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什么三次外族入侵网易,国人就会合力抗敌,因为自己家土地我在这国家,为了自己三分地吗,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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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洪泽湖祭1128&
恐怕世人早已忽略了洪泽湖与千里之外的黄河有着因果关系,更不会想到它与千年之前的宋朝有着另一种因果关系。&&&&&&&&&&&
第一章& 破碎在宋词里的河山
&无数词人,无数词句,句句泣血,“一声声更苦”,抒发的都是“故国不堪回首”的国破家亡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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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泽湖形成背景之一
我总觉得1128年的那场洪荒简直就是1938年的一次悲情预演,或者说1938年的灾难就是1128年的克隆。当然,这两处相距810年的悲剧并不是因为它们场景的相似,而是它们所叙述的委婉悲怆的宋词意境是何等的相同。
苍茫悲情的狼烟伴随着1128年失语的寒风,沉默着游荡在中原故国的上空,像一个个“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幻想被撕成的碎片,无奈地飘,凝重地飞,悲催地升腾。一场兆示国破家亡的大雪越过昏睡的天空,无休无止地抖落着绝望。倏忽之间,嘶喊着的洪水像是从地球的体内奔涌而出,排山倒海,很快就将所有的生灵吞噬,一如开凌破竹。眼前的这座开封古城就变成了一座死亡的孤岛,由此宋词里的孤城情结也就突显而出。
昏暗色天空,青黑色狼烟,惨白色飞雪,浑黄色洪水,复合成苍茫、悲怆、荒远的宋词节奏。开封那座孤城像是一头被抹了脖子的动物匍伏在这种节奏里作垂死的挣扎。
一只悲鸣不已的断鸿盘旋在大宋王朝的头顶,盘旋在开封古城死亡的气息里。断鸿在灰暗色天幕间就是一个运动着的黑点,它在“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天空嘶哑地长鸣。目睹这孤鸿的绝望,大宋词人叶梦得老泪纵横地吟出“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辛弃疾挠着花白的胡须悲愤欲绝地呻吟:“宫殿孤鸿鸣,弦解语,恨难说”,然后又捶胸顿足地感叹,“落日楼头,断鸿声里,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多愁善感的柳永也与他们一起落下忧郁的泪水,“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著。”孤鸿声将词人的心撕碎,孤鸿将它一连串的绝望向着宋词的语境弥漫,也向着大宋破碎的山河弥漫。
目送着孤鸿远去的黑点,开封守备司令杜充,在一阵急促铿锵如暴风骤雨的锣鼓声中粉墨登场,并且让舞台的灯光全都聚焦于他那奸相十足的花脸。十番锣鼓,一番走场,他就在这样的场景里将自己石头上的脚印,无法逃避地刻入罪孽的记忆。
谁也没有想到,这记忆刺穿经年的苍茫,居然成为810年后的国军新8师少将师长蒋再珍的人生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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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重峦叠嶂,笼罩着孤城末日的时光,也笼罩着宋词里的意境。
开封府衙门前的校场上人头攒动,广场正中已垒成一座几丈高的天台,青灰色狼烟便在高台的四周缭绕不散。高台四面旌旗招展,居中是一杆大旗,旗上绘着阴阳八卦的图案,几十位素衣挽发的道士双目紧闭,正在装模作样地作法。远处的狼烟一阵阵飘飞而来,又从天台上空飘飞而去。狼烟在为这座孤城在作悲情地抚慰。
杜充那肥胖的身躯被织有鸟兽锦纹的紫色祭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确实,今天他的这身祭服穿戴得十分严整,内着白色罗中单,外束大带和绯色蔽膝,身挂锦绶、玉佩、玉钏,脚穿一双白绫袜、黑皮履。此刻,他正气喘吁吁地一级一级爬向台顶,他那满是横肉的肥脸上显现出十分虔诚的表情。
这些日子狼烟四起,金兵东路军的20万大军统帅完颜宗望的铁蹄已经攻占山东、淮北的所有城池,眼下正直逼东京开封,开封的最后一道防线相州昨夜也告陷落,守城官赵不试三次派人求援,杜充竟一兵不发,最后赵不试被迫自杀殉城,眼下金兵正长驱直入向开封杀来。面对如此绝境,杜充的生死抉择就是登高占卜。
随着一阵悠扬凄婉的锁呐声响起,立于天台之上的老道挥动着手中的青龙宝剑,一道耀眼的火光就从老道的口中喷吐而出,前面的铜盆便窜出一道火龙,天台上下就响起众道士念咒之声。杜充仆秃一声跪倒在地,向着苍天叩拜,请求太上老君保佑。三双筷子插在一只煮熟了的猪头上面,猪头前面有两根烛、三杯酒、一炷香。杜充平日是最爱吃猪头肉的,只是眼下不敢造次,那是供给太上老君享用的牺牲祭品。
老道一阵作法之后,俨然已经就是大仙在世了,指挥着大宋朝庭的命官杜充在竹筒里抽签,随即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老道又将事先备好的纸钱向空中抛洒开去,黄白色纸钱纷纷扬扬地在半空飘飞,和着狼烟一起乱舞。杜充早已三净其手,跪着挪到桌前,两手从竹筒里抽出一支签来,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谒语,最后四个字是:“以水克金”。杜充一见这四个黑字,肥脸上居然堆满了蓄谋已久的笑意,连连叩谢太上老君英明伟大、光荣正确、放之四海而皆准,似乎只有太上老君才能救中国了。
就这样抵抗外族入侵的重大战略决策即刻产生了,就这样宋朝军队决定以水代兵掘开黄河大堤,就这样中华两千年封建史从这一天起开始走向衰败,当然也就是这样的民族悲剧,导致了宋词创作悲情时代的到来。
这个狼烟时代留下的两万首宋词,其实就是中华两千年封建帝国的两万支挽歌,荡气回肠,缠绵悱恻,凄凄惨惨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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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宋词里营造出无休无止的夜晚黑暗的意象,正是那个精神残缺时代特征的形象表达。晦涩幽暗和悲愁怨愤的宋词是那个时代民族情感的渲泄,不管是豪放还是宛约,骨子里只有宋代汉民族性格的无限悲怆。这一点恰恰表现出了我们民族精神的残缺。
作为世界经济文化科技第一强国却又屡战屡败的宋朝,怪事、奇事、变态之事、不可理喻之事,出人意料的多,让文人带兵打仗、不思收复失地、攘外必先安内、莫须有冤杀忠臣、汉奸多如牛毛、狭隘的民族主义、鄙视周边少数民族称为蛮夷,以及女人裹小脚、宣扬“三从四德”,所有的这些都顺理成章地在文明古国里发生了,因此挖开黄河大堤,活活淹死几十万百姓的罪恶也就不足为奇。
精神残缺的时代造就了性格变态的杜充,性格变态的杜充成为精神残缺时代的典型象征。据史料记载,杜充是一个夜盲症患者,对于夜晚天生就万分恐惧,每到夜晚总是恶梦连连,而他对付夜晚恐惧的办法就是残杀,似乎他哪夜不杀人就无法入睡。《宋史·叛臣传》就是这样记载杜充的:“喜功名,性残忍好杀,而短于谋略。”而就是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平步青云,从北宋绍圣年间的一个小小进士,一路飚升到了南宋建炎年间的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江淮宣抚使,也就是从硕士研究生一直爬到了国家常务副总理兼江淮军区司令员的宝座。由此可见,残缺的大宋王朝就是杜充变态性格这个怪胎迅速成长的宫床。
我敢断言,宋末词人蒋捷的那首《声声慢》,肯定就是叙写靖康初年杜充调到沧州任知州之后残杀三万百姓的悲愤之情。那个秋夜里的雨声、风声、更声、铃声、角声、马蹄声、笳声、砧声、蛩声和雁声汇集在一起,合奏出一曲国破家亡的哀乐。也就在那天夜里,杜充见到从燕云十六州逃来的三万汉族百姓,便认定这些人都是金兵的内应,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死啦死啦地杀光;我推想陆游的那首《夜游宫》肯定不止是写自己“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的壮志未酬,肯定想到了在那幅用雪、笳、铁骑等意象渲染的有声有色的关塞夜晚的画面里,被杜充斩杀的三员请命驰援的爱国将领。遥想建炎二年,杜充为东京开封府警备代司令,干的第一件坏事就是中止前任的北伐部署。统制薛广一部已奉前任之命去了相州抗金,那时金兵已将相州团团围定。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杜充一连斩杀了三员请求驰援的大将,导致薛广、赵不试战死,固守两年的相州城陷落;他接着就发布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命令,残杀十几万北方民间抗金武装游击队将士,致使包括北京大名府在内的大片国土被金军攻占。陆游联想到此肯定满襟清泪,肯定为这些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英雄挥洒热泪。
正是像杜充这样的一大批民族精神残缺的人物导致了宋朝河山的破碎,也正是宋朝破碎的山河才使宋词产生了与其他时代明显不同的慷慨悲凉,而宋代几乎所有的词人都将这种慷慨悲凉寄托于夜晚。李纲就是用秋夜去寄托亡国之恨,呻吟出“缺月如钩,微云半掩,烁星河碎。”陶明淑也是用夜晚去表达国破家亡的悲哀:“天渐晚,把酒泪先弹。塞北江南千万里,别君容易见君难,何处是长安!”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昂扬情感只能在夜晚的梦里表达。国破家亡的残缺成为夜晚意象的视角,如晦如磐的夜晚也就成为表达残缺的载体。无数词人,无数词句,句句泣血,“一声声更苦”,抒发的都是“故国不堪回首”的亡国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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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无独有偶,时隔八百年,中华民族的历史居然按照杜充的人生模板又翻印出一个蒋再珍来。杜充似乎就是蒋再珍的前世,蒋再珍好像就是杜充的来生。而蒋再珍和杜充全都生活在宋词给我们描绘的国破家亡的悲情背景之中。
杜充36岁那年当上了北京大名府的守备司令,巧合的是800年后的蒋再珍也是36岁那年,当上了国军25军3师的师长,他们可谓是少年得志。这两人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居然烧得也是何等的相同,那就是拿防区内的农民起义军开刀。杜充派重兵去围剿活动在开封一带的丁进、杨进两支抗金农民武装,打死打伤上万人;800年后的蒋再珍也在遵义一带镇压当地的农民武装,命令部下割下农军的耳朵作为领赏的依据,农民赤卫队一下子几千人被他残杀。
当然,这两个相距800年的历史人物,最为相似的还是他们挖掘黄河大堤。1128年,金国东路军南犯,将开封团团包围,为了阻止金军的进攻,杜充的唯一对策是下令在开封滑县开决黄河堤坝,结果非但没有阻止金国东路军的进攻,还淹死了20万宋朝百姓;1938年,日军土肥原师团2万多人马占领河南兰封之后,立即向相距仅有50公里的开封进攻,也将开封城团团围定。这时,惊恐万状的蒋再珍接到上封的命令,在开封中牟县花园口扒开黄河大堤,结果居然和800年前一样,非但没有从根本上阻止日军的进攻,反而淹死了89万中国百姓。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历史人物后来居然同样变节投降。1130年,金军10万大军渡过长江直逼宋朝国都,杜充接到军报后慌忙率领三千亲兵弃城逃到江北。金军大帅完颜宗弼让汉奸唐佐写信给杜充劝降,并派人告诉杜充:“若降,当封以中原,如张邦昌故事。”杜充二话没说就投降了金国,被金先后任命为燕京三司使、燕京行台尚书省事、行台右丞相等职,成为宋朝最大的汉奸。宋高宗得知杜充不战而降,哀叹“朕待充自庶拜相,可谓厚矣,何故至是?”难过得“不食者累日”,下诏削去杜充的爵位;800年后的1949年,蒋再珍也在10万解放大军进军贵州时随部投降,被我军任命为遵义剿匪委员会副主席。对此,蒋介石大骂“娘希匹”的“用人失策”,并且下令开除蒋再珍的国民党党籍。
最令人惊奇的是,杜充和蒋再珍的人生结局也是何等的相似。杜充降金之后,金军大帅完颜宗翰瞧不起他。杜充的孙子逃到金国占领的相州投奔杜充时,有人揭发杜充勾结南宋准备反水,完颜宗翰乘机撤销了杜充的党内外一切职务,又逮捕了杜充并对他进行严刑拷打,最后他不到60岁就被金人活活地整死;800年后的蒋再珍也于1950年暗中组织反共救国会,在黔北土匪的一次暴乱中被我军抓获,于1952年9月在遵义市纪念广场的南侧空地上被执行枪决。这一年蒋再珍恰好也不到60岁。
在我看来,杜充和800年后蒋再珍的命运巧合,绝不仅仅只是一种偶然,如果从汉民族精神残缺的传承上看这就是一种必然了。就这一点而言,宋词给我们后人营造的国破家亡的悲惨意境,也完全可以尽情表达800年后抗战时期的国民情感。因为汉民族特有的那些残缺性格,也伴随着汉民族的血脉一直传承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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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南宋建炎二年冬天的一个清晨,一柱柱青烟又冲天而起,一处处鞭炮又此起彼落,前线告急的狼烟再次从远方的重山叠岭之间的烽火台上次第燃起。“古之烽火用狼粪,取其烟直而聚,虽风吹之不斜”。直冲云霄的狼烟成为洁白如银的中原大地上的一曲灰蔼色悲歌。
无险可守的开封已经变成一座孤城,杜充在发布挖掘黄河大堤命令之后,带走了开封留守司的主力部队,将守卫开封的崇高使命交给了副留守郭仲荀,自己逃之夭夭。这个郭仲荀还没等到杜充逃跑多远,又将守城的光荣任务移交给了留守判官程昌寓。当然,这个程昌寓也不是傻瓜,又将这副革命重担交给了左腿伤残的上官悟,这样开封城里的宋军就只剩下二百多个无法逃跑的伤兵。城里的百姓早已四处逃散,剩下几百个老弱病残。这些日子总数不到一千的残兵弱民只能依靠野菜度日。
预兆着国破家亡的大雪还在万分沮丧地下着,灰黑色狼烟幽咽着飘荡在开封城的末日里,城头那杆悲壮的宋旗迎着寒风在猎猎作响,反复盘旋在孤城上空的断鸿发出一声声报丧的嘶鸣。金兵围城已是第三天了,先后派来两批使者送来劝降书,都被这位左腿伤残的瘸子留守给断然拒绝了。等到第三次金国使者前来劝降时,上官悟瘸着左腿,拔出长剑将那个金国使者当场斩首,令人将其首级高悬在城门楼的旗杆上。
金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金人的战鼓擂得震耳欲聋,几万金兵发出一阵阵攻城的嘶喊,箭矢像雨点似地飞向城头,金军的战马战车也万马奔腾直抵城下,一批金兵正在用粗木奋力地撞击着城门。
城墙上的宋军早已弹尽粮绝,所有的老弱病残百姓也爬上了城墙,和士兵们一起搬起了石块砸向正在攻城的金兵,金兵的响箭尖叫着飞射而来,击中了他们的胸口,他们呼叫着、呻吟着,仆倒下去。上官悟望着城墙上一批又一批战死的士兵和百姓的尸体,又望着仅剩下的两百多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和百姓,两只老眼充满了仇恨的泪花。
城破了。身负重伤、浑身是血的上官悟挥动着长剑,瘸着腿爬到了高处,对着两百多个残兵弱民,老泪纵横地使尽全身的力气呼喊起来。他这时肯定是高喊着“此地暂胡马,终身只宋民!”他就是这样狂呼着,瘸着腿,纵身从城头上跳下了护城河。这时的上官悟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南宋朝庭指责为守城不力,背上失城误国的骂名;当然也不会知道带头逃跑的杜充会连升三级,成为宋高宗的宠臣心腹。
两百多个残兵弱民也跟随着上官悟一起高呼着“终身只宋民”,纷纷跳城自尽,无一生还。两百多个人如同两百多片落叶,从高高的城头纷纷扬扬飘落而下,一个接一个,一排又一排,无一犹豫。他们有的坠落到河里淹死之后漂浮在水面上,有的坠落在城脚下摔死血溅城墙。天上飘下的白雪落进河里被染成了红雪,城脚洁白的雪地溅开了无数朵鲜红的花。
血肉横飞,尸骨遍野,开封城变成了一座孤岛,漂浮在死亡气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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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失去了耐心,时间失去了知觉。
伴随一阵从城外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排山倒海的洪峰奔涌而来,顷刻之间就冲到了城下,原本攻城的金军掉头逃窜,来不及逃跑的被洪水全部吞没,霎时间城内城外变成了一片汪洋。
开封城变成了一座水城,最后只剩下城头露在水面上,水上漂浮着无数人和生畜的尸体。“是冬,杜充决黄河,自泗入淮,以阻金兵。”“决口以下,河水东流,经今滑县南、濮阳、东明之间,再东经鄄城、巨野、嘉祥、金乡一带汇入泗水,经泗水南流,夺淮河注入黄海,使今河南、山东、安徽、江苏一带的百姓至少淹死20万以上,因流离失所和瘟疫而造成的死亡数倍于此,北宋时最为富饶繁华的两淮地区毁于一旦。”也就是因为这次黄河南泛入淮,在淮河下游渚集而成了浩瀚数百里的洪泽湖。
我推想被迫随杜充一起逃跑的岳飞,肯定是得知开封失守之后才写下那首荡气回肠的《满江红》,悲愤填膺地高呼:“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看着陷落的开封才发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后来的陆游读了南宋初年的这段伤心史,再看看此后几十年也没能收复中原,这才满腔悲愤地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绝笔诗。一曲曲燕赵悲歌,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那只悲鸣不已的断鸿,仍然盘旋在开封古城死亡的气息里,盘旋在中原故国一片汪洋的悲剧意境中。
第二章&&&&
宣纸上的繁华
畸形变态的书画名家赵佶赵构纸醉金迷地描绘了大宋山河破碎的巨幅长卷,泼墨一般洪水滔滔的洪泽湖便是这幅巨画散点透视的远景。&&
&&——洪泽湖形成背景之二
具有象征意义的雾紧紧地包裹着沉默寡言的古城,从九百年前刮来的风在现实的空间游走,迷茫而诡秘。这让我踏入这座古老的城池时,心底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莫名的忧虑。早起的鸟却在忘乎所以地练歌,清脆而响亮;性开放的猫又在尖叫出海豚音,歇斯底里。
我是在一个雾气缭绕的清晨,走进开封城北的清明上河园的,很快就觉得自己完全是在亲历大宋繁华背后隐藏的苍凉与无奈了。园门前《清明上河图》上的人物石雕和张择端的汉白玉塑像,便是被雾气的深邃和迷蒙浸泡着,所有用石料雕成的人头全都拉长了脖子,伸出了雾的海面,呈现出凄怆而悲凉的期待。
我跟随两个中年的脚夫和五匹驮碳的毛驴,沿着《清明上河图》描绘的那条郊外通京大道,朝着古城缓缓而行。沉重的木碳已将驴的腰压弯,爱发脾气的驴们全都把脸拉长,戴毡帽的脚夫用手抚慰着一头驴的瘦臀。我忽而发现张择端艺术表现力别人无与伦比之处,不是描绘了宋朝都市经济的繁华,而是表现出宋朝社会的畸形发达。因为他给汴京所做的“人工降雾”确是高妙深邃,那层用淡墨铺陈的雾气渲染着汴京城,给画面上的四百多个人物心头涂上了一层阴影,也给汴京的经济繁华涂上了一层阴影,更给大宋王朝的国家命运涂上了一层阴影。
雾中登上上善门俯瞰,《清明上河图》的场景尽收眼底。整个清明上河园完全是克隆《清明上河图》的构图,集中展现了由虹桥至上善门这段九百年前的风物景观。汴河环绕其间,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四百余座宋代建筑鳞次栉比,宋服布靴的商贾、士绅、官吏、小贩、眷属、僧人、游客、豪门子弟、残疾老人,各色人等,混杂交汇,穿梭来往。我走在横跨汴河的拱形虹桥上,桥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叹息,见到水雾腾腾的河面上几十条运粮的漕船正落帆泊岸。河对岸是一条店铺林立的老街,透过薄雾依稀可见街上卖炊饼的、捏泥人的、糊风筝的,还有耍猴、斗鸡、舞狮、玩把戏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老街两旁的店铺门前,高悬着五颜六色的店旗,店铺里店小二穿梭来往,吆喝不断。走近店铺方才得知,这吆喝声全都是电喇叭播放的录音,循环往复地制造着城市噪音。
原来这座城市是一件赝品。
在这样躁动不安的气氛里,我一丁点儿看不出九百年前的悲催与纠结。事实上,张择端在他的作品里,给我们描绘了GDP世界第一的经济强国的上空飘荡着的那层薄雾,就是想要表达“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忧患意蕴。据北宋《东京梦华录》所言:“凡新坟皆清明拜扫,都城人出城,纸马皆于当街叠成楼阁之状,四野如市。”可见《清明上河图》给我们描述的大宋歌舞升平、繁华富庶,是被张择端别有用心地安排在清明节这个特定的悲凉气氛之中了。在这四野如市热闹繁华之中,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悲凉与忧伤。
这不仅仅是那群汴京市民的忧伤,也不仅仅是中世纪一座城市的忧伤,而是那个时代整个汉民族的忧伤。
在这个经济繁荣、文化发达却屡战屡败的国度,柳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自怜自叹,陆游“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千古遗言,辛弃疾“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悲怆呼喊,李清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孤苦幽咽,苏东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声泪俱下的哭喊,全都汇聚成大宋王朝备受屈辱、婉约悲凉的时代风骨,也全都是《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繁华表象下隐含的精神忧患。
《清明上河图》里的都市繁华成为宋朝灭亡前汉民族精神胜利法的一种回光反照,宋朝书画艺术的畸形繁荣也变成祖国山河破碎时的情感发泄。其实,大宋王朝在宣纸上的繁华,只不过是汉民族在精神上的一种高雅自慰。
面对北方金人的不断挑衅,边境报警的狼烟频繁地升腾,整个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国家最高领袖宋徽宗居然能够一心去做文艺潮人,留起了长头发,蓄起了大胡子,穿起了奇装异服,居然能专心致志地创作出瘦金体的代表作《瘦金体千字文》、《欲借风霜二诗帖》等等一大批作品,居然不是千方百计地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而是想方设法地提升书画家的政治地位,成立什么中央书画院,居然以书画作为科举升官考试的科目,从而将中国封建社会的书画艺术推向极致。
文艺中年张择端就是在考取中央书画院之后,创作出传世名作《清明上河图》的。他将这幅传世巨著呈献给宋徽宗,宋徽宗用他的瘦金体亲笔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且加盖上了他的双龙小印。我可以断定,宋徽宗在题完字盖完印之后,脸上肯定呈现出极大的精神满足,他肯定认为自己在宣纸上已经战胜了金人。
让人感到特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宋徽宗认为是“正面宣传”歌颂盛世太平的《清明上河图》大功告成之际,金军兵分四路攻进了北宋的都城,退居二线的太上皇宋徽宗和任现职的皇帝宋钦宗一起被俘,自此北宋宣告灭亡;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金兵攻破汴京之后,将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珍宝玩物等掳掠一空,宋徽宗似乎毫不吝惜,只是听到皇家书画全部被抢,那幅《清明上河图》也下落不明时,这才满脸泪花、仰天长叹起来。由此可见,宋徽宗对书画的痴迷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独有偶,宋徽宗的儿子宋高宗赵构也子承父业,甘当模仿秀,居然也学着父亲的范儿,不爱江山爱书画。他在金人俘获徽、钦二帝北去之后,于应天府即位,居然拒绝抗金主张,一路南逃至临安(今杭州)定都,居然重用投降派秦桧,以割地、纳贡、称臣等屈辱条件向金人求和,以此换取和平时光好让自己躲进艺术殿堂,沉湎于书法艺术的享受里。时值壮年的他居然又模仿父亲主动退居二线,当起了太上皇,全身心地投入到书法之中,从而创作出《翰墨志》、《草书洛神赋》等一批传世之作。宋高宗的学书导向带动了朝野上下的书画之风迅速形成,正如《城斋诗话》所言:“高宗初作黄字,天下翕然学黄,后作米字,天下翕然学米。”在南宋开国年间内忧外患的险恶形势之下,宋高宗居然不去积极抗战,收复失地,却掀起了全国性的书法创作热潮,确实潮人得很,实属另类皇帝。
南宋建炎初年,张择端也南渡到了杭州,宋高宗欣喜若狂地命张择端重新绘制了一幅《清明上河图》。就这样,宋高宗和他父亲一样从宣纸上纸醉金迷的繁华画面里,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和情感上的慰藉。
此时,艺术成了逃避,文化成为麻醉。
我迎着清晨的薄雾,徘徊在清明上河园的那条老街上,体会着九百年前悲愤肃杀的大宋风情。这时,有一阵吆喝声由远及近,一批身着宋朝衙役服装的男人在鸣锣开道,后面跟着一排手执长矛大刀的兵丁,最后是一顶旌旗族拥下的八人大轿,我定睛再看居然是皇上驾临。《清明上河图》里本没有皇上的高贵形象,只有一行趾高气扬上坟回城的达官贵人。还没容我细想,只见宋徽宗手挽MM李师师的玉臂款款地下了轿,然后由李MM率众男女伴随迪斯科的节奏,跳起了街舞。
我不由地想起宋徽宗赵佶首开国家领导人嫖娼先河的那段故事。那一日,宋徽宗带着办公厅主任高俅,装扮成知识分子的模样,从办公大楼的后门溜了出来,一路来到了金环巷的一座粉楼夜总会门前,碰巧望见凭栏卖荫的三陪小姐李师师。宋徽宗首长命老部下高俅赶紧去作市场调研,这才知晓她就是全国著名古筝演奏艺术家兼首席妓女李师师。高俅是个拉皮条的公关高手,不几分钟就把首长带到了MM的面前,成就了这段国家元首嫖娼的趣谈。
我顺着老街往历史的深处走,想寻找宋徽宗以权谋色的金环巷,可一直走到底也没有找着,却在路上见到了梁山好汉劫囚车、武松醉杀西门庆。这些节目自然都是《清明上河图》上没有的,只是今人为了留住游客搞的商业看点。不过,我倒觉得是画龙点睛之笔,可以反映出宋朝社会的深刻矛盾,这恰恰就是《清明上河图》所含蓄表现出的担忧了。事实上,在宋徽宗的手里就把这半壁河山给葬送了,大宋王朝就落得个“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逃至江南偏安一隅。
宋朝是一个纸醉金迷而又矛盾重重的朝代,又是一个让人爱恨交加、畸形发达的朝代。一方面它在战争上屡战屡败,另一方面又在宣纸上造就了世界文化第一强国,培养出许多举世闻名的大文豪。我们至今还可以列举出一大串光耀世界文坛的名字,欧阳修、范仲淹、苏东坡、辛弃疾、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轼、苏辙,等等,他们在宣纸上各领风骚几百年。苏轼门下有“苏门四学士”黄庭坚、张耒、晁补之、秦观,他们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首首流传千古的诗篇。散文“唐宋八大家”里宋朝就占了六位,其中的王安石既是政治家又是文学家。宋朝还涌现出四大书法家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襄,他们在宣纸上创作出任何时代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书法华章。除此之外,还有人认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就有活字印刷、指南针、火药三大发明出现在宋朝,沈括、毕升等一大批科学家也竞相在宣纸上写下一批影响世界科学进程的巨著。
宋朝的物质和文化“两个文明建设”都是在封建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达到了封建时代的巅峰,就连大唐盛世也远远不及。然而,在中国的战争史上却没有比宋朝更窝囊无用、更软弱可欺的朝代了,与金、辽、西夏打仗胜少败多,而又不管胜负都是以割地赔款画句号,甚至连宋朝的皇帝都成了敌人的俘虏,从而将宋朝的悲剧剧情推向高潮。
我认为张择端绝不是一味“主旋律”的御用文人,简直就是超现实主义的艺术先驱,因为他在《清明上河图》里就已经广泛地运用了象征和暗喻。那郊外的驮队、古道、枯柳,所表现的寒意、寂静、薄雾,和城里的拱桥、街道、城楼,所描绘的忙碌、喧嚣、繁荣,两相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正反对比和冷热反差。这种反差正是当时社会畸形发展而形成慷慨悲凉之风的一种象征,暗喻了当时文化繁荣、经济繁华而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否则,那象征清明悼亡的晨雾就不会一直在画面里大宋山河的上空飘拂不散了。
令人唏嘘的是就在《清明上河图》完成的第二年(1127年),金人生俘了文艺潮人宋徽宗和他的儿子宋钦宗。也就在这一年的4月5日,恰恰也正是清明节这一天,金人将二帝和宗室、亲王、后妃共三千余人押往北方流放。直到这时,宋徽宗是不是在他的艺术宫殿里如梦初醒?是不是已经料到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倍受折磨,受尽凌辱?是不是已经料到自己会被押解的官兵动辄用鞭子抽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只得趴在路边喝水沟里的污水,甚至经常被士兵向自己的身上撒尿?是不是已经料到自己很快就变成了头发掉光、耳聋眼花、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最后被冻死在荒野边地?
难道这就是《清明上河图》为什么将宋朝的繁华,放在清明节这天展示的悲剧内含?难道《清明上河图》在宣纸上描绘的大宋繁荣,只能变成大宋王朝的精神陪葬?
那是一个举国悲痛的黎明,地点正是《清明上河图》上描绘的汴京郊外,环境居然也是晨雾缭绕、枯柳荒寂,只是没了画中的热闹与祥和,有的只是生死别离,悲痛凄惨。只见那南薰门外,已经降金的宋朝官员战战兢兢地目送着宋徽宗宋钦宗出城,成千上万夹道送别的百姓哭声震天,身戴重枷的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俩早已脱下黄龙皇袍,穿上了蓝布囚衣,在早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宋钦宗泪流满面地向他的子民们狂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而作为一代书画宗师的宋徽宗则表情木然,他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哭喊,也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只是羞愧无语,突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跌倒在艺术的绝望中。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从人群里传来:“太上皇!太上皇!奴家送陛下来了!”只见一位全身素白的妙龄女子踉踉跄跄地奔来,一路啼哭着扑进了宋徽宗的怀抱。宋微宗睁开昏花的老眼一看,居然是大宋第一名妓李师师。宋徽宗百感交集,老泪纵横,一下子将李师师拥在怀里,两人抱头大哭起来。突然,李师师一阵痉挛,柳眉紧蹙,桃靥泛白,一连喊了八声“太上皇”。只是这呼喊一声比一声低沉,一声比一声无力,随着最后一声呼喊慢慢地瘫倒在地,片刻之间就香销玉殒。她吞服金簪自尽了。宋徽宗万万没有想到,整个宋朝满朝文武全都甘当亡国奴,居然唯有一个娼妇为自己殉节!
汴京郊外的雾变得愈来愈浓,愈来愈白。雾是在为李师师送葬,也是为宋徽宗送行。
随着金人的一阵凶神恶煞的吆喝,宋徽宗被强行从李师师尸体边拖走。他痛哭着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李师师,他嘶喊着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他的国都,他抽泣着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他的臣民。
就这样,宋徽宗消失在浓雾里,北宋王朝也随之消失在浓雾里。
直到这时,宋徽宗是不是才弄明白国破家亡的根本原由是自己重文轻武、重经济轻军队的错误国策?
宋朝文武失调的畸形发展,应追溯到宋太祖赵匡胤。他是陈桥兵变篡位当上皇帝的,临死前立下了“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的遗训,从而使文化人的地位空前提高,也使全国文化软实力得以飞速发展。而另一方面,他又深知手握兵权的厉害,就千方百计削弱将领手中的兵权,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也就成为宋朝历任最高领导的“一号文件”,也就造成了部队“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这样一来军队虽然不会谋反了,但也大大地削弱了战斗力,从而导致宋军与金、辽、西夏的战争屡战屡败。我想这也就是整个《清明上河图》里四百多个人物,五花八门,三教九流,各式人等,应有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军人形象的社会原因了。
宋朝出台的许多畸形国策还因为帝王性格的变态。宋徽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追求精神和肉体上的感观享受,也就出现了痴迷书画、沉湎女色、相信迷信等种种不合常理的现象,身为帝王亲自嫖娼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他的儿子宋高宗的生理阳痿又导致了他的人格残缺,并且使他在生理上的阳痿转化为政治上的软弱。他因阳痿而自卑,因自卑而造成心理扭曲,因心理扭曲而耽误了整个南宋政权,最终使他个人的阳萎变成了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悲剧。这样让性格变态的杜充去镇守汴京,最后居然挖掘黄河,淹死二十多万百姓,也就成为那个时代的必然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黄河夺泗入淮,在苏北使洪泽湖扩大成方圆数百里,淹没十数县,几十万百姓无家可归,也就成了历史的必然。这幅现实中的“黄河泛滥图”,与宣纸上的《清明上河图》恰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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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为何将遍布于郊外、城门、拱桥、街市的四百多个人物,一直延续到“赵太丞家”方才结束?我想张择端表面上是将百姓的健康依赖于“赵太丞家”的药铺,而实质上是暗喻了大宋百姓的命运全都依赖于赵氏皇权。如果真的是这样,这“赵太丞家”也便是宋朝皇权的一种象征了。否则,张择端也就不会让赵太丞家作为《清明上河图》的压轴戏了。
《清明上河图》确实将“赵太丞家”描绘成一家非同小可的大户,他家前面有一座高大巍峨的乌头门,这座门只有两根立柱,柱顶上四垛斗拱、一片瓦顶,在整个画面上是行政等级最高的,它就像文庙之类的庙宇前面棂星门的模样,完全是按国家领导人的级别去建造的。此外,《清明上河图》上大小酒店、茶馆、店铺里用的全都是长条凳,而赵太丞家的门厅里却放了一把交椅,可见赵太丞家绝不是一般人家的身份地位,肯定就是张择端赋予的一种艺术象征了。
我认为,《清明上河图》表面上将汴京的繁华全都终结于赵太丞家,而实质上是将造成这种畸形繁华的原因归结于赵家王朝。事实正是如此,造成文化繁荣、经济繁华而军事软弱的畸形社会,是因为那个时代汉民族的精神残缺,其根本原因就是皇权变态。
如今,这种精神残缺在汉民族的血脉里传承了九百年之后,残缺基因又变异成为狭隘的民族主义历史观,特别是在看待宋与辽、金、西夏的战争中,一味抱着汉族情感,对宋朝爱恨交加,怜爱倍至,对待辽、金、西夏却又横加指责,无情丑化。其实,不管是宋还是辽、金、西夏,全都是华夏民族,全都是兄弟姐妹,作为祖国母亲岂能厚此薄彼,如此偏心?
值得关注的是九百年后的今天,我们在上海世博会的中国馆里,看到用QMShow软件制作的电子动态版《清明上河图》上,那片具有象征意义的雾还在飘拂。这雾居然从画面上飘拂而下,将所有观众淹没。
第三章& 一个民族的散文寓言
民族的屈辱,时代的悲催,人生的无奈,全部在散文的世界里寻得吐槽自慰,寻得陶醉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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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泽湖形成背景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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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轮九百年前孤独的月准时赴约,来到那片属于司马光失意时的园林,将这片长满翠竹的园林暴光于散文的世界里。
一阵清凉的秋风沙沙地吹着采药圃里正在凋零的花,吹着水池东边即将枯萎的草。那座爬满藤蔓的草亭依旧伫足无语,唯有那片青竹还在水边清高自得并且摇头摆尾。爬上用石头垒成的山台上俯视,整个园林景致便尽收眼底。厅堂北边有一片水池,水池中间有一座小岛,小岛上种满了竹子,将水边的竹稍收拢打成了结,形成一处竹屋,那就是司马光的钓鱼庵。这座水池之北有一处竹斋,打开窗子就能看见一片优雅的竹子映掩。在这里行走无所牵挂,止息无所羁绊,耳目肠肺全都清新自然,感觉是孤独而舒缓,自由而随意。
这便是司马光罢相后的隐居处,被他称赞为“踽踽焉,洋洋焉,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又亲自为之命名的独乐园,也是他的散文名篇《独乐园记》所描写的一处世外桃源。
作为砸缸英雄的司马光,因为反对王安石推行新法,坚持“祖宗之法决不可变”,而在熙宁四年(1071)被贬居洛阳。他到洛阳后购地20亩,筑起了这座独乐园。在这里,官场失意后的司马光为自己寻到了精神寄托,让自己独自在这个园林里苦中寻乐。他在散文里就开门见山地表达出“独乐”的意义:像鹪鹩小鸟在林中筑巢仅占据一根树枝,像偃鼠到河中饮水只喝饱肚子,各尽自己的本分而相安无事,这才是他要独自追求的乐趣。我觉得这种处世态度恰恰表现出他那孤僻清傲、禁锢独行的天性。
司马光在独乐园里整整住了15年,一直“独乐”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才完成了294卷的《资治通鉴》。这部300多万言的煌煌巨著,连毛主席他老人家都精读过无数次,为它留下了无数处批注,并且编成为“最高指示”传达全中国。可见这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确实让司马光名留青史。但是,也正是在这座独乐园里,司马光本来就十分孤僻禁锢的天性又被扩展到了极至,甚至我推测他就是在这座独乐园里,将自己变成了禁欲主义者,或者本来就是先天性阳萎症患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一生无后。
恐怕正因为如此,司马光对夫人管教很严。园子就这么巴掌大,夫人有时也想上街逛逛,看看洛阳的市井风俗,可被他骂得个狗血喷头。那年元宵节,夫人想去街上赏灯,他冷冷地说:“要看灯就在自己家点上,何必出去看?”夫人回答说:“兼看游人。”他便骂道:“甚是鬼邪!”坚决不许夫人上街游玩。事后,他觉得问题必须站在理论的高度才能真正解决,他的《家范》也就由此出笼。他在《家范》里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为人妻者,其德有六:一曰柔顺,二曰清洁,三曰不妒,四曰俭约,五曰恭谨,六曰勤劳”,又推崇男尊女卑,提出“夫,天也;妻,地也。天尊而处上,地卑而处下也。”他还直接指导程颢程颐“二程”开创“洛学”,教人“存天理、灭人欲”,宣扬封建伦理道德,反对妇女改嫁,提倡妇女缠足,限制女性自由,宣称“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因此,就中国妇女命运而言,司马光独乐园也就变成宋代以后所有女性的失乐园。
也就是从北宋开始,国人的变态心理得以扩展,征服不了强大的异族,就去征服朝中较弱的异派,就去征服本族弱小的异性,拿妇女开刀也就成为宋朝民族心理变态的一个必然,对妇女推行“家范”也就成为时代的选择,只是通过司马光去集大成罢了。因而,女子“三从四德”,女子缠足也就成为时尚。就是这样,一个禁欲主义者,或者本身就是阳萎的司马光,给汉民族社会的畸形,又增添了一道千万只畸形小脚组成的歪歪扭扭的风景。
自己推行的《家范》首先在自己的家里进行实践,首先自己带头执行。据说司马光一生只有一个元配,此外别无姬侍。他的夫人三十多岁还未有子嗣,生怕自己担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先后给丈夫买了两个美妾,不想被司马光一通喝斥。此事传播开去,也就使司马光成变成中国历史上“人格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
他在66岁那年,终于辞别了独乐园前赴京城,踏上他一生仕途的顶点兼终点。元丰八年(1085年),神宗皇帝去世,王安石被贬出京城,变法也随之破产。司马光应召入京主政,仅数月便罢黜新党,尽废新法,又将宋神宗时军兵用生命夺取的土地,全都无偿送给西夏。他这种出卖国土、妥协苟安的行为,使西夏认为宋朝软弱可欺而不断进犯边境,从而加速了北宋的灭亡。
此时的司马光离死亡只有几个月了,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是“筋骨癯瘁,目视昏近,齿牙无几,神识衰耗。”他执政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临死之前,他眼前一直闪现着他的独乐园。他想将自己的遗体运回他的独乐园,那里是他寄存自己灵魂的家园。最后,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一个问题,那轮孤独的明月还会准时去独乐园赴约吗?
大宋王朝在独乐园的美妙幻境里满足了征服欲,又在《独乐园记》的散文意境里臆想胜利,真可谓“踽踽焉、洋洋焉,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也!”
《岳阳楼记》所有的意象全都是那么的是非对立,所有极端的表象底下全都深深掩藏着宋朝汉民族的一种“二维思维”模式。因而,一方面是连绵的细雨,嘶吼的阴风,排空的浊浪,无光的日月,翻滚的乌云,加上湖面上倾倒的桅杆,摧折的船桨,给我们呈现一片天昏地暗的画面,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阴冷的世界,因而产生“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另一方面又是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湖面平静,湖天相连,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再加上明月清风,皓月千里,浮光跃金,是一个灿烂夺目的世界,又会让人产生“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这样的极端、对立、阴阳、先后、忧乐,是全篇散文两种刻意描绘的对比意象,暗合了宋朝社会非忠即奸的道德判断。
这就是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想要表达的一种艺术意境,这种独特的意境让大宋王朝全体干部群众齐声称道,使“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宋朝百姓对封建官僚的一种美好向往,并且流芳千古使这篇450字的散文成为一个民族的精神寄托。
然而,凡是登过岳阳楼的人,都十分吃惊地得知范仲淹并没有去过岳阳,居然在创作散文这个严谨问题上玩了个“假大空”。范仲淹是因为“庆历新政”被贬往邓州的。岳州知府滕子京热情邀请身处远方的范仲淹,给自己写一篇“歌德派”文章,考虑到范仲淹从未到过岳阳,就送上一幅《洞庭秋晚图》作为写作参考,范仲淹就是看着这幅画将《岳阳楼记》一挥而就的。
这样一来,就有人指责整篇散文有两处“超级牛皮”假大空,一句是吹捧滕子京上任后为人民群众办了许多好事:“越明年,政通人和。”现在的共产党干部也没有这么大的牛皮,这滕子京是个什么鸟人,一年之内就能将全市上下搞得政通人和,成为小康典范?其实,这位滕子京是个不大不小的贪官,朝庭贬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贪污受贿。好一个范仲淹,吹牛皮不用纳税,先为别人吹上一通,接下来也就情不自禁地吹起了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了。如果先忧后乐是一种行为标准,那么这个标准足够高尚,可惜的是范仲淹不是圣人,我们不能强求他达到这个标准,他有时还在不该乐的时候乐了,该忧的时候却不去忧了。据《宋史·范仲淹传》及南宋吕族谦《宋文鉴》记载,晚年的范仲淹就一口气买下千亩良田,办了一个义庄,专门接济范姓子孙。这似乎表明范仲淹究竟还能先范氏之忧而忧了,可是范仲淹的银子又是从那儿得来的呢?一样是做到宰相,王安石就买不起千亩良田。
极端的名节观让畸形的宋朝文化人,通过各种手段谋求流芳百世。事实正是如此,范仲淹通过他的《岳阳楼记》把自己打造成胸怀天下为国为民的一代名相;而通过他的“义庄”,又给自己留得“全国范姓人民视范仲淹为圣贤而敬之”的千古美誉。
古代文化人的名节观到了宋朝,就变得畸形变态而走向极端了。在追求个人名节上运用自我吹捧似乎也无可非议,毕竟范仲淹本身就是一代散文宗师,毕竟我们的民族本身也需要这样的“主旋律”来说教百姓。只是这种名节观还不仅仅影响男人,而且还影响到了女人。范仲淹在任鄱阳太守时,结识了一位名叫甄金莲的妓女,当时年仅14岁。他在交往中得知甄金莲年龄虽小,确能填词作诗,还会用手指作画,就让人在后院建了一个厅堂,让她住进府内陪伴自己吟诗作画。他后来任期满了调去上饶,继任鄱阳太守就花费千金为甄金莲赎身,并且将甄金莲送去上饶给他。他欢喜不得了,甄金莲到上饶的第一天,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入了洞房。这时,他发现这甄金莲居然还是处女之身。甄金莲说自己虽然每天都在接客,可是卖艺不卖身,始终为范仲淹守身如玉。这使范仲淹喜出望外,感激不尽。可见,范仲淹对女性的处女、贞洁、名节,是十分看重的。
在此之前的唐朝还没有多少处女情结可言,就连唐玄宗都不介意绿云罩顶,一直宠爱着“二手货”杨玉环。恐怕就是因为唐朝过于风流,到了宋朝才来了一个物极必反,才出了个道学家朱熹,提出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禁欲主义理论。所以,《水浒传》中,林冲的娘子被高衙内调戏,林冲打跑了高衙内,也不问问自己老婆受惊受伤没有,第一句就问:“不曾被这厮玷污了?”估计他娘子要是真的被玷污了,他肯定就不要这个老婆了。这就难怪宋朝的科学工作者发明了“守宫砂”的秘方,来验证女性是否贞洁。他们用壁虎与丹砂合在一起捣烂,涂在女人的身体上,只要没有发生性关系,这个红点就会终身不灭,一旦有了性生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知道欧阳修从鄱阳调到上饶后,在甄金莲的玉体上是否也涂了守宫砂?
宋代社会极端的名节观,在男人身上表现为“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而在女性身上则表现为这种畸形变态的贞操观念。程朱理学不断地增幅着宋朝社会上已然盛行的处女情结与贞操观念,就连像范仲淹这样的圣贤也逃脱不了这种名节观的诱惑。由此看来,范仲淹的那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言,确实发挥了他追求名节而宣传推介自己的形象广告作用。其实,他压根就达不到这种悲喜不惊的境地,连一个艺妓的处女身就让他喜出望外了。
《岳阳楼记》其实是范仲淹给全国人民臆想出来的一个道德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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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边刮来一股江南的风,整个群山便被乘势而来的酒香熏醉了,琅琊山所有的草木似乎都眩晕起来,全都醉倒在自己的美景里。唯有一股清泉还在九百年前的天地间奔走,一直流至山间那座宋代的亭阁,几多悠闲,几多柔情。亭里那场名流云集的酒宴早已停歇,所有的佳宾都已酣醉,唯有领导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没醉,即便真的醉了,也不是因为饮酒,而是因为这里的山水。领导又故作高深地说,群山便是酒的骨,泉水便是酒的体,轻风便是酒的魂。美景可醉,秀色可餐,领导似乎在这远离红尘的山水美景里忘乎所以了。其实,他不是醉倒在酒香里,也不是醉倒在美景里,而是醉倒在自己的心境里。这便是欧阳修在他的《醉翁亭记》里给我们描绘的又一个精神寓言,他让大宋朝的千百万读者在这个寓言里寻欢作乐,也让他自己在这个寓言里乐以忘忧。
我觉得这篇不到五百字的散文,之所以会像流行歌曲一般风靡大宋朝,其根本原因就是那时的人们太想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心灵寄托,而这个寄托终于在这篇散文里得以实现。现实的悲催,人生的无奈,唯有在散文的世界里能够寻得吐槽自慰,能够得到安宁满足。
我甚至可以说,因为欧阳修在现实生活里很受伤,醉翁亭简直就是他寻求精神麻醉的大烟馆。据正史记载,欧阳修是因为参与“庆历新政”而被贬至滁州,而按野史的说法则是因为一件轰动朝野的绯闻,有人指控他与外甥女张氏有染。这张氏出嫁后与仆人私通,奸情暴露被送往开封府审理时,居然交待出自己出嫁前就与欧阳修有私情。据王铚《默记》记载:“张惧罪,且图自解免,其语皆引公未嫁时事,语多丑异。”接着有人又找出欧阳修写过的那句“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来证明欧张二人确实有过一段风流韵事。
我们姑且不论这个绯闻的准确程度,我倒是觉得就这个绯闻本身而言,最起码能说明宋朝社会确实存在着一种十分明显的心理变态。也就在宋朝内部勾心斗角的同时,喜欢窝里斗的宋朝与强悍疯狂的西夏之间的战争还在残酷地继续着,西夏发动了一波又一波攻势,宋军接连在西北边境的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连年战败。而就在这战场失利的情况下,为了富国强军,范仲淹、韩琦、等人,于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推行“庆历新政”,提出了改革吏治、军事、贡举法等主张,这场改革最终以失败告终,改革者相继被贬。而不知好歹的欧阳修居然胆敢上书为他们辩解,聪明绝顶的保守派便给他制造出这么一件绯闻,或者是利用这个绯闻,致欧阳修于死地。
这便是宋朝社会的一种典型变态之风,欺软怕硬的民族劣根性也就是从这时形成的,战胜不了异族,就拿异派下手,更何况异派肯定会有软肋,而乱伦就是最好的把柄了。欧阳修本来就是一个风流才子,总是喜欢与妓女们一起吃喝玩乐。他发明一种传花喝酒的游戏,就是让一位妓女拿一枝花,传给酒宴上的客人,每传到一位客人手中,这位客人就摘掉花上的一片叶子,谁摘光了这枝花的最后一片叶子,就罚谁喝酒。欧阳修发明的这种玩法,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试想宋朝一边是狼烟四起,战事连年,一边又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就连欧阳修这样的人,都在这种畸形的风气里贪欢一时。这自然也给日后欧的绯闻能够让人信服埋下了伏笔。
欧阳修是北宋文坛的领袖、宋代散文的旗手,他一生写了500余篇散文,而为何这篇《酒翁亭记》能够千古流芳,其原因就是迎合了宋人的精神麻醉和现实逃避。可惜的是,他只能在醉翁亭里享受短暂的欢愉,很快就被拉回现实,重新回到现实的痛苦折磨之中,最后居然又因为另一起绯闻郁郁寡欢而死。这一次不再说他与外甥女,而是说他与儿媳了。有人说他将美丽的儿媳比作琵琶,自己想在上面“弹一曲”,儿媳也风流大胆地回应:“如果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的政敌就上书弹劾他有违人伦、败坏道德。他真的很受伤,并且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这就有了“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的情感注释。这两件绯闻对欧阳修的打击很大,他心灰意冷,一再请求辞职,不久就在郁闷之中去世了。他在《醉翁亭记》里描述的那种“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的世外桃源,只能残留在他的美文里了。
他给那个时代创造了一个令人神往的寓言,从此无数国人躲进这个寓言里不能自拔。
九百年前的那场白雾依旧飘拂在赤壁的江面上,依旧飘拂在大宋王朝深秋的清风里。
一望无际的浓雾迷蒙缥缈,似乎把江上的场景从现实变成了仙境。一轮圆月从东山之巅升腾而起,雾的色彩便从暗淡变成为乳白。一叶扁舟无声无息地穿行于浓雾布下的厚幕里,穿行于把江与天联成一体的白露间。水光如鳞,月色如霜。时空虚幻千里,六合迷茫万顷,驾一叶扁舟自由自在地随意飘荡,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存在于人世间,而是长出了翅膀,升空浮游,飘飞到了仙界。
这就是苏轼在他的名篇《前赤壁赋》里,为宋朝广大读者描绘的一个超然逍遥的意境,他那清高自乐的文人情怀在这个意境里得以寄托,他此前在人世间遭遇的所有悲愤、所有烦恼、所有失望,全都在这个“遗世独立”的寓言里得以销融。
苏轼在创作这篇散文的19年后(公元1101年)乘鹤西去,真的“羽化而登仙”了。又过25年,北宋被金人所灭。在苏轼临死前,他给自己的一生作了一次简明扼要的回顾:“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是说他一生三次流放到“三州”,而黄州就是他流放的第一站。正是在黄州,他为国人描绘出那个举世闻名的羽化成仙的精神寓言。
苏轼只有22岁就与弟弟苏辙一同进士及第,真可谓少年得志。不久便历任太守、翰林、尚书,亦可谓春风得意。然而,苏轼说:“流而不返者,水也。不以时迁者,松柏也。”他绝不随意附和别人,很是“二”,有点撞倒南墙不回头的味道。因此,在王安石当权时,他完全可以利用王安石这个老同学的关系平步青云,可他不赞成王安石的改革,所以被王安石的新派所不容。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司马光的旧党上台了,如若他依附司马光,也可以说前程似锦。然而,他对旧党的做法不但不赞同,而且竭力反对,结果可想而知。苏轼因此下狱,因此流放。他在黄州用一种透悟人生的哲思,以一种超脱豁达的态度,写下了前后《赤壁赋》,给自己的人生理想寻到了一种情感寄托,也给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大宋王朝寻找到了一种精神寄托。
然而,苏轼的作品并非全都是像《前赤壁赋》那样的寄托理想,还有许多是表现艳情,在他一个人身上表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文风。文学的双重风格成为苏轼双重性格的最好佐证。当然,最能说明他这种性格的事情就莫过于他的好色了,就连《前赤壁赋》这样“阳春白雪”的高雅之作中,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好色本性,在酒后吐出真言来:“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自己都要“羽化而登仙”了,还想着远方的MM。
在好色这个方面而言,苏轼与老师欧阳修相比毫不逊色,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据《挥麈录》言:“姚舜明庭辉知杭州,有老姥自言故娼也,及事东坡先生,云:公春时每遇暇,必约客湖上,早食于山水佳处。饭毕,每客一舟,各领数妓任其所适。”苏轼不少旖旎艳丽的诗词,都是在这种狎妓生活中写出来的。他甚至连上庙进香也不忘带上妓女,《调谑篇》言:“大通禅师操行高洁,人非斋沐不敢登堂,东坡一日挟妙妓谒之,大通愠见于色。”
别看苏轼为妓女作词书字时倜傥风流之气溢然,可是他不过是把女人作为自己遣兴抒怀、发泄娱乐的工具罢了。在他谪贬黄州前,想将他的婢女春娘换取一匹马,春娘得知后痛哭流涕地说:“为人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今时始知人贱畜,此生苟活怨谁嗔。”说完便一头撞死在槐树上。春娘之死揭露出在这些封建士大夫风流倜傥、舞文弄墨、怜香惜玉假象下掩盖着的真实本质。
南怀瑾先生说过,宋代大文豪苏轼,文风豪迈,一代大家。其一生姬妾众多,风流韵事层出不穷,而他对这些姬妾的态度,则完全如宗法制度而无情无义。我们都知道他对妻子王氏一往情深,“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诗句令人潸然泪下。然而他对待婢妾的态度,却足以让现代人瞠目结舌。如其在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据说其中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
双重道德必然导致双重性格的产生,清高与低俗、豁达与阴郁,风流与冷酷,全都集中于苏轼一个人的身上,这就不足为奇了。正因为如此,一个妻妾成群、狎妓荒淫的苏轼,又在《前赤壁赋》里说出“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人生哲理,表达出夜游赤壁,陶醉于清风、明月、江水的美景,是人生的一种极大的高雅享受和精神寄托。他最后开怀畅饮,忘掉了人世间的一切忧愁苦闷,兴尽而酣睡,在一种欢畅愉悦的气氛中,创造出一个唯美的人生寓言。由此可见,畸形的宋朝孕育出畸形的道德,畸形的道德孕育出畸形的文化,而畸形的文化又孕育出畸形的文人,恐怕光耀千秋的苏轼、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等等宋代文化精英莫不如此。
苏轼为大宋创造出一个令国人不得不称道的人间仙境,为一个王朝创造出无比美妙的精神寓言。他让宋代这个社会在肉体上得到充分满足的同时,又从这个寓言里得到了精神上的莫大慰藉。
第四章& 一曲脸谱朝代的英雄挽歌
得势的白脸奸臣,落败的红脸英雄,叛国的黄脸汉奸,你方唱罢我登场,合奏出一曲脸谱朝代的英雄挽歌。&&&
——洪泽湖形成背景之四
那是从九百多年前传来的长啸不已、经久不息的隆隆鼓声,那位身披百花袍、手提绣鸾刀、胯下桃花马的梁红玉,就伴随着这鼓声飞奔在洪泽湖北大运河边的那个充满暗算的傍晚。我推想这时的梁红玉,肯定就像京剧《战金山》或是《双烈记》里的刀马旦那样,头戴七星额子行头,插着两支长长的雉尾翎,梳着大头,戴着尾子,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她的脸谱只是“俊扮”,不用油彩,美丽的脸庞略施脂粉。她的背后插着四面彩绣龙纹的护背旗,每面旗又有一根长长的彩色飘带,这时随着马蹄飞奔,护背旗连同飘带飞扬招展,潇洒优美之极。
一阵又一阵敲击锣鼓,并且用大锣、小锣和铙钹相间的声音向我传来,“大台、仓七、七七、才台、仓才、仓才、仓才、仓才、仓才、仓……”我听着这急促的锣鼓声,心情沉重地站在淮安城北的梁红玉祠,仿佛听这战鼓从风雨飘摇的大宋半壁江山传来,那战鼓在天地之间肯定发出了龙吟虎啸般的回响。我推想这隆隆鼓声,肯定是梁红玉面对南宋破碎河山发出的重整乾坤的誓言,肯定是梁红玉面对十万金兵擂响的一腔爱国豪情。然而,我同时也断定当时她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一股暗算的阴风却在自己的战鼓声里滋长。
我在淮安老城四处徘徊,想寻觅到这隆隆鼓声的历史源头,却在离关天培墓不足三里处的淮安南门外,看到《水浒传》所写的宋江死后埋葬的地方。宋江在招安后被宋微宗任命为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高俅见宋江受到皇上重用便设计陷害,奏请皇上赐宋江御酒,而暗中在酒里下毒。宋江跪地叩谢皇恩后一饮而尽,立时觉得腹内一阵疼痛,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奸臣的暗算,可是为时晚矣,宋江死后就被葬在淮安南门外的蓼儿洼。而在宋江墓的东面还有一座关天培墓,一东一南,相距不过三里,他们全都是因为被人暗算而死。更令我惊奇的是,位于城北的这座梁红玉祠,是为了纪念民族英雄梁红玉所建,而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金女英雄恰恰也就是死于暗算。这一东一南一北,使淮安城变成了一座被人暗算之城。&
关天培之死是中了琦善的暗算,所以认定琦善是个大汉奸,是肯定不会冤枉他的;梁红玉也是中了标标准准的铁杆汉奸伪齐镇淮军的暗算,那更是无庸置疑。只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的民族自从宋朝以后就会出产汉奸,他们为异族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
&建炎四年,十万金军攻取南宋都城杭州后饱掠北归,韩世忠在京口一带堵截金兀术的归路,打得金军心胆俱寒,逼得金军退到黄天荡内无路可逃,正是贪图蝇头小利的当地汉奸为侵略者出谋划策,挖开了淤塞的老鹳河故道而突出重围,又是汉奸献计叫金兀术火攻韩世忠大船致使宋军大败。绍兴五年,梁红玉随夫出镇楚州。农历八月二十六(
日)正是遭到了由投降金军的伪齐镇淮军这支汉奸军队的伏击,而汉奸又买通宋军士兵在梁红玉的食物中下毒,使梁红玉力尽落马而死,首级被敌人割去。就这样金军打不垮的,却被汉奸打垮;正面战场打不垮的,却被暗算打垮。&&
马拉坟在淮安北门外东武村附近,梁红玉就是在这里被汉奸暗算致死的。当时有一个汉奸向金军告密说梁红玉在这个村子的群众家里养伤,并且已经事先在梁红玉的食物里下了毒,这个汉奸带着金军在那天傍晚突然包围了村子,扬言要对小村子实行“三光政策”。梁红玉不顾自己重伤未愈,身披百花袍,手提绣鸾刀,跨上桃花马,带领女兵们与金兵拼杀起来。那个汉奸指着梁红玉对敌将说这就是梁红玉,敌将掏出弓箭放出连珠箭,一箭射入梁红玉的小腹,梁红玉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而就在这时梁红玉体内毒性又发作起来了,使她全身无力,敌将回马一剑便砍在她的脖子上,梁红玉的人头飞了出去,像西瓜一般滚进了草丛里。抗金女英雄就是这样落马平阳。
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梁红玉的丈夫韩世忠也是被汉奸暗算而死的。绍兴十一年(1141年)六月,宋高宗、秦桧为了与金人议和,收回韩世忠的大将兵权。韩世忠上疏皇上言秦桧误国,结果被罢职后封了个福国公的空名。从此,这位抗敌多年的名将杜门谢客,不言朝事,在梁红玉被暗算之后15年,也被奸臣活活给气死了。
如血的残阳默默西沉于一片浓密的乌云丛中,洪泽湖北古运河边的衰草染满血色随风摇曳,隆隆的雷声不停顿地从天边连连响起。我不知那是不是梁红玉当年擂响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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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里是开封市南二十公里处的朱仙镇宋金古战场。这里的岳庙和汤阴、武昌、杭州等地的岳庙一样,是对所向披靡的民族英雄的民间御封,是亿万百姓对被害冤死的抗金名将的千年祭奠。
从这座朱仙镇岳飞庙的雕梁画栋和飞檐翘角之间流泻出来的,是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是但悲不见九州同的疾愤,更是报国无门、壮怀激烈的热泪。这使我想起京剧《朱仙镇》里的岳飞形象。岳飞是一副老武生“俊扮”,面部用红色胭脂涂抹,下巴配上一副飘飘长须,头戴一副荷叶盔,身背四面“黄硬靠”彩绣龙纹护背旗,脚踩一双厚底靴,手持一杆沥泉长枪。他痛心疾首地唱着“西皮原板”:“十年待雪靖康恨,烈烈激怀臣子心,喋血中原传圣命,不渡黄河痛回军,虎狼金邦夙无信。若不是十二道金牌班师命,早得见旗指黄龙复燕云,丞相若虑千秋论,引狼入室何居心?”&
南宋绍兴十年(公元1147年),岳飞率十万将士第四次北伐,在这里取得了著名的朱仙镇大捷,把金兵赶到了黄河以北。就在他准备挥师北上、收复东京、直捣黄龙的时刻,一日之内接到了宋高宗的十二道收兵金牌。岳飞仰天长啸:“十年之功,废于一旦!”说罢不禁啜泣起来,热泪盈眶。
这位威震敌胆的将军哭了,哭得凄凄惨惨,哭得捶胸顿足,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全军将士跟着一道放声大哭。中原百姓拦在岳飞的马前哀求道:“我们顶着香盆,运送粮草,慰劳官军,金人全都知道,今天将军一旦南撤,我们百姓必定死于金兵之手!”说完成千上万的百姓齐刷刷地跪在岳飞的马前。将军双眼闪烁着泪花,取出皇上颁下的诏书给大家看:“我岳飞十年抗金,四次北伐。在广德,突袭金人,一举大获全胜;在镇江,四战四捷,金人闻风丧胆。这一次,我岳飞进攻金兵,大破十万铁骑,收复中原,指日可待。可这时皇上下旨,命我撤军,我不能抗旨呀!”百姓们听将军这么一说,霎时间哭声震天。
岳飞早已对秦桧怂恿宋高宗卖国求和之事有所了解,早已知道他们把自己看成是执行求和政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自己回去想必是凶多吉少。想到此,报国无门、破敌无望的悲伤涌上心头,不禁泪流满面、仰天长啸。
战旗猎猎,铁马嘶鸣。沙场点兵不是去收复中原,狂饮酣醉却是为班师回朝。直至今日,这古今中外战争史上的绝无仅有的一次撤军仪式,永远地铭记在中国历史上了,永远地铭记在亿万百姓的心灵深处了,永远地铭记在朱仙镇岳飞庙的殿堂廊房和碑刻彩塑之间了。
那岳庙山门之上至今不是还回荡着岳飞当年怒发冲冠时留下的怒气?那正殿里至今不是还高悬着岳飞当年奋笔疾书“还我河山”的狂草?那拜殿里至今不是还残留着岳飞当年醉卧沙场的酒味?那碑廊里至今不是还闪耀着岳飞当年精忠报国而无门的悲愤泪花?
这时,他是否料到自己回到京城临安会被诬陷谋反铛锒入狱?这时,他是否料到自己面对刽子手严刑拷打,能做的只有愤然撕去了上衣,露出了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这时,他是否料到自己就是带着这精忠报国四个字在大理寺风波亭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毒死?
就这样将军离开了朱仙,就这样将军离开了沙场。将军走了,带着一腔独驾长车、踏破贺兰的强国热血走了,带着一生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的爱国梦想走了,带着一身靖康耻、犹未雪的遗憾和愤慨走了。将军走了,泪花洒满一地。
试问谁揾英雄泪?难道是朱仙镇的这座香火旺盛的岳王庙里的碑林?难道是白脸奸相秦桧长跪门前九百年?其实,岳飞如果不是尽忠于荒淫无度、忠奸不分的宋高宗,而是尽忠于被史家称为“小尧舜”、宽厚仁慈的金世宗,那么一腔精忠报国情怀的英雄也就不会落得含冤九泉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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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宋朝的历史舞台上始终晃动着杨业老生“俊扮”的形象,只见他一副苍凉悲壮的扮相:金踏蹬、白发髻、白鬓发、黄绸条、黄软靠旗、苫肩、内衬红龙箭衣、红彩裤、厚底靴,总是反反复复地唱着悲怆的“反二黄慢板”:“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恨北国萧营中打来战表,敢抢我主锦绣龙朝。贼潘洪在金殿帅印夺了,我父子倒作了马前的英豪!”至今九百多年过去了,这悲怆的唱腔仍然在开封城内的天波杨府上空激荡。
“甘心撞倒在李陵碑,便死也不将名节毁。”在京剧《李陵碑》中被称为老令公的杨业,用他五十九岁的头颅撞死在李陵碑上,也把他一生的强国梦想撞得粉碎。
当寒冬的夕阳放射着肃杀的白光,蓄谋已久地坠落在积雪覆盖的山谷之间的时候,身负重伤的杨业带着一百多名残兵败将,被大辽名将土金秀一路尾追而来,别无选择地逃到这座荒无人烟的狼牙谷。
杨业在山口勒马望去,只见两山交牙,树木茂密,冰天雪地,寒风怒号,再看看自己的这支小小的队伍,撕破的旌旗,疲惫的战马,伤残的士卒,还有留在身后雪地上的那行凌乱的足印。看到此,一种死到临头的不祥之兆也就袭上他的心。那山谷也就变成了巨大的坟墓,那寒风也就变成了追悼的哀乐,那冰雪也就变成了送葬的白纱。
杨业坐在战马上,心底泛起一股委屈的酸楚,自己早就预料到这一仗大宋必败,所以进言避其锋芒,可大宋主帅潘美讥讽自己临阵畏敌,甚至诬蔑自己背叛大宋。自己是从北汉投诚过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以战死沙场来表白忠于大宋、忠于太宗。现在果然败下阵来,潘美这个大奸臣又见死不救。这时,无数支利箭突然从谷口呼啸而至,有十几个士卒中箭倒下,杨业的左臂也被射中,鲜血从他的臂膀溢出,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滚落下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拔出箭头,抽出战刀大吼一声向敌人冲去,一怒之下斩杀十几个敌人,将士们拼死一搏才把辽兵赶下山去。
天已擦黑,辽军也不再进攻,只是团团围定,想把杨业他们困死饿死。当杨业他们精疲力竭地来到山顶,看到山上那座被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李陵庙和庙前的那块高大的石碑时,他知道这里就是自己以死表白忠诚大宋的地方了。
杨业强忍着伤痛背倚石碑对部下说:“我蒙圣上厚恩,为我敕建天波府,实期捍边讨贼,扬我国威,以仰答之,不意为奸人所害,连派二子前往求救,都无援兵,以致我等败绩,事已至此,我有何面目求活?”说罢起身朝南含泪跪下连拜三拜说:“太宗吾主,善保龙体!老臣岂能被俘,使我大宋受辱,老臣去了!”说完取下紫金头盔,把自己的身体弯曲成一张弓,突然一头撞死在庙前的那块李陵碑上。就这样他把自己当作一支利箭射向了永恒。一百多部卒也都向南跪拜,然后挥泪自裁,无一生还。霎时间,李陵碑前血洒积雪,横尸遍地。
杨业之死把他的强国梦想像一粒种子永远地埋葬在大宋王朝的破碎河山之间了。而这粒悲剧的种子在苟延残喘了三百年的大宋王朝那飘摇的风雨之中破土发芽,生长延伸成为那个脸谱时代所有民族精英的悲剧。因此,精忠报国的岳飞被毒死在风波亭,所向披麾的韩世忠被撤职外放,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到死也没被重用,正直敢谏坚持抗辽的寇准取得澶渊之胜后就被罢相,铁面无私一生清廉的包拯三次被贬,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庆历新政全面失败后病死在被贬途中,才高八斗的欧阳修因支持新政屡遭牵连,锐意除旧的王安石十年变法终告失败,气吞万里如虎的苏轼也被打入死牢流放黄州,临死都不忘北定中原的陆游一生穷困潦倒。所以,杨业的悲剧已经不是杨业一个人的悲剧,也不是杨家将的悲剧,而是整个民族精英的悲剧,而是整个大宋王朝的悲剧,更是整个汉族百姓的悲剧。这不得不使我们后人对那段无法抹去的奸臣当道、汉奸猖狂的历史进行反思。
除了大宋王朝的每一任皇帝都在担心部下也会像他们的开国皇帝赵匡胤那样谋权篡位,派生出文官当主帅、武将当副帅的畸形军事体制外,徽钦二帝被俘之后的皇帝们,怕打胜了仗还得迎回二帝而夺了自己位置,因此又派生出苟且偷安于半壁江山的抱残守缺的畸形心态。大宋王朝的皇帝们就是用这畸形的体制和畸形的心态组成的畸形皇权,牢牢地束缚着大宋的三百年历史,牢牢地束缚着大宋的八千万臣民。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杨业的悲剧岂止是白脸奸相潘美一个人造成的?
包拯是一副净行脸谱的扮相,勾着黑整脸,黑黑的额头还上画了个白色月牙图案,表示明月清风一身正气。他身穿黑蟒袍,腰系白玉带,脚踩厚底靴,走起路来仆仆生风。
这便是位于河南省开封市的包公祠里陈列的包公画象。这座恢弘威严、具有宋代油漆彩绘风格的古典式建筑,占地一公顷,祠内主要建筑有大殿、二殿、东西配殿、半壁廊和碑亭。我在大殿里看着那座富有强烈的传奇色彩的清官包公塑像,酷似京剧黑脸包公的脸谱,心中便充满了无限的崇敬之情。然而,当我在对大殿二殿里陈列的文物、典籍反复品读之后,从那尘封已久的包拯历史生平的拓片和碑文之中,方才猛然醒悟到刚直不阿的黑色脸谱背后的无奈叹息。
这可是一声发自九百多年前的叹息呀。
自公元1050年初至1052年3月,包拯担任两年零一个半月的谏官之后,一连七次向宋仁宗上书《求外放》。在这两年中,他先后写了《七事》、《进魏郑公三疏札记》、《乞不用赃官》等十多篇反腐檄文,四次弹劾皇上的至交、边防节度使郭承佑,使之丢官;五次痛斥国丈、三司使张尧佐,使之辞职;六次抨击宰相宋庠庸碌无为,使之罢相。然而,他要对北宋的官僚制度进行改革,提出七十岁退休,使干部年轻化的主张时,却遭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1051年8月,国丈张尧佐又被重新起用,任命为宣徽使,使包拯不得不感叹自己无回天之力,他的心凉透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斗不过权臣奸相,只得七次向宋仁宗提出离开京都到外地做官的请求。
包拯出京后任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当上了镇守边关的统帅。然而不到一年,天降灾难,他的独子暴病身亡,老年丧子的包拯只得回到家乡安徽庐州任知府。公元1056年3月欧阳修上疏宋仁宗推荐包拯,包拯也就从偏远的庐州升迁开封府尹。外放四年,包拯的情绪十分低落,到他当上了首都开封府的首席长官时,已经58岁,风烛残年了。
我站在九百多年前开封府原址上兴建的包公祠二殿包拯那幅被脸谱化了的画像前,注视着那幅手捧牙笏、身着官服的包拯全身画像,似乎想从他那满脸油黑的面部表情上,推想出当年包拯失意多年忽然被重新起用后的心态,联想起《铡美案》、《打龙袍》、《乌盆记》等京剧里包公的伟岸,一副净行脸谱,黑黑的额头上画了个月牙图案的扮相,不由地让人长叹。
这里有一张清代石刻的拓片,是公元1982年开封重建包公祠时,从合肥(宋为庐州)包公祠的石刻画像上拓来的。碑高一百八十五厘米,宽一百一十厘米,也是黑色脸谱的画像。而原先在合肥的石刻画像则是清光绪年间的一位景仰包拯的读书人,自己捐资请绘画名家镌刻的。我凝视那已经被无数瞻仰者的手指抚擦得油光发亮的石刻,仔细体会着千百年来百姓对包公的无上膜拜,不得不为包拯这位封建王朝无与伦比的清官,在反腐斗争中历经挫折本色不改而发出由衷的赞叹了。
包拯在开封府的一年零三个月是他人生的巅峰,然而他仅仅做了两件大事,一是整顿衙门,二是抗洪救灾,并未像后人传说的那样连破像《狸猫换太子》那样的许多奇案,等到他再想做其它事情时,却又在60岁迁官右谏大夫、御史中丞,重新当上了谏官,再一次与腐朽没落势力开展面对面地斗争了。他第二次当谏官,一连两次弹劾两位三司使之后,宋仁宗居然命他也去当三司使。包拯是在“外议喧然”,满朝文武一片非议之中穿上了二品龙袍,走马上任的。他官做大了,锐气却远不比从前,更要命的是他还在晚年犯了包庇部下的错误。没到一年,包拯就被调至枢密院任副使。他当上枢密副使时已经63岁,年已老迈,再不到一年便抱病身亡了,终年只有64岁。
这就是脸谱的背后真实的忧郁与奋进掺杂于一体的无奈包拯。
第五章&&&&&
风干在历史深处的王朝
能够迫使穷途末路的杜充掘河逃跑的是一个被脸谱化了的民族。&&&&&&&&&&&&&&&
——洪泽湖形成背景之五
一轮困惑的月徘徊在九百年前燕京房山的那片山林之间,仿佛是在苦寻着自己的归宿。那座高大的石塔顶尖,默默地指向清冽寒冷的夜空,似乎是在接受佛主从天国传来指途迷津的电波。石塔四周那片已经枯萎的树林落叶飘飞,石塔脚下十几位高僧在正襟危坐地念经,为刚刚圆寂的高僧张伟超度。头发花白的张通古燃起三柱高香,祭拜张伟这位人生知己的西去。三缕青烟袅袅升起,很快便在寒夜里化作一片虚无。
张通古望着眼前的青烟朦月,又一次想起自己28年前隐居的河北易县那座太宁山。要不是张伟三番五次去请自己出山,自己恐怕早已剃度为僧了。他忆起自己当年和张伟吟唱的那句诗来:“人间无此景,树下悟前生。”
张通古那时一直在问自己的前生是谁?难道是三国时的诸葛孔明?那太宁山难道就是当年的南阳郡?自己就像当年诸葛亮一样,在等待着前来三顾茅庐的明君?这时恰好也是宋、辽、金三国混战的乱世呀。自己是当时属于辽朝的河北易县人,辽天庆二年进士及第,被补枢密院令史,可自己坚决撂挑子不干,以替父丁忧之名请求辞职,结果“恳辞不获,因遁去。”后来宋朝也几次派人来请出山都被自己婉拒了。
隐居多年,清心寡欲,修德明志,等待的结果是跟随老友张伟出山一展宏图。然而,他不会想到自己虽然今生也被大金朝拜相封王,可后世非但没像诸葛一样流芳百世,反而成了千古罪人。他生前死后都被人咬牙切齿地骂为卖身求荣、十恶不赦的大汉奸。直至今日,还有人为他这样的一位文弱书生,描绘了一幅丑陋无比的肖像:歪戴着一顶貂鼠毛圆沿的毡帽,帽顶斜插着两支野鸡长翎,身穿一件女真贵族的紫色圆领窄袖、狐貉皮毛的短袍,脚穿一双尖头毛皮靴。两眼阴毒地斜视着前方,嘴上留着八字山羊胡,满脸是丑陋的横肉。哪里还有一丁点儿诸葛孔明的羽扇冠巾,道骨仙风?
当然,让张通古遗臭万年的根本原因,是他代表金朝出使宋朝,直接主演了引起汉人义愤填膺九百年的“绍兴和议”。绍兴八年(1138年)冬天,金国居然选派他作为“诏谕江南使”,携带诏书到达宋朝国都。据宋史记载,他极其傲慢无礼,视南宋国家之尊严于不顾,对宋国不称国只称江南,将金熙宗的诏书不称“国信”而称“诏谕”。更有甚者,他还要求宋高宗必须面北跪拜他张通古,并双手接过金国诏书,捧着诏书举过头顶称臣。最后宋高宗借口给宋徽宗守丧,由首相秦桧代表他向张通古行跪拜大礼这才作罢。
“绍兴和议”的结果是:宋帝向金国皇帝称臣,金朝赐与刘豫所占据的河南、陕西等地,金朝归还徽宗和皇太后,南宋每年向金朝贡献银25万两、绢25万匹。
“绍兴和议”之后,他回到金朝就被一下子提拔为参知行台尚书省事,成为金王朝参与最高层决策的汉人。也正是“绍兴和议”,年仅39岁的主战派岳飞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而投降派秦桧居然因此被吹捧为“圣相”。虽然“绍兴和议”后二十余年,南宋与金朝未发生大的战争,但是全体汉人真正恨死张通古这个狗汉奸了。这就有了以后的各种版本的平话、唱本、戏曲,这就将张通古推上了历史的审判台,成了死咸鱼到今天也没有翻过身来。试想,如果张通古能看到以后的这些事,对于这位饱读圣贤的士大夫而言,留取身前身后名比什么都重要,他肯定不会从太宁山走出去的。
此刻,想到这些如烟的往事,一滴浑浊的老泪慢慢地溢出了双眼。他凝望着自己为张伟建造的石塔,对张伟的一生顿生无限的感慨,自然又想起自己隐居的太宁山。想起那里两座并列的净觉寺石塔,想起双塔的四周一直飘逸着的白雾。他一直认为这白雾里含有某种玄机,让自己无法参透。
那两座石塔耸立在太宁山的半山腰,它们选择在“廻峤层峦,隐映殊状,峭拔直起而高者,积翠屏”的世外桃源立足,确实玄妙之极。那时,张通古经常沿着山间的小路,背着行囊向着双塔朝圣而行。他似乎被天空的蔚蓝、树木的青翠、山溪的清澈完全陶醉了。那里正是他的“岩壁四向,卓立万仞,青耸接天,空翠分色,风雷之所吐纳,日月之所蔽亏,脱落埃尘,此非常境”的世外桃源。
然而,就是这个张伟,去太宁山将他拉进了滚滚红尘,而十多年后张伟本人却辞官出家,来到这房山过起了隐居生活,而张通古在乱世里想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谁想到今天却落得个遗臭万年?
其实,张通古是个刚直不阿、敢于与权贵叫板的文人。张通古的人生名言是:“以正道获罪而死,比活着好。”在金熙宗时期,海陵王造谣中伤政敌胙王,金熙宗居然信以为真。这时的张通古是参知行台尚书省事,抓住其中的谬误,极力辩解制止。然而,金熙宗还是认定海陵王的话是真的,最后还是处死了胙王,同时还要治张通古的罪。他便是这时斩钉截铁地说:为真理而死比活着更好!当然,金熙宗没有杀他,后来弑君上台的海陵王也没有杀他。大金朝从建国到灭北宋只用了短短的12年,这样的一个富有生气的王朝,是离不开张通古、蔡松年、宇文虚中这样一批优秀“汉奸”辅佐的。
然而,宋以后广泛流行于民间的说唱评书,将张通古推上了历史审判台。评书里说宋朝那段历史的就有《杨家将》、《三侠五义》、《五鼠闹东京》、《大破冲霄楼》、《龙虎风云会》、《水浒全传》、《说岳》、《呼家将》等等几十部。而其中说到宋金战争,就必然说到“绍兴和议”,也就必然将张通古恶狠狠地鞭挞一番,张通古也就成为众口一词的千古汉奸、历史罪人。
这样的后果确实令张通古始料未及,他在出使南宋时居然写过这样的诗句:“明月望不见,白云徒自愁。征鸿悲北渡,江水奈东流。”这首诗表达出他对人生的无奈和惆怅。他在经历世事沧桑之后,多次萌发重归山林的想法,这个想法一直到他临死之前也没有打消。当然,又一个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死后不仅是汉族放不过他,就是自己毕生效力的金朝也没有放过他。
海陵王完颜亮于正隆二年(1157年),诏令削降王爵封号,不仅包括活着的人,而且殃及死者;不仅公私文书中涉及王爵字样的必须毁掉,而且连埋在地下的碑志也要掘出凿毁。有王爵封号的张通古死后的墓葬,也就自然被金朝掘毁,最后身无葬身之地了。
当张通古真正地看破红尘,真正想像张伟那样激流勇退,真正想重归山林,可惜为时已晚。自己是汉人敌国的宰相,早已成为汉人口诛笔伐的头号汉奸,背上千古骂名了。
老态龙钟的张通古满脸迷茫地凝视着石塔的尖顶,高悬夜幕的那轮困惑的月依旧在那片落叶纷飞的山林间徘徊。
金大定二十四年(1184年)四月的一天,天上飘拂着毛毛细雨,位于辽宁辽阳境内的清安、垂庆二寺,正在举行着盛大的浴佛法会。下个不停的春雨似乎就是外在的佛,是专程来洗净人们内心污垢的。
风烛残年的金世宗正颤颤抖抖地被太监宫女们搀扶着,从寺院的山门一步一步地走上大雄宝殿。他走到半道已是气喘吁吁,咳嗽不已了。殿内高大无比的释迦牟尼坐佛像重新镀了金身,金光四射地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用凝重庄严的神态,凝视着俯跪在脚下的这位满头白发的金朝皇上。住持率众弟子先后念起了“戒定真香赞”、“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心经”、“唱浴佛偈”。此刻,执意长跪的金世宗居然到最后一下子晕厥过去。
这年61岁的金世宗本来就得了严重的肺病,长年积劳成疾,加上从京都一路颠簸来到辽阳,龙体肯定是吃不消的。然而,驾临清安寺垂庆寺顶礼膜拜,是他这几十年的宿愿。他预感自己来日无多,再不来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来了。因而,他不管谁劝也坚持将浴佛法会的礼仪进行到底。他要为大金朝“浴佛”,洗净心间的恶,他苏醒后居然又跟着和尚们一起唱浴佛偈了。震耳欲聋的集体颂经声在高大巍峨的大雄宝殿里回荡着,金世宗却能听到自己发出的中气不足的声音。他的眼前一直恍忽看到自己心中的恶,像污泥一般被冲洗下来。
这位一心向佛的金世宗名为完颜雍,金朝的第五位皇帝,即位后便停止侵宋的战争,和宋朝重新订立了和约,并且在和约上作出了让步,改宋向金称臣为称叔,而且将岁贡改称岁币,并减少了10万两,使金宋保持了40多年的和平。他还十分朴素,连丝织龙袍都不肯穿。一次他正在吃饭,公主来了,他竟没有多余的饭菜给公主吃。他使女真族从奴隶制过渡到封建制,使金国国库充盈,农民富裕,天下安康,出现了“大定盛世”的繁荣景象,金世宗也被史家称为“小尧舜”。
然而,他的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他一直担心自己驾崩后,金朝会再像以前那样南侵,给天下苍生带来战争的灾难。他认为只有用佛洗净心间的恶,才能真正消除战争的罪恶。这或许就是他选择“浴佛节”驾临清安、垂庆二寺的一个原因吧?
当然,金世宗来这里还不仅仅为了这些,他的母亲就是在这里出家,后来又是在这里圆寂的。金皇统五年(公元1145年),为了向佛主祈求对大金征伐罪恶的宽恕,他的母亲落发为尼,法号通慧圆明,朝廷便出巨资扩建寺院,并在寺旁另建垂庆寺让她居住。金正隆六年(1161年),通慧圆明大师圆寂,葬于垂庆寺塔园。他母亲临终之前留给他的遗言只有四个字:“行善积德”。他登基后又增修了李氏葬身塔,在塔前又建了一座奉慈殿,并且亲笔御题了“行善积德”的匾额。
金世宗多次扩建清安垂应二寺,使这座寺庙成为当时北方规模最大的佛教胜地。这座寺庙的主体建筑是大雄宝殿,是三层拱檐前后抱厦楼阁式建筑,其体量大大超出一般庙宇。殿内供奉的大佛是当时全国殿内佛身最高、体积最大的木质释迦牟尼坐佛像,张开的手掌一根手指的长度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身高。与其他佛祖坐像不同的是,释迦牟尼抬举的右手轻拈一只金婆罗花,仪态甚是不凡。据说这正是按金世宗的母亲的意愿建造的。
或许是佛主佑护金世宗吧,他于金正隆六年十月(1161年),就是在这座寺庙里发动政变,逮捕了政敌高存福与李颜隆,然后宣告即皇帝位,改元“大定”的。登基23年后,他这次亲临清安、垂庆二寺顶礼膜拜,其中的原委确是太多太多了,是感恩佛主,是祈福求寿,是怀念母亲,还有洗净心恶。这次他还应住持之请专门为大殿立柱御题了“任何大罪念佛即消,何等恶人念佛即善”的对联。
他颤颤抖抖地走向寺院的塔林,迷蒙的春雨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简陋的华盖遮挡不了苦风凄雨,所有文武大臣全都在雨中随着,一直走到奉慈殿才停下脚步。奉慈殿的后面就是那座葬身奉慈殿和葬身塔,都是金世宗专为母亲修的,他母亲就葬在这座塔的身下。在母亲的牌位前,他双目流泪地燃起了三柱香,然后跪下去深深地拜了三拜,接着走到殿后,围绕那座葬身塔缓缓地走了三圈。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水雾灰蔼将那座高大的白塔突显在他的面前。这座白塔确是北方古塔中的佼佼者,为砖筑八角十三层实心密檐式结构。塔门口还高悬着他御笔亲题的对联:“念佛之身必有余庆,积善之人定得往生。”他望着这副对联,边咳边说:“念佛,积善。”所有随行大臣全都跪在雨地里高呼:“臣等一定念佛!积善!”
然而,不管金世宗如何像“小尧舜”那样“行善积德”,也不管他“任何大罪念佛即消,何等恶人念佛即善”的对联想表达怎样美好的愿望,也无法弥补金朝几代皇帝数十万铁蹄南侵的凶残掠夺,更掩饰不了完颜亮海陵王的残暴荒淫。
海陵王完颜亮因弑君夺位,残忍嗜杀,淫荡好色而臭名昭著。他在位12年,为人残暴,杀人无数,荒淫无道,“海陵王欲为君则弑其君,欲伐国则弑其母,欲夺人妻则使之杀其夫。三纲绝矣,何暇他论。至于屠灭宗族,翦刈忠良,妇姑姊妹尽入嫔御。”他的凶恶残暴彻底损毁了金国的国家形象。
随着是时间的推移,“小尧舜”金世宗的“大定盛世”还是被金人的滚滚铁蹄淹没了,还是敌不过汉人众口一词的评书说唱对金人的丑化鞭挞。最终造成今人没有几个知道鼎鼎大名的芦沟桥就是金世宗诏命建造的,也就更不会知道他的“大定盛世”了。这就难怪他从清安、垂庆二寺顶礼膜拜之后不久就驾崩,从此国人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记起他的丰功伟绩了。所以说九百多年前那场盛大浴佛法会时下个不停的春雨,即便就是外在的佛,也无法洗净金人被口诛笔伐的恶名,到头来就连“小尧舜”金世宗也被这种恶名株连了。
历史将金朝抽象为胡虏,评书将胡虏抽象为凶残。一个王朝就这样被时间风干,遗臭万年了。
那片凄迷荒芜的杂草丛中,静默无言地伫立着一面陈腐斑驳的残碑,如血的残阳从地平线直射而来,给古碑的四周镶嵌上一道闪光耀眼的轮廓,几株荒草便从残石的破缝之间探身而上,迎着晚风摇曳着细长的腰肢,一片淡薄迷蒙的雾气正缓缓地飘拂游荡而来。
我是按照一篇文史资料上写的“汝州城东20里有北岳行宫”寻到这里来的,资料上说这座曾经辉煌过的行宫,是当年完颜宗弼所修,还有人传说他死后便是下葬于此。眼下,原本恢弘气派的北岳行宫只剩下三间东倒西歪、破旧不堪的断墙颓垣了。
这座历史上的北岳行宫位于河南省汝州市纸坊乡完庄村。据完颜家族的人介绍,他们清楚地记得完庄的墓地碑文上有“金完颜四太子之墓”的字样。上个世纪50年代“大跃进”时,人们将这块石碑断为三截,搬去修建石道,作为通往田野的阡陌了。虽然村里人都说完颜宗弼就葬在汝州完庄,其墓址就在完庄村的西头。然而,墓地旧址现在已是一片青青麦田,几乎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了。
我伸出双手抚摸那粗犷冰冷的断碑,感受着这座行宫陵墓的废墟,体验着埋葬在地下被误读了九百年的一个民族勇士的人生。确实,在中国封建社会酿造的诸多千古冤案之中,最为冤枉的恐怕就要数金代的完颜宗弼了。虽然,他不像韩信那样被满门操斩,不像岳飞那样被剥皮碎尸,也不像胡惟庸那样被屠杀三族,却是被汉族人用口诛笔伐的方法酿成的一起千年冤案。
凡是看过或听过评书《岳飞传》、《说岳全传》的人,全都知道金兀术这个人。评书对他作了这样一段脸谱化的描写:“头戴一顶金镶象鼻盔,金光闪烁;旁插两根雉鸡尾,左右飘分。身穿大红织锦绣花袍,外罩黄金嵌就龙鳞甲;坐一匹四蹄点雪火龙驹,手拿着螭尾凤头金雀斧。好像开山力士,浑如混世魔王。”就是这位“混世魔王”统率金军向宋朝发动了一次又一次侵略战争,杀死汉人无数,生俘宋国徽宗钦宗二帝,把宋高宗赵构又逼到海上,他是著名的“岳家军”的死对头,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和侵略者。评书描写岳飞与金兀术在战场第一次刀兵相见时是这样写的:“岳爷道:‘我已认得你这毛贼,正叫做金兀术。你欺中国无人,兴兵南犯,将我二圣劫迁北去,百般凌辱,自古至今,从未有此。恨不食你之肉,寝你之皮!吾非别人,乃大宋兵马副元帅姓岳名飞的便是!’”这个被岳飞骂为“毛贼”的金兀术正是完颜宗弼,金兀术是他的女真族名字。
一部评书将汉族英雄岳飞与金国女真族名将金兀术之间的争锋鏖战,演绎得淋漓尽致、家喻户晓。岳飞以其赫赫战功和“精忠报国”永载史册。然而,作为岳飞最重要敌手的金兀术的结局,却值得我们深思。此后九百年间,岳家备受尊崇,威名不绝,而金兀术的名字却在历史上臭名昭著,备遭鞭挞。他的后人甚至一度不敢使用自己的姓氏,金兀术就连死后葬在何处都成了千古之迷。近年出版的《汝州文史资料》提出,“金兀术应该是逝于开封,葬于汝州城东”。不过这只是一家之说罢了,没有被史界公认。
面对着夕阳笼罩之下历经沧桑、早已荒芜的废墟,我的心灵被强烈地震撼着。因为从这断碑颓垣的一块块饱经风霜侵蚀的残石上,我们仿佛听到了一声声隐藏在废墟深处的冤魂在呐喊,仿佛看到了隐藏在评书文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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