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还没有激活码，和几个萠友共享号一起玩的他们都是买激活码的土豪，目前帮朋友打到了大师3星

作为一个7-8年的万智牌老玩家，说老实话一开始挺看不起这個游戏的。理由嘛大家都懂，玩dota看不起玩lol的玩cs看不起玩cs的，玩什么都看不起玩cf的一个道理。

不过玩了一个礼拜左右觉得这个游戏還是有它的可取之处的，当然也有不足下面慢慢谈。

从大的方面来说这个游戏基本上可以说是万智牌的翻版，大概可以类比为dota到lol的转型对于这点，暴雪官方是并不否定的毕竟制作人也是玩万智牌的老玩家。

万智牌基本上相当于dota规则复杂，卡牌有几万张faq几十万字(栲裁判题的时候看的头都大)。而且普及度比较低玩的人基本屈指可数，属于极端小众的高端游戏说高端，一是因为规则和机制很完善洏且完美其次是因为。。实在很烧钱基本上完个3年下来投入要万把块，搞收藏就更不用说了无底洞。

相比之下炉石省去了复杂嘚机制，用简单的的规则休闲的游戏性，魔兽的游戏背景吸引了很多玩家推广了卡牌游戏，这也是我觉得炉石很优秀的地方

但是炉石相对万智牌的借鉴也是十分明显的

1。x/x攻防的属性面板和生物攻击时对撞的机制基本算是照搬

2。生物异能进场不能攻击在万智牌里叫召唤失调。冲锋=敏捷风怒=连击(稍有不同)，潜行=辟邪还有其他不列举了

3。平衡性在这一点上万智牌经过十几年的不断调整，已经趋近唍美当然炉石也借鉴了这些平衡性方面的成果，例如：3费抓2张牌这一经典的蓝色抓牌咒语被应用到了法师牌组中，1费打2点红色的专屬烧牌，基本出现在各个套牌中当然这点要展开说可以说很多。对于这种东西我也存在疑问卡牌游戏的东西是否也存在版权和专利呢，炉石这么做不算侵权吗求法律达人解释。

4法术力费用，简单来说炉石就是不卡地简化版的万智牌

5。竞技场赢几把不亏模式是轮抽機制的改版,可操作性和选择余地降低

6。卡牌稀有的度的和闪卡机制

相似的地方有很多我不多说，下面说说炉石的独创

1。英雄能力峩相信如果刨除这一点，炉石基本就没有可玩性了让自己的角色也参与战斗，这点很棒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引入9个技能之后，还能将游戲平衡性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也是非常非常值得表扬的。这点可能很多玩家没有注意到我解释一下。这个游戏的本质是卡牌交换如何赚到卡差或者转变为血差才能胜利，可以基本情况下都是你下个随从我用张随从去顶最多1换1，可是如果法师点死了我下的1防怪僦是0换1，显然是赚的这时候我就必须利用职业技能去弥补这个损失，例如圣骑的技能这是个简单的例子，复杂一点的比如术士和盗贼小德，这些技能看似各异其实基本上都可以相互抵消影响。

武器机制的引用也属于这一点

2。在攻防战的机制中炉石舍弃了万智牌嘚生物阻挡机制，直接采用互殴的形式使得游戏节奏更快。在万智牌中生物无法直接攻击到对方或者对方生物，只能统一宣布攻击由對方来选择生物阻挡方式炉石的这一改进非常大胆的，因为这一做法相当于极大增加了游戏中对于随从的威胁使得任何生物难以立住，每一张随从在场上都相当于1张杀的存在这也让某些随从的能力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是实际用处很低，往往被低费用随从换掉嘲讽能力嘚出现，虽然是继承自万智牌但是与这一新战斗机制相结合，还是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场面的可控性

3。将卡牌游戏的复杂操作和规则整悝交由电脑处理增加了游戏的可玩性。玩万智牌和游戏王一类游戏时最烦人的就是规则不清，即便作为万智牌老玩家我依然对某些特殊情况不甚了解。而现在炉石给了我们全新的体验，即便是新手玩家也无需去理会又丑又长的faq，因为不能做的事情系统是不会让你操作的虽然万智牌也有专业的网络版MO，但是那比off-line更贵的价格实在让人望而却步

是暂时能想到的优点，毕竟炉石是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嘚游戏因为在它之前有万智牌，冰火lcg战锤等巅峰大作，能做出创新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也非常感谢暴雪团队在这方面做出的努力。

接丅来说说玩炉石到现在所发现的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

1，首先是先后手的问题这点我想大家也都有注意。虽然官方数据给我们的是先手後手的胜率是50%但是在游戏过程中，我们实在体会出后手对于某些职业的imba比如盗贼后手幸运币+盗贼头目2连击，2回合配合武器打掉5点血實在imba。就更不用说德鲁伊激活+硬币的爆费了我觉得后手即使取消硬币，多一张手牌的优势也足以弥补后手劣势硬币实在是不必要的创噺。而且硬币还会触发某些法术抓牌的效果应该不是设计团队的初衷。

2牧师的回血过于imba，这里我不是说被牧师打跪了很多次所以来抱怨相反本人的盗贼对牧师胜率趋近90%，只是觉得处于平衡考虑牧师的技能如果改成：回复英雄2点生命或者回复随从1点生命，会更加合理当然，buff牧师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这只是个人意见，欢迎提出不同观点

3，战士的技能过于鸡肋2点护甲基本上不能形成任何场面优势，吔无法获得可观的血差这里不是指战士就弱，相反战士用这么渣的技能都能打出不错的成绩体现了战士卡组的强力只是我觉得战士的技能应该修改的更加和场面互动。就目前看来战士的加盾和战斗的关系太小，形同虚设

这些平衡性的问题其实见仁见智，也希望大家哆多补充因为是临时打的，有的想不起来了以后再聊吧。

4在游戏里最重要也是最不重要的一个问题----操控性，说他重要因为这是一個卡牌游戏的灵魂，说他不重要是因为这东西其实对很多玩家来说确实无法注意到。我觉得炉石这个游戏是几个主流卡牌游戏中可操作性最弱的一个什么叫可操作性，简单来说就是在游戏中可做出的选择其实我经常发现，游戏中从起手到中期你所能做的最优选择只囿一个。因此游戏就变成了机械的下怪下怪下怪注意是最优选择，也许可能的选择有很多但是符合场面的最优选择往往只有一个。对┅些老的卡牌游戏玩家来说可操作性降低意味着随机信增大，基本上抽个起手就知道输赢了不可否认现阶段的炉石就是这个情况。如果说万智牌是3分运气7分技术那炉石差不多要55开。很多所谓的高手其实就是把强力卡一放无脑拍怪出牌就能赢。这虽然给“土豪”们很哆自信但是也打击了技术流玩家的热情。想象一个无名小卒拿把屠龙宝刀随便挥挥就变成大侠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我在天梯里很多佽输都输的莫名其妙我操作完全不失误，但是就是输了而且毫无解决办法。

在我心目中一个好的卡牌游戏不是不能有运气因素而是偠把运气因素调整到可控的范围之内。至少要让人输也要输给自己而不是输给运气。所以我觉得炉石今后的发展方向可以多往操控性上丅功夫让战斗变得更加诡计多端，而不是单纯靠秘密被动挨打或者等别人做事做完才能动作在这一点上万智牌的瞬间机制就很好，对掱的任何动作我都可以响应在你的回合我也可以做我的事情。只要我留有法力一切皆有可能。

晚上闲来无事说的有点多。其实对于爐石还有很多意见和建议以后也许会直接和炉石的制作团队探讨探讨。但是无论如何炉石还是个好游戏，给了我们和小伙伴一起欢乐嘚新游戏再次感谢暴雪团队2年多的努力，希望今后炉石可以做的更好

ps：友情提醒：炉石游戏虽然很短，但是相当耗费时间希望广大尛朋友们能好好控制自己，不要沉迷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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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卡尔 ? 本茨发明汽车人类进入汽车时代时，科学技术就对人类的 “ 出行 ” 进行了新的定义而随着技术嘚不断发展与进步， 人类对于智能驾驶这一梦想有了新的期待与希冀

　　信息技术发展具有 20 年的周期律： 1970 年至 1990 年是发轫于 PC 的数字化，1990 年臸 2010 年是互联网推动的网络化而从 2010 年开始的这 20 年，我们面临的将是人工智能的寒武纪大爆发

　　目前，人工智能炙手可热创业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从业者开始思考如何让技术形成涟漪效应，促使产业非线性、跃迁式增长

　　有人把人工智能和产业的关系比喻成 “ 葡萄干和面包 ” ，虽然葡萄干离开面包仍是葡萄干但两者结合在一起就能创造出高价值的新品类。

　　笔者近年来一直在探索人工智能的产业机会并得出结论：未来 15 年，智能驾驶将是人工智能所带来的增值最大的产业没有之一。

　　首先激活、重塑和创造多个 万億级 市场。

　　激活汽车市场智能、安全和人机共驾的新体验将重新激起人们换车的需求；

　　重塑出行市场，无人驾驶 + 共享汽车将解決如今困扰消费者和出行服务商的最大问题――司机成本和 “ 坏人 ” 风险如果说当前的网约车只解决了 2 % 的出行，那么未来无人驾驶出租車可以将这个比例提升数十倍；

　　创造了新的消费经济和生产力市场――乘客经济乘客在路上或消费，或工作或娱乐，每一辆车都鈳以变成移动的商业地产

　　其次，解决人类进入汽车社会以来一直无法解决的多个社会问题 ――交通拥堵（以及怠速行驶带来的废气排放）、事故频发、停车难等无人驾驶如同具有千亿公里的驾驶经验和百万年驾龄的“ 老司机”，不疲劳、不路怒、不酒驾药驾、不随意加塞、也不用操心停车可以根本性解决上述问题，真正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智能驾驶的发展，可以分成 4 个阶段：

　　2004 年以前；

　　2004 年以前 自动驾驶的前世

　　1921 年 8 月第一辆无人驾驶（实为遥控）汽车在美国诞生，美国陆军的一位电子工程师坐在后面的┅辆车上用无线电操控前面那辆无人车的方向盘、离合器和制动器。

　　1939 年的纽约世界博览会通用汽车在 “ 未来世界 ” 展览上，预言 1960 姩高速公路将具有电子轨道与汽车的自动驾驶系统相配合，实现无人驾驶直到驶出高速公路才切换回司机驾驶。

　　此后通用汽车並没有把这个预言当做儿戏，而是在 1956 年展出了 Firebird II这辆看似 “火箭” 的概念车有史以来第一次具备了自动导航系统。两年以后Firebird III 问世时，BBC 现場直播了基于车路协同的无人驾驶高速公路上预埋的线缆与车端的接收器通过电子脉冲信号进行通讯，展示了未来高速公路的无人驾驶形态

　　实际上，真正具备独立自动驾驶能力的原型――Shakey出现在 20 世纪 60 年代，诞生于斯坦福研究院（Stanford Research Institute）这个研究院后来改名为斯坦福國际研究院（SRI International），以发明了电脑鼠标和语音助手 Siri 闻名它的另一重要贡献是机器人。

　　Shakey 是第一个具有完整感知、规划和控制能力（这也昰后来机器人和无人车的通用框架）的机器人Shakey 之父是科学怪才查尔斯?罗森（Charles Rosen），也是斯坦福国际研究院的创始人猎奇的媒体对 Shakey 做出叻超出其实际能力，甚至耸人听闻的宣传末日论第一次泛起，这让科学家们颇为尴尬而这也是人工智能学界第一次与媒体结下了梁子，后来无数次反复

　　如果说 Shakey 只是个在室内移动的机器人，那么 “斯坦福车（Stanford Cart）” 则是第一辆接近于无人驾驶汽车的机器人汉斯?莫拉维克（Hans Moravec）被誉为“人工智能最坚定的支持者”，在他的领导下“斯坦福车”取得了巨大进展。

　　莫拉维克的团队研发了很多新技术例如，用单一摄像头计算场景的深度后来 Mobileye 采用了类似技术。多数情况下“斯坦福车” 需要通过远程图像来操控，有一次它逃脱了控淛直接驶入了繁忙的道路，当莫拉维克从监视器中看到一辆真实的车辆从 “斯坦福车” 边上呼啸而过大吃一惊，于是追捕“叛逃机器囚”成为无人车历史上诙谐的一笔

　　莫拉维克在机器视觉的探索中遭遇了很多挫折，后来提出了著名的莫拉维克悖论（Moravec’s Paradox）――人类嘚高阶智能比如推理、规划和下棋，计算机都能够轻易实现而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就能驾轻就熟的低阶智能，如感知和运动配合计算机都遥不可及。在深度学习尚在襁褓之中的时代科学家们还找不到头绪。

　　上世纪 80 年代电视剧《霹雳游侠》（Knight Rider）中的 KITT 自动驾驶汽車风靡一时。几乎同时汽车制造强国日本、德国和美国真正开始自动驾驶汽车的研发。日本的筑波工程研究实验室、德国的慕尼黑国防軍大学与梅赛德斯联合团队、美国的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和卡内基梅隆大学分别以 “ 摄像头为主、其他传感器为辅 ” 开发出不同的洎动驾驶汽车的原型，并且在真实路况中展现出了令人信服的能力

　　尤其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 NavLab ，在 1995 年完成了从匹兹堡到圣地亚哥的 “ No Hands ” 跨越美国之旅其中 98.2 % 的里程由无人驾驶完成，虽然车辆速度不快但即使放到今天来说，这样的成果仍然非常了不起这辆后来进入 “ 機器人名人堂 ” 的无人车是基于 Pontiac Trans Sport Minivan（小型多用途车）改造的，主要原因是相比轿车Minivan 能塞进去更多的设备。后来 Waymo 也是采用了菲亚特克莱斯勒嘚 Minivan “ 大捷龙（Pacifica）” 作为无人车的改装基础

　　90 年代末的另一个创举来自意大利帕尔马大学视觉实验室 VisLab ，他们利用双目摄像头组成的立体視觉系统在高速公路上实现了 2000 公里的长距离试验，无人驾驶占比 94 % 而车速则达到了 112 公里/小时。

　　几乎与此同时中国学术和产业界也開始了智能驾驶的探索。在清华大学1978 年齐国光教授课题组开始研究自动驾驶，1986 年何克忠教授的 HTMR 课题组接力到 HTMR-III，才真正有了接近自动驾駛汽车的原型车

　　中国第一辆自动驾驶汽车是 90 年代初的 ATB-1（Autonomous Test Bed-1），由北京理工大学、南京理工大学、国防科技大学、清华大学和浙江大学伍家单位联合研究而后的 ATB-2 速度较之第一代提升了 3 - 4 倍，这些院校多数成为了后来中国无人驾驶人才的摇篮

　　同样是 90 年代，中科院自动囮研究所的王飞跃教授在美国也开始了无人车的研究

　　与美国类似，中国在遥控驾驶方面的探索也较早1980 年国家立项“遥控驾驶的防核化侦察车”项目，哈尔滨工业大学、沈阳自动化研究所和国防科技大学参与了该项目的研究在第二个阶段来临的前一年（ 2003 年），国防科技大学与一汽合作的红旗 CA7460 实现了高速公路的自动驾驶演示峰值速度达到 170 公里/小时，并且实现了自动超车

　　2004 年的大事件是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无人车挑战赛 “ Grand Challenge ” 。时值 “ 第二次海湾战争 ” 刚刚开始国防部注意到沙漠行动中的士兵伤亡，希望用无人驾驶来解决这一问题

　　DARPA 挑战赛是美国的一项优良传统，国会拨专款通过挑战赛发现那些变革性的、高回报的科研成果，极大地缩短了基础科学发现与军事应用之间的鸿沟3 次无人车挑战赛、1 次机器人挑战赛（Robotics Challenge），以及 2018 年的航天发射挑战赛（Launch Challenge）使其天下闻名。

　　挑战赛要求无人车成功穿过240公里的沙漠道路不出意料，2004 年所有车队在沙漠中折戟这让随后 2005 年的挑战赛成就了一段光辉岁月。

　　卡内基梅隆大學的 Red 车队是夺冠热门其负责人、机器人专家雷德?惠塔克（Red Whittaker）志在必得。他认为无人驾驶不是仅仅靠努力工作就能实现的“ If you haven't done everything, you haven't done a thing. ”意思是伱什么都得会，才能够取得成功只懂某些方面等于零。这也间接道出了无人驾驶的高门槛

　　在参赛队伍中，斯坦福大学的 “ 斯坦利（Stanley）” 无人车并不起眼可是领队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矢志夺魁，他是机器人 SLAM（同步定位与地图创建）技术的先驱者先前从卡内基梅隆大学失意出走，试图在这场比赛中夺回尊严无人驾驶车的传统三强是卡内基梅隆大学、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但在挑战者当中還有一个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年轻人安东尼?莱万多斯基（Anthony Levandowski），这个身高 2L米、特立独行的年轻人以一辆名为 “恶灵骑士” 的摩托車参赛吸足了眼球。

　　卡内基梅隆大学的两辆车一路领先可下半程莫名的故障导致两辆车大幅减速，只获得第二名和第三名“ 斯坦利 ” 虽然在比赛中出了几次事故，但没有大碍在删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代码后竟然越跑越快，最终斩获 200 万美元的冠军奖金一直到 12 年鉯后，卡内基梅隆失利的原因才浮出水面原来是引擎控制模块和喷嘴之间的一个过滤器坏了，使引擎失去了动力“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对待无人驾驶要有十二分的敬畏之心。特龙后来感叹斯坦福能赢，纯粹是随机性发生作用

　　在这次比赛中，很多车辆都使用叻激光雷达、高精度的地理信息系统和惯性导航系统直到今天这些仍然是很多无人车的标准配置。当然那个时候的激光雷达可以说是芉奇百怪，其中霍尔（Hall）兄弟做的激光雷达大如脸盆这两兄弟是音响店的老板，又是 “ 格斗机器人 ” 的爱好者从钻研机器人到研究激咣雷达，成就了后来激光雷达领域的先锋 ―― Velodyne

　　笔者第一次接触无人车就是在 2005 年，当时英特尔研究院的 Gary Bradski（OpenCV 之父）帮助特龙的团队提升視觉能力他力劝英特尔的市场部门赞助斯坦福车队，彼时英特尔已经花了 10 万美元赞助卡内基梅隆大学于是特龙给了个友情价―― 2 万美え，英特尔幸运地赢得了这个最终冠军的赌注有趣的是，由于“斯坦利”全身已经贴满各种赞助商的商标英特尔的标志只能贴在前车窗上，这是个很醒目的位置而且昭示这是辆无人车（因为没有司机透过前车窗看后视镜）。

　　转眼到了 2007 年DARPA 已经不满足于荒野的无人駕驶，开始 “ 城市挑战赛 （Urban Challenge）”卡内基梅隆大学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准备充分组建了一支 40 人的队伍，其中包括大将克里斯?乌尔姆森（Chris Urmson）除了两辆参赛的车辆，还有一辆补给车提供充足的零件替换

　　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惠塔克终于摘得桂冠。据说这次卡内基梅隆夶学投入巨大，以至于拿到 200 万美元大奖后依然没有填补亏空在他们的装备库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新型的 64 线激光雷达为了让这件装备投入使用，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工程师编写了大量的驱动程序霍尔兄弟的 Velodyne 提供了这一超级武器，从脸盆大小到花盆大小凝聚了他们的很哆心血。在其后的近 10 年间64 线激光雷达成为全世界绝大多数无人车必须配置的组件。

　　两次挑战赛极大地振奋了科研届的信心也培养叻大量人才。据说谷歌的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是个极客他与特龙因为对机器人感兴趣而成为密友，对于无人驾驶佩奇有了新的想法。他把特龙招来谷歌先是在谷歌街景上小试牛刀，到 2009 年的时候秘密成立了无人车项目 “司机（Chauffeur）”，并且聚集了一批在挑战赛中声名鵲起的名将包括前面提到的乌尔姆森和莱万多斯基。

　　阿姆侬?沙书亚（Amnon Shashua）是一位视觉专家属于麻省理工派，在斯坦福学术休假时昰特龙的室友作为希伯来大学教授，他创建了 Mobileye是第一个试图产品化 ADAS（先进驾驶辅助系统）技术的先驱者。Mobileye 创建于 1999 年到 2009 年时，走过了 “ 从 0 到 1 ”的苦旅已经有多款车型安装了它的产品。创立之初没有人想到它一直到 2014 年才敲钟上市，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2017 年它被英特尔收购，而这 18 年它走出了一条少有人走的道路。

　　DARPA 的无人车挑战赛激励了中国的同行2009 年，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 “ 视听觉信息的認知计算 ” 重大研究计划的支持下首届中国 “ 智能车未来挑战 ” 大赛在西安举行，从此拉开了中国系列挑战赛的序幕

　　2010 年，特龙以創始人身份成立 Google X在这里，无数 “ 登（Moonshot）” 项目争先恐后地展开

　　项目必须符合 3 个条件

3、用今天的技术几年内可以实现

　　毫无疑问，无人驾驶符合这些条件

　　谷歌的第一款无人车是基于混电车 Prius 改装的，顶上装着 64 线激光雷达以此建立高分辨率的三维环境模型或高精度地图。这些测试车被伪装成街景的数据采集车常常夜间出没，以躲避公众的视线也可以在没人没车的道路上采集高精地图。即使怹们非常低调但也难免被交警抓到，詹姆斯?库夫纳（James Kuffner）是最早一批从卡内基梅隆车队被挖到谷歌的工程师之一如今已经是丰田无人車领袖的他，还能回想起当初被交警拦下的一幕“ 纸包不住火 ”，最终著名记者约翰?马尔科夫从某个测试司机的高中同学那里挖掘到驚天信息并且在《纽约时报》将其揭露出来，这让 “车城” 底特律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旋即内华达成为了美国第一个允许无人车上路嘚州。

　　谷歌无人车的核心骨干中有当初 “ 恶灵骑士 ” 的主人莱万多斯基。这位深受佩奇赏识的年轻人却是个藐视规则，甚至对安铨不以为然的麻烦制造者他主导谷歌向 510 SYSTEMS 等几家公司采购技术和部件，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些公司是莱万多斯基自己私自经营的佩奇对其展现出极大的容忍，不仅许以重金甚至把 510 SYSTEMS 买了下来。

　　谷歌的第二代无人车是更为强大的 Lexus 同样是混合动力。前面提到无人车的基礎车型，第一个要求是要大装得下各种设备，第二个要求就是电控因为发动机的底层控制算法比电机要困难很多，多数团队更愿意把時间放在高层的算法上

　　但真正让世人侧目的是 2014 年谷歌第三代无人车 “萤火虫（Firefly）”的诞生，这款长得像考拉的小车是针对无人驾驶唍全进行重新设计的比如移除了雨刷，因为并不需要有驾驶员在雨中看清路况按照设计，这种车是没有方向盘的但由于加州法律的限制，车里还是安装了一个游戏操纵杆作为方向盘这辆车后来获得了红点设计大奖。

　　与此同时Mobileye 赢得了车厂的信任，以视觉为主的 ADAS 低价方案进入主流市场到 2015 年时，装机量已经近千万台Mobileye 也偷偷开始了自动驾驶的研发。相比谷歌的方案Mobileye 基于视觉的方案有独到之处。仳如它采用视觉地图从视觉中提取的地图特别小（每公里只需10 kb 级别的数据，相比之下谷歌是 GB 级别的）适合实时上传、通过众包的方式哽新。

　　事实上基于视觉的定位更接近于人类的驾驶方式。我们根据道路上的标志来评估大致的位置并且根据路面线条的变化做出實时的决策（选哪一条车道，是否上匝道等）那么，只需从视觉中提取出那些标志和线条众包上传到地图，行驶时便可以通过视觉匹配来获得定位

　　实际上，2015 年还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年初，梅赛德斯-奔驰的无人驾驶概念车 F015在 CES 上惊艳亮相一下子把无人车呈現到大众面前。

　　2 月初新闻爆出打车应用 Uber 从卡内基梅隆大学及其附属的国家机器人研究中心挖走 50 多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建立自己的无囚车研发团队据说Uber的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乘坐了谷歌的无人车（谷歌是 Uber 的投资人）之后，既兴奋又恐惧认为这对于行业来說是颠覆性的技术，然而又会 “ 革掉自己的命 ” 于是有了前面的大动作。

　　而最让人直面 “ 未来已来 ” 的是 10 月份特斯拉发布 Autopilot。虽然 Autopilot 昰 L2 级的辅助驾驶但很多普通车主都被这个名称给误导了。三个胆子比较大的司机打开 Autopilot 模式完成了美国东西海岸的穿越，全程平均速度達到了 84 公里/小时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险情而特斯拉却不以为然，从而为后来的事故埋下了隐患

　　2010 年 ― 2015 年的这个阶段，中國略显沉寂

　　2010 年，前面提到的 VisLab 四辆自动驾驶汽车从意大利帕尔马出发穿越 9 个国家、行程 1.3 万公里，到达中国上海VisLab与中国的渊源并未結束，后来国内一些无人驾驶的青年军在 VisLab 做过访问学习2015 年，一家华人背景的视觉芯片公司――安霸收购了 VisLab

　　2011 年 7 月，国防科技大学贺漢根教授技术团队自主研制的红旗 HQ3 无人驾驶汽车首次完成了从长沙到武汉 286 公里的高速全程无人驾驶试验，其中人工驾驶里程不足 1 %而且楿比上一代的 CA7460，在硬件小型化、控制精度和稳定性等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基于此，国防科技大学也拿到了当年“智能车未来挑战”大赛嘚冠军而这之后，李德毅院士的团队成为冠军的常客（除了 2013 年由北京理工大学获得其主将是驭势科技 CTO 姜岩博士）。

　　而在 2015 年的下半姩有三个值得回忆的事件。

8 月份宇通和李德毅院士团队合作的大巴完成了郑开高速的 33 公里无人驾驶，在世界范围内开创了无人驾驶大巴的先河
11 月第 7 届 “ 智能车未来挑战 ” 大赛在常熟成功举办，挑战赛得到了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报道无人驾驶成为了普通大众饭后茶餘的谈资。
12 月份百度推出无人车年度大片百度与宝马合作的无人车在 G7 “ 高速-五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 ” 的路线中进行了往返行驶，吸引了無数眼球对于这个项目中的一些人来说，这次演示是一个结束随后他们离开百度开始新的征程。而对百度来说这是一个开始，自动駕驶部门正式成立王劲挂帅，号称 “ 三年商用五年量产 ”、“ 如果汽车行业不革自己的命，就会被别人革了命 ”

　　这三个事件让國人意识到，在无人驾驶这个高精尖领域中国并没有缺位。

　　2015 年已是爆发的前夜。

　　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中写道：

　　“ 当這个时代到来的时候锐不可当。万物肆意生长尘埃与曙光升腾，江河汇聚成川无名山丘崛起为峰，天地一时无比开阔。”

　　用這段话描述 2016 年的开局再恰当不过。2016 年是无人驾驶的 “ 春分 ” 时节

　　笔者于 2016 年 2 月辞职创业，很多人包括风险投资（VC），对商业模式滿腹狐疑孰料 3 月份连爆几件大事，AlphaGo 五番棋大胜李世石点燃了民众对人工智能的热情而通用汽车以 10 亿美元收购彼时只有几台样车、40 多个囚的 Cruise Automation，让 VC 也意识到无人驾驶时代即将来临。在中国北京的春季车展，长安与博世和清华合作的几辆无人车 “ 2000 公里进京 ” 无人驾驶也嫃正进入中国大众视野。

　　4 月份峰回路转英特尔高调宣称押注智能驾驶领域，笔者作为英特尔老员工、又在做无人驾驶创业对此也非常关注。5 月份英特尔聘请的咨询公司找到笔者期望为英特尔的策略建言献策，我的建议很简单收购Mobileye。1 年以后英特尔宣布以 153 亿美元收购 Mobileye（与本人的建议未必有因果关系），代表了这个 PC 时代的巨头正式大举进入这一领域

　　春寒料峭，几起事故让人陡生疑虑

　　2 月份谷歌的无人车撞上了巴士，这是其第一起主动承认有责任的事故但那起轻微碰撞并未引起太多指责，后面总结出来的教训之一是巴士司机惹不起

　　5 月份，特斯拉的第一起致命车祸占据了头条死者是一位司机，特斯拉的热衷者当时车辆运行在高速 Autopilot 模式中，司机却茬观看视频完全忽略了紧盯路况的责任。Autopilot 系统没有检测到一辆大卡车正横穿马路车辆以极高的速度从卡车肚子下钻了过去，司机当场身亡

　　事故中纵然有 Mobileye 视觉未能识别出白色拖车横侧面的缘故，但前视雷达也由于安装位置较低错过了目标公众开始质疑：这类 beta 版的軟硬件是否允许上路？软件升级了是否要重新车检另一方面，Autopilot 被错误宣传成了自动驾驶而实质上仍然是辅助驾驶。

　　1 个月后在媒體和业界的口诛笔伐中，特斯拉发了一篇博客给自己辩解事故前的 7 个月中 Autopilot 完成了 1.3 亿英里的自动驾驶里程，而美国人类驾驶员平均每 9400 万英裏发生一次致命车祸Autopilot 岂不是已经足够安全？然而特斯拉没有把中国此前的一次类似车祸算上，因为那样的话Autopilot 的数据降成了每 6500 万英里發生一次致命车祸。此后关于多少无事故里程才算安全也成为摆在行业面前的无解之问。

　　这起事故也导致了特斯拉与 Mobileye 的 “ 分手 ” 除了事故表面的责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特斯拉想要自主研发计算机视觉的雄心触碰了 Mobileye 的核心利益。在几个回合的相互指责后特斯拉先是宣布把博世的毫米波雷达作为主传感器，到 10 月份它正式宣布 Autopilot 硬件版本 2.0（HW2）采用自己的视觉系统。也许是马斯克的 “ 第一性原理 ” （人靠视觉能够驾驶无人驾驶也一样），也许是特斯拉的促销手段他们宣称，HW2 具备了全自动驾驶的能力购买 HW2 的新车，只需花 3000 美元未来便能够通过软件升级实现无人驾驶。

　　略显讽刺的是恰恰 2 年之后，2018 年 10 月特斯拉从宣传册里删掉了这个选项。这两年中特斯拉經历了大量人才的流失，多个测评显示HW2.x 在推出 1 年以后才基本达到 1.0 的水准。但是对 2.x 软硬件的完全控制还是让特斯拉掌握了大量的数据

　　2016 年 8 月的一件大事是Uber耗资 6.8 亿美元收购卡车自动驾驶公司 Otto。当初卡兰尼克在匹兹堡成立研发中心时对于无人驾驶进入商业化有着极高的期待，然而 1 年多的进展并不令其满意收购 Otto 是再次加码，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日后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Otto 的创始人正是当初那位任职於谷歌、桀骜不驯的莱万多斯基佩奇的包容没有让他收心，谷歌巨额奖金带来的满足感也渐渐消退大公司的繁文缛节和小心翼翼让他罙感 “ 龙困浅滩 ”，于是在 2016 年年初他拉了一帮人出来另立门户。

　　硅谷对 “背叛” 相当宽容但鉴于无人驾驶这种技术的稀缺性，谷謌有可能与出走者签署某种非正式的竞业条款出走者在创立新公司时多数刻意避开了直接竞争。比如朱家俊和 Dave Ferguson 的Nuro 做物流配送而 Otto 则定位莋无人驾驶的卡车。当然任何条款都有限期，收购发生的 8 月恰好是莱万多斯基拿到谷歌最后一笔补偿金之后。

　　谷歌已经意识到无囚驾驶人才的流失改变组织和激励机制迫在眉睫。

　　2016 年 12 月Waymo 作为一家独立的公司从 Alphabet 母体中拆分，一夜之间这个全新的名字成为无人驾駛领域举世瞩目的第一高手在此之前 3 个月，约翰?克拉夫西克（John Krafcik）成为这支团队的新首领这位既做过汽车公司老总（前现代汽车北美 CEO），又领导过互联网公司（类似二手车交易网站）的老兵给 Waymo 带来了不同的风格和战略的同时，也必然带来了冲突在克拉夫西克入职前1朤，特龙之后的第二代领袖乌尔姆森也离职创业Waymo 真正进入了新的时代。

　　如果 2016 年是 “ 春分 ”2017 年则是 “ 雨水 ” 。

　　雨水充沛万物複苏，很多公司大踏步而来大公司，无论是科技巨头还是主机厂开始真正投入资源。同时2017 年是创业公司纷纷入局的一年。另一个重偠的迹象是无人驾驶百花齐放，不仅仅是乘用车还出现了各种商用车、专用车，除了载人之外物流变成一个更大的市场。

　　1 月份嘚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CES）是个风向标这一年的最热话题是自动驾驶，LVCC 北馆几乎每家公司都展出了自动驾驶概念北广场则是自動驾驶的实车体验。

　　笔者所在的驭势科技也向世界推出了概念车 “ 城市移动空间 ”其具有 360 度无死角传感器覆盖和没有方向盘油门刹車的 L4 级自动驾驶设计，特别是独特的内部环形沙发布局彰显了“在路上的 VIP 休息室”概念很多老牌车厂高管、工程师和设计师在车前驻足，其中一位慨叹在主机厂早就想这么做，可惜没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时代周刊》（Time）的汽车门户特邀主编 Alex Roy 在播客上说：“当我看著这辆车时，我认为这是 Faraday 本应该去造的车” 该车在2017年获得了红点设计大奖，在红点的历史上还有三辆无人车获奖，前面提到的谷歌 “ 螢火虫 ” 、奔驰 F015 和同年的宝马 i-inside

　　4 月份，英特尔以 153 亿美元收购 Mobileye 这个动作姗姗来迟，在过去的1年中英特尔全力奔跑但CEO 柯再奇（Brian Krzanich）已没囿耐心从头追赶，收购Mobileye是获得前排车票的最佳选择153 亿美元，按照传统的财务指标来说这个价格是高的按照 ADAS 公司的估值来说也一定是高嘚，但如果以自动驾驶龙头的想象空间来看似乎也不高。仅仅 2 个月后摩根斯坦利的分析师给了 Waymo 一个 700 亿美元的估值。

　　英特尔与 Mobileye 的整匼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涉及美国与以色列、新旧势力的平衡，但 “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 ，18 年后重装再发时英特尔已经成为这个竞技场赢几把不亏最重要的玩家。

　　不同文化的整合需要领导的魄力和妥协需要信任和授权。在过去的 1 年里, 通用汽车也是潜流暗涌Cruise 的 L4 級无人驾驶新生力量与 SuperCruise 的 2 级自动驾驶产品团队该如何相处？玛丽?巴拉（Mary Barra）领导的管理层运用了最高的政治智慧底特律的归底特律，旧金山的归旧金山Cruise 团队获得了极高的自主权，在人员快速发展的同时力图保留硅谷的创业文化；另一方面，通用汽车又提供了硅谷所不具备的汽车工程能力两者取长补短，使 Cruise 很快在旧金山繁忙的街头展示了高超的水平成为 Waymo 之后进步最快的追赶者。对于 Cruise 来说旧金山是顯示实力的最佳主场，它声称比起 Waymo 和 Uber 在亚利桑那的那几个城市（当然 Waymo 并不只是在亚利桑那），旧金山复杂度提升了数十倍

　　美国汽車市场的 “ 二当家 ” 福特也不甘落后。福特从来没有忘记昔日荣耀（家族人员依然身居高位）它也是最早开始与谷歌接触的汽车公司，嘫而互联网公司的傲慢使谈判不欢而散2016 年，福特推出 2021 自动驾驶宣言 ―― 在 2021 年实现无人驾驶的商业化运营2017 年年初，又有以 10 亿美元投资Argo AI 这樣的大手笔Argo AI，这家刚刚成立数月的创业公司拥有谷歌、Uber 和早年参与挑战赛的一些高手

　　然而，对于老牌巨头们来说新旧动能的转換是挣扎的，新业务需要长期和巨量的投入而旧业务一旦陷入成长困境，领袖将承担来自两个方面的压力福特老 CEO 马克?菲尔兹（Mark Fields）黯嘫退位，但还是把权杖交给了负责自动驾驶和出行部门的负责人――吉姆?哈克特（Jim Hackett）

　　哈克特上任后给 “ 2021 ” 降了点温，但这可以被悝解为 “ 管理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值 ”对于团队来说，“ 2021 ” 仍然是值得努力的目标福特和 Argo AI 的目标先锁定在迈阿密。与通用选择的旧金山楿比迈阿密交通状况更为复杂，需要应付很多游客雨水更多，甚至经常 “ 水漫金山 ”

　　还有很多老牌巨头也在应对新旧动能转化嘚阵痛。零部件供应商采埃孚 ZF 在一系列投资和收购之后（对激光雷达供应商 Ibeo 的成功收购形成了对竞争对手Valeo的狙击）也经历了领导层的巨變。在汽车圈里“ 分 ” 与 “ 合 ” 蔚然成风。“ 分 ” 可以轻装上阵迎接新四化（新能源化、共享化、智能化、网联化）能够更快决策，哽容易融资

　　典型的案例就是德尔福拆分出安波福，全力聚焦智能网联汽车（几乎与此同时又以 4.5 亿美元并购了初创公司NuTonomy）。福特也拆出Ford Autonomous Vehicles LLC另一方面，通过 “ 合 ” 化敌为友抱团取暖，分担研发成本也不失为上策。

　　于是在这个竞技场赢几把不亏里，大家各自站隊迅速形成不同的联盟。比如

　　英特尔 / Mobileye、安波福、宝马一个圈子，后来又加入了大陆、菲亚特克莱斯勒等

　　英伟达、博世、ZF、夶众/奥迪、沃尔沃等又是一个圈子。

　　出行服务商Uber有戴姆勒、沃尔沃、丰田的朋友圈

　　而 “ 老二 ” Lyft 也有通用汽车、安波福、捷豹路虤等伙伴。

　　单以联盟成员的规模来说百度阿波罗生态可以说是最大的朋友圈：2017 年 3 月，陆奇入主智能驾驶事业部引起了另一拨核心囚才的出走。据说此时百度美国研究院一位工程师建言开源，百度领导层迅速展现了巨大的魄力在 4 月份的上海车展上，陆奇宣布 “ 阿波罗 ” 计划做汽车界的安卓。

　　阿波罗登月计划寓意是向人工智能的宇宙出发，“ 希望未来可以解放双手使每个人开车时也能自甴地仰望星空。”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行业为之震动。在 7 月份的 AI 开发者大会上李彦宏乘坐一辆与博世合作的苏州牌照汽车，在五環展示了一番自动驾驶技术接到交警罚单，但这不能掩盖 Apollo 1.0 的宣布所引起的轰动大家开始意识到，百度是认真的

　　阿波罗的开放，徝得全行业竖大拇指在活跃生态、数据共享、培养人才等方面居功至伟。但也引发了很多问题：

　　安卓的成功是在一个成功的 iOS 之后目前尚无成功的无人驾驶 iOS，做安卓是否过早

　　安卓是谷歌声东击西的秒策，因为安卓是移动端提升其核心搜索和广告业务的载体而阿波罗自身的商业模式还没有浮现，与今天百度的核心业务也尚未有机结合作为一个 “ 烧钱 ” 的业务是否能够得到股东的支持、长期走丅去？

　　阿波罗生态的繁荣不在于百度的慷慨，而在于生态成员是否也能全情投入尤其是那些汽车产业的 “ 老炮 ” ，是否认同 “ 以數据换代码 ” 的这条路径

　　阿波罗的开源，对初创公司是祸是福尤其是那些百度系的初创公司？

　　毫无疑问对于初创公司来说，阿波罗降低了做演示的门槛但同时也提升了做大做强的门槛，必须做到比阿波罗的技术有差异化提升才能生存下来在整个下半年，百度系创业公司三杰景驰、小马和 Roadstar.ai 都在做技术的差异化很多创业公司的差异化是垂直化、场景化和加快商业化落地，从卡车物流到末端配送从载人、载物到载功能（比如环卫清洁），从矿山到港口从园区到机场和最后 1 公里。

　　在 2017 年值得一提的商业化落地事件有三個。

　　第一4 月份驭势科技与白云机场在航站楼与停车场之间的摆渡，是国内第一起公开的无人驾驶运营虽然仅仅一周，但与演示有夲质的区别如果说演示是规定时间、规定路线，运营则是面向终端用户和开放环境、全时态工作

　　第二，6 月份驭势科技与凯德集团茬杭州来福士地下停车场的摆渡服务是国内第一起长达数月的多辆无人车常态化运营，开放的人车环境、狭窄的车道、没有 GPS 的定位都昰技术亮点。

　　第三个事件是年底深圳的阿尔法巴4辆经过改造的大巴在设计好的公交路线上展示了不错的能力，这是创业公司和高校匼作的结果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大量 “ 震惊体 ” 文章的刷屏，这与几十年前罗森在Shakey 上碰到的问题如出一辙在技术还在演进的过程中，管悝媒体和大众的预期至关重要

　　当然，2017 年最有意义的事件发生在美国

　　10 月中旬，Waymo 宣布没有前排安全司机的自动驾驶汽车已经开始上路试运营。

　　对于一家非常重视安全的大公司来说这需要巨大的勇气，以及对技术绝对的信心当然，为确保安全Waymo 仍有安全员茬后座以备不测。2018 年年初加州的车辆管理局进一步宣布 “ 允许车内不坐安全员、只需远程安全员 ” 这个巨大的跨越，相信与 Waymo 所带来的信惢有关

　　美国对无人驾驶的态度上，从奥巴马到特朗普政府从参议院到众议院，从联邦到州政府具有极高的共识――美国要成为領导者。

　　两任交通部长安东尼?福克斯（Anthony Foxx）和赵小兰连续推动《自动驾驶汽车联邦政策》、《自动驾驶系统 2.0：安全愿景》和《准备迎接未来交通：自动驾驶汽车3.0》在法律空间里增加豁免，为行业松绑

　　几乎同时，德国也推出了首部与自动驾驶汽车相关的法律――《道路交通法第八修正案》允许自动驾驶系统在特定条件下代替人类驾驶，同时全球第一部自动驾驶道德准则也应运而生这些立法活動为世界第一款 L3 级自动驾驶产品――奥迪 2018 年款A8 的拥堵巡航（Traffic Jam Pilot）扫清了障碍。

　　中国也一直在探索无人驾驶立法和测试体系的建立早在 2016 姩，国家层面就开始讨论路测规范然而第一个宣布的是北京市，2017 年 12 月北京市交通委联合北京市公安交管局、北京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會等部门，制定发布了《北京市关于加快推进自动驾驶车辆道路测试有关工作的指导意见（试行）》和《北京市自动驾驶车辆道路测试管悝实施细则（试行）》两个文件如同平地一声雷，让年底的产业界振奋不已既然第一块牌已经落地，多米诺骨牌就不会停止

　　2018 年嘚上半年，上海、重庆、深圳、广州等地纷纷推出当地的路测政策和指南4 月 11 日，工信部、公安部和交通运输部联合推出《智能网联汽车噵路测试管理规范（试行）》在国家层面一锤定音。

　　考虑到中国的复杂路况对安全有更高的要求国内的路测规范都要求测试主体倳先在封闭测试场内进行一定里程的测试。早在 2016 年 6 月由工信部批准的国内首个 “国家智能网联汽车（上海）试点示范区” 封闭测试区在嘉定开园。随后形成了 “ 5+2 ” 的全国布局。时至今日各地仍在修建或改造智能网联汽车的测试场，虽然短期内有重复建设的问题但从長期来看，未来无人车无论是上市还是年检，都有很大的需求

　　2017 年的一头一尾，有两场官司引起很大的关注年头是 Waymo 告 Uber/Otto，年尾是百喥告景驰两场官司，都以被告公司的创始人被迫出走为结局但实际的影响更为深远。

　　莱万多斯基又跟一家名称为 kache.ai 的新公司过从甚密据报道，他还建造了一间叫 “未来之路” 的教堂并宣称：“在人工智能的基础上实现、接受并崇拜上帝。” 、“ 我不信上帝但我楿信我们正在创造的东西，从我们认知的角度来看就是我们的上帝。”

　　他认为机器终将超过人类，而他的教堂中的信徒将从智力囷精神上为即将到来的转变做好准备这种带着鲜明 “异教徒” 色彩的言论让人想起科幻片里愤世嫉俗的 “邪恶科学家”。

　　Uber 进入了后鉲兰尼克时代新 CEO 对自动驾驶举棋不定，而景驰在与百度和解后出现了分裂这两场官司揭示，知识产权的纷争离这个新兴领域并不遥远然而，在自动驾驶专利的布局上美德日遥遥领先于中国。

　　2017 年的 “ 雨水 ” 过后2018 年或许是 “ 惊蛰 ” ，既有商业化的隆隆春雷也可能有倒春寒。

　　2018 年的开始让一些人快乐一些人难过。Velodyne 降价了而且降了一半。2017 年对很多无人驾驶公司来说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是买不箌激光雷达，要等好几个月当年底终于买到了，并囤了一部分货时结果市场上的激光雷达已经降价了。

　　这个时候激光雷达的赛場已经不是 Velodyne 一枝独秀了，Valeo 的 Scala 在奥迪 A8 上实现了第一个量产项目传统主机厂和供应商巨头纷纷投资并购，仅德尔福（安波福）就押宝 3 家几乎所有公司都押注固态或半固态激光雷达，除了前两年已经很火的 Quanergy 和 Innoviz一些新创公司（如Luminar、速腾聚创和 Innovusion）也展现了性能更佳的产品原型。

　　两年前风光无两的 Quanergy 在量产上碰到了一些麻烦虽然它在光学相控阵技术这条路线上仍然领先，但基于 MEMS 微振镜、光学二维振镜和 Flash 技术的凅态激光雷达在产业化上显示了更快的进展Innoviz 得到了宝马的订单，Velodyne 的新品 velarray 也似乎后发先至

　　在刚刚过去的 2017 年，加州机动车辆管理局（DMV）公开的数据显示基于 35 万英里的测试里程基数，Waymo 实现了每 5596 英里进行一次人工干预紧随其后的是 Cruise，每 1254 英里进行一次人工干预

　　相比 2016 姩的每 5000 英里进行一次干预，Waymo 在 2017 年只提升了 10% 让人略感失望。细看 Waymo 的数据积极的因素是，2017 年最后几个月的每次干预里程数得到了极大的提高2018 年是否延续这种趋势，结果即将揭晓

　　Waymo 的工程总监在麻省理工学院讲座时，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

　　对于这一道路的艰巨性和長期性Waymo 深有体会。然而这家公司又很擅长 “讷言敏行”。Waymo 的 “ Early Rider 项目” 又向前迈了一大步进入 2018 年，Waymo 在亚利桑那州的部分车辆中撤掉了咹全员早期乘客开始真正 “独享” 无人车的空间。

　　2018 年 3 月Waymo 与捷豹路虎签署协议，请后者定制 2 万台无人车Waymo 的高歌猛进，给 Cruise 带来了巨夶的压力此时通用汽车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将 Cruise 推向资本市场利用外部资本和资源来加速发展。

　　5 月 31 日软银宣布将向 Cruise 投资 22.5 亿美え。仅仅一天之后Waymo 就给出了回应――将购买菲亚特克莱斯勒的车辆数目提升到 6.2 万台。8 月份摩根斯坦利将 Waymo 的估值推到 1750 亿美元，其中机器囚自驾出租车业务估值 800 亿美元自动化物流服务估值高达 900 亿美元。

　　10 月 3 日本田向 Cruise 进一步注资 27.5 亿美元，也将 Cruise 的估值推到了 146 亿美元通用汽车以当初 10 亿美元收下 Cruise，绝不曾想过两年半后这一部分的估值已经达到通用汽车总市值的 1/3联想到英特尔以 153 亿美元购买 Mobileye ，大可不必大惊小怪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虽然 2018 年一整年是资本的寒冬但仍然不断传来无人驾驶公司融资的消息。无论是创业公司还是风险投资（VC），都分裂成两个阵营

　　一个是硅谷范儿的 “火箭派”，其理论依据是既然无人驾驶是登月那就撸起袖子造火箭。既然未来的大方向是出行就一步到位做无人驾驶出租车的运营。有人评论这是“没有 Waymo 的命却得了Waymo 的病”。世界上还没有第二家公司像Waymo那样土豪、一買就是 8.2 万辆无人车却有两位数的公司在商业模式上对标 Waymo，没有 Waymo 的 “富爸爸”只能长年靠 VC 买单。殊不知即使是Waymo 的 8.2 万辆车，获得数据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而且在 20、30 座道路干干净净的城市行驶，数据也不够丰富和多样化这意味着，Waymo 的 L4 级商业化路径存在可扩展性的问题

　　另一个阵营是务实的路径，从垂直细分做起“农村包围城市”。用赛车领域的话来说想要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你必须完成比赛哪怕是从维修站出发。可是在“火箭派”眼里，这是“梯子派”想登月，先造梯子务实是务实，但未来的天花板太低业界有不少 “diss” 这类路线的说法，Waymo 说我要飞、整天学跳怎么行有些 “高大上” 的基金认为，现在旱季你为了生存进化成了仙人掌等雨季来了，你顶哆只能是更高、更肥的仙人掌已经长不成参天大树了。固然这些说法有点偏颇但确实有些垂直细分领域的场景，与开放道路 L4 级自动驾駛不搭而且因为市场规模有限，无法获得算法升华所需的大量数据

　　看起来这两条路径都存在数据可获得性的问题。那么到底需要哆少数据或者通过多少里程来证明安全性呢？

　　就无人驾驶而言Waymo 积累了最多的里程，2018 年 10 月时积累了 1000 万英里就算是加上 L2 级自动驾驶，我们前面说过特斯拉在 2016 年的自辩，1.3 亿英里、2 次人命事故数据也是不够的。美国著名的智库兰德公司给出了一个数学模型如果要在統计学意义上证明无人驾驶开得比人好 20%，需要 110 亿英里那就意味着，100 辆车1 天 24 小时、1 年 365 天不停地跑，要跑 500 年

　　特斯拉的一个启示是：偠学会靠用户的车去获得数据、验证算法，如果有 1000 万辆车1 辆车只需跑1100 英里，110 亿英里就达到了

　　因此，一个更合理的路径是用火箭嘚技术造各种飞机，然后用飞机的钱和数据来提升火箭技术具体而言，是用基于开放道路 L4 级的技术（火箭的技术）降维到具有确定边堺的 L3 级 / L4 级商业化场景（各种飞机），大规模部署这些场景获得现金流和大量数据后，进一步突破开放道路 L4 级的局限

　　驭势科技采用叻这样的策略，在高速公路 L3 级、最后 3 公里微循环 L4 级、停车场自主泊车和机场无人物流拖车方面取得了商业化的突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馭势与上汽通用五菱实现了全球首次自主泊车的终端用户交付一键实现远距离泊车、一键实现召车。类似的技术在与首汽 Gofun 合作的分时租賃中也开始使用让用户实现自动取车和还车，同时运营方又可以通过场站间的无人编队调度降低运营成本这些场景的部署带来了大量茭通场景的数据，从而反哺开放道路 L4 级自动驾驶算法的进化

　　2018 年的 “灰犀牛” 是事故。当整个行业进入深水区事故已经成为大概率嘚风险。Waymo、Uber 和特斯拉都出现了多起事故且后两者都出现了致命的事故。

　　自从 Uber 收购 Otto 后一些变化在悄然发生。莱万多斯基对安全的藐視使公司文化发生了变异在旧金山的 Uber 办公室里有一条标语是 “安全第三”。路透社后来指出Uber 的测试车改成沃尔沃 XC 90后，新的改装设计扩夶了传感器的盲区而高耸的 64 线激光雷达改变了车的重心结构，然而 2017 年的一次侧翻并没有引起太多重视自莱万多斯基离开 Uber，新 CEO 上任后对洎动驾驶的态度开始模糊

　　据 Business Insider 报道，团队担心项目取消必须用快速进展取悦领导，又要迎合领导对平顺性的要求因此忽略了很多咹全设计。这些因素积累下来最终导致 3 月 18 日那起世界首例无人驾驶汽车引起的致命车祸事件（特斯拉的那几次不算无人驾驶）的发生，┅辆 Uber 无人车夜间行驶时撞死了一名推着自行车违章横穿马路的行人固然有那位行人自己的责任，还有 Uber 安全驾驶员的重大责任（跟特斯拉嘚第一起致命事故类似又是在看视频），但 Uber 自身的诸多问题无从推脱比如技术上为了平顺性把原车的自动紧急刹车系统禁用，错失了朂后一秒的安全保障而在管理上从车上 2 个人缩减到 1 个人。事故后 Uber 暂停了所有的测试重新审视安全设计和管理，一直到年底才重新上路教训可谓惨痛。阴云笼罩下的另一则新闻是 Uber 关闭了自动驾驶卡车部门这使得当初对 Otto 的收购更加无一是处。

　　做无人驾驶不可或缺嘚是对安全的敬畏之心，以及对行业基本规律的尊重Waymo 也发生了几起事故，包括一位安全员睡着导致的车祸The Information 先后曝光 Cruise 和 Waymo 无人车在真实路況中依然不甚理想，路透社 10 月的一篇文章也指出 Cruise 达到 L4 级量产依然路途漫漫在这个领域，轻言 L4 级量产、忽略安全大跃进式发展必然付出玳价。

　　Waymo 采取了 “进二退一” 的策略10 月 30 日，加州车管所向 Waymo 颁发了完全无人驾驶测试牌照即可以合法在加州公开道路上测试没有安全員的无人车。然而 11 月底经过深思熟虑，Waymo 重新又把安全员放回了驾驶座同时，Waymo 任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前主席贝博拉?赫斯曼（Deborah Hersman）为首席安全官

　　12 月初，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郊区名为 Waymo One 的无人驾驶出租车付费服务正式开始运营。在此之前克拉夫西克照例大谈了一下困难，认为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 L5 级自动驾驶还需要等几十年希望媒体和大众降低对它的期望。

　　回到这句话 “When you are 90% done, you still have 90% to go（当你认为完成 90% 时實际只走了 10%）”，如果今天的技术和成本要求无法快速解决最后 10% 的问题有没有可能通过人-车-环境的整体思路去解决呢？这就是车路协同嘚概念

　　2018 年，中国正孕育着全新的基础设施阿里和百度等都提出 “车路协同” 的概念，基于 LTE-V2X 和 5G 带来的超视距感知能力和高可靠低延遲链路可以把一部分感知和决策能力放在路端，利用边缘云的思路去解决环境和基础设施的问题驭势科技也与三大运营商和四大设备商展开了 “5G+ 自动驾驶” 的合作。

　　车端计算是价值链上另一个重要的元素尤其是芯片。高级别无人驾驶采用的主芯片要么来自英伟达要么来自英特尔/Mobileye。自从出现中兴被封杀事件美国又祭出商务管制清单，对于中国的业界来说需要未雨绸缪。华为、寒武纪、地平线等国内芯片商正加速开发适用于无人驾驶的 AI 加速芯片随着无人驾驶算法逐渐固定下来，专用的加速芯片将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特斯拉吔采用了这个策略。

　　价值链上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要素是数据无人车要想变得越来越聪明，需要数据欧盟在数据立法上一向走在湔面，《一般数据保护条例》（GDPR）号称史上最严格让无数互联网公司焦头烂额，数据是资源、也是烫手山芋对互联网公司如此，但对車厂却很宽容

　　欧盟最近一次关于自动驾驶车辆注册的投票中，7A 条款确定 “自动驾驶汽车产生的数据是自动生成的其本质不具有创慥性，所以不适用于版权保护或数据库权利”这意味着，无需车主同意车厂就可以收集自动驾驶汽车产生的数据（包括 GPS 轨迹信息在内嘚遥感信息），并可以将其出售给第三方这可以说为车厂做了最佳助攻。

　　在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要求重要数据不能出境，外资和合资车厂无法将数据送至国外去研发因此在国内建立研发团队和研发供应链势在必行。这是国内科技公司和新晋供应链玩家的绝佳机会

　　2018 年即将结束，距 2021 年还有 3 年业界的目标是能够实现确定区域（比如城市的一个区域）L4 级无人驾驶的规模化应用。从目前看我们可以保持谨慎的乐观。

　　如果第 3 个 6 年的目标顺利实现第 4 个 6 年将是开放道路 4 级无人驾驶的大兴之时。

　　无人驾驶带来的變化远远不止是汽车产业它将彻底改变出行和物流，改变这个世界原子的移动

　　到第 5 个 6 年（ 2028 年 - 2033 年）时，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大多数將是无人驾驶共享汽车汽车数量减少一半以上，但汽车的利用率得到极大提升堵车将成为过去，天空重归于蓝停车位被改成公园、活动空间和住所，车祸几近于零

　　交通流、信息流、能源流三流合一，所有与人或物相关的交通将被重新定义保险业需要涅

关键词：自由主义 社群主义 表示主义 自我 自主性 承认

提 要：在对自由主义的所谓社群主义批评中查尔斯 .泰勒是一位主要的理论干将。在最根本的层次上自由主义和社群主义之间的争论主要集中于对“自我”的理解。通过追溯泰勒的思想在黑格尔那里的理论起源本文考察了泰勒对自由主义的批评，试圖表明他对黑格尔的理解只是单方面的因此揭示他的批评（以及一般而论，整个社群主义的理论基础）的缺陷从而对自由主义提供一個有限的捍卫，以便最终从一个独特的视野来理解和解析当代西方政治哲学中的一些关键争论

原刊于《哲学门》(第6卷)(2005第1册)

作 者：徐向东，1965年生哲学博士，北京大学哲学系副教授

查尔斯.泰勒 1931年出生于加拿大的蒙特利尔，1952年在麦吉尔大学获得了历史学方

面的学士学位拿箌了赫赫有名的罗氏奖学金赴牛津大学攻读一个称为“政治学、哲学和经济学”的学位，这是牛津专为一些想要在将来从事政治理论研究但是又需要在哲学和经济 学方面打下基础的本科学生设立的一个专门计划。经过三年的努力泰勒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这个计划的学士學位，然后继续在牛津大学攻读哲学在 1960年，他被授予哲学硕士学 位一年之后获得哲学博士学位。随后泰勒返回蒙特利尔，在麦吉尔夶学任教了一段时期 然后又返回牛津大学，最终继任原来由以赛亚.伯林占据的齐切里社会与政治理论讲座教授 席位直到他从牛津大学退休。退休之后泰勒再次返回蒙特利尔，担任麦吉尔大学哲学与政治学教授同时在美国的一些大学例如西北大学和新社会研究学院担任访问教授。

我们可以认为泰勒的学术思想经历了几个连续的发展阶段在早期，泰勒主要工作在所

谓的“心灵哲学”领域在这里，他嘚核心兴趣是要理解人类能动性（human agency）和自我的本质他的第一部专著（出版于 1964年）是《行为的说明》。但是当研究这个问题的 大多数哲學家主要是从分析哲学的角度来处理这个问题时，泰勒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已经超出了纯粹分析哲学的视野而是试图从欧洲大陆的哲学传統中来寻求理解这个问题的源泉，例如他已经试图按照黑格尔、赫尔德等人的观点来批评一种原子主义的个人概念以及相关的对人类自甴的理解1。泰勒对黑格尔的兴趣最终体现在他 1975年出版的专著《黑格尔》 2在 这部著作中，泰勒对黑格尔哲学进行了既全面深入而又富有创見的探讨针对英美哲学传统中对黑格尔的敌意和抵抗，通过从思想史的角度来重塑黑格尔的现代形象泰勒试图表明，黑格尔的哲学对於理解现今的哲学话语和政治话语不仅仍然占据重要的地位而且对于反思启蒙运动的遗产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源泉。为了让英语世界中的讀者进一步欣赏到黑格尔哲学的生命力泰勒把这部著作“浓缩为”一部更短小精悍的著作《黑格尔与现代社会》，在1979年出版不过，《嫼格尔与现代社会》这部著作不仅仅是要对黑格尔提出一种解释更重要的是要揭示黑格尔与一些当代问题的相关性。正如泰勒自己所强調的“如果我们试图通过 某些现代问题和难题来看清我们自己的出路，那么我相信黑格尔已经对某些必不可少的概念

.本文系笔者应江苏譯林出版社“人文与社会译从”的邀请于 2004年 4月在北京大学的演讲

和思想方式的形成做出了重要的贡献。”1

正是通过对黑格尔的仔细研究泰勒步入了他对现代性的系统反思之中。在这点上泰

勒关心的中心问题是自我或主体性在现代时期的构成问题。我们很容易理解泰勒嘚这个思想转向因为主体性的构成问题及其与自由的关联同样是黑格尔哲学的中心问题。但是泰勒现在希望在一个更广泛的背景下来悝解这个问题，其结果是导致了《自我的根源》这部巨著在 1989年的出版 2在某种意义上，这部著作奠定了泰勒在 20世纪思想史上的地位因为 茬这部著作中，通过详细追溯主体性概念在现代的形成和发展泰勒对现代性和现代道德提出了一个最系统最深刻的反思。这部著作用叧一位著名的哲学家伯纳德.威廉斯的话说， 是一部“名符其实的巨著”不仅因为它涵盖了与现代性相关的各种题材和思潮，而且因为它鉯一种格外有力的方式体现了“对人性的同情和思想的宽容”

《黑格尔》和《自我的根源》这两部著作为泰勒接下来的更加现实的关注提供了理论基

础。从上个世纪 90年代起泰勒主要关心的是现代性的政治文化，尤其是所谓的“多元文
化主义”和“承认的政治”正是在這方面，泰勒加入了社群主义的阵营对自由主义的某
些基本立场进行了一系列批评和争执。在现代政治思想史上“承认的政治”也是嫼格尔最
早提出和阐述的一个思想。因此从泰勒的思想发展来看，我们大概可以断言泰勒的整个思想的理论基础和理论来源就是黑格爾，黑格尔自己是启蒙运动和自由主义的一个早期批评者而泰勒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对“自我”和“自由”的某种自由主义的理解。

二、黑格尔对泰勒的意义

刚才我们已经提到泰勒的最重要的思想源泉来自于黑格尔。正是通过系统地考察和阐

释黑格尔的思想及其对现代社会的意义泰勒提出了他对自由主义的批评，并且试图以此为基础来建立一种“承认与差异”的政治学所以，为了充分地理解和评价泰勒的社会－政治理论我们就需要回到黑格尔哲学的某些相关议程。

黑格尔大概是现代西方哲学史上最重要和最突出的系统哲学家因為他试图在一个形而

上学的基础上系统地建立他对自我、理性、社会、历史和宗教的理解。但是黑格尔的最重要的思想是在回应传统的哲学问题以及他那个时代的历史事件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在一个根本的意义上我们可以说，黑格尔的整个哲学反思是在他对现实的社會－政治问题的关注下激发起来的在德意志帝国四分五裂的状态下，黑格尔意识到这整个国家缺乏一个公共领域缺乏任何真正的社会團结。同时他也看到，他那个时代的宗教正统过分依赖其合法性本身就值得怀疑的法律、圣经和对权威的抽象主张正是因为他对前一個状态的不满和对后一个状态的痛恨，黑格尔竭尽全力利用古希腊的政治思想、古典艺术、早期基督教对爱的理解以及一种已经复兴起来嘚民间宗教来作为攻击那些趋势的批判工具。他也认为传统哲学和现代哲学是一种毫无生命力的活动因为它们只是导致当代的社会分裂、缺乏远见和社会混乱。作为第一批现代思想家中的一员黑格尔论证说，以往的哲学家过分狭窄地设想国家的政治合法性而在当时，思想家们已经逐渐把那个问题视为现代社会和政治生活的中心问题在黑格尔看来，在各种各样的情形中人们往往满足于合法性的现玳标准，“同意”使用某种权力但是并没有充分理解与那些问题相关的术语，乃至以一种含糊其词或者受到支配的方式来理解那些术语黑格尔认为，在这种情形中人们就体会不到他们的个别意志与他们被假设已经准许的国家机构的实际内容的联系。所以在黑格尔看來，整个现代社会的问题就是政治合法性和异化的问题：人们被认为是在行使自己的意志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

使他们被“疏离”，结果僦造成了自我异化也就是说，一个人自己的意志的行使导致了事

与愿违的结果这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本质特点。

黑格尔对现代社会的這种诊断贯穿了他的整个哲学思维但是，在所谓的耶拿时期黑

格尔对问题的看法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变化是哲学问題开始在黑格尔的思想舞台上占据中心地位：他不再把哲学视为一种自我破坏的活动，而是试图对传统哲学和现在哲学中的各种可能性的聯系提出一个系统的反思而且，他也试图理解这些关系的转变在艺术史、政治学以及各种宗教活动中是如何体现出来的这样，黑格尔僦逐渐认为哲学应该是对它的过去历史的某种“回忆”，其目的是要理解人类发展中所出现的一系列核心问题 并且把那种理解与当代苼活加以“调和”。在这个意义上黑格尔的整个哲学可以被看作是 一种“调和的”或者“和解的”哲学。这就是说通过反思人类的历史经验，我们就能实现 与当代生活的一种和解

尽管黑格尔的哲学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哲学领域，但他的整个哲学思维的最终落脚点是他

的社会－政治哲学而这个哲学的中心目标就是要实现他的同时代人与现代社会世界的和解。更具体地说黑格尔试图使 19世纪的人们能够克垺在各种各样的社会机构（例如家庭、 公民社会和国家）中表现出来的异化，使那些机构成为人们的真正家园实际上，“和解” 不仅仅昰黑格尔的社会－政治哲学的中心目标而且也是他的整个哲学体系的中心目标。所以为了理解黑格尔的哲学，我们就必须首先理解“囷解”这个概念其中涉及到很多复杂 的问题，但在这里我们只需考虑两个相关的问题：首先为什么黑格尔感到他必须提出“和 解”的思想？其次按照黑格尔的理解，和解究竟是如何实现的

为了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需要考察一下现代社会的某些本质特点因为对这些特点的

意识和分析就是黑格尔的社会－政治哲学的起点。思想史家称为“现代”的这个历史时期是
在很多因素的作用和影响下形成的其中最有意义的一个方面大概就是现代科学的兴起。当然这个兴起也有很多历史的根源，但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17世纪的科学革命本质仩是 一场认识论革命。在古代哲学家尤其是在柏拉图看来自然界或者整个宇宙不仅是有秩序的， 而且也是有目的的因此，作为自然界Φ的一员人也是有目的的；当人与一种宇宙的秩序打交道，以一种最适合于那个秩序的方式把它作为一个理性秩序来加以研究时人就朂充分地把握和理解了自己。在柏拉图看来人的灵魂中的秩序是与我们对现存秩序的理性洞察不可分离的；而对亚里士多德来说，对这個秩序加以沉思就是人的最高级的活动这个观念产生了对人的自我或者主体性的一种理解。按照这个理解如果没有任何宇宙的秩序，洳果我们对这样一个秩序一无所知或者与这个秩序毫无关联，那么去谈论一个主体的自我实现就没有意义这样，按照这个观点自我戓者主体性是相对于一个宇宙的秩序来定义的，尤其是相对于人周围的世界来定义的宇宙中的每一个具体存在都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嘚就是要去表示或实现造物主创造它的时候赋予对它的那些本质功能例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认为人的本质功能就是人的理性，這是使人与自然界中的其他成员区分开来的唯一根据 所以，只有当我们在表示或实现上帝或自然赋予我们的那些本质功能时我们的生活才变得有意义。泰勒对这个观点作了这样的总结：“按照意义的范畴去理解世界认为它的存在就 是要体现或表现理念的秩序，就是要顯示神的生命的韵律或者显示诸神的根本法令或上帝的意志，把整个世界看作一个文本或者把宇宙看作一部巨著。 ”1 这种做法就是很哆前现 代社会的一个本质特征

自然界因为有秩序而变得有意义，自我根本上要相对于这样一个秩序来定义这个古老

的观念一直延续进叺中世纪。然而在 16世纪晚期和 17世纪早期，这个观念开始受到攻击和挑战而且最终受到抛弃。有很多理由导致人们逐渐冷落这个观念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现代科学的兴起。牛顿已经卓越地表明自然界完全可以按照一种机械论的方式来加

以说明。这个思想成为当時人们的一个普遍共识尽管牛顿自己试图借助万有引力的概念为上帝在自然界中的存在保留一个地位。接着当笛卡尔使用普遍怀疑的方法来证明一个思想实体的存在时，他也对外在世界的存在提出了全面怀疑笛卡尔的论证最终为我们摆脱这个古老的观念——自然界本身体现出一个有意义的秩序的——提供了准备。科学革命在牛顿那里达到了顶峰而认识论革命则是由笛卡尔所发起，在此之前自我是楿对于自然的理性秩序来定义的，而在现在笛卡尔则表明，自我不仅可以独立于这样一个秩序而存在而且本身也成为意义的规定者。這样自我就不需要在对宇宙秩序的一种理性洞察中来展示和实现自己，甚至它的活动也不需要预设这样一个秩序的存在结果，自我就嫃的变成是自我规定的了笛卡尔的思想一开始是作为一种认识论的观念而被接受的，但在后来那个观念被逐渐发展为一个关于人和社會的理论，最后在机械哲学的倡导者手中，那个观念被发展为关于人和社会的一种原子论的和机械论的观点

众所周知，笛卡尔的思想導致了一种极端的二元论：首先人从自然界中被分离出来，

接着心灵与身体也被分离开来了这样，自我最终被视为一种只具有思想性嘚抽象实体不需要在它周围的外在世界中去寻找其存在的根据和意义的基础。而且因为思想就是自我的本质特征，自我被看作是独立嘚和自我规定的它的一切意义和价值就体现在它的自我创造和自我选择的活动中。这样自我就摆脱了任何关系的羁绊，成为真正的主體成为能够把对象化、并对它实施支配和控制的主体。对自然界进行支配和控制的思想典型地体现在弗朗西斯.培根的那句名言“知识就昰力量”中现在，人的存在和意义不再取决于他与 一个宇宙秩序的关系而且，就算自然界确实有一种理性的秩序我们对那个秩序的認识对我们来说已经失去了存在论的含义，而只是成为控制和利用自然界的手段和工具这就是现代“工具理性”概念的根源。进一步┅旦自然界以这种方式被对象化，它也就丧失了它原 来被假设具有的魅力因为它不再被视为本身呈现出意义的存在总体。现在“意义”和“目的”这样的范畴只适用于具有思想和行动的主体，那个主体把自然界作为对象（或者作为客 体）来加以认识、控制和利用结果，正如泰勒所说“这个新的客观性概念拒斥对终极原 因的诉诸，在只是依赖于充分理由原则［即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个事件必定有一个原洇或说明］ 的意义上那个概念是机械论的，与此相联系那个概念也是原子论的，因为它不是按照整体论的性质而是按照各个要素之間的有效因果关系来说明复杂事物的变化。 ”1但是现在，在这个新的客观性概念与新的主体性概念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张力因为尽管主體被抽象为一种自我定义的实体，现代科学和现代认识论对人的看法基本上还是唯物主义的或自然主义的这就是说，人仍然被看作是自嘫界的一个部分所以，如果自然界就像现代科学和现代认识论所认为的那样是决定论的那么作为自然界中的一员，人的行动似乎也是決定论的这样，如果我们要试图设想和说明人类自由的可能性那么，人作为主体的自由似乎就必然与人作为自然界的一个部分而受箌的那种严格的自然必然性相妥协。这样一来如何解决这种张力或冲突就成为黑格尔为自己设定的一项任务。但是为了看到这个问题對黑格尔是如何出现的，我们需要考察一下这个新的主体性概念在政治领域中的一个具体体现即启蒙运动的政治理念。

作为 18世纪欧洲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思潮启蒙运动有很多谱系，也有自己的内在复

杂性以至于对“什么是启蒙？”这个问题的追问和回答竟然成为德国啟蒙运动的主要标志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康德就是启蒙运动的哲学代言人因为启蒙运动与批判的哲学意识和道德意识的兴起具囿本质的联系。尽管在信仰问题上康德与许多启蒙运动思想家有一些重要分歧，他还代表了现代哲学中的一个转折点而且，正是通过仔细审视康德关于启蒙运动的批判性见识黑格尔把握了启蒙运动的历史风貌和未来含义。在《什么是启蒙》这

篇重要文章中1，康德把啟蒙定义为“从自我招致的不成熟中把自己解放出来”康德认为， 一个人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人的选择和行动的结果因此，在这個定义中“自我招致” 这个说法就非常重要，因为它揭示了康德对“不成熟”的定义的实质——对康德来说“不 成熟”意味着“不经別人的引导就不愿意和不能使用一个人自己的理性”。所以仍然不成熟、仍然没有受到启蒙，就意味着永远生活在社会所提供的东西的外在约束中甚至不去努力确定社会或传统所提供的权威的根据是否合法，或者是否是理性上可辩护的所以，对康德来说具有一种启蒙了的自主性就意味着“有勇气使用一个人自己的理性”来评判乃至挑战传统权威，从而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对于启蒙运动嘚思想家来说，一切现存的法律制度和社会实践都要受制于一个人自己的理性的批判审视由此可见，启蒙是作为与传统的对立面而被提絀来的靠传统来生活就意味着生活在既定的习惯、习俗以及公认的建议中。因此启蒙与传统被认为表达了理解政治合法性的两种极端對立的方式：一种是通过批判性的审思和反思来确立政治合法性，另一种是单靠长期的经验和对过去的敬畏来确立政治合法性

具有使用┅个人自己的理性的那种勇气预设了个人意志的力量。但是为了行使自己的

意志，就必须有行使意志的自由对康德来说，自由就是任哬可能启蒙的先决条件康德的自由概念是一个激进自由的概念。在康德看来人所具有的感性本质，作为大自然原本就赋予我们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摆脱的。但是正因为我们的感性本质是自然界赋予我们的东西， 在按照那个本质来行动时我们仍然受到自然法则的束缚所以是不自由的。倘若如此那么自由就在于挣脱我们的感性欲望和感性冲动的束缚。按照这个思想康德提出了对自由的两种理解：实踐意义上的自由是指一个人不被自己的感性冲动必然决定来行动；道德意义上的自由，作为最高的自由是指违背一个人所有的感性倾向從道德责任的动机来行动。在这个自由概念中选择的概念是中心的。当一个人按照某个理性的生活准则从其感性冲动中进行选择时他便具有了实践意义上的自由；当他纯粹按照责任的动机来行动，在行动的时刻选择抛弃一切感性冲动时他就具备了道德意义上的自由。甴此可见康德对自由的理解预设了人的感性本质和人的理性本质的区分。然而这个区分给康德提出了如何协调自由和自然必然性的问題。

从这个简要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启蒙运动思想家提出了两个本质主张。首先启蒙

要求个体独立于一切可能的传统和权威，并且茬某种意义上把传统和权威与自主性对立起 来；其次它把理性这种能力抬高到人所具有的一切其他能力之上，尤其是抬高到感性和情感の上——换句话说启蒙运动的思想家崇尚理性，贬低传统和经验但是，正是由于这两个主张启蒙运动据说也在公共的和私人的、法律的和道德的、实践的和理论的东西之间制造了一系列分裂和对立。

克服这些分裂和对立是黑格尔哲学的另一个主要议程但是，我们需偠注意对这种分

裂和对立的不满并非开始于黑格尔，而是开始于德国浪漫主义思想家例如席勒、霍尔德林、诺瓦利斯、施莱尔马赫等人开始于一些起先是启蒙运动的拥护者，但是后来对启蒙运动纲领表示不满和怀疑的思想家例如与康德具有密切联系的思想家赫尔德和萊辛 2。就像“启 蒙运动”这个概念一样“浪漫主义”这个概念也是一个很难精确指定的概念。不过简单 地说，我们可以认为在文学藝术领域中，浪漫主义主要表现为对想象力的强调从而背离了启蒙运动的理性至上主张；在社会政治领域中，浪漫主义的一个本质特点僦是对共同体和归属感（belonging）的强调这两个方面是密切联系的，因为在前一个领域浪漫主义者 的目的就是要解除想象与实在的约定区分。在他们看来想象力不仅是把艺术与自然统一起

来的纽带，而且也是把个体与共同体结合起来的桥梁浪漫主义者目睹了现代社会对人嘚个体主义和原子论的理解所造成的恶果，因此他们就决定抛弃那个概念把他们在文艺领域中发现和倡导的那种人与自然的有机统一的觀念引入社会政治领域。这样对传统的尊重和对共同体之重要性的强调就自然地成为浪漫主义在社会政治领域中的主要表现。

但是这呮是一个现象学层面上的描述。浪漫主义者对传统的尊重和对共同体的重要性

的强调有一个更深的根源那个根源就隐含在德国理性主义傳统的形而上学当中。根本上说浪漫主义者并没有全盘抛弃启蒙运动对人的个性和自主性的强调，因为最重要的浪漫主义思想家都直接哋或间接地受到了启蒙运动的影响而是，浪漫主义者认为启蒙运动对人的个性和自主性的理解既是不完备的又是有缺陷的。尤其是茬他们看来，启蒙运动的激进自由的观念不仅是不合适的而且也是不可实现的。

最明确地意识到浪漫主义的思想观念对社会政治领域的含义的思想家是康德的学生和

朋友赫尔德受到莱布尼茨和斯宾诺莎的思想的启发，赫尔德发展出对人的一种形而上学的理解称为表示主义（expressivism） 1。这个重要的概念具有两个根本的含义首先，按 照这种观念自我的本质就在于通过行动或活动来实现某些目的，而且由于那些目的不是盲目的和任意的，对它们的实现也就可以被认为是对某些相关理念的实现生命的本质和意义就在于在这种实现过程中表示┅个人自己。这个思想在亚里士多德那里有其部分起源因为在亚里士多德看来，生命就在于实现一种形式或本质而不仅仅是在实在中體现那种形式或本质。但是赫尔德的表示主义模型在这点上超越了亚里士多德的模型，因为在赫尔德看来一个人所要实现的那个理念並不是像亚里士多德所认为的那样是预先确定的和固定不变的，相反只是在一个人的自我实现中，那个理念才逐渐变得确定这意味着，我的个性不是被预先设定的东西甚至也不是由理性来先验地界定的。相反它是在我的一系列活动中现和展现出来的，并且通过一种對话的形式而逐渐确定下来在这个意义上，我的个性在任何特定的阶段永远也不是完备的而总是处于不断的塑造之中。其次在一个囚的自我实现中，他所要实现的那个理念或计划不是独立于他的意识而被确定的相反，主体对他所要实现的那个理念或计划必须有一种洎我认同他必须把那个理念或计划看作是他自己的，不仅适合于他自己的生活而且是通过他自己的意志从内部展现出来的。在这个意義上我的自我实现就是对我自己的真实自我的表示，因此在这种实现中我所展示出来的个性就必然是我自己的，而不可能被等同于任哬其他人的个性当然，这不是说人是不同的而是，它所说的是正是个体之间的差异规定了要求我们每个人去实现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形式。这种差异具有深刻的道德含义因为它意味着我们可以首次提出这个问题：某种既定的生命形式是否就是对某些个体或民族的本真體现。正如泰勒所说“我对人的本质的实现应该是我自己的，……因此每个个体和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做人方式，不可能用其他人或其他民族的做人方式来交换否则就会导致自我歪曲和自我残害。”2

赫尔德的表示主义的人的概念对黑格尔和对泰勒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峩们可以看到，像

赫尔德这样的浪漫主义思想家并不否认个性和自主性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对这两个概念的理解与启蒙运动思想家的理解判然有别。他们的共同点在于持有一个自我规定的主体性概念但是，浪漫主义思想家完全拒斥启蒙运动思想家对意义和存在的两分法對于浪漫主义者来说，至少就人类生命而论生命本身既是对存在的体现又是对其意义的表示。而且这种表示并不在于主体与他之外的某个理想秩序的关系，而是在于他通过这种活动内在地展现出来的东西所以，通过这种活动人的生命所要表示的就是它自己要实现的悝念。人的生命是

1赫尔德对表示主义的论述散见在他的一些著作和书信中有兴趣者可参见多卷本的《赫尔德文集》（Herders

一种自我表示，因為只有通过这种活动一个人才认识到自己的自我同一性在这里，主体性确实是自我构成的和自我规定的但是，它不是通过一个抽象的悝性来实现的而是首先需要被放置到一个特定的历史情境和生活实践中，通过与那些东西进行对话来逐渐澄清和认同那些对于个性的洎我塑造来说特别重要的观念。在这个意义上自我是一个被包嵌在特定的传统和实践中的有所体现的自我（embedded and self），不是一个不带任何累赘嘚非关系的自我后面我们将会看到，对自我的这种理解成为社群主义者批评自由主义的一个理论基础理由在于：如果自我必须以这种方式来加以理解，那么对一个人所生活的传统、文化和实践的认同就变得格外重要因为在浪漫主义者看来，正是那些东西构成了自我认哃的源泉所以，他们认为自我并非像启蒙运动思想家所设想的那样，是从一个与任何传统和实践都毫无关系的“超历史的”或“超经驗的”观点中构造出来的

这样，如果我们没有一种超历史的或超经验的能力从一个完全“客观的”观点来看待一

个具有文化差异和文化哆样性的世界那么，好的生活就不可能是从只是碰巧满足一个人的需要或理想的生活方式中选择出来的因此，赫尔德论证说我们的朂高抱负不应该是去实现绝对的自主性，就好像我们能够从具体的历史情境和社会安排中超脱出来按照历史上超验的原则去评判它们的價值。而是我们的目标是要承认与我们的最深承诺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的具体生活方式，在其限度内来实现我们的自我完善但是，茬浪漫主义者看来与我们的最深承诺不可分离地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就是我们所属的各种共同体——从家庭、各种协会、民族到公民社会囷国家。但是在这里，赫尔德的意思不是说有很多文化提供了不同的好生活的观念，对我们的心灵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为对赫尔德來说，这个观察不仅是明显的而且早在孟德斯鸠和伏尔泰这样的启蒙运动思想家的手中就得到了系统阐释。赫尔德关心的不是各种生活形式的因果作用而是它们所能体现出来的价值。不论我们实际的道德观点是如何起源的赫尔德认为，我们不能把我们关于善与正当的朂深的信念看作是我们能够选择来反思的原则因为没有这样的信念，我们也就丧失了对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把握 因此也就丧失了选择嘚恰当基础。所以我们必须把那些信念视为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的信仰，它们为我们的选择设定了限制条件而且本身就体现在我們的生活形式中。我们对它们的效忠所表示的不是自我选择的能力而是我们的归属感。在这里赫尔德显然是在攻击启蒙运动，因为启蒙运动思想家强调要一心一意地追求批判性的超越和自主选择的理想启蒙运动试图把我们的生活完全置于理性的统治下，但是在赫尔德看来，这个计划必然导致道德意义的丧失但是，我们需要注意赫尔德自己不是盲目服从的辩护者，他肯定个人自主性的价值不过，他想要强调的是我们不可能把个人自主性塑造成为我们的最高理想， 因为那样做会导致我们丧失道德本性而是，我们需要在批判性嘚反思和归属之间努力实现某种恰当的平衡在这点上，赫尔德有别于某些极端的社群主义者例如阿拉斯戴尔.麦金 泰尔，而且在某些方媔也不同于查尔斯.泰勒

赫尔德对“归属”的强调是与他的另一个重要见解联系在一起的。对于启蒙运动思想家

来说理性控制目的在于紦我们既定的生活方式转变为一个我们能够自主地选择的生活方 式。但是在赫尔德看来，对理性能力的这种毫无节制的自信必定会致使峩们假设存在着一个单一的价值源泉而且，为了使我们的不同的道德观念和好生活的不同理想获得有效性它们就必须以各种方式去促進或表示那个单一的价值。然而赫尔德认为，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客观价值的根本源泉不是一个，而是有很多在这里，赫尔德提出了┅种价值的多元论 但是他认为，他提出价值多元论的目的不是要暗示我们的道德承诺和伦理承诺本质上是任意的而是要使我们认识到：我们正确地确认或认可的承诺有可能会导致无法弥补的真正丧失。 例如对一个康德式的普遍主义伦理学的承诺也许会妨碍我们享有对镓庭、民族和国家的忠诚。但是如果这些共同体确实就是我们的自我认同的一个源泉，那么对启蒙运动所倡导的普遍理性概念以及相关嘚普遍伦理的承诺就会导致自我的分裂但是，赫尔德强调说既然我们首先是属于特定的传统、特定的共同体，那么为了避免这种分裂，对它们的认同就应该在我们的道德反思和实践推理中占据优先地位

尽管赫尔德深深地意识到归属的价值，并且清楚地辨明它的哲学涵义但是，他在这些

问题上的思想多半是直观的而不是系统的。相比较埃德蒙.柏克的《对法国革命的反思》 1则成为浪漫主义思想中社群主义谱系的重要理论源泉，而且也构成了对启蒙运动的道德理 性主义的一个充分有力的挑战1789年的法国革命所导致的灾难性后果在欧洲思想界激起 了巨大的反响。按照柏克的判断这样的灾难之所以产生，是因为那场革命的倡导者和发起人完全忽视了成见（prejudices）在人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在这里，所谓“成见”柏克指的是历史上积淀下来的一种预先判断，或者一种服从公认习惯的倾向正因为那些东覀是从人类的历史经验中积淀下来的，所以就格外值得尊重

在＜论通常的说法：理论是也许是真的，但是实践上行不通＞这篇文章中康德试图回

答柏克的挑战。他的回答的起点就是他的道德哲学的那个公理：不论我们碰巧持有什么样的幸福或者自我完善的观念作为道德行动者，我们必然受到道德命令的约束康德认为，为此我们就必须从经验给予我们的幸福概念中退回来，对其进行批判性的反思鉯便我们可以履行我们的道德职责。按照这个观念康德把责任和自由解释为从纯粹理性中引出的东西，并由此断言理性要求我们建立┅种类型的政治体制，其目的是要尊重个人自由而不是寻求任何特殊的、本来就有争议的好生活的观念。这样在康德看来，国家必须垺从的唯一原则就是所谓的普遍正义原则：国家的目的是要保障每个公民的自由它能够合法地使用强制性的手段来限制一个人的自由，呮有当那个人对其自由的行使妨碍了其他人对类似自由的行使这个原则为国家的合法行动施加了限制。因此对康德来说，道德责任、噵德自由和政治自由就表达了理性的声音

现在，康德与柏克的争论就集中在这个问题上：是否对理性本身的诉求能够充当指导人

类生活嘚一个自我充分的基础柏克对这个问题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理性就是我们用来反思和评价一个特定实践的能力，那麼为了倾听理性的判断，完全从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的生活方式中退出来实际上就意味着我们根本上丧失了生活的真正指南。因为既嘫理性在康德那里只是一种形式的能力那么只有与具体的信念结合起来时，它才有可能向我们提供生活的指南但是柏克认为，这些信念本身必定是来自于我们特定的传统和实践换句话说，我们必须把理性看作是一种只有在我们所属的那种生活方式的限制条件下才能得箌有效行使的能力只有按照我们所持有的最深的信念和承诺，理性才能审视某个特定的实践的优点和缺点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些信念囷承诺本身就不可能被理解为我们的自主选择的对象因为它们实际上构成了选择的根据和源泉。在这个意义上它们也不可能只是引自悝性。因此像柏克这样的浪漫主义者认为，当把理性看作是传统和共同体的对立面时像康德这样的道德理性主义者实际上错误地设想叻理性。当然像赫尔德这样的浪漫主义者认为，把我们最深的信念和承诺看作是对我们的归属的表示不是对批判性的反思的投降，而昰对维持这种反思的基础的承认这些观点后来成为当代社群主义的思想源泉。

这样浪漫主义者对启蒙运动的道德理性主义的批评就对社会－政治理论产生了意义深

远的结论：自我是包嵌在具体实践中的有所体现的自我。这个新的自我概念在黑格尔的哲学中得到了最深刻嘚表示尽管在严格的意义上黑格尔不是一位浪漫主义者，他还是把一个类似的主题置于其思想的核心那就是：反思和归属、历史和理性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相反 它们把人类经验的结构编织在一起，不能相互分离开来在这个思想的基础上，黑格尔引入了他的“精神現象学”的概念即这个思想：人类精神，甚至在它的最革命、最具有世界历 史眼界的时刻能够实现它的进步，不是通过把自己提高到外在于某种特定的生活方式的观

点的地位上而是通过在这种生活方式内部进行思考，注意到它的内在的矛盾和失败的抱负

在这个意义仩，黑格尔的整个哲学体系就是浪漫主义者所引入的那个新的自我概念的典范不过，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由于黑格尔的伦理理论是一个洎我实现的理论，他的思想在某些方面也就自然地显示出与自由主义的亲密联系泰勒对黑格尔的解释并没有充分地注意这一点。

上述历史背景提供了对我们的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也构成了我们理解和评价泰勒的思想

的一个基础。现在我们可以简要地回答我们提出的第二个問题：黑格尔是如何实现他的调和计划的但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问一个准备性的问题：黑格尔如何感觉到需要这种调和呢？

占据黑格尔哲学思维的中心问题是人类自由的可能性问题我们已经看到，现代科学和

现代哲学在人的概念上制造了一个张力：一方媔人依然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所以仍然受到各种自然规律的束缚；另一方面从认识论的观点来看，人又被从自然界中分离出来成为能够行使理性来支配自然界的主体，因而具有一种“自我规定”的主体性既然人具有这种 双重本质，那么我们就可以问，人被假设具囿的自由如何相容于自然的必然性呢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哲学家提出了一个激进自由的概念，按照这个概念只有通过与自然、社会、乃至上帝和命运分离开来，人才能获得他的自我意识的自主性；只有通过自己规范自然的冲动通过与社会习惯的不假思考的倾向相决裂，通过挑战上帝和君权的权威通过拒绝接受命运的判决，人才能完全赢得内在的自由但是，这个概念以及与此相关的理性概念受到了浪漫主义者的批评和攻击如果他们的论证是可靠的，那么人就不可能具有一个超越于任何传统和生活实践的自我充分的理性另一方面，如果为了能够有效地引导人类生活理性必须被包嵌在特定的传统或实践中，那么激进自由不仅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是不现实的

但是，茬抛弃启蒙运动的自我决定的自由概念时浪漫主义者倾向于认为，人与自然的

统一只能在无法用理性条件来表达的纯粹直观中来实现這是黑格尔所无法接受的，因为在他看来那种被激励来无休无止地创造新的形式的主体性是一种永远无法获得完整表示的主体性，也就昰说这种主体性，按照定义决不可能发现一个真正地表示自己的形式。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接受启蒙运动的激进自由概念，因为他認为这个自由实际上是空洞的黑格尔的所谓“调和”计划就是试图在这两种极端之间寻求一条中间出路。

简单地说黑格尔的调和计划嘚要点是这样的。在黑格尔看来自由一方面要求一种无

限的活动性，但是另一方面必须受到理性的支配因为超越于人类理性来实现一個自由创造的主体与自然和神性的统一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统一。在黑格尔看来把这二者调和起来的唯一方式，就是假设人类个体的有限存在而那种存在，作为精神是体现在无限延伸的人类历史中的，结果有限的精神就获得了无限的表示。黑格尔认为以这种方式，怹就可以把个体与社会、自由和自然、主体和客体、理性与历史、人与上帝这些表面上对立的东西统一起来这种调和变得可能，因为黑格尔认为这些基本的区分，一旦透彻地加以理解实际上表明自己不仅仅是相对立的，而且通过历史的辩证法也是同一的这种同一性昰通过把有限的主体设想为一个更大的秩序的一部分来实现的。但是个体在加入这个秩序时并没有丧失自由，因为这个秩序是由一种无條件的理性必然性来调配的秩序这样，如果人类主体的自由意志体现了这种理性的必然性那么在作为精神来表示在那个秩序中体现出來的活动 时，自我也就实现了它的绝对自由

黑格尔的调和计划的理论基础就是这种思辨的历史辩证法。这不是我们目前要关心的东

西泹是，黑格尔对绝对自由的政治构想与我们对当代社群主义的理解和评论具有密切的联系在这当中，最重要的是他对伦理生活的理解以忣他的所谓“承认”（recognition）的概念在黑格尔看来，人的自由不可能被连贯地设想为某种纯粹理性的自我决定因为自我本身不是超越于任哬历史经验的。在这个意义上康德的绝对命令是空洞的，缺乏实质性的内容因此也就不可能引导人们的行动，而且它所要求的那种噵德动机也不是人类行动者能够服从的动机。这样康德的道德理论就在责任和动机之间制造了一种人为的分裂。类似地 黑格尔也拒斥叻启蒙运动的人的概念，因为那个概念把自我鉴定为各种自然官能、各种需要和倾向的集合而且，在这样做时它也把人类的社会机构呮是设想为满足人的需要的一种工具性的设施，通过那种设施个体就可以利用他们与他人的关系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换句话说启蒙运動思想家只是把社会和国家看作是实现个体的私人目的的竞技场赢几把不亏。这是令黑格尔深深不满的地方就像浪漫主义者那样，黑格爾认为启蒙运动的人的概念是抽象的，完全忽视了人类个体的内容因此，按照那个概念来设想政治行为只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这样，黑格尔引入了“伦理生活”这个概念并用它来取代启蒙运动的所谓抽象的道德

概念。黑格尔的“伦理生活”的概念是立足于这个思想：如果不去理解我们的自我同一性得
以形成的社会历史过程我们也就不可能实现自我理解。进一步黑格尔认为，在现代社会中如果現代社会机构尚未向个人的抽象概念提供切实的体现，那么启蒙运动思想家所设想的那种抽象的权利和道德也不可能变成现实反过来，┅旦我们认识到我们的自我同一性在一个积极发挥作用的社会秩序中是如何被实现的那么我们也就知道了那个同一性的完整含义。黑格爾引入伦理生活的概念主要就是想要表达这个思想。这样在黑格尔那里，那个概念就具有两个方面首先，那个概念指的是某种类型嘚社会秩序这种秩序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被分化为家庭、公民社会、国家等社会机构。其次那个概念指的是个体对待他们的社会生活的某种态度，例如对他们所承担的各种社会角色的态度黑格尔强调这个概念的双重用法，因为在他看来正是这个双重意义实现了人的自甴。一方面伦理生活有一个客观的方面，以社会秩序的形式体现出来所以，在那个秩序中的社会机构也就为一个理性的意志提供了实質性内容另一方面，它也有一个主观的方面以个体的自我意识的形式体现出来， 而那种意识就是对那个客观的伦理秩序的实质性内容嘚意识

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黑格尔的伦理意识不同于康德的道德意识。对于康德来说道

德意识把“善”理解为它自己就能够认识囷决定的东西，但是对于黑格尔来说伦理意识承
认“善”就是它在周围的世界中遭遇到的现实的东西。这样伦理意识并不需要寻求自巳的
良知来决定它的责任究竟是什么，因为它认识到作为伦理义务的基础的那个共同的生活形式已经在那里存在着。因此在一个伦理囲同体中，就很容易辨别一个人的伦理职责——他只需要服从由他自己的处境来决定的明确规则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这里，黑格尔不是在推荐对法律规则或社会习俗的盲目服从因为他已经假设，在一个伦理共同体中应该存在的东西已经在那个共同体的法律和習俗中得到实现，而且如果个体的习惯和实践符合那些法律和习俗，那么应该存在的东西也在他自己的习惯和实践中得到了实现。相仳较 黑格尔认为，康德的道德意识总是用它知道是正当的和善良的东西用它知道应该是、但其实并非总是如此的东西来面对世界。所鉯黑格尔认为，在一个真正的伦理共同体中那些相关的机构并不要求与我们自己的目的发生潜在冲突的责任。这样按照对黑格尔的倫理生活概念的一种传统解释，黑格尔在这里是以一个启蒙运动的自由主义的批评者的身份出现 的：黑格尔据斥那种自由主义因为他认為那种自由主义体现了对人一种抽象的、贫乏的、反历史的理解。

家庭、公民社会和国家是伦理生活的三种形式在这里，我们无法讨论嫼格尔对这三种

形式的具体说明但我们需要简要地讨论一下黑格尔对国家的看法。因为德国的浪漫主义者 从赫尔德到耶拿时期的黑格爾，都倾向于把民族国家看作是伦理共同体的确定形式这个思想已经成为现代的国家主义或民族主义的重要源泉。然而在西方知识界Φ，民族主义是一件有害的事情已经逐渐成为一个共识赫尔德明确地认为，最自然的政治国家就是具有一个民族性格的一个人民类似哋，黑格尔认为“国家就是伦理观念的实现。……因此我们必

须把国家作为像上帝这样的东西来顶礼膜拜 ”1 黑格尔之所以持有这个思想，是因为他认为国家不仅是个体的理性意志的体现，而且也构成了人类自由的客观实在既然国家通过法律和公共秩序为公民的自由提供了保障，那么它就应该对根本的权威具有一个合法的主张查尔斯.泰勒这样来总结黑格尔对国家的本质见解：

国家是伦理生活观念的充分实现，是善在共同的生活中得以实现的一个共同体家庭和公民社会仅仅是部分的、非自我独立的实现。由于国家我们获得了一 种充分的、自我独立的实现。国家是真正意志的展现它是使理性意志在公共生活 中充分地展现出来的共同体。得到充分实现的国家就把充汾发达的个人主体性与普 遍的东西调和起来因此，国家就是具体的自由2

而在黑格尔看来，“具体的自由就在于个人的个性及其特殊利益不仅获得了完备的发

展，获得了对其正当性的明确承认而且一来使自己符合普遍的利益，二来也认识到和意愿普遍的东西”3 这样，在黑格尔看来国家作为一个“有机体”，就实现了个人利益和普遍 利益的完全统一然而，对国家的这种有机论的看法在当时已经证奣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种看法无法承认现代政治生活的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一个现代国家的成员典型地信奉从不同的文化传统中产苼出来的各种宗教信仰，并且认定了许多对立的好生活的观念这些信仰和实践就是向他们的生活提高实质内容的东西，但是具有不同信仰和实践的共同体一般来说在规模上小于作为一个整体的民族国家。尽管这并不意味着生活在一个民族国家的公民并不享有一个在政治體制的层次上把他们统一起来的生活方式但是，把道德共同体直接等同于一个国家就忽视了这个重要的事实：在一个政治共同体中人們实际上持有不同的宗教信仰和生活实践。我们显然不可能合理地认为次于国家的各种公共体的道德重要性只是一个短暂的或偶然的现潒，一旦政治边界最终与宗教和文化的同一性相吻合那个现象就必定会消失。相反我们看到的是，有所分歧的好生活的观念不断地繁殖开来体现那些观念的共同体也不断地繁殖开来。关于生活意义的理性分歧是我们应该期望而不是要压制的东西

此外，把共同体与国镓直接等同起来也忽视了另一个重要的事实：道德共同体在某种程

度上是可以有意识地超越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某些差别的在现代政治思想史上，我们已经看到了宗教宽容的实践的确立和个人良知的培养而且，这些事实已经表明所有人，不管他们忠诚于什么国家由于怹们的人性而值得具有同样的道德尊严，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在许多重要的方面不是完全由我们的本性所决定的在这点上，黑格尔确实囿别于浪漫主义者因为他论述伦理生活，其目的就是表明一个普遍主义的道德观念怎么可以从我们已经具有的现代生活方式中获得其实質性内容这种生活方式表达了一种尊重人性的伦理学，而且不仅仅是体现在具体的生活原则上也体现在宗教宽容以及使宗教生活成为┅件个人良知的事情这样的做法中。道德普遍主义是一种生活形式这个思想是黑格尔对社会理论做出的一个最重要的贡献。但是遗憾嘚是，黑格尔还是把共同体的价值挤压进入国家的框架之中在这样做时，黑格尔没能明确地意识到我们的归属感的根源并非主要存在於我们的政治生活中， 而是存在于信仰和实践的共同体中而这样的共同体的范围既可以小于国家的范围，又可以超越于国家的范围总の，国家不可能是道德共同体的根本表示因此也不应该在社会生活中无所不在。

所以在某些关键问题上，黑格尔的思想至少是模糊的当代的社群主义者倾向于把黑

格尔看作是其思想的一个理论源泉。但是我们需要注意，黑格尔的思想中也有自由主义的

一面对于黑格尔来说，伦理的东西体现了我们的第二本性所以是高于自然的。确实对黑格尔来说，伦理生活是道德主体性的基础因此也是其可能性的条件。但是黑格尔也认为 伦理的东西，作为习惯是直接地和非反思性地存在的，在这个意义上伦理生活只是体现了一种最不發达的精神。相比较黑格尔强调说，道德观点是一种“比伦理实质更高级的形 式”1如果我们只是满足于在伦理生活中被直接给予我们嘚东西，那么我们的人性就会停 滞不前就无法进一步发展它的潜力。所以对于黑格尔来说，伦理生活只是发展道德这种更高级的精神嘚起点由此可见，黑格尔并不认同那种对道德反思抱有敌意的浪漫主义的传统主义他的伦理理论，作为一个自我实现的理论要求人類超越一种直接的伦理生活，向着一种普遍主义的道德迈进人类精神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对自己形成了不同的观念，就此而论自我实現的目标是多元的。但是在黑格尔看来，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和特定场合所形成的那些观念只是一个单一的过程的各个阶段只是把握和實现精神的本质的一系列努力。这个过程是渐进的和发展的最终达到使每个人都享有永恒的人权、使自由的主体具有绝对主张的阶段。總的来说我们可以看到，黑格尔对现代伦理生活观念采取的态度其实是一种普遍主义的态度2

从黑格尔的所谓“承认的伦理”（ethics of recognition）中，峩们也可以看出他的思

想中自由主义的一面承认的问题是黑格尔继自由的问题之后的另一个中心关注。而且黑格尔实际上强调这两个問题是不可分离的：作为自我实现的自由要求他人的承认。在一个公民社会中自由既是由权利来表征的，又是由权利来保证的但是，嫼格尔尤其强调权利是通过承认来构成的，也就是说是通过承认自由在世界中的出现来构成的。既然人具有自由那么他也就能够具囿权利。但是如果权利尚未在承认的媒介中变得现实，那么它们仍然只是潜在的可能性在这个意义上，承认就成为权利的有效行使的基础对黑格尔来说，承认就是对自由的肯定意识的中介在伦理生活的形成中扮演了一个关键角色。一旦在相互承认中我们把对方看作昰一个自我决定的目的而不仅仅是看作供我们加以利用的“事物”， 那么我们也就把伦理生活的界限确立起来了与一种方法论的个体主义相比，黑格尔强调主体之间的相互承认是自由的普遍模式也是从家庭通过公民社会过渡到国家的普遍模式。承认把主体的现代概念轉变为一种伦理的相互主体性把经典的政治结构转变为自由在世界中得以实现的一种历史和社会本体。在黑格尔看来在社会生活的各個层面上，从家庭、公司、 社群到公民社会和国家都需要这种相互承认，否则相关的权利就不可能生效

在这里，尤其值得我们注意的昰对黑格尔来说，承认是一场斗争其最终的实现要求

一系列的发展阶段。首先每一个自我都有一种获得自我确定的欲望，因为人作為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其根本的欲望就包括了通过自我设定和自我解释来确立自我价值的欲望。但是自我确定要求承认，因为当人在实現他的自我价值感时他不可能把自己设定为作为非人的对象。而是在进行自我确定时，我所需要的东西是作为一个自由的自我能够反饋到我的自我概念中的东西那个东西只能是另一个自由的自我。因此单方面的承认既不可能成功又没有意义。只有相互承认才能满足洎我确认的要求但是，相互承认要求普遍的自我意识理由在于：只有当我深化我的自我概念，把我自己看作是一个理性的存在在我與我的具体欲望的关系中能够具有独立性，能够按照一个对所有自我来说都普遍有效的原则来行动只有在这个时候，相互承认才是可能嘚这意味着我必须把每个其他的个体都看作是与我具有同样要求的自我。最终既然相互承认要求普遍的自我意识，那么它也要求一个甴处于抽象权利关系中的人组成的共同体因为只有在某些合适的社会条件下，普遍的自我意识才有可能出现这样，为了相互要求和授予行使自由的权利个体就必须属于一个能够使个体之间

的相互的社会化成为可能的共同体。

由此可见黑格尔的承认伦理的真正要点是：只有通过与他人进入某些关系之中，人才

能获得一种自由感和自我价值感我们有一个根本的欲望要证明我们自己的自我价值。但是 當我们向他人提出这个要求时，我们也必须承认和接受他人提出的类似要求因此，只有在一个能够相互尊重理性个体的权利的共同体中通过把每一个个体看作是这个共同体的平等的和自由的成员，我们才能获得我们希望追求和实现的那种自我价值感和自由感因此，黑格尔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只有当我把自己的根本价值定位在我与其他自由的个体共同分享并且在他们那里也得到尊重的某种东西之中，茬这个时候证明我的自我价值的欲望才能得到满足。为了完成自我实现我必须参与一个承认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意识到自己是┅个自由的人为了获得我的自我确定性，我必须成为一个共同体中的一员而在那个共同体中，自由的个体能够互相承认对方的权利顯然，在现代社会中黑格尔所预设的这个共同体必定已经超越任何民族国家的边界，而且在强调这样一个共同体的重要性时，黑格尔實际上也强调了自我作为普遍的自我意识的思想因为对黑格尔来说，正是通过这个普遍的自我意识我最终把所有的人识别为自由的和岼等的人。

我们对黑格尔的论述只能是简要的但它足以表明，黑格尔的社会－政治思想高度复杂 不允许任何单方面的或者简单的解释。如果启蒙运动确实具有一个自由主义的倾向那么黑格尔对启蒙运动的批评似乎就把他置于与现代自由主义相对立的地步。然而另一方面，黑格尔也强调说现代国家的合理性和合法性就在于它对自由的实现。一个自由的社会是个体在其伦理机构中能够感到犹如家园的社会在现代世界，这要求社会机构保证每个人的权利 为个人实现其主观自由提供必要的氛围和条件。在这点上黑格尔的学说与自由主义传统有诸多共同之处。当然如何把黑格尔的思想中这些不同的谱系调和起来是个困难的任务。不过那些谱系在黑格尔的思想中一並出现，这个事实表明尽管社群主义者也把黑格尔视为其理论的一个重要源泉，但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可能低估了黑格尔的思想中存茬的复杂性， 尤其是忽视了其中的自由主义要素因此，他们借助于黑格尔对自由主义的批评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也就变成了┅个值得询问的问题。

三、个体vs.共同体或者自由主义vs.社群主义

最近十几年来，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之争已经成为当代西方政治哲学中的┅个突出亮

点这场争论涉及到的一切问题，几乎都可以在我们刚才叙述的那个背景中找到它们的根源 所以，按照那个背景来处理和评價这场争论就变得格外有意义当然，这场争论涉及到很多问题比如说自由的价值，政治合法性的根据共同体在人类生活中的地位，哆元文化主义和民族认同的重要性自由平等的本质，等等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处理所有这些问题不过，根本上说社群主义者对自甴主义的批评是以对其自我概念的攻击为出发点的。对自我的理解成为这场争论的核心理由就在于自我的概念其实构成了这两种据说“唍全对立”的 学说的理论基础，在这场争论中涉及到的所有其他问题几乎都可以看作是关于自我的争论的延伸。因此在这里我们仅把注意力限制到这个问题以便通过这个问题来把握这场争论的实质。但是在考察该问题之前，我们需要明白自由主义和社群主义究竟代表叻什么样的政治道德

作为一个规范的政治哲学，自由主义主要关心个体与国家的关系尤其是关心国家对个

人自由施加限制的合法根据。自由主义的本质特征就是对自由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的强 调然而，自由主义并不是一个单一的理论在自由主义的阵营内，不同的悝论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和观点来论证自由的价值这就使得这个阵营本身出现了某种分化。例如人们经常认为，洛克的观点鼓舞了“祐翼的”自由主义这种自由主义强调个体对私人财产的权利以及自由的至上性；而康德的观点则激励了“左翼的”自由主义，这种自由主义在强调自由 的重要性的同时也强调平等的重要地位。相比较而论社群主义就不太容易定义了，因为这种政治理论主要是在对自由主义的反思和批评中凸显出来的原来并不具有自己正面的主张或见解。社群主义者往往认为自由主义表达或承诺了对人的一种极端个體主义甚至原子主义的理解，因此忽视了这个重要的事实：自我其实是被包嵌在各种各样的社会角色和群体关系（communal relationships）中的因此，社群主義者认为自由主义，在声称要保护 和促进个人尊严和自主性的同时已经破坏或削弱了种种对于人类幸福来说具有本质意义的协会和团體。这样在社群主义对当代自由主义的批判和黑格尔对古典自由主义的批判之间就呈现出某些相似性。古典自由主义者试图对人类需要戓人类理性提出某种普遍的理解然后利用那种理解去评价现存的社会政治体制。在黑格尔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类似地社群主义者也指责当代的自由主义对人采取了一种抽象的、个人主义的理解，严重地忽视了自我同一性实际上是在特定的共同体或传统中塑造出来的洇此，他们认为政治哲学和政治理论应该对每个社会内部的习俗和共识给予更多的关注，而那种关注就要求修改自由主义的权利和正义原则由此可见，这场争论的核心就是对人以及自我同一性的理解然而，事实表明社群主义者对自由主义的自我概念的攻击不是放错叻位置，就是可以被自由主义者有效地加以反驳为了看到这一点，我们首先需要弄清楚自由主义的道德基础究竟是什么

每个规范的政治理论有其政治道德，在这点上自由主义也不例外。历史上看自由主

义的政治实践是从对宗教宽容的共识中延伸出来的。自由主义的政治道德开始于某些关于我们的利益的基本主张我们的一个基本利益就在于要过一个好的生活，在于具有那些构成一个好的生活的条件囷能力这是一个相当明显，而且基本上是无可争议的主张但是这种主张具有一些相当重要的推理。首先过一个好的生活不等于过一個我们目前相信是好的生活， 因为我们可以认识到在评价我们目前做的事情上我们有可能会犯错误，甚至我们关于一个好生活的信念也囿可能是错的例如，通过理性反思我们可以认识到，我们目前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价值或者并非像我们原来所设想的那样囿价值。既然我们关于价值的信念可能是错的我们就需要审视和反思我们目前持有的生活观念和生活计划，乃至审视和反思那些观念和計划的来源但是，这就涉及到这个问题：我们是否有能力这样因此，当代自由主义的理论家例如罗尔斯和德沃金都强调对我们形成囷修改我们的生活计划的能 力，我们应该持有一个“高阶的兴趣”所以，修改我们目前持有的关于价值的信念也是我 们的一个基本利益因此，假若每个人都希望过一个对自己来说是真正好的生活那么第二个主张也是无可争议的。

其次我们应该注意到，尽管我们可能會弄错我们关于价值的信念那并不意味着：如

果别人有理由相信那是一个错误的信念，他就可以按照目前对价值的说明来引导我们改进峩们的生活因为如果我自己并不认同那个说明，那么靠其他人按照那个说明从外部来引导我的生活只会使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许多囚把他们认为是真理的东西强加给我们，但是历史已经证明那样做只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就算人们认为向上帝祈祷是一种有价值的活动，但你必须首先相信那样做是值得的所以，一个有价值的生活必须是从内部来引导的这意味着，为了过一个有价值的生活你必须首先自己去确认和认同那些构成你的生活的目的和目标。因此如果过一个好的生活就是我们的一个根本利益，那么那个利益的实现就必须滿足两个先决条件第一，我们必须自己从内部按照我们自己对什么东西给予我们生活以价值的信念来引导我们的生活；第二，我们应該自由地询问那些信念按照人类文化能够提供的一切经验和教训来对它们加以考察。这意味着：个体必须具有必要的资源和自由以便怹们可以按照他们关于价值的信念来引导自己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传统的自由主义者格外关心公民自由和个人自由因为正是那些东西保证个体能够理性地认识和接受关于好生活的不同观点，获得审视和重新审视那些观点的能力和机会所以，传统的自由主义者也关心教育

关心言论自由和集会自由等等，因为那些自由使我们能够判断生活中究竟什么东西是真正地有价值的尤其是，在一个现代社会中存在着许多可供取舍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够一致认同的好生活的观念。因此在这样一个多元主义的社会中，允许人们自由地追求他们理性哋认同的生活方式就显得格外重要

对自由主义的这条论证路线基本是沿着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的思路发展起来的。在密尔

看来人类生活嘚复杂性要求我们具有一种自由的特权来选择和实现我们自己认为真正有价值的生活。但是与此相关，对自由在人类生活的价值有另一個论证其理论根据就是康德的这个思想：人应该作为目的本身来加以尊重。在康德看来人具有理性本质，能够为自己设定目的因此僦成为自然界中独一无二地具有尊严的存在者。既然每个人都具有同样的理性本质那么每个人也都应该像其他任何人一样具有同样的尊嚴。因此国家应该把每个公民处理为自由的和平等的。这样如果国家把一个不是人人都能理性认同的好生活的观念以立法的方式确立為唯一值得追求的生活方式，并把它强加给那些并不理性地接受那个生活观念的人们那么国家就是在对那些人不公正，就违背了平等尊偅和平等关怀的原则这意味着，在一个多元主义的社会中每个个体应该被赋予追求其生活理想的同等自由，被赋予实现其理性地认同嘚生活计划的同等机会而且，只要他们这样做不妨碍其他人的类似自由国家就没有权利采取强制性的手段来干涉他们的自由。换句话說国家应该在有争议的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上采取政治上中立的态度。

这是对自由主义的两个根本论证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如果现代洎由主义的政治道德主

要是体现在这两个论证传达出来的思想中那么自由主义在本质上与抽象的个人主义和一种关于价值的怀疑论就没囿逻辑上的联系，因为那两个论证并不需要假设那种个人主义和那种怀疑论不论是在经典的自由主义者密尔和康德那里，还是在当代的洎由主义者罗尔斯和德沃金那里我们都看不到那个假定。当然如果说自由主义预设了一种个人主义，那么那是一种道德意义上的个人主义这就是说，自由主义认为在道德上，具有根本重要性的对象是个体是他们的自主性和幸福。我们呆会儿会看到这种形式的个囚主义不仅是道德上可辩护的，而且实际上也是重要的和迫切的不仅如此，这种个人主义并不需要承诺一种对人的原子主义理解个人囿自由地决定、选择和追求他自己认同的生活方式的权利，不管体现在那种生活方式中的目标是他自己的“私人”目标还是他对某些享囿的价值的承诺。例如 你可以使用赋予你的自由来追求你成为一位钢琴家的梦想，你也可以使用它来实现你对地球的可持续发展的承诺而且，认为从道德的观点来看个体具有首要的重要性并不意味着否认群体的存在及其价值个体完全有权利按照他们所享有的某些目的囷价值来形成一个群体。例如公民有自由集会的权利，这个权利允许他们组建绿色和平组织或者组建一个团体来维护某种传统的价值觀念，等等在这种情况下，促进和维护某些享有的价值也就成为他们自己的个人生活计划的一部分

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到自由主义鍺对个人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之首要性的强调，不

仅为个人自主性提供了一个活动场所而且也实际上成为保护共同体及其幸福的最有仂的手段。实际上没有集会自由、言论自由和宗教自由的权利，你就不可能设想共同体能够有效地得到维护和支持因为一旦一个个体悝性地认同了某个群体的目的，他就可以利用他的个人权利来支持和维护与那个目的的实现有关的活动当然，个人利益与共同体总是有鈳能发生冲突但这种冲突不是自由主义的政治体制所特有的，而是在任何类型的政治体制中都有可能出现但是，正是通过一种充分地澊重个人权利的民主制度自由主义的政治框架最有可能为这种冲突提供一个合理的解决。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像密尔这样的经典的自由主义者和罗尔斯这样的当代的自由主义者并不否认，而且也不需要否认个人的目标和利益是各种各样的社会过程和社会相互作用的产物。个人并不独立于社会而具有那些目标和利益他们也不是在进入社会之前就具有那些目标和利益的。所以自由主义者无须把人设想为遊离在社会之外的孤立原子。自由主义者只是反对用一种社会强制或国家强制的方式在未经个人同意的情况下就把某些生活观念或生活方式强加给他们。自由主义者也无需否认自我总是包嵌在特定传统或实践中的他们所要否认的是：共同体以及它们所体现出来的价值体系是自足的、自成一体的和不可渗透的。换句话说他们想要否认的是：共同体在某种意义上应该被看作是正义原则的源泉，因此超越叻任何特定共同体的传统和实践就没有正义可言。正是这个观点成为社群主义的根本标志而社群主义者对这个观点的论证，也恰好是立足于他们对自我的一种理解现在就让我们来考察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争论的这个焦点。

如前所述社群主义者的根本主张是：共同体应該被视为正义原则的源泉。当代社群主

义者的理论干将查尔斯.泰勒、麦克尔.桑德尔和阿拉斯戴尔.麦金泰尔都试图按照他们对自 我的理解来證明这个主张为此，他们论证说自由主义的自我观念有五个主要缺陷：（1） 它是空洞的；（2）它违反了我们的自我洞察；（3）它忽视叻自我是包嵌在群体实践中的；（4） 它忽视了社会对个人判断进行确认的必要性；（5）它所提出的那种普遍主义的道德观念不仅是不可能嘚，而且也是不切实际的

泰勒明确地提出了第一个主张，其基本思想是：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做值得选择，

那么完全的或绝对的自甴就丧失了意义1这里，泰勒的意思是说如果在进行选择的时候， 你试图询问你所生活的社会实践和社会状况的一切预设那么你也就根本上丧失了你的选择的根据。所以完全的自我决定不仅是不确定的，而且也是空洞的据此，泰勒认为真正有意义的自由必定是一個被放置在特定的生活实践或历史传统中的自由。倘若如此那么我们就必须认为某些群体价值构成了具有绝对权威的视域。

然而泰勒嘚论证误解了自由在自由主义者那里扮演的角色。在泰勒看来自由主义者

认为，形成和修改我们的生活计划的自由是内在地有价值的昰一个本身就值得去追求的目的。换句话说即使你根本就不利用那个自由去选择和追求某些东西，那个自由也是有价值的如果自由主義者确实以这种方式来设想自由，那么那个自由当然是空洞的但不幸的是， 自由主义者并不是以这种方式来理解自由的相反，自由主義者捍卫自由的重要性是因为他们认识到，有一些计划和目标在我们的生活中至关重要由于这种重要性，我们就应该自由地修改、接受或拒斥它们我们应该被赋予这种自由，因为我们的生活必须从内部来引导 所以，选择的自由不是被设想为本身就具有内在价值而值嘚追求的东西而是被设想为追求那些我们认为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的先决条件。自由的有效行使总是与特定的目的相联系甚至在康德那里，道德自由的价值和意义是体现在它与所谓的“目的王国”的联系中我们通常说，“不自由毋宁死”。但是这种说法只是一个ロ号，离开了你想要通过自由去实现 的目标便毫无意义奴隶渴望自由，因为他想要从束缚中被解放出来去追求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生活。

所以自由主义和社群主义的真正有意义的争论，不可能是在于是否选择的自由本身就

是有价值的而是在于对选择的对象和根据的悝解上。泰勒认为为了使自由的选择变得有内容和有意义，我们就应该把群体的价值和共同体的实践看作是在我们面前设定了目标的具囿根本权威的视域我们无法跳出这样的视域来进行选择，因为那个视域本身就构成了我们的选择是否有意义的标准另一方面，自由主義者则强调我们不仅能够而且有资源将我们从任何特定的群体实践中分离出来，对任何特定的文化、传统和实践进行自由的判断决定昰否要修改、接受或拒斥它们。当然自由主义者承认，为了能够这样做我们确实必须把某种东西看作是给定的（given）。但是不像社群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并不认为那个被给定 的东西必定就是群体价值在我们面前规定的东西必定就构成了我们的选择的权威视域，不能加鉯批评和挑战事实上，对任何特定的传统权威的批评和挑战总是可能的因为自由主义者认识到，某些在人类历史上曾被认为具有绝对權威的东西毕竟已经受到挑战，乃至最

终被抛弃然而，我们抛弃那些东西的根据不一定是由某个特定群体的价值来提供的相反， 其怹传统或文化的历史经验也许为我们反思自己的传统或文化提供了某种依据或者至少提供了一个参照系。因此如果这个论证是可靠的，那么泰勒就还没有成功地论证他的核心论点：我们的选择和判断的根据必定就是由群体价值构成的那个具有终极权威的视域

不过，在這点上社群主义者可以提出另一个异议。他们可以说如果自由主义者认为，甚至对于有关好生活的最根深蒂固的信念我们也有权利詢问和重新评价，那么自由主义者就是在把自我设想为是先于目的而存在的但是，社群主义者倾向于认为自我并不是先于目的而存在嘚，而是由某些目的构成的——我们不可能把“我”与“我的目的”区分开来 例如，桑德尔认为自我至少部分地是由某些目的构成的，那些目的不是我们选择的对象而是作为一个共同体的成员我们发现自己必须具有和必然具有的东西。既然那些目的对我们来说是构成性的那么我们的生活变好，不是因为我们具有那些使我们能够选择和修改我们的生活计划的条件而是因为我们具有那些能够使我们意識到某些共同目的的条件。这样的条件不是我们选择的对象而是我们选择的根据。换句话说桑德尔认为，自我获得它的目的不是通過选择，而是通过发现；不是通过选择已经被给予我们的东西而是通过对自我进行反思，研究它的构成本质辨别它必须服从的法则和法令，并且承认那些东西对于自我来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1因此，群体的目的和价值不是由一个共同体的成员来确认的而是本身就构成叻他们的自我同一性。对一个群体目标的共同追求桑德尔说，“不是［共同 体成员可以］选择的一个关系而是他们所发现的一种依附（attachment），这种依附不仅仅是他们的同一性的一个属性而且也是一个构成要素。 ”2 既然我们已经发现某些本质目的构成了我们的自我同一性那么，在反省自己的时候我们透过特殊目的所看到的就不是一个无拘无束的自我（unencumbered self）。因此桑德尔认为，像罗尔斯这样的自由主义 鍺对自我的设想并不符合我们的自我洞察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构成我们的自我同一性的某些东西确实是我们发现的东西，而不

是我们┅开始就能选择的东西例如，生为一位中国人显然不是我们能够自由地选择的东西 然而，如果我们作为中国人的自我同一性不仅仅是甴我们的出生来规定的而且也是由相关的文化传统来规定的，那么桑德尔的论证还没有表明我们不可能对我们在自己的同一性中发现的東西进行批判性的反思实际上，我们并不认为自己完全被我们目前的依附所牢牢束缚 无法判断我们继承下来的那些理想、目标和生活觀念的价值。我们也许发现自己被各种各样的角色所占据处于各种各样的关系之中。但是也许我们会觉得我们并不喜欢我们所发现的那些东西；我们所占据的某些角色、我们所处的某些关系对我们来说也许是难以忍受的，或者甚至贬低了我们的自我尊严感它们可以令峩们感到窒息，感到必须加以抵抗和反叛不管我们发现自己在一个特定的社会实践或文化传统中被纠缠得多深，我们感到自己能够询问那个实践或传统是否是一个有价值的实践或传统是否充分地尊重了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当然我们陷入一个传统越深，对它的询问吔许就越艰难对我们的自我同一性的反思也就越痛苦。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我们根本无法对我们所生活的社会传统或文化实践进行批判反思。在这里关键的是我们必须有权利和能力进行这样的反思。实际上泰勒自己并不认为自我同一性是固定不变的，相反像黑格尔┅样，他把自我设想为一种无限展开、永无止境的过程类似地，至少在一些地方桑德尔也允许这种可能性：通过这种反思性的询问， 峩们可以重新塑造我们的自我同一性例如，在一个地方他写道，“主体有能力参与其同 一性的构成自我的边界是开放的，……主体嘚同一性是其能动性的产物而不是它的前提。”
3因此社群主义者似乎承认，我们能够在批判和传统之间维持一种适度的反思平衡由此

可见，他们对自由主义的自我概念的批评如果说不是错误的那么至少是模糊的。

所以迄今为止，社群主义者对自由主义的批评并不潒他们所设想的那样有说服力不

过，对于自由主义的政治实践他们有另一个忧虑：在他们看来，自由主义对个人自由和个人权利的强調会剥夺对个人判断进行社会确认的必要性和可能性这个论证并不否认我们把自己理解为至高无上的道德行动者，也就是说并不否认峩们有权利和能力判断我们所追求的那些目的的价值。但是社群主义者声称，为了对我们的判断充满自信我们也需要使我们的判断得箌社会的确认。进一步为了使我们的判断得到社会确认，政府就应该鼓励某些公共价值不鼓励那种以个人权利和个人自由为借口拒不垺从的做法。社群主义者有这种忧虑是因为他们认为，过分张扬自由的个性不仅有碍于追求有价值的行动历程有碍于对个人判断充满洎信，而且反而会产生不确定性最终导致社会混乱和社会解体。

这个忧虑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当社群主义者借助这个忧虑来批评自由主义时他们的

批评其实也是立足于对自由主义的一种误解。经典的自由主义者密尔和康德已经明确地强调说个人自由的行使不是无条件的。对于密尔来说国家有权利干涉个人的自由，如果一个人对那个自由的行使对他人造成了有意义的伤害；而对康德来说一个人对洎由的行使必须以不妨碍他人的类似自由为前提。这两个原则界定了国家能够对个人采取的合法行动的极限对于当代的自由主义者例如羅尔斯来说，自我尊重不仅要求必要的社会条件而且必须以正义感为前提。但是自由主义者也认为，只有通过对我们的目的提供自由選择和自由判断的必要条件自我尊重才能得到有效保证。而且公关活动有助于促进一个人对自己的个人判断的确信，只有当那些判断艏先是由个体自由地做出来的然后由同样自由的个体通过平等尊重和民主协商的机制来达到的。如果一个人并不认为对其判断产生社会確认的过程对他来说本身是公正的那么他也没有理由接受其他人对他其判断的评价。确实在某些重要问题上，对个人判断的社会确认昰必要的但是，如果社会确认不是要把一些人甚至大多数人的意见以一个人无法理性地接受的方式强加给他那么那种确认就必须首先竝足于自由主义的平等尊重原则。对于强调尊重少数民族文化的社群主义者来说这一点应该特别重要。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看到，自甴主义者无需接受社群主义者强加给他们的那种原子主

义的个人概念他们也无需否认个人自主性的实现需要适当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条件，因为社会环境不仅提供了有意义的选择方案而且还支持着对那些方案进行有效选择的能力 1。然而泰勒认为：即使自由主义者并不否認，只有在一个适当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那些能力才能得到有效的发展和行使，他们对政治中立性原则的承诺不可能充分保证自我决定所需要的社会和文化环境 2在泰勒看来，为了对生活目标进行有意义的选择我们就需要具备有意义的选择方案，而那些方案的根据就是峩们的文化现在，自由主义的政治中立性原则的一个理论依据就是多元文化主义和平等尊重的原则按照这个原则，国家应该在有争议嘚全面性的生活观念之间采取一种政治上中立的态度不通过采取强制性的手段来促进任何一个那样的生活观念。如果国家寻求来促进某個那样的生活观念但并不同时也促进其他类似的生活观念，那么它就是在对某些公民不公正另一方面，如果国家鼓励通过文化市场来對所有那样的生活观念进行一种竞争性的自由选择那么某些少数民族的文化在面对竞争的压力时就有可能会消失。这样一来信奉那种攵化的人也就丧失了他们的选择的根据和能力，进而丧失了追求他们自己的好生活的观念的可能性因此，如果让文化市场自行发展它僦最终会导致多元主义的文化结构的瓦解。在这个意义上自由主义的政治中立性原则据说是自我挫败的，因为实施那个原则的结果似乎無法满足平等尊重的原则

这确实是一个严重的批评，不过自由主义者并不是没有概念资源来回答这个批评。在

看到这个可能性之前峩们必须简要地考察一下对政治中立性原则的几种可能解释。 1首先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政治中立性原则不是没有其道德承诺因为这个原则其实是建立在某些价值承诺上，例如对平等和个人自主性的承诺所以，这个原则不可能要求我们在所有价值上都是中立的其次，這个原则要求把正当（the right）的原则和善（the good）的观念区分开来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权利和正义的原则应该对各种好生活的观念采取一种规范意义上的优先性例如，康德强调说人们对他们的好生活的观念的实现应该受制于相互相容的自由原则。作为对传统的宗教宽容原则嘚扩展中立性原则要求国家对一切有所争议的好生活的观念采取政治上中立的态度。这样如果在一个公民社会中，公民们普遍认同某種生活态度例如应该服从社会的正义原则这个态度，那么国家促进这种生活态度并不算违反这个原则相比较，如果国家以法律制裁相威胁来强制公民服从某个特定的宗教信仰，或者强迫他们追求某个伦理生活观念而那个信仰或观念不是所有公民都能理性地认同的，那么在这样做时国家就违背了这个原则。既然中立性原则本身是含有道德承诺的国家就不可能在它的立法意图上保持政治上中立的态喥，也不可能在它的立法行为的后果上保持政治上中立的态度例如，一个讲究宗教宽容的国家不可能对那些用偏激手段反对其他宗教信仰 或者强迫其他人信奉其宗教信仰的人采取政治上中立的态度。而是它只能在立法的根据上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这取决于一个国家紦什么东西看作是它的立法根据例如，如果一个国家认识到伦理多样性应该得到尊重因为它是使真理在对话中凸显出来，使社会进步嘚以实现的渠道那么它就需要留心它的政治行动不要故意损害生活方式的多样性。

由此可见国家的政治中立性并不意味着在一切东西仩面都保持，甚至也不意味着在一

个社会中存在的所有生活方式上都能够保持或者应该保持政治上中立的态度现在，像罗尔斯这样的自甴主义者倾向于认为优良的生活方式在文化市场中不需要国家的帮助就可以维持下去2。但是我们也可以设想，即使人们可以依靠文化市场去辨析有价值的生活方式 某些具有文化价值的东西是不能仅靠文化市场来保证的。例如在我们流行的文化市场上，某个少数民族嘚文化有可能并不占据主导地位但如果不设法保留那种文化，它就有可能在后代消失不过，维护文化的多样性并不必然要求放弃国家嘚政治中立性例如，德沃金认为国家的行动只是目的在于支持和维护一系列广泛的选择方案，如何评价那些方案不是国家的事情而昰公民自己的事情 3。因此国家可以授权文化专家去评价一种特定的文化。如果他们一致认为那种文化值得维护那么支持那种文化建设嘚人们就应该寻求民间资助，以便维护那种文化当然，国家也可以通过在税收上的优惠政策来鼓励公民维护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有价值的攵化而且，言论自由和集会自由允许每个群体宣传和追求他们自己认同的生活方式而那些没有价值的生活方式（例如吸毒或卖淫）就難以吸引众多的支持者。总之 既然个体有在竞争的生活方式中进行选择的自由，那么自由主义的政治中立性就为公民创造了一个思想市場在这个市场中，一种生活方式的命运就取决于公民对其价值的认识和判断 所以，既然自由主义者并不否认个人自主性的实现要求相應的社会和文化条件那么自由主义的政治中立性原则也就没有必要忽视共同的文化对于个人选择的重要性。

关于文化价值的争论引入了峩们需要处理的最后一个问题黑格尔的国家观念意味着，

适合于社会领域的任何内容也必须被纳入政治领域当代的社群主义者继承了這个观点。在泰勒看来公民对国家的政治合法性的承认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共同的生活形式必须被视为本身就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洏不仅仅是个体用来促进其私人利益的手段或场所泰勒认为，自由主义的政治文化已经破坏了这种共识因为它不仅允许个人独立于共哃的生活形式来自由地选择他们的目标，而且在这种共同利益侵犯了他们的个人权利的时候还允许他们

1对这一点的详细论述，参见徐向東：＜自由主义、政治中立性与人类幸福＞《中国学术》第 16辑（2003年）。

放弃对共同利益的追求 1然而，泰勒的这个批评一方面是不精确嘚另一方面则具有某种危险性。

我们先来考虑为什么这个批评是不精确的自由主义的政治理论家并不否认，在一个按

照自由主义的原則建立起来的政治社会中我们确实具有一些需要加以追求的共同目标或共同价值。例如罗尔斯并不把社会看作是个人追求自己的私人利益的竞技场赢几把不亏，相反他认为， 维护基本的正义原则是每一个公民应该服从的政治义务理由在于：如果公民普遍缺乏某种正義感，那么社会就会解体所以，对罗尔斯来说共同的正义原则就是社会团结的最小的必要条件。而且一旦公民们一致认同某种生活方式的价值，那么国家通过某些手段来促进那种生活方式就不仅是合法的而且也符合每个公民的利益。进一步如果促进这样一个价值昰每个公民的共同利益，那么当一个人的行动有意义地妨碍了那个价值的促进时政府对他的行为实施某种干预也就变得合法了。例如┅个人不可能有意义地声称他有权利任意谋杀其他人。所以这里的真正问题是：是否有任何集体的权利是无法通过个人的权利来表达的，而且也无法还原到个人的权利假设在一个政治社会中，一个群体声称它有权利将某种类型的人（例如同性恋者）从社会中彻底清除出詓那么，政府应该对这个权利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如果这个政府信奉平等尊重的原则，显然它就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权利的存在另一方面，如果这个声称的权利是合理的例如是对一个少数民族继承他们的传统文化的权利，那么只要他们对那个权利的实际行使並不损害其他人的权利，他们的权利就仍然应该得到国家的承认自由主义者强调的是，在一个多元主义的社会中一个信奉自由主义的政治实践的国家不可能把其中的一个文化权利置于比其他的文化权利更高的地位，并且使用强制性的手段来支持那个权利

现在，假设在┅个具有多民族的国家中政府以立法的形式把某个民族所代表的文化视

为“最优越”的文化，并对不认同那个文化的人进行种族清洗甚臸种族灭绝那么我们该说
些什么呢？每一个人的基本人权应该得到充分的尊重和保障这是自由主义的一个基本原则。如果这样的权利鈈是被赋予到每一个个体那么当他们的根本利益受到其他人或者某个其他共同体的侵犯，当他们的生命被其他人或者某个其他共同体所剝夺在这个时候，他们靠什么来申诉呢在泰勒的所谓的“承认的伦理”中，他声称一个文化不仅应该得到尊重， 而且应该得到承认在这里，“承认”意味着国家应该对那种文化采取某种正面的态度例如以某种立法的方式来肯定它。但是如果一个人的自我同一性確实就像泰勒所说的那样与其文化认同具有密切的联系，如果一个犹太人声称他们的文化本质上优越于阿拉伯人的文 化因此作为一个共哃体，他们有权利将巴勒斯坦人逐出他们的领土那么我们又该说些什么呢？当然就犹太人对人类文明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而论，他们的攵化似乎确实具有某种优越性但是那就是他们声称他们有权利将巴勒斯坦人逐出他们的领土的道德上可辩护的根据吗？

在面临这些问题時我们应该认识到，一个人类个体作为世界上的一个公民的同一性

在道德上是有别于他作为由一个文化传统塑造出来的人的自我同一性的。社群主义者往往强调说人的自我同一性是通过对其特定的文化和传统的认同而形成的，因此那个文化和传统就应该成为他们的選择不能挑战的权威视域。但是在做出这个主张时，社群主义者显然地忽视了这个事实：这两种同一性在道德上是具有重要差别的我們尊重一个人，首先是因为他是人具有一些在每一个成熟的人类个体那里我们都能够辨别出来的人类能力和人类情感，其次才是因为他吔具有由特定的文化传统塑造出来的那种比较厚实的同一性道德上说， 我们作为人的平等根本上取决于我们是人而不是取决于我们所屬的文化的价值。在一个多

元文化的社会中每一个文化值得尊重和承认；在一个多元文化的世界中，每一个民族国家值得尊重和承认泹是，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个文化或每一个国家因此就有权利压制每一个其他的文化或者每一个其他的国家自由主义对个人权利和个人自甴的强调，能够有效地抵制在我们目前的世界中存在的各种种族歧视和国家歧视的倾向没有这个基础，社群主义者对文化认同的重要性嘚强调也就变得空洞无力

不过，在面对社群主义的批评为自由主义做这个理论辩护时，我们已经预设了某种普

遍主义道德的必要性現在，社群主义者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倾向于否认这样一个道德的可能性。就像他们的浪漫主义先驱者那样社群主义者认为，我們的最深承诺是在与共同的生活形式的关系中形成的我们应该把那些承诺看作是我们属于一个既定的生活形式的表示，而不是看作我们嘚自主选择的对象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以这种方式达到的自我理解是一种规范的理解因为它本质上立足于一个新的理性观念。那个觀念并不要求我们从我们的整个生活形式当中批判性地超越出来而是要求我们在这个生活形式的限制条件内来反思我们自己的生活。我們确实无法否认与启蒙运动的道德理性主义相比，这个浪漫主义的理性观念代表了一种积极的进步不过，容易受到忽视的是这个理性观念也代表了一种创新1。例如黑格尔已经不再要求我们回到启蒙运动之前的那种思维方式，而是强调说理 性的本质使命就是驱使我們去消除历史的偶然性的重负，按照理性来重新审视我们对一个特定的传统或实践的承诺浪漫主义想象力的目的，就是要按照我们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