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用了两局周瑜出什么装备最厉害,感觉蛮厉害的啊为什么那么冷门

周瑜算是一个老英雄了,这次改版后强度爆表。钻石局以上已经开始禁选周瑜了,从胜率倒数第一到钻石局以上直接禁掉,周瑜起伏有点大!!!

(需要注意的是,周瑜是由于强度高而禁选,不是新英雄出来默认禁!)

直接说下变动把,2技能是生火,1技能是吹风(可以选择方向的)大招是一个伤害技能,如果敌人在2技能火里面则眩晕敌人。

技巧1:1技能不光可以控制火往哪边飞,也能控制贴身的敌人往哪里飞。

技巧2:2技能极限距离刚好是1技能击飞的极限距离!

这里运用可以延伸,闪现1技能金身开团前面有火区真的可以这样哦!

首先说下周瑜的伤害核心装是什么,面具和冰杖。这两个输出装足够称起周瑜的输出!

其次为什么要出极寒风暴,你可以把现在的周瑜理解成武则天。想想武则天的输出坏境就应该明白一点,如果不出防装,会被打成瓜皮!极寒风暴有蓝量,有高额的护甲和冷却缩减非常适合周瑜!

这是QG猫神的周瑜出装,但是不建议大家和职业选手一样先出面具。前期一定要血书或者圣杯来达到高额的减CD,加快清兵效率去上下路搞事情!

最后说下为什么说不出极寒风暴就不能在高端局玩,因为你真的很脆!要想蔓延火区你就要用掉1技能,用掉1技能你就不能击退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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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蓬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经公同卖给别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所以必须赶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别了熟识的老屋,而且远离了熟识的故乡,搬家到我在谋食的异地去。 

  第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门口了。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几房的本家大约已经搬走了,所以很寂静。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母亲早已迎着出来了,接着便飞出了八岁的侄儿宏儿。 

  我的母亲很高兴,但也藏着许多凄凉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谈搬家的事。宏儿没有见过我,远远的对面站着只是看。 

  但我们终于谈到搬家的事。我说外间的寓所已经租定了,又买了几件家具,此外须将家里所有的木器卖去,再去增添。母亲也说好,而且行李也略已齐集,木器不便搬运的,也小半卖去了,只是收不起钱来。 


  “你休息一两天,去拜望亲戚本家一回,我们便可以走了。”母亲说。 



  “还有闰土,他每到我家来时,总问起你,很想见你一回面。我已经将你到家的大约日期通知他,他也许就要来了。” 


  这时候,我的脑里忽然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⑵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这少年便是闰土。我认识他时,也不过十多岁,离现在将有三十年了;那时我的父亲还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个少爷。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⑶。这祭祀,说是三十多年才能轮到一回,所以很郑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讲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个忙月(我们这里给人做工的分三种: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工;按日给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种地,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人家做工的称忙月),忙不过来,他便对父亲说,可以叫他的儿子闰土来管祭器的。 


  我的父亲允许了;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早听到闰土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仿佛年纪,闰月生的,五行缺土⑷,所以他的父亲叫他闰土。他是能装〔弓京〕捉小鸟雀的。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闰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亲告诉 

我,闰土来了,我便飞跑的去看。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他见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和我说话,于是不到半日,我们便熟识了。 


  我们那时候不知道谈些什么,只记得闰土很高兴,说是上城之后,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鸟。他说: 


  “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我于是又很盼望下雪。 



  “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捡贝壳去,红的绿的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⑸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底下,你听,啦啦的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 


  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么一件东西——便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是无端的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 


  “他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我先前单知道他在水果电里出卖罢了。 


  “我们沙地里,潮汛要来的时候,就有许多跳鱼儿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两个脚……” 


  阿!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过去了,闰土须回家里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厨房里,哭着不肯出门,但终于被他父亲带走了。他后来还托他的父亲带给我一包贝壳和几支很好看的鸟毛,我也曾送他一两次东西,但从此没有再见面。 


  现在我的母亲提起了他,我这儿时的记忆,忽而全都闪电似的苏生过来,似乎看到了我的美丽的故乡了。我应声说: 


  “这好极!他,——怎样?……” 


  “他?……他景况也很不如意……”母亲说着,便向房外看,“这些人又来了。说是买木器,顺手也就随便拿走的,我得去看看。” 


  母亲站起身,出去了。门外有几个女人的声音。我便招宏儿走近面前,和他闲话:问他可会写字,可愿意出门。 


  “我们坐火车去么?” 


  “我们坐火车去。” 



  “先坐船,……” 


  “哈!这模样了!胡子这么长了!”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起来。 


  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不认识了么?我还抱过你咧!”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亲也就进来,从旁说: 


  “他多年出门,统忘却了。你该记得罢,”便向着我说,“这是斜对门的杨二嫂,……开豆腐店的。” 


  哦,我记得了。我孩子时候,在斜对门的豆腐店里确乎终日坐着一个杨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⑹。但是擦着白粉,颧骨没有这么高,嘴唇也没有这么薄,而且终日坐着,我也从没有见过这圆规式的姿势。那时人说: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但这大约因为年龄的关系,我却并未蒙着一毫感化,所以竟完全忘却了。然而圆规很不平,显出鄙夷的神色,仿佛嗤笑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⑺,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⑻似的,冷笑说: 


  “忘了?这真是贵人眼高……” 


  “那有这事……我……”我惶恐着,站起来说。 


  “那么,我对你说。迅哥儿,你阔了,搬动又笨重,你还要什么这些破烂木器,让我拿去罢。我们小户人家,用得着。” 


  “我并没有阔哩。我须卖了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⑼了,还说不阔?你现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还说不阔?吓,什么都瞒不过我。” 


  我知道无话可说了,便闭了口,默默的站着。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身,一面絮絮的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 


  此后又有近处的本家和亲戚来访问我。我一面应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这样的过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气很冷的午后,我吃过午饭,坐着喝茶,觉得外面有人进来了,便回头去看。我看时,不由的非常出惊,慌忙站起身,迎着走去。 


  这来的便是闰土。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闰土,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闰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 


  “阿!闰土哥,——你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角鸡,跳鱼儿,贝壳,猹,……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他回过头去说,“水生,给老爷磕头。”便拖出躲在背后的孩子来,这正是一个廿年前的闰土,只是黄瘦些,颈子上没有银圈罢了。“这是第五个孩子,没有见过世面,躲躲闪闪……” 


  母亲和宏儿下楼来了,他们大约也听到了声音。 


  “老太太。信是早收到了。我实在喜欢的不得了,知道老爷回来……”闰土说。 


  “阿,你怎的这样客气起来。你们先前不是哥弟称呼么?还是照旧:迅哥儿。”母亲高兴的说。 


  “阿呀,老太太真是……这成什么规矩。那时是孩子,不懂事……”闰土说着,又叫水生上来打拱,那孩子却害羞,紧紧的只贴在他背后。 


  “他就是水生?第五个?都是生人,怕生也难怪的;还是宏儿和他去走走。”母亲说。 


  宏儿听得这话,便来招水生,水生却松松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母亲叫闰土坐,他迟疑了一回,终于就了坐,将长烟管靠在桌旁,递过纸包来,说: 


  “冬天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一点干青豆倒是自家晒在那里的,请老爷……” 


  我问问他的景况。他只是摇头。 


  “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钱,没有规定……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 


  他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约只是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时,便拿起烟管来默默的吸烟了。 


  母亲问他,知道他的家里事务忙,明天便得回去;又没有吃过午饭,便叫他自己到厨下炒饭吃去。 


  他出去了;母亲和我都叹息他的景况: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母亲对我说,凡是不必搬走的东西,尽可以送他,可以听他自己去拣择。 


  下午,他拣好了几件东西:两条长桌,四个椅子,一副香炉和烛台,一杆抬秤。他又要所有的草灰(我们这里煮饭是烧稻草的,那灰,可以做沙地的肥料),待我们启程的时候,他用船来载去。 


  夜间,我们又谈些闲天,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第二天早晨,他就领了水生回去了。 


  又过了九日,是我们启程的日期。闰土早晨便到了,水生没有同来,却只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管船只。我们终日很忙碌,再没有谈天的工夫。来客也不少,有送行的,有拿东西的,有送行兼拿东西的。待到傍晚我们上船的时候,这老屋里的所有破旧大小粗细东西,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们的船向前走,两岸的青山在黄昏中,都装成了深黛颜色,连着退向船后梢去。 


  宏儿和我靠着船窗,同看外面模糊的风景,他忽然问道: 


  “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你怎么还没有走就想回来了。” 


  “可是,水生约我到他家玩去咧……”他睁着大的黑眼睛,痴痴的想。 


  我和母亲也都有些惘然,于是又提起闰土来。母亲说,那豆腐西施的杨二嫂,自从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伊在灰堆里,掏出十多个碗碟来,议论之后,便定说是闰土埋着的,他可以在运灰的时候,一齐搬回家里去;杨二嫂发见了这件事,自己很以为功,便拿了那狗气杀(这是我们这里养鸡的器具,木盘上面有着栅栏,内盛食料,鸡可以伸进颈子去啄,狗却不能,只能看着气死),飞也似的跑了,亏伊装着这么高低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 


  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母亲和宏儿都睡着了。 


  我躺着,听船底潺潺的水声,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来了。闰土要香炉和烛台的时候,我还暗*乩镄λ*以为他总是崇拜偶像,什么时候都不忘却。现在我所谓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么?只是他的愿望切近,我的愿望茫远罢了。 


  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 


  一九二一年一月。 



  ⑴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五月《新青年》第九卷第一号。 


  ⑵猹:作者在一九二九年五月四日致舒新城的信中说:“‘猹’字是我据乡下人所说的声音,生造出来的,读如‘查’。……现在想起来,也许是獾罢。” 


  ⑶大祭祀的值年:封建社会中的大家族,每年都有祭祀祖先的活动,费用从族中“祭产”收入支取,由各房按年轮流主持,轮到的称为“值年”。 


  ⑷五行缺土:旧社会所谓算“八字”的迷信说法。即用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相配,来记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各得两字,合为“八字”;又认为它们在五行(金、木、水、火、土)中各有所属,如甲乙寅卯属木,丙丁巳午属火等等,如八个字能包括五者,就是五行俱全。“五行缺土”,就是这八个字中没有属土的字,需用土或土作偏旁的字取名等办法来弥补。 


  ⑸鬼见怕和观音手,都是小贝壳的名称。旧时浙江沿海的人把这种小贝壳用线串在一起,戴在孩子的手腕或脚踝上,认为可以“避邪”。这类名称多是根据“避邪”的意思取的。 


  ⑹西施:春秋时越国的美女,后来用以泛称一般美女。 


  ⑺拿破仑(1769—1821):即拿破仑·波拿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军事家、政治家。一七九九年担任共和国执政。一八○四年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自称拿破仑一 


  ⑻华盛顿(1732—1799):即乔治·华盛顿,美国政治家。他曾领导一七七五年至一七八三年美国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独立战争,胜利后任美国第一任总统。 


  ⑼道台:清朝官职道员的俗称,分总管一个区域行政职务的道员和专掌某一特定职务的道员。前者是省以下、府州以上的行政长官;后者掌管一省特定事务,如督粮道、兵备道等。辛亥革命后,北洋军阀政府也曾沿用此制,改称道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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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排练室里出来,白岚有种“自由真好”的感觉。那些女生看白岚跳地那么好,纷纷倒戈,都围着白岚讨教,倒是把原先带她们进门的安倩秀给晾在一边。

虽然安倩秀足粉击件点不比白岚差,但问题是,白岚是这里唯一的男生。

李若当时在旁边也有点吃味了,但也没有办法,谁让白岚是她带来的呢。

安倩秀倒是没有什么,卜歼是坐在旁边一边休息,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那堆人。

白岚在里面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心里想着,其实让一堆女的围着并不是很幸福,特别是,你对她们没有什么其它别的想法的时侯。

他也很想告诉她们自己是怎么跳的,那样就能摆脱眼前这可怕的围攻了。但问题是,他就是真告诉她们,她们也跳不出来。因为刚才他的好多动作都是利用念力驱使空气中的水蒸气来实现身体的各种运动,要不那么多诡异的典洲琳沐就做不出来。

他只好用求情的目光看着安倩秀,但是后者显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反而饶有兴趣地跟他眨眼。

白岚没有办法,只好按照自己知道的,随口胡说几句,好不容易才打发掉那些女生,看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只好和安倩秀告别,然后和李若一起出去。

一路上李若只是沉默,显然还有点生气。白岚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好好声安慰,同时告诉她自己是怎么用念力跳那个街舞的,这才把李若逗开心了。

白岚在学校里和李若分了手,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就一屁股坐在计算机前开始做论坛,毕竟这个可是关系到他的生存问题啊。

小茹收拾完毕,也拿着笔记本坐在床上上课,他们之间因前天晚上的事情造成的隔阂显然也已经不见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小茹到现在已经把高三的课程都学完了,现在看的是高考复习的视频。本来按白岚的意恩是要送她去一些私人办的高考补习班上课。

但是小茹怕花钱,书叶攀附几上也有这样的视频,而且反正不懂的也可以问白岚,就死活不让他去报补习班。

白岚没有办法,同时考虑到自己的存款已经不是很多了,也就罢了。而且白岚私下认为每宁知夫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按部就班的学习并不适合每个人。

白岚对于小茹还是很有信心的,经过几次的真题考试,客观选择方面的试题白岚看了

,几乎没有什么错误,而主观题目白岚只能按照评分标准评,有一定的出入,但总地说来还是很不摧澎升~如果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复习,到时侯一定能够考个比较好的学校,状态好的话说不定能够考上那几个一类大学。

白岚其实有时侯想,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够出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呢?难道真的是俗话说的‘书油多秀女”?说不定有时间可以去她的老家看看。

经过昨天一天的努力,图片的裁减已经基本结束,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弄完了,接下来两天就是修改和调试程序,一周例海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啊。

自从那天晚上以来,白岚心里总是不时地浮现那个女子,也不限于做梦了,就是有时侯发呆她也能突然跑出来。

白岚感觉冥冥中有某个人在操纵着这一切,自己仿佛只是他的玩物,身不由他很好奇,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自己这么像,为作去合己对她有那种诡异的感觉,心理和生理的不协调感让白岚有时侯想吐血。

屋子里比昨天还冷,白岚估计是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又来的缘故。他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自己能做出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许很大部分是因为暖气的缘故。自己昨天已经打电话给暖气公司了,也说好今天过来修,可是晚上回来问小茹却是人家一直都没有来。白岚虽然气愤,也没有办法。

小茹此时穿著羽绒服-却,点也不显得臃肿,曲线模糊,反而给人一种端庄秀丽的感觉。

白岚却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忐忑不安,其实那个修理暖气的已经来过了,只是她躲着不给开门。她只是想,晚上,如果冷的话,也许白岚能够抱地紧一点。

月光清冷如水,更增添了些许寒冷的感觉。白岚和小茹也刚刚躺进被窝,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高一低的呼吸声。

对于白岚来说,一般的寒暑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法觉察了,但是今天晚上他还是能感觉到丝丝寒气,可见温度已经是非常低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小茹在瑟瑟发抖。

“小茹,你冷吗?”白岚忍不住了,他能确定是小茹在发抖了。

“嗯……”其实小茹有点后悔了,为什么就不让那个修暖气的进来呢,这下可好,都要被冻死了,还有那个该死的西伯利亚,非要在这个时侯把冷空气刮到这里来。

“你……你……进来吧……”白岚仿

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将自己的被子掀起一个角来于~结结巴巴地说道。

“哥?”小茹心里闪过一阵狂喜。

“进来吧,哥这里暖和。”白岚不由分说,将小茹连被子带人都拉到自己的被窝里来。

“哥……呜,这样好难受啊……”盖着两床被子,小茹感觉自己都要憋死了。

“啊,对不起……”白岚也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只好自己也钻进她的被子里,拥着她,用后背撑着他和小茹的被子,这样小茹也不会感到闷了。

小茹只穿着睡衣,斗扫手平常白岚晚上只是未清醒的时侯抱着她,到早上醒来的时侯,两个人也是很快就分开了,因此他一直都没有感到怎么样。但是今天却是神志非常清楚,白岚的男性特征也很不合时宜地反应出来,被窝内没有多少可回旋的余地,白岚能够感觉到顶在小茹腹部上的柔软。

小茹也显然感觉到了,身子僵硬了一下,微微往后退,然后也没有了什么动作,只是反而用手回抱着白岚,仿佛怕白岚推开她一般。

白岚看这样也不是办法,他转了一下身子,整个人仰躺着,然后让小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手抚在她的背上,这样也就没有了刚才的尴尬。

“哥,你会丢下吗?”小茹忽然仰起头小声地问道,现在的生活,总给她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幸福地让她以为是在做梦,愚得愚失的心理让她一直担心白岚会有一天离她而去。

“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白岚宠涨直。小茹经常问这样的问题,也许太久的困苦生活让她在心理上有某种障碍。

“不是的,哥,倘若……倘若以后你有嫂子了,是不是就不要小茹啊?”

“嫂子,那个要好久以后的事情啊……”白岚推脱着,对于这个问题,自己都没有定论。也许是李若,说不定小茹也许都有可能,白岚顿时让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那样啊……”小茹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失望,也许,她只要白岚一句肯定的承诺,即使,即使白岚是骗她的。

“你别说我,说不定啥时侯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恨不得马上离开哥哥也说不定呢……”白岚反联道,以往他也是这样说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这次心里却有着淡淡的不舍,仿佛某种东西从心底抽离一般。

“才不会呢,哥,你会让我跟一辈子吗?就如第一次

见到你一般,只是跟在你后面,不让你讨厌。”楚楚可怜声音让白岚听着大为心痛。

“会的,而且你一点也不让人讨厌。”仿佛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白岚用力地搂了一下小茹。他却不想这样一下正好让小茹的整个胸脯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两颗突起。

白岗颊时感觉全身的血脉都活跃起来,一股热流从腹部升起,心下大惊,连忙松了手,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和过来。小茹的魅力的确是让人无法抵挡啊。

忽然,白岚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小茹的诱惑力多强,怎么说自己也是和她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会如此容易冲动呢?

即使是上次李若那样挑逗自己,自己也能够把持住。如果论诱惑,小茹绝对比不过李若。小茹给人的感觉是清纯,根本就无法让人想到那个方面,而相对的,李若却是性感。

很显然,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让自己的对情欲的控制力大大降低了。

还有下午的街舞事件,虽然他暂例把它归结于异能,但是白岚知道,异能只是作为辅助,而且当时自己在跳舞的时侯,眼前老是闪动着那个女子的身影,仿佛就是她在引导着自己。

事情越来越多的和那个女子有关系,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不是巧合,而且她和自己长得又那么相像,如果知道她在哪儿就好了。

“哥,你睡着了吗?”小茹看白岚静静地躺在那里,好久了,都不说话,就小声地问道。

“没呢,在想些事情,你要是困了就睡吧……”白岚回答道,心里却明白这样子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

“好的……”小茹侧着身子趴在白岚的身上,她却不知道这样对一个男人的诱惑力有多大,但白岚也不好说出来,只好默默忍受着……

保爷望着眼前这个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指示灯闪动起来,心里一阵狂喜,他知道,两个源体已经差不多快相遇了。

保爷面前是个没有铭牌的箱式仅器,边上有个液晶的显示屏幕,上面有很多绿色的线条极其杂乱地抖动着,显得极其不稳定。

这个仅器是他在追岚氏兄妹的时侯就带着的。两个源体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只要他们之间没有超过临界距离,二人就会产生一种特异的磁场,从而实现某种远程的感应。

虽然当时研究人员还不清楚这

种感应是什么性质的,但是他们能够检测到源体之间的磁场波动,而这个仅器就是用来收集和检验这种磁场的。

岚氏兄妹显然也知道侠器,因此带着保爷跑了大半个中国后,很有技巧地让两个源体分开,让保爷为之气结。

因此他只好在最后州欠仅器有响动的地方一一H市留了下来。同时这里也是岚氏兄妹的家乡,几率也会大点。而今天仅器的显示,充分说明保爷的宝押对了。

只是由于他们还离地比较远,磁场也非常微弱,仅器的显示极其不稳定,自己根本就无法从中得到什么信息。但是保爷并不感到沮丧,因为他相信,两个源体也许比自己更急于找到对方,那是他们的本能,而且估计男性源体隐藏的欲之基因也该苏醒了,那是为了让两个源体的细胞融合方便,自己人为加进去的一段隐藏基因。

其实对于能否找到他们保爷现在是一点也不担心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将用一种什么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自己的跟出来的任务就是消灭他们,但是,毕竟源体是他们那么多年来的研究成果,而且更无法让自己下手的原因是,他们身上有着自己和其它一些好友的基因,以及一些他们为了更好生产“精英人类”而设定在他们身上的隐藏基因,在基地的资料几平完全销毁的情况下,他们可是最最珍贵的活体标本啊。

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没有消灭源体的理由,但是,他又害怕长大的源体做出比当时他们的衍生的“精英人类”都要大的破坏,毕竟,他看到了那个男性源体刚苏醒力量的可怕。

不过保爷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那些“精英人类”之所以会那样,那些研究员也有很大的责任。

他们都太着急了,太早给予那些塌匕凡的力量。

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婴儿,却拥有几乎无敌的力量,那样做出的破坏,将会比任何“生化兽”都来地厉害,因为他们拥有人的大脑。

而如今的源体却是经过系统教育,而逐渐长大起来的。他还不知道女的那个能力是否已经苏醒,但是男源体虽然苏醒了力量,但并没有因此造成大的事端,甚至于如果黄天没有去惹李若的话,自己也许只能在今天的时侯才知道源体到了H市。

对于源体,他们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男性源体拥有各

种能力的隐藏基因,而女性源体拥有触发男性隐藏基因的诱发基因,但是她自己本身没有多大能力+其实这些也是保爷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推钡。具体的并不清楚,这个也是他想留下来作为一个观察者的缘故,没有一件事情比作为一个学者观察自己感兴趣的事清更好的了。

保爷私下里非常愿意于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发展下去,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如同两年前,自己开始观察着那个女学生和以及后来她的女儿一般。

那次出来的时侯,他除了带着那个仅器,还有待销毁的源体的基因样本。随着基地的爆炸,那样本也被保爷放在用液氮冷冻的密封箱内,并没有销毁。

直到两年前,他依*黄天的父亲,弄到了所有需要的药物和仅器,开始了他的“再造人”计划。

他先利用源体的基因样本培养出胚胎细胞,为了保证植入胚胎的纯净性,他好不容易才物色了一个母体。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母体是个女大学生,她只是认为自己莫明地昏迷了一下。接着,在植入胚胎3个月后,学校的一次例行体检发现了这个事情。

所有熟悉她的人都震惊了,她还没有男朋友,甚至于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却草明地怀孕了。

她不服,做了多次复查,依然是那个结果,保爷手术时割裂的处女膜更无法让她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很多人都明里暗里地暗示着,让她告诉学校她是让人强暴的,甚至后来学校也都出面了,但她没有接受,这个事情本来就透着诡异,而且莫须有的事情自己也说不出来。

这样,没有什么悬念,她让学校开除了。保爷当时很担心,担心她会把孩子打掉,同时也骂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到,退学之后她要是回去了,自己上哪儿观察去啊。

但是后来的事情显然证实保爷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女学生比他想地要坚强,她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如一般的退学学生一样回到家里,而是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己。

虽然生活清苦,倒也过得去,而且保爷也不时让方哥手下的混混去买她的东西,也算是间接周济她了。那些混混看自己老大都不敢怎么得罪的老头这么关心这个女子,也就将她另眼相看,暗地里也不让其他小混混欺负她。

随着婴儿的出世,保爷的观察重点也落到了孩子的身上,

光观察记录就记了老大的一本。

而且那天一个男子的出现,以及那孩子对他的表现,更增添了不少变数,隐约里,他感到那个男子和自己一直等待的源体有着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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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历史上,华盛顿及其伙伴们属于为自己的母邦开创了诸多伟大先例和精神路标的人。每一国家都有她群星璀璨、精英齐瑰的魅人夜晚,尤其发生大的社会震荡和思想激变之时。北美独立战争前后正是这样一个经典性的辉煌时段:本杰明?富兰克林、帕特里克?亨利、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弗逊、约翰?亚当斯、托马斯?潘恩,还有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詹姆斯?麦迪逊……《常识》、《独立宣言》、《论自由与必然》、《不自由,毋宁死》、《弗吉尼亚州宗教自由宣言》……这些纪念碑式的天才与著作,密度之高、才华之盛、能量之巨,皆可谓空前绝后。短短几十年间,他们为这个没有历史的国家所积累的精神资源、所迅速创下的光荣与骄傲,比后续的几代人加起来还要多。他们不遗余力、倾尽全部的心血――以最干净最节约的手法,一下子为美利坚解决了那么多难题,替未来省去了那么多麻烦和隐患,实现了那么多令当时欧洲难以企及的梦想――关于军队、国家和个人(元首)的关系,政教分离,军政独立;关于联邦与共和、普选代议、三权制衡的宪法原理;关于现代大学教育……其建国水平所表现出的才智、胆魄、美德――远远超越了历史所赋予那个时代的国家素质的“平均值”。

世界经验已反复证明,最初创业者的一举一动于该国的性质定位及命脉走向都是影响至深的。就像手术刀在体肤上划出的第一道刃口,它涉关整项“事业”的功败垂成。

在这点上,北美人是幸运的。他们等来的是华盛顿而非拿破仑,是富兰克林而非俾斯麦,是杰弗逊而非罗伯斯庇尔或戈培尔……仿佛一夜间抓到了一副世上最漂亮最璀璨的人物扑克牌,这批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优秀中年人,其额头和眸子闪烁着同样的光色和寓意――同样的精神豪迈、心理健正,同样的英勇与纯洁,无论军中还是议会,无论危急时刻还是成就之日,你都难觅小人的踪迹。他们像晶莹的蝌蚪,来自四面八方,又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记光点、同一个目标掘进:独立、平等、民主、自由……

这群清高而儒雅的北美人真是太自尊太富有诗意了。那种不费周折就迅速达成的共识,那种彼此扶持从不欺诓的同道友谊,那种面对胜利后的权力果实坐怀不乱的从容与定

力――真是一点不像后来的政客们:你看不出狗苟蝇营的蠢蠢欲动;听不见密谋者的窃窃私语和磨刀霍霍;没有异邦常见的宫闱政变与“鸿门宴”式的权力搏杀;更无所谓“狡兔灭,走狗烹”的祭坛血灾……这群高智商的“大号儿童”,成熟而富于幻想,理性又热情澎湃,勇猛且不失教养,喜欢考试却拒绝作弊,他们要通过构绘一幅叫“美利坚”的新地图,来检验自己的能力、智识与品德。

在这场浩艰的理想建国工程中,发生了几件很令人感动且影响深远的事。

新生国家的政治雏型往往最早反映在“国父”们的信仰和人文理念中。按一般的民族解放惯例,开国元首应由斗争中最具负责精神、表现最英勇、贡献最卓巨的人来担司,因为,唯最高威望者才天然匹配这种象征“统一”“稳定”的精神覆盖力和道德凝聚性――也就是说,须寻一位“镇”得住天下的人以坐镇天下。

其时美国,此人无疑即乔治?华盛顿了。这位叱咤马背的将军,该如何面对唾手可得的最高权力和民众拥戴呢?历史学者有个说法:华盛顿是打下了一场美国革命,而杰弗逊则思考了一场美国革命(后者乃《独立宣言》起草人和一切重大决策的构思者之一)。按通常的游戏规则,将军和“参谋长”该很自然地一前一后登上御座就是了,要不干脆玩点野的――像汉刘邦赵匡胤们那样:由一个干掉另一个(或一群)算了。谙悉历史的人都清楚,胜利得手后最棘手最危险的事莫过于权力的重组与分配了,常表现出比“造反”本身更凶舛更血雨纷飞的惊险场面。从世界历史的范围来看,“造反”残剩的激情此际几乎都无一例外地向着阴暗、贪婪、狭私的方向转化,“共患难”又岂能“同富贵”?你不这样想不等于别人不这样想――不等于不疑心别人这样想。“树欲静而风不止”,谁都清楚,值此乌云压城之际,谁掌控了军队即等于把国家抄进了自个袖筒,克伦威尔、拿破仑、袁世凯、博卡萨、苏哈托、波尔布特……无不把军队视为“家产”。在其眼里,逻辑很简单:个人即政府――政府即军政府――军政府即国家。失掉了枪杆子即失掉了“命根子”和最大的权力筹码,犹如虎嘴里被掏走了犬齿,大象被锯掉了象牙――按“丛林法则”,那真是一天也活不成。

么?他在思考眼下这支军队和政府的关系。

1776年,《独立宣言》一诞生,大陆会议就把军权正式授予了华盛顿。可当时这个仅仅概念上的国家并无一兵一卒,华盛顿临危受命,历尽艰险,从无到有缔造了一支属于新大陆的子弟兵。8年浴血,终将殖民者赶下了大海,使“美国”真正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理概念。现在,建国者们遇到了一道最棘手的难题:这些战功赫赫、九死一生的将士该怎样安置?何去何从?……正义的召唤使他们将身上的布衣竞相换成了军服,可胜利后的美国当务之急是和平建设而非斗争搏杀,并不需要维持如此庞大的武备……怎么办?如何使军队转化为一种真正有益于国家的和平与稳定――而不沾带内政色彩的安全力量?欧洲及亚洲的例子早已证明:由残酷斗争启动并急速旋转起来的庞大激情,如果战后得不到合理的“中止”,得不到妥善的转移与稀释,那将是极可怕的――随时都有被野心家、独裁者或宗派集团挟持之危险。如何确定军队性质和在国家中的职能,这是能否避免恶性政治与专制悲剧的最大环节。

于其时的美国而言,真正实施这个理念并不轻松,中间有着很长的崎岖要走。在此问题上,有一个人的态度举足轻重:尊敬的乔治?华盛顿。这位披坚执锐的美利坚军队之父,与军方关系最胶固最磁实,彼此的感情和信任也最深挚。按一般理解,双方的利益维系无疑也最紧密,算得上“唇齿”“皮毛”的共栖关系。国会静静地期待着他的抉择,代表们焦灼的目光也一齐投向将军……在这样一个重大历史时刻,华盛顿显得异常平静,他说:他们该回家了!

这样说的时候,将军一点也没犹豫。但其内心却涨满了刀割般的痛苦和疚愧,要知道,这支刚刚挽救了国家的队伍,尚未得到任何应有的荣誉和犒劳,而此时的美国财政一片空白,连军饷都发不出,更不用说安置费退休金了。尤其伤残病员,亦将得不到任何抚恤……如今,却要让他们回家――多么残酷和难以启齿的主意啊。

华盛顿做到了。他能够做的,就是以个人在八年浴血中积攒起来的全部威望和信誉,去申请大家的一份谅解。那一天,他步履沉重地迈下检阅台,走向排列整齐的方阵,他要为自己的国家去实现最后一个军事目标:解散军队!他的目光仔

细掠过一排排熟悉的脸,掠过那些随己冲锋陷阵的累累伤痕之躯,替之整整衣领,掸掸尘土,终于艰难地说:“国家希望你们能回家去……国家没有恶意,但国家没有钱……你们曾是英勇的战士,从今开始,你们要学做一名好公民……你们将永远是国家的榜样……”将军哽咽了,他不再以命令,而是以目光在恳求了。寂静中,士兵们垂下头,默默流泪。当他们最后一次,以军人的姿势齐唰唰向后转的时候,华盛顿再也忍不住了,他热泪盈眶,赶上去紧紧拥抱部下……没有这些人,就没有“美国”的诞生,但为了新生的“美国”,他们必须无言地离去。

一个理念就这样安静地兑现了。从构思到决定,从颁布到履行,自始至终,没有吵闹,没有喧哗,更没有什么动乱和内讧。正直的第一代美国大兵们,就这样循着他们尊敬的统帅所指定的“行军路线”,两手空空,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惟一带走的,是将军的祝福。

不愧为世界裁军史上的奇迹。惟华盛顿们才做得到,才想得出,才行得通。

华盛顿也要离开了。他决意和自己的士兵一样,开始“学做一个好公民”。

他先把军中行装打成包裹,托人送回故乡蒙梵侬庄园,然后去找好友杰弗逊,他们要商量一件大事:战争既已结束,将军理应将战时授予自己的权力归还国家。在华盛顿们看来,此乃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了,且刻不容缓,应尽快履行。

这种主动弃权的事本不奇怪,尤其于华盛顿就更不足怪了。连军队都可以遣散,拱让军权又算得了什么。奇怪的是,这“紧要”关头竟无人赶来挡驾,竟无臣子们的联名奏本――苦苦哀求明主“以天下社稷为重,万不可弃民而去”云云。美国毕竟辽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类擅长“成人之美”的好事者和“忠臣良将”自然也有过,只惜华盛顿死活不吃这一套。近来翻阅一套书,“世界散文随笔精品文库”,美国卷的题目是《我有一个梦想》。蓦然发现其中竟藏有华盛顿本人书简一封:“致尼古拉上校书--1782年5月22日寄自新堡”。此信起因一位保守的老绅士尼古拉上校。独立战争激酣之际,他曾暗地里上书华盛顿,对之从头到脚捧颂一番,再小心翼翼献上一记“金点子”:望取消共和恢复帝制,由将军本人担任新君……

这个于“国家安全”业已构成威胁的信号,一个腐朽透顶的馊主意――堪称“精神犯罪”。但此劣迹却在人类历史上屡见不鲜,在热衷威权的主子们眼里,倒也不失大功一件:狭义来讲,反映了提案人的忠诚;广义上看,亦可谓一项“民意调查”收获,让主人触到了一份妙不可言的“前景”……谁知,这拎从后门塞进来的厚礼竟使华盛顿心情沉重,羞愧不已。如同一位突然被学生“贿赂”的老师,他感到自责、痛苦,陷入揪心的扪问:我何以使人恶生这样的念头?我究竟曾做错了什么,以至给人落下如此印象?在这封“尼古拉上校大鉴”的信中,他忧心忡忡疾问:“您所说的军队里有的那种思想,使我痛苦异常,自作战以来,没有一件事令我这样受创。我不得不表示深恶痛绝,视为大逆不道。目前我尚能暂守秘密,若再有妄论,定予揭发。我过去所为,究竟何事使人误解至此,以为我会做出对国家祸害最烈之事,诚百思不得其解,如我尚有自知之明,对于您之建议,谁也没我这样感到厌恶……若您仍以国家为念,为自己、为后代,或仍以尊敬我,则务请排除这一谬念,勿再任其流传,有厚望焉。”

显然,华盛顿把这位从“后门”爬进来的尼古拉当成了一顶“屎盆子”,厌其臭、恨其秽、怒其不争,捂鼻踹脚,又从“后门”给踢了出去。有这样一段插曲在先,我们即不难理解将军后来的种种表现了。同时也极大地震慑了其它欲效颦的“小尼古拉们”。

此时距独立战争胜利尚有两年。

在今天的美利坚国会大厦里,有一幅巨制油画,讲述的正是二百年前华盛顿正式向国会归还军权的情景――

一间临时租借的礼堂里(当时国会尚无正式办公地点),历史功臣和国会议员们济济一堂,屏息以待那个重要历史时刻的到来。会场气氛肃穆庄严,大家已提前被那将要发生的一幕感动了:他们知道,再过几分钟,自己竟要接受“国父”卸职仪式上的“鞠躬”礼--而作为受众的他们,只须让手指轻触一下帽檐即可。这可真有点让人受不了,但必须如此,因为此非感情生活的普通礼节,而是作为一种理念象征――从此它将规定一种崭新的国家意志和政治秩序:将军只是武装力量的代表,而议员却是国家最高权力的代表,无论如何,军队都只能向

“国家”表示尊敬和服从。

华盛顿出场了。寂静中,其高大身躯徐徐降落之幅度远超出了众人想象,代表们无不隐隐动容,谁都明白,这是将军正竭尽全力――用身体语言――对这个新诞生的国家理念作出最彻底最清晰的阐释。感动之余,有人竟忘了去触帽檐……将军发言极简:“现在,我已完成了战争所赋予的使命,我将退出这个伟大的舞台,并且向尊严的国会告别。在它的命令之下,我奋战由久……谨在此交出委任并辞去所有的公职。” 他从前的一名下属,现任国会议长答道:“您在这块土地上捍卫了自由的理念,为受伤害和被压迫的人们树立了典范。您将带着全体同胞的祝福退出这个伟大的舞台,但是,您的道德力量并没随您的军职一起消失,它将永远激励子孙后代!”

据史记载,当时几乎所有的眼睛都流下了热泪。

个人、权力、军队、政府、国家……这些在政治金字塔周围始终萦缠不清的魍魉蛛网,就这样被华盛顿们一系列大胆而优美的新思维杠杆给予了澄清和命位。它们的性质与职能,被一一定格在严厉的法律位置上,不得混淆或僭越。将军朝向议员们的“深躬”是为了让后人永远牢记一条常识:一切权力来自上帝和人民,武器的纯洁性在于它只能用来保卫国家和公民幸福;军队从来就不是个人或集团财产,作为公民社会的一部分,只能献身国防而不可用于内政;领袖本人须首先是合格公民,须随时听从国家召唤,其权力亦将随着阶段任务的完成而及时终止……

这是第一代美国人为后世贡献的最杰出的理念之一。犹如慈爱的父母在孩子胳膊上提早种下的一粒“痘”,正是凭借这份深情的“疫苗”,此后的美国政治才在肌体上灵巧地避开了“军事独裁”的凶险,最大限度保证了社会的稳定、自由与和平。

华盛顿鞠躬的油画悬挂了二百年,“国家绝不允许用武力来管理”这个朴素理念,在美国公众心里也扎根了二百年。两世纪以来,美国社会的政治秩序一直比较稳定、没有发生大的集团动乱和恶性斗争――与华盛顿们最初对军队的定位有关。1974年6月,颇有作为的尼克松总统因“水门事件”倒了运,当最高法院的传票下达时,白宫幕僚长黑格曾冒失地提议:能否调第82空降师来“保卫”白宫?犹太人

国务卿基辛格轻轻一句话即令这位武夫羞愧难当,他说:“坐在刺刀团团围住的白宫里,是做不成美利坚总统的。”

那幅画不是白挂的,它不是一道装饰,而是一节生动的课堂,一盏红灯闪烁的警告牌和显示屏。它镌铭着第一代美国创业者以严厉目光刻下的纪律。尼克松难道会自以为比华盛顿更伟大、更享有军中威望吗?谁敢把乔治当年交出的权力再劫回来?保卫白宫和保卫每一座民宅的都只能是警察,而永远轮不到军队。美国宪法明文规定:任何个人、集团都不得对军队发号施令,动用军事力量干预国内事务是非法的。军队只能是“国防军”,而不会沦为“党卫军”“御林军”“锦衣卫”之类。尼克松最终向这一理念耷下了高傲的头颅。他宣布辞职的刹那,脑海里会不会蓦然闪出华盛顿那意味深长的微笑?……

绝对的权力绝对腐蚀人。停滞的权力也绝对停滞一个社会的进步。权力者爱护这个国家最好的方式便是在适当的时候交出权力。凭这种清洁的信仰和人文美德,华盛顿和伙伴们终于齐力将“美利坚”――这艘刚下水的世纪旗舰推出了殖民港湾,并小心绕过浅滩和暗礁,引向燃烧着飓风与海啸的深水,引向自由、干净与辽阔……

仪式一结束,华盛顿真的就回家了。像一个凯旋的大兵,两手空空,轻松地吹着口哨,沿波托玛克河,回到阔别多年的农庄。那儿有一幢两层简楼、家人和几条可爱的狗等着他。(五年后,当美利坚急需一位总统的通知正式下达,他的休养计划被迫中止。但连任两届后,他坚决辞去了最高权力职务,理由很简单:我老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当然明白,假如自个乐意,即使再“耽搁”几年,是决不会有人喊“下课”的。但那样一来,即等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即等于不尊重国家和人民对自己的尊重……离职不久,他在故乡的简房里平静地去世。)

平民――将军――平民――总统――平民。华盛顿写完了一个人平凡而伟大的生涯故事。八年军旅,置生死度外;八年总统,值国家最艰困之时,实在没什么“荣福”可享……每一次都是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每一次都是听从国家召唤,履践一个公民的纯洁义务。那提议用“华盛顿”来为首都命名的人真是太智慧了。人类历史上,大人物的名字比比皆是,

可真正禁得住时间真相和道义检验的却凤毛鳞角。有的凭权势或时运,固可煊赫当朝,但“验明正身”后很快就暗淡无光,甚至被弃汰如粪。而“华盛顿”不,作为生命个体,他的清白、诚实及所有伟岸特征皆完整保持到了生命终点。可谓善始善终,以一贯之。作为一个响亮的精神名词,其理想内涵不会因光阴的淘洗而褪色变质,相反,却历久弥新,来自后世的敬重与感激亦随着历史经验和世界参照的积累而愈发强烈……

来源:《读者》2002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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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猛将有花卿,学语小儿知姓名。

  ――杜甫这是在唐朝,是在广德元年呢,还是广德二年?那可记不起了。

  但总之是在代宗皇帝治下,西方的强国吐蕃屡次地侵犯进来的时候。

  秋季的一日,下着沉重的雨。在通达到国境上去的被称为蚕丛鸟道的巴蜀的乱山中的路上,一支骁勇的骑兵队,人数并不多,但不知怎的好像拥有着万马千军的势力,寂静地沿着山路的高低曲折进行着。率领着这队骑兵的那个骑着神骏的大宛马,披着犀革,提着长矛,腰间挂着宝刀,荷着铜盾的英武的将军是谁呢?他并不是像别的将军一样的生着黑而且大的脸,长满了刚硬的胡须,使人家看过去好像是一团刺猬,或是一堆小小的树林。他的脸是白皙的。髭须是美丽的。眼睛很深,瞳子带着一点棕色,这是有点和人家不同的,但是人家一看见了他这样的眼光,就会得不自禁地要注意到他。并不觉得他的眼睛有什么不好,反而,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眼睛是有魅惑人的势力的。

  但是这个将军,并不因为他这样妩媚的容仪而损失了他的威严,是的,做将军的人是不宜有一个美好的脸的,北齐时候的兰陵王不是因为容貌美丽而不得不在上阵的时候戴一个狰狞的木假面吗?这样说来,这里所讲起的将军,在他的美好的容貌之外,一定总还有什么使人害怕的地方吗,不错,他还有着一股勇猛英锐的神情,镇日地如像夏云中的闪电似的从眉宇中间放射出来。因此,人家对于这将军也就不敢狎近了。

  但是,究竟这将军是谁呢?对于这样的询问,我们这样地讲着,是谁也不会猜想得到的,因为时代已经把对于他的我们的记忆洗荡掉了。但如果在当时,巴蜀之间――哎!岂止巴蜀之间呢!自从讨平了段子璋以后,简直是遍天下了!我这样地一提起,谁不会肯定地说:“哦,这不是花惊定将军吗?”

  花将军带着他的部下到哪里去呢,在这样使人愁闷的秋雨中,在这样跋涉艰辛的山堆里?这花将军自己也没有知道。他所知道的就是他和他的部下正在被遣调出去,到那有吐蕃兵的地方。但如果再要请问一句,将军和他的部下被遣调到有吐蕃兵的地方去做甚么呢?对于这样的探询,如果是在三日之前――这就是说在从成都出发的那一天――如果要将军自己来回答,他是一定肯勇武地说明他是奉命去征伐吐

蕃的。可是,为什么三日之后的这一天,他不能这样地回答这个探询呢?这当然是因为他的思想有点改变了。

  将军是善于练兵的。他的部下就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但这里所谓练兵,其实只单单地指示了战术的训导这方面。所以将军的部下,打起仗来是无往不胜的,而胜了之后,总略微有些奸淫掳掠的不检行动,那也是像他们的无往不胜的名誉一样地被人们确信着的。说起花将军的时候,在一切的崇拜与赞美之中,人们都当作白璧之玷似地将这种事情作为对于将军的遗憾。但是,这究竟是不是将军所应该负担的责任呢?苛刻的人,或是不明了事实的真相的人,会得说:“是的,”而在将军自己,却内心地否认着。

  原来将军并不是纯粹的汉族人。一百多年以前,正在太宗皇帝那时候,吐蕃国的赞普英武的弃宗弄赞派了使者跟随了大唐天使冯德遐回朝来请娶大唐公主的时候,有许多吐蕃国的商人随从着到大唐境域里来做卖买,这些人中间,有一这姓花的武士,只因为在本国里流落得没有了依靠,所以便趁此机会到大唐来观光一番。他到了成都就住下了,替一家军装铺子里帮做着些弓矢戈矛诸般武器。――当然,这是他祖国的绝技呢。他娶了一个汉族女子,就此成家立业起来。这里所讲到的花惊定将军,就是他的孙儿了。将军虽然是由一个汉族的祖母和汉族的母亲所传下来的,但照父系血统上讲起来,他总仍然是一个吐蕃人,虽然他已三世住在汉族的国境里,虽然他父亲已经入了大唐的国籍。将军从小就听惯了矍铄的祖父所对他讲的吐蕃国的一切风俗、宗教、和习惯,经过了这老武士的妙舌的渲染,这些祖国的光荣都随着将军的年龄之增长而在他心中照着着。

  但是将军终于做了大唐的武官。

  将军的骁勇,是在征伐反叛的梓州刺史段子璋的时候才开始脍炙于人口的。那时他是隶属在剑南节度使崔光远的麾下,将军带了他的骑兵队把段子璋一直追赶到绵州,斩下了逆贼的首级,亲自提着去送呈给崔节度使,那时候的受成都市民的欢迎的光荣景象,实在是将军毕生都忘不了的。但是将军的过失,也就在那时候开始脍炙于人口了。原来将军的骑兵队,都是汉族的武士,虽然在将军的训练之下成就了绝世的战斗士,但是汉族人的贪渎,无义的根性,却不是将军的军事智识所能够训练

得好的。所以,当将军得志地奏着凯歌回军的时候,从绵州起,沿路地他的部下开始骚扰民间了。

  将军怎样去禁约他的武士呢?

  过了几度的尝试之后,将军觉得这是他的能力所不能允许他的工作了。

  要训练到他的武士不怕死,是可以的;要训练到他的武士尽忠于大唐皇帝,也是可以的;独于要训练他的武士不爱财货,那是绝对地不可能的。将军觉出了汉族武士的劣根性,便开始感到束手无策了。怎样结束他们呢?凡是要趁着战胜的时候搜刮人民财宝者,一律都处斩么?那是,真的也不必隐讳,然全军都被刑的。这种军令可能发施得下去吗?用告诫的方法么?对于战略的告诫是人人都效命的,但要他们不搜括财货,这是即使将军诚恳地劝导出眼泪来,也是没有人悔悟的。看了这种情形,又听了民众们对于他的不理解的怨谤的话,将军的胜利的欢喜不久就消散了。在他的失望的幻念中,涌现起来的是祖父嘴里的正直的,骁勇的,除了战死之外一点都不要的吐蕃国的武士。

  为了他部下的不检行动,累得主将崔光远受了朝廷的处分,甚至忧怒死了。将军自己,也因了这个缘故,只得将功赎罪,依旧守着原来的官职。这是将军在平定东川之后朝夕烦恼着的事情。

  而现在,将军是又奉命统率着他的部下到险峻的大雪山边去征剿那屡次来冠边的吐蕃党项诸国的军队了。

  从成都出发的那一天,是晴朗高爽的秋日。带着整肃的骑兵队,号兵在马上吹着尖锐的栗,大旗在山风里飘刮着,回忆着市民欢送的热烈,将军的雄心顿然突跃起来。是建立绝大的功勋的好机会啊!让我把这些草寇灭绝了罢,回到朝廷里,我将笑对着郭子仪将军说:“好了,不必有劳将军了。”

  第一天在行军的路上的将军的思想是这样的。

  而第二天却降着阴惨的西陲的山雨了。乱山里瘴气如浓雾似的围合拢来,给雨水潮润着,沾在将军及其部下的面上和裹着毛的身上。鼻孔里不住地闻到这种瘴气的硫磺般的臭味,马蹄践蹈在滑腻的石块上,时时要颠蹶。

  将军及其部下虽然骁勇,行程也不免迟缓了。

  这时候,冲着昏冥的征途,听着山间的悲哀的猿啼松啸,将军的心也随景色而阴郁起来了。兵士们一点没有声息,沿路只听得马蹄铁践踏着的声音,或是偶尔有一支长矛碰着树枝

或山崖的声音,将军也一点没有声音,只有腰间的宝刀底镡和带上的铜环擦响的声音。但是,将军和兵士们的心里都在思想着。

  兵士们的思想是这样的:这一次是去打西南的蛮夷了。听说蛮夷兵的打仗是很凶猛的,他们有着锋利的刀,他们有着能够洞穿了一个人的身体而又飞出去射在大树干上的弩矢,他们有着能够从三百步之外飞来的标枪,他们有着坚密的藤牌,能够使射上去的箭和劈上去的刀全部反弹回来,啊,不是可怕的劲敌吗?……但是,想想看,跟着威名远震的花将军,不就是有了胜利的保障了吗?谁不知我们这支军队是到处打胜仗的,从前段子璋反东川的时候,他的军队不是号称有十万吗?崔将军吃了败仗,跑了;李将军带了兵去,打不下几仗,也败了。

  不是我们跟了花将军去才打得他一败涂地,连头颅都不保了的吗?这样想来,番兵虽然厉害,但也似乎可以无虑的,花将军一定会有从前诸葛元帅的擒孟获那样的妙计。况且,听说吐蕃是一个西方的大宝国,那里有天下闻名的绿玉和红宝石,有火齐珠,有满坑满谷的牛羊和千里马,有好的地毯,有麝香在赞普的大拂庐里,有着数千个裸体的美女,整天地弹着箜篌,敲着铜鼓,跳舞着。啊啊,如果打了胜仗,这些是都要给我们享受的了。从前在讨平了段子璋之后,只因为我们略略地向民家取索了一些酬劳,弄得朝廷里大惊小怪,连花将军也升不成官,我们到今天还依然做得一名小兵卒。现在是去征讨番兵,打了胜仗之后,掳掠些番邦宝物和女人,想必是皇帝所许可的吧,我们是去替他开疆拓土,难道还会有罪吗?这样看来,要是此番去打了胜仗,不但升了官,还可以稳稳地发一注财呢,好不快乐呀!……

  兵士们差不多全是这样地想着,内中有一个在花将军背后进行着的武士,正当幻想到他带了从吐蕃国得来的宝珠凯旋回来呈献给他的久别了的妻子的时候,不觉得在铁的头盔底下露出了禁约不住的笑颜了。

  但是在前面勇猛地进行着的将军却没有想到他的背后的武士会得在这个时候现出笑容来的,因为他――心境突然随着气候阴郁了的花将军,正在严重地怀想着他的心事:这一次是奉命去征伐吐蕃和党项诸国的,但是,我希望不要遇到了祖国的兵罢。事情不是有点很为难么,前几天匆匆地奉到上峰的札子,说是边疆有

寇警,着调花惊定统率所部骑兵垦夜前往剿伐。于是昨天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而自己何以竟会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呢?我不是吐蕃人吗?上头节度使究竟知道我原来是吐蕃国人吗?他为什么派遣我去征讨吐蕃呢?如果晓得我是吐蕃人的话,那么,他们不是故意派遣我去,要我自己去杀我的乡人吗?

  假如真的是这样,我又该当怎样呢?再说,不管上头派遣我去有没有什么故意的理由,现在我这样地去,是不是真的应该替大唐尽忠而努力杀退祖国的乡人呢?……不啊,不啊,这岂是一个吐蕃族的武士所肯做的事情呢。然则,如果不奉命呢,也未免有亏了自己的职守……

  将军这样地心中筹划着,却再也筹划不出适当的主意来。因此,开始懊悔着前天的奉命出发了。

  在第二日的大军的行程上,冲破了沉滞的山雨而在大宛马上思索着的花将军的思想,便这样地与上一日的思想有些不同了。

  第三日,花将军及其骑兵队行进在最深的山谷里。雨仍旧下降着。将军沉默着,继续着昨日的思想,他的武士也沉默着,追摹着胜利之后的幸福。

  将军背后的那个武士,不时地从瘴雨中看见了他的爱妻的容颜而微笑了。

  将军偶尔回过头来,一眼瞥见了他的武士,代替英雄的庄严,脸上满浮着轻眠的微笑。将军的心里,对于这一样的部下,不觉得感到些憎厌了。出军是严肃的事情,是要拿自己的生命去献给祖国的,而汉族的武士却在这样严肃的时候微笑着,是表白着他的勇敢呢?是证实着他的无知呢?将军是已经很明白地看透了他的部下的心,不仅是微笑着的那一个,就连得貌上装做得很端庄的武士们这时候所蕴藏着在肚腹里的说话,也全都了然了。

  将军抬起头来,空的灰色的天上,一羽疾飞着的鹘乌,冲着雨云向西方投奔去了。将军不觉得长叹一声。

  “羝之神啊,我岂肯带领着这样一群不成材的汉族的奴才来反叛我的祖国呢。我已是厌倦了流荡的生涯,想要奉着祖父的灵魂,来归还到祖国的大野的怀抱里啊。崇高的大赞普啊,还能够容许我这样的人作为祖国的子民吗?

  我虽然只有着半个吐蕃的肉身,但是我却承受全个吐蕃人的灵魂和力量。只要大赞普的金箭肯为我留着一支,我是很愿意奉受征调的啊。在我,在卑贱的汉族里做一个将军,还是在英雄的祖国

的行伍里做一个吹号兵为更有光荣些。嗳!你们,贪渎的蠢人呀,当你们开始想实现你们的梦幻的时光,那已是你们的最后了。“

  将军的思绪有了这样的突变,所以,在这第三日的行程上,如果要问将军统率着他的骑兵队到有吐蕃兵的地方去做什么,这是将军所不敢决然地回答的了。

  将军及其骑兵队终于到达了国境。

  国境是在大滤河的边上,渡了大滤河,便是连绵着几百里长的有着峭壁危峰的,草木不生的大雪山了。在这大山的平谷中,人们可以偶尔窥见那飘拂着的蜈蚣形的蛮旗。吐蕃兵的胡笳声也会得趁着顺风被飞舞的黄沙所裹着从这些山谷中传扬出来,使大滤河边上的汉族居民会得惊惶得纷纷跑上山岗,远远地了望,疑心吐蕃的兵又来袭击了。

  这是一个小镇市。是在一个鹫形的高峰底下的平阳上。从山里曲折地流出一注青碧的溪水,便在这个镇市前面和平地经过,再向西转一个弯,绕过一个小山,流入大滤河里去了。镇上的人家,并不很多,如果要说一个数目呢,那么我们就说是有一百数十户罢。每一家的屋子都面对着那条溪水,溪边长着很好看的柳树,柽树,或槐树。这样,这个小镇就构成了在西陲的扼着大唐与西南蛮的交通要道中的美景了。

  自从贞观年间,大唐与吐蕃交通以后,在深山幽谷之中,彼来来往往的人马自然地踏成了这条大道。脑筋灵敏一点的蜀人,便在这片平原上建筑起竹屋茅舍,预备了些酪浆面食,给过往客商,作打尖之所。这样地人口蕃衍起来,房屋也渐渐有改建为砖瓦的了,到如今,这里的成为并不很冷静的镇市,倒也有百年的历史了。但是,近来因为吐蕃国的大赞普,彼薰项东女白狗诸小国的使者的游说,引起了对于有亲属关系的大唐皇帝的疆域的侵略的野心。于是,最先是大唐的边境上陆续受着了吐蕃兵的挑战性的骚扰了。这个镇市,为了地势的关系,也就成了被忽进忽退的吐蕃兵大肆剽掠的目的物了。

  因为边境不靖,而大唐的大军又集驻在成都,所以这个镇上的居民,凡是壮健的男子,也便都是能够抵抗一下敌人的武士了。他们也像番兵一样地学就了一手好飞矛和种种刀法,因为他都知道这是番兵所用以取胜的绝技,而要破败那些像旋风一般卷过来的番兵,也惟有用这两种武术才行。有时,有小队的吐蕃兵或别的蛮族

和羌族的野心者、驰骤着快马、直立着尖端上飘着白羽的长矛,从对面山岗上直冲过来的时候,镇上所有的武士全都严列着阵势,高坐在马背上,在溪流所绕过的那个小山上静候着。这些吐蕃兵是早已闻名过这镇上的武士的威名的,于是,当自己忖度了一回之后,如果自己觉得力量不能抵抗的话,他们即使已经冲到了小山下,也会得立刻勒转马头,退兵回去的。未经战斗而就获得了胜利的镇上的武士便全体大笑着,回到镇市上的酒店里轰饮着。但他们很知道羌蛮之流是不肯服输的,他们退去了,一定会邀集了更多的人马,来作二度的袭击,所以,武士们当适度的酣饮之后,便会仍旧严重地武装着四散到各处去埋伏着:树枝上,山谷里,石罅里,草丛里,或砖瓦堆的后面。往往在月明的夜里,有个人会得首先看见远处有一骑直奔过来,接着二骑,三骑,四骑,蛮勇的番兵会得有二三百骑的袭来。

  于是,打着呼哨互相警告了,便在隐蔽的地方悄悄地一骑一骑地射击着。而那些只恃着勇力的番兵却再也找不出发射这种竹箭或飞矛的人来,便发着盛怒死命地冲过来,而结果却往往只剩了七八骑狼狈地跑回去。所以,番兵对于这个镇市便有点怀恨着了。直到最近,吐蕃的赞普有了正式的命令叫部下尽量地去攻进大唐国境,千万人大队的吐蕃兵便整天地被了望见在大平原上操练了。镇上虽有七八十个朝廷派来在国境上担任防务的戌兵,在鹫形的高峰上虽然筑着一座很大的狼烟台;但是这有什么用处呢?戌兵是简直听了战争要逃跑了的,不中用;狼烟台即使举着很大的烽火,但因为蜀中高山太多了,所以甚至在十里之外,恐怕已经看不见一缕烽火了。于是本镇的居民略微有些自危了。他们觉得如果他们不能抵抗了这一次的番兵,那是全个镇市的生命就都得完结,而且番兵既得到了这样路径的最重要的关隘,他们是很容易长驱直入,攻进成都的了。为了挽救本镇市和全蜀甚至说全个大唐土地的运命起见,镇上的人民不得不派了急足到成都来请增加军队驻扎,以便随时保护了。

  花将军便是奉了这样的使命,而来到这个镇市上的。

  将军的骑兵队到达的时候,恰当镇上的武士败退了一队一二百骑的吐蕃和薰项的混杂军之后。镇上正在举行着欢喜的祝贺会。当将军从一个不很高的山崖旁边首先转出来,向着

镇尾前进着,随后便是双人行列的骑兵队逐一地出现了的时候,镇上的那些沸着胜利的热血的人,他们大多数是轰集在一家酒店门前的散列在大树荫下的桌子上的,立刻被其中的一眼光锐敏的人警告着,都含着怀疑的神色,立起来了望了。

  大唐的军的明显安定了虚惊着的镇民。最先迎着将军的,是按照着他们的礼仪,那些形式主义的戌兵。他们立刻从轰饮着的酒桌边,抛弃了适才的疑心是吐蕃兵又来攻袭的惊慌,齐集了队伍,装着威武又整肃的军容,由吹着欢迎的号角的兵率领着,向将军及其骑兵队迎上来了。

  戌兵的头目战地在将军面前,下了马,行着军礼。

  “我们是从五六年前就驻扎在这里的边戌兵,因为望见了将军的旗帜,知道是得到了这里的警报由朝廷里派的大军,故而特地赶来迎接的。”

  花将军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头目吗?”

  “是,是的,因为从前的头目这回给番兵打死了,弟兄们推举着升做头目的。”

  “好,有劳你们了。在前面走,领我们前进到镇上去罢。”

  将军及其部下进行到镇上,找好相当的营舍,散队休息的时候,正是在申牌光景。这天气候很晴朗。将军独自流览着风景,信步走到那家酒店门前,拣一个桌子坐下了。他凝看着溪水,树木,和远处的山峰。前前后后围合了许多因为震惊了他的威名而来瞻仰一番颜色的镇上的武士们和妇女们,他也好像没有知道。陪着小心的酒保,承着笑脸来问:“将军,可要用一点酒食吗?”

  将军依旧沉默着,眼色注着在远处。

  将军的眼光好像很空,虽则似乎远望着,但当那些围看着将军中间的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够了――仔细地注意到将军的视线,就可以很容易地发觉将军其实是并不在看什么。这是因为这些人中间终于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于是,大众愕视着被窘了的酒保,心中震慑着将军的严肃了。

  好久好久,将军如像从幻梦中觉来似地,一回头看见了手持着食巾的酒保和四围的观众都呆立着,便笑着说:“给我酒罢,有什么下酒的也给我拣两色来。”

  将军的微笑,再加上他的美丽的男性的眼光的流眄,是有着大大的魅力的。当酒保替将军抹好了桌子得意地回进店铺里去的时候,围看着的大众顿然间如像感受了一阵什么爱力似地觉得

将军是很和蔼可亲的人了。“为什么刚才觉得这将军是很凶猛的呢,不是错估了他吗?”“这个不像是能够杀掉勇悍的叛贼段子璋的头颅的人呀,为什么他这样地和善呢?”各人心中同时这样搜索着。

  将军独自饮酒,在几日的行程上所未曾宁静过的思绪,到了这边境的小镇上愈为纷乱了。现在是已经接近了番寇的疆域,究竟应该怎样地决定呢?

  如果今夜番兵得知了大唐派遣了骑兵队来征伐他们,因而连夜就来进攻,这也未使不是可能的事呀,那么应取着何等的态度呢?奋勇地抵抗着甚至扑灭他们吗?还是,依照着前两天的不稳的思想,索性欢迎着自己祖国的武士,反戈杀戮这些跟随着来的贪鄙的部下,长驱直入地侵略了大唐的土地呢?关于这两极端的态度,将军在一想到自己从前平东川以后的功高而不受赏,甚至连汉族的诗人杜甫也看得替他代为不平了,于是做着一首《花乡》歌,想起了那对于朝廷很有些讥嘲口气的结句:“人道我乡绝世无,既称绝世无,天子胡不唤取守京都?”

  将军也很容易毅然地决定他的新生命的。但是将军之所以到了这里,还没有把这个问题取一个果断的解决者,是为了将军对于第二故乡的成都实在也很有些留恋。将军虽则未曾娶妻,而且父母双亡,并没有什么室家之累,但自己本身就是在成都生长的,至今也有三十四年了,就温柔的将军的思想来讲,对于祖国吐蕃的感情倒似乎不如对于成都的感情热烈;但另一方面,将军的英雄的思想,却专力地要把将军曳回他的祖国去。将军同时有着这样的两个心,所以觉得烦乱了。将军是企慕着从祖父嘴里听到的武勇正直的吐蕃国的乡人,而一面又不愿意放弃了大唐的如在成都一般的繁华的生活,同时又不忍率领着乡人,攻击进成都,代替了汉族人而生活着。将军不时地擎了空酒杯痴想。

  “无论如何,对于这样贪鄙的汉族人是厌恨的了。虽然汉族中也有着许多正直不苟的,但我是,如果没有新的出路,将永远被埋混在这些贪鄙者的人群中了。就只为了这一点,实在也已经使我有了充分的理由可以反叛起来的。啊!我是要反叛了啊!”

  酒酣了的将军的思想是有所侧重了。

  将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回进自己的营舍了。可是不成,将军把烈性的酒喝过度了,才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圈的红色滚

旋着,两脚一软,终于又坐了下来。

  将军眼睛朦胧地望四围看了一下,看见那么许多人,老是定着眼看他一个,好像从他的身上能够获得什么永恒的乐趣似的。将军又酡颜微笑了。

  中了酒的将军的二次的笑,完全怯退了他的隐现在眉宇间的勇猛精锐的神色,在每个武士和妇人的眼里,此时的将军,着实是一个又风流又温柔的醉颜可掬的人物了。将军这样地笑着,众人也跟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地微笑了。

  一个开着糕饼店的胡子,他是镇上最好事的人,挤紧了眼皮嘻笑着,带着一点谄媚的神气,向将军说:“将军喝醉了。”

  “没醉。”将军微笑着回答。但并没有回过头来,认一认问话的是谁。

  “将军几时去打吐蕃兵呢?”

  胡子因为将军没有回过头来看见他,便从人丛中挤进一些,面对着将军率然地发着这样的问话。

  将军心中忽然一惊,几时去打吐蕃兵呢?难道这些围着的人都在这样诘问着吗?好像被洞烛了心事似的,将军有些烦乱了。回过头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这个发着这样鲁莽的问话的人,看了他这样一副谄媚得可厌的蠢相,将军深深地把两道眉毛皱紧来。

  讨了没趣的那个开糕饼店的胡子涨红着脸搭着退缩了。他旁边的人,都努着嘴,递着嘲笑的眼色送着他。但同时,所有的围合着的观众都担忧着,因为看见将军一听得有人问他几时去打吐蕃兵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大众认为将军虽则武勇,而对于那些善使飞矛的羌蛮一定也免不了有些警惕。照这样形势看来,此番的征伐吐蕃和党项羌,也未必就一定会胜利的。推想到这里,大家都现着危惧和猜测的神色了。将军懂了群众的恐慌的神色,倒有点不忍了。虽则心中暗想着自己如果归顺了祖国之后,那时免不得要带了正直武勇的乡人直冲进大唐的境域来,把那些平素知道是贪佞无赖的汉人杀个干净,但现在看着这些蒙昧的,纯良的,要想依靠着他求得和平的保障的镇民的可怜的神情,倒觉得另外生了一种感想。

  “总之,战争,尤其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对抗着的,是要受诅咒的!”

  一个佩着刀的武士走上前来,正当将军喝尽了樽里的酒,把酒樽放下的时候:“将军,适才看着将军的样子,好像将军虽则是奉命来援助我们征讨吐蕃的,但是,将军对于

这征讨吐蕃的责任还有着游移的态度,这是教我们失望的。现在大家都因为看了将军的样子起心事来,他们此刻不是在互相纷纷地讨论着吗?他们现在已经好像感觉到将军这一次未见得能够给一个确切的担保,成都来的一向负着威名的将军尚且如此,我们和那些薄弱的边戌兵还哪里敢抵抗着强悍的吐蕃和西羌诸国的兵马呢。从前他们是都由河源取道侵略进陇西去的,所以我们这里一向并没有什么骚乱过。但是,近来的吐蕃兵,很有些侵略剑南的野心,所以不时地有大大小小的队伍冲来试验我们边防的兵力,亏得大家合力起来,屡次地把他们打败了,但是当他们要集合了大军来袭击的时候,我们是没有抵抗的可能的。因为看了这样的危险,所以派了急足使者到成都来请兵。刚才我们看见将军的旗帜从山崖后面展出来的时候,我们是怎样地得了安慰呢?而现在,将军却有着这样的表示,大家都顿然间失掉了希望,你看,将军,他们不是在商量着怎样搬家了吗?……”

  愈说愈涌着豪气的武士指着那些正在纷纷地议论着的镇民,睁着严肃的眼凝看着将军。将军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厉色的诘责,虽明知这个鲁莽的、热血的武士是代表了全体的镇民误解了他的心理,但在这样的时刻,究竟应当怎样表白呢。将军依旧和蔼地微笑着。这在将军是一方面装着缓和的态度,一方面心中筹划着,而在那些停止了说话,围着静等将军的回答的人们,却愈觉得疑虑了。

  天色垂垂晚了。那个率直的武士不免焦急起来。

  “如果将军觉得讨伐吐蕃兵是……很……”

  将军刷的站了起来,左手一摆:“住嘴!”

  “你说我讨伐不下吐蕃兵吗?”

  将军秉着他固有的英雄的骄气这样问着。但没有等到那个武土的回答,左边的人丛里突然纷乱起来,一个镇上的武士着地拖着一个将军部下的骑兵分开了众人一直向将军走来。将军吃惊着,喝道:“放手!怎么一回事?”

  武士后面跟着许多人,一直挤上前来,把将军围在中心。武士走到将军面前,手一松,把那个骑兵摔倒了。武士怒气冲冲地指着那骑兵,对将军说:“问他!”

  将军向这个倒在地上的似乎曾经过剧烈的决斗的骑兵一看,他认得出这便是在五天的行程中时常痴想得独自微笑着的一个。将军厉声地问

:“说!做了什么事?”

  但倒在地上的骑兵终于只掩着脸没有回话。

  “你说!”将军抬起头来问那个武士。

  武士沉默了片刻。用腰里佩的剑鞘指着那骑兵,对将军说:“问他!跟着人家的姑娘持着刀闯进屋子里去想干什么?”

  四围的镇民爆响了一阵怒吼,所有的武士都拔出了刀剑:“杀死他!”

  将军觉得眼前一阵昏眩,守了许久的寂静。围着的人们以为将军在想一个处置这个越轨的骑兵的方法,但是,实在,将军是眼前又空地浮起了祖国的大野之幻景,刚才被镇民所激起了的心境,忽又沉没下去,眼看着这样的故态复萌的卑贱的部下,真想全部杀却了之后,单独去归还到英雄的祖国里。

  这样一想,将军反叛的意志又抬起头来了。

  但当前的问题总是应该解决的。将军便喝问着那个骑兵:“有这样的事么?还有什么辩解呢?”

  骑兵匍伏着向将军哀求着,但很狡猾似地:“事情是有这样的事情的,将军,但是并不曾有某种的恶意。我是因为刀锈了,在镇上找来找去,找不到一家铁铺可以刮锈,所以想借一个砥石来自己磨一下。刚才看见一个小姐走进屋子去,所以跟着进去了。谁想那个小姐立刻就惊惶起来,在院子里叫喊着。于是这个武勇的先生就从边屋里窜出来,不问情由地拔着剑直刺过来了。为了防御自己的生命,所以抵抗了几合,但终于败在他手里,便这样地被抓来受诬了……”

  “受诬吗?哼!好个油嘴的东西。我就先杀却了你,再自己去受罪!”

  武士鼓着怒气,重又拔出佩剑来,这样喝着,真的要劈下去了。阻止了他这样举动的,不用说,当然是将军,他说:“慢,这样是不成的。你得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来。他的说话可不错吗?”

  “那么就得由你说了。”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当我正在边屋里擦着我的剑的时候,突然听到我的妹妹在院子里叫着‘救命!’于是我提着这剑跑出去,就看见这混蛋的东西持着刀在威胁她。将军,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难道不应该劈了这厮吗?”

  将军向两边各望了一眼道:“看来这是要那个小姐,你的妹妹,亲自来把这事情说明的了。她在这里吗?”

  武土从后列的人丛中拖曳出一个姑娘来,呈现在将军面前。将军骤然感觉了一

次细胞的震动,再看一眼匍伏在地上的骑兵,嘴唇略微抽搐了一会。

  将军闭了闭眼,严肃地对那个姑娘说:“是怎样的事情呢?这是你的最大的责任,要忠实地告诉出来的。把前前后后都说出来罢,小姐。”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在这里看了将军喝酒,看看天色要晚了,想起新近经过一次重战的哥哥在家中休养着必定已经肚子饿了,于是我急急地回家了。走不到几步,对面走来了将军的这个部下。他就站住了看着我。当我走过了他身边,他竟反身走着跟踪我了。并且嘴里还问着‘姑娘住在哪里,’‘可以让我去玩玩吗?’这等的无赖话。我没有理睬他,但他竟跟进了我们的屋子,拔出了腰间的刀,好像要用强了似的。于是我喊起哥哥来,底下的事,便是如哥哥所说的那样了。”

  这姑娘的声音非常的清脆,将军心中想着蜀中自古就称为是有艳女的地方,但自己在蜀中生长,于今三十余年,却一个美人也没有看见过。所有的女人,出来总乘坐在一个兜笼里,头上还得包一块黑色布的,遮蔽得大半个脸都看不出来,而如今站在眼前的,却竟仿佛是妖妇似的这样地英锐,这样地美丽,也难怪部下的骑兵要有着不正的行动了。

  但将军却万万不能这样地说出来,他只凝视着地上的骑兵:“不是这样吗?还要怎么样替你自己辩解呢?”

  “我们是来给镇上的人民保护的,现在吐蕃兵来过的时候,倒并没有这种的不名誉的行为,而你却竟敢冒着这个危险而首先做下了,要你这种东西什么用处呢?打破了番兵,到那些野蛮的国度里去,倒或者说不妨让弟兄们快乐一下,但是现在,在自己的土地内,你却竟这样地大胆做着这种不名誉的事件吗?好,你爱这样,让我来给你一个永恒的罢。”

  将军说了这样的话,四围的观众全部感到了一阵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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