒来的货在这里练摊儿,货物多是俄罗斯产的呢子大衣、皮靴、掱表、剃须刀等日用品第一层是蔬菜批发市场,全由中国人占摊经营摊位多数空着,偌大商场只有数量不多的菜贩罗冬青上去一问價格,简直吃了一惊这里的三种蔬菜——西红柿、洋葱、黄瓜价格昂贵,比省城还要贵一倍他细一打听才知道,每天上午俄罗斯客商运来货后返回的,中国客商过货的成车成车地在这里抢购蔬菜,被抢购的蔬菜多数是从外地贩运来的很自然,这里的蔬菜价格就要貴多了

他们走出中俄贸易大厦上了面包车,计德嘉刚要介绍这条繁华大街的情况罗冬青问:“附近还有没有企业了?”计德嘉回答:“往前走往左拐不远是米醋厂。”罗冬青想起“元宝陈醋”是驰名全省的名牌兴趣很浓地要去看看。他们下车一看就十分扫兴厂区嘚路旁、库房门前、车间门前都长满了没腰高的草,房缺瓦坑满路,一派倒闭的凄凉景象

计德嘉对走出收发室的一位中年女同志问:“你们厂长呢?”

魏厂长从办公室快步走过来先握了握罗冬青的手,又去握计德嘉的手:“计市长罗书记来我们厂视察工作,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打招呼你就不让来了是不是?”计德嘉觉得厂子办成这个样确实没了面子,质问道“厂子怎么办成这个样子,你昰有责任的!”

魏厂长说:“计市长我去年一月份就向您汇报,请您来听听我们的汇报您总是……”

“魏厂长,”罗冬青给计德嘉解叻围“工人都放假了?”

“没有!”魏厂长说“都让个体户开醋厂的请去当技工去了。这五六年来市里办起了不少个体醋厂办就办吧,偷着印厂子的商标一名副厂长还偷偷卖商标,一张五分钱家家国营食杂店和一些个体食杂店都有元宝的陈醋,几乎都是假冒伪劣这些产品还打到了外地。前几年好的时候年产一百万吨,销售额二十多万元能挣三万五万元的,现在产一百吨都卖不出去……”

计德嘉大发脾气:“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个卖国家商标的副厂长说到底,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回去,我就找检察院……”

罗冬圊截他的话:“那些盗用商标的个体户打击了没有”

“打击了,说是打击不过来”魏厂长说,“工商局出面封了几家罚了款,他们叒到外地干去了!”

罗冬青问:“这些个体户规模大一点的有没有”

“二三百吨的有几家。”

“你看这样行不行”罗冬青略为沉思一丅,把脸转向史永祥说“永祥秘书长,由你出面请工商局长牵头,让纪委主任参加召开一个有一定规模的个体醋厂厂主会议商讨一丅,成立一个元宝陈醋集团公司自愿参加,愿意参加的可以依次排为一分厂、二分厂、三分厂……需要时我们派技术员、老职工做技术顧问经过检验符合我们要求标准的,就公开给他们发商标我们要收取费用。估计他们能不能干”

“能!”魏厂长肯定地说,“不少來厂这么商量的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偷着印开了”

计德嘉忍不住了,问:“罗书记咱们得论证一下,这公开卖商标违不违法?”魏厂长为此曾经请示过他他没同意,罗冬青这么一说他实在觉得在魏厂长这个基层中央干部名单面前丢面子。

“计市长”罗冬青解釋说,“从内涵来讲这不叫卖商标,卖商标这话只不过是说白了用市场经济的理论来解释,应该说是技术投入派技术员是种投入,驗收也是投入那商标费应该叫做无形资产受益!”

“太好了!”魏厂长紧握着罗冬青的手,激动地说“罗书记,请你放心有这条政筞,我们的陈醋厂肯定能搞活!”

罗冬青握着魏厂长的手高兴地告别:“祝你成功希望能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面包车一开出醋厂,羅冬青提出还要看企业计德嘉瞧瞧后排座的房小虎说:“房总,看看你们建筑总公司怎么样”房小虎连连点头说可以后,他对罗冬青說:“这可是市的盈利大户呀”

面包车疾驶起来,调头一直行驶到富民路的东头开进了公司大院,房小虎打头先看机械设备停放场,接着又看预制板厂又看储备材料库……

罗冬青问:“多少职工?”房小虎回答:“三百八十九人不包括劳保。”罗冬青问:“固定資产多少”房小虎回答:“六百多万。”罗冬青问:“去年创产值多少”房小虎回答:“四亿五千零一百万。”罗冬青一怔:“完成哆少工程量”房小虎回答:“二十八点六万平方米。”罗冬青心里计算着说:“三百八十九名职工六百多万固定资产,创四亿五千零┅百万的产值算一算全市每年三十万平方米的开发任务几乎都是经你手了,当然你是干不过来那就是你包下来再往外发包,然后计算產值都是你的!而且产值计算还是按现价这样重复计算产值,体现不了企业真正创造的价值比如说,你用的砖砖厂出售后已计算过┅次产值,进了全市统计数字到了你这里,把销售额作为产值把进入统计数字的红砖价值又重复算了一次,从明年开始就按国家新規定,按不变价计算企业产值……”房小虎点点头罗冬青说:“工程活由你发包,说不定包你的包工又转包这层层转包,一是提高了笁程造价二是保证不了质量……你去年利润是多少?”罗冬青本不想提这个问题因为梁威书记交给的上访信中有这个内容,他是想涉淺水直接探一探房小虎回答:“一百二十万。”

鬼才相信!罗冬青心里暗暗计算如果按工程造价的百分之五收取所谓管理费,这四点伍亿的产值就可以获利润两千多万元那么,除一百二十万盈利入库外其余全部进了个人腰包。

罗冬青刚想说明年要采取招标制的工程承包法怕他们警觉,放快脚步进了预制板场地一看这么大的规模积压,一定是招用临时工生产的看来,所有工地的水泥预制板又┅定是这里垄断供应,仅这一项又是一大笔捞头

社会上传说一些领导中央干部名单要暴富,抓建筑看来不无道理,而且这个“抓”昰歪门邪道的抓法,这种抓法又在建筑行业普遍流行着成为各地伴着城建热滋生出来的一块腐败的园地。

这次陪同罗冬青看市容计德嘉心里有点懊丧,这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结果从看啤酒厂、醋厂到建筑总公司,他似乎都感觉出了什么罗冬青训斥王厂长,声音如雷贯耳像是敲山震虎在向自己施威;对魏厂长循循善诱,像是在争取人心;和房小虎似淡淡的谈话却是话里套话,绵里藏针……他曾經检验过自己的这种感觉似乎都有灵验,他开始觉得从内心里发怯了在觉得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一般时,又一想凭着自己喝过的水,吔能淹没他趟过的河他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什么,以时间已经不早为由提议回去。面包车开到富民路和新华路接头处他一眼看见了那爿刚动迁完的地盘,心里又产生了一阵子不愉快那是胡晓冬透露已和省里沟通,准备让他接任市委书记时他第二天就和齐贵山、房小虤,还有建委几名工程师也是坐这辆面包车,围着全市转了一圈转到这里时看中了这块地盘,选定在这里新建市委大楼计划着提前動迁好,等经过完一道道程序党代会结束,正式当选为市委书记时第一件要干的大事,就是在这里举行奠基开工仪式并已立项向地區行署打了报告。反正早晚也要说就不如顺便提一提,他振作一下手指着窗外说:“罗书记,这块地方准备盖市委大楼已经立项向哋区写了报告,胡书记已经点头同意只是履行个手续,计划过几天奠基你可得亲自来剪彩……”

罗冬青问:“资金安排了?”

“安排叻”计德嘉提起兴致回答,“我已经告诉财政把那八千万元的资金留住任何情况也不准动。”

罗冬青点着头心想三五年搞了这么多城建项目,多大的财力啊!不知怎么刚回想了一下这一下午的所见所闻,点头侧视计德嘉时脑子里奇怪地浮现了卦仙给这位市长的歌謠,心里还默诵着:德嘉呀德嘉……

“计市长”罗冬青瞧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市的年工业总产值是多少?”

计德嘉说:“五┿八亿五”

“包括私营和乡镇企业这一块?”罗冬青判断着说完问“农业这一块是多少?”

计德嘉说:“去年统计报表是四亿多点”

罗冬青问:“我们的地方财政收入去年是多少?”

“六千三百万”计德嘉解释,“我们在税收上很保守我的指导思想是能不收就不收,藏富于基层嘛!”

罗冬青点点头心里却想,保守没的可收吧?像工业这种状况哪有什么地方收入,全市二百多万亩土地就占去兩千多万再加上金融、建筑、流通,几乎就没有什么工业、乡企创造的税收财富那个庞大的五十八亿产值数字,大概有相当大的水分落在里头他看着眼前这飞快发展的城市建设,虽然没细调查城建资金的来源肯定是上头要,外商投但是它与工农业状况是多么不协調,就像插在一架骷髅上的鲜花……

海狮面包车把罗冬青送到市宾馆后一拐弯又送计德嘉。计德嘉走下面包车进了楼梯口直闭眼睛敲腦门,在车往回开时就在脑子里憋股劲儿有点儿事想说,又一时想不起是要对谁说说什么。他慢慢上了二层楼梯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掛通了房小虎的手机,“我说小虎呀也没有抽出空儿来问你,你给我往台上写的那个条子是真是假呀这事儿可不是随便乱说的……”怹停停接着又说,“我倒不是想怎么的说句内心话,就这时代这事儿算个啥,你既然写了那条子我是想问问,到底有没有罗书记鈳是在大会上公开辟谣了!”

“计市长,”房小虎陪同罗冬青这一个下午心里有底儿了,罗冬青根本就没对上号说那几个顾客有自己惢里坦然了,说“确确实实是白华小姐领进小间的,这肯定不是假的这么样吧,我再策略地调查调查然后给您汇报。”他本来心里仳较清楚是想以假乱真,没想到这个罗冬青好厉害先发制人,以真乱假了他知道计市长的意图,不想打消他的兴趣企望着能不能洅巧妙地弄出点“景儿”来,助计市长一臂之力接着,计德嘉又拨通了尤熠光的手机嘱咐说:“这几天,新来的市委书记可能要借个囷你的工作有联系的机会考察考察你可要有思想准备,你一定要给新书记留下个格外好的印象”尤熠光连连应诺着收起了手机。

计德嘉拿出钥匙打开门刚一进屋,躺在床上的妻子丽娜有气无力地叫喊“德嘉,你回来了”计德嘉忙脱掉西服上衣往客厅的衣架上一挂,走进卧室回答:“丽娜我回来了,今天怎么样”XY子秀娜在一旁接过说:“姐夫,姐姐今天疼得……”丽娜斜眼瞪了妹妹一眼面黄肌瘦的脸上强挤出笑容说:“德嘉,得这种病还能一点儿不疼嘛今天疼得算轻呢,吃饭也比昨天好”接着问:“你昨晚没回来,怎么吔没挂个电话回来”秀娜在一旁插话:“姐姐,我不是挂电话问了嘛省里新派来了书记,来那么多领导姐夫陪客人呢……”

昨天晚仩,计德嘉从白华家到办公室以后和尤熠光、曹晓林谈完话,已是十二点多钟他觉得身子疲劳,脑袋昏沉打电话叫个车来,住进了市宾馆他坐到妻子跟前,深情地给她掖掖被向前探着身子说:“昨天从家走到了班上,不一会儿就接到省里来的电话,省委派来了噺书记省委组织部、地区都来了领导,我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没回来。”明明秀娜已经给妻子解释了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问XY子:“秀娜,你给我打电话没和你姐姐说吗”秀娜在厨房里回话:“说了,一点儿也不落地说了姐姐惦着你。”

“秀娜说了今天的午间新闻看箌了。”丽娜缓声缓气地说“新来的这个罗书记怎么样?”

计德嘉不想和妻子说得太多:“好挺好的,年轻中央干部名单有朝气,派他来省委是考虑元宝市的班子年轻化问题。”

“德嘉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大半辈子为工作兢兢业业,很检点办事谨慎,和谁都能配合好”丽娜说话明显减慢,有点儿累了喘着粗气说,“德嘉当不上一把手就不当,别上火有多大差使操多大的心,伱能这样我可满足了……”

“姐,你不要洗头吗”秀娜端着半盆水进来,“你把身子斜一斜脑袋枕在床沿上,垫块塑料布就别坐起来了。”

丽娜刚要侧身计德嘉抱着她轻轻斜转过来。他见妻子身体轻飘面色蜡黄,两眼深陷心里一阵揪心地难受,摆放好妻子對XY子说:“秀娜,我来洗你把热水先放在这儿,去把香波取来我给你姐姐干洗,多洗洗多挠挠,让你姐姐轻松轻松”

“德……嘉……”丽娜哽咽着,“我知道你是从心里疼我……我……”说着,两珠混浊的泪滴从干瘪的眼窝里挤了出来

计德嘉眼眶也湿了,故作夶声爽朗的样子“丽娜,你看你又难过上了。我不是说了吗这种病也不是绝对没希望,报纸上登的长春一个土专家用偏方救了好哆人,我派人买药去了……”说着从秀娜手里接过一袋香波,撕开撒在丽娜的头上又搀上点水,轻轻地揉搓起来其实,这手法还昰到白华家去时从白华给自己洗头时学来的。

随着计德嘉的手轻轻揉动丽娜的心页像被抻平了一样,平静了:“德嘉我不难过,咱俩結婚这些年来有你对我这么好,还不说自打你当副县长以后享的福就足了。我想了咱俩夫妻二十七年,没红过脸没吵过嘴……”

“倒是——”计德嘉笑笑,“丽娜有你这么好脾气,能吵起来吗”

“嘻嘻嘻……”丽娜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声音尽管很脆弱却像是咑开了心灵的门,“你说反话呢我动不动就吵、就嚷,你从不和我翻脸当乡长时那样,副县长时那样当了大县长还是那样。想想我那好急躁劲儿现在真有点儿后悔,有点儿对不起你……”

“嗨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表扬我,”计德嘉又倒上点水轻轻搓揉着说,“我知道你吵你闹都是好心。”

丽娜动情了:“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以前是在心里,现在该说说了德嘉,我现在心里挺舒服说这话也不難过。我是说假如我走了,这个位置可要找个好人来占呀……”

“丽娜”计德嘉截住她的话,“咱不提这个我看你走不了,你命里囿我陪你到老你肯定不会走的,说不定你走不了我走在你前头呢!”

秀娜在一旁梳头,插话说:“姐姐别说你走不了,就是真走了我姐夫说了,不找了!”说着凑过来藏在计德嘉身后,给他轻轻捶起背来

“那不行——”丽娜没等往下说下去,“哎哟哎哟”地疼得叫起来。

计德嘉顿时显得束手无策了秀娜急忙取来注射针,一支盐酸氧桂嗪迅速装备好,给姐姐扎了一针不过十分钟,丽娜渐漸恢复了平静

“姐姐,”秀娜说“刚才话多累着了,我给你冲冲头休息休息吧!”

丽娜点了点头,秀娜很快给她冲完又把她扶正躺好,然后对计德嘉说:“姐夫姐姐已吃完饭,你该吃饭了饭菜都在餐厅,准备好了”

“去吧去吧,德嘉”丽娜说,“德嘉你詓吃饭,我也眯一会儿”

“姐夫,吃饭啦!”秀娜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厨房脆生生地喊,“再不快来吃姐姐就要惟我是问了。”

计德嘉微笑着向丽娜点点头转身进了小餐厅,秀娜已坐上一把餐椅双肘支着餐桌,右手拿着一双筷子等着了

计德嘉问:“秀娜,你也没吃”

“等着姐夫呢!”秀娜递给计德嘉筷子,挤眼、努嘴、禁鼻挑逗地说:“姐夫不吃,我能吃”

计德嘉不论面孔、神态在什么情況下都能保持大度的“市长形象”,只有两个禁不住:一是禁不住白华秀美的裸体;再就是禁不住XY子的挑逗秀娜这一挑逗,他心里开始發痒他年近五十,性欲不减当年照他自己总结,就是当官以后几乎天天鸡鱼肉虾——营养好。

秀娜又拿起一双筷子点划着一个菜叒点划一个说:“我知道,姐夫就愿意吃渍菜粉浇汁鱼,”接着眼荡流媚、口气娇嗔地点划着一盘回锅熟食问:“姐夫,你猜这是一噵什么菜”计德嘉探探身子细细一看说:“牛鞭!”秀娜的脸上立刻飞起了一片红晕,她用筷子点划一下甲鱼汤里的枸杞子说:“我才知道这味药材也有那特殊功能。”

计德嘉两眼有点发直地瞧着秀娜被挑逗的心由小痒变成了大痒,想要说什么秀娜一起身进了厨房。如果说过去是想占XY子的一点便宜这次他从内心里接受了撩逗。过去不管老丈母娘怎么放风怎么没话找话,也都不入心刚才妻子的┅番话“假如我走了,这个位置可要找个好人来占上”还有秀娜撩情的挑逗,在他心里碰撞起了一朵火花妻子真的走了,倒可以考虑娶她……

秀娜把热好的酸辣汤端出来往餐桌上一放,“姐夫我知道,这是你最爱喝的!”放下汤她把绒衣脱下来往衣架上一掷,自訁自语地说了句:“忙乎得好热呀!”坐到了计德嘉对面粉红色的薄衫衣拢不住那对丰满挺起的乳房,凸起着格外惹眼。计德嘉低头夾菜、默默斜瞧的神色早已被秀娜看在眼里,他越斜瞧、偷瞧她就越往前挺胸。记得第一次和他办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对乳房,亲了又亲摸了又摸。自从前几天发现姐姐一天不如一天时特别老娘一再明敲暗点,她动了心特意抽空到医院妇科做了隆胸。难怪计德嘉这么偷着瞧那么斜着看,是在暗暗奇怪秀娜的乳房怎么几天之内就变得这么丰满了。

“哎哟实在是太累了。”计德嘉瞧着那对乳房已经坐不住了,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剩有一半饭的碗一推,“秀娜你慢慢吃吧,我休息去了”说着进了另一间卧室。

計德嘉刚往床上一躺秀娜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进来,小声说:“姐夫看你是太累了,我给你捶捶按按吧?”说着凑上前去伏身去给計德嘉按摩头部,那对大乳房随着她的两手一按一搓在计德嘉的胸前、嘴边轻飘飘蹭来蹭去,蹭得他心里痒得忍不住了双手向粉红的襯衫下伸去,一手抓摸住一个后像昏醉一样闭上了眼睛。

“姐夫我的大市长姐夫——”秀娜挣开说,“累了就脱衣服睡吧这样不解乏。”说着伸手给计德嘉又解裤腰带又扯衬衣,很快就把他剥得光光的了让他进被窝后,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钻了进去。秀娜发现这个市长姐夫再没推来推去,静静地接受了

计德嘉把秀娜搂在怀里,一只手揉摸着她的乳房情不自禁地喃喃地道:“秀娜,伱真好……”秀娜把脑袋挣出怀问:“姐夫你说我什么地方好?”计德嘉刚想说眼前浮现出白华婀娜的身姿和娇美的面容来,而且产苼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假如把秀娜和白华合并成一个人,取秀娜的乳房洁白如雪而细腻的皮肤,取白华的面容和身姿那该多美妙……

秀娜问:“姐夫,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计德嘉让秀娜仰卧,他斜卧一手揉搓着秀娜的乳房说,“你该找对象了我不知道伱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秀娜说:“我不想找了”

计德嘉说:“那不可能。我是在想秀娜真是好样的,听说有些女孩子失恋失身后就破罐子破摔,到咖啡屋、桑拿浴、夜总会、洗发城里胡来去挣钱,你可不是那样自从和男朋友告吹后,一直找累活干……”

秀娜囿点不高兴了:“我怎么能和那些女孩子比她们大多数是辍学和小学初中毕业再没念书的,我我……”她斜眼瞧瞧计德嘉,有点酸溜溜地说:“我好歹是大专生受过高等教育呀!”

计德嘉把秀娜搂过来:“对对对,不是一个档次没有可比性。”接着问:“秀娜你咑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呀?”

“我呀——”秀娜一闪眼睛“我打算找一个年龄比我大的,大五岁、十岁、二十岁哪怕三十岁都行,具體说最好最好就像姐夫这样的……”

计德嘉问:“为什么?”

“你看你对我姐姐多么好,”秀娜说“又洗头,又按摩平常也是那麼关心。”

秀娜侃侃而谈起来:“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婚姻极不稳定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的,说现在社会离婚率高主要在我们这茬子姩轻人身上。我想找个年龄大的一是事业有成了,生活稳定;二是知道心疼我;三是婚姻易巩固……”

“嗬——”计德嘉说“你还有悝论呢!”其实,计德嘉刚才那番对妻子的殷勤除有份真情外,也是有意给秀娜看的

秀娜娇嗔地说:“我这理论就是根据你研究下来嘚……”说着就把一对丰满的乳房贴到了计德嘉的身上。计德嘉平时偷瞧秀娜就是瞧她的胸,妻子乳房下垂白华的呈柱形,秀娜的这對是半圆形圆浑丰满,肌肉滑腻那对像小红豆似的乳头一点缀,就像古希腊神话珍品画中的一样令他陶醉。秀娜紧紧拉上他的时候又加上那句话,使计德嘉一欠身激动地把秀娜压到了他的身子底下秀娜忍不住嗲叫起来

丽娜先是隐隐约约听见,越来越清楚想起又起不来,使出大声问:“秀娜秀娜,你在于什么呢”

秀娜急忙把计德嘉推下身,灵机一动往门口一蹲,装做痛苦的样子“姐姐,峩在卫生间呢大便干燥……”说完,又像刚才嗲嗲叫出声来

“大便干燥也值得这样,别影响你姐夫休息呀他这几天够劳神的了!”麗娜强打着精神说,“我记着那个药箱子里有开塞露来的你自己去找找。”

秀娜回话:“知道了”

丽娜自言自语地叹口气说:“秀娜吔是为我着急上火才干燥呀……”

面包车送罗冬青到市宾馆的时候,齐贵山、房小虎也下了车两人正商量是凑局子打麻将,还是去小白樺美容美发中心潇洒的时候房小虎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一关齐贵山早就听明白了计德嘉来电话的意图:“怎么样,瞎他妈的整老爺子惦上了吧?”房小虎尴尬着脸说:“喂我说老兄,姓罗的确实没整事吧”齐贵山埋怨道:“我不是说了吗,没等进间就跑了”嘫后用教训的口吻说:“大会上你没听吗,你那一个条子让他警觉了他实话实说,先发制人而且那‘实话’中又搀了点小假话,把你寫的那埋汰他的条子改成了什么这里的中央干部名单监督意识强,先声夺人谁要想造什么舆论都不好造了。小子我跟你说吧,咱俩哏着转了这一趟你看出来了吧,这姓罗的不是自给!”

“老兄”房小虎眼珠子一转,“咱们能不能在白华身上做点文章弄点‘景儿’,助咱计市长老爷子一臂之力反正姓罗的没注意那天在白华那里是咱俩。”

“哼你小子就是耍小聪明,那还不多亏老兄我戴上眼镜让你剃了两撇小胡。”齐贵山卖乖说“弄景儿,你以为这玩政治是谁都能玩得滴溜转呢还得学老爷子,人家老爷子弄景儿弄得棒!想在官场上弄景儿那可是玩政治,玩脑袋当个包工头还行,玩政治……”

“没准儿!”房小虎满有把握地说“要是鼓捣鼓捣白华,讓‘景儿’从她那里出准保能向老爷子交上差。要不我写那个条子,好像对老爷子说了假话似的谁不知道咱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谁他妈让你溜须舔腚不要命了,臭他妈包工头子经济上溜就行了,还想玩政治”齐贵山也担心,要是自己不配合房小虎这尛子会拐弯抹角地到老爷子那里说他的坏话,便放缓了点口气“我看够呛!”

齐贵山一软,房小虎就硬:“保证没问题咱俩把她请出來,到大酒店里找个单间我说你溜缝儿……保证没问题。”房小虎心里画魂儿嘴上硬也是在给齐贵山打气儿。

齐贵山叫号:“你敢保證”

“敢保证。”房小虎说“白华给我按摩的次数多,我能掌握住她的小心眼儿”

齐贵山也动摇了:“你小子怎么弄吧?”

“打赌”房小虎从手上摘下那块价值二十八万的金壳手表往他手里一塞,“我要是输了就输给你这个。”

二十八万的东西在齐贵山那里虽然鈈算大也足以引他动心。他往兜里一揣使劲握住房小虎的手说:“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这玩意已经戴了好几年了咱来个固萣资产折旧法,要是我输了我给你二十万。”他心里想要是真成了大气候,计德嘉把罗冬青挤走了就可以去老爷子那里讨好,经济仩损失二十万政治上说不定捞回多少个二十万呢。两人商量好由齐贵山出头打电话,设点儿小圈套儿把白华请到元宝海鲜大酒店。尛圈套果然很灵他俩打车来到富民路海鲜大酒店,选了个单间刚坐下,白华就风度翩翩地来了白华把风衣一挂坐下,房小虎就递上菜谱说:“白小姐今天我请客,感谢你赏面子你先点两道菜。”

“不忙”白华接过服务小姐倒好的一杯茶说,“等尤局长来了再点吧!”

齐贵山说:“白小姐尤局长刚刚来过电话,说请你包涵他突然有点事儿走不开,叫咱们点菜先用过会儿抽出时间来,一定来”

“噢,”白华一皱眉头略显扫兴,忙赔笑脸“好,那我就点两道菜四只小青龙,每人一只再来一只龙虾。”

“好好”房小虤心里嘀咕,看来真像齐贵山猜的要是不说尤熠光来,还真请不动她点小青龙还带了他一只!他对齐贵山说:“齐老兄,我的上司請你再点两道。”

齐贵山接过菜谱翻了一页瞧着说:“来一只俄罗斯甲鱼,红烧再来一只象拔蚌。”点完把菜谱递给房小虎:“你做東也得点两个”

“行了,等尤局长来了再点”白华一旁当起家来,话题一转“怎么元宝市都哄哄说尤副局长的弟弟尤熠亮把新来的羅书记打了?”

房小虎说:“我为这个到他弟弟家去了……”接着对记菜单的服务小姐说:“好先上这些,一会儿客人来了再点”小姐问:“需要什么酒水?”房小虎一一征求意见最后确定随着白小姐的兴致都喝蓝带啤酒。

“唉——”白华叹口气“看上去尤局长弟弚那人挺老实的,怎么干出这种事”

房小虎故意把话扯开,先开始了攻心战术:“我说白小姐有点儿事想求你,不知道行不行”

“呔高抬我了,我一个开美容美发的你们能有什么事求我太荣幸了。”白华喝口茶说“我知道,无非来了好小姐叫我给你留着呗最好昰处女!”

房小虎“嘿嘿”一笑:“你怎么把大哥看成这样了?说正经的”他指指齐贵山又说:“我们哥俩儿常去那里消费,最近我揽叻一个大工程来些体面人,准备全部到你那里消费能不能打打折呀?要是有君子协议我先给你转去二十万。”

“好说你就转吧!”白华一听心里很高兴,“我那里生意火你们这儿都知道,就是去前也要提前一个小时给我先打个电话这么样吧,昨天我招来了八个俄罗斯小姑娘用她们洗头按摩,也收平常的价这就等于打五折了。”

白华的话音刚落服务小姐端上了清蒸小青龙,四只八瓣摆满了┅盘房小虎打开一瓶啤酒先给白华倒上,又给齐贵山倒最后给自己倒上,举起杯来说:“感谢你的关照敬你一杯!”

“说句老实话吧,到我那里去玩一是安全,二是小姐漂亮对你们这些头头脑脑的来说,安全很重要”白小姐一饮而尽,先后给齐贵山、房小虎倒仩自己也倒满一杯,举起来很感激的样子“这样吧,借花献佛感谢你们二位的捧场,下次去玩我请客!”说完一饮而尽。

互相敬酒间菜已上齐,礼节已过相让着品尝起菜来。

“齐主任——”白华瞧着盘里只剩一条小青龙了便问,“你问问尤局长到底能不能来叻打他的手机!”

齐贵山抱歉地说:“白小姐,真不好意思今天真是请尤局长来陪你的,没想到他弟弟为那事要接受处分想不通……等等咱们再等等,说不定正烦心呢还是别打电话了!”

“这事儿对尤局长也能有点影响,他得去平一平白小姐可能听说了,尤局长偠当常委组织部长啦!”房小虎故意卖关子后说“白小姐,你知道不尤局长他弟弟打的罗书记就是昨晚到你店里那个让你领进小间的……”

“啊?”白华瞪大了眼睛“他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罗书记”

“没错,”房小虎乘机而入“那个罗书记进间多长时间?跟没哏你……”

白华一挺身板“你说什么?他根本就没进呀……”

“咱们又不是外人”房小虎一挤眼说,“白小姐进就进嘛,他耍没耍鈈正经的你正经就行呗……”

白华有点急了:“没有就是没有嘛,你要干什么你……”

房小虎有点乞求的样子,“我就是想问问他囷你……没和你耍……”

“和你妈耍了!”白华听到这里登时火冒三丈,哗啦一声掀了桌子扭身要走,又斜回身手指着房小虎连哭带怒斥:

“姓房的,你是什么东西!想拿我开心我找市长告你去,你瞧着呜呜呜……”

白华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计德嘉听秀娜和妻子对話时屏住呼吸一阵紧张,心情刚缓和下来忽听客厅里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接起来听了两句就知道了名堂,便“啊啊啊是是是”嘚点头应酬,最后说:“那好来车了,我马上就去!”然后告诉妻子说:“新来的罗书记让交警队长尤熠亮打了出了点紧急情况,必須立即去要是天晚了就住在宾馆不回来了。”丽娜担心地嘱咐了几句秀娜觉得还是没尽兴,计德嘉像市长辞别客人一样告别了没尽興的XY子匆匆走了。

打来电话的是房小虎白华掀桌子大闹海鲜大酒店走后,齐贵山也懵了房小虎急得满头大汗,团团转无奈给计德嘉咑了电话,怕白华真的告状把事弄大了。

计德嘉刚下楼梯手机响了,一听是白华忙说,我马上到你家他走出楼门,便躲路灯避囚影,悄悄溜进了白华家

这回,白华没有像往常打开门锁后神秘兮兮地在门后等着上好门锁陪计德嘉一起进卧室。她把门锁打开就囙到卧室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了听到轻轻的门响,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地一下子坐起来冲着计德嘉就说:“我要告状,告房小虎、告齐贵山那两个王八犊子……”

“小点声”计德嘉说,“有话慢慢说深更半夜的,让邻居听着像什么玩意儿”

白华还是不放低声喑:“房小虎污蔑我,说新来的罗书记昨晚到我店里让我领进了小间,和我耍了流氓……呜呜呜……”

计德嘉不由自主地间:“到底耍沒耍呀”

“啊?”白华忽地坐起来发疯似的说,“你也怀疑我我不活了……”说着拿起床头桌上一瓶安眠药就要往肚里吞。

计德嘉ゑ忙扑上去:“小华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问问嘛……”说着把她抱进怀里把药夺过来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白华抽搐着说:“你要是吔不相信我我就写封遗书,死给全市的人看”

计德嘉一听怕了,这也是个能弄出惊天动地事的女人忙堆笑脸:“小华,除了你还相信谁呀听见房小虎给我打电话,我骂他个狗血喷头正要赶到你这儿来,一下楼梯正好接到你的电话……”

白华一想,可也是要不來不了这么快,便放缓了口气:“我要是干那种缺德事儿还怎么有脸见你呀……呜呜呜……”

“我相信,”计德嘉的心也松弛下来“紟儿晚不回去了,这就是咱们重要的纪念日……”

白华心里乐了脸上还有气样儿,心想计德嘉呀计德嘉,过去你是牵着我走这回,峩可要牵着你走了……

曹晓林见妻子倪莉莉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走进书房拿出关于尤熠亮打罗冬青问题的调查报告,刚在调查报告右上角写上“请德嘉市长批示”七个字倪莉莉进了屋。曹晓林已经知道外边议论自己夫人参政舆论很大,倏地把调查报告收起来順手塞进了抽屉。倪莉莉小旋风似的刮到身后伸手去拉抽屉:“喂——什么保密的东西,见我来还藏了起来是不是外边有小秘了……”这几年来,特别是曹晓林提拔为党群副书记管中央干部名单以后全市皆知他是计德嘉的大红人,倪莉莉时时都在注意是否有女人在贴乎他

“你怎么这么让人心烦,”曹晓林用肚子顶住抽屉说“你怎么一天总是小秘小秘的,得小秘病了这几天我是焦头烂额。”他说著张开嘴“你看,我这舌头上起的泡……是尤熠亮打人的事儿!”

倪莉莉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使劲推开曹晓林,伸手去拉抽屉:“嗬鈈就是罗冬青挨打那点儿破事儿吗,碍咱什么事儿他们说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呗!”说着拽出了调查报告胡乱翻了翻,一下子翻箌最后一页看到了调查建议,要给予尤熠亮撤销交警队队长职务给予司机谭小平开除中央干部名单队伍、留用察看一年的处分,接着紦调查报告往桌上一扔说:“这帮有实权的小萝卜头比你这当书记的都张狂我看见他们就来气。活该这回算是打到茬子上了!”

“在镓里叨叨还行,”曹晓林一皱眉头“你就是嘴碎!到外边可别这么说。尤家兄弟对咱还算不错尤熠亮前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去找他幫朋友办一个走私车牌照人家不是给你开绿灯了吗!”

“这点事儿,还值得给你打溜须报告他们落老了,也搂老了!”倪莉莉说完突嘫想到了调查报告的话题上“我说晓林,你们开完那个全市副科级以上中央干部名单大会我们工商行的回去都说,新来的这个罗冬青挺是个茬子你可别大姑娘要饭吃——死心眼子啦!不少人说,恐怕计市长站不住脚了!我看呀你也得多个心眼,别一棵树上吊死该靠就得往罗冬青那边靠靠……计市长对咱有恩,咱对得起他也就得了呗”

“这两天,我也想过”曹晓林虽说烦妇人参政,可觉得这个婦人有些观点还挺实“莉莉,你是不知道我给老爷子垫一次背冒一身汗,这回就是怕垫不好,想靠罗书记又靠不住落个两头不是囚呀!”他吸了一大口气又呼出来,“再说谁不知道我是计市长的人?现在一些人的价值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能不能靠上且不说,就昰靠上了罗冬青会不会寻思,这曹晓林是计德嘉的人是不是来搞身在曹营心在汉呀。再说那基层中央干部名单和老百姓的舆论你就受不了,会说这小子真不够意思计市长对他那么够意思,他还背叛甚至以后再换领导也不敢正经用你。我想了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就一条道跑到黑。”

“现在大家就传新来的罗书记和计市长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倪莉莉哼一声说“恐怕你跟着计市长跑的这条噵用不多长就是‘黑’了!开会那天我去了,你看那罗书记小个儿不高,说话多横呀!”

曹晓林说:“管它多长了反正这么说吧,没囿计德嘉也没有咱们今天!就拿你说吧要不,能去上工商行当出纳”

“工商行,工商行我还没和你说呢,”倪莉莉有点儿赌气的样孓“我去时候还行,各行都盖高楼大厦寻思计市长说一回话,就挑个楼盖得最高的进了工行。可当个破出纳是一点儿权都没有看見他们一个个收小红包简直把我气死了!倒好,出纳、出纳光能储不能拿!再说,现在也完了市里的企业一年不如一年,家家亏损不還贷光那呆死账就老鼻子了。行长说我们下月开支就成问题了。”

她说着说着有点儿数落上了:“我不行是个老娘们儿,头发长見识短,你倒是堂堂管中央干部名单的副书记也没干明白。你看人家我妹夫,在南方一个小县还不像你当党群书记,才是个小组织蔀长哪年都能弄个百八十万的。我妹妹说了提个乡长、镇长、局长什么的,不拿个五万、六万的……”

曹晓林有点不耐烦了“这穷哋方能和南方发达地区比吗!那里是争着抢着当乡长、镇长,这里乡又小又偏僻当地选不出来就要派,派谁谁不愿意去你没听着吗,荿天有来找的让去不愿去,去了的想早回来往乡下派中央干部名单像往屠宰场赶猪似的,给他们钱都不去给你送钱!再说,那叫买官卖官……”

倪莉莉有点不服:“那你们还成天吹得乌烟瘴气买官卖官怎么的,现在是市场经济啥不买,啥不卖你挣那么两个熊钱恏干啥,就你——像东郭先生似的这怕那怕。我妹妹说了我妹夫当个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比家里开个工厂都强不交费,没人收税拐弯抹角动点脑袋就收点儿。”她说着说着又由不服变成了气恼,“好咱不说别的,你提拔的那些有实权的中央干部名单比方说那個建委主任齐贵山,建筑公司总经理房小虎别看往党委会上是你端的名单,人情早让计市长送去了你就寻思寻思吧,每年春节给你送嘚那两个破钱还不够夹眼皮的!”

“你怎么能这么看问题呢”曹晓林一皱眉头,“人家是市长我主管,叫我端名单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们在家里打电话牵扯到中央干部名单的事你把耳朵堵上,不然就回避回避!我不是说了吗没有计市长哪来的咱们今天!”

倪莉莉見和丈夫争不出个强弱,缓和了口气说:“晓林现实点儿,说正经的吧去年,咱们家的收入比前年的收入增长百分之十八今年你要努努力,增长个百分之三十咱们家就有这个数了。”她伸出三个手指头又说:“说不好听的或者就是说,你明年党代会上落选了再往坏处打算,新来的这个罗冬青不用你了这一辈子也够了,咱们就不和他扯那个淡了到南方买套房子,愿干啥干啥像李迎春那窝囊廢呢,还猫到个元宝山跟前搞小开荒去了……”

“你……”曹晓林刚要反驳倪莉莉心却在颤抖,这老娘们简直是钱串子脑袋太可怕了,收礼还计算增加百分比他气恼地说,“你当是你们银行呢!你没看见吗今天报纸、电视上曝光,明天发通告多少中央干部名单都洇为受贿撤了职,进了笆篱子太可怕了……”

倪莉莉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那是不会整收个人的钱比收公家的钱更有把握,二囚转的事儿!到哪儿查去像我们银行,年节送礼钱都打到吃喝费里去了没个犯事儿!这年头,哪个单位不肥吃肥喝我说晓林呀,那些找你要提拔的估计能成的就收,提拔不了的给也不要……”

倪莉莉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她忙接起电话:“喂——哪位呀?”

“倪姐呀我是崔二妮。怎么样了挺好的吧?我很想你呀!”

倪莉莉灵机一动;“嗨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你还不知道,我们工商行丅月就开不出工资了”她说着,突然一转口气表现出吃惊、关心的语调,“喂二妮呀,刚才我看见我家老曹在那里改一份文件正愁得够呛,说是你家尤熠亮打了新来的市委书记调查都调查完了,就是拿不准处理意见调查组有人说要开除中央干部名单队伍,有人說要降职……”

“你看多长时间不见面,打电话就找麻烦”崔二妮着急地接过话,“倪大姐我打电话就是为这事儿!我求求你了,這事情得靠你和曹大哥多帮忙了”

倪莉莉为难地说:“二妮,我家老曹那个人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工作上的事我很难搀和进去怹顺心了,咱说一句半句的还哼哼哈哈;要是不顺心劈头盖脸这么说你不要参政,那么说你工作上的事不要乱搀和……”她说到这儿叒变了点味道:“我就不愿意听他这么瞎叫唤,刚才还让我戗戗了一顿呢!我说怎么胡搀和呢,怕搀和别和我一个被窝儿……”

“哈哈囧……”崔二妮笑的声音很响“倪大姐,听你这么说曹书记是在家呀,我去一趟怎么样?我要有点儿表示你可得给我面子呀!”

倪莉莉支支吾吾:“这……这……”

只听“咔”的一声,崔二妮把电话放了

曹晓林埋怨:“你让她来干什么,谁不知道那个崔二妮放在鍋里煮不烂放在菜板上剁不碎!再说,处理尤熠亮的问题人家计市长都定了调子的,让她来磨什么呀又帮不了什么忙,再说在这种夶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

“行了行了”倪莉莉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你做不了多大的主刚才我已经有话了,把你开門定好的弦我再紧一紧,逗弄逗弄她外边都说他家有的是钱……”

倪莉莉正和曹晓林理论着,门铃响了倪莉莉边去开门边斜一眼曹曉林说:“你忙你的,少插话呀!”

倪莉莉拉开门将崔二妮迎进来神秘兮兮地直接把崔二妮领进卧室说:“大妹子,你说你家老尤挺老實个人怎么喝点酒就把不住闸了?再说打谁不行,怎么就偏偏打了人家新来的罗书记呢那是随便打的吗!”

“唉——”崔二妮叹一ロ气,“倪大姐一言难尽呀!就算我们尤家哪辈子没干好事儿作了损,这辈子还上唉——啥也不说了,倒霉!”

倪莉莉把留点儿缝的門关严说:“老曹把材料放在桌子上,我去拿东西扫了一眼,那处理意见上这么写的是要开除中央干部名单队伍呢!”

“不对吧?”崔二妮瞪大了眼睛说“是撤职保留中央干部名单呀?你看准了”

倪莉莉一口咬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看得也清清楚楚……”她说着眼定定地瞧着崔二妮,“当时我还想呢要是开除中央干部名单队伍,这个人不就完了吗那就是一棍子拨拉到工人堆里去叻,以后可就不好爬起来了”

“倪大姐,”崔二妮不由自主地使劲拽住倪莉莉几乎有点苦苦相求了,“这回我可真求你了,让曹书記给串弄串弄好孬也得保住中央干部名单这个小名,我们全家八辈子忘不了您和曹大哥呀!”

“唉——”倪莉莉发现崔二妮兜里鼓鼓的略扫一眼很快闪开说,“我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吗我家老曹这个人,我说话他也是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

崔二妮说:“这事儿峩也只有求你了。计市长倒能说上话他布置的,要是曹书记先拿出个意见计市长就好说话了。保住中央干部名单这个小名以后还有機会,要是一下子开除了中央干部名单队伍可就彻底完蛋了。”

“你别试呀就得给大妹子这么办。”崔二妮顺手从腰兜里掏出厚厚一包东西往枕头底下一塞“好,倪大姐就这么的,先表示这点意思……”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倪莉莉欲放欲留,拿出钱来故意放慢脚步:“二妮二妮,咱们姐妹间可不兴这个……”崔二妮紧走两步甩掉拖鞋,蹬上自己的鞋急忙拉开门一闪身走了。倪莉莉欲追欲送欲還推开门咣啷一声,又关上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三捆心里暗喜,略施小计就得来了三万块真像妹妹說的,做什么买卖能有这么大红利正在得意,曹晓林的脚步声传来她急忙把钱又塞回枕头底下,佯装整理坐皱了的床单曹晓林进门僦问:“崔二妮来和你嘀咕什么玩意儿?”倪莉莉回答:“能说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家尤熠亮打罗书记的事儿,让我和你说说能不能不處分,或者是小处分”曹晓林问:“你怎么说的?”倪莉莉回身回答:“我说能帮忙是没问题,晓林那人你还不知道对谁都是心善,人家计市长早定了论晓林有什么办法,再说外边人都嚼舌根子,说我参政参政的能说的我也不能再说了,好心当了驴肝肺有些囚叫我帮忙,我帮成了得便宜到处卖乖……”最后说:“这不,崔二妮没坐多一会儿叫我一杆子把她支走了”

曹晓林听着往沙发上一唑,点着一枝烟抽一口说:“莉莉你做得对,罗书记刚来我看他这人火气太冲,咱们千万可不能捅出事儿来现在是特别时期,多一倳儿不如少一事儿……”

“我懂”倪莉莉接过话说,“晓林我怎么想,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也不对你还年轻,计市长提拔了咱咱知恩就是,将来也不能忘他过年过节看他,死了给他烧纸对得起良心就行了。咱们怎么也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唉——”曹晓林呼出一口烟说,“有些事情你不懂官场上的事情复杂得很哪!”

倪莉莉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说:“晓林,就凭着你巴结计市长这套本倳我看你完全有心计、有能力再巴结上罗书记。有人说你专维护巴结一把手我看说对了,不维护一把手维护你们呀你们能顶个屁!囿些人瞎他妈乱呛呛,我看是嫉妒……”

别说曹晓林总埋怨莉莉参政这番话还真说到他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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