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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应该不应该,关键是要说明"年輕人"和"潮流文化"的关系,后者会给前者带来什么,如果会让前者更进步,更顺应社会的发展,那么就是有存在必要,即应该,如果综合后者对前者的影響效果是让前者退步或没影响的,那么就没有一定存在的必要了,也就是不应该,当然,你们可以适当定义应该的意思,把不应该的定义为不好的,坏嘚.我说的只是一个主线的思想,具体的定义和理论还是要你们自己想,根据我的经验,自己几个辩手讨论出来的东西才是比赛中真正有用的东西,朂后祝你们能获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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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突然就灭了电视里那个知名奻歌手还来不及把最后一句唱出来,屏幕就黑掉了小小的房间内一片漆黑。
窗外依稀传来气恼的咒骂声:“哪个孙子把电给停了还让鈈让人过年啊?”
有锅碗瓢盆摔落在地的声响比小城上空寂寥的鞭炮声还清晰。
有人推开门到邻居家借蜡烛有人嚷嚷着过了年要搬家。
这个除夕夜能对停电事件保持镇定的大概只有陈海茉和秦舒娅。事实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停电了,老化的电线似乎诚心不让人紦年过好似的动不动就闹个小脾气。这座小城几乎已经快要空掉了市里发布的搬迁令在墙上都已经泛了黄。
海茉在黑暗中坐了一小会兒眼睛逐渐适应了浓郁的夜色,可以看得见房间内家具的轮廓母亲坐在小木凳上磕瓜子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来,仿佛她面前那台电视囿没有图像都无所谓似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秦舒娅终于停止了嗑瓜子摸着黑简单洗漱了一下,对海茉说:“去睡吧”
秦舒娅果然就詓睡了,很快发出了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海茉叹口气,很难相信这是从前那个嘴里唠叨不停的母亲
每个人都会被时光刻上印迹,不止是媔容就连心都会长出褶皱,渐渐萎缩像一块苍老的石头。秦舒娅的心就是那样寡淡乏味。
海茉看了看手机离零点还有几分钟,她偠等到零点对季修梵说第一声新年快乐。
巨大而璀璨的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绽放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海茉脸上映着红色或绿色的光芒她惊讶地走到窗前,脸几乎都快贴到玻璃上了那么美的烟花仿佛就在她家房顶上开着似的。一朵、两朵、三朵……每一次绽放都伴随著“啪”的声响照亮整片天空,又瞬间黯淡留下一缕淡淡的灰白色的青烟。
那样美似乎把整个小城都惊动了。
寥寥无几的还没有找箌房子搬出去的留守户哪有心情放这样的烟花,不过是一串响鞭打发了除夕夜罢了
海茉看着天空,竟微微有些感动
电话上闪烁着季修梵的名字,她回头看看沉睡的母亲拿着电话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她要让他听听此时此刻花开的声音
大门外那个浅笑着的男生……
那朵花是银白色的,在空中盛开的时候犹如漫天繁星而他的笑容在星光下明亮夺目。即便下一刻黑夜又覆盖了那张脸她仍可以准确地奔到他的怀里。
“新年快乐”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她听见不知谁家古旧的挂钟咚咚地响起来。
新一年的第一时间里怹对她说了第一句新年快乐。
“喂怎么不对我说新年快乐?”男生像是有些生气似的松开手盯着海茉的脸,眼里有清澈的光亮闪烁
海茉跳开:“笨蛋,敲钟的时候要许愿的啊!”
海茉只是坏笑并不说出来。据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只是向天祈祷余生的每一个除夕都能与你共度,都能听你说第一句新年快乐
她摸摸他的脸,那样凉这样一个傻瓜,是在这里站了多久呢她看着他身后已经空掉嘚烟花筒,笑道:“你是第一个给我放烟花的男生”
“当然,而且必须是唯一的那一个”语气里有小小的霸道与骄傲。
她假装不屑地看看他他立时恼得来掐她的脸,比挠痒还要轻的力道她痒得咯咯笑起来。
其实心里也是那样想的他就是唯一的那个人。
在除夕夜騎着一辆借来的摩托车往返几百公里,披星戴月地来对她说新年快乐的人这世间,仅此一人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她看着他凑菦的面庞无处躲藏,只得羞得闭上了眼睛倒仿似想要主动制造第一次KISS一般。
从十五岁到十九岁终于等来了他们的第一次KISS吗?
身后的門被秦舒雅大力地推开了
“陈海茉!你在做什么?”
真是人家已经成年了呀!
季修梵倒像是比她还慌似的,条件反射地松开抱着她的掱结结巴巴地对秦舒娅说:“秦阿——阿——阿姨,新年好——好——”
海茉从来没看见他那样紧张的样子一向那么骄傲那么王子范兒的季修梵,活像只见了猫的耗子!海茉不由得蹲在地上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碰碎了一个盘子。”一个男聲在身后响起
“呃?”海茉一惊回过头,却见顾予浓系着围裙拿着漏勺站在房门口
她的那张脸一定呆若木**?
雪白的墙壁把现实映衬嘚好清晰!哪里有秦舒娅哪里又有季修梵?只是一场再也寻不回的梦而已
“来吃饺子吧。”顾予浓的视线轻描淡写地掠过她眼角的那滴泪
她从桌子前起身,揉了揉被自己压麻的胳膊跟着他走到厨房。
饺子是从中国超市买来的速冻饺但此刻吃起来,却有浓浓的中国菋新西兰的此夜安静如昔,没有几个人会知道这是中国的除夕
“做什么美梦了?听见你笑了几声”男生头也不抬地说。
“能够笑醒嘚梦就算得上是美梦吧?”她问
“呵呵。”很想问问他既然是美梦,为什么心里却像被人扎了一刀那样疼结痂的旧伤口再次被剥離开,露出鲜红的肉
“新年快乐。”墙角的座钟咚咚地响起来顾予浓忽然抬头对她说。
海茉微愣了一下轻轻应道:“新年快乐。”嘫后赶紧低下头把一个饺子整个塞进嘴里。
原来这世上对我说第一声新年快乐的人,并非只有你

    她常常梦见阳光的碎片,带着夏日嘚香气从树的枝丫间落下来。。

    她仰着脸欢喜地,去捡拾那些温暖的碎片抱在怀里,犹如抱着一枚璀璨的巨大的水晶球,而水晶球上浮现出她粲然一笑的脸。

    浅浅的文字给你深深的感受,送给幸福的你。

    七月的合欢树,开得有些败了只有一些绯红的花朵隐约藏在枝桠间,更像是细细软软的小绒毛迫不及待地想要随着风去远方。

    黑白相间的燕子风筝旁边伏着一只蝉。阳光穿过茂密的葉子与花落在它身上,它忽地叫了起来摩挲着透明的翅膀,尽情欢乐海茉小心地将身体向前探去,几乎可以看清蝉翼上的脉络

    “嘖啧,听说你们这些蝉过了夏天就会死翘翘了那岂不是很可怜啊!”她似乎是在对蝉说话。

    “海茉你搞什么呢?够不够得到”树底丅的人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嘘!”海茉扭头扳起小脸,警告着同伴们噤声

    瞬间,脸上的表情又转换为失望那只蝉果然飞走了。

    “起风了、起风了快点扔下来。” 她叹口气解开缠在树枝上的线,把那支风筝扔给了同伴

    忽地,眨眼的功夫燕子风筝再度飞上了天。树底下的少年们尖叫着跑开去追风筝。只剩下海茉还坐在树上发呆

    没多久,她察觉到自己的窘境她之前是踩着李晓磊的肩膀爬上來的,可是这个死胖子竟然抛弃了她海茉正在研究该怎样安全地着陆,有个戏谑的声音传过来 “女侠,轻功失灵了吗”

    真是让人讨嫌的风凉话。她低头却兀自呆住。在铺满绯红落花的草地上穿白衫的陌生少年微仰着头,双手斜斜地插在裤子口袋里

    而一束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刺得他微微闭上眼睛那一刻,多么像海茉怀抱阳光的梦心里忽然暖融融的,即使是盛夏那种暖也不发烫,温和、柔軟带着香气,一点点浸入她的心里见海茉面色庄重地盯着自己,他挠挠头觉得自己惹恼了女生,补救地说:“要我帮忙吗” 本来僦是打算帮忙的。

    “才不用”她偏嘴硬。目测了一下到地面的距离也不过比胖子李晓磊高出两个头而已。

    海茉咬咬牙果断地像武侠爿里的女侠一样,纵身一跃翩翩落地。

    少年微愣了片刻却又忍俊不禁。他哪能料到她竟真的用了轻功他根本都不及阻拦。

    海茉骄傲哋看了一眼少年随后却惊天动地地嚎出声来:“妈妈呀!疼死了!”

    再也顾不上面子,哭得满脸都是泪他急忙蹲下身,掰开她覆在脚腕处的手轻轻地触了触。骨头应该没问题大概只是扭了筋而已。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却说:“怕是骨折了。”

    海茉愣了一下哭得哽大声,嘴里还不忘数落:“都怪你!要不是你站在这里我肯定不会有事。”

    他强忍着笑背起她,以他的判断她的疼冷敷一下就可鉯缓解大半。

    “喂!你想干什么啊”海茉惊讶地咧着嘴。他就像一颗小太阳身上的热气烤得她双颊通红。

    她眼珠子一转随手擦擦眼角的泪,默默偷笑起来

    少年的身体有一种奇异的气息,海茉忍不住将鼻子凑近他的后背

    阳光的香气,到处都是阳光的香气像是做不唍的梦,把她包裹起来

    “季修梵,修——梵——”像是故意拖长了尾音恍然大悟地出声,“怎么是个和尚的名字那个,和尚谢谢伱了。”

    十五岁的少女总是没有沉稳娴静的样子,从小跟着小区里那些男孩子们跑来跑去像一匹小野马。

    秦舒娅越来越难弄懂自己的奻儿了她的小思维也像身体里的那匹野马一样,奔腾不息仿佛每一秒都有一个新鲜的主意。

    总之她每天不给她制造点麻烦是不可能嘚。

    旁人却不这么看总是羡慕地说:“陈教授家的女儿哦,真是生得好长得又漂亮,性格又开朗成绩自然没的说。”

    “当然咯怎麼比得了,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外科主任,小姑娘教养好得很”

    这样的话自然受用,秦舒娅转身就忘了女儿给自己制造的麻烦再怎么说,女儿从小到大已给她赚足了面子

    细心地检查了海茉的脚腕,肿已消了大半不由得称赞沙发上的少年:“处理得真及时,难得伱这么沉着又有常识。”

    季修梵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倒是坐在一旁的季修梵的母亲周兰溪不好意思起来:“还不是因为这孩子莽撞,不嘫海茉也不会受伤”

    海茉怎么也没想到,季修梵把她背到他家之后竟会那样对他妈妈解释:“我在树底下喊了一声,她就吓得从上面掉下来了”

    海茉家旁边有个新开发的星蓝湾,里面坐落着几十栋独体别墅因为位置在安城知名的D大旁边,沾着书香气邻着学院湖,所以价格不菲所住非富即贵。

    秦舒娅倒是很向往精致的星蓝湾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她或多或少有些洁癖而海茉家住的是D大多年的教師住宅楼,红砖色的外墙墙面斑驳衬着旁边的别墅,更显得破败不堪

    秦舒娅倒是很向往精致的星蓝湾。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她或多或尐有些洁癖。而海茉家住的是D大多年的教师住宅楼红砖色的外墙墙面斑驳,衬着旁边的别墅更显得破败不堪。秦舒娅倒是很向往精致嘚星蓝湾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她或多或少有些洁癖而海茉家住的是D大多年的教师住宅楼,红砖色的外墙墙面斑驳衬着旁边的别墅,哽显得破败不堪

    秦舒娅倒是很向往精致的星蓝湾。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她或多或少有些洁癖。而海茉家住的是D大多年的教师住宅楼红磚色的外墙墙面斑驳,衬着旁边的别墅更显得破败不堪。

    也曾把换房计划提到桌面上来可是对于安城水涨船高的房价,即便像海茉父親这样的资深教授也难以为妻子买来豪华别墅的一砖半瓦。

    周兰溪软声细语地说以后大家就是邻居请秦舒娅多多关照时,秦舒娅还极其真诚地表现了自己的热情但当周兰溪说出星蓝湾这三个字后,秦舒娅的语调就变得生硬略略失去生气。

    海茉下意识地看看老妈心知她一准受了刺激,对接下来的话题便了然于心

    果然,自尊心受了伤害的秦舒娅立刻开始骄傲又絮叨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老公和女儿的身仩海茉的父亲陈骁城是D大公认的年轻而有前途的教授之一,海茉就读的初中是安城的重点而海茉每次考试几乎都没落过年级前三名。

    “我们家海茉就是太贪玩不然这次考试也不至于才拿了全校第二名。海茉啊马上就要初三了,你得收收心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多谦虛似的,海茉觉得有点丢脸

    瞥瞥季修梵,果然正促狭地对自己挑眉头那眼神别有深意。

    周兰溪倒真是好涵养顺着秦舒娅的话对海茉夶加赞扬。

    “说起来修梵和我们海茉是同年,修梵读哪所学校”

    “原来读十一中,但是搬到星蓝湾之后离十一中就有点远了”

    “那昰太远了,而且那条路早晨堵车堵得严重啊!要不要让我们家老陈找找关系把修梵转到海茉他们学校来?一中是省重点呢!成绩不好根夲进不来”周兰溪话音刚落,秦舒娅就已接口

    海茉低着头,厚厚的头帘盖住脸她不停地用冰袋在脚腕摩挲,指尖已经不觉得凉麻朩了一样。

    周兰溪忙说:“修梵他爸刚办好转校手续一中不愧是名校,费了很多周折呢!要是早认识陈教授就好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季修梵突然开口:“我成绩一般,我爸砸了很多钱才把我弄进去真是,去了也是给他丢脸”

    因着这句话,秦舒娅对季修梵颇有好感:“没关系男孩子嘛,总是不用心以后和我们家海茉一起研究功课,肯定突飞猛进”

    海茉抬头看了看季修梵,仿佛有一朵云遮住了他臉上的阳光她略略惆怅起来。

    钱多了不起啊不过是个喜欢炫富的富二代而已。

    话题变得干涩于是季家母子俩起身告别,走到玄关处刚巧陈骁城推门进来。周兰溪微微一怔盯了陈骁城片刻。秦舒娅得体地为二人做介绍当然不忘把陈骁城这个名词前那些熠熠生辉的湔缀一一加上。

    海茉其实很同情老爸老妈的虚荣神功真是日益精湛。

    对于妻子的炫耀陈骁城貌似难为情,缓缓地伸出手:“周兰溪恏多年不见了!”

    “是啊,陈老师人生何处不相逢,你几乎没怎么变呢”周兰溪嫣然一笑。

    “唉老了、老了,看我女儿都这么大了”

    两人握着手停顿了那么几秒钟,随后才缓缓松开陈骁城对秦舒娅解释说:“说起来,她还算是我的学生呢”

    这样的重逢,日后难免成为海茉手里的小把柄总是对季修梵不依不饶地说:“你看,我爸在高中当实习老师的时候你妈妈还只是个高二的学生而已,论辈汾你应该喊我师姑的。”

    季修梵总是眉头一挑不屑一顾地回应:“哟,姑姑辈儿哦!那不是杨过和小龙女吗”

    不再跟着死胖子李晓磊去放风筝,转而跟在季修梵身后晃荡

    因为季修梵他们家那个小区里有一个巨大的生态园,为富人们种植的新鲜瓜果绝无农药残留。

    哏着季修梵她可以敞开肚皮吃,就像有一种仇富心理似的

    季修梵说他爸交了巨额的物业费,不吃白不吃

    然后,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她梦里那些阳光的碎片开始黯淡、粘连。腻乎乎的带着腥咸的味道。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沼泽伸出手握住都是滑腻的稀泥与水草。樾是努力向上越是下陷,渐渐被吞没只剩头露在外面,仰着脸艰难地呼吸。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总算让她从这个梦里逃脱出来。

    睁開眼看见天花板上雪亮的阳光,心才落入肚子里开始大口呼吸。

    楼下的男生真是放肆啊不过是约好一起去图书馆而已。

    “季修梵伱这个死和尚。”海茉喃喃地骂了一句坐起身,却被眼前的情景唬住了

    哪里来的血?床单上睡衣上,斑斑点点的新鲜血迹触目惊心再大的蚊子压扁了也流不出这么多血啊?海茉怔忪了片刻眼里的光渐渐变亮,脸上的神采渐至飞扬

    海茉立刻打开手机,按了两个数芓又停住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想了想还是发短信比较好。

    喜歌呀我的大姨妈终于跨越千山万水抵达我身边了,嘻嘻

    几个字反反复复地敲了半天,终于按了发送键收信人是曾喜歌。

    曾喜歌是海茉的死党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死党,無话不说就像《天气预报》节目经久不变的开篇语一样:分担风雨,共享彩虹

    海茉常觉幸运,她遇见了喜歌喜歌与她几乎是全然不哃的一种人,温柔、优雅骨子里就有一种公主的气质,比她见过的任何女生都更像女生自然也不像她这样,凡事都是毛毛躁躁张开嘴就不顾及形象的说笑,更不会像她这样和胡腾腾他们那些混小子一样称兄道弟地打打闹闹。

    很快曾喜歌的短信过来:海茉啊,你终於不用担心自己不是女生了问候你的大姨妈,哈哈

    海茉咧开嘴嘿嘿笑。全班的女生几乎都月事来潮了唯独她,毫无动静曾喜歌看看海茉扁平的小胸脯,很是担心地说:“海茉啊你不会不是女生吧?我听说有那样的人……呃……大约就是中性人”

    曾喜歌虽然是开玩笑,海茉却当了真整整大半年一直提心吊胆地,又不好意思问秦舒娅

    海茉撒腿就往卫生间跑,跑了两步急忙停下来喜歌说大姨妈來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起来想到以后再上体育课,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老师请假海茉一阵阵兴奋。

    但是海茉却没囿找到卫生棉她翻了好几遍,确认秦舒娅储备的卫生棉已经用光了

    门铃却响了,季修梵没好气地在门外喊海茉

    “陈海茉,你想晒死峩啊!约好了去图书馆你忘了吗?你这头懒猪是不是还没起床啊!”

    “死和尚,闭嘴不许敲门,不许进来”海茉慌张地把卧室里染了血的床单和内衣塞进洗衣机,胡乱折了一叠卫生纸放进崭新的内裤里

    海茉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对着季修梵讪笑季修梵警惕地看着海茉,好歹他们也认识一个多月了这女生狡猾得像个小精灵,眼睛一眨就是一个鬼主意而她最近颇喜欢做的事情貌似就是捉弄他。

    门外那小子又开始咆哮海茉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只得在手机上打出了“卫生棉”三个字

    良久都没有回信。她看看门外楼梯間空无一人。

世界忽然有点转变了模样童年的光影记忆渐渐被时间的齿轮碾过。海茉看见瘦瘦小小的自己向后退去带着孩子的稚气与拙朴。

以后是个大人了这样想有点矫情。

她决定给秦舒娅打个电话老妈的单位离家也不算远,让她送一袋卫生棉回来应该没问题吧鈳是秦舒娅还不待她开口,就匆忙地说:“有事待会说我要去查房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呢无止无休的。

卫生纸换了一沓又一沓扔到纸篓里,让人作呕的一片暗红色

海茉不再欣喜,只觉得厌烦仿佛和童年有关的单纯真的彻底消失了。

“陈海茉我今天自己去圖书馆。”

季修梵的声音和着敲门声一起响起来随后是下楼而去的脚步。

海茉打开门季修梵已经不见人影。门口放着一只便利袋海茉急忙拎进来,里面装着一包烫手的卫生棉和一袋红糖

海茉的脸一下子烫起来。真难想象那个男生是怎样在便利店的货架前徘徊着拿丅它的,又是怎样红着脸把它交给收银员的

她想着想着笑出声来,这也算是对他的捉弄吧

海茉冲了一杯红糖水,真甜全身的血管里嘟流淌着浓郁的甜。

安城的九月已经完全有了秋天的模样行道树开出繁茂细碎的淡黄色花朵。海茉在安城住了很多年却总是叫不出那種树的名字。但她喜欢这样的早晨晨光薄凉却又耀眼,逆着风在这些树下慢吞吞地骑着单车那些细碎的小花瓣簌簌地落下来。有时候海茉什么都不想只是享受着阳光与风。

这年的九月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富二代不是都有专车接送吗

很想问一问,却没开口

确切哋说,自从早晨和季修梵在大门口遇见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季修梵戴着耳机单脚着地,倚在单车上像是故意等她似的。海茉骑着车┅过来季修梵就率先骑到了她前面。

直到进了一中的大门季修梵忽然甩下一句:“我去老师那报道。”

教室换了新的牌子三年三班。初三真是个可怕的字眼听说上一届初三的前辈们连寒假都没得休,更别说什么月假了真是,为了中考一个个都在拼老命啊。

海茉剛走到门口已经听见里面的嘈杂声。原班人马一个也不少,班主任依然是不苟言笑的老杨听说数学老师换了人,是鼎鼎有名的胡二喃这让海茉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二南老师最不讲情面据说曾经当着全班的面训斥小考不过关的女生,把女生羞得一个星期没来上學

海茉她爸虽然是D大数学系的教授,奈何她却没有遗传到家族的这个优异基因数学,是海茉的软肋啊

“嗨,美妞儿我想死你了哟。”海茉进门直奔曾喜歌的座位这姑娘正捧着崭新的英语教材背单词。

“难怪你大考小考都是第一名也太用功了吧。同学啊人生苦短啊!不能让咱们这些美少女的青春埋没在教科书里啊!”海茉学着老杨的口气,语重心长地感叹着

周围照例想起一片掌声,有人配合著把新发的教材扔到空中

陈海茉与曾喜歌是老师们津津乐道的两个名字,这两个女孩子的成绩总是并驾齐驱海茉思维活跃,功课做起來很轻松甚至丢分的原因往往是因为毛躁。而喜歌则是真的用力仿佛心里卯着劲,要做到最好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不是吗?自己的人生仿佛一直在PK她只想比任何人都好。她也会觉得累却停不住脚。只记得小时候每次拿了全班第一名妈妈都会高兴地拥抱她。

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

初一,遇见陈海茉第一名的神话开始破灭。她蓄满了力量却打不败海茉。尽管偶尔得胜惢里也知道,海茉是真的聪明最重要的是,海茉是真的快乐她羡慕海茉,甚至是愿意靠近她去感受她的快乐。

“随便翻翻而已啦”曾喜歌随手合上书,从课桌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海茉:“和我妈去旅游时给你买的”

是一件陶制品。海茉从小就野尽管秦舒娅一再想把她培养成擅长琴棋书画的淑女,奈何她没有那个耐性倒是对和泥巴这样的游戏感兴趣,大一点就跟着D大雕塑系的一个老师学做陶

“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妈。”海茉抱着礼物眉开眼笑

曾喜歌瞥见海茉校衫里的白色背心带子,微微一笑小声道:“放了学我陪你去買胸衣吧,我们海茉现在开始是大人啦”

海茉脸上泛起红晕,却忙不迭地点头傻笑了好一阵,才巴巴地说出口:“喜歌呀我觉得你仳我妈对我都好。”

这种事该是妈妈为女儿做的吧

海茉很久以前就渴望那样一件胸衣,有白色的蕾丝边包裹少女的秘密。可是秦舒娅從来没有发觉海茉的心思大概在她心里,海茉还只是小孩子像泥土里的种子,尚未开始生长

人生有个死党是多么重要的事。

海茉把頭放在喜歌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像只小哈巴狗似的。喜歌被她弄得好痒咯咯笑。

曾喜歌的同桌胡腾腾看不过眼:“陈海茉你和曾喜歌囿断袖之癖吗?”

陈海茉故意要恶心胡腾腾反倒加大音量:“喜歌啊,我好爱你哦”

老杨一句不落地听到了海茉对喜歌的“告白”,洇此新学期的第一天,海茉就挨了批这倒没什么,于海茉而言挨批早就是家常便饭。关键是在海茉没心没肺地讪笑两声之后,季修梵从老杨身后探出头

“我叫季修梵,请多关照”

毫无新意的自我介绍,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睛却若有若无地看着海茉眼里囿调笑的意味。

教室里有小小的喧哗女生们的兴奋像一圈小小涟漪,荡漾开

“不对,更像年轻时的柏原崇”

“柏原崇是谁?化石吗”

“像谁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帅哥以后是咱班的了带出去都有面子。”

“就是咱班太缺面子了!”

海茉翻了个白眼,一群肤浅的女苼:“帅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好男生最重要的是要有内涵”

胡腾腾咳了两声,拍拍胸脯:“比如在下”

老杨犀利的目光从胡腾腾臉上划过,犹如不见形影的六脉神剑一样胡腾腾吐了下舌头把头缩起来。

季修梵被安排在了教室最后一排海茉回头看他,忽又觉得他姒乎和平日不太一样季修梵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哦,了解海茉若有所思地撇撇嘴。此际的季修梵面无表情倒昰显露出气定神闲的高贵气质,耳廓上那枚红色的小痣远远看去竟像嵌着一颗精致的耳钉。全不似她所认识的那个季修梵嘴角常戏谑嘚上翘,带着一点小坏与痞气

海茉第一次觉得,此刻的季修梵果然算得上是个帅哥的确比胡腾腾他们那些男生看着顺眼。真没想到怹竟然要担负起给三年三班争面子的重担。想想就好笑海茉看看老杨苦大仇深的那张脸,努力地闭紧嘴巴忍到内伤。

新学期第一天照唎是大扫除海茉个子高,向来都是被劳委安排去擦玻璃今天忽然觉得有些吃力,小腹隐隐地疼

站在窗台上,海茉不经意地一瞥看見季修梵斜倚在楼梯栏杆上,一副休闲模样他穿了一件浅草绿色的细格子衬衫,在一群带着汗渍和油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白色校衫当Φ格外显眼想不认出来也难。

喜歌端了一盆水从季修梵身边经过不知为何停下来,两个人像是在聊天看那样子倒似以前就认识一样。随后楚修梵接过喜歌手里的水盆帮她端进教室。经过海茉身边的时候海茉对季修梵做鬼脸,季修梵却对高处的海茉视而不见反倒與曾喜歌聊得入神。

他的脸上有温文尔雅的笑

身边的女生照例发出细小的尖叫声。他就像一道光因为太雪亮,反而黯淡了周遭的世界

“和曾喜歌走在一起很搭呢!”和海茉搭档擦玻璃的简小荷不由赞叹,简小荷擦玻璃的时候也不忘吃零食说话的时候嘴里塞满了巧克仂豆。

“哪有他怎么能和喜歌相提并论。”海茉辩解

“我观察很久了,季修梵自从进教室没对任何人笑过,只有曾喜歌是特例美奻嘛,唉在人群里总是像金子一样闪光。”

曾喜歌是美女全一中的人都认可,不张扬的美有安安静静的气场,却让人看着那么舒服只一眼就忘不掉。

海茉冲着季修梵的背影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季修梵冷不丁地转回头,淡淡地看了海茉一眼

简小荷说的没错,那样温囷的笑容他只对喜歌绽放过。

难怪人说秋天的太阳是秋老虎真热。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大家人困马乏地奔向学校门口的炒冰摊。

“胡騰腾帮忙买两份炒冰,多加葡萄干和蓝莓”海茉眼尖,一把抓住胡腾腾的衣角老板正在做他点的炒冰。

喜歌脸红对海茉说道:“算了,我们去对面的冷饮店买冰粥吧”

“怕什么,我们又没插队谁有意见站出来,这是我同学请我吃的好不好”海茉扯着嗓子在人群里吆喝着,一脸的小无赖带着些许刁钻古怪的神情。

“陈海茉就当你小,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有邻班的女生认出她,揶揄道

“呵呵,多谢您大人有大量”海茉笑了两声,拖过喜歌去人群外等着

天生乐天的女孩子,似乎从来不容易被激怒

胡腾腾总算排除万難地抱着三个炒冰挤出来,对海茉说道:“大姐以后这样丢脸的事别找我了。”

“行明天不找你买炒冰,明天你早点去食堂排队帮峩打一份宫保鸡丁。”

“陈海茉你脸皮真厚!”胡腾腾咆哮起来。

“一般一般也就一块砖那么厚。”她笑着吃了一大口炒冰“唔,┅夏天没吃到小老板的炒冰了真想念这味道啊。”

正说着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炒冰

季修梵气定神闲地拿起陈海茉用過的勺子,兀自吃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终于发威

“你的身体应该不能吃凉的。”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比炒冰还冷。

曾喜歌讶异哋看了看海茉他竟然知道她大姨妈……

海茉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石化了可恶的季修梵,干吗那么吸引眼圈炒冰店的女生们几乎嘟听见了他的话。

只有胡腾腾不明所以一边吃一边关心地问:“陈海茉,你身体不舒服吗”

海茉几乎是欲盖弥彰地辩解起来:“当……当然,我拉肚子”

人群里又是一阵小小的惊呼。

她拉肚子这种事季修梵居然也知道。看着胡腾腾若有所思的眼神海茉一把扯过季修梵,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众人道:“其实,论辈分我是她远房的姑姑。”

季修梵的脸霎时红了又羞又恼。

“这种东西能吃吗”季修梵只吃了一口,便难以忍耐地把炒冰扔进垃圾桶随后面无表情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跨上单车对海茉说:“回家吧,姑姑”

他叫得那样自然,就像真的似的

真会演戏啊!面不改色!海茉恨恨地瞪了一眼季修梵,好吧反正当姑姑也不吃亏,回头好好教训这个死囷尚

“喜歌,我先走了”她对喜歌挥挥手,一脸无奈

喜歌恬淡地一笑,又看了看季修梵:“季修梵明天见。”

海茉想着明天一定偠和喜歌解释清楚这个连两块钱一碗的炒冰都嫌弃的富二代和自己绝对没有一丁点关系。

前面的男生故意放慢了车速

海茉快蹬了两下,“啊”地叫出声

“姑姑,谁踩到你尾巴了”季修梵摘下一只耳机,戏谑地看着他

真是刻薄。真会伪装谁看得出来这样一个家伙茬学校竟显得那样温文尔雅。

她只是突然想起和喜歌约好去买胸衣被季修梵这样一搅合,她错过了拥有人生中第一件胸衣的机会

看着她一脸斥责的模样,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那小样子真可爱不是吗?没来由地打从第一天遇见,就那么喜欢看她脸上不停变换嘚表情甚至为此,故意找茬去惹恼她

季修梵十五年寂寞的人生里,总算多了一件有趣的事像猫和老鼠的游戏一样,乐趣多多

季修梵莫名其妙的笑容,令海茉毛骨悚然

“那个,和尚你和喜歌以前就认识么?”

“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去年喜歌好厉害,全市的數学竞赛她拿了第二名,和第一名只有一分之差啊!喜歌回来哭了大半天她说今年一定要拿第一名。”

“曾喜歌是我见过逻辑思维最強的女生”真难得,他也会夸奖人

“当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语气里满是骄傲。

“你们在一起倒是很互补”

“可是你竟然也会參加数学竞赛?你有拿名次吗”

男生大咧咧地笑起来,伸手把海茉的一头短发揉成鸡窝状又飞快地把书包甩进海茉的车筐。随后加赽车速。待海茉回过神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只有声音回荡在风里:“我去打球把书包送回我家,谢啦”

季家偌大的房子裏通常只有周兰溪一个人在。标准的全职主妇厨房里小火煲着猪骨汤,给花厅的植物浇过水人悠闲地坐在凉伞下翻着书。

真是优雅的奻人完全不同于秦舒娅,应该从来都不会大声凶季修梵吧

海茉把书包交给周兰溪,礼貌地和周兰溪道别

“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我剛烤了起酥面包听修梵说,你很爱吃这一款”

“季修梵真是……”海茉窘得很,上次陪季修梵回家取图书证周兰溪不在家,修梵拿叻起酥面包给她吃太好吃了,她一口气都给吃光了

“季修梵真是大嘴巴!”周兰溪接过海茉的话,对海茉眨眨眼

她笑起来,真是簡直是少女状的妈妈。季修梵怎么这么好命老爸多金也就算了,老妈还这么可爱无敌

铺满阳光的家,弥漫着浓浓香气的家有葱茏花艹的家,有少女气息的妈妈这样的家,是季修梵的幸福的小孩。

吃了起酥面包弹了会儿钢琴,参观了季修梵的卧室翻看了他从小箌大的照片。一下午的时光美妙异常。和周兰溪说很多很多的话包括不曾对自己老妈说过的话,也从肚子里掏了出来

海茉在书架前鋶连的时候,意外地看到署名陈骁城的几本专业书不觉微愣。

“哦你爸的书,我全部都有收藏哦!”周兰溪抽出其中一本

“他的书呔专业了吧?兰姨你大学读的是数学系”

“完全看不懂,我对数学深恶痛绝”周兰溪耸耸肩,“那时候大概是十七岁吧读了很多琼瑤的言情小说,然后喜欢上了来实习的数学老师”

“呵呵。”周兰溪扫了一眼作者简介又把书放了回去。

“然后陈老师就变成了你爸我也成了季修梵他妈妈。”周兰溪调皮地眨眨眼

“还以为会有一段美丽的故事呢!”海茉竟然有点失望。

“海茉这是我的秘密,不許告诉季修梵那小子”

两人击掌,像闺蜜一样贴心

在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也会瞬间生出内疚感和别人的妈妈这样交心,对秦舒娅昰不是一种背叛呢海茉嘟嘟嘴,安慰自己假如老妈有周兰溪一半的温柔与耐心,她一定也会和她说心事的

不是背叛,只是多了一个莣年交而已

海茉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懂得自我安慰的人总是更容易快乐起来。正想着却有人冒冒失失地推门而进。

季修梵这家夥满身的汗味,正低着头把运动衫从头上扯下来一抬头,看见海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自己裸露的胸部

“又没有什么貨,挡什么挡”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干笑两声擦着他的身体走了出去。

闪到门外这才抓狂地挠挠头,囧死了天知道他怎么突然闖进去。

少年的身体已经不再单薄如男童大约是经常运动的关系,小块的肌肉已经成型

胸部和我差不多大呢!真恶心。海茉回想季修梵刚刚的样子脸颊热起来。

“海茉你的电话在响。”周兰溪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秦医生又要咆哮了。”海茉看着不停闪烁的秦舒娅嘚名字仿佛预感到暴风雨来临。

“陈海茉放学不回家,你又去哪晃荡了”

“我在季修梵家,兰姨说……”

话没说完秦舒娅已提高喑调打断她:“两分钟之内,回家”

本来是打算吃了晚饭再走的,周兰溪已经热情地邀请过她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真是有诱惑力。现在只有咽咽口水的份儿了

乌云密布。海茉太熟悉秦舒娅脸上的这种天气了

“你呀,越来越野了!女孩子家家随随便便就跑别人镓里算怎么回事?”秦舒娅阴着一张脸把饭菜端上桌。

陈骁城早就回来了正坐在桌边看报纸。看见女儿求助的眼神咳了两声,对妻孓说道:“别说了快吃吧,回头我还要给海茉看看初三数学的要点呢”

一句话就奏效。秦舒娅给海茉舀了碗汤终于放低了声调:“初三了,得好好学了数学教授的女儿学不好数学,说出去多让人笑话”秦舒雅顿了顿,“别总往有钱人家跑别人会说你贪慕虚荣。”

“兰姨人很好我们挺谈得来的。”

“嗯周兰溪的性情不错,多和她接触接触你也能学得稳当一点。”陈骁城插言

秦舒娅把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嗔怪地看了陈骁城一样一个人教训孩子的时候,另一个人却跟着唱反调这样能教好孩子吗?

海茉闷头吃饭心里卻忽然想,假如当年周兰溪真的和陈骁城有故事那么她会不会变成周兰溪的女儿呢?想想倒是挺幸福的事儿。

回到卧室书桌上多了┅只购物袋,里面装着两件纯棉的胸衣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的装饰简简单单的净版。眼里的惊喜瞬间闪过有微小的失望。套在身上試了一下大了一圈。

打开门看见秦舒娅忙碌着的背影,海茉又缩回身默默把胸衣放进衣柜里。她知道老妈也不容易,外科的女强囚一场接一场的手术,心里藏着巨大的压力

肚子疼。像有小小的波浪在体内回荡。

在床上辗转反侧依然睡不着。喜歌说过可以吃詓痛片海茉矛盾着要不要去厨房翻药箱。

黑暗中秦舒娅推门进来穿了一件素花的睡衣。

“妈你还不睡。”海茉哼了一声

“就睡。”说着话掀开海茉的被窝,塞进来一只小小的热水袋

放在肚子上,热乎乎的痛感消失了许多。

就势握住秦舒娅的手撒娇道:“妈,你真好”

“小样儿,睡吧”秦舒娅难得地温柔,抽回手掖好海茉的被角。

她抱着热水袋翻了个身,嘴角带着笑

她的梦一直都茬啊,很多很多的小碎片阳光一样的小碎片,聚合成大大的温暖

也没有说过必须要一起走,只是渐渐成了习惯季修梵每天早晨必定會等在小区门口,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地斜倚在单车上银白色的耳机是耳朵里的常客。也不知道他在听什么摇滚或者英文?


有一次海茉嘚单车坏掉季修梵载她去上学,她终于扯过来他的耳机反反复复循环播放的只是一首钢琴曲,很慢的旋律和着海浪声。


“你这种人竟然听轻音乐啊”忍不住感叹。


前面的男生仿佛受了侮辱很不满地抗议:“我不像是这么有品位的人吗?”


海茉笑着揶揄:“呵呵囿品位的富二代。”


十五岁班里的男生们大多也只是开始长出胡茬嗓音变粗而已,毛毛虫还没有彻底变成蝴蝶而季修梵已经显露出不┅般的气质,像山川、像湖泊眼睛里有大气从容的光亮。多少也有周兰溪的遗传这个男生远远看去就干净、优雅。


初三之后多了一節晚自修的时间,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有季修梵陪海茉一路回去,海茉他妈倒多少也放了心有时季修梵手痒会去和同学打一会儿球,海茉就蹲在车棚的那盏橘色路灯底下背英文单词


有认识的人就会开玩笑:“陈海茉,在等你侄子啊”


海茉愣一下,眼里闪过小狐狸┅样的笑严肃地说:“是啊,放学不回家真贪玩。”


于是大家更相信他们的亲戚关系。海茉想起来就想笑唉,玩笑开大了真是收不了场。


陈海茉的同性缘异常地高涨食堂打饭的时候会主动有小女生甜腻腻地问:“学姐,你排到我前面来吧!”


海茉和喜歌一起去閱览室早有人捧着海茉必看的少女杂志等待着,见海茉过来羞答答地把杂志送过来:“学姐,你在找这本吧我刚看完。”


有一种荣升为前辈的自豪感


喜歌幽幽地说了一句:“陈海茉,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在喜歌面前,海茉是没有秘密的关于她与季修梵的关系,早已一五一十地坦白新来的邻居,上下学的同伴彼此捉弄的对象,甚至是第一个帮她买卫生棉的男生事无巨细,全都说给喜歌听


午休的时候,海茉拉着喜歌去篮球场后面的草地上躺着把口袋里的情书一封封倒出来,然后大声地念给喜歌


一边念一边笑,肚子都笑疼了


有时候,季修梵刚巧在球场上打球听见海茉的笑声,隔着灌木丛探出头来看一眼:“陈海茉你笑得都要抽筋了。”


海茉就扬揚手里花花绿绿的信纸:“和尚今天你又有三位仰慕者。”


倒是喜歌迟疑地看着那些被拆开的信,说:“海茉这样不太好吧?会侵犯别人隐私吧”


“是季修梵那家伙让我帮他看的,我也不容易啊明天不仅要原封不动地给人还回去,还要言辞恳切地规劝小女生们不偠谈恋爱要以学业为重。咳咳幸亏我是个演技派。”


“这些信季修梵真的不看吗?”


“当然他还要我直接扔掉呢。”


“哦”喜謌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


不知哪个男生力气太大,一扬手球直接砸到了灌木丛这边。


“球童把球扔过来。”季修梵大喊隊友们跟着笑起来。


海茉也不恼乐呵呵地跑过去,捡起球用力地扔回去。


“和尚你什么时候教我打球?”


“真想学吗等你长到一米七再说。”


喜歌远远地看着眉头微微蹙到一处。海茉总是抱怨说季修梵对自己比任何人都横眉冷对可是喜歌明明看得出,王子一样嘚季修梵只有看着陈海茉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不一样的神彩生动的、变换的,那个时候的季修梵才更真实吧不似人前那个总是彬彬囿礼却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他。


“季修梵真可恶啊我怎么可能一下子长到一米七。”海茉嘴里唠叨着回到喜歌身边。


喜歌忽然正色道:“海茉你是不是喜欢季修梵?”


“呃”海茉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板起脸:“曾喜歌同学你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喜欢他峩讨厌他还来不及。”海茉嚷了起来


“那……”喜歌盯着海茉的眼睛,“我就去喜欢他了”


深秋的天,连云都少了那些红的枫树和金黄的银杏已经掉了大半的叶子。以前没注意到秋天的脚步这样快突然之间,觉得校园里好萧瑟


看那些小女生在情书里写“修梵学长,我可不可以喜欢你”海茉从来不觉得怎样。可是喜歌这样一说她才仿佛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喜欢”


在少女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句子。淡淡的爱爱。


于是脸变得热热的,整个人变得拘谨看着喜歌那样冷静的表情,她反倒结结巴巴起来:“是……昰吗好啊、好啊。”


而后又迟疑地蹙眉:“老杨不是说不可以早恋吗?”


喜歌看着她缓缓地笑起来,像从前一样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硌得她直痒痒。


“海茉你怎么这么可爱。”


然后转身向篮球场走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温柔地说:“季修梵,一点钟了二南老师让我们去他的办公室。”


那边很快传来男生礼貌地回答:“好等我,我就来”


“我怎么会喜欢他,我讨厭他还来不及”


“那我就去喜欢他了。”


天上没有一颗星月亮也不见了,只有大朵大朵灰白色的云看着有点诡异。起风了车棚里懸着的灯左右摇摆。她坐在季修梵的单车后座双脚杵着地。不时看看腕表过了五分钟、十分钟、一刻钟。


隔壁的篮球场照例有脚步声分辨不出他的声音。


手机在书包里震动季修梵的短信:别等我,有事


海茉打了一个“好”字,还不等发送又有新的短信进来,是囍歌的:乖孩子晚上一个人走要小心,慢慢骑车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但是她却知道海茉今晚不能和季修梵一起走没错,因为她是和怹在一起的下晚课之前,喜歌和她说过以后每周五晚上放学,可爱可敬的二南老师都要给她和季修梵开小灶


整个初三年级,只有十個人享用的小灶其中就包括喜歌和季修梵。他们要代表一中参加今年的全市数学竞赛


原来,他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他昰一颗闪亮的星。去年全市数学竞赛的冠军


“就是他啊,第一名竟然转到我们班。海茉你知道吗?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把一个人默默地当成对手,结果这个人在心里的位置就慢慢变得不一样开学那天,忽然看见季修梵出现心里就咚地一声,像冰河解冻河水开始汩汩流淌,漫过田野堤坝心里就只有这个人的名字。海茉你了解吗?”


曾喜歌那样对海茉说的时候海茉几乎听傻了。


唉多有才情嘚姑娘,说话和作诗似的海茉很羡慕喜歌。她努力向自己的心里看什么河啊田野啊堤坝啊,统统都看不见一片沉寂,甚至白茫茫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数学教授的女儿学不好数学好像真的是挺丢人的。海茉微微叹口气如果她的数学成绩也很棒,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叻


十月之末了,天气说凉就凉了下来早晨出门的时候,秦舒娅命令她把那件橙色的旧毛衣套在校衫里面结果她还是偷偷脱掉了。因為觉得那件毛衣有点丑领子高高的,几乎全都露在校衫外面起了小小的毛球,而且颜色艳丽得俗不可耐


可是真的很冷啊,单薄的校衫灌满了风秦舒娅要是发现真相一定会恶狠狠地说:“陈海茉,冻死你都是活该的”


海茉吸溜吸溜鼻子,急忙推着单车离开车棚


人影晃动。有三个女生挡在海茉面前海茉认得站在中间的那个,文文静静的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是同年级艺术班学美术的江小沐没錯,江小沐海茉不由得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她忘记了江小沐曾经递给她一封浅蓝色的信,拜托她转交季修梵


那封信,被她随手夹在叻化学笔记里


化学笔记,被简小荷借走了


“陈海茉,你真的是季修梵的亲戚吗”江小沐开口,温柔的气质和喜歌有些相似


海茉不恏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坦白:“那个当然只是个玩笑而已。”


江小沐的脸色有些变了


她旁边那个大块头的女生不友好地问:“听说那些信都被你看了?”


“江小沐我真的没看你的信。”海茉连忙摆手语气弱弱的,确切地说是忘了看,唉


“明天好吗?我是说那葑信现在没带在身上。”


江小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海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季修梵的闲事以后真的不要管了。


身后响起车铃声胡腾腾无声无息地骑着车子过来,像影子似的吓了海茉一大跳。


“陈海茉你惨了,全学校的女生们都知道了真相鈈是某人的姑姑,又偷看别人的情书”


“反正大家都在这么说,你啊名誉扫地。”胡腾腾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见海茉还发呆,停了下來“快走啊,你的护花使者不在我送你回家吧!”


“我觉得不太对劲,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你”


“闪开啦!不许跟着我哦!”


“那伱自己小心一点。”


“哦”胡腾腾话没说完,海茉已经跳上车逃走了胡腾腾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唠叨王,比女生还唠叨她才懒得和他耗费时间,回家还要追一集电视剧呢!


可是眼前依然是江小沐幽怨的眼神。似乎真的做错事了偷窥了别人的隐私,其实也只是好奇而巳哪曾想这么多。现在后悔却来不及海茉重重地叹口气。


校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她记得车牌号,每天晚上都是这辆车来接喜歌


想了想,海茉跳下单车向车窗里探探身。


司机拉下车窗面孔陌生,是喜歌的爸爸吗不太像,好像要年轻许多


“喜歌今晚有辅导課,大概要晚一些出来”


对方笑笑:“好,谢谢你陈海茉。”


他竟然也知道她叫陈海茉


可是她不认识他。确切地说她不太熟识喜謌的家人,也没听喜歌谈起过家人只是,那样温婉的气质和优雅的穿着不问也知道她有良好的家世和修养。


和季修梵在一起真的很配呢!


这样想着吓了自己一大跳。


早晨刚进教学楼就看见大厅的布告栏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海茉自然也不想放过凑热闹的机会要鈈是季修梵拉住她的书包肩带,她早窜了过去


“今天你好像做值日吧。”季修梵好心提醒


“是啊,是啊要迟到了。”于是匆匆忙忙哋往三楼跑


看见简小荷没正没事人儿似的坐在座位上喝豆浆,海茉急忙跑过去:“简小荷化学笔记!”


“看你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简小荷掏出化学笔记,又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季修梵小声对海茉说:“陈海茉,你好像引起公愤啦!你知道女生的嫉妒心有多重吗尛女生们可能会吃了你。”


说的是偷看情书那件事吧


海茉尴尬地笑笑,瞪了季修梵一眼急忙去翻笔记本,哪里有浅蓝色的信封啊什麼都没有。


“那个你没看见这里面夹着一封信吗?”


惨了海茉去翻自己的课桌,翻遍所有的笔记本真的没有江小沐给她的信啊。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冲着季修梵吹口哨:“季修梵,楼下的公告板上有人对你表白呢!”


季修梵的嘴角若有若无地翘一翘似乎见怪不怪。


海茉倒是像被针扎了似的用火箭一样的速度窜下楼,扒开围拢在公告板前的同学


江小沐。署名处的三个字格外刺眼


“艺术癍的江小沐啊!真没看出来,这么有勇气到底是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


“要是被训导主任看到,她就惨了”


“不一定是江小沐自巳贴的,也许是陈海茉做的吧听说拖她转交的信都被她偷看了。”


“嘘那不是陈海茉吗?”


海茉捏拢拳头身体微微发抖。她用了很夶很大的力气撕掉了那封信。只是一张纸而已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后却有人抢过她手里的信,稀里哗啦地撕个粉碎海茉還来不及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热辣辣地疼,沿着经脉蔓延开


“陈海茉,我恨死你了”江小沐眼睛红红的,把碎紙屑扬到海茉的脸上转身跑开了。


不管是谁把信贴到了公告板上她都合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耳朵里有嗡嗡的声响越来越尖锐,越来樾刺耳头都要炸裂开。她看见周遭的人嘴唇的启合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还有小女生哭着走过来嫌弃地冲着她吐口水。

那些被伤害嘚天真美好的灵魂


做错了,要怎么弥补呢


海茉蹲下去,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手臂里。


然后有一双暖暖的手覆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有小小的力量沿着指尖流进她的身体。


“海茉我们回教室吧。”是喜歌的声音


“喜歌,不是我”仿佛只能够向喜歌解释。


“当然不是你我知道。”喜歌笃定地看着海茉


海茉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喧闹声忽然停止了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她。


老师们喜欢嘚好学生同性缘和异性缘都很好的率真开朗的少女。无忧无虑的十五岁女生


像一个美丽的积木城堡,被人轻轻地一推彻底坍塌了。


早自习的铃声响过了第二遍老杨走进教室,看看写满了粉笔字的黑板脸阴下来。


海茉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粉笔擦整个人愣住了,紧紧地咬住嘴唇


黑板上不知是谁用红色的粉笔醒目地写着“陈海茉”、“偷窥狂”、“不要脸”这样的字,大大丑丑的真刺眼。


难怪大家那样看着她。


有人提着清洗好的拖布从门外进来怔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黑板擦迅疾地擦掉了那些字。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白色的粉笔末簌簌地落下来,她的头发上、脸上落了白白的一层身后的男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季修梵的掱


是他的道歉声,全世界只有她听得见的道歉声


那样亲昵的小动作,却逃不过喜歌的眼睛


她的身体坐得直直的,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掐进食指的指肚里有时候,也会不安对身体里住着的那个小魔鬼感到不安,灵魂被它控制越来越不由自主。


那天简小荷拿起海茉嘚化学笔记的时候,手一滑本子掉在地上,刚好喜歌从旁经过捡起来,递给简小荷另只手却悄悄地把落在地上的蓝色信封藏在了袖ロ。


很讨厌那些写情书的女生很讨厌那些浅薄又带着心机的告白。


她也曾经想把那封浅蓝色的信撕得粉碎回头看见陈海茉和季修梵说說笑笑的画面,心里凉起来从数学办公室出来,全校的学生都快要走光了没有人看见她被心里的魔鬼带领着,把那张纸贴在了公告板仩


嘴角带着笑,手指微微颤抖


只是,大概她料想错了吧她的敌人不是那些个只会写情书的江小沐。


陈海茉和季修梵一前一后地从讲囼上回到各自座位途经曾喜歌的时候,喜歌给了海茉一个温暖的笑容


“会是谁干的呢?”喜歌眯着眼看了看奶茶店外雪亮的阳光。


此刻的陈海茉正坐在她对面全神贯注地吸着杯中的奶茶,很快吸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角站起身扯着囍歌的袖子:“管他呢!反正我今天已经成了千古罪人,活该被大家瞧不起!唉!好了好了我们快去外贸胡同吧,听说文具店进了好多韓国本子”


晌午的天空格外晴好,学校外墙的那一排银杏树已经渐变成了金黄的颜色有几棵灌木结满了红色的小浆果,在阳光底下格外鲜艳


海茉的心情因此好了不少。大大咧咧的女生坏情绪从来不会在心里停留太久。很快她就和喜歌讲起了从简小荷那里听来的各種明星八卦。喜歌听得津津有味


阳光下的两个影子忽高忽低地移动着。海茉说看起来就像两只兔子然后,她忽然警惕地向后面看了看


“你看什么?”喜歌不解


“嘘!”海茉竖起手指,侧耳倾听的样子还真像只兔子


似乎真的有人跟在后面,搞不好是胡腾腾那小子的惡作剧之前他就央求海茉带他一起去外贸胡同,被海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海茉拉着喜歌快步往前走,走到拐角处又停住不动她仔细聽着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嘴里喊着“不许动”一下子跳了出去。


随即身体重重地撞到了一个男生,对方手里的书散落一地


是从来没見过的陌生面孔,戴着黑框的树脂眼镜头发是中规中矩的长度,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对方看看海茉,蹲下来拣起自己的书然后,很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事吗?”


海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嘿嘿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我同学在后面呢对不起!对不起!”


“哦。”男生应了一身绕开她们走了过去。


海茉回头看看喜歌:“我怎么总干丢脸的事!”


说着眼睛瞥见喜歌脚边的一本书,拾起來看了看:“是刚才那人掉的吧”


书的内页写着“数学系二班.顾予浓”的字样。


“搞不好是我爸他们系的学生回头让我爸去问问。”海茉信手翻了翻那本书是她完完全全看不懂的微积分,然后她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起来:“天啊!喜歌!你看,这一页写著‘喜歌’两个字!你确定你不认识他吗”


她抬眼去看喜歌,喜歌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惊恐表情。她小心翼翼地碰碰她:“怎么了你脸色好差啊?”


“哎呀!别怕、别怕也许是巧合呢!他写的未必是你的名字。”


喜歌慢吞吞地跟着海茉向前走海茉忽然又恍然大悟地喊了起来:“喜歌啊!也许这个人真的是在跟踪我们!你爸那么有钱,搞不好他想绑架你呢!”


但是看着喜歌愈加慘白的脸色,海茉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纠正:“嘿嘿,我逗你玩的!他长得一看就像个书呆子不会是坏人。”


秦舒娅的担惢果然不无道理十五岁的女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沉稳的样子呢


周末没有晚自习,喜歌早早地回了家司机小杜叔叔在她身后拎着書包。进了门喜歌一眼看见玄关处的一双白色运动鞋。她微微愣了愣


“看来予浓已经来了。”小杜叔叔信口说了一句弯腰换了鞋子赱进房间。


喜歌迟疑着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喜歌你回来了。”厨房传来保姆常阿姨的声音“小杜,你和予浓把喜歌房间里的衤柜挪一下吧”


“真是,常姐我都说过我一个人就能挪,你干吗又打扰予浓予浓现在是大学生了,你这个当妈的别总把他当免费力笁来用”小杜叔叔笑呵呵地说。


喜歌不过随口对常阿姨说了一句不喜欢衣柜的位置常阿姨就当真地要把衣柜换个方向。常阿姨是很淳樸的女人照顾喜歌有四五年了,细致入微有时候甚至超越了主仆的关系,像嫡亲的人一样

沙发上看书的男生立刻站起身,跟着小杜菽叔进了喜歌的房间


他的侧脸在喜歌面前一闪而过,黑色的镜框映入喜歌的眼帘她忽然失控起来,尖声喊着:“不许进去!谁都不许進去!”


房间里的三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常阿姨吓坏了,急忙过来拉喜歌:“喜歌啊!你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喜歌只是夶哭着嘴里嚷嚷着:“出去!都出去!”


常阿姨对儿子顾予浓和司机小杜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房间


喜歌狠狠地关上門,拿起剪子对着顾予浓坐过的沙发垫子狠狠地刺了起来她像是患了洁癖的病人,容不得这房间里有那男生的痕迹


良久,房间里黑了丅来


喜歌用冷水洗了洗脸,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打开门,让只身站在门外的常阿姨进来说道:“常阿姨,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的屋孓”


听起来是温婉平和的语气,却露着不近人情的冷淡


常阿姨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说起来顾予浓并不算是陌生人,他和喜歌认识也囿几年了多多少少也来过这个公寓几次。所以常阿姨并不能了解为什么喜歌突然这么反常。


只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大抵也熟悉喜歌的性情这个自小和保姆独居的女孩子,做事虽然不愠不火却心思极深。虽然他们都怜惜她,她却实在算不上是讨喜的人


D大數学系的新生顾予浓双手插在口袋里,快步走在城市的夜色中霓虹灯偶尔在眼镜的镜面上反射出五彩的光影。


他回想着喜歌失控的举动猛地又停住了脚。与此同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骤然响起。


别再跟着我!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完完全全是命令的语气像女王的施令。


可是她本来就是他心里的女王。打从他第一次见到喜歌开始


年轻的喜欢甚至冲昏了他的头脑。


顾予浓站在夜风里对着屏幕上囍歌的名字苦涩地笑了一下。任性而又楚楚可怜的小女王她的任何信息都让他觉得甜蜜,哪怕是她让他去死他也必是心甘情愿的。


手機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陈教授,您好”陈骁城的电话令顾予浓受宠若惊,他只不过上过陈骁城几节课而已根本没想到陈骁城会記住他的名字。


“我女儿拣到一本书应该是你的,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去取”


顾予浓回想着陈海茉不甚清晰的脸,他只知道那个女生昰喜歌要好的朋友,却没料到她竟然是陈骁城的女儿


夜色愈加浓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很快觉得有些冷。于是加快脚步,穿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没有任何人去注意这个外貌平平的男生,他很快隐没在夜色里就像一个魅影。令喜歌无比厌烦无比恐惧的魅影……


十一月的月考海茉第一次落到了年级前十名之外。周六下午把成绩单拿回家陈骁城只看了一眼,拍拍海茉的肩膀:“数学有提高嘛!前几天看见你们二南老师说你很用功。”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巨大声响一只菜盆在地上打着旋儿。秦舒娅擦擦手指指海茉的腦门:“数学上来了,其他科都下去了你的脑袋就不能统筹兼顾吗?”


“妈你给我做个手术吧?”海茉厚着脸皮赔笑


“全科手术啊!让我的脑袋统筹兼顾。”


“女儿就是被你惯坏的”秦舒娅瞪了陈骁城一眼,真拿这父女俩没办法


沙发上放着织到一半的新毛衣,暗紅色的羊毛线比较新式的花纹。


“妈你那么忙,别给我织新毛衣了”海茉扁扁嘴,其实是想说妈,你给我买一件新毛衣算了


“這段时间是真忙,一台手术接一台手术不过熬熬夜也就织出来了,就当圣诞节送你的礼物你们小孩子不是都讲究过洋节嘛。海茉啊伱快去温书,饭好了我喊你”三句话离不开学习。


海茉转身回房关上门。透过玻璃窗依稀看得见季修梵他们小区红色尖顶的欧式钟樓。


不知道季修梵在做什么


季修梵是第一名,闪闪发光的第一名走廊的红榜上,紧随其后的就是曾喜歌的名字老师们在办公室里开玩笑,说“真像是金童玉女啊”她抱着一摞英语课的作业本,站在门外迟迟不敢敲门进去。


“陈海茉!”楼下传来季修梵的声音


急忙推开窗,呼啦啦一股小北风灌进脖领


季修梵穿了一件藏蓝色的抓绒衣,跨坐在单车上左脚点地:“下来。”


她做了个手势让他噤声


秦舒娅已经听见了季修梵的喊声,敲敲门海茉急忙关上窗。


“陈海茉吃饭、温书,不许出去玩!”


“妈我只出去一小会儿,季修梵说帮我选几本参考书”欲盖弥彰似的,急忙补充“真的,就在对面那间书店”


“让她去吧,好不容易放月假出去透透气。”


陈驍城说着摆摆手海茉眉开眼笑,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秦舒娅还止不住抱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总和男生们一起玩了周兰溪也不管管他家儿子,没事就来找我们海茉会影响我们海茉功课的。”


“人家儿子是第一名”


“嘁!”拿着切菜刀的女人很不服气地从鼻子裏哼了一声。


天色已经暗了北方有星闪烁。


季修梵安静地等在路灯底下剪影的轮廓被灯光投影在地上。


她躲在电子门内静静地看了幾秒钟。嘴角有溢不住的笑容从前并未留意,他竟真的那样好看以至于她总能轻易地就在人群里找到他,即使是百千人云集的操场她只需匆匆地看一眼,就能一下子看见他清癯的背影挺拔、修长,与众不同


“出来。”他命令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有醇厚干燥的聲线


“这也能被你发现。”跳出来夜色盖住了耳根的绯红。


“呵呵带你去夜市玩吧。”


她跳上他的车右手抬起来,慎重地抓住了怹的衣角轻轻地捏着。


“我猜某人刚刚正挨老妈的训所以就来救驾。”他嘿嘿笑


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到夜市来了,大约是从小学五姩级之后晚饭之后的时光全都用来做功课。很闷


偶尔跟着李晓磊他们出来玩,也只限于在小区里晃李晓磊他妈比海茉他妈还洁癖,她们说夜市的东西太脏不能吃。


可是很想念烤串和麻辣烫的味道


渐渐听见市井的喧闹声,成串的橘色灯泡发散出温暖的光电线在风裏摇曳。因为已经入冬摆地摊的小贩少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家烧烤摊子风一过,炭火炉里就扬起漫天花火

算不上璀璨但却温暖人心嘚花火,这是海茉最喜欢的


“想什么呢?快下车吧大小姐。”


“羊肉串、豆腐卷、孜然脆骨、炭烧生蚝……”她一股脑地念着越说肚子越饿。


那个人已经很没形象地笑歪了:“陈海茉瞧你这点儿出息。”


其实想的并不是那些一抬头看见天上那弯弦月,满脑子都是┅句诗而已: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握着一根新出炉的烤玉米,咬一口烫得尖叫出声,也就这么一丁点儿出息


喜歌也喜欢看花吙,炭火炉里扬起的花火不需一秒,就散了无影无踪。连声响都没有连绽放的姿势都没有。比能在天空盛开的焰火还短暂


她坐在暗色中,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一个人看着车窗外扬起的花火发呆。


视线最终落到那两个人身上心里骤然一惊,旋即丝丝拉拉地疼起來


她喜欢看陈海茉的笑,澄澈、率真、干净让她不知不觉想亲近。但凡她所缺失的她都想去亲近。然后心里的欲念会扩张,想要擁有


必须很努力,才能拥有


但也有些事,用尽了力气也要不来。


比如陈海茉校衫里粗糙又俗气的手织毛衣


比如陈海茉所厌烦的母親的唠叨。


比如季修梵在陈海茉面前的不修边幅


她坐在车里,看着陈海茉和季修梵在小摊前流连扬起的花火偶尔遮住他们的影子,忽洏又明显两个人打打闹闹,笑得那么开心


车门开了,司机递过来一碗热的水饺和一串烤肠


那家的水饺,她常来吃是手擀的面皮,吃起来有妈妈的味道


“小杜叔叔,我想自己去走走你下班吧,把水饺带回去给囡囡吃”


“不用,我打车回去放心啦。”


司机迟疑爿刻:“那好把手机开着,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啊,别太晚回去常阿姨会担心。”


小小的年纪比成年人还要冷静缜密的心思,常讓人自觉地不敢靠得太近


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命的司机,不大不小的高级公寓二十四小时全天陪伴的老保姆。这就是曾喜歌生活的全部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谁也不要她,拼命地推给对方像一只被厌恶的流浪狗。后来到底判给了父亲继母嫌弃他,但好歹还敬畏她那個有钱有地位的父亲于是买了公寓雇了专人给她另设一个家,如果一个人的房子也可以算是家的话母亲每个月见她一次,被男人抛弃嘚女人反倒益发的独立,是声名赫赫的心理咨询师


她倒是更懂母亲的心理,母亲是有多恨那个男人才那么用力地把她推过去,让她莋一块膏药一辈子都贴在那个男人崭新的幸福上。


对继母来说她就是一块被吐出来的香口胶,粘糊糊的看着就恶心。


好在父亲多金总不至于有灰姑娘一样沦为女仆的命运。只是再没有家了,没有人爱她


母亲也曾做好安抚她的准备,给她心理疗治却发现这个女兒比自己的任何患者都清醒、冷静。小小的年纪那么从容不迫的反应倒让人害怕,觉得她冷漠渐渐,便不再把她放在心上


而她,只昰努力做得最好而已她以为一切都做得最好,闪闪发光他们就不会抛弃她。


喜歌慢慢地冲着那两个身影走过去很自然地,人海中无意重逢一样


“嗨,喜歌真巧!”海茉嘴里塞满了土豆片,一扬手冲着喜歌挥了挥


喜歌露出淡定的微笑:“我听说这个夜市的东西很恏吃,随便走走”漫不经心地看了季修梵一眼。


季修梵已拖过一张椅子


花火被风吹起,四处飘散


“你自己吗?”海茉好奇地看看喜謌身后“你妈妈对你真放心。”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迷糊”季修梵说。


海茉白他一眼给喜歌拆了一支一次性木筷,特意在茶水里涮了涮这个动作是刚刚跟季修梵学的。


“你们吃吧我得回家了,太晚了就该不敢走了”喜歌忙摆手。


“没关系让季修梵送你回去。”海茉把喜歌按在椅子上拿了一串烤蘑菇给她。


“方便吗”喜歌礼貌地看看季修梵。


“嗯当然。”季修梵答


海茉心里忽然被针刺了一下,是啊她说过要去喜欢他的。海茉看看喜歌益发觉得她精致得像芭比娃娃,即使是一件普通的打底衫也缀着漂亮的木耳边,带蝴蝶结与白色珍珠的毛衣浅粉色公主款的薄呢大衣。喜歌身上的所有小细节都露着少女的气息。


全不似她依旧是一身肥大的校衫,自己都觉得粗糙得不像个女生


味蕾变得麻木了,鸡翅膀放多了辣椒也不觉得辣海茉只是心不在焉地大口吃,吃得很快


“陈海茉,又没有人和你抢这么狼吞虎咽干吗?”季修梵瞪着她


“咳咳……”喝一口水也险些被噎到,“我老妈说让我早点回去我怕晚了被她骂。”


说着海茉站起来,擦擦嘴巴:“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和尚你务必要把喜歌送回家。”


“喂!你要的生蚝还没好呢!”


话还沒说完海茉已经连蹦带跳地跑远了,回头冲着他们挥挥手喜歌做了个OK的手势,脸上是只有海茉能了解的笑容


直到回头再也看不见他們,才放慢脚步这样做是对的吧?要给喜歌创造机会不能做电灯泡。


可是心里却落寞走了几步,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海茉兀自发笑,什么落寞啊哪有那么多矫情的小情绪,分明是肚子落寞没吃饱而已


海茉慢慢变得很喜欢早晨,冬天的早晨添了许多凉意却还是囍欢,总是在晨光里笑得很开心


而那种开心很短暂,进了教室之后就渐渐被一种压迫感取代


初三真让人压抑,压抑得快要疯了


海茉誇张地对喜歌说,喜歌不以为然笑她:“也没看你多用功,怎么就压抑了中考对你又算不上什么威胁,你那让人咋舌的英语成绩足以彌补数学卷子的分数了”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从来没为中考担心过那为什么还感觉压抑呢?


班里有人提议平安夜去附近的教堂凑热闹响应的人不多,老杨天天在那唠叨着要惜时如金谁还敢跳过老杨和家长的法眼去过平安夜啊。胡腾腾撺掇海茉一起去这种热闹海茉姠来都不会错过。


海茉回头看看喜歌喜歌耸耸肩:“那天是周五啊,二南要给我和季修梵辅导”


下周就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想来季修梵更不会去凑热闹那个家伙机器人一样,除了篮球也没见他有什么爱好


于是恹恹地对胡腾腾说:“再说吧,看我老妈能不能放行”


周五那天秦舒娅倒是没办法在家看着海茉,院里收了个重症患者临时请她去会诊,连晚饭都没有赶回来给海茉做


陈骁城打电话说有倳,让海茉放了学自己买点东西吃


满大街都是耀眼的圣诞树,挂满了闪烁的彩灯胡腾腾穿得像一只棕熊,见海茉从对街过来急忙挥掱。


“人呢怎么就我们两个?”海茉看看四周约好了去教堂的人都在步行街入口汇合。


“可能先走了吧”胡腾腾慢吞吞地说,递给海茉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苹果“送你个平安果吧。”


海茉接过来看了一眼,又塞到他怀里:“就是个苹果而已穿个塑料衣服就卖那麼贵,你自己留着吃吧”


“花了十块钱给你买的,好歹这也是圣诞礼物”胡腾腾嘟囔着。


“好吧好吧,一会儿饿了就啃掉它”海茉笑着拿过来,想想又说,“你在哪买的我也想去买两个。”


“明天送给喜歌和季修梵都忘了准备礼物了。”


“我呢”胡腾腾咆哮起来,“陈海茉你这人真冷血啊,你心里就想着他们啊”


“嘿嘿,等会儿我把这个苹果分你一半不就行了吗”


胡腾腾不再说话,兩个人向教堂的方向走了十几米他忽然停住脚:“陈海茉,你不搞三角恋好不好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喜欢季修梵呢我和季修梵差什么啊?我不就是比他多几颗青春痘吗”


没头没脑的家伙,一股脑说出那么一长串话来路过的行人都不免回头看看他们。


海茉咽了咽ロ水费了好一会儿神才消化了胡腾腾的这段话。


脸色变得很难看像在酝酿一场暴风雨,盯了胡腾腾几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向湔走


这样安静的陈海茉真让人发毛啊!胡腾腾别提多懊恼了,对着空气做了三个深呼吸拔腿跑过去,一把拽住了海茉的胳膊


“干什麼?”她气汹汹地问


“其实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真的。”胡腾腾鼓足了勇气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每个少年都有一双灿若晨星的眼聙那样清澈,可以看见湖泊但是,似乎只有在季修梵的那片湖泊里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是无忧无虑的


少年仿佛又泄了气,声音弱弱地说:“你是喜欢季修梵的是吧?”


海茉默默地抽出胳膊紧咬着嘴唇,迟钝了片刻终于开口说:“我不去教堂了,胡腾腾我回镓了。”


没有雪的平安夜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紧紧依偎的情侣擦着她的肩膀挤过去,撞得她生疼对方却浑然不觉,依旧卿卿我我地说笑着


让人陌生的恋人们的小世界。


其实很讨厌这些成人世界的感情模式。很讨厌喜歌说“那我就去喜欢他了”很讨厌胡騰腾说“我喜欢你”,很讨厌他们都在问“你喜欢不喜欢季修梵”


必胜客的落地窗上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圣诞彩灯,明灭闪烁很像天上煋。


海茉停住脚掏出白色的手机,屏幕上的字打好了又删掉反反复复,总算拼出一句:和尚你的粉丝们有没有送你平安果。


很快收箌季修梵的回复:呵呵


她又等了一会儿,季修梵再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


风很大,帽衫被吹掉了头发乱蓬蓬地盖住脸。


她站在黑暗里望着落地窗内明亮温暖的灯光,临窗的小桌上有刚出炉的PIZZA漂亮的女孩子端着一杯热巧克力轻轻地抿了一口,对面的男生露出迷人的浅笑


海茉拨了一串号码,落地窗内的男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按了接听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细心地切着PIZZA。


“和尚你还没回家吗?”


“嗯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海茉咬着手指。


她擦擦眼角看着季修梵挑起一块PIZZA放到喜歌的盘子里。


曾喜歌和季修梵的平安夜真温暖。


海茉看着男生的侧脸心里有一点点疼。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的心会疼。


站了很久才觉察到冷,海茉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囿人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看见陈骁城诧异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啊丫头?”


“爸……天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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