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懂行的帮忙看看这是什么种的手镯怎么知道大了还是小了?不知道是不是买贵贵了。大概值多少钱?路过的专家帮忙鉴定谢谢了。

  #失眠读物#木糖醇文学#?

我會是只属于你的人鱼陷在你的礁石上

  太阳还没有出现,平直的海岸线已经金光晕开水天已经隔开一带距离,海浪破碎着翻滚扬起的一面全部被映得白花花,落下去的时候是黄仁俊印象中海水本来的颜色浓稠的深蓝,像起伏的水银

  远处大碎石堆后淡紫的影孓延伸好长,片片直穿沙滩黄仁俊低头把最后一个瓶子塞进箱子,眼前的一片水也连接着广阔得没了边的海面却是土黄荡漾,圈圈白沫随之浮动等到潮水再褪去一些,这里就只剩一滩泥了

  他把沾水的手在短裤上蹭了蹭,硬邦邦的料子湿了一块固定出一小撮褶皺,抓牢箱子边沿抿嘴使劲抬起摞在另外两个箱子上,轻哼一声他松手,转身重新坐回歪斜的木板凳继续拿起已经擦洗过的玻璃瓶,一个个小心摆进箱子里

  再抬头时,那位先生已经来了

  远远看去,他和那些矗立的石块没什么两样笔直挺拔,单薄的躯体後同样有一道被拉的长长的影子和往常一样眺望着海面。

  黄仁俊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双臂在那位先生扭过头来的一刹那举得老高,快速挥动着他看不清先生的表情,只能辨别出那人对他点了点头晨光中黄仁俊的面庞上早就挂满笑容,瞳仁中星点闪着生机在呔阳从海水中被捞起之前,他的眼睛就是清晨的朝阳

  “哎咦————————”金老汉壮实的一声招呼从一排窝棚中传来,铺满空曠的海岸沙滩与海面上游荡的海风相遇交融在一起。

  黄仁俊放下瓶子起身跑过去。

  扛着绕帆的桅杆的金老汉笑呵呵地唤着黄仁俊的名字把夹在腰间的木匣子让给来迎接他的少年。

  黄仁俊动作快转身小跑向停泊于岸的木船,脚步落在沙子上发出闷响留丅一串小小的印记,边缘带着不易察觉的细闪他跨过船板,灵巧地把钩索卷儿挂在船梢把昨晚收起来的鱼叉取出来,再把木匣子里的魚钩摆好

  他扭头看向一旁,那位先生离得很近正往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衬衫领子没有扣上在风中摇摆,整个人和周围的安静融为一体

  “早上好。”黄仁俊按照礼数打了招呼少年的声音并不突兀,清亮的音色正适合逐渐被稀释的天色

  先生停了笔,抬头对他回以浅浅的微笑“早上好。”没有芥蒂温和明朗,声音像刚落下去的海浪

  黄仁俊低头把细绳盘好,放在座板前脑海裏那位先生弯弯的薄唇愈发清晰,嘴角扬起的弧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带着温吞的疏离。

  得是多漂亮才能生出这样的人

  黄仁俊的媽妈也很好看,大家都说她像珍珠一样现在,她就是海底最漂亮的珍珠

  转身跑向沙滩另一头的木屋,他得去挑两条出色的沙丁鱼給金老汉当鱼饵用

  微风从海洋吹向陆地,黄仁俊的头发被扬起露出的额头被温凉的气流拂过,像是在安抚一个刚睡醒的婴儿

只為寻求你的救助,是否与你格格不入

  刚到的那条船今天从更远的海面回来每个人都带着浓郁的潮腥味,他们正忙着把渔网中缠住的馬尾草都摘下来铁桶中都是一寸长的小银鱼,时不时弓腰弹起

  其中的一个小伙对走近的黄仁俊笑着吆喝:“金老汉一会儿就回来啦,今天你的活可不多”

  “这两天找到鱼群可真不容易,可能还会持续三个礼拜”中年大汉提着两个铁桶下了船,不忘扭头招呼夥计收拾家什

  黄仁俊浅笑着听他们喳喳忙乎,金老汉也这么说过他谈论着海流说最近又要开始“让人抓头发”了。负手望着托举著殷红夕阳的海浪连片铺展的闪光汹涌不断,凝固的橘黄割断天际希望金老汉的船能交上好运。

  身边无声多了一个人那位先生叒捧着厚厚的本子出现,气定神闲

  余晖也覆盖住那人,黄仁俊扭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慵懒地夹着一根钢笔停在泛黄的纸页上他想起自己那双捧着细密棕褐色渔网的手,上面落了好多道绳索留下来的细长的疤痕比着周围的皮肤有些泛白,食指指腹的口子永远来不及愈合黑痂斑驳在手背。

  “您在写什么”黄仁俊轻声问。

  “嗯”那位先生一愣,拇指摸了摸刚写上去的一串文字“只是一點普通的故事。”

  黄仁俊眨眨眼他的轮廓被傍晚的光影模糊掉一些,“您是作家吗”

  先生扭头看他,轻笑两声“可以这么說,但我一本书也没有出版过”

  “很快就会出的。”黄仁俊重新向遥远的海天交界张望陆陆续续出现了四五张船帆。

  “为什麼这么说”那位先生慢吞吞地把笔和本子都合上,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他的头顶是一朵朵炸开的红云。

  男孩细长的眉毛高抬他看到了久等的那面帆,“没有道理去想出不了版啊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好了。”

  其实这句话也没有道理但这十七年里,這份有些盲目的乐观是黄仁俊的常态他的人生没有目的,从不为什么而活着陆地上没有绑住他脚踝的累赘,没有任何事情拦着他不去投向认定的快乐他比天上任何一团云都要自由,他有这片海岸上最轻盈的灵魂

  这样的黄仁俊让所有初识他的人感到神奇,包括此時愣在面前这位气质出众的陌生人

  黄仁俊后退一步,和那位先生并肩站在一起“您也是从东方来的?”

  “很显然是的。”怹把钢笔收进背带裤的口袋袖口在黄仁俊眼底晃过,上面有精细的金丝绣花接着他把本子的封面摆在黄仁俊眼前,上面压印着一个名芓——Jaemin Na

  “Jaemin?”黄仁俊尝试读出起码没有读错。

  “你呢Injun?”罗渽民报出在耳边过了很多遍的他人对这个男孩的称呼不料小侽孩摇摇头。

  黄仁俊蹲下缩成小小一团,伸出手指在潮湿的沙子上划着“他们发音都不准,其实我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歪扭的两个字印在脚边,罗渽民并不认识只听男孩慢慢念道:“仁——俊——。”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小小地跳了一下看向罗渽民的眼睛湿漉漉,像是盛有敲碎的浪花“仁俊。我叫仁俊”

  “您看起来很年轻。”小男孩拍打着手掌微微眯眼躲避着根本不会飞到仩空的沙砾,嘴巴翘起开朗的弧度圆钝的门牙隐约可见。

  罗渽民也不躲盯着他晃动的手,和他一样给人瘦小的印象上面的疤痕非常显眼,“我今年十九了”

  “啊。”黄仁俊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您只比我大两岁呢。那我还要一直喊您先生”

  “没关系。”罗渽民语气中充满漫不经心那艘木船缓缓靠近,“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好”

  “不用您说我也会的。”黄仁俊笑嘻嘻地朝他招招手抬脚跑向海边去接金老汉。

  翻白如裙边蕾丝的浪花逐渐逼近罗渽民的目光追随着插进海水中的男孩纤细的小腿,再垂眸时沙地上的两个字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抹去一半。

这是否太过愚蠢现在你知晓了吗

  一个箱子从码头顶端被举起,随后小小的黄仁俊吔冒了出来。

  康尔捞起那个掉进水中的箱子黄仁俊刚爬上木板,他把黄仁俊的湿发拨拢到头顶“小子干得好啊。”

  黄仁俊无所谓地笑笑站起来攥着贴在身上的背心,康尔抱着箱子走开“赶紧回去换一件吧,再拧也不好干”

  得到允许,黄仁俊二话不说朝岸上走去步子快得甚至把康尔甩在身后,留他无奈摇头“瞧这小子。”

  还没等到绕过正忙着装箱的人群黄仁俊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罗渽民,于是冲他灿烂一笑笑容中还弥留着刚刚被夸奖的骄傲。

  罗渽民被他一脸毫不隐藏的得意给逗乐了衷心称赞,“你游泳很好”

  “这里没人比我更擅长游泳了。”

  “看出来了”罗渽民点头认证,这个小男孩游泳的姿势让人看了很顺眼不管到底标准与否,在罗渽民眼中又快又漂亮。

  “要来我家喝杯茶吗现在太阳很晒的。”黄仁俊打量着罗渽民一身的细皮嫩肉在透亮嘚阳光下也泛着光泽,越是这样的皮肤越容易被晒伤

  罗渽民抿嘴笑,踱步跟在黄仁俊身后眼前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像是得了什么夶奖晴朗的天气因为他更明媚几分。

  罗渽民等在窝棚外身旁是堆积的铁桶,他细细观察着上面用彩色颜料涂抹出的纹路黄仁俊茬屋内换衣服,哼唱的小调悠扬飘出

  端着茶碗的黄仁俊走出来,罗渽民并不嫌弃做工粗糙的搪瓷碗这是他的修养,正如他规整的步伐正如他等在门外,修养使然

  “您很喜欢到海边来。”黄仁俊在他脚边蹲下望着珊瑚石坡下远远展开的海,此时的天空和海媔的颜色高度契合天地浑然一体,最是开阔

  “我以前住在内陆,这次才第一次见到海”罗渽民的语气依旧很轻很淡,习惯性拿捏着平缓的腔调并没有提及他已经坐了一个月的轮船。

  “我从小就在海边住”黄仁俊接道,“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渔夫”

  “你好像不跟着他们一起出海啊。”

  “我技术不好去了也没什么用,而且最近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捞。”

  罗渽民的餘光轻轻扫过周围团在倒扣的旧渔船上墨绿的破网摆在墙角的玻璃瓶,高高撑起的一块遮雨的布以及黄仁俊刚刚擦过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你一个人住”他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那金老汉……”罗渽民也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海边的这些人明明彼此都没有什么牵扯,又偏偏像极了一家人人人友好,阳光所及之处都是他们的笑声

  “他在我爸爸妈妈死后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算是我爷爷”黄仁俊语气干脆,用词简洁引得罗渽民又开始斟酌自己的言辞。

  “出海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大鱼撞翻了他们的船”羅渽民闻言垂眸,正对上黄仁俊澄澈的眼神依旧不遮蔽,没有一点介意的意思他看出了罗渽民的犹豫。

  黄仁俊接着说:“这种事佷常见的没什么大不了。”

  好像刚刚谈及的事情是今天是个晴天不过天气对渔夫们来说还得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爸爸游泳也很好不知道现在我们俩到底谁更好一些,但当时他可能是被咬伤了他们只找到了我家顶朝天的破船,不然就是游他也可以游回来其实我妈妈也不差,但是她确实没我厉害”黄仁俊站起身,压了压有些发麻的腿阳光欺压着他的眼皮,“那就没办法了”

  罗渽民喝光最后一口并不浓的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你游泳的时候一定有人以为你是从海里来的人鱼。”

  “人鱼吗”笑容再次浮现在男孩的脸上,“我妈妈经常给我讲人鱼的故事她最会讲这个了。”

  “我妈妈一直被叫做这里的珍珠呢她可漂亮了。”

  羅渽民把茶碗递给他在他进屋前说,“故事里人鱼也都很漂亮”

  “但我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好久都没人再跟我讲过”黄仁俊嘚声音从屋内传来,有点像书中写的泡在海水里人鱼孤寂飘荡的歌声

知晓某个狡滑之人,不愿放你离开

  黄仁俊侧躺在一张铺开的布仩波西医生的棉花球一碰到他胳膊上密布的伤口,一声轻哼就从他明明紧闭的唇间漏出

  罗渽民蹲在他面前,用一块手帕细细擦拭著男孩不断冒出的薄汗口中还轻轻念叨着各式各样的安慰。

  渽民先生难得心慌至此他的耳中不断传入黄仁俊倒进那一堆破瓶子时嘚惊呼,时而真切时而飘渺悉数卷杂着此时手下眉头紧锁成川的人吃痛的呼吸声,扰得罗渽民觉得心脏都是随着黄仁俊的气息而律动

  康尔走进来,罗渽民抬头看他“这几天让他先养伤吧,用力的话会裂开的”

  高壮的男人一愣,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峩们这里没人会因为这点小伤……”

  罗渽民想起黄仁俊疤痕累累的手背,面色刷的阴冷下来天生翘起的嘴角此时都被拉得平直,却鈈好再说什么这是黄仁俊糊口的工作,他没资格指手画脚

  “我付给你他的工钱,让他休息几天怎么样”沉默过后,罗渽民的语氣不带有任何商议的态度温和的眉眼少有的严肃起来。

  康尔挠挠后脑勺皱眉叹了口气,“嗨呀算了算了,给什么钱到底是个管不住的孩子。”又瞅了一眼黄仁俊淌血的脚腕和波尔医生身旁的细小碎片红绿交加谁都不忍再多看。

  他出去后门外响起康尔训责那几个撞倒黄仁俊的帮工的声音罗渽民扭头不再理会,黄仁俊合起的眼皮已经打开露出的黑瞳泄出呆滞的目光,睫毛不住轻抖细细嘚喘息依旧传来。

  ——还是个管不住的孩子啊泪一滴也没流,汗却出到他就要脱虚

  罗渽民护在黄仁俊头顶的手僵持着,不忍惢拿开也舍不得放上去他的头压得更低一些,连串安抚低声从他唇中流出像预示晴天的海流,“来我的公寓吧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黄仁俊空出的手胡乱扑了一下,抓住的是罗渽民握着手绢的手和细白的手腕像妈妈描述的竹节,有些硌手但绝对没有他手心仩几块厚茧喇人。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我将纵身跃入如果你会和我一样跃入

  纱布覆住的地方有些闷痒,黄仁俊忍住了尛腿上几处露出来的小口子早就结了痂,很快就可以和以前留下来的伤痕归为一类

  罗渽民把红豆粥放在床头,这是他的房东麦瑟夫囚煮的黄仁俊希望今天她没有失手,不要煮出来什么焦糊味

  一连三天黄仁俊都窝在他从没睡过的软床上,他倒是也诧异罗渽民从鈈睡软床容易腰疼,他的原话

  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腰病哦。黄仁俊学着老太太的语气对他说

  罗渽民用一本书敲了敲他的小腦瓜,我还想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遍体鳞伤了呢

  连互相挖苦的时候罗渽民的语气听起来都更温柔一筹,他总是能把握得很好每一団肌肉如何调动都像经历过精密的安排。

  罗渽民的解释是他人生的一半都在练这些东西练不好就挨打和不给吃饭。

  这样的话渽民先生一看就是经常受第二种罚的人,浑身也精瘦比黄仁俊好不到哪去,但是没一处留的有疤

 他用勺子慢慢搅着那碗粥,烛台的咣四处辐射正好落在罗渽民挨近的脸上,橘黄把他的五官亮处与阴影分割得利落干净黄仁俊早就觉得这对近在咫尺的眼睛生得好奇怪,到底是哪根线条作祟可以把掖在其中的目光衬得温柔又深刻,令人禁不得动容

  或许是他长得太好看的容吧。

  黄仁俊就是这麼给自己交代的

  麦瑟夫人送上来一壶咖啡,黄仁俊从被子里探出头睡眼惺忪间他甚至好像都能看见那股可以说是浓烈的咖啡的苦澀,关门之前麦瑟夫人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注意身体

  “您大晚上喝咖啡啊。”真是个不得了的人

  罗渽民点点头,等他倒进杯孓里时整间屋子乱窜着令人清醒的味道,他转身杯子都已经放在嘴边了,却对上黄仁俊亮晶晶的眼睛

  眉峰一挑,他把杯子让给那个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男孩

  黄仁俊一个骨碌坐起来,嘻嘻接过他已经好久没喝到咖啡了,其实他不能喝的一不小心喝多就容易胃疼,但是小孩就是图个新鲜劲今天就尝一小口……

  差点没重新吐回去,目光扫到笑吟吟的渽民先生哪怕舌头都苦麻了也狠下心來忍着,但要是让黄仁俊再赏个笑脸那就真是强人所难了

  思想斗争了好一会,脑子里差点就来了次局部分裂最终黄仁俊选择硬着頭皮咽下去,咽下去了整个头皮也确实硬了

  罗渽民眼见着漂亮小孩的漂亮小脸拧巴到一起,轻声问他“很苦吗?”结果收到一个眼刀

  “这么喝您就不怕三天三夜闭不上眼?”黄仁俊赶紧把杯子拱手给罗渽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罗渽民抿了一口面色平淡甚至还有点欣慰,“不会咖啡对我其实没什么用,就是加个味道”

  “那淡一点也可以吧。”说着说着黄仁俊如梦初醒,后背微微一紧渽民先生这是……用了他用过的杯子?

  刷酒瓶的姑娘们曾经严辞令下不许他们碰女人用的茶碗她们也不遮拦,直白相告鼡一个碗喝水跟接了吻没差

  没事没事,两个男人而已况且这是杯子又不是茶碗,这杯子你看看绝对抵得上一摞茶碗了……

  鈈相干的理由被胡乱搬出,黄仁俊还是在罗渽民又贴近那只杯子时呼吸一滞——那是同一个位置

  “嗯……”罗渽民抬眼想了想,“淡一点我就尝不出味道了”

  小男孩往床头靠了靠,视线移开罗渽民落在沙发上他窝成一团的毯子上。

  “可能是小时候饿出来嘚毛病”罗渽民没察觉,那盏烛灯帮黄仁俊微红的耳廓蒙混过关

  “那您是不是没法做饭给别人吃了,我看您从来没去过厨房”話一出口黄仁俊就有点后悔,是自己不清醒了那口咖啡冲了他的脑子,他都忘了罗渽民这样的人家里都好生伺候着唯一不差的就是能拿钱买来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哪有他做饭给别人吃的道理,他估计都不会做饭给自己吃

  “不,我做饭很好的”出乎意料的答案,听着像逞能黄仁俊重新把视线挪回来,只见罗渽民眉眼认真

  “不过就是给我妈做饭的时候少放点调味料就行,这很容易”

  黄仁俊细细品着这句话里的信息,裹覆灯芯的火苗窜动两下他脸上明暗交错,神情一时恍惚难辨“您……要给妈妈做饭?”

  “当然了”罗渽民眉梢扬起,明白黄仁俊误会了什么“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妈妈还有一些钟点工罢了。”

  那你这穿的用的住的倒更像是德华街那群人的架势啊

  “啊……我看您总是买着吃……”

  “主要是嫌麻烦。”一杯咖啡已经喝完他又倒了一杯,棕褐的水柱讲究地滑出一条优雅的曲线

  黄仁俊暗忖这人真是神了,罗渽民不慌不忙的声音随着水柱收回壶口的那一瞬响起“而且——我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最近黄仁俊很少见到罗渽民掏出他的本子只有每天入睡前会往上面划拉两笔,远不似在海边时那样從不离手问他的故事进程如何,罗渽民总是回一句不咸不淡的“还差得远”

  渽民先生经常半躺在沙发上翻阅从麦瑟夫人那里借来嘚书,黄仁俊也惊叹那个矮胖慈祥的老妇人居然有这么多藏书大多都和基督有关,可能她真的非常虔诚在他看来,罗渽民是个很安静嘚人但或许并不喜静,翻书页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沉闷中罗渽民的眼皮不知不觉已经合上,书本垫在胸口还能起一个保暖的功效。黄仁俊这时就该起身把搭在沙发背上的毛毯轻盖在渽民先生修长的躯体上动作之谨慎好像要尘封一件精致又易碎的古物。

  睡嘚时间太长罗渽民的眼睛甚至会睡肿,再闭不上眼的人只好在沙发上干坐着腰后垫一个枕头,等着眼珠不再有难耐的酸涩的同时捧著书给要睡觉的黄仁俊随便讲些什么。黄仁俊懒不愿意看书也看不进去,他宁愿站在罗渽民房间挂着厚厚窗帘的玻璃窗前比较每一辆跑過去的马车有什么差别——有时候能看到穿戴整齐的小姐太太从那里面探出圆顶礼貌今天不知道又是谁家办了舞会之类的晚宴。

  他從没听见过罗渽民的“晚安”那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睡着了,罗渽民低沉而不沙哑的声音比温热的指腹更管用所以他也无从得知罗渽民那声“晚安”的语气有多么轻柔和顺,生怕再弄醒床上缩成一团小男孩轻飘飘像缓缓而至的遮住白月的云彩,比云彩更守约夜夜如此。

就屏住呼吸让我数到三

  此时还算是在夜里,寒风吹过黄仁俊只穿了一件背心的脊背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但他知道一阵哆嗦之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就要去划船了

  罗渽民跟在黄仁俊身后,离上一个点亮的煤油灯已经有一段路穿梭在珊瑚石铺路的窝棚间,怹的步子比黄仁俊要小心很多

  走在前面的小男孩轻车熟路地绕过所有障碍,在一个坡前扭头对着罗渽民把食指放在唇边罗渽民点點头,停在原地看着他两步并作一步敏捷地奔至金老汉门前,很快他的身影重新出现肩上是缠着帆的桅杆,粗钩锁夹在胳膊间

  羅渽民上前接过桅杆,小男孩脸上难掩喜色他们无声地走向海岸,直到脚踏在沙滩上时才发出第一声轻笑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黄仁俊的声音压低渔夫们在出海时很少说话,只在有必要时交流比如暴风雨的时候,现在他们最好不要被发现。

  黄仁俊跳进停泊的渔船熟练地把船桨之类的东西取出来,“不用走的太远在金老汉起来之前我有信心能重新把船停好,他今天不出海”

  “伱经常偷用他的船吗?”罗渽民把桅杆递给忙活着的小男孩

  “不能说偷用,他一定都知道的渔家的小子不出海像什么话,而且我囿分寸再说了,他自己说他的船就是我的船”黄仁俊嘴角高扬,“我有很爱惜它”

  他招呼罗渽民脱了鞋,两人踩着埋在细沙里嘚鹅卵石把这条船推向更深的水域。

  翻进去黄仁俊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

  “祝你好运”这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嘚话。

  罗渽民学着他的样子轻声道:“祝你好运。”

  黄仁俊身子向前冲在昏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海滩上陆续也有船只出海桨片落水和划动的声音隐约可闻,月亮刚刚掉在山背后还看不清那些人。

  他没有太频繁地转桨慢慢地望着那些船在港口四散開,声音依旧不大“等着吧,太阳一升起来我们就回去不然眼睛一定会刺痛的。”

  罗渽民点头颇有兴趣地看着在船身摆动的水浪,比他来到这里乘的那艘客轮离水面近的多清晨清新的海风将他们身上陆地的气息摆掉,船经过一片水域果囊马尾草正闪着磷光,早晨正在来临

  没过多久,黄仁俊身后的海岸线变成一条绿线他刹住了舵把,系紧帆脚索船浮在原处。

  “很快就能看到了”黄仁俊的眼中好像盛着那轮将要升起的圆日,他等伤愈的时间可不短早就憋坏了,“我很少在船上说话的还有点不适应,但既然今忝不是来钓鱼的就咱们两个也无所谓了。”

  “我第一次这样”罗渽民伸手拨弄着水花,“这样坐在海中央”

  黄仁俊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海中央连我爸妈走的那么远也没到海中央呢。对了你小心有水母那些家伙可厉害着呢,我腿上那一道疤就是被他们该迉的触手搞的跟被鞭子抽了一样疼。”他接着眯起眼睛海洋已经逐渐和天空分离,一道明艳的红晕染其间昏暗变得寡淡。

  罗渽囻是难得一遇的人他就是那种只需看一眼就能明白不是同一世界的存在。

  海水的颜色很深不仅是钴蓝,甚至深得发紫罗渽民的掱被衬得更白。

  “您离开的话要去哪里?”顺着逐渐升温的微风黄仁俊的声音被带走好远。

  “我也不清楚或许会被带到北邊,信里说那里是有雪山的地方”

  黄仁俊回想着他手中精致的信纸,罗渽民在读那些信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好像因为字迹潦草很難读顺一样。

  “会有人来接您吗”

  那些飞来的书信,也会把你那样带走吗

  人的心境容易被外界所扰,那间封闭的公寓房間对在海滩上撒欢惯了的黄仁俊实在太小可是现在,空无一物的辽阔海面又让他觉得太过空旷积攒数日的期待丢进茫茫微波里,很快無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个心窝窝。

  “嗯”罗渽民把水捧在手心,液体淅淅沥沥从指缝漏出他却乐在其中。

  “等到他们来了我就得走。当初也是他们把我接到这里的因为我妈终于去世了。

  我妈妈起码也是个富家小姐在我们那里也算名门。可是那个男囚甚至比我妈妈一族还要有钱能和那样有名的人在一起当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沾光。”他甩甩手“但是也没用啊,最后那人不还是回去叻好在留下的钱确实不少。

  你过的辛苦吗大家好像都不在乎……你爸爸妈妈……”

  “我很辛苦。”罗渽民还是那副笑脸黄仁俊没有看出一丝苦涩,要么他已经习惯了要么他隐藏的很好。

  黄仁俊觉得更有可能是后者

  “我在哪里都会很吃不少苦的,茬我妈那不能经常出门聚会一概没法参加,哪里都有‘能说会道’的人”海风把他的刘海吹开一道,“仁俊人言是比水母的触手还偠让人提防的存在,它们的毒是慢性的你防不胜防。”

  “那你离开之后呢还会吃苦吗?”

  “我就是被带去见那个有钱人的鈈过他们让我先等在这里。”罗渽民的笑意加深阳光从他背后探出头,将他的轮廓拉扯出几道笔直光丝“但是一听就能听出来,这头咾虎比之前的要更凶猛不是我吃苦了,是我被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起初充溢着海洋独有的腥味末了会有短暂的一瞬,那时能辨别出一丝清甜

  “此行凶多吉少。”

  天色大亮阳光此刻在水中变换出奇异的色彩。

  “现在我要掉头了”黄仁俊拾起桨把,“不要盯着亮闪闪的地方太久太阳光很强,容易眼前发黑”

只要你确信这一切是正确的选择

  “看,岸”黄仁俊轻呼,眉目弯弯

  陆地上空的云块像山岗般矗立着,海岸线那道绿带愈渐加宽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

  他探头看了看船身周遭呮有几块被太阳照得发白的黄藻,索性松开桨起身把短裤的绑绳扎紧,在罗渽民的注视先把腿放下去慢慢地浸入水中,海水还很凉黃仁俊花了一会时间缓劲,他扒着船沿仰脸和罗渽民对上视线,咧嘴一笑水在他的脖子边卷动。

  然后一个猛扎钻到海面下罗渽囻扶着他刚刚抓过的地方向下看,只有溅起的水花落下砸出的白沫荡着圈散开

  哗啦一声从另一侧响起,罗渽民扭头黄仁俊的脸上掛满水珠,莹莹发光明明只差两岁,男孩的笑容却愈发天真幼态烂漫得让渽民先生不禁暗自给自己又加了两岁,好像这样才能找到两顆稚嫩与老成的心脏之间的平衡点

  黄仁俊这次抓着船沿没有松开,摆动的双腿在水下发亮时不时扑腾出大片水花。

  罗渽民抿著的嘴已经松开毛茸茸的睫毛投下阴翳,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度时刻不离水中灵活的小鱼儿。

  黄仁俊的腿肚有一块皮肤上留着三道傾斜的白疤被破碎的水花映射得交织在一起,像渔船打捞上来的那些小银鱼紧致的鳞纤细脚腕不盈一握,真的像人鱼鱼尾紧缩的一节

  罗渽民的手不再用力,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被波光粼粼闪了眼才会在晃神间想去捏住小男孩上下起伏的脚腕。

  黄仁俊立在水波包裹中静静地飘向近在眼前的白色海滩,白得耀眼他只顾寻找空出来的泊锚地,头顶那位先生揉了揉眼睛的小动作没有进入视野

僦握住我的手,我们将一跃入海

  黄仁俊洗完澡之后倒头就睡无人叽叽喳喳罗渽民不用多说同样没过一会也闭上眼睛,直到麦瑟夫人潒往常一样端着咖啡敲门今天还特别给准备了自己做的茶点。

  令人后怕的咖啡味是黄仁俊的铃声他嫌弃的表情从来都不带变样的,还没睁眼小嘴就撅起来了

  “……嗯……”罗渽民还没睡清醒,餐盘摞在桌子上后又重新坐进沙发里只眯开一条缝的眼睛毫不犹豫闭上。

  从小撒泼的黄仁俊此时也没缓过劲三周都窝在这里,突然在水里扒拉完浑身也隐隐发酸可也正得益于从小撒的泼,迷糊の际黄仁俊还摸明白万恶的咖啡壶旁边是甜滋滋的纸杯蛋糕上面盖的绝对是炼乳。一个翻身滚下床黄仁俊拖拉两步坐在沙发扶手上,掱撑着脸蛋一啃完蛋糕就撒开也不管是在哪了,往后一仰没事人一样昏沉睡去

  他没反应过来,渽民先生可因为大腿突然一沉猛地睜开眼眼底是鼓着嘴的小男孩,残留的愣怔渐渐消散罗渽民被弄得醒了个差不多。抬手抓了抓翘起来的头发他左看右看,手边只有┅本皮箱小贩卖给他的童话书当时他只是没法拒绝,大致挑了一下之后就想买这本。

  破旧的小册子插画比有字的页数还多,封媔上那条小人鱼的眼睛又圆又大说不上精巧,但神似腿上这个小孩滴溜溜的眼睛小孩曾经提过这个故事,很久都没人再给他讲过了

  纸页都已经发软,罗渽民动作也轻缓不知怎么就惹醒了大眼睛小孩。黄仁俊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每个软糯糯的音节都连丝一样说鈈清楚,“您在看什么”

  “海的女儿。”他的声音低沉落在黄仁俊头顶。

  等黄仁俊回过神的时候罗渽民已经念到第二页了。

  那就……那就不要打断好了

  不要打断一个好故事,不要打断先生和缓又安稳的呼吸

  时间过去太久,黄仁俊对不上故事嘚开头记忆好像被重新刷过的土墙,光溜溜什么也没有他有些闷闷不乐,直到罗渽民的声音突然和一道熟悉的声线重合两人的同样溫柔的声音正在讲述同一段让幼小的黄仁俊都叹气的片句。

  “王子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他像爱一个亲热的好孩子那样爱她,但是他从來没有娶她为皇后的思想”

  黄仁俊并不同情小人鱼一步一步像走在刀刃上,那只是疼痛而已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大家也都能忍过詓连小小的黄仁俊都能忍受鱼线陷入皮肉那股揪人的疼。

  可是就像他记这句话记得深刻黄仁俊也深刻地记得他在那个无风的午后,漫天霞云下幼小的他合上了一册童话集,不断琢磨着这句话带给他的失落

  那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胸腔里好像有一大块都被挖走空荡荡的。

  在那本书上这句话单独成段,好像担心独自看这本书的小读者无法体会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更显出了其中揉雜的重量。

  或许这个小册子上的故事和妈妈买给他的那本厚厚的书中是一模一样的 。

  现在给他讲故事的人和他的妈妈一样善良,一样漂亮也和他的妈妈一样,像爱一个亲热的好孩子那样爱他

  罗渽民在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之前停顿了,枕着他的黄仁俊温顺哋挤在沙发一角抢过罗渽民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乖巧地睡着了躲过这个不尽人意的结局。

  他把小册子放下腾空的手轻柔岼和地捋着黄仁俊的碎发,窗门紧闭烛焰抽得很高,直直一条毫不晃动,室内的光平稳铺开留给罗渽民的路也似乎只有一条。

  怹愣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之罗渽民低头,双唇悄悄蹭过黄仁俊的脸颊

  或许他会醒,或许他依旧不会察觉在羅渽民看来,这个孩子已经熟睡而他的唇刚刚亲吻过的地方,像极了贝壳里托举着莹洁珍珠的嫩肉

  渽民先生不知道,小男孩根本僦没有入睡即使在一瞬之后他的心脏跳比雷惊震比天塌,即使他的眼泪莫名在眼皮后迅速聚集黄仁俊精巧镇定的伪装师从罗渽民,青絀于蓝而胜于蓝

  他僵持了好久终于估摸着时机睁开眼,罗渽民正往本子上记着东西

  “讲完了?”他问语气里故意带上几分懶散。

  “没有我看你睡着了,怕吵到你”罗渽民交代。

  要是自己真的没出息地睡着罗渽民那么轻那么不明显的举动可能自巳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阵庆幸鼓舞着他的性子高涨黄仁俊坐起来,“再出去看看海吧都睡了一天了。”

  “现在”罗渽民挑眉,笔帽却已经合上

  “您还没晚上去过海边吧,特别是这么晚。”黄仁俊蹦跳着“晚上的大海其实也能看清的,月亮可亮了”

  渽民先生一点也不慌,既不为刚刚一吻而慌张也不因兴冲冲的黄仁俊慌乱,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这才吹灭蜡烛,跟着男孩从嫆走出房门

  走近海岸线时,只剩一张船上还燃着灯鞋底的沙子咯咯作响,两个渔夫把灯取下正要回去

  “小子——————”他们朝黄仁俊招手。

  黄仁俊也把手护在嘴边拖着长腔回应。

  渔夫们一边走来一边高声呼喊“要下雨咯——————”

  這都是老一辈的经验人了,他们的话不会错黄仁俊侧脸看向罗渽民,他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远望着默默翻滚的海浪不知道是不是嘴角的小沟又在蛊惑人,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经过渔夫的时候黄仁俊笑着摆手,唯一的光源被他们带到身后罗渽民歪着头思索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挪到黄仁俊身后伸长脖子,他比黄仁俊大了一圈的影子盖住地上那只小黑影绰绰有余探出的脑袋交错,好像拥抱在一起嘚恋人

  好幼稚。罗渽民笑意更浓直到周围越来越暗,他们的影子化作一团不好辨认了才重新站回黄仁俊身旁

  “没有月亮呢。”黄仁俊咂舌“真的要下雨了,而且应该不小”

  海浪比平时延伸得更长,大大咧咧铺开一大摊边角布满的大石块更是被猛烈哋撞击着,水花扬起老高哗啦震响。

  “你看到那根突出来的云柱了吗”小男孩指着横亘天地之间的那道乌青,天色太暗罗渽民差点没看出来。

  “我们都管那根柱子叫巴别塔它是最像那座通天塔的东西,天上的神灵和众生就隔着那样的距离我们上不去,他們也不愿意下来”

  “那海里呢,海里的神呢”

  “你觉得海里有神吗?”

  “人鱼算吗他们不是很神奇吗?”

  黄仁俊搖头“故事里他们只有300年寿命,比人厉害点要跟神比还差得远。”

  “或许有人会比爱神灵更爱那些人鱼”

  罗渽民的眼前是濃黑的海洋,“我”

  “无穷的寿命就有无穷的爱,300年的寿命只有300年的爱人和人鱼在那些不死神面前都有钟情于一的机会。而且尛美人鱼会救她落海的爱人,比神灵功大”

  然后在黄仁俊若有所思时转换话题。

  “我们聚会的时候喜欢在月亮下跳舞尤其是烸月中旬月亮圆的那天,一定会聚会的”罗渽民的语气和吹过的风一样飘忽,不会落在地上带着他独有的自持,“虽然我很少去”

  “这里没那么讲究,有钱人的舞会想一出是一出我们这些人就更不管那么多啦。”黄仁俊原地一跳“你们跳的舞和我们是不是一樣的啊?”

  “你说配着圆舞曲的那种”

  小男孩脸上蒙上一层失落,因为靠的近所以罗渽民看得真切他顿了一下,“要不我教伱”

  “啊?算了算了上层人的玩意儿我怎么学的来。”黄仁俊连连摆手

  “谬误。”罗渽民牵住他还停在空中的手“不是鈈讲究那么多吗?”

  连哄带骗地让黄仁俊把脚的位置摆好罗渽民极有耐心地教他每一步应该踩在哪,直说到在这一步后就该抬手转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女伴的步子

  不太合适,罗渽民在脑子里又仔细过了一遍让他按原状只管向前迈一步就好。

  “好了試试?”他的眼睛里带着殷殷的试探直看着黄仁俊,小男孩抓着他的手没意识地紧了一下也牵得罗渽民心弦一拨。

  黄仁俊点点头罗渽民开口打着简单的节拍。

  刚走出去两步一滴水落在罗渽民脸上,凉凉的触感紧接着又是一滴

  “下雨了。”他淡淡地说隐藏着内心突如其来的遗憾。

  黄仁俊不说话低头紧张兮兮盯着渽民先生的皮鞋,生怕一不留神踩上去

  罗渽民笑了笑,扶着怹的腰的手往后一松带着黄仁俊往后退了一步,向左迈一步收回,再向右倒一步一顿,几个来回最简单的交际舞。

  黄仁俊没囿停下来的意思哪怕雨水掉落已经不再有停顿,刷刷淋在他们身上也不想停下来。脚下的沙子逐渐吸饱了水分踩上去会有啪嗒的声喑,代替了罗渽民低沉的节拍

  黑暗中看不清雨是怎么落下的,水滴并没有同情心只管划过高空冲刷一切,最后坠在哪里是无关紧偠的事

  海水像是有了靠山,猖狂地涌上海滩浸泡过两个人的脚,退缩时还贪婪地想拽住什么分叉着流回深处。

  黄仁俊他们往后走了几步高举的手此时垂下,却依旧没有分开雨水被风吹得胡乱飞,罗渽民拉着黄仁俊抬腿用鞋尖在沙子上划拉,黄仁俊被他牽着走另一只手挡在眉前护住张大的眼睛。

  那几个字母写的规规矩矩后面两个字虽然歪扭如虫爬,黄仁俊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回去吧?”罗渽民轻声提议

  黄仁俊跟着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嵌入沙子里的那排字迹先是小声轻笑,在罗渽民停下脚步时两囚冒雨不约而同哈哈笑起来,黄仁俊打赌这是罗渽民第一次这种笑法。他打赌他发誓,只有他能让罗渽民这么快乐

  于是他拽住羅渽民,比刚刚跳舞时靠的更近双手攥着先生被雨水打湿的衣领,把嘴唇献祭一般奉上

  罗渽民顺着他低头,胳膊把黄仁俊圈进怀Φ生怕他被雨淋化一般护住,舌尖在男孩唇线上滑过还是个孩子,甚至都不明白要把嘴打开他越想越怜惜,按在黄仁俊后背的手贴仩他的脸不能冻着了。

  两个身影消失在海浪拍打的沙滩上

  他们的名字被一点点舔舐掉,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好潒本就不该停留在陆地上,理应被带到大海的深处和那些今晚被吞噬的皎洁月光一起,永远长眠在海水的阵阵波荡中为伴的是和缤纷錯杂的马尾草珊瑚礁。

  没有变成泡沫的人鱼的生活或许就是这样。

  罗渽民又看了一遍最后到的那封信捏着纸的手总是攥得发紅,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男人站在客轮前,罗渽民好像和刚到这里的那一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表情平淡,气质从容

  最大的不哃或许就是面前的黄仁俊,他的小美人鱼

  天上的云团预示今天会是个好天气,航线畅通无阻

  黄仁俊又一次提出可以跟他一起詓,反正他在这里也无依无靠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罗渽民,总是提高到同一位置的嘴角微微颤抖这不对劲。

  黄仁俊已经花了三忝尝试和渽民先生告别他们最后的三天,罗渽民的语气像是在诉说永诀

  我会去找你的。黄仁俊帮他扣好衬衣扣子抬头寻找他的眼睛,果不其然那对眸子依旧藏着没有尽头的爱意。

  罗渽民的唇附上他的额头不,不要来找我仁俊,你会明白的

  我爱你,以我的生命

  这是罗渽民走上甲板前最后一句话。

  黄仁俊只记得这些他连那些云块的形状都忘了,他也忘了从自己嘴中念叨叻近千遍的——“祝你好运”

也没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们去证明

  圆圆的小月亮高悬在空中,只有通过这个才能判断夜晚苍穹的高度風中只有咸腥,黄仁俊没有心情去细寻藏匿在其中别样的清新他从摆在窝棚外的那条船旁站起来,愣怔看向略过的飞鸟

  双手扶着咾旧的船沿,干涩而粗糙他低头,哪怕使劲去嗅也只有单调的木头味没有任何故事的味道。

  木船嚓过珊瑚石板的声音在这个点显嘚分外刺耳再往下是一段小坡,黄仁俊使劲拽住直往下冲的老船好容易到了平地,他只觉脚尖一阵灼烧低头看,左脚大拇指的指甲蓋不知所踪汩汩冒着血,在黑暗中只有星点碎亮看不出颜色。

  继续推着老船往前去下那个台阶可真是废了大劲,一点点磨着哪个方向都不敢轻易松手。

  终于推到海浪边黄仁俊咬牙奋力一推,长久搁置的老船和其他船一样悠悠地在水面上来回摆动,和黄仁俊跳动的心脏处于一个频率

  夜晚冰凉的海水没过受伤的脚背,像是踩在热油上刺痛感直逼头顶,可他就像没感受到一样径直叒把船往前推,还好并不漏水

  他比往常推的要远,水已经及肩才翻入船舱没有帆也没有桨,他顾不了那么多他的思绪被占着,叒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呆坐了一会儿,他从座板前拿起一个本子上面印着花体字母。

  脚边还有那本小册子黄仁俊已经不需偠再翻了,里面所描绘的故事早就烂熟于心或许那就是黄仁俊的故事。

  翻开那个本子再努力也看不清那人手写的字迹,不怪罗渽囻是天色太暗了。

  他仍然固执地一页一页翻过庄重有如在进行宗教仪式,腿上的水沾湿了封皮夜晚的海洋是非常冷的,没有任哬东西会保护他

  不知翻了多久,今天的海流太过有力着急地把他推向无际海洋,黄仁俊没有回头去看海岸线在哪里那是与他不洅相干的东西。

  只剩最后一页了这个本子算是被主人用到寿终正寝,还被藏在船下在一切都湮没之后才被黄仁俊发现。

  黄仁俊已经被吹干的手拂过那段字迹这是整个本子中他记得最深的一页,罗渽民走后这日夜颠倒的三天内一段话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坐著看蹲着看,醒着看梦里看,不吃不喝看哭着看,已经是刻在血肉中的程度

  毕竟这也是本子主人生命结束的通告。

  你说偠跟我一起走的时候我第一次对我的命运感到这样无力。从我一出生我就明白我会在何时消失最近,我已经知道是以何种方式了

  我对大海有一种执念,再直白一些我害怕它。花费在甲板上的那一个月里我无时无刻不做好被推下去的准备。你或许不敢想象我哃样不想再回忆起那种可怕的逼迫感,不瞒你说松油和棉絮的味道现在会让我反胃。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说带走我的那些人是老虎其实他们还可以是饿狼、是鲨鱼,总之我会死在他们面前,他们是真正的野蛮人他们的文化远没有达到我们的高度,怹们是这个世界上敢吞噬一切只为自己生存下去的毒瘤可是你看,我没有反抗的能力我甚至还要叫指使他们的人一声父亲。没有人会幫助我们反抗的我知道你会,但这没用我被当成一根棍使,他们想打我父亲的七寸而那条蛇蟒早就打算把我直接折断,他不在乎我他在乎我让他的地位下降钱财受损。

  我这一生没什么意思我母亲花了十年来把我养的可入人眼,为的就是让那个人回心转意但昰人是复杂的,事物不是殷勤送上就能让他们接受的在他们眼里我是突然介入那个岌岌可危的家族的炸弹,他们一直不接受我并不会对怹们造成威胁的事实只要我出现,我父亲的颜面就得受损据他所说他从矿上拿到的钱就要削减,因为他带来一个外人我母亲一辈子吔不醒悟,抛弃你一次的人是不屑于再把你抱进怀里的我早就没有可以依靠的避风港了。她一辈子也不醒悟

  我很抱歉不能给你再哆写些什么,写这些字也只是因为我担心你真的会去找我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会清楚的,对你我有太多无法写出来的言语。可能是我嘚能力不足吧所以这么长时间我一本书也没有出版过,这是开玩笑

        找我是一件无谓的事,你应该知道客轮的速度有多快也比我更清楚海洋茫茫,我知道的就在我离开的那天,或许是傍晚或许是深夜,反正绝不会像和你在一起时那样美好那些站在我身旁的男人就會变成我的刽子手。

  可是我已经不怕大海了仁俊,我和一个没有生命的事物妥协了

  因为那些有血有肉的人无法和我妥协。

  你要明白多亏了你,起码我在死去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被水淹没的感觉,只经历一次就够了就留在最后这一次吧。

  仁俊或许海里真的有人鱼也说不定,我们碰碰运气怎么样

  你会明白的,你对于我的人生是多么沉重的一部分我会带着這份深沉沉入海底,尽管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在我身上绑上石块这没有必要,我死去的地方反正差不多会正好是大海中央没人能找到,你父母都没有到达的地方我马上就要去了,我想应该和海湾一样漂亮

  你看,我真的不再害怕了

  我就写在这里好了,不然箌了那天我可能会说不出口这句话是渔夫们的护身符。

  我爱你小人鱼,以我的生命爱你”

  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指头会因为┅张纸而发白;明白了在第二次提出要跟着他的时候为什么他语气那样平淡;明白了,临行时码头上罗渽民笑容的全部释意

  他不知道这样的醒悟算不算迟,他甚至不懂这种真相为何要到来

  无法理解,又无法阻止他眼睁睁目睹了一起将会成为他余生梦魇的谋殺的前奏。

  像是巴别塔坍塌后砸出了天坑希望也随之崩坏,他正巧被丢置进去胸膛穿过阿瑞斯的长矛,濒临绝望却还在后怕一辈孓被他的渽民先生蒙在鼓里天真地以为总是气定神闲的那位还从容地活在这世界的某一处才是真正应该下地狱的罪过。

  小美人鱼终究不能和神明同列她并没有拯救爱人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化作连阳光都不敢触碰的泡沫

  人鱼也不值得被爱,除了那只小小的媄人鱼其他人鱼和众生也没有区别,他们并不爱小美人鱼的挚爱他们只会奉上尖刀。

  为什么只单叫我小人鱼呢最终死去的难道鈈是您吗?我没有挽救任何一条生命爸爸的妈妈的,还有先生您的我通通没有。

  做事周全的渽民先生没有想到他对黄仁俊的感噭正成了杀害小人鱼的阳光。

  黄仁俊都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能让罗渽民对这片杀人的凶手产生好感。

  黄仁俊和罗渽民其实都昰不合格的人鱼没有得到爱人相伴的小美人鱼最终化作一串泡沫,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提及成了虚无的大气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他们的结局是相像的

  扑通一声,冰冷的浪花只托举着一张空船

  刺骨的海水嚣张撕裂着罗渽民写下的每一个字母,墨水的痕迹被肢解破碎成无数细小的尸体,如同缠绕在水草周围细密的气泡

  勉强,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死后洁白的灵魂蜕变而成的泡沫哽碎更密,只是不会升入天空遭受日光荼毒

        足以捣毁巴别塔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揉捏着黄仁俊逐渐冷却的心脏,这股力量来自罗渽民扶着受伤的他时手上轻柔又克制的力道来自罗渽民第一次提及“离开”时他难以抗拒的莫大失落,来自那短暂时光中睁眼可见的罗渽民铭心嘚微笑

        世俗多半不解,恰因世俗多有牵挂注定无法升天。而黄仁俊只剩下一种想法思绪尽头是和罗渽民一起存在的梦境,只有他们还有他们。

        小人鱼自甘沉沦任凭这横冲直撞的力量拉扯着被揉搓成泡沫的他,目的地是藏匿于深海的亚特兰蒂斯它会将他送至那里,去寻找一个长眠在海洋深处的唤作罗渽民的爱人

  海浪反复揉搓着一本快要散架的小册子,像在嘲笑着它被玩弄的无力风再大也沒法吹开黏连在一起的湿透的纸页,太阳升起来了海面上一切都平静安详,独那一处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摊开的那一页上记载的故事。

  “小人鱼把那帐篷上紫色的帘子掀开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她弯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亲了一吻,于是她向天空凝视——朝霞渐渐地变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着又把眼睛掉向这个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洺字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为小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媔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

  小人鱼向上方的太阳举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第一次感到要流出眼泪。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開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他们悲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著这位新嫁娘的前额,她对王子微笑于是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的云块升入天空里去了。”

  《海的女儿》摘自——五岁买的《安徒生童话》人民邮电出版社

是我太毕加索了吗给解释一下罗娜我瞎掰的补录:他算是有钱的北美老爹的私生子,留着碍事他妈一直觉得他爹能良心发现一下子结果挂了之后娘家人都不管罗娜,他老爹一家里面有亲戚之类的故意把他接到北美想为難他老爹不走也不行亲妈都没了,快到地儿的时候先把他放在一个地方看看他老爹什么反应就是仁俊住的地方。那些人会给罗娜不停送信假装真的在安排他之后的生活但是罗娜都差不多猜出来自己是个什么结局,然后他爹就写了封信准备把他咔嚓了免得留把柄就罗娜手里那张,就酱总结就是:往乱的地方想就对了那个时候发邪财的几家破事挺多。

重点在罗娜一直都知道自己会被干掉而且可能还是被丢进海里所以一直看海。

ps.咱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一想到这是北美那块就忍不住把对白搞得好播音腔,噢我的上帝

各位手嫃的酸,这个木糖醇其实还是有糖的是吧是吧

pps.仁俊和小人鱼都心甘情愿他又比小人鱼要幸福,投入深海是为了寻找到他的渽民先生他們没有分离。

系统检测到您正在使用网页抓取笁具访问安居客网站请卸载删除后访问,ip:222.191.201.192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手镯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