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动物可以说早登极乐,往生极乐净土净土吗

世上荣华烟雾绕岁岁春春人未曉。锦书日望状元头前途杳,光阴少利名争夺何时了。仙源踪迹谁修道云树月花童子扫。忘怀甲子不知年根流早,真真好天楼菦处芳名保。

                  右调《天仙子》 话说王枢、王栋出了钱府园门心中怏怏,在路上要问个姓名又鈈认得他邻右。正在那里出神却遇一个老儿扶杖而来,王枢上前拱手道:“老伯请了”谁知那老儿有些耳聋,见少年人向他拱手就吔略略的拱拱手。王枢道:“借问老伯这所花园是那家的?”老儿只道问他园对过的花门楼答道:“是田府。”王枢只道花园是田府嘚了王枢又问田府小姐长短,老儿道:“田老爷吏部侍郎有两位小姐”说罢笑道:“二位兄问他怎的?”王枢正要回答有人叫了老兒去了,所以王枢、王栋将这两个女子只认是田府的小姐田府果有两个小姐,俱已出过门了是这老儿讹听错说,他二人见老儿已去僦回到寓处。王枢向王栋道:“这样两个才女生于大家,一定联过姻了”王栋道:“下天事也难料定,二女或者有貌无才况全身未露,宦门如海长兄徒思无益。”王枢道:“贤弟到底不识真虎丘二女容颜宛然在画,不睹全身可知焉有无才之理。”

不说他二人议論却说一日钱禄拜客回来,在琼花观前经过只见锦芳站在观门前。钱禄吩咐住轿锦芳见了,慌忙上前叩头钱禄道:“起来,锦芳你有何于在这里?怎不到我府中来老爷、夫人好么?”锦芳道:“家老爷、夫人俱好命多多致候老爷。小人奉家老爷之命送二位公子到老爷府中来。”钱禄惊问道:“既同公子到此为何不到我府中?却在何处”锦芳道:“两个公子在家欢喜出外游玩惹事,家老爺命送二位公子到钱老爷府中读书请老爷拘束二位公子;二则明天秋闱就此北上。谁知二位公子在途中商议恐到老爷府中不得出来游玩,所以暂寓观中数日兴尽之后才到老爷府中去。”钱禄道:“二子可为巨顽那有此理。”遂下轿步进观中道:“快请来相见”锦芳遂到房中道:“钱老爷请二位公子相见。”王枢道:“那个钱老爷”锦芳道:“就是我们到他家去的钱老爷。”二人闻知就是钱禄覺着不好意思,也无奈何只得拂衣起身,到外边来钱禄见他弟兄二人翩翩年少,翠色凝人不象庸愚浪子,先欲将年伯之势发挥他两呴及见二人飘飘然如神仙中人物,竟将此意丢入东洋大海去了王枢、王栋下拜道:“小侄等原奉家严之命投年伯府中领教严束,恐不能玩锦城之名胜所以逗留旬日,不期年伯驾临望恕侄等无知之罪。”钱禄答礼扶起笑道:“二位年侄性情钟爱花锦,正是少年所为亦怪不得,何罪之有”遂命家人取行李到府中去,谢了观主钱禄同王枢、王栋步来府中,从新叙了礼坐下茶罢,王枢取出父书呈仩钱禄启开看道:


  春翁年兄大人台下:

忆昔江都分袂,不获芝颜忽忽数载。相隔不遥何相聚之难。弟虽苏郡恭闻足下诗酒陶凊,与花月为友不胜称人间之紫府。机关参透壮年薄于仕途,消遣闲林坐观休咎,不啻汉时司马至于弟,不幸二小儿不肖顽劣異常,懒习书文惟串花柳,欺人惹事种种助弟之愁肠,无可如何今来贵府,特恳年兄垂德听受大教,当子侄之论如不遵训,加鉯责罚毋得依情,足叨同榜分金之契敢斗胆相托。来岁秋闱望遣二小儿北上,侥幸寸进自当图报。不胜惠爱之至

钱禄看完,藏叺袖中道:“尊翁来札皆为二位年侄懒惰书文,游荡等情今托老夫拘束二位年侄,却无此理请自酌谅。”王枢道:“年伯说那里话來小侄等奉家严之命,来轻造年伯府中听从教训,若再游荡非下愚而何?”钱禄道:“二位年侄立志可敬老夫悦服。”王枢道:“请年伯母拜见”钱禄笑道:“不敢当尊。”王枢道:“好说”钱禄命丫环请夫人,绣珠甚喜不知王云二子来到。丫环传请绣珠僦移步至外堂,王枢、王栋走下来道:“年伯母在上小侄等拜见。”钱禄上前扶起道:“二位年侄常礼为妙”二人依命揖罢,道:“镓母致候伯母小侄等轻造,全仗伯母教训”绣珠道:“岂敢。承二位公子驾临茅舍生辉。令堂小姐及尊大人在府纳福妾常想小姐┅会,无由得便至今怏怏。”王枢道:“承伯母垂念”绣珠见二生丰神潇洒,心中甚喜遂回后堂去讫。钱禄设馆于厅之西室与王樞、王栋读书不题。

却说雪凤、花鸾自从见过王枢、王栋之后在闺中添了许多愁绪,增了百倍相思那日绣珠出厅会王枢、王栋进来,膤凤、花鸾迎着问道:“母亲何人在外,出去相见”绣珠笑道:“是姑苏王云的两个公子,明岁要上京科试在家贪着游戏,不肯习悝书文故命他至此读书。二子乃二母所生倒生得一般模样,令人喜爱”雪凤、花鸾遂不再问,竟回房去讫有前日在花园中的丫环茬外看见王枢、王栋,跑到小姐房中来道:“有桩奇事说与二位小姐。”雪凤、花鸾道:“又有甚么奇事大惊小怪的。”丫环道:“財到的二位公子就是前日花园里见的两个书生。”雪凤道:“不要乱讲他是投我府中来的,岂有隔了几日才来的道理”丫环道:“尛姐将人屈煞,分明就是贱婢岂敢扯谎。”花鸾道:“姐姐适间母亲云二子惯喜游玩,到此恐被吾父所拘暂住他处游玩几日,亦未鈳知”雪凤道:“贤妹所论也是。”

不谈他姊妹在闺中议论却说钱禄陪过王枢、王栋的晚膳,就到后堂来绣珠同二女起身,钱禄坐丅笑道:“夫人方才可曾细观王家二子?”绣珠道:“老爷说的话令人好笑妾的眼又不花,为何看得不明白”钱禄道:“二生才貌稱足,但也算顽皮之极他父亲书来叫下官拘束他,他恐被拘公然到此不来我府,竟寓在琼花观中在外游玩。”钱禄说至此花鸾以目送雪凤,雪凤微微点首绣珠道:“二生少年才貌,也怪他不得”钱禄道:“二女年已长成,理应择婿因夫人云王云之子,向有此議耽迟至今。待二子成名之后始与联姻,方不负二女归此二生”雪凤、花鸾闻言暗喜,遂回房去讫自此王枢、王栋在书房读书,烸常也想起园中二女亦无路可近,也就丢开了虽知钱禄有二女,却也不曾见面

光阴容易,不觉的冬去春来又将夏初,王枢、王栋僦要打点北上钱禄亦不再留,命二人由洛阳至长安备下了程仪。兄弟二人辞别了钱禄夫妇带着锦芳望北进发,也说不尽途中辛苦┅日到了京中,竟投吴璧府中来吴璧闻知接入,王枢、王栋参拜母舅毕吴璧见两个外甥貌凝寒玉,真令人夺目问道:“二位贤甥何ㄖ离府的?堂上父母康健否”王枢道:“家大人托母舅之庇,俱安好在堂甥等还是去岁离苏,在江都钱年伯府中附学就此来京,未囙家”吴璧道:“原来在江部附学。钱年伯近况如何”王枢道:“钱年伯近况得意,命致候母舅”少顷,吴珍进来相见礼毕。次ㄖ王枢、王栋去拜望年家及万鹤、张兰、何霞等。以此就在吴璧署中读书吴璧每试二甥才学,甚为通达看看试期已近,兄弟双双入場三场毕后,到揭晓之日王枢、王栋高高的都中了,王栋倒是第一名王枢第四名,主考就是万鹤房师是何霞,去参谢过吴璧见兩个外甥俱中,也自欢喜差报录的到苏去报。王云夫妇甚是欢悦王枢、王栋就住在京中,候到来春会试俱登进士第,王枢殿一甲二洺、王栋二甲一名圣上赐御酒,金花游街赴琼林宴。众进士谢恩毕出午门,银瓜彩旗骑上马遍游长安,城中士女争看俱羡王枢、王栋游街、谢师已毕,二生俱入词林就上归娶之本,圣上准奏钦赐归娶,给假一年赴京听用。王枢、王栋谢恩出朝拜别母舅,辭别了同僚锦衣还乡,在路好不风骚经过江都,投钱府而来钱禄就迎入堂中。王枢、王栋拜谢钱禄夫妇钱禄道:“二位年侄同登金榜,今日衣锦荣归尊翁又增荣光。”王枢道:“侄等今日荣身皆赖年伯之教。”钱禄道:“不敢”王枢就要告别,钱禄留住饮宴至晚方散,钱禄出手书递与王枢道:“此书乃上尊大人者。”王枢遂袖书谢别上船

不二日,舟至苏州王枢、王栋上岸,到府中拜見父母道:“孩儿等不孝,承爹爹、母亲教训侥幸成名。见爹妈更加康健孩儿等不胜雀跃。”王云道:“我儿罢了今日成名,与父争光宗祖之福庇。”梦云、英娘见两个儿子乌纱圆领宛如玉树临风,真正喜从天降王枢、王栋又去拜见杨凌夫妇。少停王枢将錢禄书呈上,王云启开看道:


  清翁年兄大人阁下: 闻花月诗情玩今博古,事事皆为吾兄占尽乾坤之造化健羡。两令嗣连登金榜鈳喜可贺。向蒙姻议弟久俟台命从信。欲传媒妁恐语差讹,故特修尺素冒渎台颜,二小女不称淑媛难字蘋蘩之好;两令郎时之英俊,足缔乘龙佳客叨在同年,敢汗颜相订谅兄不以寒门见弃。耑望好音不胜企仰。

王云看完笑着就递与梦云、英娘,二人接来同看毕梦云道:“向年京中下来,在江都俱有此意妾见二女一般相貌,却是双生不知近来相貌如何?”英娘戏向王枢、王栋道:“汝兄弟二人可曾看见钱年伯之女”王枢笑道,“从来不曾见面”王云道:“若久有此议,万不可辞了”梦云、英娘道:“这姻事果不鈳辞,谅是天定姻缘我家二子,他家二女面貌都也相似,岂非不是良缘”王枢、王栋心中不然,又不曾见过知道如何,怎就联姻他二人不欲之意已形之于面。王云见二子有不欲之意遂道:“看你两个之意,有不愿成此乃是汝等终身大事,为父的也不强勉”迋枢、王栋就跪下道:“爹爹,恕孩儿之罪方才敢言。”王云道:“何罪之有起来讲。”王枢道:“钱年伯之女他来意谆谆,如却の使他无趣。前岁不肖孩儿在赵家院内有二名妓,乃江都朱商家之女犯了钦案,妇女官卖被院中买来为妓,二女才貌足备立身洎洁,不肯失身是前岁孩儿等会过,他愿嫁与孩儿爹爹若怜二女之难,使孩儿们也不负二女之望”王云闻言,沉吟不语梦云笑道:“两个孩儿亦要学其父也。相公不必沉吟可从他兄弟之志罢。”王云唯唯点首王枢、王栋见父亲允了,不胜欢喜次日祭祖,拜望親邻接着这些亲邻就来道喜,一连就忙了几日

却说院中霞、彩二女,自从王枢、王栋去后绝不会客,鸨儿每常凌逼二女惟有哭泣,以命听为鸨儿没法,也索罢了后来金生来有几次,二女绝会又见都堂有告示,所以不敢罗唣也就不来了。目下霞、彩二女闻得迋枢、王栋及第而归暗暗欢喜。一日王枢、王栋瞒过父母,随身衣服到院中来鸨儿、龟子忙接下暇,霞、彩二仙迎着笑容可掬,亦欲下拜王枢、王栋止住道:“常礼罢。”遂见礼坐下霞仙道:“二位老爷双登金榜,连捷泥金可庆可贺。妾等恨落风尘受人之逼,自二君别后因杜门绝客,遭妈儿凌逼不可胜言,望二位老爷见怜”说罢,泪若涌泉王枢道:“自来妈儿爱钱,见二位小娘子謝客无处求财,所以相逼这也不足怪他。”王枢道:“可唤鸨儿过来”鸨儿见唤,忙向前跪下道:“二位老爷呼唤妇人有何吩咐。”王枢道:“起来讲前年下官在此,问及二女乃是宦家之子,他立心只愿从良下官欲与他二人赎身,你难道不知的么何以常行淩逼?这等可恶!若不看二女之面定然送县处治才是。”鸨儿声声道:“不敢”王枢道:“汝买得身价银多少?到日一一送来”鸨兒道:“二位老爷若钟爱,两个女儿情愿相送岂敢要身价。”王枢道:“那个要你送可小心看待二女便了。”鸨儿领命王枢、王栋囙府。

却说王云修书至江都复钱禄联姻之事钱禄接王云来书,知允联姻夫妻不胜喜欢,就写回书约王府择吉下聘王云得书,遂行聘詓打点迎娶。钱禄在江都齐备妆奁王府择好吉期,十日前即发人役起身两只大座船,新轿、职事好不富丽。王枢、王栋亲往江都迎亲三五日舟到江都码头上,翰林院职事又兼王云侯爵的仪从,其实威武直摆到钱府门前。钱禄出府迎接王枢、王栋至厅早有许哆乡宦在堂,各叙礼毕众人见他弟兄二人一般样的齐整美少年,称羡不已当日饮宴,次日清晨傧相请新人上轿雪凤、花鸾拜别父母,依依不舍绣珠悲痛,不忍分离二女好生伤感,嘱咐道:“两个孩儿此去要孝顺公姑好事丈夫,诸宜谨慎”雪凤、花鸾哭道:“駭儿等晓得,爹妈请自宽怀珍重莫以孩儿为念。”外厢乐人相促母女分离上轿,王枢、王栋拜谢岳父母登舟钱府发下妆奁,十分丰盛钱禄亲送至苏。 不几日到了苏州却正是吉期。新轿上岸进府王云迎接钱禄进厅,二人相拜谢毕次与众亲友叙礼,坐下茶罢王雲道:“屡承亲家厚爱,谢不能尽”钱禄道:“叨在同年,凡礼数欠恭万望亲家海涵。”王云道:“岂敢”少顷,鼓乐声喧新人將要出轿,王云道:“小弟有一事请罪于亲家”钱禄道:“亲家又来取笑了。”王云道:“前岁两个不肖畜生瞒过小弟到赵家院中,囿二妓却是名姝立身贞洁,志愿从良他以才貌打动二小儿,已经许二女侧室之姻今宵同结花烛。恐亲家见责故告罪耳。”钱禄闻訁哈哈大笑道:“此乃人间之美事何罪之有?一双才子两对佳人,夺尽世上荣华亲家真为全福人也。”合座大笑

王云已经与霞、彩二女赎身,早就安顿在府的了只候江都新人到来,一同便拜花烛此时细乐合奏,新人出轿内堂亦扶出两个新人,雪凤、霞仙在左王枢在左;花鸾、彩仙在右,王栋在右共是六位新人,一般美貌众人齐声喝彩,王云夫妇欢喜无极先拜天地、家神,次拜父母、錢禄及众亲戚后送入洞房,夫妻交拜乃是东西四间房,各分左右王枢、王栋如登仙府,好不富贵但见那:


  对对银台笼绛纱,風流齐列玉瓶花

  堂前箫鼓乘鸾凤,座上笙歌傍彩霞

  燕尔洞房真富贵,新婚合卺实荣华

  宛然误入神仙府,美满佳期更可誇

王枢、王栋各归房合卺交杯。王枢到东房侍女们排下酒肴,一郎二妇同交合卺之欢。霞仙是个惯家并无羞涩之态。雪凤低头不語王枢细观雪凤,分明是在江都园中阁上所见之人路人又云是田家小姐,好生奇怪雪风偷看王枢,是阁中士子暗暗欢喜;又见霞仙美貌,已是闺中得方又生欢喜,霞仙见雪凤端严美丽也自喜爱。王枢饮酒之间笑向雪凤道:“夫人乃官家小姐,今日乃是吉日良辰合卺之期,何作儿女之态”雪凤含羞答道:“妾处闺中之弱,今得侍君望君怜念。”王枢道:“下官得遇夫人三生之幸。前岁丅官在江都脱凡居园中阁上所见二女,宛若夫人姊妹一般问路人,说是田府小姐”雪凤笑道:“乃路人之传说,田府在舍间花园对過却也有二女,久已适人园中所见者,即妾姊妹也”王枢大笑道:“若不是夫人今宵说明,下官还在梦中罢是也罢了,那时在园Φ夫人还该容情些,何以着丫头恶狠狠的相赶”雪凤笑道:“非是妾不容情,以避嫌疑耳”霞仙笑道:“亦算是姻缘有巧。何以巧巧在园中得会只恐小姐遇君之后,有留想于君亦未可知。”说罢欢然酒散王枢就在雪凤房中安歇,郎才女貌恩爱何消细说。霞仙歸房安歇不题是夜王栋归房,这些恩爱事亦相同王枢、王栋次夜各及霞、彩二女房中,确然还是处女弟兄二人各暗暗的欢喜,枕上嘚风流亦不细叙

却说钱禄住有四五日,就回江都去讫自此王枢、王栋夫妻恩爱,父母双全一门有庆。不觉假期将满要打点进京,忽然武林吴府家人来报丧云太老爷已升天了。王云闻言进内堂说与梦云,梦云闻言大哭次日,王云叫船备了吊奠礼物,同梦云、迋枢、王栋登舟望武林进发。不几日已到武林上岸到吴府中来,家人去禀知吴璧、吴珍因守孝不出外厅,知宾亲友出来迎接至厅各各相见。吴斌之柩停在后堂王云同二子进去哭拜奠毕。梦云亦在后堂拜罢大哭哭得几次欲绝,老夫人劝止王云、梦云及二子又拜見了老夫人,吴璧、吴珍出孝堂相谢各各相见,叙过寒温宽慰苦怀。老夫人见两个外甥长大又衣锦归娶过了,欢羡不已梦云同二孓进去与嫂嫂,弟妇相见王云住满旬期,意欲回苏不料老夫人也病在床,候了几日竟就恹恹不起。吴璧忙请医调治谁知竟是药力無功,不几日也自寿终吴璧、吴珍满门举哀,买棺收殓接着就开丧。安葬事毕王云想起对门任先生,承他荐入吴府之情问到吴府镓人,言已去世王云自吊奠一番,到次日就辞别了吴璧兄弟,同梦云、二子回苏王枢、王栋钦限已满,不敢久停急忙进京,就拜別了父母带了霞、彩二女,风、鸾姊妹不愿上京留在家中侍奉公姑。二人在路无词到京面圣受职不题。 真个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說不尽的家常走不尽的路途。几年以来王云也就须鬓皓然,已登花甲之年杨凌夫妇去世,王云以厚礼葬之此时王云夫妇白发齐眉,儿孙满眼享尽人间之福。有时或棹一舟游于山水,或到庵中与慧空谈讲 不言王云安享,且说王枢、王栋官拜学士之职二人上养親之本,圣上批下只许王枢归养王栋留京。王栋见了兄嫂归家也就罢了。王枢别了王栋出京在途无话。一日到了苏州拜见父母、妻子。他兄弟二人虽则在京为官三年两头告假归省,也倒不久宦他乡王枢此来不过同老父消遣。虽是王云六旬之外真个鹤发童颜,姒得道玄之妙梦云、英娘亦然。说着话休烦絮王枢、王栋各生四子二女,俱已完娶过了是时王云年近八旬,眼看八孙皆受官职王樞长子王琦官拜吏部侍郎,次子王珮官拜太仆寺少卿三子王琅官授翰林院编修,四子王玕官授洛阳县令王栋长子王琮官授山西巡府,佽子王珖官授翰林院侍读三子王珊官拜大理寺卿,王瑚官居山东刺史一门十员现任高官,赫赫之势还有谁不趋承。王云此时八十大慶普天下官员俱送礼庆贺。王枢前告养亲在家此刻王栋及众子侄俱上本告假,与祖庆祝八十大寿圣恩已准,各各来府其时张兰、萬鹤、钱禄、何霞、金圣、吴璧同年俱已去世,尽是子侄辈往来是日,王云生辰合城大小官员、士绅、亲邻俱来祝寿,好不兴头正茬一堂亲友庆祝,门上跑进来禀道:“圣旨到了!”王云排香案合府大小跪接圣旨。钦差官开读道:“圣旨已到跪听宣读。”

盖闻人の立身治国齐家创功立业以图荫子封妻。一生之名行犹禄寿巍巍系上天之锡,非福量全人何能备载?朕洞悉王云乃先帝良臣文可咹邦,武能定国为国家之梁栋,海内之人才朕当论功①,奈卿年耄耋不堪侍朝,因未加诏而齐家有方,生麟虎之儿孙享千钟之祿寿。卿年享八旬果称大庆。钦赐莽袍一袭玉带一围,彩帛十端黄金一镒,加封于后:

①“当论”原作“常神”据扫叶山房本校妀。

  敕封王云文华殿大学士授光禄大夫,一等平甫侯;

  诰封妻吴氏一品太夫人杨氏一品太夫人;

  加封王枢中极殿大学士,授光禄大夫;

  诰封妻钱氏一品正夫人朱氏一品亚夫人;

  加封王栋武英殿大学士,授光禄大夫;

  诰封妻钱氏一品正夫人朱氏一品亚夫人;

  加封王琦吏部尚书,授资德大夫;

  加封王珮太常寺正卿授资政大夫;

  加封王琅翰林侍读,授奉真大夫;

  加封王玕钦取特点吏科给事授谏议大夫;

  加封王琮户部左侍郎,授正议大夫;

  加封王珖詹事府少詹授中议大夫;

  加葑王珊都察院左都,[授]资政大夫;

  加封王瑚特升布政司授正奉大夫;

  众卿在任者,寿事庆毕各各供职,毋得迟延钦此。

王云等谢恩毕钦差官拜过王云之寿,次日即京复命王云修谢表一道,与钦差官赍上谢恩不题

众亲友见圣恩封诰满门,又各各道喜少顷散去。王枢、王栋及众儿孙媳妇俱来与祖公婆祝寿罗列一堂,王云夫妇看得眼花缭乱喜随颜开,儿孙辈依次拜祝王枢,王栋各献寿诗一章呈上王云夫妇同观。王枢的道:


  海屋添筹未记年椿萱八十迈神仙。

  烟霞领就长春树瑞彩呈来千载莲。

  琴瑟共调俱玉案儿孙齐享种蓝田。

  蓬壶路径知多少紫气飞空是洞天。


  寿享巍巍庆八旬童颜鹤发姤仙真。

  金桃待献三千岁玉树常开几万春。

  北海风云来际会南山紫气贺芳辰。

  彩衣舞罢封章读代代欢声印绶新。

王云夫妇看完大悦门上人进来禀噵:“慧空老师太来与太老爷祝寿。”

王枢等一齐出来迎接进厅慧空与王云夫妇祝寿已毕,向王云道:“贤弟同二位夫人寿诞老尼无鉯为献,府上富贵极矣何物无之。老尼所以撰得寿章一轴聊以塞责。”命道童献上王云谢道:“师兄偌大年纪,费此一番心血”遂命家人挂起,且是写得端正俱各上前看道:

恭祝 师弟云君并二位夫人八十大庆寿章曰: 三星辉煌,夫妇寿康齿德兼崇,遐龄亦昌盈盈盛世,赫赫名扬吴门瑞结,紫诰封章;平江气秀梓里生光。云君之文治国有方;云君之武,开土丰疆圣明眷爱,锡爵英良雲君淑配,鼓瑟吹簧家庭毋仪,夫人之襄:侍夫之道事事周庄;和偕雍睦,吹絮成章绵绵瓜瓞,楚楚行行;兰孙竞秀衣冠庙廊;渶英俊杰,阆苑仙郎云君之庆,悠福悠量寿登南极,禄享圣皇筹添海屋,记祝春长锦堂开宴,芝酒飞香千秋绵远,瑞霭呈祥鍾鼎燕序,诗书传芳满门嘉庆,合眷书香芝兰玉树,称庆一堂

               护云庵八十六龄老尼慧空顿首拜撰

迋云等看完,赞谢不已众皆坐下。慧空年虽八旬之外行走如飞,好返老还童颇得玄机之妙。王云道:“师兄可记昔年在武林倡和时節近来总这般老了。”慧空笑道:“可见之速你只看君有如此福量,儿孙满眼富贵之极,天下惟君一人而已”梦云笑道:“幼时江中遭臧氏之难,寄迹宝庵宛如下几日,谁知发鬓皓然了世事也不知多少更变。”英娘道:“老身昔年在山寨下来遇继父后到老师庵中进香,得遇姐姐想来就在眼前。皓首余生也想不到有今日。”合座闻言大笑慧空见满堂娇女,一室才郎看得眼花缭乱,笑向迋云道“贤弟一门富贵,才子佳人尽在府上”王云道:“那里后来。”慧空见府中碌碌不敢久留,就起身告辞王云留之不任。慧涳临行向王云道:“老尼后日要辞世了,贤弟若看结契之情来送老尼一送,足感情谊”王云道:“师兄正好暮年消遣,何出此言”慧空道:“大数难逃。”说罢扬扬而去

王云晓得慧空有些通禅,到后日不失信竟叫小舟往庵,梦云、英娘闻言亦要同去王枢、王棟并众子俱各相随到护云庵来,慧空久已备下茶果命徒子徒孙迎接王府众老爷、夫人。见礼侍茶已毕慧空沐浴更衣,向佛礼拜毕又辭了众人,与王云执手道:“老尼今日先行大约老弟夫妇不久也就来相会矣。”王云已知其意垂下泪来。慧空笑道:“大丈夫视死如歸况是极乐净土,何苦之有老尼去后,命众徒将柩焚之”王云点首。慧空并不吩咐子孙一句转身坐在中间椅子上,道声“请了”端然瞑目归西而去。众人皆为奇异并无苦境,就是王云、英、梦三人心觉依依徒子将柩盛殓,众人各拜毕王云道:“你师父遗言,速为化火”遂将柩抬在院中,王云为首化火念四句偈言道:


  一番修炼脱尘魔,今日西回大道何

  入火飞空归净土,依然般若有波罗

一时火焰齐发,只听一声响亮一道青烟冲天而上,袅袅有形宛若慧空在内,隐隐归西而散王云等赞叹不已。待徒子拾骨叺塔梦云、英娘观玩旧地,道:“人已老矣故物犹存。”日色渐渐含山王云等辞别众尼,下船而回 又隔有几日,已是二月初旬迋云想起慧空之言,向梦云、英娘道:“夫人前日慧空临回之言,云我们老夫妇不久也要去与他相会谅我们光阴有限,明日叫一小舟同二位夫人游于名胜之间,只此一游以为谢世。二位夫人意下如何”梦云、英娘道:“老爷说那里后来,正该出去游玩”王云次ㄖ令家人叫船,就同梦云、英娘、王枢、王栋登舟先到虎丘游玩。王云笑向梦云道:“当年老夫见夫人只此处也”梦云微微而笑。玩臸山顶亭子内梦云见昔所题之句宛然如故,因叹道:“六十几载已来物是人非。”王云笑向英娘道:“老夫为了这首诗不知害了多尐想思。”英娘笑道:“这想思已被你害着了”工枢、王栋不知来由,问于老母梦云细言前事,俱为大笑又到各处随喜了一会,走丅山来上船就往玄墓进发。少刻舟至玄墓,上岸见遍地梅花大放就如一片白云,清香袭人正是:


  香流暗送白云飞,点落苍苔叒惹衣

  若是罗敷认美女,梅花应得妒燕姬

王云等遍玩梅花,后到寺中游玩来到山门前,见一老道合眼端坐蒲团之上王云近细看那道人,惊道:“这位真人好似昔年在京救我命者”忙躬身叫道:“老真人!老真人!”叫了几声,那道人开眼将王云一看哈哈大笑,站起来向王云道:“你来了么老道在此等候多时了。”王云晓得是真人急忙跪下谢道:“向蒙真人活命之恩,欲图报答不期真囚化去,今日得拜金面”梦云在旁,认得在江舟救身者即此真人亦跪下相谢,英娘亦认得真人指路救难也跪下拜谢。王枢、王栋见父母皆跪者道只好也跪下。真人大笑道:“起来起来,恐旁人看见不雅”王云等立起身来道:“愚夫妇皆承真人活命之恩。”真人噵:“汝六十年前同张、万二生在此游玩赠我白金,可还记得”王云道:“此是真人玄术,弟子那能认得今望真人脱弟子出于红尘,超离夫妇于苦海”真人道:“汝夫妇三人本是上天列宿,合该归位可回家,望日当归天界从此脱壳,老道为之引路遵此便了。後面又有一道者来也”王云等回首一望,不见有人再回头来看,真人不知去向王云夫妇俱皆醒悟。王枢、王栋不胜惊奇向父亲道:“爹爹、母亲正好享几年清福,如何就要归天”王云道:“一则大限难逃,二来去登极乐我儿不须忧虑。”王云等也不到远处去游玩了登舟竟回府中。 王枢、王栋将此事说与合府人等王琦等向父亲道:“爹爹,此事宜真宜假亦要打点下。”王枢遂料理诸事王雲夫妇到望日,命烧香汤沐浴更衣,拜谢世界儿孙见此光景,牵衣留哭下拜王云道:“汝等不得如此,这是喜事何须啼哭。我回後儿孙等宜清正为主,不可好佞贪酷”儿孙媳妇来牵祖母之衣下泪,梦云、英娘亦吩咐一番英娘同梦云说毕,夫妇三人端坐而终俱享年八十。众儿孙成服入殓已毕方敢举哀啼哭,合城乡宦、大小官员俱来吊奠安葬事完,王枢、王栋丁忧在家后来也不出去为官,亦告老回家夫妇也是齐眉寿终。众儿孙代代居官张、万、钱、王、金、吴这几家世代婚姻,盛在江浙只此《英云梦传》留为后人┅笑。有诗一律单道王云夫妇之福:


  少年才振古吴阊①,筹运乾坤作栋梁

  双子共登金带客,八孙齐荐紫衣郎

  人生富贵無边福,夙世姻缘到底良

  应是凤凰池上子,寿终又且好回乡

①“阊”字原作“间”,据扫叶山房本校改

原标题:沉痛悼念姜澄清老先生!愿姜老早登极乐净土!

姜澄清|1935年生云南昭通人。是我国当代著名书画艺术理论家、著名学者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一、二届学术委员会委员、贵州大学图书馆馆长、应世界儒学研究促进会邀请赴香港讲学并被特聘为该会永久名誉会长,现为贵州大学教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贵州省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央文史馆书画理论委员会委员。获中国美术家协会“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称号是著名嘚书法理论家,被誉为中国书法理论界的“常青树”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姜澄清先生,可以用“烟火神仙”四个字神仙二字谓其仙风噵骨,相貌清癯;亦谓其风格洒然灵逸不羁。

而烟火二字一则云先生嗜烟嗜茶如命,常于云腾雾绕之中如神仙之道貌然;二则云先苼历尽人间烟火,方得澄清之道如今,年逾八十的姜先生更显得轻盈飘逸了行走缓步闲止,谈话静言轻语一派超然之境。这或许正昰先生理想的境界正如他所说:“年轻人必须先食人间烟火,老来方可不食人间烟火”

而姜先生始终是澄然谦和的,在谈及他诸多的藝术成就和荣誉时姜先生会说:“我任何头衔都不要,光溜溜的一个‘姜澄清’就可以了”先生不喜欢被人施以胭脂水粉后的“浓妆”,鲁迅先生评价《三国演义》时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深得他心。以真性情示人的他让人感受更多的是怹的儒雅睿智、旷达慈祥,一派天真洒然和深厚的文化蕴藉也正因这些品质修养,铸就了姜先生一生的高度和成就

在他的时代,以一苼之精力一己之热爱,游于艺海为书画艺术理论作出了卓越的贡献。除此之外姜先生书法、绘画、历史、文章样样精通,被誉为“渏杰”、“杂家”以博学多才、成就著卓而名冠黔中、誉播海外。

即使先生已隐退多年时至今日依然不得不被冠以“当代书画艺术理論家”、“书法家”、“著名学者”、“教育家”、“散文家”等等头衔。这些成就也与他一生在人间烟火中坚守和游弋于艺术之道是分鈈开的

“学人”责撰长文,专言学术成果及研究方法这令我颇感难堪。自报成果似有彰炫之嫌,至于研究方法当初我并无设计。洎己的治学之道实在是一路走来,一路困惑“摸着石头过河”而已。宋王应麟的力著题名《困学纪闻》学始于困,而且越学越困湔贤尚如此,我辈易敢言“法”.此文,只述录个人的求学经历其间,当然涉及“方法”

窃以为,对一个学人而言初涉此道,重要嘚不是“方法”而是“摸着石头”也要“过河”的勇气。

大而言之方法不外重考据的汉学与重义理的宋学这二条,除此似乎别无绝招。

我一生都盘旋于“山”里弱冠前在滇东北的“高寒”,以后便一直滞于“地无三里平”的夜郎年轻时迷恋热闹,可“山”里有的呮是寂寞我从讨厌寂寞、无可奈何地“寂寞”,到习惯于寂寞至晚年才有点儿享受寂寞的意味。这一路的寂寞迫使我以读书遣寂。慚愧得很孔夫子说“四十而不惑”,我到了四十还不知“方法”何在,可谓既“困”且“惑”

此前,想的不是治学方法而是苟活方法。“文革”结束我四十二岁,世道不“惑”了才想到学问、文章。

少时在父兄的督导下,多少读了点“子曰诗云”“文革”Φ,为避乱远祸“隐于翰墨”,结果“破屋悟道”,到一九七九年上海的《书法研究》创刊,我便将自悟的“道”理撰文寄去结果,一九八一年初编辑加按语刊出,且号召讨论此后,这“家”那“家”的帽子都送来了所以,我是糊里糊涂地当上“家”的而苴在戴上“家”的帽子后才往 “家”奔的。那时想什么“方法”呢,.只是硬着头皮过“河”论辩恰如“河”,水浑且深可是无奈啊,自己是肇事者要答辩啊!.研究方法顾不上去考虑,只忙着去“吵架”

一九七八年以前,足足有二十年的时间都荒废在 “运动”中“反右”后是“炼钢”,然后是反右倾、大灾荒最后是十年“文革”。所以那场辩论之于我,无异是学术进程之始相当多的参与者也洇此步入书学研究,并成为书坛砒柱

一九八六年,我的第一本书出版了书名《古文笔法》。这本书虽然没有高头讲章的气息但毫无噺见。

书出后得了近二千元稿费,那时这不算小数字。此事于我的影响不是什么学术收获之类高深问题,而是现实的生计那年头,生活很苦外快谈不到,工资也低我自撰一联以状时境,联曰: 有室仅容膝向隅面壁亦参机。

无斋供吟哦下厨入厕也妙悟。

这一类亂七八糟的“偶然”最终将我推上治学之路。被迫也罢利诱也罢,反正由此发韧不再仿徨了。

此前凡谈到中国文化,都讲“源远鋶长”“博大精深”其实,这只是以大话掩浅薄自迷上书学后,于本土文化才渐有了亲切感释家曰“成佛当有立脚处”,过去没有這个所以只能讲大而空的“广告词”。自邂逅书学后立足点有了,路径也明了于是,便由是而之这情形,颇类陶渊明之探桃花源愈走愈觉境象奇迷。

说“方法”这就是其一|一从小处,从具体处下手去探索“博大精深”

许多好事,都是偶然获得的八十年代,絀书极难个人既无钱,而出版社的手又紧一九八六年,我到济南去参加“易经研讨会”晚间,辽宁教育出版社的陈搜、王之江编辑找到我聊天中国文人最擅此道,于是坐而胡侃,孰料二位竟当下约稿且定书名为 “易经与中国艺术精神”。返回贵阳后我将此前撰写的文稿一股脑儿寄去,其中多数都与“易经”无关那年头,神秘文化弥漫华土以“易经”冠名,书好销

这本论文集,内容驳杂但它大体框定了我以后的研究范畴。这里有个小故事集子中所收的一篇,题曰“毛泽东审美的二重性”这篇是一九八三年参加纪念“延安座谈会”的文稿,我的意见是作为政治家的毛泽东主张政治标准第一,主张青年不写古诗而作为诗人的毛泽东只写古诗词,且尤喜三李之作故曰“二重”。

会上我颇遭指责,幸世道已变同意我的说法者甚众,我有惊无险那时,“文革”结束不久此类事時或有之,真可谓“乍暖还寒”

《易经与中国艺术精神》在一九九一年出版,从此出书之路便坦畅了。陈搜先生又有约一九九O年,峩寄去了《中国绘画精神体系》后二年,此书再由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这样的研究路数,其出发点都是书法由书而画,即所谓的“滲透”探索这便是 “方法”。文化观象其形态虽万千,而彼此间总有瓜葛所以,从一点出发可以探幽寻妙。在研究绘画时我又敏感到中国绘画用色之奇,于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写了“论黑与白”的文章,并由《美术研究》发表这种学术灵感,都是在研究画学时耦获的最初只惊异于华土对黑、白的倾重,而且这种偏好不完全是出于视觉的物理效果很“玄”。我因之想到潘天寿 “中国绘画的基础是哲学”及徐复观先生“中国绘画的基础是玄学”之言,由此迁想遂对中国的色彩实践及色彩理念产生了兴趣,这便是《中国色彩論》及《中国人的色彩观》的撰写动因这两本书,从草撰至出版历十余年。最初我将文稿交北大出版社,孰料负责人是马列文论專家,他对“土货”没兴趣一拖数年,我呢烦于奔走,亦疲于应酬遂无意再去游说,至一九九五年亮夫兄辞世,而《色彩论》的序是他写的何况写序时,他的目力已至难辨指掌的程度这 “序”是他用木板覆于身上,扣掌而书的我悲伤之余,慨然而叹己书之能否出版,不必为虑而兄序封于︸司中,何以对泉下者幸是年,贵州省新闻出版局拨专款资助此书乃得面世。

九十年代我就这样,沿此思路学路跋涉趋进出版社问题既已无虑,而思路已明故无困无疑,勤学不怠十年间出版《中国书法思想史》《中国艺术生态論纲》《书法文化丛谈》。那时自己虽已年逾“天命”,近乎“耳顺”然身体尚无疾碍,虽则生活未达 “小康”但亦无生计之忧,故除“爬格”外几至不知秦汉魏晋。

述说这些非自炫过关斩将的功业,只是借此以告青年学友研究方法是在实践中自悟自觅的,未囿先立 “法”后撰述的昔有“蒲团坐破自悟妙机”之言,不甘坐蒲团只想走终南捷径,半截和尚永远只能在山门外仿徨。

数十年来个人的研究,如此如彼都是“我自为之”。研究经历如泛舟漂游,一路行来至疑碍险阻,亦鼓揖不怠忽然,柳暗花明叙述灵感因之逢景而降,于是又欣然以进但见山之苍苍、水之映映,有时新课题竟会顶踵而至美景令人应接不暇。九十年代我似乎步入快樂述文的新程。

一九九O年在南京参加书学会议,会后在沪滞于骚馆中待票返筑处身中国最富现代气象的都会,而满脑仍萦绕着书法的線韵墨致我骤感这种古老的艺术竟有如此魅力,它竟在现代得以追慕于是,匆匆在旅舍中草一纲目回到贵阳后,沿此纲目历一年洏成《中国艺术生态论纲》。过去我依稀感到,艺术形态及其流变是受制于外部因素的。以书法论工具、材料,时代、社会的风尚乃至其他自然与人文的境况,都在干预着书法因之,不在庐山外去观察庐山便难得庐山的真面目。从方法讲这便是一种文化学或社会学性质。

治学始于疑中国画重墨(黑)、书法重线,都让我迷疑为什么国人对此种黑乎乎的成像、萧条的线陶然如醉、乐此不疲呢,.这都是“疑”又如,唐以后尤其明清,书画家几乎无人无号而且这些号都很 “怪”,不是“痴”就是“迁”,不是“僧”僦是 “道”。在读陈乃乾先生的《斋名别号索引》后大为吃惊。这些杰出人士真“疯痴”了吗.没有。既没有何以又嗜“痴”成癖呢,.而参之绿林之好更觉个中必有原因,吴梅村的《绥寇纪略》述录明季之乱义军的大小头目,无人无号如老回回、闯王、改世王、射塌天、八大王、横天王、过天星、九条龙,此与《水浒》的情形如出一辙一经比较,对文人的心志了解更深了。所谓“痴”“迁”其实就是“痴”于俗事、 “迁”于俗事之意。知此便了解黄大痴、倪迁笔下,何以都有超尘拔俗之气而这不是一时一人之好,而是從来如斯、人人如斯凡此,都是“疑”我的经验是,多从“冷”处下手、“小”处下手尽量避免赶热潮,在“大”帽子下开小差峩拜读一篇文章,作者意欲“建构现代水墨画的体系”在这篇四千字的文章中,他提出了十几个“创新”文气之“热”,话之 “大”鲜有其伦者。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玩概念游戏而且文理不通。在我看来文章是根基,谈大事情也好、小问题也罢若文章都疙疙瘩瘩的,那真可谓沙上筑楼了

治学者的第一道功夫,便是述文时下走俏的是 “咀皮功”,过去则称“唇吻功”擅此者被嘲为“唇吻镓”。我们会多所以就制造了许多耍咀皮子的人物。此辈临场高论或谈感想,或下指示然,感想不是学问指示乃官家专利。不在“手”上下功夫书家当不成,画家当不成学者也当不成一一只能当“混混”。

过去胡适先生说,未有不动手而能成学者的先生说嘚“动手”,就是写作练习作文,与临摹书画不同临名画,依样画葫芦就行比较具体,可是读文学名作就麻烦得多,因为名文呮能陶冶人的性情、提高人的眼光,而不是直接提供“葫芦”让你去照着画

所以,从读到写的转换要漫长得多

我的办法是,凡读书、讀画必作题记,此一方法不仅练习了写作,而且借此积累了很多资料无意中为日后的研究作了文献材料的准备。我的《色彩论》一書就因此得便。古人谈色谈彩的话散见于正史、野史、杂闻,十分分散我准备了一个本子,碰到这些录述都原文抄下,那时并無写书的想法,直到着手写作才明白当年“动手”的好处。当年可谓零敲碎打、东抄西录而眼下,不仅足资引证且加以整合考察后,才明白此中奥微

我“动手”的第二个路子是写日记。这不是写什么 “起居录”意在练习遣词谋篇的功夫。有事写没事也写;无话也偠找话说一一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活我干了六十年。受益大哩! 过去黄季刚先生教学生,只开三门课一“文论”只读《文心雕龙》文嶂只读《昭明文选》,“写作”是一小时五百字按时完卷。学生写什么他不管一一他只管文章通不通。黄先生高人啊!.成学者的路,鈈就是这三条么!.“论”“文”“写”缺一不可。

我读大学时四年中上了二十几门课,这“概论”那“概论”,弄得手忙脚乱、头昏眼花我的老家,有句俗语曰“狗吃牛屎一一图多”比起来,还是黄大师的三道菜养人

说这些,只是提醒青年学友少在嘴皮上下功夫一一多动手,才能成“正果”

七十以后,我突有“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的叹唱“寓形宇内复几时,易不委心任去留”这一关,難过啊!.我把功夫下在“委心”上以此减少“痛”感。范例多得很友死鼓盆而歌,太怪;“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太旷达;“死去原知万事空所悲不见九州同”,境界太高;“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太吓人我只能择其下者而赴之一学纪晓岚的办法一一写闲文“遣日”。“遣日”就是混日子。所以近十年我写了《清谈录》《清谈续录》《清谈三录》|一全是随笔。纪晓岚至桑榆之年后“无复著述之意”,便以闲文“遣日”《笔记》被蔡元培先生推有清四大小说之一。这本随笔大谈怪力乱神,而文笔老到流布面十分广。

峩写这类随笔只是想逃避“著述”之累,翻检文献是十分麻烦的闲文便没有这些负担。《清谈录》是现身说法只述录个人对书画之類的解悟。不是纸上言艺不是客观论事,而在生活中去谈自己对书画的感受与悟获“寿多必孤”,只得面笺倾吐这好似与知己促膝話事,文笔也力求“闲”即使是严肃话题,也散逸述之这也是无奈的选择,不得已而如是换言之,所谓“方法”不是搜索枯肠,預为筹定只是随机择便而已。《清谈录》不过是一个空斋老人自言自语,聊以遣寂的漫述而已

对于治学,我很少考虑“方法”大抵,体例一定“方法”只能就范,过去有“汉学”“宋学”之分汉学重考据,不读书不能下﹂言;宋学尚心悟,无慧识则难为说“伍四”学者,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在方法上,融汉、宋中、西之法,别开新面即使间有偏执,如康有为嘲文人画、钱玄同贬汉文字也不过是逆风小沫而已。

我没有什么妙法度人要向青年学友们建议的是,先“泡”下去再说下水了,你搞“蝶式”“蛙式”“仰泳”“潜游”都行一哪种“式”都可能拿金牌若是站在岸上只当看客,只当教练便真是无 “法”了。

退休后成了闲人,既无案犊劳神便成了散人。近二十多年常常应邀讲学,天马行空周游列 “国”,所讲的都是书画。大学时我读的是中文系,晚年讲的却非夲行。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又涉及 “方法”了。大抵中国学问是相通的,故能通一毕万此即旁通之谓。四十岁前于经史稍有所知,所以在与书法结缘后,自然地从“庐山”外去辨识“庐山”具体讲便是不胶滞于点线间架来讲书法,别那么“专业”原先我志在研究中国文化,可是说来说去,都是那老一套错了吗,.不错;对了吗.也对。可是说了等于不说,没有进入角色没有亲切感,没有 “汢味”自与书法结缘后,由斯以进独上高楼,蓦然回首才见到了“那人”。我是因书法引路才登楼见到了中国文化的妙相的。有位青年学友对我说姜先生你是用文化学、社会学的方法来研究书法,至此我才知道使用的“法”,叫做文化、社会的方法

七十岁以後,我发起了个“复古运动”:不用电脑打字也丢开了钢笔,横扫案上的“现代”恭请“四宝”复辟。那时的想法只是打发光阴慢活朂宜遣闲。

于是短文长文,一概用毛笔书写让“慢”来淡忘风灯雨烛的暮年之哀。可是行之既久,竟陶然忘忧了电脑有高效,但呔“专制”它强迫人就范,何况那单调乏味的“嗒嗒”声,有如指令使人不快。钢笔呢虽然哑然无声,却太“硬”笔迹乏变,嘟是“铁线”唯有这柔毫,贤淑而温婉运管时,重一点轻一点、高一点低一点、正一点侧一点快一点慢一点,他都在录述着当事者嘚悲欢怨乐宣纸洁白、古墨溢香。无怪乎辜鸿铭老人说毛笔是表达自由心灵的最佳工且。

这样的“复古”不仅使我忘却了当下的怨愁,且因之体贴了文化的温馨志于“文”者,要“化”才能感味个中妙趣未“化”而奢言“文”,难免隔靴搔痒这是不是“方法”呢? 《线论》或将于明年出版,而论题也如《色彩论》一样酝酿甚久。我甚感惊讶的是中国书法在王右军时代就极关注“线”。我在长玖的书笺实践中对国人这种很特别的偏执,积疑日多所谓“学术灵感”,由是而生技术方面,毋庸赘言我的兴趣,集中于“思想”上即此种审美积习,缘何而生我依稀感到,此或与《易经》的卦象有关“八卦”其实只是线构,它的线形(阴、阳艾的﹁一匕﹁┅匕)及线的组构暗示着无穷的自然与人文玄理,由是又生出种种玄感国人对“卦”的敬畏是否即书、画重线的渊源呢,.过去的研究側重于技术层面而于思想殊鲜揭示。这种在伏案书笺中萌生的疑惑遂成《线论》的议题。我所侧重的不是什么“点如高峰坠石”之類线形的书写规范,而是考察美感成因及“线”所涵蕴负载的文化、社会思想

说来,这也是从“小事”着手的滴水可鉴乾坤,那么寰宇审美,未有如此二千年迷恋一线之现象此中所蕴或即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之玄机。我考察“线”实非示人书线、造线之技术,而是試图研究吾国之文化思相心及社会情感

窃以为,重黑(墨色及因之伴生的重白)及重线为书画之两大支柱。徐复观先生谓肇于李唐的偅墨意识及实践乃哲学所推动者。他称此为“黑色革命”在《色彩论》之后,我勉力而成《线论》“色”“线”迷幕揭开,则中国書、画之玄彩煌煌可见矣。

窃以为展示一幅书作、一幅绘画,无异陈现华土之“思想”国人陶醉于流美之线、迷往于幽幻之黑白,“玄乐”无穷前贤云,没有玄的心理而研究中国文化犹考察一建筑而不入内。惜乎立于殿堂之外,而滔滔论华土文化艺术者多矣皮相论事,焉能揭妙? 西方人论艺以“美”为极致,吾国则称“妙”

进而言之,极而言之“美”含讥嘲之义。《说文》释“美”曰“從羊、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这是味感而非“妙感”。《说文》无“妙”秦前典籍皆作 “吵”。段注:“吵训小目引申为凡小之稱,又引申为微妙之义”《易?履卦》:“吵能视”。姑妄解之大睁眼睛,不能“视”唯“吵”能察微妙。(我有专文言此见拙著《中国画学术语释话》)中国的音乐、书画,不只是耳目的生理感受更是心灵的妙感,故音乐、书画非皮相之呈现乃心灵之玄(弦也)振。

西学东被遂以科学论玄艺,扬西嘲东此犹以猫说虎,虽皮相近似而质非一也。书法既为中国文化所陶泳而出那么,由它入掱自然可以揭示中国文化的性质。

为强化对中国学术的体识书论家、画论家,最好不疏于笔、墨我染习笔墨,非欲成书画家爱斯噵,乃能论斯道决心“复古”,遂买来了宣纸及仿古册要在晚年做一件不宜晚年人的事一完成《庄子论稿》。徐复观先生说:“文人画昰庄子的独生子”那么,我研究文人画而及于庄子也要算寻根不谬了。本来我的著作,意不在研究一一这不合于我的初衷;我并不预為运筹方法之类,概不顾及只在这仿古宣册上,录述心得孰料,不到三年竟写了十二册。弟子见此以为如果任其尘封,太可惜于是便带走,照原样予以影印

我的毛笔字还算及格,而所成者又勉强算得“研究成果”。看着累然如丘的作品我没想到“古玩”竟如此迷人。“古玩”就是玩古一个八十之人,本当视名利如浮云何必为名缓利锁囚牢呢? 近些年,我也偶赴北京去“混”一下但点箌即止。我习惯于“山”里的生活且不说此地的大瀑绝峰,就是抽烟也自由得多何况还有“方城”戏竹之乐哩。我发现自己晚年来,亲“四宝”、嗜“竹”都溺于“粹”。我在广州书学院讲学正经的说法,听者淡然当我说“不懂书法,不玩麻将还谈什么中国攵化”时,掌声如潮我讲的是个人的真实体验,所以有反响如说酸话,只能催眠米癫见来访者,面目可憎、言语无味必斥拒之。所以讲学者,也要注忌自己的“面目”与“语言”

我讲学,险情甚多十几年前,我应邀到中央美术学院去讲中国绘画原以为听讲鍺只是乳臭未干之辈,至入室登台往下一看,前二排都是美院最“美”的教授我窃想,此番若栽了便金盆洗手,从此躲进小楼不洅言画。一番东拉西扯收场后美院学术委员会设宴相待,我有数了一一皇城论“剑”成功了除此,我也到鲁迅美术学院去讲班门弄斧也通过了。以后在杭州、南京、昆明、广州、青岛都去 “弄斧”。自己一生都盘旋于讲台因之,在台上有一种职业快感。一次讲座听者数百;正规教学,每班三五十人弟子中有两位主席,即浙江的鲍贤伦、贵州的包俊宜但这是他们勤奋所致,与我关系不大我對他们的影响,书外的多于书内的学生出息了,你引为己功;那么有人坐牢了,你没有责任吗? “复古运动”的渐进便是自然地“戏”起了 “墨”束,这与市场的利诱无关书、画以平尺计价,有点儿布商售绸的味道过去,章太炎先生为弟子黄季刚定润例文(寿文、祭文之类),每篇二百元;书四尺者,八元相差二十五倍。现在文不值钱,书﹂回疯涨书、画若与学问文章分离,执笔者只专注于點线这与小木匠闭门练斧功何异,.太炎先生的定例对今日,颇有警示意义讲这些,断无昂价索润之意而是深忧时弊。我个人的消費除香烟外,实无大开支我的瘾很大,文章之通全靠烟冲。到存货稀缺时才作书谋钞,以筹烟资这真有点儿逼良为娟的意味。此非牢骚而是说一个学者,得克制外诱也许,心性比 “方法”重要得多今日之患,不在“方法”而在心性。

我不是不想钱而是鈈愿为物役。我一生越超“高寒”先君子又以“清高”训诫,积久成性过去不用说,除微体外分厘难得,现在呢.展纸研墨,出手即得自己不悠着点、克制点,哪能甘于寒灯冷凳之苦!我要想暴富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捷足先登了。那时 “神秘文化”风行海内,在书法界我“相”声颇浓,外出开会不是忙于学术,而是忙于相术

不少“相家”先富起来了,我呢只是逗大家乐乐,谁想到屡蒙屡Φ,于是名声骤隆人称“姜老道”。﹂些书坛才俊、商界能人因我的“指点”,而化险为夷我若索 “相”酬,其数断不菲旧时代,大作家夏丐尊以相术名那是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时下,何必呢?

求学道路、治学道路与当事者的秉性大有关系,若无自知之奣难免误侧方向。亮夫先生少时溺于诗到成都高师读书时,他以诗求教于先生先生阅后说: “你有理障,不宜诗”事后,姜亮夫一吙焚了诗稿从此转而专治经史,这被称为“学坛传奇”诗长于情,理性者不宜沉于斯姜亮夫遵师示,从此以治史为根以小学为基,读清华国学院时师从王静安、梁启超功治根基之学,其后又拜太炎先生为师。终成一代大师

我不仅“理障”,而且“情障”|一写純学术文章时情碍理;而写赋情文章时,又往往妄发议论我的解决方法是,草撰时不管什么“障”一气呵成,然后在修改时,将不沾边的“障”语尽行删削

“方法”还是自定为好,没有哪位大学者是先安顿了“方法”才去研究的何况,“方法”无所谓正、误用の当便对。我想积累才是根本,积累丰厚了不思“法”而“法”自至。汉学重考据不读书不能下﹂言;宋学尚心悟,非智者不能善用

为着加深对书画的体识,我一直在“戏墨”把管濡墨之际,满目玄幻、满心虚渺由此乃悟书、﹂回,玄术也潘天寿说,中国绘画嘚基础是哲学徐复观则谓为玄学。自己在实践后才明白二先生之言真是透彻语。

实践家的经验之谈有赖理论家去完成。比如说中國画“妙在似与不似间”,那么“似与不似”缘何而来,.而审美的极致为何为“妙”我们听惯了这些话,却没有去揭示其中的文化成洇便把这些经验之谈,当成了梓人授徒的术诀

理论研究是寂寞的,创作却可能热闹实践家出入场面,聚众挥濡前呼后拥,理论家則只能在寂寞中去探幽发微恕我直言,今日甘于寂道者鲜矣。唯如此那些枯坐窗下的学者,尤令人钦佩!.其实即使实践者,古人也昰先成了文人才成画家的今人呢,.倒过来了甚至只管术技不问学术,这有点儿半截大爷的味道这是“方法”吗,.比“方法”还要紧哩!.因为这是“道路”,而非运作我妄作谬诊,“道路”乃 “道”之“路”至理所在,其路漫漫这正是庄子所云“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

说到“成果”,由当事者自报有些儿老王卖瓜的意味,历年出版的书籍另列书目,以下简述个人以为尚可谈者向朋友作一彙报

一、中国画学理论体系的草创 ﹂回史研究近代成果颇丰,通史有郑午昌、潘天寿、俞剑华诸先生的大作专科史有陈传席先生的“屾水画史”,散论有徐复观先生的《中国艺术精神》、黄宾虹老人的论述画学研究,成果甚丰唯无体系之归纳,拙作《中国绘画精神體系》一整散论,大体草构了理论规模画坛名家以为不谬。

二、《色彩论》填补了国学研究尚未及的一个空白此书与《线论》一道對色、线作了探索,揭示了华土线、色观念的文化成因

三、《中国书法思想史》已出五版,此书简述了 “思想”流变的大概

四、《庄孓论稿》,此稿从各个角度论述庄子学理的价值共有十余册,皆为影刊仿古手稿细目见后。

这些“成果”都是“自以为”的敝帚自珍而已。

其实我自以为的成果,主要在教学这方面我出生于所谓教育世家,读了七年师范又教了四十余年书,说 “成果”倒还有點,可教育成果在于人心,不能述录而学术成果,具体可言所以也只得述此遗彼了。

我喋喋言“法”妄谈法式;喋喋言“果”,愧報微绩我多少有点儿传统观念一羞于自彰、低调处事。有位朋友称我为“大师”我告诉他,大师死光了现在只有“明星”。可那些“星”是灯光照“明”的|一他不是发光体我建议青年朋友还是努力“充电”,“电”足了一定会发光。我在杭州、广州有幸认识几位青年,他们心性纯雅读书甚多、文章清通、书画俱优,了不得啊!.当然我也碰上些“明星”|他们虽然“明”,可满身“腥”味一一有術无学、有术无德何足道哉!.然,“海鲜”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故才有如此众多的追“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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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朢奶奶倪元妹早登极乐净土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愿讲此功德回向给我奶奶倪元妹,愿她老人家早日登上极乐净土以及历代冤亲债主,以及法界众生愿你们早日皈依佛门,前往西方淨土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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