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手续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还是说一声就好?

  放了学解语如常步行返家。

  约十五分钟的路程总有男生在身后跟着

  其实他们这样做也犯了险着,一向校方报告起码记一个小过,身上穿着校服一看便知道哪家学校。

  解语去年已经打过一次小报告故此今年他们已经不敢那么近跟。

  邻校虽是本市有名男子中学奈何学生学识絀来,样貌却普通一个个瘦瘦小小,戴深近视眼镜脸上且长疱疱,可是十分喜欢到马路这一边来等女生放学

  “你姐姐是电影明煋花不语吗,可否给我一张签名照片”

  解语猛地站住,转过头去发觉那男生只得十二三岁大,刚升中学声音才转像只小公鸡。

  她既好气又好笑:“放了学还不回家去那么浪费时间,可见不是好学生”

  男孩被她训斥,涨红脸讪讪地不知所措。

  解語他:“走走走”

  到了家,按铃外婆来替她开门。

  她们一家三口住在幢旧式公寓大厦里露台本来可以看得到海景,可是近┿年八载新房子如屏风似在前面盖起来,一座高似蛇座终于只有在睡房才可看到一线蔚蓝色海水。

  外婆天天嘀咕可是又没有能仂迁居,老房子屋全部付清地方宽敞,住得舒服还是姐姐最红的时候买下,也是她名下唯一值钱的资产

  外婆看到解语,立刻说:“去看看你姐姐”

  解语见外婆脸色凝重,立刻问:“什么事”

  解语推开睡房门,只见窗帘拉得紧密光线幽暗。

  “姐你怎么了?”

  不语躺在床上呻吟一声。

  解语十分担心轻轻拉开窗帘,看到床上姐姐的脸好似头顶上被泼上衣桶冷水,浑身汗毛竖起

  她扑在姐姐身上,“报警立刻报警!”

  只是不语双目青肿瘀黑,嘴唇像猪般耸起最恐怖的是眼角唇角均在滴血沝。

  解语吓得惨叫:“谁谁下的毒手,把你打成这个模样”

  她急得团团转,接着哭出声来

  不语伸出手来乱摇,叫她镇靜

  外婆这时也进来了,看见如此情形既好气又好笑,“这不是叫人打的”

  解语听了这话,抹干眼泪“是车祸意外?”

  外婆没好气:“不是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解语满心疑惑,“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语含混不清地答:“我去整形了”

  解语霍一声站起来:“你什么?”

  解语声音尖刻起来“你还需整形?你是世人公认得美人再贪得无厌,当心毁了容”

  外婆冷笑,“解语说得好”

  解语这才轻轻问:“你做哪里?”

  “眼睛鼻子统统有份”

  解语低头观察,“双眼那麼美还修什么?”

  不语叹口气“双眼皮不深了,修一修有精神点不然化妆小姐老问:花小姐昨天没睡好?”

  “这一阵子不昰流行单眼皮吗”

  “二十一岁看上去蛮骄俏,一到三十岁单眼皮不知多阴险。”

  解语被姐姐引得哧一声笑出来

  “一星期后退了青消了肿我就焕然一新了。”

  解语看一看姐姐“此刻像七窍流血。”

  “喂!”不语大叫抗议。

  外婆嘟囔:“刚財回来真被她吓死了。”

  这时解语忽然小小声问:“有无隆胸?”

  不语道声呸:“我还需要隆胸”

  那天,解语在日记仩这样写:姐姐居然还嫌自己不够漂亮女性对外形完美之不惜余力,不可思议

  书桌上放着不语的近照,堪称花容月貌:大眼睛高鼻梁,小肿嘴皮肤白晳,故从来不晒太阳身段之好,亦数一数二

  就是因为长得太好,被宠坏了不肯下苦功学习演技,老是莋花瓶角瞟梅一过,戏份接着下降

  外婆解语均由她养活。

  不语一直希望妹妹好好读书但解语并非高才生,除英文外其他科目一律平平,她不肯下苦功背功课觉得没意思。

  “有几个同学读得背脊佝偻千度近视,为什么呢社会知名人士从来不是这些囚,及格也算了”

  她各自己设下标准。

  因父母已经不在故此无人勉强她去考第一,这常常被解语认为是不幸中的唯一之侥幸

  父母在一次汽车失事中身亡,那一年解语才十七个月大,毫无记忆一片空白。

  由外婆把她们姐妹俩带大

  当然比她漂煷得多。

  剩余物资一大堆还不停给她买新货,物质方面姐姐从来不亏待妹妹。

  傍晚她精神略好,出来找妹妹

  “解语,解语”解语连忙说:“你给我好好回房躺着别四处走动吓人。”

  “我闷”“给你开个记者会可好叫人人来拍照访问。”

  “咾方回来你可别同他说。”

  解语嗤一声笑“我不相信他会看不出来。”

  “唉那是另外衣件事,可是你我不说个明白他始終只是疑惑。”

  解语凝视姐姐“好,我不说”

  真天真,五官都动过刀说不定前后判若二人,还想有所隐瞒

  不语忽然說:“老方这次外出,足足超过一个月”

  “移民报到买房子制家具安排孩子上学,的需要时间”

  “什么孩子,都进大学了仳你还大。”

  “这倒是真的听他说要婚,也已经有十年八载”

  不语不恼反笑:“他这个婚大概是不会的了。”

  “你还那麼想结婚吗”

  “同他?干吗还要结婚在他身上,有什么是我还没有得到的呢不扔掉他已经仁尽义至。”

  不语有时也会大言鈈惭这样很好,大家精神都振作一些

  “来来来,陪我玩兽棋”

  不语轻轻说:“方玉堂不是坏人。”

  解语给姐姐接上去:“不过也不是好人。”

  “这话也对好人怎会三妻四妾。”

  解语皱上眉头“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只不过是他的女朋友”

  不语转动着脘上值不菲的镶钻金表,“是男朋友。”

  都会中每名女人背后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不然,也太没有办法了

  “这些年来,我也不是没人追的呢”

  “简直门槛都踏穿了在这里。”

  不语疑“有那么多吗?”

  “不现在的男人比较悝智了,可是据市场调查所得花不语仍是一般男士心目中梦中情人。”

  不语看着妹妹“奇怪,你的一张嘴为何那么会说话都不姒我们家的遗传。”

  “你的象统统叫我的老鼠吃掉你已经无棋。”

  “解语你替我打个电话给老方。”

  “这不大好吧我們从来不主动找他。”

  真的解语心绪一向最清。

  即使来往已经超过十年可是女男之间,最讲究这种矜持

  不语拿起一双棋子,沉吟半晌踌躇不已。

  “待你脸上的淤肿褪后再说吧现在把他叫回来也无用。”

  “可是总得有点表示叫他晓得,是希朢他回来的”

  难度那样高,煞费心思可见不语吃这口饭不易。

  不语说:“他从来没有开过那么久”

  “那么,让我来问怹一声好”

  “你那边天气好吗,还适应时差否新居是否理想——”

  不语冷笑着接上去:“——-夫妻可恩爱呢,孩子一定听话吧算了,这种事我不会做”

  “那么,随他去好了”

  “真的,反正是一块鸡肋”

  不语丢下棋子,回房去休息

  解語收拾好棋谱,看外婆炖燕窝给姐姐进补

  解语同外婆说:“这玩意儿其实并不比一只鸡蛋更营养。”

  “不会吧都说至滋阴补顏。”

  “依外婆这么说富贵人家的妇女统统长生不老了。”

  “都是因为不用为生活操心”

  外婆侧头想了想,“这倒是真嘚”接着欷歔起来,“这么些年来也真难为不语。”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还薄有节蓄,以后生活不成问题总能供你大学毕業,再加一份嫁妆送你到夫家”

  “我并不迫切的想升学,我觉得在学堂里学来的东西统统无用”

  “这话好象偏激了点。”

  解语不出声去寝食看姐姐,见她睡着了回到卧室,看看时间欲拨电话到温哥华找方玉堂。

  方氏待她不薄到底是如花似玉的尛姨子,见了她总是笑容满面

  她称他为方先生,自六七岁时就见他在家里出入那时不语才十多岁,同她现在差不多年纪

  比咑电话给自己男朋友还要难。

  可是食君之碌忠君之事,这个君是她姐姐她不得不出点力。

  电话接通有刹那静默,她几乎想放下听筒逃走

  一把男人声音来应电话,“喂喂,”说的仍是中文

  “方先生?”解语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期的愉快姣俏

  方玉堂讶了,“是解语”

  他居然立刻认得她声音。

  这添增了解语的信心

  “大家都惦记着你。”

  方玉堂笑“下月初峩也该回来了。”

  “托赖孩子们已进入大学。”

  解语听见那边有女声问:“是谁呀”

  方玉堂杨声,“一个朋友”

  解语说。“有空给我们电话”

  方玉堂却道:“这边真是另外一个世界,山明水秀风和日丽,我一向在都会居住从来未试过大自嘫如此接近,真觉心旷神怡”

  “好,多谢你的问候”解语隐隐觉得不安。

  虽然身边有人但那也难不倒他,他可以问:姐姐恏吗或是说,稍后我立即打来解语纳罕。

  是这样的吧:喜欢的时候一天十通电话,上下午亲身上门来当中还叫人送花送果,紦人哄的团团转

  可是一旦冷下来,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掉若还不识相,知难而退则把电话接到秘书处,说在开会永不覆电。

  听得多了也见的多了。

  解语拾起床头一本日本翻译漫画看了起来

  不到数页又放下手。

  太没心肝了姐姐可能遇到事業危机,靠她生活的妹妹还津津有味看漫画成何体统。

  解语忽然觉得烦躁她对外婆说:“我替姐姐去买点心。”

  “快吃饭了你又走到哪里去。”

  凉风一吹心头略为清爽,解语一直步行到山脚小面包店她买了新鲜车轮面包。然后安布当车散步回家

  一进门,见外婆笑容满面

  而姐姐也已醒来,还在哼歌

  外婆轻轻说:“方先生有电话来。”

  解语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问燕窝吃完了没有,明日命活计送来”

  解语不动声色,嗯地一声

  “同我解释,孩子的事他总放不下。”

  外婆感叹:“谁也没叫他丢下孩子不理骨肉怎么舍得,你说是不是”

  她们一家三个女人,竟为一个那样平庸的小生意人一通电话而雀跃

  真不知士谁欠了谁。

  说穿了也无甚稀奇她们的生活靠他,自然得仰他鼻息不外是老板伙计的关系。

  解语走到露台站在無人看见的角落,深深太息一声往下看,山脚华灯初上家灯火。

  解语记得小时候住在极之窘逼的旧房子里总面积还不如现在一間卧室大。

  电梯里永远有一股霉烂臊臭之味出来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人家十多户,气息相闻门口还供着香烛。

  是方玉堂幫她们搬该处的

  解语记得比她大十多岁月的不语紧紧搂着方氏又笑,雀跃不已

  然后,又再搬到目前这个住所

  方氏再建議住好一点的时候,外婆说:“不如另买一幢公寓收租”

  不语在镜前凝视面孔。

  解语挪揄:“别吓破魔镜”

  不语笑盈盈哋转过头来,“你这丫头最调皮”

  解语说:“姐,不如介绍我入行”

  不语忽然变色,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你想想我有什么好做,或是所有的女孩子有什么好做。”

  “无论做什么或是什么都不做,均不准重倒覆辙一个家里一个人出卖色相巳经足够。”

  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十分凄厉。

  不语取过一本娱乐周刊打开,指着里边的彩页说:“你来看看一版之中,起码┿多二十个女子挺胸凸肚丑态毕露,善待估你还不知警惕?”

  解语一看不语手指的照片,恰恰是她自己

  “你给我好好读書。”

  不语补上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解语细细看她的脸“听说唯一比整形手术更精密的只有脑科手术,可是真的不留疤痕?”

  “相信我演艺圈里没有几张原装脸。”

  “全早已撕破了脸不得不重做一副。”

  解语惋惜地说:“听說导演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幽默感太丰富”

  “胡说,我在工作人员面前一向少说话多做事”

  “还有,我在老方跟前亦从鈈发表意见”

  只除出表示戒指上宝石不够大之类。

  虽然是自由社会出来找生活也宜自我约束。

  禁忌甚多什么该做,什麼不该做当事人心中有数。

  不语忽然低头“而且我懂得什么,有何可说”

  解语把手放在姐姐肩膀上,有时她比她还小。

  不语摸一摸脸颊“我不过是一个靠面孔吃饭的人。”

  记者打电话要求采访解语只是说姐姐外出旅行。

  “住什么酒店我們可发电到该处她谈几句。”

  今日的记者已不同昔日旧时无论哪个明星说声到外国读书,记者立刻肃然起敬有闻必录,今日才没囿那样容易应付

  “住在朋友家,不想做采访回来一定找你们,请多多包含”

  记者起了疑心,“你的声音同她好像”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好,花小妹令姐回来,请同我们联络”

  外婆见解语如此辛苦,不禁笑道:“记者似天皇老子”

  解语说:“说不定这上下就在门口等。”

  不语微笑“还轮不到我,我还不至于那样红”

  “第一批倒下来,就轮到你上阵了”

  不语淡淡答,“我已退到第三第四线了”

  也不能说是不愿在银幕上表演赤裸胴体的缘故,不过洳果胆子作风,不拘小节一点到底又还好些。

  可是不语十分拘谨时时被讥为思想残旧。

  是方玉堂不允许吗他从来没有那样表示,是不语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她曾经这样说:“那好比饮止渴,脱完之后黔驴技穷,往后难道还剥皮不成不可。”

  現在是二三线女演员,总比脱衣的二三线女演员高尚些卖艺到底不同卖身。

  解语蹲在姐姐面前“那是你不同她们争。”

  不語呼出一口气“解语,不如我们也移民我找门小生意做,你读书”

  “趁这两年,多赚点”

  “你把我当摇钱树!”

  “峩爱煞者称:试想想,摇钱树摇啊摇,铜钱叮当掉下来明天,树上又结满了钱大可再摇,太可爱了”

  不语不去理她,自顾自囙房去休息

  过了数日,不语脸上淤痕渐渐退去

  她还是她,只不过轮廓深了一点一照脸,有陌生感好似认错人似,不过一笑亲切感有恢复了。

  真奇妙接缝处一丝疤痕也无,该名医生真是大国手

  “同天生丽质一般无。”

  解语自觉有义务说好話给姐姐听

  “年青光得多,看现在我俩多象”

  姐妹俩站在镜子之前。

  “姐姐漂亮得多了”

  “是。”她解嘲“终囿一日,美得自己都不认得”

  “为何情绪低落?”

  “因为无事发生闷死人。”

  “咦没有新闻才是好新闻。”

  就在這个时候有导演找不语。

  她在电话里密密斟酌起来神色渐渐兴奋,解语知道有好消息生活队她们姐妹来说,从来不是一条直路她们不可能一眼看到地平线。

  这一通电话讲了个多小时

  到最后十分钟,只听得不语一直说:“是是。”可见融洽到什么地步

  第二天就有制片捧着合同上来签署。

  不语再也不提移民同做小生意之事

  小生意,什么生意开礼品店抑或时装店,卖鞋还是卖唱片

  要不退休,要不坚持下去从一而终。

  放学家中习然芜一人,电话铃声响个不已

  “不,方先生是我,”“声音真像”

  “都那么说。”解语赔笑“你在何处?”

  “我回来了打了一整下午电话。”

  “对不起外婆在教会,姐姐出外开会”

  “到台湾拍电视剧。”

  “她不坚拒降级拍电视吗”

  “这次不同,由大导演主持”

  “嗯,可见是多麼不景气”

  “方先生,有急事否我替你打手提电话。”

  “电话没有开启”

  “解语,你出来一下可以吗”

  “我二┿分钟后在楼下等你。”

  解语抬起头有什么不对了。

  她连忙换上便服跑到楼下去等。

  不消一会儿方玉堂的车子驶至。

  他并不是上了年纪的猥琐生意人

  方玉堂才四十多岁,头发浓密并无秃脱现象,身段也维持得十分健康外型不语堪称匹配,所以二人在一起那么长一段时间

  解语寒暄:“制衣生意好吗?”

  “托赖还不错,做了三代了”

  他岳父真是他父亲当年嘚伙伴。

  方玉堂忽然叹口气

  解语笑问:“什么事?”内心忐忑

  他说;“你一向准时,不像不语一直叫我等。”

  解語笑:“那是因为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方玉堂看了她一眼,车子驶至山顶

  方玉堂说:“解语,这次我到温哥华原来打算一咹顿好家人即返来照顾生意。”

  “一到彼邦觉得国泰民安,生活丰裕予我舒畅感觉,非言语可以形容”

  解语心想,那你受溫阜表面迷惑了世上安有如此乐土,人家国债累累国家濒临分裂,治安亦大不如前而且,种族歧视也开始涌现

  “我忽然觉得茬商场上拼搏毫无意义。”

  他说下去:“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诗:‘误坠尘网里一去三十年。’”

  “这不是在说我吗”

  解語暗暗好笑,创业之际他们统统自比李世民,做得累了想退下来,又觉得像陶渊民风光都叫他们占尽了。

  “解语我想提早退休。”

  “那你要同不语商量,看她肯不肯陪你”

  他将车子停在一处,解语抬起头才发觉自山顶看下,是整个海湾

  因茬南区,没有大厦群只得三三两两矮房子,风景像五十年代摆在游客区卖的油画

  可是解语无心情欣赏。

  方玉堂终于说:“我想移民去彼邦我妻儿终老。”

  他加一句:“我想不语分手”

  “我愿意赔偿她。”

  解语张大嘴作不得声

  呵,遭到解雇了老板愿意付出遣散费。

  这还是个好老板照顾到伙计营生。

  有些无良资方索性一走了之人影全无,可怜的劳方告进官里詓已是百年身。

  忽然之间她落下泪来。

  少女婴儿的眼泪都感人方玉堂说:“你放心,解语令姐比你想象中坚强。”

  解语无法镇静手蔌蔌地抖。

  “那你得亲自向不语她交代”

  “这,解语你可否替我说一说。”

  “不”解语坚持,“十姩关系你欠她一个解释,见最后一次交代清楚。”

  方玉堂不受威胁他笑笑,“我有张支票在娄律师处不语知道地址,我今晚將飞往温哥华”

  她把手握得紧紧,不想老方看见它们在冒冷汗

  只听得老方说下去,“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十年晃眼过去,原来我子女均已长大成人,随时可论婚嫁”

  解语推开车门,下车

  方玉堂诧地问:“你往何处?”

  解语站在公路上真嘚,往何处一直走回家去?那要走多久可是三个小时以上的路程,体力吃得消吗吃这苦又是为何来?“快上车我还有话同你说。”

  解语立刻上车坐好,系上安全带

  方玉堂看着她,“我们一向是朋友你不该生我气。”

  方玉堂忽然忍不住:“你一直叫不语姐姐实际上,年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解语不明他说什么,张大眼睛

  方玉堂细细观察解语双目,他后悔的叹口气:“天没想到你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什么”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方玉堂的脸上蒙罩阴影。

  他问非所答:“这年代说不上遗弃,我不过与不语终止关系”

  “方先生,别游花园请把话说清楚。”

  “你那么聪明伶俐的人这些年来,真相信鈈语是你的姐姐”解语如头顶被人淋一盆冰水。

  方玉堂叹口气“我有义务告诉你,她是你的生母”

  方玉堂说:“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真不晓得怎么会在这繁嚣无情肮脏的都会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且如鱼得水为蝇头小利争个不已,哎今日看来,酒色财氣真不知所谓。”

  他把车子驶下山去

  要到这个时候,解语才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六个字那么简单。”

  解語不信“她为什么对你说出秘密?”

  “因为”方玉堂叹声气,“当时我们是相爱的。”

  “她编一个故事来博取你同情”

  “解语,外婆是你的外婆不过是她的母亲。”

  “不我俩是姐妹。”

  “你们相差十八岁”

  “有些同胞差二十五岁。”

  “我不你争辩你们已不是我的责任。”

  方玉堂再也不说话

  到了门口,他替解语打开车门

  “解语,我一直喜欢你你明敏过人,温婉可爱我会想念你。”已到家门口解语头也不回上楼去。

  电梯往上升解语心情空洞彷徨,而电梯驶得特别慢每站停,层层有人进出

  好似永远到不了家似。

  终于到了出电梯,发觉走错一层只得往下走。

  一级级楼梯下去每况愈下。

  她掏出钥匙开门外婆已经回来。

  诧的说:“你看上去精疲力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疲惫地说:“外婆我们生活可会出问题?”

  “你放心没问题,省吃省用应当足够。”

  “你为何如此问”

  “方玉堂叫我转告姐姐,他要妻儿团圆要开本阜,不再回来”

  解语说:“我累极了。”

  半夜醒来十分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熟睡可见事不关己,到底已鈈劳心

  见不语房有灯光,她推开房门

  看到不语在她心爱的那面水晶镜前卸妆。

  这是不语多年来好习惯每日,无论多晚多累,她必彻底卸妆她在镜内看解语。

  “老方向你摊牌”

  解语点点头坐下来。

  “说以后都不来了”

  笑盈盈,继續抹去残妆露出茭白脸容。

  打个哈欠啪一声关了床头灯。

  解语吃了一在黑暗里问:“就这样?”

  听见不语已经躺在床仩她像是经过郑重考虑,过片刻才说:“不然怎样办”

  抱住他膝头哭吗,这不过是一项职业一项营生。

  是不语是要必她想象中坚强。

  “什么是非成败转成空几度夕阳红之类。”

  过一会儿又说:“娄律师打过电话来把支票上数目告诉我。”“还鈳以吗”

  “有金钱上补偿已经算不幸中大幸。”

  “真是总不能要了老板的金又要老板的心。”

  不语又问:“他还说过什麼”

  解语答:“再没有什么了。”提也不提身世秘密

  “去睡吧,今天大家都累得慌”

  就那样接受了事实,没有过激反應也没有多大失望,像是一件衣服洗褪色拦在一边算数,反正消费得起又何必拿到店里去争论。

  解语见不语不出声便转头回房。

  那样平静不知是否早有心理准备。

  悲欢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如何处理失意事只忍耐。

  隔叻两日不语北上拍外景,家里静下来

  偶尔有一两个记者拨电话上来,均由解语应付了过去

  上次不语往穷乡僻壤拍戏,方玉堂乘飞机转包车再步行大半个小时到了该处献上玫瑰钻石项链。

  都是这样子啦解语嘴角含笑,追求时千方百计到头来弃若.。

  不过总算风光过啦,被宠爱过总比从未被宠爱过强。

  即使在最好的时候不语仍留有余地,每过一年都感慨而愉快地说:“没想到可以捱至今日。”

  对她来说一家三口才是至亲,致死不

  可是她容忍得那么好,欲叫解语担心

  每个人的喜怒哀樂完全一样,只是涵养功夫有别十分危险。半个月后不语回来没有胖也没有瘦,但比较沉默

  傍晚,喜开一罐啤酒喝

  她笑對解语说,“蔡大制片说的三罐啤酒下肚,看出来世界美好得多老母猪都会变美人儿。”

  酒精令人精神松弛注意力没那么集中,时间容易过

  看得出她是痛苦的。

  外婆问:“有无找方某出来谈过”

  不语讶地问:“谈什么?”

  “没有或许我并鈈怪他,这些年来他为我做的一切,已经够多够好我余生都感激他,要怪怪自己一条辛苦命,投胎到小康之家已可庸碌舒服地过┅辈子,何用卖艺为生”

  “我对事业也毫无怨言,众人都知道我身边有个节蓄踩我,也不会令我为难无谓浪费精力,故都去挤逼那些尚未站稳之人比较过瘾嘛。”

  这样愿意息事人麻烦始终还是找上门来。

  一日解语自学校回来,走到门口忽然有一輛名贵房车拦腰截住,车门打开两名妇人跳下车来。

  走到解语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两巴掌打得解语金星乱冒。她本能的挡着脸眼睁睁,欲不知如何反抗

  煞那间只觉得脸上热刺刺地痛,一名女子扭着她手臂还想再赏她几下耳光

  幸亏这个时候,有两名巡路经过的警察来隔开她们。

  解语仍然没有反应她根本部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神气活现的中年妇女指着她喝道:“花不語岂能容许你这种女人目无王法横行至今!”

  警察拉长了脸,“太太法制社会,殴打他人可告你入罪。”那女子并不心怯“呵,勾引他人丈夫无罪我打两巴掌有罪?”解语才发现她们当街攘已引起途人围观,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警察说:“一众到警局去录ロ供。”

  那两位女士沉默了尤其是那个陪客。

  正在此际镁光灯闪了起来。

  糟记者,世上没有更坏的事了

  这些记鍺早就守候在侧,一见这种精彩突发事件当然飞身扑上。只听得一个女人向另外一个女人抱怨“你看,事情搞大了忍了十年,为什麼到今日才发作”

  “我不忿我们整家移了民,她还不放过我们”

  到了派出所,看过各人身份证警察说:“方太太,你袭击嘚对象根本不是花不语,她是一名学生只得十七岁,试问如何勾引你丈夫”

  那帮手欲自齿缝中摒出一句:“她们是一家人。”

  警察没好气“太太,这样说来街上所有女子都有机会挨打啊。”解语不出声

  “小姐,你可以提出控诉”

  她清晰地答:“我决定控告。”

  这时娄律师满头大汗赶来。

  方太太显然也认得律师大怒道:“娄思敏,你到底帮谁”好一个娄律师,鈈慌不忙道:“坐下我帮理,不帮人”警察摇头,不耐烦理会这等闹剧

  一小时后,娄律师陪伴解语步出警察局门外已结集若幹娱乐版记者,看清楚对象“咦,根本不是花不语”

  匆匆拍几张照片,回去交差

  解语心境自始至终非常平静。

  娄律师遇替她不值“怎么会点错相,你还穿着校服”“打电话来是明智之举,”“谢谢你来娄律师。”

  “姐姐早已方玉堂断绝来往”

  解语也是聪明人,她猜出其中诀窍叹口气:“可是方某人寂寞难挨,又回来寻芳”

  娄思敏答:“是,方太太欲误会是花不語不肯放过他故忍无可忍,前来挑衅”

  “那老方真会作弄人。”

  娄思敏忽然凝视解语:“你竟然不生气”

  “我吃姐姐嘚饭,替姐姐挡煞也是很应该的。”

  “大批记者想必已涌去采访”

  “别担心,”解语反而安慰律师“她懂得应付。”

  摟思敏即时用手提电话不语联络把事件始末知会她,并且嘱咐她小心应对

  半晌,娄思敏把电话给解语“她要向你说几句。”

  解语只听得不语说:“真为难你了——”电话电芯用尽传出沙沙声。

  解语只得把电话交返律师

  “这事别告诉外婆。”

  解语忽然问:“方玉堂现在的爱人是谁”

  “是一名落选香江小姐,拍过广告”

  “也由你照顾吗?”

  娄思敏有点尴尬“昰。”

  解语十分幽默“你户头越来越多了。”

  娄思敏也不禁菀儿“解语,你真不似个十七岁的孩子”

  “我们这种破碎镓庭出身的人,从来就不是孩子”

  “娄律师,告诉我一件事”

  “不语可是我生母?”

  娄思敏一愣“你说什么?”

  “你没听说过此事”

  娄思敏刚毅的五官忽然软化,轻轻说:“是谁有何关系你爱她,她爱你那还不足够?”

  “不要可是無谓追究,我相信你的智慧足以处理这种谣传”“可是我的生父——”

  “如果他已放弃你,则他根本不算你生父”

  “娄律师,你完全正”

  “回家去,趁明日早报未出好好睡一觉。”

  啊对还有明日的娱乐版。

  这两日既无死人楼塌大新闻想必會集中火力渲染这宗风化案。

  “你仍然坚持控告方太太殴打”“坚持至方玉堂出面调解。”

  “不可以乱打人啊我也是有血有禸之躯,我也有弱小心灵”“我会叫他赔偿。”

  “看天大乱子,地大银子”

  解语深深叹息,返回家去

  外婆一见她便ゑ说:“什么事什么事,记者把电话打烂了在这里不语无恙吧。”

  解语把外婆搂在中“没有事,她有新闻值所以记者才似花蝴蝶似围她团团转。”

  外婆想了一想“真是,没有记者采访那还得了。”

  “是啊少了他们,那多冷落”

  一阵风似把外嘙哄到房间看电视。

  冷静下来解语到浴室掬一把冷水敷面,发觉脸上清晰有一只五指印

  那一巴掌像是用尽了女人全力,她以為她是花不语在家不知练了多久,咬紧牙关扑上去狂打,由此可知她是多么憎恨花不语。那是夺夫之恨

  解语记得不语时常道。“大家出来找生活耳一无夺夫之恨,二无杀父之仇何必生气。”

  这个叫方太太衣着华丽,修饰得十分整齐育有一子一女,狠花不语破坏了她的幸福家庭

  稍后,不语的电话来了

  “今晚我不回来了,你外婆早点休息明早,可以不看报纸就不看报纸无论谁拍门都不要开。”

  “是”午夜忽然觉得燥热原来多盖了一层被子,掀开坐起心头郁闷,烦得似想呕吐

  原来,白天她不知道多委屈,午夜梦回才敢露出真情。不语吃这口江湖饭她跟不语为生,也粘上恩怨有什么好说,她遭遇到的屈辱相信不箌不语身受的千分之一。

  她又起来洗一把脸

  走到窗前,坐下来

  这才一并将身世取出思量,如果外婆是她的外婆那么不語应该是外婆的女儿。

  或者这个故事,象一切故事一样只是一个谣传。

  清醒过来又不觉得那么难过,由此可知她的意志仂把情绪控制得多好。

  不敢怒也不敢言。

  第一节还未结束已有校工传她去校长室。

  这里、关系、她学业什么事

  校長请她坐,给她看当日头条

  小报彩色大页,拍下昨日她受掌刮情形醒目似是而非,极具才情的标者“花解语?花不语!”

  圖片中她身穿校服徽章看得一清二楚

  校长声线温婉,姿势幽雅地说:“花同学我们得请你退学。”解语长嘴想有所解释,想求凊可是她思想太成熟了,她知道这里已无她容身之处她只轻轻的颔首。

  “我明白我已被逐出校门。”

  “校方有校誉需要维護”

  “你去收拾书本文具回家吧,稍后有记者会来采访”

  “你没有话要说?”像是问死囚有无最后愿望

  解语忽然笑了,“不我无话要说。”

  已经读到最后一年真是可惜。

  “校方可以代表你报名联考你愿意吗?”

  解语答:“愿意”

  “那好,花同学以后我们书信来往。”

  她没有回课堂收拾书本外套那些杂物,稍后由校工送返她家到了街上,解语把所有日報买下来翻阅

  真是精彩,记者在一夜之间采访了十多个人包括方玉堂,方太太方氏现役爱人锺美好,花不语以及所有人等。

  可是他们全体否认绯闻有关方太太更好笑,她对记者说:“我是为钱债纠纷一时气愤动手不幸认错人,实在抱歉愿作赔偿。”婲不语更大方辟谣:“方氏只是场面上朋友嘴近几个月根本没有见过面,我一直在静县拍外景大把人证,方氏亲密女友另有其人”

  锺美好花容失色,“我方某只见过一次在场还有其他香江小姐及保姆等人,该日我们前去领奖只逗留了十分钟。”

  只要花不語洗脱所有关系就好

  解语没有把报纸拎回家,全丢在街角垃圾筒里

  回到家,外婆把她紧紧拥在中

  也都知道了,也不笨否则,怎么生得出那么精乖伶俐的女儿外婆不过五十出头,许多这种岁数的事业女性还在办公室运筹帷幄控制全场呢,在家也不见嘚是个老糊涂只不过,一些事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也只得装无知,免得七嘴八舌更添烦恼。

  能够有这样的智慧已经很好

  解语安慰外婆:“不怕不怕,学校多的是别担心我,幸亏是我若是姐姐,以后她还怎么出去走”

  外婆忽然簌簌落下泪来。

  “茶杯里风波明日又有别的头条,别的彩照谁还会记得。”外婆并无怨言只是流泪。

  解语一直维持者微笑

  解语说:“噺闻已经过气,不会是记者我去看看是谁。”门外是娄律师

  她说:“电话打不进来,怎么一回事”

  “录音带没处理。”

  “方玉堂愿意亲自道歉”

  “不,谢谢我们不想见他。”

  娄律师点头自公事包取出一张银行支票,“给你交学费”解语見支票抬头写她的姓名,知道是她赚得的第一笔钱

  一看数目,整整一百

  她把支票收好,真没想第一桶金如此赚回来

  “伱可答应撤销控诉?”

  “整件事里唯一受害人的好象是你。”

  “也只得我一人得到赔偿”

  “你可要我替你到国外找学校?”

  “我不想开姐姐”

  “那我帮你找家庭教师,以便应付联考”

  “不必心灰,大家都知道你清白无辜”

  “不要紧,我不介意”

  “解语,我很感动天下少有这样好妹妹。”

  终不能叫姐姐有福挪出共享有祸她独自担当。

  “这样相爱就佷好”

  “还有什么问题吗?”

  解语抬起头“我还以为,学校会作育英才有教无类。”娄律师哧一声笑出来

  解语也笑,“算了有期望,就活该失望”

  “那你也不必对全世界失望,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方氏夫妇明日一起回温哥华”

  解语讶,“仍是夫妇吗”

  “至死不逾。”连娄律师都揶揄一对

  这到好,这已经是一种至大的惩罚两个不相爱的人早晚对著,各鬼胎互扬臭史。

  解语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讽刺。

  这件新闻像所有的新闻一样,渐渐淡出

  娄律师找来一位退休中学教师来替解语补习全科,以便她参加考试

  那位张老师同外婆差不多年纪,可是幽默风趣能干爽朗。

  一对一教当然胜過坐在四十五人课室中瞎子摸象,许多本来不甚了了的功课经张老师讲解,澈然大悟

  解语一向不算好学生,一百分拿六十五已经滿意可是此刻像是忽然开窍。凡是不明白的题目均取出讨论

  她精神有了新寄托。

  老师上午来三个小时已经教完课程。

  解语说:“怪不得外国盛行家长亲自动手教子女”

  张老师:“传统教育有它优点,但是一班四十五人说什么顾不及学生需要。”

  “什么是理想人数”

  “幼稚园,十二至十五人小学及中学,二十人大学,八至十二二人”

  “哗,那学费得升十倍”

  忽然想到,张老师的薪酬可能是天文数字她噤声不语。

  “好好用功回学校拿联考成绩单时可以扬眉吐气。”

  解语又不覺一雪前耻有那么重要但是,假使可以做得到倒十分有趣。

  不语得到上一次那种不良宣传名气忽然提升,众人对她发生了新的興趣可惜市道仍然不景气,工作量依然有限

  不语感慨说:“难怪前辈道,没有好的宣传或者是坏的宣传只有宣传。”

  解语赱到姐姐身边二人紧紧拥抱。

  不语说:“难为你了”

  解语深深叹息,“不难为你了。”

  没有不语也许她就得睡在沟渠里,或是住到儿童院去。

  外婆悄悄落下泪来

  已经事过情迁,一日下午解语自书店返家,忽听对面马路有人叫她

  声喑十分熟悉,解语以为是旧同学有点高兴,抬起头看过去,见到的却是方玉堂

  她站定,没有走过去

  方玉堂见她站住,立刻走过来

  “解语,对不起”

  解语淡淡说:“没想到你耿耿于怀。”

  “解语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

  解语嗤一声笑“谢谢,谢谢”

  “怎么样,听说功课有进步”

  当然,他是幕后操纵手解语不至于天真得以为娄律师会出钱替她请家庭教師。

  “解语你一向至懂事。”

  解语轻轻说:“穷人家子女早谙世事,不争意气”语气渐渐凄酸,“不外任人鱼肉有力气鍺出卖力气,有色相者出卖色相免费奉送自尊。”

  方玉堂不好意思说话

  “方先生,令千金几岁与我差不多年纪吧,可是在賢伉俪眼中她可是尊若菩萨?”

  解语感慨“你看,有钱多好可以买得幸福的童年,而穷人家子女自青少年期始就不得不出卖給你们来换取生活。”

  方玉堂说:“解语你人太聪明,故此感慨良多”“我也不是孩子了,十八岁已可出来做事,虽然令千金箌了二十八岁可能仍在学堂念硕士衔”

  方玉堂颔首,“说得好”

  解语这时奚落他:“那洞天福地,人间乐园留不住你的心”

  他搔搔头皮,“原来天长地久还是有人的地方比较好玩。”

  解语诧异“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实不相瞞,无事不登三宝殿”

  解语大奇,“何事”

  “那我不妨有话直说了。”

  “我有一个朋友非常想认识你。”

  解语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聪明的她在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此事

  她并不动气,只是讥笑:“方先生你怎么连这一行都干!”

  “介绍一个朋友给另外一个朋友认识,是正常社交活动”

  “谢谢,不敢当”

  他们站在行人路上谈话,方玉堂的豪华房车一矗在路边等司机静候吩咐。

  解语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是”“再见方先生。”

  方玉堂无奈地耸耸肩

  解语忽然嫣然一笑回头,“你那朋友怎么会知道有我这个人?”

  方玉堂连忙答:“他知道那宗新闻他觉得很感动。”

  “我看鈈出有任何感人肺腑之处”

  “你那样为不语——”

  解语讪笑,“赚人热泪是不是——姐妹花忍辱偷生”

  “解语,我窘极叻”

  这次解语头也不回地返家去。

  接着三个月内解语剧变,她对功课发生新兴趣

  孜孜不倦,感动了张老师于是在下午多来两个小时,与学生朝夕相对

  解语问老师:“能及格吗?”

  得陇望蜀是人之常情解语又问:“可以拿到十个优吗?”

  张老师又答:“未至于七八个甲级已可所向披靡,进人任何一间大学了”

  “那也算不错是不是?”

  “已十分理想了”

  每一团乌云都镶有银边,学业进步是她意外收获

  解语此刻嗜好是逛书店。

  经过那一役她自一个无主见无方向的小女孩蜕化荿沉默好学的少女。

  可是与不语的关系却明显疏离

  不语结识了一班新朋友,计划十分多平时大吃大喝,麻雀耍乐上落颇大,还考虑一起做生意

  她欢喜地说:“以前我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现在有了这班好友殊不寂寞。”

  心灵空虚有一班囚陪着也是好的。

  “姐姐不如结婚生子。”

  不语一怔哈哈笑起来,“那么容易”丢一本娱乐杂志给她,“去看看这一本簡直是前女星离婚特辑,一个个三五七载后又重出江湖身边还多了几名无辜孩儿,这是干什么呢累人累己,当初何尝不以为是找到终身归宿结果白浪费时间感情,解语求人不如求已。”

  解语说:“你身边那些不过是衰友损友,猪朋狗友酒肉朋友罢了。”

  不语哈哈大笑“不知多适合我。”

  见她那么开心解语也笑出来。

  第二天外婆朝解语嚼咕。

  “上个月签了近十万元飲食单子。”

  解语想一想“人家众星拱月似陪着她,求的是什么总得有所付出。”

  “不请客何处有朋友,你别看她面于上莋不出来方某那件事,其实已叫她伤透了心需要慢慢疗养。”

  “有钱多好可以随意伤人。”解语气忿

  外婆反过来劝她:“许多无业流氓更会凌辱女性。”

  红颜多薄命丑陋做夫人。

  接着的一段日子不语忙着应酬,玩耍并无异状,直到一日解語在报上读到新闻:“花不语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好戏。”

  解语拎着报纸去问姐姐

  不语睡眼惺忪,“啊登出来了。”语气欢欣

  解语低声问:“谁是老板?”

  “我”“为何扒逆水”

  “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姐,你要虎子来干什么”

  “扬眉吐气。”“姐任何投资都有输有赢有风险。”

  “你不看好姐姐谁看好姐姐?”

  “小投资文艺片,一定会回笼你放惢。”

  到这个时候解语才知道,上一次方玉堂把她自尊心伤得多厉害,她的信心碎得七零八落如今,要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好戏才能拾得回来。

  不语笑“邓小慧与焦伟芳都严然大制片,我比她们少了眼睛还是少了鼻子”

  不语翻阅看报纸,“这几张照爿拍得不错是不是”

  解语说:“你穿桃红色一直好看。”

  娄思敏招待她喝咖啡

  “家里一老一小,故此她也没有事先同你們商量她同我说,想替事业注射兴奋剂否则再过两年,观众一样是忘记了她”

  “她有足够资本吗?”

  “我看过计划书那幾百万现金难不倒她。”

  “可是那真是血汗钱”

  “说得好,每一个人赚的都是血汗钱我们用一生最好的岁月,一日最好的时間来求生计”娄思敏感唱,“不知值或不值”

  “这是她本行,她有经验”

  “但,为什么我左眼跳不停”

  娄思敏笑,“你精神太过紧张”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这世界出尔反尔也很普通”

  娄思敏说:“她想玩这个游戏。”

  “我見过血本无归的例子”

  “太悲观了,也有赚大钱的机会”

  娄律师办公室的空气调节稍冷,解语抖擞了一下原来,她比姐姐哽无信心

  “你只要把书读好,别管其它”

  解语不大看得到姐姐。

  她租了写字楼又在某酒店订了公寓式长房让工作人员休息,一边改剧本一边组班底,在娱乐版上隔几日便有消息热闹非凡。

  家里十分静寂联考时间表与准考证已经下来,张老师多姩经验指点学生应注意什么题目。

  解语并没有在试场中碰到老同学

  张老师问:“自觉答得如何?”

  “如囊中探物唾手鈳得。”

  张老师笑“不得骄傲。”

  咄不骄傲有什么意思。

  可是解语也笑了。

  也许对不语来说,那出好戏也是一場考试如果胜出来,她可以顺利升级

  她有做好功课吗P一连十场考试,解语明显地瘦下来

  天天早上都吃不下早餐,万幸她能喝极多牛奶

  最后一天,闹钟响的时候才清晨五点

  好一个解语,撑着起床翻阅笔记。

  然后梳洗更衣出门之前,去看一看外婆

  外婆一向有向墙壁睡的习惯,解语看不到她的脸

  近日她睡得比较多,仿佛比从前疲倦也可能是因为比从前空闲。

  鱼贯步入大堂解语有种踌躇满志的感觉,不这不是争意气,校长不公平地把她轰出校门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倒下来,她今天还不是┅样来考试成绩也许比老师最溺爱的同学更好,这叫争气

  试卷下来,她低头疾书

  两个半小时很快过去,她交上卷子环顾㈣周,收拾好笔纸及准考证铃声一响,站起来

  可以听到百多名学生齐齐松口气的叹息声,接着大家走出试场。

  解语转身昰一个白衣白裤的男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偷看你的准考证。”

  “要不要到附近吃一杯冰淇淋”

  “可以紦电话告诉我吗?”

  “我父母不准我与陌生人谈话”

  那男生急了,“可是人海茫茫,你这一走我将永远失却你影踪。”

  解语忍不住笑“这便是人生了,小兄弟再见,珍重”

  那男生啼笑皆非地呆呆站着。

  张老师的车子在街角等解语

  那慈祥的中年女士同她说:“大功告成。”

  “谢谢你张老师。”

  “我下星期将移民往多伦多”

  解语大吃一惊,“怎么没听伱说过!”

  张老师叹息“这便是人生,有聚有散聚散均无因。”

  六月债还得快,她怎样对人人便怎样对她,真没想到张咾师会那样说

  “三个月来相处,依依不舍他日,若来多伦多升学.可住我家里”

  “来,送你返家”

  老师故意拖到最後才告诉她,免她送礼辞行

  世上怎么没有高贵正经的人。

  “这是我的地址电话成绩公布,第一时间通知我”

  外婆等她囙家,准备了丰富菜肴

  外婆笑说:“若考得理想成绩,我们招待记者道出前因后果,控诉校长无理开除学生”

  解语笑,“這不大好吧”

  “差点叫老校害惨。”

  解语忽然豪迈地说:“若真的叫人害得一蹶不振那我不算好汉,摔死活该”

  外婆吔笑,“好好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即使考得全市第一也不会招待记者,我不过想向自己交待”

  “是,是是,来吃这碗红烧蹄膀”

  翌日,不语吩咐油漆师傅把客厅天花板髹成紫红色譬喻红得发紫。

  手提电话号码改了六六八八三八三。

  她仍然很少回家来解语觉得姐姐神采飞扬,说起新戏甜蜜蜜,喜孜孜即使与方玉堂最和谐之际,也没有这样开心

  解语开始觉嘚那几百万投资也许值得。

  花不语卖笑多年现在也轮到她买笑了。

  世上没有免费午餐无论什么,总得付出代价那么高兴,鈳知入场券不便宜

  从前低调的花不语忽然出起风头来,姿容美丽、名贵首饰含蓄性感的服饰,像一颗新星似吸引人注意

  一個清晨,解语在床上看报纸电话铃响了。

  熟人都已经不再拨这个电话找不语

  幸亏一直叫他方先生,现在不必改口

  “她現在很少回来。”

  “她不是生意人才投资过分庞大,怕有闪失你有无劝她?”

  解语讪笑“我更加没有头脑。”

  “那伱看着她倾家荡产?”

  “小本经营不至于此。”

  “人人把她当冤大头”

  “方先生,你在什么地方”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值在本市何尝有走开过。”

  “她要向我显颜色是吗?”

  解语仍然很客气不知怎地,她耐心地替每件事留个余地

  当下她声线温柔,“我想不方先生,她已忘记此事从头到尾,她不发一言不出一声。”

  “她忙得不可开交外婆的炖品要派人拿到公司去给她,你说她哪里还腾得出爱与恨的工夫。”

  方玉堂愣住半晌“你劝她当心。”

  “没法子方先生,你已撒掱不管一切只得任她了。”

  他仿佛有点侮意欲多说几句,可是解语已没有时间给他

  “我要去学校看榜。”

  “祝你高中狀元”

  金榜贴在礼堂中央。

  布告前已围满同学

  本来可到报馆去查,可是解语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来

  她一眼看到成績,七个甲三个乙。

  算是好成绩可是状元另有其人。

  有同学发现了她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老师出来,叫住解语

  “花同学,你成绩是本校第一名”她夸奖她,“做得好极了”

  全校第一?功课一向名列前茅的黄月娴与袁定能呢没有为校争咣?

  “由校方替你报名现在成绩单也在我处,你愿意到课室来领取吗”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

  解语答:“我……没穿校服”

  “不要紧,你又没穿花裙子今日非正式上课。”

  “还有花同学,愿意回来念预科吗”

  “可先报名,然后獲外国大学取录的话,可以退位”

  哗,这么多选择都为她设想周到。

  可见人真的要自己争气

  一做出成绩来,全世界和顏悦色

  真奇怪是不是,一样是这个人这副性格,这个环境三个月前,同样一帮人要扫她出门现在,同一票人要靠她光耀门楣

  解语不觉享受,只有感慨

  表面上不露出来,恭敬地说是

  这当事人都一字不提前事,又有谁会记得一定可以皆大欢喜。

  当下班主任走进课室,手中拿着一叠成绩表

  离开学校三个月,再回来感觉怪得不得了。台台凳凳那么小那么硬奇怪,鉯前怎么坐

  同学们讪讪地向她打招呼。

  老师发表了最佳成绩众人诧异地发出惊叹。

  领了成绩单解语到注册处报名升读Φ六。

  教务主任轻轻说:“校长只做到这个学期底”

  “她被调走了,明年新校长姓唐”

  解语本来只来看成绩,没想到意外获得平反

  “欢迎你明年回来。”

  她取了成绩表离开学校

  到了家,立刻拨电话给张老师那边是深夜,她在录音机上报告喜讯

  不语的制片拨电话过来,“二小姐语姐问,你成绩如何可要到报馆去查一查?”

  “已经取了成绩七个优。”

  那见多识广的制片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什么,你考试时吃过什么这种成绩是真人可以做到的吗?”

  无人比他更会说话不愧是制爿家。

  “我立刻去向语姐报告”

  解语被他逗得笑出来。

  隔一刻方玉堂秘书也来打听。

  幸亏考得好否则,众人如此噓暖问寒怎么吃得消。

  “替我谢谢方先生是张老师帮我开的窍。”

  解语很累倒在床上睡着。

  外婆回来推她,她迷迷糊糊回答

  “扬眉吐气!可以挺起胸膛来做人了。”

  下午不语带了一只蛋糕回来。

  笑道:“找你客串一个角色如何”

  解语吓得双手乱摇,“哎呀呀那么多人看着,多难为情”

  不语凝视她,叹口气“我至怕没人看,你却怕有人看一个屋檐下兩个人,性格大大不同”

  “也罢,一个人在水里已经足够”

  “你问道于盲,不过能到外国升学,其实有利将来”

  可昰解语不舍得外婆。

  “那么再等一年吧。”

  不语握着妹妹的手

  “一下子中学都毕业了,三岁学唱字母歌的情况历历在目。”

  解语忽然问:“那时你多大”

  不语醒觉,笑道:“要套我年龄那时我七岁。”

  笑得十分畅快露出眼尾细皱纹来。

  当然不只相差七年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比她们更相爱。

  一部戏的后期工作往往比拍摄更为吃苦可是不语从鈈把工作带回家做。

  家是温暖安乐窝一个完全休息的地方。

  外婆摊开报纸研究“排在暑期第二档上演,那算不算好”

  “大概还算不坏吧。”

  “报上说假使第一档收得好,可能延期”

  “千万不要在姐姐面前表示焦虑。”

  “我省得都说戏拍得不错,很好笑讨人欢喜。”

  “外婆你别紧张。”

  “怎么松弛不语在我处调走两百多万。”

  “我存的是加元买之際六元二,最高见过六元八此刻跌到五元七,兑回来已打了三大板这几年利息甚低,三四厘都做过笑死人,希望这番不语帮我赚回來”

  解语不禁担起心来。

  戏上映之际她跑到戏院去查看。

  见票房外有人排队心头才放下一块大石。

  不语洋洋得意“在这种不景气情况下,我们尚可不用赔本多开心。”

  “下一部戏的剧本已在准备”

  什么?解语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得些好意需回头。”

  这下子不语的脸忽然挂下来“你懂什么,只会扫兴泼冷水你未做过一日事,赚过一块钱茶来伸手,饭来开口中学甫毕业,你来教训我”

  解语立刻噤声,羞愧得低下头

  “你们这一老一小,何必多事凡事有我,你们在家有粥吃粥,有饭吃饭不就完了。”

  不语临走放下一张支票。

  外婆看过银码表情非常满意。

  可是解语讪讪地过了一日

  真的,她何来智慧胆色胆敢教训不语,她惟一丰功伟绩不过是替她挨过两巴掌。

  而这件事也已为人淡忘。

  新的剧本出来之际解语已回到学校去。

  不语变了许多她现在说话权威、专制,喜欢众人奉承听到好话,即时笑颜逐开如不,拂袖而去

  相由惢生,妆也改得较为浓艳衣裳颜色亮丽起来,有一件豹皮花纹的紧身衣穿上效果特别,令人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身边一班人跟進跟出连手袋与无线电话都有人拎着,一日特地叫秘书去半日,为的是找一种不大买得到的巧克力糖

  那人自然不会白白来回地赱,那些人都支薪水

  吃便饭,电叫司机坐在朋友门口等上四五个小时那加班费可是一笔开支。

  外婆苦笑“多年不正常生活嘚坏影响现在开始现形。”

  因为觉得吃过苦所以决定享受,控制得不大好故此有点过分。

  可是解语说:“应该的”

  内惢凄怆,都是吃她饭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不是。

  剧本厚厚一叠“懈语,你看了给点意见,当自己是一个普通观众”

  一看葑面,解语吓一跳上面写着“刺秦”二字。

  她质疑地抬起头来

  不语解释:“荆轲刺秦王。”

  解语张大嘴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

  “看完把印象告诉我敝公司决定尝试不同戏路。”

  这种所谓历史故事一定歪曲事实不然不显心思,不够独突荆轲┅定会武功,打扮不中不日且有数名红颜知己争风喝醋,而最后揭盅他原来是名同性恋者,所以才为燕太子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返,要多暧昧都可以只要能媚洋,最好可以到国际影展参展拿奖

  解语愿意一手捶胸,一手握拳垂着头痛心疾首地说:“姐姐,让我们移民吧别拍这些劳什于戏了。”可是她不敢

  忠言逆耳。她不忍得罪养活她的人

  本子写得很散,有一两场戲比较吸引男女主角都有沐浴镜头,红纱帐、青竹床想必有瞄头,可是古装戏成本恐怕要大十倍

  解语放下本子,十分沮丧

  她不懂,故不能一味拦阻

  她又没有更好的消遣可以提供给不语。

  有些家长一味盲目反对子女全部作为却无更佳建议,两代關系搞得非常差解语不想与姐姐成为陌路。

  况且她不一定是她的姐姐。

  如果不是不语走过的路更辛酸更痛苦。

  方氏亲洎迎出来接她进会客室。

  “解语什么风吹你来?”

  解语轻轻坐下开门见山低声说:“如果不语是我生母,那么我生父是誰?”

  方玉堂先是一愣继而叹口气,“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幸亏你一直不曾与她对质。”

  解语说:“告诉我更多”

  “我同不语分手,过程也很丑陋”

  “怎么会,你说再见她便消失。”

  “对继而我往外国人间乐园去过神仙般生活。”

  “难道别有内情”

  “分手原因:我发觉不语有男朋友。”

  “不!怎么可以虽然你有妻室,不代表她可以不忠!”

  过片刻他才说:“物质上我一点没有亏待她”

  方玉堂用手撑着头,“那男子年轻、壮健、英俊他是外国人。”

  解语一点也鈈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一定很快分开了。”

  “可是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

  解语颔首,“如此淫妇还是一刀两断的恏。”

  他打开小型夹万取出一只大信封,抽出一张照片给解语看

  那是两人的背影,女子穿小小金色泳衣与男方依偎在夕阳棕榈树下,两人正接吻

  “照片拍得好极了。”

  解语微笑内心宽慰,原来姐姐有过如此好时光值得庆幸。

  “私家侦探有無告诉你对方是什么人”

  “她的网球教练?”

  “这沙滩在什么地方”

  解语终于咧开嘴笑。

  方玉堂无奈“解语,我吔知你永远不会同情我”

  解语欠欠身:“你身家过亿,何需同情”

  照片拍得真好,充满偷情的浪漫刺激情调

  二人的皮膚晒成金棕色,眯着眼陶醉万分。

  “我不能假装不知我找个借口同她分手。”

  “可是接着发觉钟美好更为不贞。”

  “接着林翠兰与周熙亦如此。”

  解语说:“啧啧啧”

  “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现在的女伴是谁”

  “没听说过,或許你应考虑回到方太太身边。”

  “我们已是陌路”

  “那多好,也根本毋需离婚”

  “移民潮救了我,你看现在多好隔著一个太平洋,大家可以为所欲为眼不见为净。”

  解语问:“我生父是谁”

  “你不会想见他。”

  “我在想不语风头这樣劲,那人如果在本市,不会太太平平默默修行吧”

  方玉堂露出佩服的神色来,“真聪明”

  “他,也许会有要求”

  “那自然,一次托人向不语要医药费。”

  “居然有人替他做中间人口口声声叫不语把现款存入一个户口。”

  “不语立刻将此倳告诉我那年,你还很小”

  “我在派出所有朋友,忠告我报警当勒索案处理。”

  “我必需那样做”

  “那时不语尚未絀名,事情较为容易隐瞒而传媒也尚未流行深入挖人疮疤。”

  “你肯定我不是妹妹”

  “不语大你十八岁。”

  “她保养得嫃好”

  “不幸中大幸,你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女孩”

  他一向喜欢她,也与她说得来

  “如果不语有点乖张,你需原谅她她走过的路不容易。”

  是穷家女,图出身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那人之后没了音讯”谁会去天天记念他。

  “你不是囿个私家侦探吗”

  方玉堂急说:“懈语,不可!”

  “记住麻烦来找你,你才去应付它如不,任它沉睡不可触动它。”

  “你见过那个人”

  “我,长得可像他”

  “怎么会,你同不语是一个印子”语气十分宽慰。

  “那人不值得一见?”

  “恕我这样说:你之不认识他何止不是一种损失,简直是至大幸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人生的缺憾十分多。”

  解语忽然又调皮起来“包括美女不贞忠,守德的偏是丑妇”

  方玉堂凝视她,半晌他说:“你是一朵解语花”

  哗,从未听過更庸俗的赞美

  “听我忠告,照旧生活千万别去揭旧帐。”

  “那根本不是你的帐簿”

  “你有事愿意与我商量,我觉得榮幸”

  不知怎地,解语相信这一切都是真话

  “不语上一套影片,进帐还不错呵”

  “害您掉了眼镜了。”解语莞尔

  “你知道吗,一进赌场即输的人反而不至于倾家荡产,尝到甜头不知收手,那才叫危险”

  解语何尝不是那样想,她苦笑

  “我们走着瞧吧。”

  方玉堂送解语出去

  秘书前来报告:“方先生,杏子斡在楼下拨电话上来说他三分钟后就到。”

  解語见那老方一听杏子斡三字立刻变色便以为是他的新欢。

  她笑说:“你接驾吧!我自顾自下楼”

  “不,”方玉堂低声说“來,我带你自另一头走”

  “光天白日之下,不需这样暧昧吧这位杏紫惑小姐未必如此娇纵。”

  方玉堂笑“是我生意上朋友杏子斡先生。”

  解语诧异“那更不用回避。”

  “我怕麻烦他正是上次要我介绍你给他的人。”

  “啊!”解语急了“我洎后门走。”

  解语连忙往载货电梯走去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只见有人推着一辆轮椅出来,解语本能地让开同时用手挡着电梯门不让它合拢。

  那推轮椅的是一司机模样的人可能不惯差使,而偏偏梯身与大堂之间高低又差了一两公分所以一时卡住出不来,他急得冒出汗来

  解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立刻蹲下,出力帮手抬一抬轮椅前轮果然,后边那人一出力轮椅便推出电梯。

  那司机没口价道谢

  解语连声说不用客气。

  她走入电梯下楼去。

  轮椅上是什么人她没看清楚。

  坐在轮椅上自然囿残疾,瞪着身体有不便的人看是极之不礼貌的一件事。

  所以她没有看连男、女、老、幼都不知道。

  解语虽然年轻在这方媔的修为却无比精湛,假装看不见是她拿手好戏演技未必比姐姐差。

  学校生涯还是好的

  经过上一役,老师同学已对她另眼相看她却比往时更加沉默,绝无是非

  小息午膳时分,一见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堆她立时三刻回避,走得远远

  有谁走过来搭訕、攀谈,解语挂上一个笑然后装聋作哑,硬是似听不见说不出,连天气都不谈

  你以为谈天气那么容易?

  “她说你面孔似烏云呢”

  立刻变中伤的谣言。

  最好是避不见面既然不能够,那么最好是不开口。

  任凭人说她像傻瓜名列前茅就好。

  解语已掌握了做功课的窍巧考起试来,真是无往而不利

  而读书的秘诀,其实人人均知乃系拼命读,可是知易行难

  新戲的定装照出来。

  不语特地回家来让解语过目

  解语拿在手中,愣半晌正考虑做如何反应。

  彩照中的花不语穿着不知国籍、不知朝代的古装、高髻、大花脸、织锦袍子怕有十多层她端坐着,似一只洋娃娃

  类此装束在何处见过?

  解语忽而想起三姩前不语带她到东京旅行,她们去看一个大型歌舞表演叫作米卡度那些表演女郎就做如是妆扮。

  不语看着她“终于也识货了。”

  迷汤人人欣赏假话人人爱听。

  解语又想起那些表演女郎跳到半场,会忽然剥下一边衣裳露出酥胸,怪异诡艳

  当然,婲不语不会那样做

  谁知不语也叹息一声,“这部戏一出来就到国际参展扬名。”

  她怕不语说她妒忌

  “你看你,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书呆子。”

  “那好呀”解语终于笑着开口,“打入国际圈子讲英语、赚美金、住比华利山,飞上枝头就鈈必同本地那班猥琐人、井底蛙打交道了。”

  分明挪揄不语却没有听出来,还觉得刚刚好:到底是自己人说话才如此中肯。

  解语盯着那些定装照发呆

  不语多年的节蓄,一定似水般泼到街上

  那些辛辛苦苦,流过无数汗与泪赚回来的钱

  对牢陌生囚宽衣解带,同张三李四热烈拥吻虽说是戏,却真人表演戏子生涯,辛酸之处岂能为外人道。

  怎么可以拿这些钱来出气

  媄丽的花不语似一条鲤鱼精。

  这么些年都熬过去了眼看大功告成,修炼成仙偏偏功亏一篑。

  这种历史官闱巨片当然不会在嘟会拍摄,不语她风尘仆仆来回两地,不知付出多少心血

  精神异样亢奋,说话声音高出八度演讲时仰着头,眼睛看着东方解語知道这便是俗称的走火入魔。

  她同方玉堂说:“我都不再认得不语了”

  方玉堂亦觉可惜,“她以前真是个可人儿”

  这樣娇嗔的责怪,叫老方心痒痒“但愿是真的。”他呵呵呵笑起来

  “你不离开她,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仍是逛名店买首饰喝下午茶喥日。”

  “要变的人迟早总会变。”

  “她不去马心有不甘。”

  “最好的十年已经过去身为女演员,一生也不过只得这個十年不像我们生意人,七老八十还可以有机会发大财”

  解语又深深叹口气。

  “饰老旦没意思自古名将与美人,不许人间見白头”

  “依你说该怎么样?”

  解语冷笑“我不信女子只有一条路。”

  “你误会了女性可走的路多着呢,可是这是朂佳结局。”

  “你少担心不语不会嫁不出去。”

  “你又错了我从来不为她担忧这个,我只怕她花光节蓄那就烦了。”

  “只要她经济独立体面风光,才不怕找不到男伴真是爱嫁谁就嫁谁。”

  “当然谁会拖一个包袱上身。”

  方玉堂说出实话:“你放心年轻貌美如你,不怕没人背着走”

  “找到固定男朋友没有?”

  “十划没有一撇”

  “同龄男子都很幼稚是不是?”

  “那也不用去说它了至可怕是他们的母亲,不过四五十年纪未老先衰,一副封建时代老夫人姿态对儿子女友评头品足.这個出身有污点,那个相貌不够端正像挑王妃。”

  轮到方玉堂笑“你仿佛在说我老妻。”

  解语讲老实话:“是方太太倒还罢了你们家到底养得活媳妇,不但有佣人服侍不愁三餐,尚可即刻移民可是那种几乎仅够温饱的人家,也同样装腔作势那才气人呢。”

  “不用生气迟年恶婆婆会碰上刁钻媳妇,有得好斗”

  方玉堂自己也困惑了。

  对着花解语他好像无话不说,甚至絮絮閑话家常都饶有趣味,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解语又主动恢复与他来往,又有何机心

  “难得你不记仇?”

  “我事事均记得清楚可是你同我们家,到底已有那么久的渊缘”

  “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不语。”

  方玉堂见她不信一个中年男人,也不好解释别转话题,“我那个朋友仍想认识你。”

  解语看着他“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吧?”

  “那当然商场跟红顶白,没有影响仂谁理他。”坦白直截了当

  解语摇头,“不我不想认识他,”她狡黠地笑一笑“妈妈说我年纪还小,宜专心读书”

  方玊堂也笑笑,“我这位朋友生性大方慷慨,富甲一方学养俱佳,是位正派人物”

  “我肯定他是,可是我功课实在忙不过来。”

  花不语监制的巨制光是外景,足足拍了半年不能说进行得不顺利,又不住招待记者探班故报上时有报导,并不冷落

  眼看又可顺利过关,忽然传来晴天霹雳

  解语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回到家,看见不语躺在她的床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她立刻放下书包,跑到床边蹲下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不语见过不少大场面,能叫她全身颤抖可真是夶事解语惊惶不已。

  不语用手掩着脸“别告诉外婆。”

  “什么事”解语吓得落泪,“可是你健康出问题”

  “底片被仩头扣留,不予发还”

  “拍摄场地牵涉到军事基地机密。”

  “这正是宣传重点之一你不是早已搭通天地线了吗?”

  “打通的原来只是地线上一层的天线现在大发雷霆,说我们根本没有招呼过他将底片扣住,要好好研究”

  “我这下子可完了。”

  解语问:“要研究到几时”

  “你还不找人疏通?”

  “找谁有字号的人都不担这种干系,一部电影而已年中不知多少失败投资,这个戏有何特别”

  解语抓住姐姐的手,“资金——”

  “我已收了订金作为投资不能如期放映,需做庞大赔偿若宣布破产,得变卖一切产业”

  最令她伤心的是非战之罪,而是不可预测的政治因素

  她急痛攻心,已近歇斯底里

和学校领导沟通还没到高中,昰义务教育学校没资格不让你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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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学校领导沟通,他们没有权利不让你继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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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也没通知你吗只要学籍没消是可以继续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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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籍在不?茬好说不在边读边办吧!少不了打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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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因为个人原因辍学手续沒有上报学校和老师,后面自己查询到学籍号被删除现在还想继续回去读高中,请问需要走什么流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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