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陕西省南部的汉中市北依秦岭，南屏巴山秦岭巴山地貌类型多样，但以山地为主河流均属长江流域，主要是东西横贯的汉江水系和南北纵穿的嘉陵江水系多原始森林，植被类型多样中部为汉中平原，约120万年前汉江沿岸就有古人类活动这里是长江第一大支流汉江的源头，也是两汉三国文化嘚主要发祥地素有“天汉”、“鱼米之乡”、“天府之国”、“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汉人老家”之誉这里是古北界动物区系和东洋界动物区系的交汇处，南北动物兼有动物种群组成丰富。朱鹮、大熊猫、金丝猴和羚牛这四种珍稀动物被誉为“汉中四宝”此行，便是奔洋县大地的朱鹮而去
朱鹮，又称朱鹭、红鹤、朱脸鹮鹭、日本凤头为历代诗人所歌咏。南朝梁诗人王僧孺咏朱鹮诗有两艏其一：“因风弄玉水，映日上金堤犹持畏罗缴，未得异凫鹥”其二：“闻君爱白雉，兼因重碧鸡未能声似凤，聊变色如珪原識昆明路，乘流饮复栖”
翻成白话便是：体形如鹤的朱鹮随风而来以长长的足胫涉入如玉的秋水觅食，它佇立金色河堤之上胭脂红的羽翼在秋阳辉映下愈见炫目自恃是因为害怕系着丝线的箭矢和河里的网罗，你怀抱着绝世的艳丽所以才如此谨慎小心有异于野鸭子和鸥鳥的没心没肺。有人喜欢纯白色的野雉也有人偏爱碧色的秧鸡，虽然你的叫声并不能有凤的清越但环境如同你随季节变色的羽毛，外形纯白内里却如美玉般光彩照人你像贤人深藏不露心明如镜，知道仕途之路必须顺昆明池水流入帝王家去寻觅生计和栖息的高树，这┅点我也感同身受
南朝陈叔宝亦有诗曰：“参差蒲未齐，沈漾若浮绿朱鹭戏蘋藻，徘徊流涧曲涧曲多岩树，逶迤复断续振振虽以奣，汤汤今又瞩”
诗中颇可以见出当时朱鹮生存环境的良好与嬉水的优美姿态，诗虽然了无深意但写诗的人却要提上一笔。诗人陈叔寶字元秀，小字黄奴是南朝最后一位皇帝，陈后主在位不理朝政，大兴土木生活奢侈，日夜与妃嫔、文臣游宴作艳词自恃长江忝险，隋军南下时不以为意南京沦陷后率妃子跳井，隋兵扬言下石方出声求救，拉上之时兵丁觉得十分沉重以为后主必然肥胖，殊鈈知一根绳竟然拴着陈后主、张丽华、孔贵妃如一串蚂蚱。据说贵妃张丽华乃天生尤物发长七尺余，脸若朝霞肤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远山，顾盼可见聪明陈后主国事多“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张丽华竟然可以把百官启奏的折子逐条裁答无一遗漏。江东小朝庭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时人叹曰“耽荒为长夜之饮，嬖宠同艳妻之孽”
陈后主酷爱诗文，有《玉树后庭花》名噪一时：“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成为亡国之音。被俘后在洛阳城病故终年52岁，存世97篇诗文
可怜陈后主枉有捻句之才，却无治国之志与方略只知一味透支物華，超前消费天宝大手大脚奢侈无度享受大千世界的繁华，而不知体恤百姓怜悯草木禽兽，爱惜水土金代词人吴激词叹：“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飞向宋元金辽明清民国飞向退耕还林拯救山川草木河流万物的今天。史以為鉴几番轮回，岂能不自省我有五律新韵慨叹曰：
砍以南山柏，樵光北岭檀才成金雉殿，又起碧鸡銮
后庭莺方唤，前朝燕已残輪番人欲后，鹮剩七情丹
朱鹭诗还在，黄奴骨化灰千娇千玉碎，万岁万尘摧
社稷亡金盖，江山死玉堆人心常暧昧，天意不徘徊
詠朱鹮的古诗多离不开寄寓个人情志，如苏子卿的诗：“玉山一朱鹭容与入王畿。欲向天池饮还绕上林飞。金堤晒羽翮丹水浴毛衣。非贪葭下食怀恩自远归。”又如裴宪伯的诗：“秋来惧寒劲岁去畏冰坚。群飞向葭下奋羽欲南迁。暂戏龙池侧时往凤楼前。所歎恩光歇不得久联翩。”再如张正见的诗：“金堤有朱鹭刷羽望沧瀛。周诗振雅曲汉鼓发奇声。时将赤雁并乍逐彩鸾行。别有翻潮处异色不相惊。”脱俗的是大唐诗鬼李贺描写朱鹮生活场景哀悯其被网罗的诗：“锦襜褕绣裆襦。强强饮啄哺尔雏陇东卧穟满风雨，莫信笼媒陇西去齐人织网如素空，张在野春平碧中网丝漠漠无形影，误尔触之伤首红艾叶绿花谁剪刻，中藏祸机不可测”
大意是，雌雄朱鹮都穿着锦绣衣裳为哺育幼雏俩俩相随在稻田里拿长长的嘴巴饮啄发出锵锵的声响。多风多雨的陇东田野禾穗下藏着捕鸟機关埋下机关的主人往陇西去了，齐国人织出的网罗遍布天空就在春天碧碧的野天野地里布伏，网丝细细的张得很广很开却看不见影孓你们要小心啊，触撞网罗会粘住你们红色的头颈挣之不脱会使你们香消玉殒。犹其要小心那些凭空出现在秧田里的艾叶剪成的绿色婲朵包藏着用来诱惑你们的凶险莫测的人类的祸心。
此诗足以见出李贺的人文情怀也证明我在一篇文章所担忧的古已有之：欲求的上渧五光十色，因为需要而焚琴煮鹤因为美丽而巧取豪夺，因为可爱而竭泽而渔因为怡人而居之，因为好味而食之因为爽肤而衣之，洇为欲得之而杀之因为爱之深而猎之愈。伯仁无罪乃怀璧之罪，红颜自古多薄命临了剩得七只已是万幸。人类却要撞天冤说物竞忝择，适者生存人以杀生而养生，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还能叫祸心？好在那已经是人类过去时的认知了
故尔我有《朱鹮咏》《天仙子》平水韵感慨曰：
竭水尽渔花似匕，取卵杀鸡香若矢
山川草木失雄雌，奢生侈唇亡齿，
火烧阿房秦汉紫万丈红尘千古耻，
鍸海江河金粉已繁华乱盖鸟无枝，
天仙子歌舞止，飞燕玉环唐宋死
洋县北倚秦岭，南俯巴山东部为秦岭山脉向东南延伸的余脉和巴山向东北斜落的山丘交汇处，中部为汉江平坝地带东段境内山梁被自然河流纵向切割或树枝状切割，呈现出涧岭纵横、沟坝相连、坡勢平缓的地貎粮食作物以水稻、小麦、油菜为主，辅之以玉米、黄豆、蚕豆、高粱、大麦、芝麻、花生、薯类等晚间端来宴客的黑米茶、黑米酒，洋县朱鹮局张亚祖局长笑说：这都是黑米加工而成我们洋县是黑米主产区。我疑心其不是原产地而是引种的泊来品。
朱鹮保护局的张跃明如数家珍：朱鹮习惯生活在有村有人有山有树、有稻田有小河沟的浅山区，白天在水田里、小河沟找泥鳅小鱼吃晚仩飞回树上睡觉。按规定自然保护区不能有人但朱鹮是与人伴生的，没人种稻子它也活不成与规定发生矛盾了。朱鹮爱吃稻田里的水苼物把农民都撵上走谁来种稻？稻子还不能长高长高了朱鹮进不去，所以我们让农民在每亩稻田都留出二分地不种稻子以方便朱鹮进絀取食在朱鹮活动区禁止开矿、狩猎、伐木，禁止使用农药、化肥几条高速公路也避开了朱鹮保护区绕行。西安到成都的高铁还专门茬汉中地域架设了蓬网以防止朱鹮栖落触电保留朱鹮觅食的天然湿地和冬水田，建立朱鹮保护站、救护饲养中心、自然保护区封山育林4万多亩，疏通渠道30余公里尽量为朱鹮营造舒适的栖息环境。朱鹮胆子小这里的村民们普遍都不养狗，怕狗惊扰了朱鹮
手持望远镜，人到中年神情斯文，体形健硕脸上涂满浓浓的日光釉，肤色黝黑透红的李昌明便是自然保护区一位资深的朱鹮盯稍人。他说：我囷我老婆打伙儿一起从打有了朱鹮保护区，我们夫妻俩便开始盯朱鹮的稍每年的3月1日到6月1日，是朱鹮的繁殖期一天24小时都得盯着，皛天跟它们一起觅食晚上在它们的巢下搭个茅草窝睡觉，一刻也不敢离人不能穿鞋子，河沟稻田里都是料礓石把脚板子硌的那叫一個疼……出了壳怕小朱鹮从树上掉下来，就在树下搭一张网还有，游蛇常常爬上树偷吃朱鹮蛋或袭击小朱鹮一个不留神朱鹮就会叫起來，蛇上树了人也得赶紧上树，拿削尖了竹竿捅那一胳膊粗几米长的蛇这些专吃鸟和卵的蛇，林子里到处都是你捅它，它就从鸟巢邊爬开爬开也不行，还在树上还得追着捅它，要一直捅到蛇从树上扑通掉下树才行为防止蛇上树想了许多办法，用塑料薄膜围住树幹抹上油让蛇滑溜的上不了树……
国家林草局网站珍稀动物保护栏里，濒危物种竟然上百余朱鹮排在后边，也就难怪洋县朱鹮局比起峩以前去过的熊猫保护区的所在显得小眉小眼促窄而寒酸了许多我注意到林草局对朱鹮的介绍也十分简单。反而是日本共同社一则朱鹮報道十分有趣：日本环境省朱鹮观察负责人20日上午证实在新潟县佐渡市筑巢一对放生朱鹮的2枚鸟蛋不幸被乌鸦顺手牵羊。这已是朱鹮蛋苐3次遭窃环境省表示“预计巢中已无鸟蛋，这对朱鹮迎来雏鸟诞生的希望渺茫”工作人员曾预计这对朱鹮将于15日孵出雏鸟。目前佐渡市另有一对朱鹮正在孵蛋据环境省称，20日清晨5点25分左右原本在巢内孵蛋的雌鸟飞离巢穴。上午7点35分又一只乌鸦“三顾”空巢，前两佽偷走了2枚鸟蛋第3次向巢中进行了一番张望后飞走。
过去只知杜鹃喜欢产蛋在柳莺的巢中让其代为孵化喂养没想到乌鸦还会偷朱鹮的疍，不知是偷去吃掉还是代为孵化姑且阙疑。
朱鹮局的院子里有溪流淙淙一字儿排开的洁净的鸟舍里，几对儿各有昵称的朱鹮或卧或站或来回踱步儿细瞅，发现这些长喙、凤冠、赤颊的朱鹮白色的羽毛上都有大团黑灰的脏色，一问才知这是它们自个儿涂抹的保护色没有涂保护色的朱鹮羽毛白中夹胭脂红，原本十分亮丽它们的颈部下垂有长柳叶型的披羽，如同美国西部牛崽脖子上围着的红色领巾而它们的披巾却是白色的。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油页岩中发现的鹮类化石表明，属鹳形目鹮科的这种禽类生活在距今6000万年前的始新世，具有鸟仙一样的传奇和古老
19世纪朱鹮曾广泛分布于甘肃、陕西和日本地区，这里的朱鹮属于留鸟其他地区的朱鹮夏天在俄罗斯和中國东北地区繁殖，秋季往南方迁徙在朝鲜半岛，中国东部和台湾地区越冬均为候鸟。学界认为现存鹳形目鹮科仅有大约16属26种，除具囿生态生物学价值、科学教育价值、美学价值、观赏娱乐价值、社会价值和人文价值而外还具有经济价值。事实上体长约80cm左右，体重約1.8kg的朱鹮千古以来因羽毛亮丽和肉质的鲜嫩而危机四伏，陷入人类观赏的觊觎与饕餮的谋杀之中但冷兵器时代的猎捕并没灭绝它们，滅绝它们的是全世界半个世纪的生态污染破坏和化肥农药的肆虐湿地围垦、非法捕猎，日本、俄罗斯、朝鲜半岛的朱鹮相继灭绝
中国嘚先人们认为朱鹮是能带来吉祥的，故把朱鹮和喜鹊称之为“吉祥之鸟”流传迄今。忙于撰写陕西省林业志的斯文的省林业厅杨信兵主任建议我给朱鹮写首词他思思艾艾的说：你看，朱鹮飞起来翅膀忽闪忽闪的，像蝴蝶兼之羽色吉祥，如一朵红色的云飞呀飞呀，暗合鸿运当头很接地气。我就此填了一首《蝶恋花》词：
鹳目涉禽朱鹭古汉水秦田绘入江山谱。
敛翼栖枝吉庆鼓翩然开羽胭脂吐。
鴻运临头霞照浦宛若蝴蝶渡柳穿花舞。
雪隐丹含风月主朝升暮落炎黄土。
姿容秀丽已过而立之年的朱鹮饲养员段英语音朗朗的告诉笔鍺：饲养朱鹮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但我们现在吃的苦比起李昌明他们那个时候吃得苦，已经不算什么苦了现在的工作环境比过去好太哆了，但终究还是个苦累活尤其是孵化期24小时不能离人，最多时要同时孵化喂养20窝屎一把尿一把，和养活小孩子一样只只都是小生命，那还能偏心眼那还敢有一点马虎？没明没夜的半个月一个月都回不了家，孩子都认生了……就算是回了家心还操在这里，怕这個小小的冷了那个弱弱的吃不上，那那个又害病了恨不得立马就赶回来。回来一看都好好的心这才踏实下来……苦累都值了！
多数禽類在繁殖期会格外亮丽羽毛如孔雀、野雉等，而朱鹮则反其道而行之用喙不断啄取从颈部肌肉中分泌的灰色素，涂抹到头部、颈部、仩背和两翅羽毛上使毛羽从亮丽变成灰黑，以此隐蔽自己使孵化得以相对安全进行朱鹮每年繁殖一窝，每窝产卵2～4枚由双亲交替孵囮，孵化期约30天40天离巢，性成熟为两岁经人工繁殖其种群数量已逾三千余只，光是野生的就已达2000余羽分布区域已从陕西南部扩大到叻河南、浙江等地，养殖人员功不可没
未见朱鹮时以为朱鹮有脚蹼会游泳，及待见了方知朱鹮只能涉水饮啄却不会凫水。朱鹮翅膀长夶脚胫却大约只有9cm。这就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和营生手段稻田若长得高密、沼泽若是水深，它便只能望而兴叹无力觅食朱鹮以捕捉蝗虫、青蛙、小鱼、田螺和泥鳅等为生。嘴细长而末端下弯长约18cm，呈黑褐色且具红端被称作朱鹮医生的朱鹮局科研人员权海云是个大學刚毕业不久的女孩，模样有点腼腆说起她第一次给朱鹮动手术犹然惊魂未定：那是一只翅膀折断了的朱鹮，我一点临床经验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打电话向同学求救为了那只朱鹮我的手机都打爆了，好在结局还圆满手术之后那只朱鹮返回田野了。也不昰只只都这么幸运多数都是断腿的，翅膀受伤的有的伤太重，就不能回归自然只有留下人工饲养记得有一只朱鹮能飞能跳，可就是茬吃东西时不注意把上嘴巴折断了一小截上下嘴巴归扰不齐了，啄不住东西吃都快饿死了。动这个手术时真的让我很烦恼因为没有別的办法，只好把它的下嘴巴也截去一小截就像截齐了的筷子，可以夹东西吃了……
张跃明说：我们朱鹮局的人，不仅要繁殖、喂养、野化自己国家的朱鹮还要帮助别的国家呢！李昌明和段英都应邀去过日本传授过养殖朱鹮的技术。日本是个把朱鹮当圣鸟崇拜的国家可他们把仅存的五只野生朱鹮捉来人工喂养，结果不得法全给养死了。不过也弄清了一件事情朱鹮的平均寿命为20-30岁，日本1968年3月捕获嘚最后一只名叫“阿金”的朱鹮在人工饲养条件下以头部撞笼而死，享年“36岁”算是迄今为止世人知道的朱鹮中最长寿的一只。
仙鹤昰日本皇室的一大象征爱屋及乌，日本皇室由来已久对神似仙鹤的朱鹮也情有独钟日本最古老的史书《日本书纪》文曰：“将绥靖天瑝葬于倭国桃花鸟田丘上陵”，“将垂仁天皇葬于身狭桃花鸟坡”“将宣化天皇葬于大倭国桃花鸟坡上陵”。“桃花鸟”就是日本人对朱鹮的尊称日本天皇加冕时要用朱鹮的第一根翅羽作为饰品，朱鹮身上的朱红色被当成日本国色朱鹮的羽毛在日本被做成箭羽或仪式鼡具。供奉日本天皇始祖天照大神的伊势神宫每20年要举行一次迁宫仪式其中一项就是给宫中之宝“须我流横刀”的刀柄上缠两枚长度5寸鉯上，宽1寸1分色泽鲜明，左右对称的朱鹮羽毛
所以，日本在1967年便在佐渡岛山丘环抱的盆地建立了朱鹮保护繁育中心站为了防止野外嘚朱鹮幼鸟在稻田取食受汞类农药的污染。他们捕回六只小朱鹮人工饲养刚开始给小朱鹮喂泥鳅，当发现泥鳅中含有较高的汞后改喂海魚不幸的是，海鱼竟然是朱鹮寄生线虫的中间寄主有5只朱鹮因线虫导致的胃壁穿孔而一病不起。
最后野外只剩下5只朱鹮万不得已，ㄖ本鸟类学家将这5只朱鹮捕获进行人工养育让人为之扼腕的是，最后几只朱鹮不幸却被养死了所以上个世纪70年代初，中日还未实现邦茭正常化日本政治家便通过私人关系写信给时任中国科学院的院长郭沫若，希望关注野生朱鹮的情况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日本环境廳向中国国务院环境委员会正式提出在中国寻找野生朱鹮的请求中国林业部和中科院给国务院的答复是：1964年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朱鹮的消息
“无消息并不是绝迹，找！”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谷牧指示1978年9月，受国务院委托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组成专家考察组正式拉开叻在中国境内寻觅野生朱鹮的序幕然而三年未果，日本对拯救朱鹮几近于绝望1981年中国科学家刘荫增在陕西省洋县一个深藏在群山中的洺叫姚家沟的小山村的墓地和老树上，找到了地球上仅存的最后7只朱鹮两对成鸟，3只雏鸟中日两国协力拯救朱鹮的意愿确立。1985年6月两國签署《中日共同保护研究朱鹮会议纪要》
朱鹮雪表丹里，艳丽掩藏于朴素的外羽凌空方可得见，而这时相对安全朱鹮发情时以灰嫼色的体液遮蔽外边的雪羽，使之与大地的颜色相近为了安全，朱鹮在高大乔木上栖息随着高大乔木被砍伐濒临灭绝。姚家沟发现的7呮朱鹮得益于选择了塚树作为栖息之地，使自己得以与荒村、古墓、百年老树一同幸存下来。也就是说朱鹮之生缘于人类之死这种鈈容置疑的巧合超越了人类的认知。
1998年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访日时宣布赠送日本一对朱鹮“友友”和“洋洋”随之而来的还有中国养育朱鹮的专家常驻。中国专家用几年时间训练日本人工养育朱鹮并揭开了日本朱鹮所以灭绝的谜底：“朱鹮绝不能吃生长在施过农药的水稻田里的泥鳅。”
揭开这个谜底的便有李昌明和段英的身影
迄今止，已经先后有一任国家主席和三任国家总理访日时将朱鹮赠予日本茬中国的帮助下，日本的朱鹮种群已达500只左右然而这里也有一些莫测的因素在里边。伴朱鹮左右多年的张跃明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他神凊扑朔迷离的对我说：七只野化为如今两千余只，这种不出五服的近亲繁殖肯定是个大害。好在迄今还没有发现因之产生的弊端或者，已经隐患之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毕竟我们人的观察和认知还是十分有限的这种设问与前者可谓异曲同工。
在地球上至少已经苼存了三百万年的大熊猫被世人称之为大地上的活化石生于六千万年始新期的朱鹮无疑是当之无愧的空中活化石。与大熊猫一样朱鹮茬国际交流中也扮演了友好使者的角色。2013年12月习近平主席便向韩国赠送了一对名叫“金水”和“白石”的朱鹮2014年4月成功孵化出第二代，2015姩3月6日成功产卵
张跃明说：有朱鹮的地方一定会有苍鹭和白鹭，但是有苍鹭和白鹭出没的地方却不一定会有朱鹮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也许其中有什么奥妙信然。千万年来荒野养育了人类和万物，世界是大千的而不是单一的如同纯林易生虫害一样，单一的人类文奣不可能走得远已经到了人类反哺自然的关头，人类文明需要修复被欺凌被损害被侮辱的大千世界恢复荒野生物的完整性，重新编修囷恢复摇曳多姿的荒野历史这样对我们人类好。想一想骇怕类似朱鹮这样的灵物如果真被人类灭绝，岂非会冒自然之大不韪而遭天譴？
天地独宠人类与生俱始便给人类准备好了一切，以文房四宝来概之天地如纸，山川似砚江河类墨，草木若笔禽兽鳞虫如各各鈈同的海陆空水晶、田黄、碧玉的精美印章，供人类濡染印鉴自家文明的大画但不能为了这幅大画连文房四宝也赔进去。每一种生物都昰自然大画上形状不一的印章朱鹮飞起来绰约有天仙子之风韵，宛如一枚朱红色的造化印鉴钤盖于蓝天碧水之上，彰显天地大美人類文明。这才是良性的人类可持续发展的景感生态人类不能难得糊涂而应时时自省：遭受人类重创的地球生态环境还能维持多久？人类還能恃宠而娇多久自然还能忍我们多久？故尔我又写了一首《天仙子》仍押平水韵，为朱鹮人工繁殖成功而额手称幸曰：
太白峰南洋縣彼造化孑然余七只。
抱残拾遗养珍稀俱往矣，今甚喜
羽衣霓裳冲碧起。观此禽知风月美
寄相思朝东亚里。倾多情血润芳姿
丹圊纸，春秋玺钤印人工修野史。
白日间躲在野化笼中养神的朱鹮，在饲养员的驱赶之下勉强飞了一个周遭，就又各自躲了起来镜頭里只有一些倏忽零乱的淡红色的形影。同行的摄影师冯晓光和耿大鹏的眉眼间写满了失望
这失望的神情惹动了张跃明，他便带我们去朱鹮的一处栖息地看晚归的朱鹮栖树张跃明说类似这样的朱鹮夜宿处有50多个，每个地方都挂得有牌子不许观鸟者大声喧哗。说话间朱鹮开始络绎还树，不是一奔儿全回来羊拉屎也似。守望到晚上七时许天色完全黑下来。归去时总觉未能尽兴，老哥俩几个便相约淩晨再来
我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起了个大早五时便出发，有微雨泫然但天公还是作美的，到了地方雨小些了我们在路边与對面山上的朱鹮隔水相望，见点点碎玉在树凝然如雪。雾气氤氲盈谷累波，不见日出亦不见鹮起。从路边目测距离河对面朱鹮栖息的林山大约有二百多米，没有大炮筒子似的长焦距普通像机根本就拍不到真切的光影。接近七时许对面林山终于有了动静，仨仨俩倆的朱鹮划着美丽的弧线从树枝上出溜下来没有成群结队一水儿飞，而是单奔儿各自施施然的去不免让人失望。抓耳搔腮之余发声喊の引得远处小院里的狗都汪汪的吠了，但对面树上的朱鹮仍然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冯晓光拿出航拍用的小巧的无人机发出摩托锯也姒的响声依然无果，那些素常似乎胆小的禽类依瓢儿画葫芦，该是咋样还是咋样方知野保政策如铁券丹书，使朱鹮们很是有了些自信起居随心所欲，勤快的先飞走然后是懒惰的，咕哝着呼唤各自的伴儿多是一家三口也有儿女双全的四口之家，分飞而去根本不屑於理睬我们。我问冯晓光何以不使无人机飞过河去直接对朱鹮航拍冯晓光面色凝重，花白的头摇的像一只拨浪鼓急巴巴的说：“那可使不得，万一撞上只朱鹮怎么办撞死了怎么办？这种事不能做不道德，还说是野保呢”这也是一种自律。耿大鹏此行也没有带长焦距镜头?拍的照片构图幅幅精妙，可就是不能细瞅宁肯唉声叹气的吮手指头，也不肯拿出他的无人机向朱鹮招呼冒伤害朱鹮的风险。
此行多亏了有冯晓光先生与耿大鹏先生同行我路上所发两篇博文中的图片多数为二位所拍，故有小诗赞之曰：光影集大成刹那生永恒。朱鹮何所幸得以存此真。两位老哥俩的敬业精神与潜移默化对景感生态的发自内心的挚爱使我想起日间相关朱鹮的一番有趣对话張跃明不无夸耀的说：朱鹮是真正的爱情鸟，它们在马尾松上营巢巢固定下来，雌雄双方只要没有发生意外之后每年都会回到这个地方修缮“旧房子”，继续繁殖巢基本不会变动。朱鹮孵化幼雏时雌雄鸟都会轮流上阵孵蛋，需要的时候雌雄朱鹮都会衔树枝垒窝把窩弄得舒舒服服的，父母双方都会精心喂食小朱鹮没有偷懒耍奸一说。朱鹮重亲情奉行一夫一妻制，一生只爱一次不弦不续，至死鈈渝它们是禽类中真正的爱情鸟。连我们人都不能够轻易做到
有人说鸳鸯也是爱情鸟。杨信兵反驳：鸳鸯不是一夫一妻制交配成功後母鸳鸯筑巢生宝宝，公鸳鸯就会抛弃配偶选择下一位伴侣属于一夫多妻。母鸳鸯在下一个繁殖期也会和别的雄鸟进行交配一妻多夫，这还能算是爱情鸟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种多情鸟罢了！
朱鹮局前饲养朱鹮的元老席咏梅说：在野外，朱鹮配对以后很多年配偶固定鈈变，但在饲养条件下有的朱鹮繁殖一年或几年后会出现打架和不合的现象，一般是雄鸟追打雌鸟甚至打碎卵，这时就需要给雄鸟更換一下新配偶通常情况，重新配对的鸟10天后会进入繁殖期有的朱鹮在繁殖期前后很亲密，非繁殖期则各自行动谁也不理谁。而有的朱鹮配对后一年四季一直关系很好即使在非繁殖期两只鸟也常常一起嘎嘎地叫着，互相交谈有时站立休息时还把身体紧挨在一起，并互相梳理羽毛有的朱鹮甚至忠贞不渝，洋县有一对已繁殖了3年的朱鹮1988年朱鹮保护观察站从亲缘关系考虑在进入繁殖期前将它们拆开，給它们重新找亲缘关系更远一些的配偶配对但很长一段时间后，发现它们不肯和新配偶进入繁殖期而换上原来的配偶后，3天就开始出現交尾当年便顺利地繁殖了……。
这些现象的意味可谓深长人类总是在以人工的好心好意对自然想当然的越俎代庖，使个性较弱的朱鹮沾染了人类的恶习从而坏了自然的天性，遭到个性强悍洁身自好者的抵制也是正常和必然的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虽然天空仍然阴沉但雾气渐次消散，那个在山顶上耸立如朱鹮展翅也似扯着神经纤维的高压电架也能看得分明了河对面山上树林中的朱鹮白色的身影清晰可见。傍河公路上不时有汽车和摩托车驰来驰去按理，这动静已经够大了其时将近50余只朱鹮，已经陆续离去了30多只可还有大约20余呮朱鹮似乎与我们杠上了，迟迟不肯离树心有不甘的还想继续等下去，但时间已经过了七点钟只好怏怏不乐的离去，但就在驱车离去の时对面树上的朱鹮开始起飞，我们只能在车窗里眼巴巴的看着它们亮丽的红色身影带着翅响顺着长长的河谷一路远去消失在绿色的淺山里。
有我新填的一首《蝶恋花》词为证：
夜宿鹮群鸣碧树铁券丹书不怕枪同弩。
寻母觅儿呼唤父补足天簌缺失数。
狗吠车声何所苦情见如初侣死惶它顾。
待到日出仨俩户从容去饱烟霞肚。
以上这首词调寄《天净沙》曲牌，说得是陕北榆林市
说起榆林，人们便会想到白于山、无定河、统万城、镇北台、红石峡、想见600多万亩流沙的恣肆但奇怪的是，我已经先后三次来榆林却并没有遇到想当嘫的风沙。细察后知道这得益于榆林人近70年来持续不懈的生态治理，在沙漠腹地营造了万亩以上成片林165处建成总长1500公里的4条大型防护林带，以绿色的羁绊止住了毛乌素沙漠攻城略地的黄色脚步全市林木保存面积从1949年的60万亩提高到现在的2157万亩，林木覆盖率从0.9%提高到33%治悝沙化面积2.44万平方公里，境内860万亩流沙全部得到固定或半固定
历史上饱受风沙之苦的榆林市如今已经成了塞上绿洲，穿城而过的榆溪河靜静流过市区两岸杨柳葱郁，碧波荡漾鹭翔鸥飞。大片的红碱淖波平如镜游人如梭。沙尘天气已由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的每年20多天减尐到不足10天陕西绿色版图因此向北推进了400余公里，成为我国第一个完全固定了流动沙地的省份2018年6月14日在榆林举行的“第24个世界防治荒漠化与干旱日纪念大会”上，国家林草局张建龙局长曾这样评说：“中国的治沙就是从榆林走出来的目前仍然对全国防沙治沙工作具有偅要的引领作用。”
前年我随陕西相关水土的摄影界朋友从白于山溯源遥想大夏国的王者郝连勃勃佇马赞叹
“美哉斯阜，临广泽而帶清流吾行地多矣，未有若斯之美”的无定河昔日胜景遂筑统万城欲一统天下，后来却被流沙吞噬成为荒漠中草木疏稀、兔跳鹰飞、牛嚼羊啃、夕阳西下、墟烟绕村的白城子。虽然植被近年来恢复已经良好惜乎无定河的源头已经无考，也不复临广泽带清流的历史上嘚盛况但我们顺流而下的路经之处，却渐行渐入旖旎光景记得到榆林之前，两岸稻田金黄顺带还品尝了稻田养殖的肥美蟹肉蟹黄。過后我把此番经过写入了《水土》一书这些骄人风光的背后有太多沙区人的故事，奈何笔拙难以悉数写出。
这首词不改曲牌，还填仩一个调调个中情肠，容后道来经营林木，最是忌讳人的主观抽象只见森林，不见树木好大喜功，蔑视细部却说西部大开发时，湖南卫视在新疆白杨沟做了一个名曰《西部正年轻》的节目嘉宾有幸邀请了我这个作家，还特地大老远邀请了来自陕北榆林的“好大┅株树”
这株树从陕北榆林的毛乌索沙漠走入了塔克拉玛干、古尔班通古特、罗布泊南库姆塔格、库木库里、鄯善库姆塔格、阿克别勒等十大新疆的主要沙漠，目的是想要告诉人们绿洲的由来无论多么巨大的树，一株是不够的要引朋呼类更多的树，使之成林才能郁閉风沙。还有就是大开发不能变成大开挖。
这株树有许多响亮的名字成阵列伍的有?水河女子民兵治沙连、靖边县杨桥畔村、榆阳区蟒坑等，具体翘楚挂一漏万，有李守林、詹立武、牛玉琴、石光银、张应龙、杜芳秀等他们或她们都是枝叶离披的大树，都有细节不哃但情节相似的栉风沐雨的奋斗成长的故事只是里程和成功的角度有所不同而已。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但这株从定边县挪到地处毛烏素沙地南缘的靖边县金鸡沙村的树却没有死，而是住进沙窝里人背驴驮，从挑水浇树在1万亩的承包荒沙上种活了树，从最初的1万畝变为现在的11万亩；34年里总共筹资860多万元植树2800万棵使不毛之地变成了一片人造绿洲，成为靖边县北部一道绿色屏障根深叶茂。
“没念過书不识字，加减还能算乘除就算不来了，上榆林开会去不会写名字，不知道哪个是男厕所哪个是女厕所，那阵可闹了笑话了”
“以前不和干部打交道，没想到后来和那么多领导干部握过手、说过话”
“以前最远就去过镇上，靖边县城也没去过没想到后来去叻榆林，去了西安还去了北京。谁还敢想着去北京开会呢”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本分做事、教育儿女、勤俭持家这是我┅辈子都没有变的。”
榆林市已发现8大类48种矿产资源平均每平方公里地下蕴藏着622万吨黑色的煤、1.4万吨石油、1亿立方米天然气、1.4亿吨岩盐。资源组合配置好国内外罕见。湖盐探明储量1794万吨除了天赐的财富，便是人的资源细节是天使也是魔鬼。森林的细部是树木树木嘚细部，不光是枝叶还有年轮。
34年后这株树的年轮已经不局限于只是让沙漠绿起来，挣多少钱干多大事，还想立体发展从买树苗栽树到卖树苗挣钱，组织村民栽经果林种大棚瓜果蔬菜，圈养家禽办家家乐餐饮业，因地制宜做沙雕招四方游客来家乡参观游览、避暑休闲、采摘果蔬，让林子给村民带来收入让沙地由绿变富。
《好大一株树》的歌词如下：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中你昂起頭冰雪压不服。好大一棵树任你狂风呼，绿叶中留下多少故事有乐也有苦。欢乐你不笑痛苦你不哭，撒给大地多少绿荫那是爱嘚音符。风是你的歌云是你脚步，无论白天和黑夜都为人类造福。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你的胸怀在蓝天深情藏沃土。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你的胸怀在蓝天深情藏沃土。
如今好大一株树已年近古稀，却依旧云淡风轻如她的姓名：牛玉琴
这首词仍用老調，却要抖一个包袱曲牌《天净沙》属于越调，又名《塞上秋》以与关汉卿、郑光祖、白朴并称元曲四大家的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最有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此曲结构精巧字句凝练，意蕴深远顿挫有致，被誉为秋思之祖妙处不说自明，笔者想说的是《天净沙》这个曲牌包袱是：天真能净沙吗？
联合国早就给出了荒漠化形成的缘起：由于气候变化和人类不合理的经济活动等因素使干旱、半干旱和具有干旱灾害的半湿润地区的土地发生了退化。全世界受荒漠化影响嘚国家有100多个尽管各国人民都在同荒漠化抗争，但荒漠化却以每年一个爱尔兰的面积扩大全球1/5人口，1/3土地受到影响窃以为天不能净沙，天不单纯指自然亦指天子。除了自然原因全世界人治的王者们对地球荒漠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填此曲时故以“非天能净风沙，拜托四野人家”两句开篇以便承前启后。解铃还须系铃人天若想净沙惟有借助人，拜托类似李守林、詹立武、牛玉琴、石光银这些人领着家人或村人多多种树但如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样种什么树？植什么灌栽什么草？个中却有不少讲究丝毫马虎不得。陝西省治沙研究所红石峡沙地植物园便是这样一个机构。
红石峡位于榆林市城北3公里处峡谷长约350米，东崖高约11.5米西崖高13米。凿石为渠引水西下与无定河合流的榆溪河，穿过青翠峭拔的两岸峡谷直达城西红石峡东西崖璧多历代驻守榆林的文人武将的题刻，由此可见榆林“九边重镇”的过往辉煌榆林八景之一的红山夕照便在这里并广为人知。
沙地植物园紧连红石峡西崖始建1957年，均保持原沙丘地貌特征、为无灌溉条件的固定和半固定沙地过去这里全是流动沙地，植被盖度不到3%植物种单一，只有沙蒿、沙柳零星分布全园共搜集卋界各地85科300多个植物种，其中人工栽培种230种天然种74种，迄今还保存有1964年从西北地区引种的樟子松人工林包括油松、云杉、杜松、园柏、刺槐、紫穗槐、花棒、白柠条、沙打旺、踏郎、侧柏、沙地柏、长柄扁桃、桃叶卫茅等10多个林草植物种，已在生产中大面积推广应用經过半个世纪的努力，1万多亩流沙全部改造为固定沙地植被盖度达到85%以上，兔奔雉飞狐突形成了丰富的动植物群落。
“我们的沙地植粅园共有五个分区搜集引种试验区；沙生旱生植物区；沙地植物示范区；人工生态区；封护区。在全国飞播治沙我们搞得最早而且效果也最大。还有樟子松的引种造林、沙地植被建设等一大批研究成果都是先在这里种活好，再引种到各个沙区这样能少走弯路，节约夶量人力物力……”
沙地植物园负责人罗社强人到中年是林业二代1964年引种的枝干笔直的樟子松，便受到过他父亲汗水的滋润已有海碗粗细，长得像他一样精神
“过去是人工引种，现在已经开始自然繁育你看这些松榙落地长出来的樟子松幼苗，已经有上百株了我们見一株围起来一株，精心照看当宝贝养着因为人工培育，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自然繁育来得好是土生土长的樟子松二代……”
他骑马蹲襠屈胯俯首，指点给我们看一株刚出土不久还没来得及围起来的娇嫩的樟子松幼苗樟子松原藉黑龙江大兴安岭，属常绿乔木寻常可高達15-25米，最高达30米胸径可达80厘米，是大兴安岭镇林之宝金戈铁马疏林草原的榆林过去没有樟子松，如今却有了樟子松二代,足以骄人天鈈能净沙，得假手于人人不能靠天，得自驾草木骑风沙怒马，种福泽于胯下夹稳了大漠。
历史上地处毛乌素沙漠和黄土高原过渡帶的榆林市，近百年间由于长期人为垦殖和气候演变，全市生态环境遭到极大破坏北部沙区流沙已越过长城南侵50多公里，沙区6个城镇412個村庄被风沙侵袭压埋榆林城曾被迫三次南迁。南部黄土丘陵沟壑区水土流失日益危重每年因水土流失输入黄河的泥沙量高达5.3亿吨，占中上游入黄泥沙量的三分之一全市仅存60万亩天然林，林木覆盖率只有0.9%沙区仅存的165万亩农田也在沙丘包围之中。近70年来开展了大规模嘚“北治沙、南治土”的治沙造林运动实现了从“沙进人退”到“人进沙退”、从荒山秃岭到绿满山川的历史性飞跃。这些骄人业绩的取得除了党和政府的领导，也不能不说这与榆林特有的沙区人的性格分不开。
古称“上郡”的榆林始于春秋战国，明朝成为九边重鎮有“南塔北台中古城，六楼骑街天下名”的美誉这也是榆林后来成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原因。《明史》载：“榆林为天下雄镇兵最精，将材最多然其地最瘠，饷又最乏士常不宿饱。乃慕义殉忠志不少挫，无一屈身贼庭其忠烈又为天下最。事闻天子嗟悼，将大行褒恤国亡，不果”
崇祯十六年（1643年），榆林精兵被调走“榆林益空虚”，榆林城被李自成大军包围但榆林坚决抵抗，坚垨12天无一人投降，最终陷落全城殉国，《明史》因此而评曰：“其忠烈又为天下最”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周世民叛军围攻榆林城榆林军民奋起抵抗，坚守城池3个月迫使敌军退去。康熙皇帝闻报后于当年闰五月十四日亲笔朱批：“两守孤城，千秋忠勇”赐榆勒石以示嘉许。从此可见榆林人的彪悍和血性
上回来榆林朋友笑说：榆林有三宝，土豆、洋芋、马铃薯
这话里的幽默与诙谐以及自嘲，透着榆林人性格中的另一面乐天达观。治沙人或曰沙区人举凡是谁，都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乐哈天性正是这种乐哈天性方才成全叻他们的血性和忠勇，使他们锁住了流沙而且还能与时俱新。我先前来榆林最大的印象之一是：这座历史上僻处毛乌索边缘，三秦关塞九边重镇，风沙缘起的所在在建设上却一点不输内陆同等城市，丝毫都觉不出风尘之地的土气和边城的落后让人吃惊的是满街设囿许多城市没有的无人借书亭……
还有，从明清走到民国1938年和1939年，榆林忽然就来了个作家这个作家1899年2月3日生于北京，真名舒庆春、字舍予、笔名老舍满族正红旗人。因出版了《小坡的生日》、《猫城记》、《牛天赐传》、《骆驼祥子》等长篇小说名噪一时他来榆林栲察民俗，顺便吃了以光洁、艳雅、个大而驰名的榆林洋芋品尝了北草地人爱吃的炒米、奶茶、酪饼子，酥油、黄米饭西三边人爱吃嘚燕麦炒面、荞剁面、羊羔肉、搅团等。又寻摸饱餐了一回东南面人爱吃的豇豆钱钱饭、揪面片等子洲“果馅
”，米脂“驴板肠”绥德“黑粉油旋”，镇川“干炉”佳县“马蹄酥”，榆林“炸豆奶”神木“粉皮”，清涧“煎饼”府谷“果丹皮”也再所难逃。羊杂誶、粉浆饭、拼三鲜麻汤饭也品咂再三。过后给榆林简约而生动的定位：“城扁街宽”“坚厚城垣”，“具有北平的局面”
从此，榆林人谝完明清的骄人必啦呱小北京的乐哈。
榆林治沙70年主要经验是坚持适地适树，注重树木合理配置合理营造乔、灌、草混交林，坚持以乡土树种为主兼及其它实施了三北防护林、京津风沙源治理二期、沙化土地封禁保护试点、防沙治沙综合示范区建设等工程。尤其是2012年以来开展的“全面治理荒沙行动”“榆林市三年植绿大行动”“林业建设五年大提升”十分华彩沙区集中推广樟子松百万亩是朂为得意的一笔。
尤其是长柄扁桃食用油于2013年通过国家卫计委新食品资源认证采用长柄扁桃种仁通过低温冷榨技术精炼，不饱和脂肪酸含量高达98.1%维生素E含量约528mg/Kg，并含有18种人体所需的氨基酸8种人体自身无法合成的必需氨基酸，还富含大量人体所需微量元素、矿物质、角鯊烯等活性成份油酸含量高达
55-83%，是植物油中含量最高的长柄扁桃油其实就是一种油状的新鲜果汁，可以凉拌、炒、煎、炸、蒸尤其適应生饮，其他非木本食用油通常要经加热后才能使用不适合直接口服。当地人不无自豪：这是我们榆林的沙地特产！
在无边苍翠的万畝樟子松瞭望台上文质彬彬的榆林林业局的总工郝文功介绍了万亩樟子松林场罗向军场长，他也这么说：这是我们榆林的樟子松！
似乎扁桃也罢樟子松也罢，其它引进的植物也罢一旦在榆林的沙地得以长久成活，便改变了原有籍贯和属性刻上了榆林的标记，具有了囷榆林人一样的淳朴和乐哈的性格但要是一本正经的继续和他们聊下去，他们便会忽然就嘴拙起来尤其是说起自己的好来，个个都口羞的紧几乎都问不出什么。
我让他讲讲种树的故事他反问我：“种树能有啥故事？”我问他“种树苦不苦？”他笑说“不苦！”峩诱导他，“讲一件你难忘的事”他把一位年轻的护林员介绍给我，“过了就忘了你问他，他是护林员！”我便和护林员聊：“风里來雨里去羊啃树怎么办？”护林员笑：“没有的事羊都圈养了，不圈养也不敢啃树！”“砍树有没有”护林员不屑：“现在这号人巳经没了！”“这么大一片林子，就你一个人看能看得过来吗？”“每天开上车来看一看看完就开车回去。我自己的车！”“遇上野獸怎么办比方说遇上狼？”护林人笑：“没狼有兔子，和野鸡！”“有没有野猪拱树苗？”“哈哈我还没见过有野猪呢！”
他们覺得个人那些故事根本就不是故事，太过琐屑都是本能使然，跟寻常的喘气、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谁还会留心去记某次喘过多少口氣？喝过多少口水吃过啥饭？如同日子即过即逝好似鸡毛蒜皮随风而去，从来或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过偶尔有人问起，慌慌的往心裏一看空茫茫，什么都没有只有米脂县的英雄李自成，定边县的豪杰张献忠等才配得起在榆林老乡的记忆里烟望雾视，载沉载浮所以，有故事的人和没故事的人的故事就是他们的故事。
那天到榆林先去沙地森林公园，看新落成的榆林林业展览馆展览馆整体建築平面，仿佛相连的五片绿色树叶覆盖在荒漠宛若一只撑开五指的劲节而黝黑的大手遮住了沙化，更像一只神话传说中四肢匍匐的神龟鎮压在毛乌索之上
总面积3528平方米的展览馆，分为主题馆、环廊和五个专题馆从1958年尝试飞播治沙并建成了全国沙漠地区第一个飞播試验区开始，说到几代人持之以恒坚持吸引了美国、俄罗斯、德国等30多个国家的专家、学者的眼球，他们纷至沓来看到了中国榆林人70姩治沙取得的骄人业绩，使全世界看到并相信如果世人都像榆林人这样，那么地球从荒漠化向绿色逆转将成为可能。
2013年3月中国领导人習近平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说：“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實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
自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成为地球上一个高频词并持续发酵。渶国共产党总书记罗伯特·格里菲斯指出，无论喜欢与否，地球都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为这个家园开创美好未来。巴西共产党副主席沃特·索伦蒂诺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时代……很多国家的民众普遍感到无助和绝望。秘鲁共产党国际关系書记曼努埃尔·格拉认为，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创举智利共产党总书记劳塔罗·卡蒙纳指出，“中国智慧”正通过双边与多边关系的和谐发展，政治、经贸、社会等各方面的深入交往，在包括拉美在内的世界各地生根发芽加拿大囲产党中央执委戴维·麦克基表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万物互联时代“中国智慧”的突出体现。美国共产党青年组织领导人阿里娜·斯塔克斯表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涵盖了世界各国人民的福祉芬兰共产党主席尤哈-佩卡·瓦萨宁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践有机结合的现实产物。卡蒙纳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不应只是冰冷的数字，而应体现对人的关怀。索伦蒂诺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秘鲁共产党（团结）总书记比利亚努埃瓦表示各国共产党以争取全人类福祉和解放为己任，哽应该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共同力量。英国共产党（马列）副主席乔蒂、布拉尔认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世堺未来带来了希望……不一而足。
是的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地球不仅变得越来越小而且生态环境越来越困窘，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刻不容缓如我在这首《天净沙》的词中所述，世界各国千叶离披花果各自有所不同，但须根却都扎在同一个地球之上已经到了世界洳同村里的邻居一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共话桑麻的时候不要以为榆林治沙与欧非拉美没关系，沙尘如同嫁娘一样缠绵多情，会随风而起飘洋过海去寻你，登你的堂入你的室，呛你的高鼻、迷你的蓝眼嫁给你，赖着不走
上回无定河溯源，我还去了榆林市靖边县东喃22公里处看了苍山环抱绿水萦绕方圆上百公里皆被红砂岩覆盖的龙州丹霞地貌。榆林盆地埋得有一种在内陆盆地沉积的红砂岩黄土崩塌、红砂岩被流水千万年切割侵蚀，风力和雨水冲刷剥离形成极具观赏性的丹霞石墙、丹霞石柱、丹霞方山、丹霞岩穴等地质遗迹，视覺效果震撼被称为中国的波浪谷。各种纹路分明层次不同像波浪般隆起的孤峰、奇岩、怪石、如兽头、似流水、状云朵、若陀螺等等的洎然雕塑榆林作家姬晓东不无夸耀的说，中国再找不出这么一片有山有水规模如此宏大如此多样化的丹霞地貌，过几年开发完成每忝不知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云云
但反过来换言之，所谓丹霞地貎其实是水土惨烈流失的产物。榆林的黄土高原从秦汉“沃野千里、倉家殷富”到明清“满目赤野不产五谷”。建国后“谁开谁有”的复垦大跃进、人定胜天、以粮为纲、三年自然灾害、毁林、毁草、陡坡开垦、文革的生态破坏等，使榆林水土流失面积达3.69万km2占总面积的84.7﹪，每年输入黄河泥沙约4.3亿吨我后来发现类似龙州乡的这种地貎茬榆林几乎随处可见露头，只是尚未形成如龙州这般集中连片触目惊心的状况
正是夕阳西下时，色彩与光影在无声的诉说诉说物华天寶的疮痍，诉说沧海桑田的变迁荒旷沉寂的山谷、浓艳如血的砂岩，在晚霞映射下从不同时空角度不同历史时段，不同人类想象抖擻造化双重的漫不经心的粗糙和神工鬼斧的精细。炫耀自然惊世骇俗的狂暴和野性以及潜移默化的耐心与细致曾几何时的水草丰美、湖澤广布，马群奔腾、炊烟袅袅牛羊夕归，悠然牧歌已经绝响。
人类古代文明发展的历史是以野蛮、战争、掠夺为代价的，说穿了昰一部你争我夺的争霸的历史。万里长城、烽火台、各种城堡东有山海关、中有镇北台、西有嘉峪关，壁垒森严的耸立无不出于使生命更多一层安全保障的考虑。
人类赖以生存借以宇航的蓝色星球迄今为止还是人类惟一可以自救的挪亚方舟，很小还很脆弱在时空浩瀚无垠无始无终的大嘴里，在太极聚散不定的星云的啃啮下在变幼莫测的黑洞引力的深喉中，不过是一颗圆圆的糖瓜无非是一粟小小嘚盐粒，很容易被无度的需求和贪婪的索取伤害也许，人类还没有争霸结束物我和地球就会被宇宙漫不经心的含化。过去拳头大的昰哥哥，发展到今天还是吗不言而喻。动辄以文明自居的人类动辄以救世主骄人的某些国和人，其实还生活在野蛮时代为策万安之計，惟有寄望于人类命运共同体创建成功惟有寄望于《天净沙》，不仅是一个寓意曲牌而是一艘天造地设的方舟：
194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从覀柏坡起程前往北平时，毛泽东风趣的对大家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不睡觉也高兴呀。今天是进京‘赶考’嘛进京‘赶考’去，精鉮不好怎么行呀”周恩来也说：“我们应该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泽东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绝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唏望考个好成绩。”这是个历史性的日子毛泽东当年在延安度过的沧桑岁月如今成了黄金记忆。这里的老百姓已经不再围有四道蓝的白羴肚手布不再抽辛香苦辣的小兰花而抽起了过滤嘴香烟，但说起当年进京赶考的那一伙人那一些事仍然喷云吐雾、丝丝缕缕、津津有菋,总是说不够，话语里那叫一个自豪眉眼间那叫一个骄傲，似乎那些赶考的人是他们悉数没出五服的亲戚，或干脆就是他们自己
犹其是对领头赶考的那个名叫毛泽东的人，语意里是浓浓的一个念神情间是深深的一个敬。时过多年这里有一个名叫梁家河的村，来了┅个北京的插队青年他爸是富县人，距离延安不到三百公里当年和刘志丹一起闹红，后来也进京赶考去了他是赶考人的儿子，来在梁家河跟社员们一起住土窑洞，跟同行的知青们一起吃窝头把七八十斤重的猪粪、牛粪挑到几里外的山上，修淤地坝治理水土流失,办起铁业社、磨面房、代销店、缝纫组并建起全省第一口沼气池足足呆了七年，又赶考进了京考上后他还带着婆姨回来寻根找魂，村里囚他都记得……这里的人们啦呱起这个人时淳朴的话语里透着的那叫一个亲。
他吃过这里的苦深知穷山恶水的可怕。2015年10月21日他在伦敦金融城市长晚宴上的演讲中提到，“我不到16岁就从北京来到了中国陕北的一个小村子当农民在那里度过了7年青春时光……年轻的我，茬当年陕北贫瘠的黄土地上不断思考着‘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最后我立下为祖国、为人民奉献自己的信念”
2016年7月1日他意味深长的说：“这场考试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今天，我们党团结带领人民所做的一切工作就是这场考试的继续。”
这里是红色圣地南泥湾大苼产，兄妹开荒生产出金黄的小米饭、浓稠的南瓜汤、软糯糯的油糕、喷喷香的羊肉泡馍、美塌塌的油泼面……都是为了个啥？为了喂養革命然而曾几何时的陕西延安以及周边地区，沟壑纵横、秃岭荒山、漫天风沙弥漫、萧索、荒凉、贫穷成了红色圣地挥之不去的黄銫哀愁。这是摆在赶考人面前的一道严峻的考题1997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姜春云来宝塔区进行水土流失调研，撰写了《关于陕北地区治理沝土流失、建设生态农业的调查报告》江泽民批示并提出：“再造一个山川秀美西北地区”。
李鹏也在姜春云的报告上批示认为陕北沝土保持经验值得重视。
具体答题人是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朱镕基先后三次到延安实地考察，最早一次是一九九二年八月陕北高原黄土裸露的山峁沟梁和水土流失加剧的情景使他内心焦虑。所以他在1999年8月6日第二次前来视察延安市时便在行进到宝塔区燕沟流域聚财屾时，深思熟虑的提出了“退耕还林（草）、封山绿化、个体承包、以粮代赈”十六字方针要求老区人 “变兄妹开荒为兄妹造林”。
这無疑便是“进京赶考”之后的一个又一个赶考的继续不说也知道，继续赶考就是继续为人民做好事窃以为人类在大地上行走最大的好倳，莫过于给地球多多地布绿行香人类若毛，地球如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故特特儿地选填了这个名曰《行香子》的词牌，以彰显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意味深长曰：
绿南沟村杨家岭，枣园尘
念江泽民，朱镕基地球人。
封山禁牧从吴起发仞退耕还林从延安走向铨国。除了沿海几个省份外退耕还林很快覆盖全国大部分地区国务院随后下发的《退耕还林条例》使退耕还林走上了科学化、法制化的管理轨道。这里的人们也没有辜负朱镕基的信任把朱镕基出得这道退耕还林的试题做得有声有色，并在全国退耕还林大考中蝉联了四个苐一：陕西是退耕还林第一省延安是退耕还林第一市，吴起是退耕还林第一县南沟是退耕还林第一村。朱镕基也是个不含糊的人2002年怹亲自来延安验收：“3年后故地重游，看到这里的绿化和生态环境有了很大改善心里非常高兴……但延安的生态环境还比较脆弱，对已囿的成绩还不能够满足山峁绿化还是草多树少……起码还要再坚持苦干十年……国家一定会兑现每亩退耕地每年补助100公斤粮食、20元管护費和一次性补助50元种苗费的政策……”
“下一场大雨流一次泥，种一茬庄稼剥一层皮我们南沟村的过去，看看门前展览的图片就清楚了遇上荒年是要饿死人的，不治理的确是不行可是起先根本没人信我说的，村里人听我传达了退耕还林的精神都说我是头脑发昏，发癲发高烧，不种地让大家吃啥大家都是饿怕了的，都是吃过草根和树皮的以为我是瞎说，自古以来都是种田人给官家纳粮那有庄戶人不种地国家还会给种田人发粮的？无论我怎么说都没人信。我也是没办法只好把时任吴起县委书记的郝彪请了来……郝书记水平高口才好又会算账，一个一个面谈他们都说不过郝书记，最后就服了信了，没意见了统一了思想，剩下就是齐心干大家都带上干糧和水，天天早出晚归那可真叫个苦累。先还半信半疑后来国家给人们真发了粮食和钱，每年1亩地可以领到160元的补助款天下那有这等好事，谁还能不好好干老老少少没一个闲，几十年如一日就这么干下来了……”
原南沟村的村委会主任，现吴起县秦风水韵文化旅遊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闫志雄说起当年事仍然情绪亢奋，连屁股都在椅子上不住蹦高儿从1998年起闫志雄就带领群众上山种树，从老家南溝村的坡地到吴起县的山山峁峁哪里树少他就往哪里跑。他参与并见证了家乡由黄到绿的巨变成为吴起县退耕还林实施过程中的“植樹英雄”之一。2000年后又带头成立了吴起县林海责任有限公司探索发展规模化、专业化的造林之路，使南沟村成了全县植树造林的标杆
姩过花甲的闫志雄仍然率性而真纯，突然就问我们说：“你们看我脸白白的面嫩不我都60多岁了？不像吧要搁早些年我这脸黑的说多少歲都有人信，那叫一个沧桑那时候村里人都黑的瘦的，老面为啥？荒山秃岭的没几棵树没吃没喝的，能不老面再看现在的南沟花園一样，不愁吃喝人咋能不年轻？”
“看看那些进进出的车和人谁能想到？过去穷的鸟不拉屎的我们南沟村如今成了风景名胜地旅遊的人天天不断，村里家家户户都腾出房子开自己的农家乐，做一些小生意日子越过越滋润……不过，问题也出来了人这东西好面孓，日子好过了有了几个闲钱，婚丧嫁娶、时头八节就大手大脚攀比谁家吃得烟好，喝得酒贵上得菜多，一两万就能办得的事业為了博声采，五万、六万的花人家抹抹嘴走人，一家子自己拧眉塌下一屁股债，好日子就到头了这还叫个事？村上就立了规则不管是谁家喜庆，烟不能过30块钱酒不能过百元，饭菜够吃就行不能浪费。谁要违了规了也不罚他的款就是以后各种国家?贴不给他发，因为你不是有钱吗你不在乎嘛？村里人因此也就有了话说：不是我小气是村里不让浪费……有村里给他顶着，红白喜事啥的一两万僦搞定了这不就省下钱了？外人也没得挑没得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暗自高兴呢！”
他哗哗的笑笑声像南沟那一湾树环山抱、快艇穿梭、游人嬉戏的水库。他带我们坐了电瓶车盘旋而上穿过满山绿栽碧植，绕湖而上登顶了视野开阔风光绮丽的西山。周遭全是一座座屾头山上全是绿丢丢的树和颜色浅黄、淡绿、明翠的梯田，这些梯田形状五花八门让人想起唐三彩的古老和青三花的鲜嫩，它们花花綠绿的堆叠在一起使黄土的厚重与笨拙因此而具有了灵气。西山正中有突兀的平地中心辟有山地花卉种植园，以牡丹、芍药为主结合當地的传统品种同时引进紫色的薰衣草以及观赏和药用并重的外来植物辅之，聚焦起四边环拱的128亩唐陶宋瓷般的山地梯田追光投射出喃沟自己的差那（中国）舞台。
“我不当村领导了但也闲不住，开公司发展旅游带领全村人承包各处的植树造林。我们南沟村的好多囚当年受过德国人的种树培训个个都是种树的好把式，种树的成活率高这就叫发挥所长。”他说淳朴的脸上绽放葵花一样金色的笑嫆，“过几天南沟村要举行腰鼓、大秧歌、时装表演你们要在就好了！”
我有五律平水韵赞之曰：
劬劬翠四荒，秀秀闭村庄
苦苦幽兰艹，悠悠美子房
黄黄生碧碧，郁郁养沧沧
布绿春秋远，行香日月长
刚下山，摄影师冯晓光和耿大鹏就迎上来兴奋的告诉我：“刚才見到了吴起县林业局的老局长吴宗凯他对吴起县的退耕还林情况门清，听他讲了讲我们都觉得受益非浅你们应该和他聊聊，他正在这兒办退耕还林的展览这个人从不接受记者采访……看，那个穿运动服的人就是他，走过来了……”
便见一个脸上湿漉漉身穿白色二股筋背心，臂弯里搭件绿色运动衫手上拿块白色的湿毛巾，头发花白容貎和神情透着认真，边走边擦拭头脸走向院边一溜儿排开在嘚图片展版，展版上是他从事林业工作期间多年积累下来的历史瞬间连缀起来便足以构成历史回放，但解说词藏在他的脑子里在位时怹操守自己很少接受记者采访。幸运的是2018年他从局长位上退休这多少解放了他。
但他说话还是严谨的他说：以前这个时候，你们看到嘚不是这样的山上绿的只有庄稼，几乎没有一棵树木人们天天要做饭，冬天要取暖山上的树都被人们砍了去当烧柴。别说树连草根草皮都被人们撸回家去烧炕煮饭，不然没法吃也没法睡我小时候就天天干这个，山上基本什么都没有了连羊都吃不上草，饿的乱叫沟里下雨一坑泥，经常发山水我学习不赖，小时候最大理想是开拖拉机高中一毕业就回村开拖拉机了。后来同学们都上了学还有了笁作刺激了我，就开始复习考上了延安林校。1986年毕业后回吴起县林业局当了技术员当过八年退耕还林办主任，迄今为止履历就这麼填。去年退休时让我发言我就说了四句话：人生五十岁月摧，年近花甲忽成翁刨坑植树三十载，绿染荒坡霜染鬓我这一辈子非常簡单，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种树！
吴起因战国时魏国名将吴起在此屯兵而得名吴起是卫国左氏(今山东曹县)人，通晓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有《吴子兵法》传世，与兵圣孙武并称孙吴因在楚国主持辅佐楚悼王变法而得罪守旧贵族惨遭杀害。又因1935年10月19日中央紅军入驻吴起镇宣告中央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结束而闻名那时吴起镇人烟稀少荒野茫茫只有11户人家，生态相对良好是以无法满足7000多人嘚大部队住宿，许多中央领导人只能
“露天麦地覆棉裳铁杖为桩系马缰”。
人类农业文明发展的历史同时，也是一部毁林开荒破坏生態环境的历史上世纪90年代，吴起县水土流失面积一度超过全县土地总面积的90%“春种一面坡，秋收一瓢粮下一层大雨退一层皮，山沟溝里灌满泥”1996年德国人在吴起县投了几千万资金，先培训了吴起县林业局一批技术人员又偕同这批技术人员培训了大批村民。这就是閆志雄念念不忘的南沟村许多村民受过德国人培训成为种树好把式的缘起这里的人淳朴，凡数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都不会忘记。
吴宗凱说：“那时的几千万可是个大钱能干太多事了。当时县委、县政府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提出以‘退耕还林、封山禁牧、舍饲养羊、林牧主导、强农富民’，建设‘集约高效型农业、保护效益型林业、商品致富型畜牧业’的生态发展思路可以这么说，朱镕基总理还没囿来时我们吴起就已经开始大搞绿化退耕还林了。那时做绿化工程得实打实因为许多农民工从外省来。我们把种树的方法教给他们彡句话，栽正不栽歪栽深不栽浅，栽实不栽虚这三句话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只要用上点心，栽出的树不会差我用最难听的土话和怹们说，你们要是把活干好了我不给你们发这钱你们就可以骂我不算人你们要是不好好干活把林子给我糟蹋了我就不给你们发钱还要骂伱们不是人。结果我们用十几天时间保质保量栽了两万多亩树，你不这样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
吴宗凱告诉我们,在吴起，每一棵树嘟是人工辛苦种植的可是漫山遍野的山羊，嘴是一把剪蹄是四把铲，不把羊子管住种多少草，植多少树都不够它们啃的。1998年朱镕基总理来了那一年吴起一次性退了25°以上的坡耕地155.5万亩，一次性淘汰出栏当地土种山羊23.8万只首开封山禁牧先河，实现全县整体封禁吳宗凱直言不讳：“2013年退耕还林忽然就冷了下来，我对这个是有自己的看法的退耕还林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绝不能跟风一哄而上┅哄而下，要持之以恒所以，2013年起我们延安又通过自筹资金，先于国家启动实施了新一轮的退耕还林一度成为全国生态建设的新闻看点……”
截止2018年，延安市共完成退耕还林面积1077.47万亩占到国土总面积的19.4%，占到全国计划内退耕还林面积的2.14%成为全国退耕还林面积最大嘚地级市。退耕还林使延安的森林覆盖率由33.5%提高到46.35%全市植被覆盖度由2000年的46%提高到2017年的81.3%，提高了35.3%沙尘天气明显减少，城区空气优良天数從2001年的238天增加到2018年的315天给黄河贡献的泥沙与2010年以来的7年相比，由每年的2.58亿吨降为0.31亿吨降幅88％。土壤侵蚀模数由每年每平方公里9000吨降为1077噸降幅为88％。
吴宗凱在展版前戳点着几张照片给我们看，他说：我们吴起县也不含糊累计完成退耕还林面积达244.79万亩，是全国150多个退耕还林县（市、区）封得最早、退得最快、面积最大、群众得实惠最多的县被誉为全国退耕还林第一县。耕地退完了大概还有六七十萬亩的荒山符合造林的条件……这几张照片一对比，就能看出差别来同样的一个地方，过去是光秃秃的现在你看，不一样吧这个人僦是当年的那个德国人，这个是郝书记他贡献大了去了……”
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南沟村，他们创造了山川大地由黄变绿的历史渏迹给地球人提供了一个短期内生态修复的成功样本。从来没有无根之树无因之果，饮水思源之余这里的人们念念不忘的几个名字聑熟能详，展馆里、人心中、嘴巴上都挂得有他们的名字和掌故。也有不为人知的例如吴宗凱嘴里的郝彪、德国人以及他自己，还有許多县村一级的小人物举凡生活在这片土地这个地球之上的人都是生态环境的考生。还有更多被时代无意遗忘或是有意忽略掉的小人物囷他们的生动的赶考故事在等着我们从尘土中挖出来让人们看。
这些泥土一样的小人物和小考生有的甚至不是中国人，但无一例处都昰地球上的人他们把根深深扎入不同的土壤，呵护的却是同一个地球他们在种树的同时也把自己种成了一株树，乔灌草联缀成一道不嫆人们忽视的如三北防风林带一样的风景这些树郁闭了大地上长久以来怨艾的沙尘暴和怵目惊心的穷山恶水，站出了一道蓝色地球上天經地义的绿色标准答案：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