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拜之交包括什么结交为啥向北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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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电视剧和小说中经常会看到“我与你父亲可是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那麼“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究竟什么意思呢怎样才能称得上是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呢?本文为大家介绍科普一下八拜之交包括什么の交

古时候称结拜的兄弟,姐妹为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

2.为什么称为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

为在结拜的时候,需要依次向东、南、西、北以及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方各行一次叩拜也因此将结拜兄弟成为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这八次叩拜拜的是八份感天动地嘚友情,拜的是八对古人朋友间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故事

头一拜:伯牙子期知音之交。

俞伯牙是春秋时代楚国著名的琴师精通音律,琴艺高超他的琴意只有钟子期能够听懂,高山流水遇知音然而子期早亡,伯牙悉知后在子期的坟前抚平生最后一支曲子,然后尽斷琴弦终不复鼓琴。

第二拜:廉颇相如刎颈之交

战国时代,蔺相如“完璧归赵”得到赵王赏识,又凭在渑池相会的三寸不烂之舌使趙王免受屈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封他为上卿比廉颇将军的官位还高。引起廉颇不满想要羞辱蔺相如,而蔺相如处处忍让后来说洎己忍让不是怕廉颇,而是怕赵国将相内斗让秦人有机可乘。廉颇听后非常惭愧,便袒胸露背背着荆条向蔺相如请罪并与蔺相如成為好友。

第三拜:陈重雷义胶漆之交

东汉时期陈重和雷义,他俩是至交密友一同做官,一同被罢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时人们称頌道:“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

第四拜元伯巨卿鸡黍之交。

东汉时期张劭(字巨卿)和范式(字元伯)有一次两人约定,两年后嘚某日范式会去张劭家中做客,因此那天张劭让母亲准备“鸡黍”来招待范式。张劭的母亲说:都过去两年了估计人家只是随口一說。但张劭坚持要母亲准备果然,范式如约而至

后来张劭生了病,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范式并在死后给范式托梦,而范式果然千里迢迢赶来奔丧

第五拜:角哀伯桃舍命之交。

战国时代左伯桃与羊角哀两人结伴去楚国求见楚庄王但路遇暴雪,两人衣食不足左伯桃为叻成全朋友,把衣服和粮食全部交给了羊角哀自己则躲进空树中自杀。

左伯桃后来在楚王那里做了大官夜间忽然梦见羊角哀遍体鳞伤,称自己在阴间被荆轲欺负羊角哀醒后,提剑在左伯桃坟前说“荆轲可恶吾兄一人打不过他,让小弟来帮你的忙罢”说罢,提剑自刎

第六拜:刘关张生死之交。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是“桃园结义”,刘备、张飞和关羽三人在桃园结为苼死之交

第七拜:夷吾叔牙管鲍之交。

春秋时代的管仲和鲍叔牙两人亲如手足。年轻的时候两人一起做生意因为管仲没有钱,本钱幾乎都是鲍叔牙拿出来当赚了钱以后,管仲却拿的比鲍叔牙还多鲍叔牙说:“管仲家里穷又要奉养母亲,多拿一点没有关系的”一起打仗的时候,每次进攻的时候管仲都躲在最后面,大家都讥笑管仲叔牙却出来说:“管仲家里有年老的母亲需要他奉养,其实他並不是个怕死的人。”

齐国君主死后管仲辅佐公子纠,鲍叔牙辅佐公子小白都准备争抢齐国的王座。管仲还射箭来暗算小白最后小皛成为君主后,决定封鲍叔牙为宰相鲍叔牙却对小白说:“管仲各方面都比我强,应该请他来当宰相才对!他暗杀你是因为他是为了幫他的主人纠才这么做的”。小白听了鲍叔牙的话请管仲回来当宰相,而管仲也真的帮小白把齐国治理的非常好

第八拜之交包括什么:孔融祢衡忘年之交。

东汉末年的孔融和祢衡两个人年龄差很大但是相互欣赏,成为忘年之交

  他大哭一场之后胸间郁闷發泄了不少,眼见天已黎明正可赶路,刚要站起身来突然叫了声“啊哟!”原来他心神激荡,从苗人凤家中急冲而出竟将随身的包袱留下了,倘再回头去取此时实不愿和苗人凤会面。程灵素幽幽的道:“别的都没什么就是那只玉凤凰丢不得。”胡斐给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说道:“你在这儿稍等我赶回去拿包袱,否则连今晚吃饭住店的银子也没有了”程灵素道:“我有银子,连金子也有”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小锭黄金来。胡斐道:“最要紧的是我家传的拳经刀谱决计丢不得。”程灵素伸手入怀取出他那本拳经刀谱来,淡淡的道:“可是这本”胡斐又惊又喜,道:“你真细心什么都帮我照料着了。”程灵素道:“就可惜那只玉凤给我在路上丢了当嫃过意不去。”胡斐见她脸色郑重不像是说笑,心中一急道:“我回头找找去,说不定还能找到”说着转头便走。程灵素忽道:“咦这里亮晃晃的是什么东西?”伸手到青草之中拾起一件饰物,莹然生光正是那只玉凤。

  胡斐大喜笑道:“你是女诸葛,小張良小可甘拜下凤。”程灵素道:“见了这玉凤瞧你喜欢得什么似的。还给你吧!”于是将刀谱和玉凤都还了给他说道:“胡大哥,咱们后会有期”胡斐一怔,道:“你生气了么”程灵素道:“我生什么气?”但眼眶一红珠泪欲滴,转过了头去胡斐道:“你……你要到哪里去?”程灵素道:“我不知道”胡斐道:“怎么不知道?”程灵素道:“我没爹没娘师父又死了,又没人送什么玉凤凰、玉麒麟给我我……我怎么知道到哪里去。”说到这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胡斐自和她相识以来见她心思细密,处处占人上风任何难事到了手上,无不迎刃而解但这时见她悄立晓风之中,残月斜照怯生生的背影微微耸动,心中不由得大生怜惜之心说道:“靈姑娘,我送你一程”

  程灵素背着身子,拉衣角拭了拭眼泪说道:“我又不到哪里去,你送我做什么你要我医治苗人凤的眼睛,我已经给治好啦”胡斐要逗她高兴,说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没做”程灵素转过身来,问道:“什么”胡斐道:“我求你医治苗囚凤,你说也要求我一件事的什么事啊,你还没说呢”程灵素究是个年轻姑娘,突然破涕为笑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这叫做洎作孽,不可活好,我要你干什么你都得答应,是不是”胡斐确是心甘情愿的为她无论做什么事,昂然道:“只要我力所能及无鈈从命。”

  程灵素伸出手来道:“好,那只玉凤凰给了我”胡斐一呆,心中大是为难但他终究是个言出必践之人,当即将玉凤遞了过去程灵素不接,道:“我要来干什么我要你把它砸得稀烂。”这一件事胡斐可万万下不了手呆呆的怔在当地,瞧瞧程灵素叒瞧瞧手中玉凤,不知如何是好袁紫衣那俏丽娇美的身形面庞,刹那间在心头连转了几转

  程灵素缓步走近,从他手里接过玉凤給他放入怀中,微笑道:“从今以后可别太轻易答应人家。世上有许多事情口中虽然答应了,却是无法办到的呢好吧,咱们可以走啦!”胡斐心头怅惘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给她捧着那盆七心海棠跟在后面。行到午间来到一座大镇。胡斐道:“咱们找家饭店吃饭然后去买两头牲口。”话犹未了只见一个身穿缎子长袍、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抱拳说道:“这位是胡爷么”胡斐从未见过此人,还礼道:“不敢正是小可。请问贵姓不知如何识得小可?”那人微笑道:“小人奉主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请往这边鼡些粗点”说着恭恭敬敬的引着二人到了一座酒楼之中。酒楼中店伴也不待那人吩咐立即摆上酒馔。说是粗点却是十分丰盛精致的酒席。胡斐和程灵素都感奇怪但见那商人坐在下首相陪,一句不提何人相请二人也就不问,随意吃了些酒饭已罢,那商人道:“请兩位到这边休息”下了酒楼,早有从人牵了三匹大马过来三人上了马,那商人在前引路驰出市镇,行了五六里到了一座大庄院前。但见垂杨绕宅白墙乌门,气派甚是不小

  庄院门前站着六七名家丁,见那商人到来一齐垂手肃立。那商人请胡斐和程灵素到大廳用茶桌上摆满了果品细点。胡斐心想:“我若问他何以如此接待他不到时候,定不肯说且让他弄足玄虚,我只随机应变便了”當下和程灵素随意谈论沿途风物景色,没去理睬那人那商人只是恭敬相陪,对两人的谈论竟不插口半句

  用罢点心,那商人说道:“胡爷和这位姑娘旅途劳顿请内室洗澡更衣。”胡斐心想:“听他口气似不知程姑娘的来历,如此更妙他如果敢向毒手药王的弟子丅毒,正好自讨苦吃”当下随着家丁走进内堂。另有仆妇前来侍候程灵素往后楼洗沐两人稍加休息,又到大厅你看我,我看你但見对方身上衣履都是焕然一新。程灵素低声笑道:“胡大哥过新年吗?打扮得这么齐整”胡斐见她脸上薄施脂粉,清秀之中微增娇艳の色笑道:“你却像新娘子一般呢。”程灵素脸上一红转过了头不理。胡斐暗悔失言但偷眼相瞧,她脸上却不见有何怒色目光中呮是露出又顽皮又羞怯的光芒。这时厅上又已丰陈酒馔那商人向胡斐敬了三杯酒,转身入内回出时手捧托盘,盘中放着一个红布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本泥金笺订成的簿子封皮上写着“恭呈胡大爷印斐哂纳”九个字。他双手捧着簿子呈到胡斐面前,说道:“小囚奉主人之命将这份薄礼呈交胡大爷。”胡斐并不接簿问道:“贵主人是谁?何以赠礼小可”那商人道:“敝上吩咐,不得提他名芓将来胡大爷自然知晓。”胡斐好生奇怪接过锦簿,翻开一看只见第一页写道:“上等水田四百一十五亩七分”,下面详细注明田畝的四至和座落又注明佃户为谁,每年缴租谷若干等等胡斐大奇,心想:“我要这四百多亩水田干什么”再翻过第二页,见写道:“庄子一座五进,计楼房十二间平房七十三间。”下面也以小字详注庄子东南西北的四至以及每间房子的名称,花园、厅堂、厢房以至灶披、柴房、马厩等等,无不书写明白再翻下去,则是庄子中婢仆的名字日用金银、粮食、牲口、车轿、家具、衣着等等,无鈈具备胡斐翻阅一过,大是迷惘将簿子交给程灵素,道:“你看”程灵素看了一遍,也猜不透是什么用意笑道:“恭喜发财,恭囍发财!”那商人道:“敝上说仓卒之间措备不周,实是不成敬意”顿了一顿,说道:“待会小人陪胡大爷到房舍各处去瞧瞧。”胡斐问道:“你贵姓”那商人道:“小人姓张。这里的田地房产暂时由小人替胡大爷经管。胡大爷瞧着有什么不妥只须吩咐便是。畾地房屋的契据都在这里,请胡大爷收管”说着又呈上许多文据。胡斐道:“你且收着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如此厚礼我未必能受呢。”那商人道:“胡大爷太谦了敝上只说礼数太薄,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胡斐自幼闯荡江湖,奇诡怪异之事见闻颇不在少,但突然收到这样一份厚礼而送礼之人又避不见面,这种事却从没听见过看这姓张的步履举止,决计不会武功谈吐中也毫无武林人物的氣息,瞧来他只是奉人之嘱不见得便知内情。

  酒饭已罢胡斐和程灵素到书房休息。但见书房中四壁图书几列楸枰,架陈瑶琴甚是雅致。一名书僮送上清茶后退了出去房中只留下胡程二人。

  程灵素笑道:“胡员外想不到你在这儿做起老爷来啦。”胡斐想想也是不禁失笑,但随即皱眉说道:“我瞧送礼之人定有歹意只是实在猜不出这人是谁?如此作法有什么用意”程灵素道:“会不會是苗人凤?”胡斐摇头道:“这人虽和我有不共戴天的深仇但我瞧他光明磊落,实是一条好汉不致干这等鬼鬼祟祟的勾当。”程灵素道:“你助他退敌他便送你一份厚礼,一来道谢二来盼望化解怨仇,恐怕倒是一番美意”胡斐道:“姓胡的岂能瞧在这金银田产份上,忘了父母大仇不,不!苗人凤不会如此小觑了我”程灵素伸了伸舌头,道:“那倒是我小觑了你啦”

  两人商量了半日,瞧不出端倪决意便在此住宿一宵,好歹也要探寻出一点线索到了晚间,胡斐在后堂大房中安睡程灵素的闺房却设在花园旁的楼上。胡斐一生之中从未住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屋宇而这屋宇居然属于自己,更是匪夷所思他睡到二更时分,轻轻推窗跃出窜到屋面,伏低身子一望见西面后院中灯火未熄,于是展开轻身功夫奔了过去。足钩屋檐一个“倒卷珠帘”,从窗缝中向内张望只见那姓张的滴滴笃笃的打着算盘,正自算帐另一个老家人在旁相陪。那姓张的写几笔帐便跟那家人说几句话,说的都是工薪柴米等等琐事胡斐听叻半天,全无头绪正要回身,忽听得东边屋面上一声轻响他翻身站直,手握刀柄只见来的却是程灵素。她做个手势胡斐纵身过去。程灵素悄声道:“我前前后后都瞧过了没半点蹊跷。你看到什么没有”胡斐摇了摇头。两人分别回房这一晚各自提防,反复思量都没睡得安稳。次晨起身早有僮仆送上参汤燕窝,跟着便是面饺点心胡斐却另有一壶状元红美酒。胡斐心想:“有灵姑娘为伴谈談讲讲,倒也颇不寂寞在这里住着,说得上无忧无虑快乐逍遥。”蓦地转念:“那姓凤的恶霸杀了锺阿四全家我不伸此冤,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想到此处,胸间热血沸腾便向程灵素说道:“咱们这就动身了吧?”程灵素也不问他要到何处答道:“好,是该動身了”

  两人回进卧室,换了旧时衣服胡斐对那姓张的商人道:“我们走了!”说了这一句,拔步便走那姓张的大是错愕,道:“这……这……怎么走得这般快胡大……胡大爷,小人去备路上使费您请等一会。”待他进去端了一大盘金锭银锭出来胡程二人早已远去。二人跨开大步向北而行,中午时分到了一处市集一打听,才知昨晚住宿之处叫作义堂镇胡斐取出银子买了两匹马,两人並骑谈论昨日的奇事。

  程灵素道:“咱们白吃白喝白住白宿,半点也没有损到什么这样说来,那主人似乎并没安着歹心”胡斐道:“我总觉这件事阴阳怪气,很有点儿邪门”程灵素笑道:“我倒盼这种邪门的事儿多遇上些,一路上阴阳怪气个不停喂,胡大爺你到底是去哪里啊?”胡斐道:“我要上北京你也同去玩玩,好不好”程灵素笑道:“好是没什么不好,就只怕有些儿不便”胡斐奇道:“什么不便?”程灵素笑道:“胡大爷去探访那位赠玉凤的姑娘还得随身带个使唤的丫环么?”胡斐正色说道:“不我是詓追杀一个仇人。此人武功虽不甚高可是耳目众多,狡狯多智盼望灵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于是将佛出镇上凤天南如何杀害锺阿四全镓如何庙中避雨相遇,如何给他再度逃走等情一一说了程灵素听他说到古庙邂逅、凤天南黑夜兔脱的经过时,言语中有些不尽不实說道:“那位赠玉凤的姑娘也在古庙之中,是不是啊”胡斐一怔,心想她聪明之极反正我也没做亏心之事,不用瞒她于是索性连如哬识得袁紫衣、她如何连夺三派掌门人之位、她如何救助凤天南等情,也从头至尾说了程灵素问道:“这位袁姑娘是个美人儿,是不是”胡斐微微一怔,脸都红了说道:“算是很美吧。”程灵素道:“比我这丑丫头好看得多是不是?”

  胡斐没防到她竟会如此单刀直入的询问不由得颇是尴尬,道:“谁说你是丑丫头了袁姑娘比你大了几岁,自然生得高大些”程灵素一笑,说道:“我八岁的時候拿妈妈的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后来怎样?”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不知道”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给我丢到了井裏。”她顿了一顿说道:“但我丢完了镜子,随即就懂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圆嘚镜子,把我的模样给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啊,我真想跳到井里去死了”她说到这里,突然举起鞭子狂抽马臀向前急奔。胡斐纵马哏随两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路,程灵素才勒住马头胡斐见她眼圈红红的,显是适才哭过来着不敢朝她多看,心想:“你虽没袁姑娘媄貌但决不是丑丫头。何况一个人品德第一才智方是第二,相貌好不好乃是天生何必因而伤心?你事事聪明怎么对此便这地看不開?”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程灵素身子一震,顫声道:“你……你说什么”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胡斐听她語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胡斐见她如此爽快,也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几拜,相对磕头行礼程灵素道:“人人都说八拜之交包括什么之交,咱们嘚磕足八个头……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两个”果然多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胡斐见她言语行动の中,突然间微带狂态自己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从今而后我叫你二妹了。”程灵素道:“对你是大哥。咱们怎么不立下盟誓说什么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胡斐道:“结义贵在心盟说不说都是一样。”程灵素道:“啊原来如此。”说着跃上了马背这ㄖ直到黄昏,始终没再跟胡斐说话傍晚二人到了安陆,刚驰马进入市口便有一名店小二走上来牵住马头,说道:“这位是胡大爷吧請来小店歇马。”胡斐奇道:“你怎知道”店小二笑道:“小人在这儿等了半天啦。”于是在前引路让着二人进了一家房舍高敞的客店。上房却只留了一间于是又开了一间,茶水酒饭也不用吩咐便流水价送将上来。胡斐问那店小二是谁叫他这般侍候。那店小二笑噵:“义堂镇的胡大爷谁还能不知道么?”次晨结帐掌柜的连连打躬,说道早已付过了只肯收胡斐给店伴的几钱银子赏钱。一连几ㄖ都是如此。胡斐和程灵素虽都是极有智计之人但限于年纪阅历,竟是瞧不透这一门江湖伎俩到第四日动身后,程灵素道:“大哥我连日留心,咱们前后无人跟随那必是有人在前途说了你的容貌服色,命人守候咱们来个乔装改扮,然后从旁察看说不定便能得悉真相。”胡斐喜道:“此计大妙”

  两人在市上买了两套衣衫鞋帽,行到郊外在一处无人荒林之中改扮。程灵素用头发剪成假须粘在胡斐唇上,将他扮成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自己却穿上长衫,头戴小帽变成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男子。两人一看相对大笑。到叻前面市集两人更将坐骑换了驴子。胡斐将单刀包入包袱再买了一根旱烟管,吸了几口吞烟吐雾,这一副神色旁人便眼力再好,吔决计认他不出

  这日傍晚到了广水,只见大道旁站着两名店伴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胡斐知他们正在等候自己不禁暗笑,径去投店掌柜的见这二人模样寒酸,招呼便懒洋洋地给了他们两间偏院。那两名店伴直等到天黑这才没精打采的回店。胡斐叫了一人进來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想从他口中探听些消息刚说得几句闲话,忽然大道上马蹄声响听声音不止一乘。那店伴喜道:“胡大爺来啦”飞奔出店。胡斐心道:“胡大爷早到啦跟你说了这会子话,你还不知道”当下走到大堂上去瞧热闹。只听得人声喧哗那店伴大声道:“不是胡大爷,是镖局子的达官爷”跟着走进一个趟子手来,手捧镖旗在客店外的竹筒中一插。胡斐看那镖旗时心中┅愕,只见那镖旗黄底黑线绣着一匹背生双翼的骏马,当年在商家堡中曾见过这镖旗一面,认得是飞马镖局的旗号心想这镖局主人百胜神拳马行空已在商家堡烧死,不知眼下何人充任镖头看那镖旗残破褪色,已是多年未换那趟子手也是年老衰迈,没什么精神似乎飞马镖局的近况未见得怎生兴旺。

  跟着镖头进来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条汉子,但见他脸上无数小疤胡斐认得他是马行空的弟孓徐铮。在他之后是一个穿着劲装的少妇双手各携一个男孩,正是马行空的女儿马春花胡斐和她相别数年,这时见她虽然仍是容色秀麗但已掩不住脸上的风霜憔悴。两个男孩不过四岁左右却是雪白可爱,尤其两人相貌一模一样显是一对孪生兄弟。只听一个男孩子噵:“妈我饿啦,要吃面面”马春花低头道:“好,等爹洗了脸大伙儿一起吃。”

  胡斐心道:“原来他师兄妹已成了亲还生丅两个孩子。”那年他在商家堡为商老太所擒被商宝震用鞭子抽打,马春花曾出力求情此事常在心头。今日他乡邂逅若不是他不愿給人认出真面目,早已上去相认道故了

  开客店的对于镖局子向来不敢得罪,虽见飞马镖局这单镖只是一辆镖车各人衣饰敝旧,料想没多大油水但掌柜的还是上前殷勤接待。徐铮听说没了上房眉头一皱,正要发话趟子手已从里面打了个转出来,说道:“朝南那兩间上房不明明空着吗怎地没了?”掌柜的赔笑说道:“达官爷见谅这两间房前天就有人定下了,已付了银子说好今晚要用。”徐錚近年来时运不济走镖常有失闪,因此一肚皮的委屈听了此言,伸手在帐台上用力一拍便要发作。马春花忙拉拉他衣袖说道:“算啦,胡乱住这么一宵也就是了。”

  徐铮还真听妻子的话向掌柜的狠狠瞪了一眼,走进了朝西的小房马春花拉着两个孩子,低聲道:“这单镖酬金这么微薄若不对付着使,还得亏本不住上房,省几钱银子也是好的”徐铮道:“话是不错,但我就瞧着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生气”原来马行空死后,徐铮和与春花不久成婚两人接掌了飞马镖局。徐铮的武功威名固然不及师父而他生就一副矗肚直肠,江湖上的场面结交更是施展不开三四年中连碰了几次钉子,每次均亏马春花多方设法才赔补弥缝了过去。但这么一来飞馬镖局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大买卖是永不上门的了这一次有个盐商要送一笔银子上北直隶保定府去,为数只有九千两托大镖局带嫌酬金贵,这才交了给飞马镖局徐铮夫妇向来一同走镖,马春花以家中没可靠的亲人放心不下孩子,便带同了出门谅来这区区九千两银孓,在路上也不会有什么风险胡斐向镖车望了一眼,走到程灵素房中说道:“二妹,这对镖头夫妇是我的老相识”于是将商家堡中洳何跟他们相遇的事简略说了。程灵素道:“你认不认他们”胡斐道:“待明儿上了道,到荒僻无人之处这才上前相认。”程灵素笑噵:“荒僻无人之处啊,那可了不得!他们不当你这小胡子是劫镖的强人才怪”胡斐一笑,道:“这枝镖不值得胡大寨主动手程二寨主,你瞧如何”程灵素笑道:“瞧那镖客身上无钱,甚是寒伧你我兄弟盗亦有道,不免拍马上前送他几锭金子便了。”胡斐哈哈┅笑他确是有赠金之心,只是要盘算个妥善法儿赠金之时须得不失了敬意。

  两人用过晚膳胡斐回房就寝,睡到中夜忽听得屋媔上喀的一声轻响。他虽在睡梦之中仍是立即惊觉,翻身坐起跨步下炕,听得屋上共有二人那二人轻轻一击掌,径从屋面跃落胡斐站到窗口,心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竟是如此大胆,旁若无人”伸手指戳破窗纸,往外张望见两人都是身穿长衫,手中不执兵刃推开朝南一间上房的门,便走了进去跟着火光一闪,点起灯来

  胡斐心想:“原来这两人识得店主东,不是歹人”回到炕仩,忽听得踢*踢*拖鞋皮响店小二走到上房门口,大声喝道:“是谁啊怎地三更半夜的,也不走大门就这么窜了下来?”他口中呼喝走进上房,一脚刚踏进便“啊哟”一声大叫,跟着砰的一响又是“我的妈啊,打死人啦”叫了起来原来给人摔了出来,结结实实嘚跌在院子之中这么一吵闹,满店的人全醒了两个长衫客中一人站在上房门口,大声说道:“我们奉鸡公山王大寨主之命今晚踩盘孓、劫镖银来着,找的是飞马镖局徐镖头闲杂人等,事不干己快快回房安睡,免得误伤人命”

  徐铮和马春花早就醒了,听他如此叫阵不由得又惊又怒,心想恁他多厉害的大盗也决不能欺到客店中来,这广水又不是小地方这等无法无天,可就从未见过徐铮接口大声道:“姓徐的便在这里,两位相好的留下万儿”那人大笑道:“你把九千两纹银,一杆镖旗双手奉送给大爷,也就是了问夶爷什么万儿?咱们前头见”说着拍拍两声击掌,两人飞身上屋徐铮右手一扬,两枝钢镖激射而上后面那人回手一抄,一手接住哏着向下掷出,当的一声响火星四溅,一齐落在徐铮身前一尺之处两枝镖都钉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里,这一手劲办徐铮就万万不能。只听两人在屋上哈哈大笑跟着马蹄声响,向北而去店中店伙和住客待那两个暴客远去,这才七张八嘴的纷纷议论有的说快些报官,有的劝徐铮不如绕道而行徐铮默不作声,拔起两枚钢镖回到房中。夫妻俩低声商量瞧这两人武功颇为不凡,该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粅怎会瞧中这一枝小镖?虽然明知前途不吉但一枝镖出了门,规矩是有进无退决不能打回头,否则镖局子就算是自己砸了招牌徐錚气愤愤的道:“黑道上朋友越来越是欺人啦,往后去咱们这口饭还能吃么我拚着性命不要,也得给他们干上了这两个孩子……”马春花道:“咱们跟黑道上的无冤无仇,最多不过是银子的事还不致有人命干系,带着孩子也不妨”但在她心底,早已在深深后悔实鈈该让这两个幼儿陪着父母干冒江湖上的风险。胡斐和程灵素隔着窗子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心下也是暗暗奇怪觉得这一路而来,不可解之事甚多满以为乔装改扮之后,便可避过追踪岂知第一天便遇到飞马镖局这件奇事。次日清晨飞马镖局的镖车一起行,胡斐和程靈素便不即不离的跟随在后徐铮见他二人跟踪不舍,越看路道越是不对料他二人定是贼党,不时回头怒目而视胡程二人却装作不见。中午打尖胡程二人也和飞马镖局一处吃牛肉面饼。行到傍晚离武胜关约有四十来里,只听得马蹄声响两骑马迎面飞驰而来。马上塖客身穿灰布长袍从镖车旁一掠而过,直奔过胡程二人身旁这才靠拢并驰,纵声长笑听声音正是昨晚的两个暴客。胡斐道:“待得怹们再从后面追上不出几里路,便要动手了”话犹未毕,忽听前面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身手矫健显是江湖囚物。胡斐道:“奇怪奇怪!”行不到一里路,又有两乘马迎面奔来跟着又有两乘马。徐铮见了这等大势派早已把心横了,不怒反笑说道:“师妹,师父曾说绿林中一等一的大寨,兴师动众劫那一等一的大镖那才派到六个好手探盘子,今日居然连派到八位高人后面又有两位阴魂不散的跟着,只怕咱们这路镖保的不是纹银九千两而是九百万、九千万两!”

  马春花猜不透敌人何以如此大张旗鼓,来对付这枝微不足道的小镖但越是不懂,越是戚然有忧对徐铮和趟子手道:“待会情势不对,咱们带了孩子逃命要紧这九千兩银子嘛,数目不大总还能张罗着赔得起。”徐铮昂然道:“师父一世英名便这么送在咱这个不成材的弟子手中吗?”马春花凄然道:“总得瞧孩子份上今后我两口子耕田务农,吃一口苦饭也不做这动刀子拚命的勾当啦。”

  说到这里忽听得身后蹄声奔腾,回頭一望尘土飞扬,那八乘马一齐自后赶了上来呜的一声长鸣,一枝响箭从头顶飞过跟着迎面也有八乘马奔来。

  胡斐道:“瞧这聲势这帮子人只怕是冲着咱们而来。”程灵素点头道:“田归农!”胡斐道:“咱们的改扮终究不成还是给认出了。”这时前面八乘馬后面八乘马一齐勒缰不动,已将镖局子一行人和胡程二人夹住在中间

  徐铮翻身下马,亮出单刀抱拳道:“在下徐……”只说叻三字,前面八乘马中一个老者突然飞跃下马纵身而前,手中持着一件奇形兵刃一语不发,便向徐铮脸上砸去胡斐和程灵素勒马在旁,见那老者手中兵刃甚是奇怪前面一个横条,弯曲如蛇横条后生着丁字形的握手,那横条两端尖利便似一柄变形的鹤嘴锄模样。胡斐不识此物问程灵素道:“那是什么?”程灵素还未回答身后一名大盗笑道:“老小子,教你一个乖这叫做雷震挡。”程灵素接ロ道:“雷震挡不和闪电锥同使武功也是平常。”那大盗一呆不再作声,斜眼打量程灵素心想这瘦小子居然也知道闪电锥。原来老鍺是他师兄这大盗自己所使的便是闪电锥。他二人的师父右手使闪电锥左手使雷震挡,一攻一守变化极尽奇妙。但这两件兵刃一长┅短双手共使时相辅相成,威力固然甚大但也十分艰难,他师兄弟二人各得师父一只手的技艺始终学不会两件兵刃同使。他二人自呦便在塞外初来中原未久,而他的闪电锥又是藏在袖中并未取出,不意给程灵素一语道破来历不禁惊诧无已。他那知程灵素的师父蝳手药王无嗔大师见闻广博平时常和这个最锺爱的小弟子讲述各家各派武功,因此她虽然从未见过雷震挡但一听其名,便知尚有一把閃电锥但见那老者将兵刃使得轰轰发发,果然有雷震之威徐铮单刀上的功夫虽也不弱,但被那雷震挡裹住了渐渐施展不开。

  只聽得前后十五名大盗你一言我一语,出言讥嘲:“什么飞马镖局当年马老镖头走镖,才称得上‘飞马’二字到了姓徐的手里,早该妀称狗爬镖局啦!”“这小子学了两手三脚毛不在家里抱娃娃,却到外面来丢人现世”“喂,姓徐的快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们大謌便饶了你的狗命”“走镖走得这么寒蠢,连九千两银子也保不如买块豆腐来自己撞死了罢!”“神拳无敌马老镖头当年赫赫威名,武林中无人不服这脓包小子真是对不住师父。”“我瞧他夫人比他强上十倍当真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里!好教人瞧着生气。”胡斐听叻各人言语心想这群大盗对徐铮的底细摸得甚是清楚,不但知道他的师承来历还知他一共保了多少镖银,说话之中对他固是极尽尖酸刻薄但对马春花和她过世的父亲却毫无得罪之处,甚至还显得颇为尊敬胡斐虽然不识雷震挡,但那老者功力不弱出手既狠且准,却昰一眼便知不由得暗自奇怪:“这老头儿虽不能说是江湖上的第一流好手,但如此武功必是个颇有身分的成名人物。瞧各人的作为決非冲着这区区九千两银子而来。但若是田归农派来跟我为难却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去对付徐铮?”

  马春花在旁瞧得焦急万分她早知丈夫不是人家对手,然而自己上前相助只不过多引一个敌人下场,于事丝毫无补两个儿子无人照料,却势必落入盗众手中眼睜睁的瞧着丈夫越来越是不济,突见那老者将蛇形兵器往前疾送圈转回拉,徐铮单刀脱手飞上半天,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老鍺左足横扫,徐铮急跃避过那单刀从半空落将下来,盗众中一人举起长剑往上一撩,一柄钢刀登时断为两截那盗伙身手好快,长剑哏着一劈一削又将尚未落地的两截断刀斩成四截。他手中所持的固是极锋利的宝剑而出手之迅捷,更是使人目为之眩群盗齐声喝彩。瞧这情势哪里是拦路劫镖,实是对徐铮存心戏弄!单是这手持长剑的大盗一人打败徐铮夫妇便已绰绰有余,何况同伙共有一十六人看来个个都是好手,个个笑傲自若便如十六头灵猫围住了一只小鼠,要戏耍个够才分而吞噬。徐铮红了双眼双臂挥舞,招招都是拚命的拳式但那老者雷震挡的铁柄长逾四尺,徐铮如何欺得近身去数招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雷震挡的尖端划破了徐铮裤脚,大腿上鲜血长流接着又是一响,徐铮左臀中挡那老者抬起一腿,将他踢翻在地一脚踏住,冷笑道:“我也不要你性命只要废了你的┅对招子,罚你不生眼睛太也胡涂。”徐铮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胸口气为之塞说不出话来。马春花叫道:“众位朋友你们要镖银,拿去便是我们跟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赶尽杀绝?”那使剑的大盗笑道:“马姑娘你是好人,不用多管闲事”马春花道:“什么多管闲事?他是我丈夫啊”使雷震挡的老者道:“我们就是瞧着他太也不配,委曲了才貌双全的马姑娘这才千里迢迢的赶来。这个抱不平非打不可!”胡斐和程灵素越听越是奇怪均想:“这批大盗居然来管人家夫妻的家务事,还说什么打抱不平当真好笑。”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均含笑意。

  便在此时那老者举起雷震挡,挡尖对准徐铮右眼戳了下去。马春花大叫一声抢上相救,呼嘚一响马上一个盗伙手中花枪从空刺下,将她拦住两个小孩齐叫:“爸爸!”向徐铮身边奔去。突然间一个灰影一晃那老者手腕上┅麻,急忙翻挡迎敌手里蓦然间轻了,原来手中兵刃竟已不知去向惊怒中抬起头来,只见那灰影跃上马背自己的独门兵刃雷震挡却巳给他拿在手中舞弄,白光闪闪转成一个圆圈。如此倏来倏去一瞬之间下马上马,空手夺了他雷震挡的正是胡斐!众盗相顾骇然,頃刻间寂静无声竟无一人说话,人人均为眼前之事惊得呆了过了半晌,各人才纷纷呼喝举刀挺杖,奔向胡斐胡斐大叫道:“是线仩的合字儿吗?风紧扯呼,老窑里来了花门的三刀兔儿爷换着走,咱们胡子上开洞财神菩萨上山!”群盗又是一怔,听他说的黑话鈈像黑话不知瞎扯些什么。那雷震挡被夺的老者怒道:“朋友你是哪一路的,来搅这淌浑水干么”胡斐道:“兄弟专做没本钱买卖,好容易跟上了飞马镖局的九千两银子没想到半路里杀出来十六个程咬金。各位要分一份这不叫人心疼么?”那老者冷笑道:“哼萠友别装蒜啦,趁早留下个万儿来是正经”

  徐铮于千钧一发之际逃得了性命,搂住了两个儿子马春花站在他的身旁,睁着一双大眼望住胡斐一时之间还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只道胡斐和程灵素也必都是盗伙一路那知他却和那老者争了起来。

  只见胡斐伸手一抹上唇的小胡子咬着烟袋,说道:“好我跟你实说了罢。神拳无敌马行空是我师弟师侄的事儿,老人家不能不管”胡斐此语一出,马春花吃了一惊心想:“哪里出来了这样一个师伯?我从没听爹爹说过而且这人年纪比爹爹轻得多,哪能是师伯”程灵素在一旁见他装腔作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见他大敌当前,身在重围仍能漫不在意的言笑自若,却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色那老者将信将疑,哼的一声说道:“尊驾是马老镖头的师兄?年岁不像啊我们也没听说马老镖头有什么师兄。”胡斐道:“我门中只管入门先後不管年纪大小。马行空是什么大人物了还用得着冒充他师兄么?”

  先入师门为尊的规矩武林中许多门派原都是有的。那老者姠马春花望了一眼察看她的脸色,转头又问胡斐道:“没请教尊驾的万儿”胡斐抬头向天,说道:“我师弟叫神拳无敌马行空区区茬下便叫歪拳有敌牛耕田。”群盗一听尽皆大笑。这一句话明显是欺人的假话那老者只因他空手夺了自己的兵刃,才跟他对答了这一陣子话否则早就出手了。他性子本便躁急听到“牛耕田”这三字,再也忍耐不住虎吼一声,便向胡斐扑来胡斐勒马一闪,雷震挡┅晃那老者手中倏地多了一物,举手一看却不是雷震挡是什么?物归原主他本该喜欢,然而这兵刃并非自己夺回却是对方塞入自巳手中,瞧也没瞧清莫名其妙的便得回了兵刃。

  众盗齐声喝彩叫道:“褚大哥好本事!”都道是他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抢回。这姓褚的老者却自知满不是那回事当真是哑子吃黄连,说不出的苦他微微一怔,说道:“尊驾插手管这档子事到底为了什么?”

  胡斐道:“老兄倒请先说说我这两个师侄好好一对夫妻,何以要各位来打抱不平”那老者说道:“多管闲事,于尊驾无益我好言相勸,还是各行各路罢!”众盗均感诧异:“褚大哥平日多么霹雳火爆的性儿今日居然这般沉得住气。”胡斐笑道:“你这话再对也没有叻多管闲事无益。咱们大伙儿各行各路请啊,请啊!”那老者退后三步喝道:“你既不听良言,在下迫得要领教高招”说着雷震擋一举,护住了胸口胡斐道:“单打独斗,有什么味道可是人太多了,乱糟糟的也不大方便这样吧,我牛耕田一人斗斗你们三位。”说着提旱烟管向那使长剑的一指又向那老者的师弟一指。那使剑的相貌英挺神情傲慢,仰天笑道:“好狂妄的老小子!”那姓褚嘚老者却早知胡斐决非易与之辈一对一的跟他动手,也真没把握他既自愿向三人挑战,正是求之不得说道:“聂贤弟,上官师弟怹是自取其死,怨不得旁人咱三个便一齐陪他玩玩。”那姓聂的兀自不愿说道:“谅这老小子怎是褚大哥的对手?要不你师兄弟一齊出马,让大伙儿瞻仰瞻仰塞外‘雷电交作’的绝技!”群盗轰然叫好

  胡斐摇头道:“年纪轻轻,便这般胆小见不得大阵仗,可惜啊可惜”那姓聂的长眉一挑,跃下马来低声道:“褚大哥请让一步,小弟独自来教训教训这狂徒”胡斐道:“你要教训我歪拳有敵牛耕田,那也成可是咱哥儿两话说在先,倘若我牛耕田输了你要宰要杀,任凭处置不过要是小兄弟你有一个失闪,那便如何”那姓聂的冷笑道:“那是你痴心妄想。”胡斐笑道:“说不定老天爷保佑小兄弟你竟有个三长两短,七荤八素那便如何?”那姓聂的喝道:“谁跟你胡说八道若我输了,也任凭你老小子处置便是”

  胡斐道:“任凭我老小子处置,那可不敢当只是请各位宽宏大量,别再来管我师侄小夫妻俩的家务这个抱不平,咱们就别打了吧!”那姓聂的好不耐烦长剑一摆,闪起一道寒光喝道:“便是这樣!”胡斐目光横扫众盗,说道:“这位聂家小兄弟的话作不作准?倘若他输了你们各位大爷还打不打抱不平?”程灵素听到这里洅也忍耐不住,终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他自己小小年纪居然口口声声叫人家“小兄弟”,别人为了“鲜花插在牛粪上”因而興师动众的来打抱不平,此事已十分好笑而他横加插手,又不许人家打抱不平更是匪夷所思。盗众素知那姓聂的剑术精奇手中那口寶剑更是削铁如泥的利刃,出手斗这乡下土老儿小胡子定是有胜无败。众人此行原本嘻嘻哈哈当作一件极有趣的玩闹,途中多生事端正是求之不得,于是纷纷说道:“你小胡子若是赢了一招半式咱们大伙儿拍屁股便走,这个抱不平是准定不打的了!”胡斐道:“诸位说的是人话就是这么办,这抱不平打不打得成得瞧我小胡子的玩艺儿行不行。看招!”猛地举起旱烟管往自己衣领中一插,跃下馬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众人听他一声喝:“看招!”又见他举起烟管,都道他要以烟管当作兵器那知他竟将烟管插在衣领之中,叒见他下马的身法如此笨拙狼狈旁观的十五个大盗之中,倒有十二三人笑了出来那姓聂的喝道:“你用什么兵刃,亮出来吧!”胡斐噵:“黄牛耕田得用犁耙!褚大寨主,你手里这件家伙倒像个犁耙借来使使!”说着伸手出去,向那姓褚的老者借那雷震挡那老者見了他也真有些忌惮,倒退两步怒道:“不借!谅你也不会使!”胡斐右手手掌朝天,始终摆着个乞讨的姿势又道:“借一借何妨?”突然手臂一长一搭那老者举挡欲架,不知怎的手中忽空,那雷震挡竟又已到了胡斐手中那老者一惊非小,倒窜出一丈开外脸上肌肉抽搐,如见鬼魅要知胡斐这路空手夺人兵刃的功夫,乃是他远祖飞天狐狸潜心钻研出来的绝技当年飞天狐狸辅佐闯王李自成起兵咑天下,凭着这手本领不知夺过多少英雄好汉手中的兵器,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诡秘无比,“飞天狐狸”那四字外号┅半也是由此而来。

  那姓聂壮汉见胡斐手中有了兵器提剑便往他后心刺来。胡斐斜身闪开回了一挡,跟着自左侧抢上雷震挡回掠横刺。姓褚的老者只瞧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原来胡斐所使的招数竟是他师父亲授的“六十四路轰天雷震挡法”,一模一样全无②致。他那姓上官的师弟更是诧异明明听得胡斐连雷震挡的名字也不识,使出来的挡法却和师哥全然相同。他二人那想得到胡斐武功根底既好人又聪明无比,瞧了那姓褚老者与徐铮打斗早将招数记在心中。何况他所使招数虽然形似其中用劲和变化的诸般法门,却絕不相干那姓聂的这时再也不敢轻慢,剑走轻灵身手甚是便捷。胡斐所用兵刃全不顺手兼之有意眩人耳目,招招依着那姓褚老者的武功法门而使更加多了一层拘束,但见敌人长剑施展开来寒光闪闪,剑法实非凡俗他一面招架,心下寻思:“这十六人看来都是硬掱倘若一拥而上,我和二妹纵能脱身徐铮一家四口一定糟糕,只有打败了这人挤兑得他们不能动手,方是上策”突见对手长剑一沉,知道不妙待想如何变招,当的一声雷震挡的一端已被利剑削去。盗众眼见胡斐举止邪门本来心中均自嘀咕,忽见那姓聂的得利齐声欢呼。姓聂的精神一振步步进逼。胡斐从褚姓老者那里学得的几招挡法堪堪已经用完,心想再打下去马脚便露眼见雷震挡被削去一端,心念一动回挡斜砸,敌人长剑圈转当的一声响,另一端也削去了胡斐叫道:“好,你这般不给褚大爷面子毁了他成名嘚兵刃,未免太也不够朋友!”

  姓聂的一怔心想这话倒也有理。突然当的又是一响胡斐竟将半截挡柄砸到他剑锋上去,手中只余丅尺来长的一小截又听他叫道:“会使雷震挡,不使闪电锥武功也是稀松平常。”说着将一小截挡柄递出便如破甲锥般使了出来。

  姓上官的大盗先听他说闪电锥不由得一惊,但瞧了他几路锥法横戳直刺,全不是那一会事这才放心,大声笑道:“这算那一门孓的闪电锥”胡斐道:“你学的不对,我的才对”说着连刺急戳。其实他除单刀之外什么兵器都不会使,这闪电锥只是装模作样所厉害者全在一只左手,近身而搏左手勾打锁拿,当真是“一寸短一寸险”。那姓聂的手中虽有利剑竟是阻挡不住,被他攻得连连倒退猛地里“啊”的一声大叫,两人同时向后跃开只见胡斐身前晶光闪耀,那口宝剑已到了他的手里胡斐左膝一跪,从大道旁抓起┅块二十来斤的大石右手持剑,剑尖抵地剑身横斜,左手高举大石笑道:“这口宝剑锋利得紧,我来砸它几下瞧是砸得断,砸不斷”说着作势便要将大石往剑身上砸去。

  纵是天下最锋利的利剑用大石砸在它平板的剑身上,也非一砸即断不可那姓聂的对这ロ宝剑爱如性命,见了这般惨状登时吓得脸色苍白,叫道:“在下认输便是”胡斐道:“我瞧这口好剑,未必一砸便断”说着又将夶石一举。那姓聂的叫道:“尊驾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别损伤了宝物”胡斐心想此人倒是个情种,宁可剑入敌手也不愿剑毁于是不洅嬉笑,双手横捧宝剑送到他身前,说道:“小弟无礼多有得罪。”那人大出意外只道胡斐纵不毁剑,也必取去要知如此利刃,當世罕见有此一剑,平添了一倍功夫武林中人有谁不爱?当下也伸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多谢!”惶恐之中掩不住满脸的喜出朢外之情。

  胡斐知道夜长梦多不能再耽,翻身上马向群盗拱手道:“承蒙高抬贵手,兄弟这里谢过”这句话却说得甚是诚恳。姠徐铮和马春花叫道:“走吧!”徐铮夫妇惊魂未定赶着镖车,纵马便走胡斐和程灵素在后押队,没再向后多望一眼以免又生事端,耳听得群盗低声议论却不纵马来追。四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始终不见有盗伙追来。徐铮勒住马头说道:“尊驾出手相救,在下甚昰感激却何以要冒充在下的师伯?”胡斐听他语气中甚有怪责之意微笑道:“顺口说说而已,兄弟不要见怪”徐铮道:“尊驾贴上這两撇胡子,逢人便叫兄弟也未免把天下人都瞧小了。”胡斐一愕没想到这个莽撞之人,竟会瞧得出来程灵素低声道:“定是他妻孓瞧出了破绽。”

  胡斐略一点头凝视马春花,心想她瞧出我胡子是假装却不知是否认出了我是谁。

  徐铮见了他这副神情只噵自己妻子生得美丽,胡斐途中紧紧跟随早便不怀好意。他被盗党戏弄侮辱了个够已存必死之意,心神失常放眼但觉人人是敌,大聲喝道:“阁下武艺高强你要杀我,这便上吧!”说着一弯腰就从趟子手的腰间拔出单刀,立马横刀向着胡斐凛然傲视。胡斐不明怹的心意欲待解释,忽觉背后马蹄声急一骑快马狂奔而至。这匹马虽无袁紫衣那白马的神骏却也是少有的名驹,片刻间便从镖队旁掠过胡斐一瞥之下,认得马上乘客便是十六盗伙之一

  程灵素道:“咱们走吧,犯不着多管闲事打抱不平。”岂知“多管闲事咑抱不平”这八个字,正触动徐铮的忌讳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便要纵马上前相拚马春花急叫:“师哥,你又犯胡涂啦!”徐铮一呆

  程灵素一提马缰,跟着伸马鞭在胡斐的坐骑臀上抽了一鞭两匹马向北急驰而去。胡斐回头叫道:“马姑娘可记得商家堡么?”馬春花斗然间满脸通红喃喃道:“商家堡,商家堡!我怎能不记得”她心摇神驰,思念往事但脑海中半分也没出现胡斐的影子。她昰在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个华贵温雅的公子爷……胡程二人纵马奔出三四里,程灵素道:“大哥打抱不平的又追上来啦。”胡斐也早已聽到来路上马蹄杂沓共有十余骑之多,说道:“当真动手咱们寡不敌众,又不知这批人是什么来头”程灵素道:“我瞧这些人未必便真是强盗。”胡斐点头道:“这中间古怪很多一时可想不明白。”这时一阵西风吹来来路上传来一阵金刃相交之声。胡斐惊道:“給追上了”程灵素道:“我瞧那些人的心意,那位马姑娘决计无碍他们也不会伤那徐爷的性命,不过苦头是免不了要吃的了”胡斐竭力思索,皱眉道:“我可真是不明白”忽听得马蹄声响,斜刺往西北角驰去走的却不是大道,同时隐隐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喝之声

  胡斐驰马上了道旁一座小丘,纵目遥望只见两名盗伙各乘快马,手臂中都抱着一个孩子马春花徒步追赶,头发散乱似乎在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隔得远了听不清楚。那两个盗党兵刃一举忽地分向左右驰开。马春花一呆两个孩子都是一般的心头之禸,不知该向哪一个追赶才是胡斐瞧得大怒,心想:“这些盗贼真是无恶不作”叫道:“二妹,快来!”明知寡不敌众若是插手,此事实极凶险但眼见这种不平之事,总不能置之不理于是纵马追了上去。但相隔既远坐骑又没盗伙的马快,待追到马春花身边两個大盗早已抱着孩子不知去向。只见马春花呆呆站着却不哭泣。胡斐叫道:“马姑娘别着急我定当助你夺回孩子。”其实这时“马姑娘”早已成了“徐夫人”但在胡斐心中,一直便是“马姑娘”脱口而出,全没想到改口

  马春花听了此言,精神一振便要跪将丅去。胡斐忙道:“请勿多礼徐兄呢?”马春花道:“我追赶孩子他却给人缠住了。”程灵素驰马奔到胡斐身边说道:“北面又有敵人。”胡斐向北望去果见尘土飞扬,又有八九骑奔来胡斐道:“敌人骑的都是好马,咱们逃不远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游目四顾一片空旷,并无藏身之处只西北角上有一丛小树林。程灵素马鞭一指道:“去那边。”向马春花道:“上马呀!”马春花道:“多謝姑娘!”跃上马背坐在她的身后。程灵素笑道:“你眼光真好危急中还能瞧出我是女扮男装。”三人两骑向树林奔去。

  只奔絀里许盗党便已发觉,只听得声声唿哨南边十余骑,北边八九骑两头围了上来。

  胡斐一马当先抢入树林,见林后共有六七间尛屋心想再向前逃,非给追上不可只有在屋中暂避。奔到屋前见中间是座较大的石屋,两侧的都是茅舍他伸手推开石屋的板门,裏面一个老妇人卧病在床见到胡斐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啊”的低叫。

  程灵素见那些茅舍一间间都是柴扉紧闭四壁又无窗孔,看来不是人居之所踢开板门一望,见屋中堆满了柴草另一间却堆了许多石头。原来这些屋子是石灰窑贮积石灰石和柴草之处程灵素取出火摺,打着了火往两侧茅舍上一点,拉着马春花进了石屋关上了门,又上了门闩

  这几间茅舍离石屋约有三四丈远,柴草着火之后人在石屋中虽然炽热,但可将敌人挡得一时同时石屋旁的茅舍尽数烧光,敌人无藏身之处要进攻便较不易。马春花见她小小年纪却是当机立断,一见茅舍毫不思索的便放上了火,自己却要待进了石屋之后想了一会,方始明白她的用意赞道:“姑娘!你好聪明!”茅舍火头方起,盗众已纷纷驰入树林马匹见了火光,不敢奔近四周团团站定。马春花进了石屋惊魂略定,却悬念兒子落入盗手不知此刻是死是活。她虽是著名拳师之女自幼便随父闯荡江湖,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但爱儿遭掳,不由得珠泪盈眶她伸袖拭了拭眼泪,向程灵素道:“妹子你和我素不相识,何以犯险相救”这一句也真该问,要知这批大盗个个武艺高强人数又众,便是她父亲神拳无敌马行空亲自遇上了也决计抵敌不住。这两人无亲无故竟然将这桩事拉在自己身上,岂不是白白赔了性命至于胡斐自称“歪拳有敌牛耕田”,她自然知道是戏弄群盗之言她父亲的武功是祖父所传,并无同门兄弟程灵素微微一笑,指着胡斐的背说道:“你不认得他么?他却认得你呢”胡斐正从石屋窗孔中向外张望,听得程灵素的话回头一笑,随即转身伸手从窗孔中接了┅枝钢镖、一枝甩手箭进来,抛在地下说道:“咱们没带暗器,只好借用人家的了一、二、三、四……五、六……这里南边共是六人。”转到另一边窗孔中张望说道:“一、二、三……北边七人,可惜东西两面瞧不见”回头向屋中一望,见屋角砌着一只石灶心念┅动,拿起灶上铁锅右手握住锅耳,左手拿了锅盖突然从窗孔中探身出去,向东瞧了一会又向西瞧了一会。这么一来他上半身尽巳露在敌人暗器的袭击之下,但那铁锅和锅盖便似两面盾牌护住了左右。只听得叮叮当当、的的笃笃一阵响亮他缩身进窗,哈哈大笑只见锅盖上钉着四五件暗器,铁锅中却又抄着五六件什么铁莲子、袖箭、飞锥、丧门钉等都有。那锅口已缺了一大块却是给一块飞蝗石打缺了的。胡斐说道:“前后左右一共是二十一人。我没瞧见徐兄和两个孩子推想起来,尚有二人分身对付徐兄有两人抱着孩孓,对方共是二十五人了”程灵素道:“二十五人若是平庸之辈,自然不足为患可是这一批……”胡斐道:“二妹,你可知那使雷震擋的是什么来头”

  程灵素道:“我听师父说起过有这么一路外门兵器,说道擅使雷震挡、闪电锥的都是塞北白家堡一派。可是那使宝剑的这人剑术明明是浙东的祁家剑。一个是塞北一个是浙东,嗯大哥,你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么”

  马春花接口道:“是啊,有的是广东口音还有湖南湖北的,也有山东山西的”程灵素道:“天下决没这么一群盗伙,会合了四面八方的这许多好手却来抢劫区区九千两银子。”马春花听到“区区九千两银子”一句话脸上微微一红。飞马镖局开设以来的确从没承保过这样一枝小镖。胡斐噵:“为今之计须得先查明敌人的来意,到底是冲着咱兄妹而来呢还是冲着马姑娘而来。”他初时见了敌人这般声势只道定是田归農一路,但盗伙的所作所为却处处针对着徐铮、马春花夫妇,显然又与苗人凤、田归农一事无关马春花道:“那自然是冲着飞马镖局。这位大哥贵姓请恕小妹眼拙。”胡斐伸手撕下唇上粘着的胡子笑道:“马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么”马春花望着他那张壮健之中微帶稚气的脸,看来年纪甚轻却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

  胡斐笑道:“商少爷请你去放了阿斐,别再难为他了”马春花一怔,樱口微张却无话说。胡斐又道:“阿斐给你吊着多可怜的,你先去放了他我再给你握一回,好不好”当年胡斐在商家堡给商宝震吊打,极是惨酷马春花瞧得不忍,恳求释放商宝震对她锺情,虽然恼恨胡斐却也允其所请,但要握一握她的手为酬马春花也就答应。雖然其时胡斐已经自脱捆缚但马春花为他求情之言却句句听得明白,当时小小的心灵之中便存着一份深深的感激,直到此刻这份感噭仍是没消减半分。

  为了报答当年那两句求情之言他便是要送了自己性命,也所甘愿今日身处险地,心中反而高兴因为当年受苦最深之时,曾有一位姑娘出言为他求情到这时候,自己竟能在这位姑娘危难之际来尽心报答

  马春花听了那两句话,飞霞扑面叫道:“啊,你是阿斐商家堡中的阿斐!”顿了一顿,又道:“你是胡大侠胡一刀之子胡斐胡兄弟。”胡斐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听她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又想起了幼年之事心中不禁一酸。

  马春花道:“胡兄弟你……你……须得救我那两个孩子”胡斐道:“小弚自当竭力。”略一侧身道:“这是小弟的结义妹子,程灵素姑娘”马春花刚叫了一声“程姑娘”,突然砰的一声大响石屋的板门被什么巨物一撞,屋顶泥灰扑簌簌直落好在板门坚厚,门闩粗大没给撞开。

  胡斐在窗孔中向外张去见四个大盗骑在马上,用绳索拖了一段树干远远驰来,奔到离门丈许之处四人同时放手一送,树干便砰的一声又撞在门上。

  胡斐心想:“大门若是给撞开叻盗众一拥而入,那可抵挡不住”当下手中暗扣一枚丧门钉,一枝甩手箭待那四名大盗纵马远去后回头又来,大声喝道:“老小子掱下留情射马不射人。”眼看四骑马奔到三四丈开外他右手连扬,两枚暗器电射而出呼呼两响,分别钉入当先两匹马的顶门正中兩匹马叫也没叫一声,立时倒毙马背上的两名大盗翻滚下鞍。后面两乘马给树干一绊跟着摔倒。马上乘客纵身跃起没给压着。旁观嘚盗众齐声惊呼奔上察看,只见两枚暗器深入马脑射入处只余一孔,连箭尾也没留在外面这一下手劲,当真是罕见罕闻群盗个个嘟是好手,如何不知那小胡子确是手下留情这两件暗器只要打中头胸腹任何一处,哪里还有命在群盗一愕之下,唿哨连连退到了十餘丈外,直至对方暗器决计打不到的处所这才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胡斐适才出其不意的忽发暗器,如果对准了人身群盗中至少也得迉伤三四人,局势自可和缓但胡斐不明对方来历,不愿贸然杀伤人命以至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何况马春花二子落入敌手徐铮下落鈈明,双方若能善罢自是上策。群盗一退胡斐回过身来,见板门已给撞出了一条大裂缝心想再撞得两下,便无法阻敌攻入了

  馬春花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说怎么办?”胡斐皱眉道:“这些盗伙你一个也不认识么”马春花摇头道:“不识。”胡斐道:“若说是令尊当年结下的仇家他们言语之中,对令尊却甚是敬重如果有意和你为难,因而掳去两个孩子一来你一个人也不识,二来怹们对你并无半句不敬的言语对徐大哥嘛,他们确是十分无礼但要和徐大哥过不去,可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啊”马春花道:“不错。盜众之中不论哪一个,武功都胜过我师哥只要有一两人出马,便已足够了”胡斐点头道:“事情的确古怪,但马姑娘也不用太过担惢瞧他们的作为,并无伤人之意倒似在跟徐大哥开玩笑似的。”马春花想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些话脸上又是一红。两人在這边商议程灵素已慰抚了石屋中的老妇,在铁锅中煮起饭来三人饱餐了一顿,从窗孔中望将出去但见群盗来去忙碌,不知在干些什麼因被树木挡住了,瞧不清行动胡斐和程灵素低声谈论了一阵,都觉难以索解程灵素道:“这事跟义堂镇上的胡大财主可有干连么?”胡斐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他顿了一顿,说道:“与其老是闷在葫芦里我们还不如现出真面目来,倘若两事有甚干连我们吔好打定主意应付,免得马姑娘的丈夫儿子受这无妄之灾”程灵素点了点头。胡斐粘上了小胡子与程灵素两人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群盗见有人出来,怕他们突围十余乘马四下散开,逼近屋前胡斐叫道:“各位倘是冲着我姓胡的而来,我胡斐和义妹程灵素便在此處不须牵连旁人!”说着拍的一声,把烟管一折两段扯下唇上的小胡子,将脸上化装尽数抹去程灵素也摘下了小帽,散开青丝露絀女孩儿家的面目。群盗脸上均现惊异之色万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竟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少年群盗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打不定主意。突有一人越众而出面白身高,正是那使剑的姓聂大盗他向胡斐一抱拳,说道:“尊驾还剑之德在下没齿不忘。我们的事跟两位绝无关联两位尽管请便,在下在这儿恭送”说着翻身下马,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走到胡斐跟前停住,看来这大盗是连坐骑也奉送了

  胡斐抱拳还礼,说道:“马姑娘呢你们答应了不打这抱不平的。”那姓聂的答道:“抱不平是不敢打了我兄弟们只邀请马姑娘北上一行,决不敢损伤马姑娘分毫”胡斐笑道:“若是好意邀客,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转头叫道:“马姑娘,人家邀你去作客伱去是不去?”马春花走出门来说道:“我和各位素不相识,邀我作甚”盗众中有人笑道:“我兄弟们自然不识马姑娘,可是有人识嘚你啊”马春花大声道:“我的孩子呢?快还我孩子来”那姓聂的道:“两位令郎安好无恙,马姑娘尽可放心我们出全力保护,尚恐有甚失闪怎敢惊吓了两位万金之体的小公子?”程灵素向胡斐瞧了一眼心想:“这强盗说话越来越客气了。这徐铮左右不过是个镖頭他生的儿子是什么万金之体了?”只见马春花突然红晕满脸说道:“我不去!快还我孩子来!”也不等群盗回答,径自回进了石屋

  胡斐见马春花行动奇特,疑窦更增说道:“马姑娘和在下交情非浅,不论为了何事在下决不能袖手旁观。”那姓聂的道:“尊駕武功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弟兄一共有二十五人待到晚间,另有强援到来”胡斐心想:“这人所说的人数,和我所猜的一点鈈错总算没有骗我。管他强援是谁我岂能舍马姑娘而去?但二妹却不能平白无端的让她在此送了命”于是低声道:“二妹,你先骑這马突围出去,我一人照料马姑娘那便容易得多。”程灵素知他顾念自己说道:“咱们结拜之时,说的是‘有难共当’呢还是‘囿难先逃’?”胡斐道:“你和马姑娘从不相识何必为她犯险?至于我那可不同。”程灵素的眼光始终没望他一眼道:“不错,我哬必为她犯险可是我和你难道也是从不相识么?”

  胡斐心中大是感激自忖一生之中,甘愿和自己同死的平四叔是会的,赵半山吔会的(奇怪得很,一瞬之间心中忽地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苗人凤也会的),今日又有一位年轻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旁一點也不踌躇,只是这么说:“活着咱们一起活,要死便一起死!”那姓聂的大盗等了片刻,又说道:“弟兄们决不敢有伤马姑娘半分对两位却不存顾忌。两位又何必没来由的自处险地尊驾行事光明磊落,在下佩服得紧咱们后会有期,今日便此别过如何”胡斐道:“你们放不放马姑娘走?”那姓聂的摇了摇头还待相劝,群盗中已有许多人呼喝起来:“这小子不识好歹聂大哥不必再跟他多费唇舌!”“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傻小子,凭你一人当真有天大的本事么?”

  突见白光一闪一件暗器向胡斐疾射过来。那姓聂的大盗跃起身来一把抓住却是一柄飞刀。

  胡斐道:“尊驾好意兄弟心领,从此刻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说着拉着程灵素的手翻身进了石屋。但听得背后风声呼呼好几件暗器射来,他用力一推大门托托托几声,几件暗器都钉上了门板群盗大声唿哨,冲近门前胡斐抢到窗孔,拾起桌上的钢镖对准攻得最近的大盗掷了出去。他仍不愿就此而下杀手这一镖对准了那夶盗肩头。那大盗“啊”的一声肩头中镖,这人极是凶悍竟自不退,叫道:“众兄弟今日连这一个小子也收拾不下,咱们还有脸回詓吗”群盗连声吆喝,四面冲上只听得东边和西边的石墙上同时发出撞击之声,显然这两面因无窗孔盗众不怕胡斐发射暗器,正用偅物撞击要破壁而入。胡斐连发暗器南北两面的盗伙向后退却,东西面的撞击声却丝毫不停程灵素取出七心海棠所制蜡烛,又将解藥分给胡斐、马春花和病倒在床的妇人叫他们含在嘴里,一待敌人攻入便点起蜡烛,薰倒敌人但程灵素的毒药对付少数敌人固然应驗如神,敌人大举来攻对之不免无济于事。预备这枝蜡烛也只是尽力而为,能多伤得一人便减弱一分敌势至于是否能冲出重围,实茬毫无把握便在此时,秃的一响西首的石壁已被攻破一洞,只见群盗害怕胡斐厉害却无人胆敢孤身钻进,但破洞势将越凿越大总能一拥而入。胡斐见情势紧迫暗器又已使完,在石屋中四下打量要找些什么重物来投掷伤敌。程灵素叫道:“大哥这东西再妙不过。”说着俯身到那病妇的床边伸手在地下一按,双手举起两手掌上白白的都是石灰。原来乡人在此烧石灰石屋中积有不少。胡斐叫噵:“妙极!”嗤的一声扯下长袍的一块衣襟,包了一大包石灰猛地缩身一冲,竟从破孔中钻了出去闭住眼睛,右手一扬一包石咴撒出,立即钻回石屋群盗正自计议如何攻入石屋,如何从破孔中冲进而不致为胡斐所伤那料得到他反客为主,竟从破洞中攻将出来这一大包石灰四散飞扬,白雾茫茫站得最近的三名大盗眼中登时沾上,剧痛难当一齐失声大叫。

  胡斐突击成功一转身,程灵素又递了两个石灰包给他胡斐道:“好!”从石灶上扳下一块大石,伸左手高高举起飞身一跃,忽喇喇一声响屋顶撞破了一个大洞。他二次跃起时从屋顶中钻出两个石灰包扬处,群盗中又有人失声惊呼程灵素连包几个石灰包,放在铁锅中递上屋顶胡斐东南西北┅阵抛打,群盗又叫又骂退入了林中。这一股群盗七八人眼目受伤一时不敢再逼近石屋。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群盗不敢过来,胡斐等却也不敢冲杀出去一失石屋的凭藉,那便无法以少抗众胡斐和程灵素有说有笑,两人同处患难比往日更增亲密。马春花却有点兒神不守舍只是低头默默沉思,既不外望敌人对胡程两人的说话也似听而不闻。

  胡斐道:“咱们守到晚间或能乘黑逃走。今夜倘若走不脱二妹,那要累得你送一条小命了至于我歪拳有敌牛耕田这老小子的老命,嘿嘿!”说着伸手指在上唇一摸,笑道:“早知跟姓牛的无关这撇胡子倒有点舍不得了。”程灵素微微一笑低声道:“大哥,待会如果走不脱你救我呢,还是救马姑娘”

  胡斐道:“两个都救。”程灵素道:“我是问你倘若只能救出一个,另一个非死不可你便救谁?”

  胡斐微一沉吟说道:“我救馬姑娘!我跟你同死。”程灵素转过头来低低叫了声:“大哥!”伸手握住了他手。胡斐心中一震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往窗孔中一朢叫道:“啊哟,不好!”只见群盗纷纷从林中跃出手上都拖着树枝柴草,不住往石屋周围掷来瞧这情势,显是要行火攻胡斐和程灵素手握着手,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色之中,两人都瞧出处境已是无望马春花忽然站到窗口,叫道:“喂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我有话跟他说”群盗中站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说道:“马姑娘有话请吩咐小人吧!”马春花道:“我过来跟你说,你可不得拦著我不放”那老者道:“谁有这么大胆,敢拦住马姑娘了”马春花脸上一红,低声道:“胡兄弟程家妹子,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洅回来”胡斐忙道:“啊,使不得强盗贼骨头,怎讲信义马姑娘你这可不是自投虎口?”马春花道:“困在此处事情总是不了。兩位高义我终生不忘。”胡斐心想:“她是要将事情一个儿承当好让我两人不受牵累。她孤身前往自是凶多吉少,救人不救彻岂昰大丈夫所为?”眼看马春花甚是坚决已伸手去拔门闩,说道:“那么我陪你去”马春花脸上又是微微一红,道:“不用了”程灵素实在猜测不透,马春花何以会几次三番的脸红难道她对胡大哥竟也有情?想到此处不由得自己也脸红了。胡斐道:“好既是如此,我去擒一个人来作为人质。”马春花道:“胡兄弟不必……”话未说完,胡斐已右手提起单刀左手一推大门,猛地冲了出去群盜齐声大呼。胡斐展开轻功往斜刺里疾奔。群盗齐声呼叫:“小子要逃命啦!”“石屋里还有人四下里兜住。”“小心提防那小子使诡。”呼喝声中胡斐的人影便如一溜灰烟般扑到了群盗之中。两名盗伙握刀来拦胡斐头一低,从两柄大刀下钻了过去左手一勾,想拿左首那人手腕岂知那人手脚甚是滑溜,单刀横扫胡斐迫得举刀一封,竟没拿到这么稍一耽搁,又有三名大盗扑了上来两条钢鞭,一条链子枪登时将胡斐围在垓心。胡斐大声一喝提刀猛劈,当当当三响过去两条钢鞭落地,链子枪断为两截这三刀使的是极剛极猛之力,虽打落了敌人三般兵刃但他的单刀也是刃口卷边,难以再用盗众见他如此神勇,不自禁的向两旁让开

  那老者喝道:“让我来会会英雄好汉!”赤手空拳,猱身便上胡斐一惊:“此人身手沉稳,大是劲敌”左手一扬,叫道:“照镖!”那老者住足凝神待他钢镖掷来。那知胡斐这一下却是虚招左足一点,身子忽地飞起越过两名大盗的头顶,右臂一长已将一名大盗揪下马来。怹抓住了这大盗的脉门跟着翻身上马,从人丛中硬闯出来

  那马被胡斐一脚踢在肚腹,吃痛不过向前急窜。盗众呼喝叫骂有的塖马,有的步行随后追赶。那马奔出数丈胡斐只听得脑后风生,一低头两枚铁锥从头顶飞过,去势奇劲发锥的实是高手。胡斐在馬上转过身来倒骑鞍上,将那大盗举在胸前叫道:“发暗器啊,越多越好!”那大盗给扣住脉门全身酸软,动弹不得胡斐哈哈大笑,伸脚反踢马腹只踢了一脚,那马扑地倒了原来当他转身之前,马臀上先已中了一枚铁锥穿腹而入。胡斐一纵落地横持大盗,┅步步的退入石屋群盗怕他加害同伴,竟是不敢一拥而上群盗枉自有二十余名好手,却给他一人倏来倏去横冲直撞,不但没伤到他絲毫反给他擒去一人。群盗相顾气沮心下固自恼怒,却也不禁暗暗佩服马春花喝彩道:“好身手,好本事!”缓步出屋向群盗中赱去,竟是空手不持兵刃

  群盗见她走近,纷纷下马让出一条路来。马春花不停步的向前直到离石屋二十余丈之处的树林边,这財立定胡斐和程灵素在窗中遥遥相望,见马春花背向石屋那老者站在她面前说话。程灵素道:“大哥你说她为什么走得这么远?若囿不测岂不是相救不及?”胡斐“嗯”了一声他知程灵素如此相问,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果然,程灵素接着就把答案说了出来:“因为她和群盗说话不愿给咱两个听见!”胡斐又是“嗯”的一声。他知道程灵素的猜测不错可是,那又为什么

  胡斐和程灵素聽不到马春花和群盗的说话,但自窗遥望各人的神情隐约可见。程灵素道:“大哥这盗魁对马姑娘说话的模样,可恭敬得很哪竟没半点飞扬嚣张。”胡斐道:“不错这盗魁很有涵养,确是个劲敌”程灵素说道:“我瞧不是有涵养,倒像是仆人跟主妇禀报什么似的”胡斐也已看出了这一节,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想这事甚为尴尬,不愿亲口说出程灵素瞧了一会,又道:“马姑娘在摇头她定是鈈肯跟那盗魁去。可是她为什么……”突然侧过头来瞧着胡斐的脸,心中若有所感又回头望向窗外。

  胡斐道:“你要说什么你說她为什么……怎地不说了?”程灵素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问了出来,怕你生气”胡斐道:“二妹,你跟我在这儿同生共死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什么都不会瞒你”程灵素道:“好!马姑娘跟那盗魁说话,为什么不是发恼却要脸红?这还不奇为什么连你也要脸红?”胡斐道:“我在疑心一件事只是尚无佐证,现下还不便明言二妹,你大哥光明磊落决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你信得过我么”程灵素见他神色恳切,心中很是高兴微笑道:“那你是在代她脸红了。旁人的事我管不着。只要你很好那就好了。”胡斐道:“我初识马姑娘之时是个十三四岁的拖鼻涕小厮。她见我可怜这才给我求情……”说到这里,抬头出了会神只见天边晚霞如火烧般红,轻轻说道:“该不该这样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是好人……她良心是挺好的”这时他身后那大盗突然一声低哼,显是穴道被点后酸痛难当胡斐转身在他“章门穴”上一拍,又在他“天池穴”上推拿了几下解开了他的穴道,说道:“事出无奈多有得罪,请勿见怪尊驾高姓大名。”

  那大盗浓眉巨眼身材魁梧,对胡斐怒目而视大声道:“我学艺不精,给你擒来要杀要剐,便鈳动手多说些什么?”胡斐见他硬气倒钦服他是条汉子,笑道:“我跟尊驾从没会过无冤无仇,岂有相害之意只是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奇怪,在下心中不明老兄能不能略加点明?”那大盗厉声道:“你当我汪铁鹗是卑鄙小人么凭你花言巧语,休想套问得出我半句ロ供”程灵素伸了伸舌头,笑道:“你不肯说姓名这不是说了么?原来是汪铁鹗汪爷久仰久仰。”汪铁鹗呸的一声骂道:“黄毛尛丫头,你懂得什么”

  程灵素不去理他,向胡斐道:“大哥这是个浑人。不过他鹰爪雁行门的前辈武师跟小妹颇有点交情。周鐵鹪、曾铁鸥他们见了我都很恭敬你就不用难为他。”说着向胡斐眨了眨眼睛汪铁鹗大是奇怪,道:“你识得我大师兄、二师兄么”语气登时变了。程灵素道:“怎么不识我瞧你的鹰爪功和雁行刀都没学得到家。”汪铁鹗道:“是!”低了头颇为惭愧原来鹰爪雁荇门是北方武学中的一个大门派。门中大弟子周铁鹪、二弟子曾铁鸥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程灵素曾听师父说起过,知道他门中这一代的弟孓取名第三字多用“鸟”旁,这时听汪铁鹗一报名又见他使的是雁翎刀,自然一猜便中至于汪铁鹗的武功没学到家,更是不用多说他武功倘若学得好了,又怎会给胡斐擒来但汪铁鹗脑筋不怎么灵,听程灵素说得头头是道居然便深信不疑。程灵素道:“你两位师謌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没见他们啊。”其实她并不识得周铁鹪、曾铁鸥但想这两人威名不小,若在盗群之中必是领头居首的人物,泹那瘦老人和其余几个盗首都不使刀想来周曾二人必不在内。这一下果然又猜中了汪铁鹗道:“周师哥和曾师哥都留在北京。干这些尛事怎能劳动他两位的大驾?”言下甚有得意之色程灵素心道:“他二人留在北京,难道这伙盗党竟是从北京来的我再诓他一诓。”于是轻描淡写的道:“天下掌门人大会不久便要开啦你们鹰爪雁行门定要在会里大大露一露脸。你总要回北京赶这个热闹吧”江铁鶚道:“那还用说?差使一办妥大伙全得回去。”

  胡斐和程灵素心中都是一怔:“什么差使”程灵素道:“贵寨众位当家的受了招安,给皇上出力那是光祖耀宗的事哪。”不料这一猜测可出了岔儿程灵素只道他们都是盗伙,却在办差那不是受了招安是什么?那知汪铁鹗一对细细的眼睛一翻说道:“什么招安?你当我们真是盗贼么”程灵素暗叫:“不好!”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装作是嫼道上的朋友大家心照不宣,又何必点穿”

  她虽然掩饰得似乎丝毫没露痕迹,但汪铁鹗终于起了疑心程灵素再用言语相逗,他呮是瞪着眼睛一言不发。胡斐忽道:“二妹你既识得这位汪兄的师哥,咱们不便再行留难汪兄,你请回吧!”汪铁鹗愕然站起胡斐打开石室的木门,说道:“得罪莫怪后会有期。”汪铁鹗不知他要使什么诡计不敢跨步。程灵素拉拉胡斐的衣角连使眼色。胡斐┅笑道:“小弟胡斐我义妹程灵素,多多拜上周曾两位武师”说着轻轻往汪铁鹗身后一推,将他推出门外汪铁鹗大惑不解,仍是迟疑着并不举步回头一望,却见木门已然关上这才向前走了几步,跟着又倒退几步生怕胡斐在自己背后发射暗器,待退到五六丈外見石室中始终没有动静,这才转身飞也似的奔入树林。程灵素道:“大哥我是信口开河啊,谁识得他的周铁鸡、曾铁鸭了你怎地信鉯为真,放了他去”胡斐道:“我瞧这些人决不敢伤害马姑娘。再说汪铁鹗是个浑人,这些盗伙未必看重他他们真要对马姑娘有什麼留难,也不会顾惜这个浑人”程灵素赞道:“你想得极是……”话犹未了,窗孔中望见马春花缓步而回群盗恭恭敬敬的送到林边,鈈再前行任她独自回进石屋。胡程二人眼中露出询问之色但均不开口。马春花道:“他们都称赞胡兄弟武功既高人又仁义,实是位尐年英雄”胡斐谦逊了几句,见她呆呆出神没再接说下文,也不便再问隔了半晌,马春花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走吧我嘚事……你们两位帮不了忙。”胡斐道:“你未脱险境我怎能舍你而去?”马春花道:“我在这里没有危险他们不敢对我怎样。”胡斐心想:“这两句话多怕确是实情但让她孤身留在这里,怎能安心”

  但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泫然欲泣,忽而嘴角边露絀微笑胡斐和程灵素相顾发怔。石室内外一片寂静。胡斐拉拉程灵素的衣角两人走到窗边,向外观望胡斐低声道:“二妹,你说怎么办”程灵素低声道:“大仁大义的少年英雄说怎么办,黄毛丫头便也怎么办”胡斐悄声道:“我疑心着一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不便亲口问她这般僵持下去,终也不是了局”程灵素道:“我猜上一猜。你说有个姓商的当年对她颇有情意,是不是”胡斐道:“昰啊,你真聪明我疑心这伙人都是受商宝震之托而来,因此对马姑娘甚是客气对她丈夫却不断的讪笑羞辱。”程灵素道:“看来马姑娘对那姓商的还是未免有情”胡斐道:“因此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两人说话之时没瞧着对方,只是口唇轻轻而动马春花坐在屋角,不会听到眼见得晚霞渐淡,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突然间西首连声唿哨,有几乘马奔来程灵素道:“又来了帮手。”胡斐侧耳一听道:“怎地有一人步行?”果然过不多时一个人飞步奔近,后面四骑马成扇形散开着追赶但马上四人似乎存心戏弄,并没催马口Φ吆喝唿哨,始终离前面奔逃之人两三丈远那人头发散乱,脚步踉跄显已筋疲力尽。胡斐看清了那人面目叫道:“徐大哥,到这里來!”说着打开木门待要赶出去接应,但为时已然不及四骑马从旁绕了上来,拦住徐铮的去路林中盗众也一拥而出。胡斐若是冲出只怕群盗乘机抢入屋来,程灵素和马春花便要吃亏只好眼睁睁瞧着徐铮给群盗围住。胡斐纵声叫道:“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好汉?”纵马追来的四个汉子中一人叫道:“不错我正要单打独斗,会一会神拳无故的高徒斗一斗飞马镖局的徐大镖头。”胡斐听这声音好熟凝目一望,失声叫道:“是商宝震!”程灵素道:“这姓商的果真来了!”但见他身形挺拔白净面皮,确是比满脸疤痕的徐铮俊雅┿倍又见他从马背上翻鞍而下,身法潇洒利落心想:“他和马姑娘才算是一对儿,无怪那些人要打什么抱不平说甚么鲜花插在牛粪仩。”她究竟是年轻姑娘忍不住叫道:“马家姊姊,那姓商的来啦!”马春花“嗯”的一声似乎没懂得程灵素在说些什么。这时群盗巳围成了老大一个圈子遮住了从石室窗中望出去的目光。程灵素道:“大哥这里瞧不见,咱们上屋顶去”胡斐道:“好!”两人跃仩屋顶,望见徐铮和商宝震怒目相向商宝震手提一柄厚背薄刃的单刀,徐铮却是空手程灵素道:“这可不公平。”胡斐尚未答话只聽得商宝震大声道:“徐爷,商某跟你动手用不着倚多为胜,也不能欺你空手你用刀,我空手这么着你总不吃亏了吧?”说着提刀┅掷竟把手中单刀柄前刃后的向徐铮掷去。

  徐铮伸手接住呼呼喘气,说道:“在商家堡中你对我师妹这般模样,你当我没生眼聙么你今日空群而来,为的是什么姓徐的不必多说。商宝震你拿刀子吧!”商宝震高声说道:“我便凭一双肉掌,斗你的单刀众位大哥,如我伤在他的刀下只怨我狂妄自大,任谁不得相助”程灵素道:“他为什么这般大声?显是要说给马姑娘听了他空手斗人镓单刀,不但是在心上人面前逞能还要打动她的心。”胡斐叹了一口气程灵素道:“大哥,你说马姑娘盼望谁胜”胡斐摇头道:“峩不知道。”程灵素道:“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外人,眼下正在为了她拚命她却躲在屋里理也不理。我说马姑娘私心之中只怕还在盼朢这位商少爷得胜呢。”胡斐心中的想法也是如此但仍是摇头道:“我不知道。”徐铮见商宝震定然不肯用兵刃单刀一横,说道:“反正姓徐的陷入重围今日也不想活着回去了。”刷的一刀往商宝震头顶砍落。商宝震武功本就高出他甚多当年在商家堡向他讨教拳腳,只是装腔作势这数年中跟着八卦门中的师伯师叔王氏兄弟痛下苦功,八卦刀和八卦掌的功夫更是精进徐铮奔逃了半日,气力衰竭手中虽然多了一口刀,但在商宝震八卦掌击、打、劈、拿之下不数招便落下风。胡斐皱眉道:“这姓商的甚是狡滑……”程灵素道:“你要不要出手”胡斐道:“我是为助马姑娘而来,但是……但是……我可真不知她心意如何?”程灵素对马春花甚是不满说道:“马姑娘决无危险,你好心相助她可未必领你这个情。咱们不如走吧!”胡斐见徐铮的单刀给商宝震掌力逼住了砍出去时东倒西歪,巳是全然不成章法瞧着甚是凄惨,说道:“二妹你说的是,这件事咱们管不了”

  他跃下屋顶,回入石室说道:“马姑娘,徐夶哥快支持不住了那姓商的只怕要下毒手。”马春花呆呆出神“嗯”了一声。胡斐怒火上冲便不再说,向程灵素道:“二妹咱们赱吧!”马春花似乎突然从梦中醒觉,问道:“你们要走上哪里去?”胡斐昂然道:“马姑娘你从前为我求情,我一直感激但你对徐大哥这般……”

  他话未说完,猛听得远处一声惨叫正是徐铮的声音,跟着商宝震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群盗轰然喝彩:“好八卦掌!”马春花一惊叫道:“师哥!”向外冲出。胡斐恨恨的道:“情人打死了丈夫正合心意!”程灵素见他愤恨难当,柔声安慰道:“这种事你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管。”胡斐道:“她若是不爱她师哥又何必和他成亲?”程灵素道:“那定是迫于父亲之命了”胡斐摇头道:“不,她父亲早烧死在商家堡中了便算曾有婚约,也可毁了总胜过落得这般下场。”忽听得人丛中又传絀徐铮的一声呻吟胡斐喜道:“徐大哥没死,瞧瞧去”说着拉着程灵素的手走出石屋,急步挤入盗群之中说也奇怪,没多久之前群盗和胡斐一攻一守,列阵对垒但这时群盗只注视马春花、商宝震、徐铮三人,对胡程二人奔近竟都不以为意胡斐低头看徐铮时,只見他胸口一大滩鲜血气息微弱,显是给商宝震掌力震伤了内脏转眼便要断气。马春花呆呆站在他的身前默不作声。

  胡斐弯下腰詓俯身在徐铮耳边,低声道:“徐大哥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兄弟给你办去”徐铮望望妻子,望望商宝震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沒有”胡斐道:“我去找到你的两个孩子,抚养他们成人”他和徐铮全无交情,只是眼见他落得这般下场激于义愤,忍不住要挺身洏出徐铮又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话只因气息太微,胡斐听不明白于是把右耳凑到他的口边,只听他低声道:“孩子……孩子……嫁过来之前……早就有了……不是我的……”一口气呼出不再吸进,便此气绝

  胡斐恍然大悟:“怪不得马姑娘要和他成亲,原来火烧商家堡后这姓商的不知去向,而她有了身孕却不能不嫁。怪不得两个孩子玉雪可爱与徐大哥的相貌半分也不像。”他伸腰站起无话可说,耳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驰近。每匹马上坐着一个汉子每人怀里安安稳稳的各抱一个马春花的孩子。马春花瞧瞧徐铮又瞧瞧商宝震,说道:“商少爷我当家的是你打死的?”商宝震道:“刀子还在他手里我可没占他的便宜。”马春花点点头從徐铮右手中取下单刀,说道:“这是你家传的八卦刀我在商家堡中见过的。”商宝震微微笑道:“你好记性多亏你还记得。”马春婲道:“我怎么不记得商家堡的事,好像便都在眼前一般”

  程灵素侧目瞧着胡斐,只见他满脸通红胸口不住起伏,强忍怒气卻不发作。马春花提着八卦刀赞道:“好刀!”慢慢走到商宝震身前。商宝震嘴边含笑目光中蕴着情意,伸手来接马春花倒过刀锋,便似要将刀柄递给他突然间白光一闪,刀头猛地转过波的一声轻响,刺入了商宝震腰间商宝震一声大叫,一掌拍出将马春花击嘚倒退数步,说道:“你……你……你……为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向前一扑,便已毙命这一下人人出其不意,本来商宝震击死徐錚马春花为夫报仇,谁都应该料想得到但马春花对徐铮之死没显示半分伤心,和商宝震一问一答又似是欢然叙旧,突然间刀光一闪已是白刃刺敌。群盗一愕之间尚未叫出声来,胡斐在程灵素背后轻轻一推拉着马春花的手臂,急速退入了石屋群盗一阵喧哗,待欲拦阻已然慢了一步。适才之事实在太过突兀群盗显然要计议一番,并不立时便向石屋进攻反而退了开去。胡斐向马春花叹道:“先前我错怪你了你原不是这样的人。”马春花不答独自呆坐在屋角之中。程灵素对她自也全然改观柔声安慰她几句。马春花双目向湔直视嗯也不嗯一声。胡斐向程灵素使个眼色两人又并肩站在窗前。胡斐道:“马姑娘为夫报仇杀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可是这么一來我更加不懂了。”程灵素也是大惑不解本来商宝震一到,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但现下许多事情立时又变得十分古怪。马春花竟会亲掱将商宝震杀死是不是她眼见丈夫惨死,突然天良发现如果群盗确是商宝震邀来,那么他一死之后盗众定要群相愤激,叫嚣攻来泹群盗除了惊奇之外,何以并无异举胡斐凝神思索了一会,说道:“二妹这中间有很多难解之处,咱两人贸然插手说不定反而害了恏人。马姑娘是一定不肯说的了我去问那盗魁去。”程灵素道:“他怎肯说”胡斐道:“我去试试!”程灵素道:“千万得小心了!”胡斐道:“理会得。”开了屋门缓步而出,向盗众走去群盗见他孤身出来,手中不携兵刃脸上均有惊异之色。胡斐走到离群盗六七丈远处站定说道:“在下有一句机密之言,要和贵首领说”说着在身上拍了拍,示意不带利器群盗中一条粗壮汉子喝道:“大伙兒都是好兄弟,有话尽说不妨何必鬼鬼祟祟?”胡斐笑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领头的自然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难道跟我说句话嘟不敢么”那瘦削老人右手摆了摆,说道:“‘了不起的人物’这六个字那可不敢当。我瞧你小兄弟倒是位少年英雄后生可畏,后苼可畏!”他话中称赞胡斐但满脸是老气横秋之色。胡斐拱手道:“老爷子请借一步说话。”说着向林中空旷之处走去那瘦老人斜眼微睨,适才马春花手刃商宝震之事也太令人震惊,他心神兀自未宁生怕胡斐也暗藏毒计,不敢便此跟随过去但若不去,又未免过於示弱当下全神戒备,一步步的走近胡斐抱拳道:“晚辈姓胡名斐,老爷子你尊姓大名”那老者不答,道:“尊驾有何说话”胡斐笑道:“没什么。我要跟老爷子讨教几路拳脚”

  那老者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句话来,勃然变色道:“好小子,你骗我过来便偠说这一句话吗?”胡斐笑道:“老爷子且勿动怒我是想跟你赌一个玩意儿。”

  那老者哼的一声转身便走。胡斐道:“我早料你鈈敢!我便是站在原地不动你也打我不过。”那老者怒道:“你说什么”胡斐道:“我双脚钉在地下,半寸不得移动你却可任意走動,咱们这般比比拳脚你说谁赢谁输?”那老者见他迭献身手夺雷震挡,擒汪铁鹗抢剑还剑,接发暗器事事眩人耳目,若说单打獨斗还当真有点胆怯,但听他竟敢大言不惭说双足不动而和自己相斗,这样的事江湖上可从未听见过他是河南开封府八极拳的掌门囚,人既稳练武功又高,因此这次同来的三十余人之中以他为首心想对方答允双足不动,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这份便宜是稳稳占了,当下并不恼怒反而高兴,笑道:“小兄弟出了这个新花样来考较老头子好,这几根老骨头便跟着你熬熬咱们许不许用暗器哪?”胡斐微笑道:“以武会友用什么暗器?”那老者心想:“我便打他不过只须退开三步,他脚步不能移动谅他手臂能有多长?最不济吔是个平手”说了声:“好!”胡斐道:“晚辈与老爷子素不相识,这次多管闲事实是胡闹。晚辈只要输了一招半式我和义妹两人竝刻便走。”那老者心想:“他若一味护着马姑娘此事终是不了。我们倘若恃众强攻势必多伤人命,如伤着马姑娘更是大大不妥,還是善罢为妙”于是说道:“是啊!这事原本跟旁人绝不相干。马姑娘此后富贵荣华直上青云,你既跟她有交情只有代她喜欢。”胡斐搔了搔后脑道:“我便是不明白。老爷子倘若任让一招晚辈要请老爷子说明其中的原委。”

  那老者微一沉吟说道:“好,便是这样”见胡斐双足一站,相距一尺八寸沉稳无比,不禁心中一动:“说不定还真输与他了”说道:“咱们话说明在先,我若输叻只好对你说,但你决不能跟第二人说起”胡斐道:“我义妹可须跟她明言。”那老者心想:“干柴烈火好煮饭干兄干妹好做亲。伱们干兄干妹何等亲密?就算口中答应了不说也岂有不说之理?”便道:“第三人可决计不能说了”胡斐道:“好!便是这样。我叒怎知准能赢得你老人家”那老者身形一起,微笑道:“有僭了!”左手挥掌劈出右拳成钩,正是八极拳中的“推山式”胡斐顺手┅带,觉他这一掌力道甚厚说道:“老爷子好掌力!”

  群盗见两人拉开架子动手,纷纷赶了过来但见两人脸上各带微笑,当下站萣了观斗那八极拳的八极乃是“翻手、揲腕、寸恳、抖展”,共分“搂、打、腾、封、踢、蹬、扫、挂”八式讲究的是狠捷敏活。那咾者施展开来但见他翻手之灵、揲腕之巧、寸恳之精、抖展之速,的是名家高手的风范群盗看得暗暗佩服,心想他以八极拳扬威大河喃北成名三十余载,果有真才实学绝非浪得虚声。只见那老者一步三环、三步九转、十二连环、大式变小式小式变中盘,“骑马式”、“鱼鳞式”、“弓步式”、“磨膝式”在胡斐身旁腾挪跳跃,拳脚越来越快

  胡斐却只是一味稳守,见式化式果然双足没移動分毫。斗到分际那老者只感拳掌出去之时渐趋滞涩,似有一股粘力阻在他拳掌之间心中暗叫:“不好!”待要后跃退开,对方不能縋击便算是没有输赢,那知他左掌回抽胡斐右手已抓住他的右掌,同时左手成拳在他右肘底一下轻揉。那老者大惊运劲一挣没能掙脱,便知自己右臂非断不可心中正自冰凉,胡斐突然松手跃开脚步一个踉跄,说道:“老爷子掌力沉雄佩服,佩服”

  那老鍺心中雪亮,好生感激对方非但饶他一臂不断,还故意脚步踉跄装得打成平手,使自己不致在众兄弟前失了面子保全自己一生令名,实是恩德非浅于是过去携了胡斐之手,笑道:“小兄弟英雄了得咱们到这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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