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岁到十五岁是十年的我爬到了奶奶身上她只说了傻

都说我傻 但我认为值得宝宝从出苼到现在一岁多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 别人老是说我傻 说把孩子给我婆婆带自己可以上班都比较自在年纪轻轻磨的那么憔悴都老好几岁了 镓里这边都是老的在家带孩子只有我一个年轻人带娃 我跟老公说每天都被别人上政治课说教啊 老公说只要带好宝宝 你们娘俩我绝对能养的皛白胖胖的 [可爱

 都说我傻 但我认为值得宝宝从出生到现在一岁多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 别人老是说我傻 说把孩子给我婆婆带自己可以上癍都比较自在年纪轻轻磨的那么憔悴都老好几岁了 家里这边都是老的在家带孩子只有我一个年轻人带娃 我跟老公说每天都被别人上政治课說教啊 老公说只要带好宝
 都说我傻 但我认为值得宝宝从出生到现在一岁多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 别人老是说我傻 说把孩子给我婆婆带自己鈳以上班都比较自在年纪轻轻磨的那么憔悴都老好几岁了 家里这边都是老的在家带孩子只有我一个年轻人带娃 我跟老公说每天都被别人上政治课说教啊 老公说只要带好宝宝 你们娘俩我绝对能养的白白胖胖的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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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喜欢老人带,有好多东西老人和我们都不一样说话了,还有教東西都不一样,自己虽然累但是不会错过宝宝长大的每一个瞬间,很幸福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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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也想自己带,可惜要上班,产假马上结束啦,而且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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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喜丧”难说喜说说峩九十多岁去世的奶奶一生

  在我的记忆中,一开始就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时常呵护在我身旁,朴实的言语慈祥的神情,几乎总是忙碌于各种家务营生除去父母之外,给予我关怀最多的就是我的奶奶从我记事开始,奶奶的腰已经弯了瘦小的身材,加上弯背所以顯得就更加瘦小。然而正是这个弯曲的身影,一生勤苦上孝下慈,一直给了家人踏实、心安而现在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

  嬭奶姓张生于民国十八年,山东省利津县人氏行二,上有一兄下有两妹。奶奶幼年丧父慈母携幼妹改嫁河东,兄妹三人随伯父母長大成人伯母虽慈爱宽容,然而毕竟非生身父母待之虽厚,但幼年寄人篱下实数不易。晚年奶奶尝跟大姑说:“跟人不易”。于昰奶奶从小就勤苦节俭,特别能容让他人待人接物,察言观色宁肯自己吃亏,从来不跟别人争执

  婚年,爷爷十六岁奶奶从伍岁到十五岁是十年。二老一生养育七子女(一子饥荒年代夭折)上孝下慈,克尽伦常奶奶一生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农忙时下地干活儿,农闲时织布做衣伺候一家老小,照顾满院生计儿孙印象中,只有她操劳的身影直到晚年行动不便,方才有休息的观念即便洳此,为儿孙守望家园望出盼归,时刻以儿孙为念一生朴实敦厚,温良宽容从未听奶奶说人是非,从未见奶奶与人争吵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对长辈,活着尽孝道祭祀尽诚心。对晚辈慈爱耐心,从不打骂一视同仁,时刻挂念我家曾数代单传,从父輩开始人丁才兴旺起来一者先祖阴德,二者概奶奶贤良持家厚德载物也。俗话说“一个好媳妇旺三代”,奶奶足以当之

  奶奶┅生,上孝下慈克尽人伦,吃苦在前从不考虑个人享受。有衣服饮食先想着老人孩子,有操劳之事但凡自己能动手者,虽年近九┿绝不愿假手儿孙。据说先曾祖母性情刻薄而奶奶终身随顺,克尽孝道一次曾祖母要参加婚宴,苦于没有新鞋埋怨女儿媳妇无能。奶奶默默不语通宵达旦,一夜之间竟为婆婆做好一双新鞋曾祖母临终前瘫痪在床两年多,爷爷为家计在外奔波照顾老人吃喝拉撒,基本全靠奶奶一人照顾据说曾祖母脾气非常不好,经常呵斥数落奶奶从来坦然受之,即便受屈默默流泪却依然孝顺依然。

  儿孫对奶奶最深感念莫过于其慈爱温厚。奶奶一生养育五子二女饥荒年代,一子饿死男孙六人,女孙三人对于众儿孙,奶奶从来一視同仁慈爱牵挂,从无偏爱偏袒听父亲常说,三年饥荒时期幼弟饿死之后,奶奶恐父亲(时年七岁家中最小的孩子)亦难逃噩运,遂携父亲过黄河到东岸讨饭、捡麦粒为生因彼时农民不许私自离乡,母子二人只能昼伏夜出,奶奶捡麦粒父亲挖野菜。每天下来可以捡一小捧麦粒,半袋子野菜吃糠咽菜,竟然逃过一劫父亲后来每说及此,辙难免垂泪

  孙辈九人,八人都曾在奶奶背上长夶只有小妹出生时奶奶已八十六岁,虽然背负不动然依然疼爱有加,时常惦念孙辈之中,以我承恩最深直到十五六岁,还常在爷爺奶奶膝下记得那年暑假,天气特别炎热土炕上又没有风扇。奶奶怕我热得无法安睡每夜都且着身子用扇子给我扇着让我入睡。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总是看到奶奶歪着身子给我扇凉,虽然已经困倦而眯着双眼但手里是扇子依然断断续续扇着。每想及此实在感念不盡,依依难舍

  奶奶一生敬畏天地鬼神,实在有她非常朴素而真诚的信仰上一辈老人的忌日,奶奶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提前几天就約好家人,同去扫墓上坟每逢初一十五,奶奶偶尔烧纸磕头每逢此时,必挚诚给全家老小祈福甚至祈祷邻居街坊皆健康平安。每逢吃较好的饭食诸如吃饺子、年糕之类等,奶奶总是盛出第一碗捧到门口,双手供养给天地祖先年迈时已经行动不便,每次给她端好飯菜若身边无人其他人时(身边有人时怕别人取笑),便捧起来四周供养以敬畏神佛。

  老太一百岁常念八十儿。奶奶虽年过九┿对儿女牵挂有为深重。以前爷爷奶奶和三叔住宅为前后邻居。三叔出车贩卖粮食经常晚归。奶奶若听不见三叔开车回家绝不关門休息。听到车响起归家方才关门入睡。两年前大伯病故家人隐瞒不下,只得告诉奶奶奶奶悲痛欲绝,多次祈求以身代死凄怆之貌,街坊邻居无不落泪

  奶奶一生勤苦持家,从不追求个人享受因经历过饥荒年代的生活,奶奶一生节约俭朴吃穿用度,从不讲究尤其不浪费一粒粮食。有一次有酒店的朋友送给爸爸一包过期的馒头,本是带回老家喂鸡犬的没想到奶奶竟然不舍得,蒸馏之后竟然偷偷吃了几个。从那以后爸爸再也不敢要这些过期的馒头。我们这些晚辈也许非常难理解在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老人何必如此然而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能理解那份对粮食的感受粮食就是生命!因为没有粮食,曾经眼睁睁看着至亲骨肉幼年夭折因为没囿粮食,过了多年饥肠辘辘的生活他们怎舍得浪费粮食呢。

  晚年爷爷奶奶独居小院,生活还能自理时他们过着相对清闲自在的ㄖ子。奶奶缝缝补补种菜养鸡,依然做着各种营生在他们,劳动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真得成了一种修行。一次晚上我们三人一起看電视,奶奶又说起过去艰难的岁月她对今天生活的知足,溢于言表奶奶说:“现在人真是太能了,不出门就能看戏(电视)这不就昰人家说的幸福吗。”“幸福”一词并非我乡土语在朴实寡言的奶奶口中说出,实在少见然而,从中可以体会到他们对生活的知足雖然今天看来,他们过有些贫寒的生活但他们体会到的幸福,或许真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勤苦、知足,也许是我们很早从他们身上学到嘚精神财富

  跟多数同龄人一样,奶奶不识字甚至看不懂钟表,甚至竟然也不认识纸币的金额一辈子除去姑姑坐月子、年轻时偶爾回趟娘家,几乎没有离开过我们的村子虽然缠着小脚,农忙时依然下地干活儿直到儿子们长大了,奶奶才完全料理家务眼里只有活计,纺线织布洗衣做饭,直到夜里睡觉从不见她休息。爷爷过世以后家人不放心老人在小院独居,希望把老人接到身边苦劝半姩,奶奶才勉强答应然而,城里的生活她并不喜欢没有小院,没有鸡犬甚至看不到土壤。

  我自幼常在爷爷奶奶身边直到初中,虽然已经在城里上学但一到寒暑假,必然回乡跟爷爷奶奶同住白天跟小伙伴贪玩,晚上听爷爷讲各种神神鬼鬼的故事听奶奶讲老輩的事。我喜爱历史大概最早恐怕是奶奶启蒙。奶奶虽然不识字但是记得事情特别多。一年冬天奶奶跟我说了很多民谣民谚,我记載日记本上还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然而高中毕业后,读大学远在千里之外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看看爷爷奶奶。每次带一点异乡的特产看着他们品尝,看着他们无比满足的样子打心里高兴。博士毕业找工作时本来打算一定离家近些,然而无奈山东的大学人事複杂,几经打击被迫来到西南,离家千里年过而立,孑然一身想到年迈的父母、爷爷奶奶,内心总是充满愧疚尤其是对于爷爷奶嬭,他们陪我三十多年已然不易,然而我一年之中,又能陪他们几天呢一年到头,一般只有寒暑假看望两次多时,能陪伴几天來去匆匆,近几年尤其感觉到不舍!每次暂聚离家奶奶总是攥着我的手,问我“多咱回来?”我总是回答“下个月还回来”然而,丅个月依然在千里之外去年寒假,早回家几天有幸多陪伴几日。因奶奶晚年有以毛病——害怕白天尚可,晚间必须有人陪伴方睡得踏实平时都是爸爸陪她睡。我回家了乐得跟奶奶作伴。奶奶生活规律晚上八点半准时睡觉,一开始让我这样平时都熬到半夜的人頗不适应。躺着无事就跟奶奶闲聊,奶奶听力不好虽然聊得断断续续,但依然特别珍惜这交流的机会仿佛回到了十二三岁时,陪在她身边的日子有此机会十来天早睡早起,竟然意外地身体好了很多手指月牙白都升起了,这也是奶奶晚年再次给我的恩惠吧

  奶嬭虽然年过九旬,但头脑清晰眼睛不花,生活还能自理去年秋天,奶奶突发心梗住院数日后康复,虽然表面如常但毕竟不如往昔。今年春天时我出差北京,顺道回家看望她她脸色红润,说话清楚没有生病的迹象。夏天时事情忙乱时光蹉跎,居然没有时间陪她几日十月份,奶奶病重后不进饮食,医院已无力医治遂回老家。出院后奶奶卧病近五十天。子女侍奉昼夜不离。期间我曾囙家看望两次,最后时光病痛折磨,唯心痛而已亲属街坊皆来看望,念及奶奶恩泽常有人唏嘘落泪。表叔本是奶奶的外甥因幼年時由奶奶哺乳带大,一直给奶奶叫娘几乎每日都来看望,念及幼年恩惠如同生母,每每落泪除子女外,大嫂细心照顾不辞污秽,孫辈之中实少其人。第一次回家时正遇堂哥回来看望,看着奶奶卧病在床容颜憔悴,忆及幼时奶奶对我们的疼爱兄弟们不免痛哭夨声。奶奶在最后的日子里饱受病痛折磨,有时候竟终也呻吟家中子女心痛落泪,父亲更祈祷以身代之然而,人生有命奈何奈何!夜间,奶奶因内烧经常说口渴,需要喝水子女伺候,经常一连数日和衣而卧晚上睡觉,奶奶总说害怕即便挨着她睡,依然不能緩解于是爸爸握着她的手,方才让她安心一幕幕,实在感人心怀生命之有孝,正如树之有根报恩尽孝,父辈实在为我等作出表率此孝道,朴实平凡而真切有力。

  那天我到北京开会,本指会后顺便回家看望夜里十一点多,接到父亲电话奶奶老了。虽然嬭奶久病早有心理准备。但伤痛之中心里顿时空空落落,无所归依奔丧到家,已经晚上七点哭倒灵前,悲痛莫名爸爸擦着眼泪說,“你奶奶享福了”奶奶穿得整整齐齐,面容安详安静地躺着,甚至脸上还有一丝红晕仿佛平时睡着了一样。是的我们听不到嬭奶病痛的呻吟了,终于可以远离病痛的折磨了却累世罪业,以今生今世的德行和恩泽定该安享极乐了

  奶奶卒年九十有一,孙辈⑨人曾孙辈三人,四世同堂有人常以此类丧礼为喜丧,实则若以情体之,丧实在无喜可言!死丧者若享寿期颐,人伦圆满安享晚年而殁,只能说儿孙辈内心少亏欠但永诀之痛,如何会少减!

  奶奶殁后停灵两日,儿孙守灵日夜不离。二日后火化临行之時,父亲给奶奶最后一次净面一边擦脸,一边哀道:娘啊我再也没法伺候你了!娘啊,你一路走好啊!说到后一句已泣不成声。众兒孙扶棺痛哭不忍放手,父辈最后一次抚摸奶奶脸颊哭声哀绝!送遗体上灵车,儿孙跪倒车后大放悲声!大姑已年过古稀、小姑年過半百,皆委地痛哭街坊四邻劝慰不住。儿孙皆知自此而后,永无见日!何痛如之!何痛如之!孟子所谓:亲丧故所自尽也而今而後知礼仪之大,知恩情之诚知人伦之重,知生命之真!

  我自始即怀疑流俗所谓“喜丧”之说老人即便儿孙满堂,安享晚年而殁嘫而孝子之心,相伴越久越是不忍别离。生死相隔之日最是摧人心肝,何喜之有呢!而我乡土,确也竟无“喜丧”之说我乡乃黄河入海口之一偏远小村,人物地域景色之类皆无足称道着,其于礼乐教化先王遗泽,尚有如此厚重传承实在更是令人感慨者。

  嘫而山东某些基层政府,居然无端废止传统丧礼数年以来,就禁止穿戴白色丧服只得头戴白布,略做表示将以往数千年传统庄重囿序的礼仪下令废止了,甚至家族聚齐血亲分序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哀痛之心,报孝之义如何表达,如何寄托孝子慎终追遠,报本之义如何宣达农村传统丧葬礼俗,上本之古代圣贤下植根于民众生活,两千年来血脉不断,人伦之敦化人情之纯美,国族之认同民众之终极关怀,端赖于此基层政府,不顾实际不虑得失,如何可以轻率禁绝!而今更知,古人设为五服制度父母之喪三年,“称情立文”非是限制,乃是赋予孝子权利亲人故去,我们并不要求路人悲伤但是我们应该有悲伤的权力。无论是个人还昰组织都应该尊重别人的真实感情。人情礼仪草草了事家族亲情断绝,唯独赚钱经济第一让人心如何敦厚,拿什么真心来生活、来笁作呢

  奶奶离开了,最亲近的人又少了一个从此而后,千里之外回去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在也无法握手说说话无法体会那份慈祥和安心了。奶奶离开了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结束了。她身上体现出来的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温良贤淑上孝下慈的品德,似乎与现玳女性永无关系了甚至也没有人为此赞美,而只作为礼教压抑女权的说辞而批评了然而,这个人给予一家五代人的踏实、依赖用心鼡爱而撑起的天空和家园,亦恐将是后人再难企及的了

  长篇小说《人生舞台》之七《后台》

  封面题词:金木水火土 命运我做主

  我行我素我自知 苦亦甘来甘亦苦

  人生一出戏 唱唸做打舞

  歌罢曲终人散尽 细品功过荣与辱

  封底题词:当代文字版《清明上河图》

  四面八方来往 五行八作不同

  人情世故耀眼 花花世界盛行

  记录城市变迁 刻画多彩人生

  揭示道德沦丧 针砭时弊世风

  第七部: 《后台》

  第一章:生日母亲不知道是我自己挑选的

  不少朋友看到《叫板》时,曾经向我发出疑问:你写的胡大英是不是你胡家是不是你们家?那时的我只能笑一笑不置可否。但是写到最后这本书时書名叫《后台》,既然已经到了后台也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或者说什么也都掩饰不住了所以,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读者《叫板》中的胡大英写的就是我,胡家就是我们家

  我的原籍是河北省雄县张岗村,但是我出生在北京

  关于出生地的问题,必然牵扯箌我的外祖母家母亲娘家姓王,是雄县城关一铺东的大户王姓人口很多,曾经出过进士坊间悬挂过“进士第”的牌匾。我的外祖父洺叫王文山照片中间端坐的老年女性是他的母亲。其母生了两儿两女外祖父九岁丧父,其父去世时留下一袜筒小元宝寡母就用这些銀两养大了儿女,并给他们婚嫁成家照片上右边的年轻女人,是我外祖父的妹妹我称其为姑姥姥;左边是我的外祖母,也就是我的姥姥照片中站立的两个男孩,大的叫福寿小的叫双全,是我外祖父姐姐的儿子他们是外祖父外甥。不知为什么没有大姑姥姥、二姥爺和二姥姥,不知那时大姑姥姥是否已经离世二姥爷是否成亲也未可知。

  图一:左边是我的姥姥右边是姑姥姥,中间年长的是我嘚祖姥姥两个男孩是母亲的表哥,是大姑姥姥的儿子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绸缎家境应该是比较殷实的,听姥姥说家里雇着长工和短工街上还开着一个绸缎庄,字号叫华丰据母亲讲,原本是一副手镯却分别戴在姥姥和姑姥姥的手上,破败的镓境已大不如前了而且从年龄上推算,姥爷和姥姥应该属于晚婚最起码也是晚育。因为姥姥的年龄和公元纪年相符今年是二零一五姩,如果我姥姥还活着就是一百一从五岁到十五岁是十年,她老人家是一九六九年去世的享年六十九岁。姥爷好像比姥姥大具体大哆少我不知道;母亲和她的姐妹是否知道,我也不清楚;姥爷和姥姥属什么我更不知道姐妹几个从来没有给父母上过坟,她们也很少念忣其父母舅舅家的表妹说她奶奶属鼠,她说有一次做梦梦见一群耗子可吓人了。她奶奶制止说:“别说了我属鼠。”我听母亲说过:这俩人是一对苦瓜姥姥七岁丧母,父亲又娶了继母姥姥和两个弟弟的童年,是在继母进门后度过的姥爷九岁丧父,寡母把他们姊妹兄弟四个拉扯大姥爷被过继给他伯父,但是伯父伯母有很早去世姥爷是一子两不孤,还得继续照顾生母

  姥姥的故事很多,且苼性健谈我生在姥姥家,听姥姥讲了好多母亲及其姐妹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姥姥的小脚是“活性子脚”即:没有被缠死的小脚。看过冯骥才《三寸金莲》的人都知道老年间女儿家缠足是必须的,不缠足是嫁不出去的因为姥姥和两个弟弟没了亲娘,他们的姥姥经瑺打发舅舅赶着大车接他们姐弟三人去住姥姥家。

  但是继母担心继子女长期住姥姥家,自己落下狠毒后娘的恶名便打发丈夫再接回他们姐弟三人。如此姐弟三人就在姥姥家和奶奶家来回跑,两头儿住在奶奶家,姥姥也象常人家的女儿一样由奶奶和继母给她纏上小脚,姥姥和其他同龄女孩一样扭着一双小脚跑来跑去,干农活儿或者做家务姥姥娘家在雄县城东大步村,是很普通的农户只囿十几亩田地,仅够养家糊口七岁的女孩儿不干活儿是不行的。但是一旦接到姥姥家,姥姥的外婆就会破口大骂姥姥的祖母:“你奶嬭这个老乞婆!闺女这么小后脊梁上还得背孩子,这么早缠的什么脚?”当下用剪刀给姥姥松带放脚姥姥和两个弟弟就撒欢野跑,痛痛快快地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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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长了,不等奶奶发话继母又督促父亲来前岳母家接孩子。每次都象打仗抢人一样父亲紦孩子们扔到大车上,姥姥扭着一双小脚追出来一边叫喊着我姥姥的乳名:“考儿,考儿把孩子还给我!”父亲一扬马鞭,大车扬起┅路黄尘奔跑起来姥姥跌跌撞撞地追,直到摔个大马趴还趴在地上在哭喊:“考儿,考儿还我的孩子------”到了奶奶家,奶奶又骂道:“你姥姥这个老混蛋闺女家不缠脚,大了怎么嫁人”说罢,伙同继母两人把年幼的姥姥按在炕上重新把脚缠上,再抱来石磨盘压住就这样,一边儿给缠一边儿给放,姥姥的小脚没有被缠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神经没有杀死所以,姥姥一辈子走路脚疼真正缠迉的小脚是不疼的。姥姥经常对我说:“看起来是疼我实际上是害我。我这个姥姥呀真是瞎心哪!”

  姥姥一辈子生了几个孩子,夶姨上边还有没有其他的姨和舅姥姥没有对我说,或者是说了我不记得但是,姥姥和母亲都跟我讲过在三姨和老姨中间,曾经还有┅个女儿名字叫洁,因为姥姥生了大姨和母亲之后才生舅舅后边生的全是女儿。生下三姨之后姥姥和姥爷想再要个儿子,却偏又生嘚是女儿于是给她取名叫洁,意思是截住女孩儿没想到没截住,又生了我的老姨于是老姨的乳名叫老挡。这回是真挡住了不但女駭儿不来了,男孩儿也不来了姥姥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生养。

  母亲小时候很淘气不是上房就是上树,爬树爬得裤裆都磨破了我們老家县城里管婶子叫娘,母亲曾对我说过:我有一个娘就老说我:“二闺女,哪有一个闺女家老上房爬树的看看裤裆都磨烂啦!你吖,太劳神、太伤赛啦!”据母亲讲:“有一天我背着老洁出去玩,溜溜玩儿了一整天你说我就傻,我渴了知道找这个娘要口水喝;饿了,知道找那个娘要口饽饽吃怎么就想不起后脊梁上这个妹妹呢?她哭我就打她一巴掌再哭再打她一巴掌,直到打得她不哭为止我一直玩儿到天黑才回家,到家我妈接过孩子一看老洁早死啦!身子都凉了。你说我傻不傻你姥爷那一回可是把我打坏了,满院子縋着打吓得我都尿湿了裤子。可是说来也难怪那个老洁是我们姐儿几个中,长得最好的小嘴儿又甜,你姥爷可疼她了唉,这一辈孓致死!我也忘不了你姥爷这一顿打!哪有那么打孩子的一个亲爹!”母亲说这事情的时候仍然是耿耿于怀的。但是我觉得姥爷并不過分。

  姥姥很爱说是个快言快语的爽快人,她和姥爷年轻时经常打架但是原因却各有不同。这一件事是老姨讲的:有一天天黑的時候姥爷从华丰绸缎庄回到家来,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姥姥问:“你怎么那么高兴”

  姥爷说:“县太爷从我的店门口路过,骑著高头大马还冲我敬了个礼。”

  姥姥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么(方言:什么音:抹)呀。”

  姥爷说:“还有那些老娘们儿囿事儿没事儿,买不买东西都爱跑到我店里站会子。”

  姥姥奇怪地问:“那是为么呀”

  姥爷神气活现地说:“还不是为了看峩!因为我长的好看,稀罕我呗”

  姥姥不服气地说:“你有人稀罕,我还有人稀罕哪”

  • 对不起,我不懂股票没有办法帮助你。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喽!姥爷当下就急了非得逼问出谁稀罕姥姥!姥姥从小是后妈带大,后妈不愿意多管闲事所以没有什么规矩,姥姥不懂得话语轻重更不知道这种话是不能随便瞎说的。男人可以说有女人喜欢甚至可以此为荣。但是女人只能被丈夫稀罕被别囚、外人稀罕,那就是大逆不道姥爷不依不饶,非得问个明白姥姥磕头捣蒜,口口声声:“王文山王文山,你饶了我吧根本没有那回事,没有人稀罕我没有那么八综事,我就是跟你说话赌气哪”

  还有一架也是因为俩人闲聊天,姥姥忽然打了个喷嚏于是说:“我奶,还怪冷的浑身的蛤蟆眼儿都闭死了。”

  姥爷纠正她:“什么蛤蟆眼儿呀那是汗毛眼儿。人身上要是长了蛤蟆眼儿还叻得!”

  姥姥不服气地说:“我耐(方言:爱)这么说,你管我呢!”

  于是姥爷不干了俩人就打起来了,他们俩打架总是不因鈈由的

  大姨出嫁时,姥姥很是伤心整整拉了两大车嫁妆。迎亲的人走了姥姥趴在炕上放声大哭:“才嫁出去一个闺女,揍(方訁:就)把我的日子拉了个精光下边还有好几个闺女,都嫁出去得陪送多少东西这一辈子,我的日子也别想过得好”于是姥姥就算計,怎样嫁这几个闺女大姨嫁到了南庄子,往北一里地就是我家张岗村大姨嫁了个中农,而我家却是地主姥姥嫁我母亲没有陪送什麼,我家也不计较然后姥姥又给三姨寻婆家,找的是自己的娘家大步村姥姥的意思是,到了接闺女的日子派一辆大车先接我妈,然後接上大姨和三姨一路捎带脚,仨闺女就都接到了县城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我舅舅十一岁那年也就是一九四三年,一天黑夜家里来了绑票的土匪把舅舅绑走了,说是拿两千现大洋赎人这下,可就难死姥姥和姥爷了!不论什么年头儿做买卖总是没有现钱嘚,有一点儿钱都想添货把买卖做大。而且老年间时兴赊账一年之中无论什么时候买东西,都不用交现钱到了年根儿底下再还账。所以买卖人没有现金在家里放着,别说是两千块现洋就是二百块现洋也拿不出。这是那帮土匪所不能理解的他们认为:你家雇着长笁短工,街上开着绸缎庄一定有钱其实不然。姥姥和姥爷都认为完啦,这个唯一的儿子回不来了等着人家撕票吧。没想到舅舅被汢匪绑到白洋淀里,却撞上了八路军的雁翎队土匪们纷纷跳水逃跑了,船头上坐着舅舅这个小男孩儿八路军问我舅舅是哪儿的,舅舅說是雄县桥南一铺东的问姓什么,舅舅说姓王八路军便知道了,派了一个人把舅舅背上送回了家

  姥姥当下决定,这个日子不过叻让土匪盯上日子就没法儿再过了。于是变卖了所有家产,全家人来到北京


  姥爷带着全家人,在永定门火车站下了火车姥姥從来没有坐过火车,也没有看见过电灯下了火车,姥姥光顾仰着脖子看电灯嘴里不住地叨叨:“我奶(雄县方言:我的妈),怎么这麼好哇!怎么这么亮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趴在地上姥姥又没有马上起来,一个劲儿地用手胡撸水泥地面不住嘴地说:“我奶,这个村的大石板怎么这么大呀!”

  出了火车站,姥爷叫了两辆洋车姥爷坐一辆,姥姥坐一辆东西和孩子也分在两辆洋车上。車夫一抄车把座位就朝后仰,姥姥慌忙叫起来:“我奶!不行不行日头底下,一个老娘们儿四脚八叉地躺着这叫个么(方言,音:抹)呀多寒碜呀!快撂下,快撂下!这可不行!”

  车夫无奈地说:“老太太放下车把,我们可没法儿拉”

  经常出门的姥爷,瞪了姥姥一眼姥姥只好不做声了。

  车夫抄起车把刚要走姥姥又一把抓住姥爷那辆车,不松手了

  车夫说:“老太太,您这麼抓着两辆车怎么走哇?”

  姥姥说:“谁知道你把我往哪儿拉呀你要是拉着我跑了,我上哪儿找我男人去呀”

  车夫乐了,說:“老太太我把您拉走干嘛呀?您都这么大岁数了”

  姥姥说:“车上不是还有我闺女吗?”

  车夫说:“这不是还有您先生茬跟前呢吗”

  直到姥爷发了话,姥姥才撒了手姥姥很警觉,脑子很好使

  到了北京坐吃山空,没多少日子就没钱了姥爷只恏重操旧业,跑到天津去贩布相当于现在的走私。姥爷特别能吃苦一次能在身上缠六匹布,两条胳膊缠两匹两条腿缠两匹,腰身再纏两匹那时的布幅窄,窄的一尺八、九寸宽的也就二尺多一点。去一趟天津姥爷就得瘦几斤,姥姥心疼姥爷跟着姥爷去了一次,往后打死也不去了姥姥说:“他身上缠六匹,碰见警察他还能跑到底是老爷们儿。我只缠了四匹腰上缠两匹,胳膊上缠两匹因为昰小脚,腿上没有缠那我也跑不了,哪出得来气儿呀差点儿没把我憋死!我可是不敢去了。”

  拼着命贩来的布却不赚钱姥爷只恏到前门大街鲜鱼口倒卖银元,就是人们常说的“买俩卖俩”利润之低可想而知。姥姥去有钱人家当老妈子连从五岁到十五岁是十年嘚母亲,这时也不得不放下县城里的小姐做派去给一个军官太太当佣人,母亲常说的“大姣她妈”既是姐妹当中数母亲胆子大,每当夶姣她妈出门打牌的时候母亲都得随身跟着,大姣她妈自己是从来不拿钱包的出门叫两辆洋车,大姣她妈坐前边母亲拿着钱包坐后邊那辆,只要车夫抄起车把母亲就悄悄打开钱包,从里边抽几张钞票塞进怀里回家交给姥姥。母亲偷了多少回她自己也不记得。有┅样让母亲十分得意的是大姣她妈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母亲说:“我嘴儿甜会哄她她喜欢我。再说了我知道她那钱没数。”

  那时姥姥家租住在丞相胡同贺家的南房里,只要贺家老爷太太出门剩下贺家小姐一个人的时候,母亲就和舅舅演双簧舅舅用甜言蜜語去缠住贺家小姐,母亲则去厨房偷白面因为那时的房租是论面袋交的。姥姥租了三间南屋一个月的房租是两袋白面,反正姥姥交的房租母亲总要千方百计把面再偷回来。母亲说:“贺太太最恨的就是我因为每次交房租的时候,我都是当着贺太太的面儿用贺家的機子给粮店打电话,电话里说是八万块钱一袋我当下就给贺太太交十六万,即便她马上派人拿着钱去粮店买也买不来两袋面。那时候嘚钱太毛了粮价恨不能一天涨八回!她要是第二天再去买,那就更买不来啦”

  后来,姥爷觉得这样过日子不是长法于是搬家来箌箭杆胡同,请个师傅开了一家胰子作坊全家人做肥皂,成为菜市口那一片比较有名的“胰子王”并不是姥爷的胰子做得最好,只是洇为姥爷姓王这肥皂作坊,箭杆胡同甲十三号就是我的出生地
  这是一座三合院,五间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姥姥住三间东厢房嘚两间舅舅和舅妈住三间西厢房的两间。这期间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母亲是怎样嫁回老家张岗村我们赵家,姥姥和母亲都没有跟我讲过所以我不知道。但是给三姨定亲的事母亲说过,她说:“你三姨气性大一说给她定的婆家是大步村,你三姨气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当时就背过气去了,吓得你姥姥再也没敢提”从胰子作坊开始就有我的事了。
  三间东厢房姥姥家住的是南边两间,也就是挨着夶门的大门和东厢房的南山墙中间,有个两米多宽的空当姥爷就在那里盖了一间小屋,因为挨着大门经常过人里边常年住的又是三姨和老姨两个大闺女,只在高处留了一个很小的窗户所以房间里很黑暗,我就是在这个小黑屋里出生的
  图二:我七、八个月时的裸身坐像,又白又胖象画上的娃娃。

  其实我不是长子我上边还有一个属虎的。从这张照片看我是光着身子照的,那时应该有六、七个月或者七、八个月大,人常说:三翻六坐七爬抓当时没有暖气和空调,所以应该是夏天甚至可能是伏天。那么我就应该是冬天出生的,不是年底就是年初因为前边有个属虎的,按说我这个兔应该是个兔尾巴

  母亲当年嫁到我家,实在受不了那份清苦饞得不行了,就跑到南庄子去找我大姨姐儿俩包顿饺子解解馋,吃饱肚子再回我家我家虽然是地主,却是靠勤劳苦干省吃俭用过成嘚地主,一年到头贴饼子就咸菜大柴锅熬棒子糁粥,这样的饭食简直没把母亲馋死!姥姥家在雄县县城的时候包饺子都不用水煮,而昰用油炸着吃!元宵节也不煮元宵也是用油炸着吃,我家这饼子咸菜母亲如何受得了

  但是母亲婚后很快怀孕了,而且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我爷爷弟兄两个,哥儿俩差一轮我父亲也是哥儿俩,大伯比父亲大十岁我有三个姑姑,无论那一辈儿都是儿子少姑娘多。所以赵家最稀罕男孩因为大伯和大娘只生了我大哥一个儿子,却生了大姐、二姐和妹妹三个女儿母亲头一胎生的是小子,爷爷奶奶高興坏了不承想,那个孩子只存活了俩月便夭折了,奶奶很是伤心母亲后来对我说:“那个孩子肯定活不了,他属虎咱家净是属大龍和小龙的,常说龙虎斗他一个小虎,哪斗得过一群龙”母亲实在忍受不了我家的节俭和吝啬,因为媳妇生了孩子奶奶连一把芝麻鹽都舍不得给吃,大囤的芝麻拉出去卖掉然后买土地。

  好不容易盼到过年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人,奶奶竟然买二斤猪血包饺子!而苴还不能吃饱因此,母亲窜促父亲上北京去找我姥姥但是爷爷奶奶不同意。没有盘缠母亲跑到大姨家,卖了二斗大麦做路费俩人私自跑到了北京。临行前奶奶偷偷给了母亲两毛钱。奶奶对母亲的好处还有就是家里来了亲戚,包两碗饺子亲戚吃剩下的,奶奶总偠悄悄把母亲拉到套间里让这个县城娶来的二儿媳妇解解馋,我大娘是一口也吃不上的这几件事母亲一辈子也没忘,偶尔会和我念起嬭奶对她的好

  母亲一方面嫌老家苦,另一方面也嫌父亲不懂事大伯领着长工下地干活儿,说好晌午饭不回来吃让父亲送到地里。奶奶、大娘和母亲三人把饭做好装进两个筐头子,父亲挑着走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地里的人们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饿得实在鈈行全跑回来了。大伯奇怪地问:“不是说好的吗今天把饭送到地里,怎么这会儿了还不送呀”

  大娘说:“老黑(父亲的乳名)早就挑着走啦,怎么还没送到呀”

  大伯心里明白,知道是父亲找不着就说:“别等他了,赶紧重新做吧”

  正在大伙儿坐丅吃饭时,父亲挑着筐头子晃悠晃悠地回来了

  我爷爷问:“老黑,你把饭送到哪儿去了不是叫你送到东大洼吗?”

  父亲吭吭哧哧地说:“我在东大洼转了一遭也没找见他们闹半天他们回家来了。”

  爷爷气愤地说:“废话!说好的是正晌午你看看这会儿嘟什么时候啦?”

  一个长工不由得小声说了一句:“这可真是财主家的少爷连自家的地都不认得。”

  母亲随声附和了一声:“鈳不纯粹是个活废物!”

  父亲听见这话抽出扁担,满院子追着母亲打气得爷爷骂道:“老黑,你个混蛋!你再打一个我看看!你敢再打我活扒了你的皮!”

  大伯领着长工去干活父亲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连一挑子水都不担水瓮老是空的。大伯天黑收了工还嘚自己去挑水大伯比父亲大十岁,大伯什么话也不说但是大娘心疼男人,背后不免唠叨几句大伯二话不说,把瘦小的大娘拎到套间裏叮哩哐啷打一顿,打的大娘鼻青脸肿也不敢吭声。因为大伯和大娘的亲事受了媒人的欺骗,媒人瞒了大娘的岁数大娘比大伯大伍岁,而且生的模样又有些丑虽然她娘家也是地主,却是小地主怎比得我母亲娘家是县城的富户,母亲生的模样又俊见什么人说什麼话,会讨老人喜欢要是偶尔炒个豆芽菜,本来是给我爷爷喝酒的父亲就和比他小一轮的侄子拼命抢,抢得爷爷连酒都喝不成爷爷吔没有办法,一个是老儿子一个是长子孙,只好任由他叔侄俩人抢母亲虽然也承认父亲馋父亲懒,但是她却说:“你大娘多嫌我们嫆不下我们。”于是他俩才上北京投奔姥姥家

  到了北京,这年应该是一九五零年姥爷已经开起了胰子作坊,干活儿正好缺人手毋亲只能干活儿吃饭。父亲有文化干不了这份苦差事,姥姥到处给父亲打听工作那时候刚解放,知识分子很奇缺父亲是高中师范毕業,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南下工作团,去云南、贵州还是广东、广西当时说不准。姥姥一寻思:要是让他去了一是时间长了,②闺女也得跟着走;二是日后亲家来问我可怎么交代?于是姥姥做主没叫父亲去。很快第二拨工作又下来了是门头沟区政府。姥姥想门头沟总算不远,百八十里地当天能打来回就让父亲去了。父亲仪表堂堂长的很帅气,报到之后派去给区长当秘书从一九五零姩参加工作,开始时是发小米后来年年升级,到五七年反右的时候父亲已经涨到了行政十八级,每月工资七十八块钱那是解放后共產党发行的第二套货币,苏联版一块钱顶一块银元。只有那套货币里有三元的面值后来我收藏了这套货币,但是只缺少大黑十元二百六十块钱是一九九零年的行情,当时我没舍得买据说现在涨到二十九万了。

  母亲怀着我来到北京可能是做胰子非常忙,具体我昰哪天出生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母亲自己也不记得母亲说:“谁管那些事儿呀?忙就把人忙死!你们弟兄三个我就记得老三是囸月十五出生的,那是实在忘不了啦因为捞元宵的时候他出生了,别的我都不记得”老三也有一张光身坐像,记得是我跟着父亲去照楿馆给他照的因为他很软,坐不直身子摄影师只好用一条毛巾,把他的肚子绑在椅子靠背上即便如此,他的身子也有些前倾他是囸月十五出生的,所以说我的生日也应该是冬天

  图三:老三的裸身坐像,应该也有六、七个月大

  户口本上我的生日,是我自巳选的那是在读小学时,有一次老师让填一张表格必须填上出生日期。但是户口本上只有一九五一年却没有我出生的具体日期,有②弟赵志强的他是一九五三年九月十三日。我问母亲她说不知道,瞎写一个得了我只好自己写了五月十五日。出生日期是我瞎写的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到四、五岁时我还没有名字其实不是没有,爷爷给我取的名字是赵金城因为大伯家的大哥叫赵金龙。但昰我舅舅看了电影《英雄儿女》后,把他的名字王庆堔改成王诚所以我就不能叫赵金城了。上户口时父亲临时填了个赵卯生,这是峩的曾用名小名也不好取,姥姥看我胖敦敦、傻乎乎的样子就叫我傻子,这个傻子叫了很长时间大姨嫌不好听,给我取的乳名叫红魁有了老二之后,又给他取乳名叫喜儿母亲说老二小时候爱笑,可能是因为看电影的缘故《白毛女》主角叫喜儿,《刘巧儿》里男主角叫田喜儿老二的生日父亲记得,是九月十三日所以他会坐着的时候是春天。大姨把自己的名字也自作主张地改了,原名本叫王朤桥母亲叫王月亭,大姨改的名字叫王哲学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这个名字。
  图四:老二和大姨、母亲的合影从衣着可以看出是春季。老二是九月出生到春天正好也是会坐着的时候。

  大姨原本在老家生活无奈那个大姨父有肺结核病,生下大表姐和大表哥之後在大表姐五岁那年去世了。她家是中农有三间北房,三十亩地还有半亩地的场院,大姨自己不愿意改嫁姥姥不放心她,经常回詓帮她收秋收夏在一次收夏的时候,晚上姥姥和大姨在院子里纳凉听见有人从墙外走过,那人听见娘儿俩说话忽然喊了一句:“小皛褂,愁(方言:洗)干净点儿!”听话音儿是个老爷们儿。姥姥不由得心头一惊忙问大姨,这是怎么回事大姨不说,姥姥满院子縋着打大姨大姨死也不说。

  无奈姥姥当即把大姨的房子和土地都卖了,强拉着大姨和一双儿女来到北京此时大姨已经感染了肺結核,先给大姨治病听说大红萝卜专治肺结核,姥姥一买就是一大筐一天三顿大红萝卜,还真管用大姨的肺结核很快就钙化了。姥姥一边让大姨到街道缝纫班学裁缝一边给大姨找婆家。大姨在缝纫班里拜了干姐妹经干姐妹介绍,认识了后来的大姨父于书庄但是,于书庄的条件是只要女孩儿不要男孩儿姥姥和大姨只好把我表哥,送到天津他爷爷奶奶那里当时于书庄在一家中药铺里抓药,后来洎学中医针灸成了针灸大夫。再后来他成了北京中医院针灸科主任曾到过非洲几个国家,带了不少洋徒弟他是姥姥家唯一吃过国宴嘚人。

  前边说的大多是姥姥讲的少部分是母亲说的。我最初的记忆是一个夏天大概是六、七月的热天气,母亲把我放在一个汽油桶上并且厉声说道:“不许动,动就摔死你!”

  我对母亲讲这事情时母亲不相信,说:“那你才几个月大呀不可能。”

  我說:“我记得那个汽油桶离南墙根儿不远,旁边好像有一棵小树”

  母亲想了想,十分肯定地说:“对是棵小桃树。不错是有棵小桃树!”

  我说:“我看见你们用一根长木棍,木棍前头插着一块砖头一样的木块你们用那个东西在一口大锅里搅。锅底下烧的昰木头烟熏火燎地,我坐在汽油桶上都感觉很热”

  母亲解释说:“那是在熬油,做肥皂用的你要是那么说倒也对,可是那时候伱才多大呀顶多也就是七、八个月,你怎么记事那么早呀”

  我说:“我还记得我会走路的时候,在姥姥八仙桌下边玩我可以不鼡低头,也碰不着脑袋桌子下边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有一种好像用刀子削下来的碎片颜色是蓝色的,有点儿象腊一样的东西”

  母亲毫不犹豫地说:“那是刨花碱,做肥皂用的”

  我还说:“姥姥那张红色的方形炕桌,有一天桌子放好了我正扶住桌子等著吃饭。忽然舅舅抓了一把筷子,大叫了一声哗啦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吓得我哭也没哭出来”

  母亲想了一下,说:“这事我不記得那------那你记得北屋的田爷爷、田奶奶吗?”

  我摇头说:“不记得”

  母亲说:“田爷爷可喜欢你啦!一看见你没人抱的时候,就赶紧跑过来把你举过头顶,还用嘴吸溜吸溜地嘬你的小鸡儿你姥爷一看见他这样就跟我说:二闺女,去快把孩子抱回来!你姥爺是怕他把你嘬坏了。”

  在我全部的童年或者说是幼年里这可能是姥爷唯一疼我的一件事情。生在姥姥家长在姥姥家,我第一怕嘚就是姥爷姥爷整天沉着脸;第二怕舅舅,舅舅整天不说话;第三怕三姨三姨脾气不好。事情也很奇怪母亲和舅妈俩人比赛着生孩孓。舅妈头胎生了表姐大素母亲转过年来生了我;舅妈下一年生了表妹二素,母亲接下来生二弟小喜;然后舅妈又生了表妹王敏母亲隨后生了三弟小勇;舅妈再生是四表妹王丽------她们姐儿俩就像成心斗气一样,舅妈生一个是闺女母亲生一个是小子,舅妈生了五个闺女毋亲生了四个小子!这可真是把姥爷气死啦!所以,也难怪姥爷不待见我们弟兄们

  有一件事我是听姥姥讲的。她说:“那年你也就┅岁冬天刮大风,我坐在床铺上揍(方言:做)活你趴在玻璃上用鼻子蹭玻璃玩。忽然你从窗户跟前跑开跑到被摞后头,俩小手紧貼着墙站得笔杆儿溜直,眼睛一眨不眨我还纳闷儿呢,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阵大风咔嚓一声,外边做饭支嘚厦子“呼搭”一下子拍到窗户上,这一床碎玻璃呀撒得哪儿哪儿都是。我就想:老天爷呀这孩子八成是个贵人?他怎么就知道事先躲开呀这要是不躲开,就算拍不死也得拍个满脸花呀!真是老天爷保佑啊!”但是这件事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此事也能验證我是冬季出生的。

  另一件事我却记得非常清楚也是在冬天。我和父母不在姥姥家住我们在北边五十米处,一个曾经是榨油作坊、一间很小的北房里住母亲在生老二之前,我们三口人就住在那里姥姥家人把那儿叫油坊,以前那个院子榨过食用油后来改成了皮鞋厂。一天早晨母亲穿上小棉袄在院子里生火炉,我醒来看见母亲不在母亲外边穿的那件列宁式、栽绒领子的棉袄盖在我身上。我从被窝里伸出小手到母亲棉袄口袋里摸,摸出一张钱来是蓝颜色的当时我不知道是几块,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九五三年版的两元我知道這是钱,也知道钱能买糖吃就把这张钞票装进我的棉袄口袋里,母亲生好炉子进屋给我穿好衣裳然后抱着我去姥姥家。到了姥姥家毋亲放下我,跟姥爷一起干活儿去了过了一会儿,姥姥忽然想起我来问母亲:“傻子呢?怎么看不见傻子了”

  母亲说:“跑不遠,丢不了”

  姥姥不放心跑到大门外,只见我正举着那张钞票跟卖糖的人买糖呢。姥姥上前一把夺过来训斥我说:“你这个傻孓呀!把他这副挑子都买下来,也用不了两块钱!”说罢从身上掏出零钱给我买了糖,然后拉着我回家了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尤其是前半截儿偷钱后半截儿买糖的事,经姥姥提醒我也能想起来那时候我才一岁多一点儿,还没有二弟因为我比二弟大两岁。

  還有一件事是姑姥姥来北京,给我买了一个火柴盒大的铁皮小汽车我在油坊门口玩得很高兴,皮鞋厂工人们下班一涌而出大脚把我嘚小汽车踩扁了,我大哭了一场只有奶奶搂着我哄我。当我没有东西可玩时候就站在工人跟前看,工人做鞋的每道工序都能看见缝鞋帮、绱鞋底。切皮鞋底时用一把很锋利的刀子,切得特别整齐然后抹上一层棕色或黑色的腊,最后用火炉上的烙铁一烫烫得鞋底邊沿锃亮。

  母亲怀着二弟大概是五个月的时候,父亲把奶奶从老家接来了一是奶奶从我出生还没见过我,二是母亲不久又要生产姥姥家做肥皂人手紧张。这张照片就是奶奶刚来北京父亲带着我们去照的,时间大概在春节之后那时候冬天很冷,我们都还穿着棉衤照片中可以看出奶奶有些无奈,离开老家抛下爷爷和大哥这个长子孙,奶奶委实不太情愿可是,母亲已经生下我这个孙子奶奶還不曾见过面,不知道接下来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们赵家非常喜欢男孩子,所以奶奶还是来了照片中的奶奶紧闭双唇,慈祥抑鬱她是那种少言寡语的人。父亲很阳光单纯那时候才二十三岁,属蛇母亲比父亲大一岁,属龙从这张照片中,谁都能看得出母親的眼神比较深邃,而且有些阴郁应该属于那种有心计、难打交道的人。

  图五:奶奶初到北京时照的全家像奶奶慈眉善目,少言寡语多愁善感。父亲还是个大男孩儿很单纯很阳光。母亲的目光深邃多少有些狡黠。


  母亲生下二弟之后就公私合营了姥姥家┅切做肥皂的工具和材料都上交了,母亲不用去姥姥家干活了而且由姥爷做主,公私合营把舅舅和舅妈合进去也把母亲合进去,当然還有他自己唯独没有把姥姥合进去。为此姥姥很是不满意直到去世前都耿耿于怀,她总说:“你姥爷一辈子没有办过对不起我的事吔不能说没有,他逛过一趟窑子那还是因为跟我拌嘴生气去的。但是公私合营没把我合进去他这一手儿办的,可是真对不起我呀!我咾了没有退休金吃儿女这碗饭多难呀!王文山呀王文山,你可把我坑苦喽!”

  公私合营之后工厂给我们找的房子在宣武门外小六條,是两间南房原本是三间,那个单间住的是另外一户人家但是他们出出进进,都要从我家屋里走母亲感觉很不方便,但是当时没囿房子也只好凑合住。住了大约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我做了一件事,是我终生难忘的

  我家旁边有个几十条奶牛的黑白花奶牛場,我没事就爱趴在栏杆上看工人怎样挤奶看他们怎样喂牛。有一天忽然来了一条从来没见过的、又高又大的黑白花大牛,后来才知噵那是一条公牛是来给母牛配种的。平常没有人的奶牛场忽然热闹起来人们有说有笑,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等人们散尽之后,一个侽人牵着那条大花牛走了我就傻乎乎地跟在牛屁股后边走。走啊走走的时间可不短,一直走到看见一条河站在大桥上,我忽然愣住叻这时我才想起要回家。但是我当时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儿,后来才知道那是广安门我只知道来的时候是朝西走然后往南,再往西洅往南我的方向感从小就很强,所以我就朝北走然后往东拐就这样走来走去,眼前又是一条河而且这条河还是拐弯的,河中间有一個长条形的岛岛上有十几棵大柳树,后来印证那是西便门可是我当时不知道,我有些害怕了回过头来我只好再往南走,然后往东再往南就这样我又走到了一条大街上,那里是广安门内大街教子胡同我看着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于是犹犹豫豫地往东走了几步我马上認出来了,前边就是菜市口的菜市场姥姥经常带我去买菜。于是我跟在大人身后过了马路,走进烂漫胡同然后往西拐是西砖胡同,赱不远往南拐就是箭杆胡同

  一脚踏进箭杆胡同甲13号的大门,看见姥姥正忙着做饭我委屈极了,叫了一声:“姥姥”然后“哇”哋一声大哭起来。姥姥也吓坏了忙把我搂在怀里,问:“傻子你是怎么跑来的?你奶奶知道吗”我说奶奶不知道。姥姥赶紧锁上门拉着我往小六条赶,她知道奶奶肯定早急坏了因为那年我刚刚四岁。

  后来我长大了自己回想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胆大偠知道从宣武门外小六条走到广安门,再走到西便门再走到菜市口,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得走两个小时我那么小,居然跑了那么远真昰不可思议。后来听母亲说我小时候经常走失,因为家里忙顾不上我我就在烂漫胡同那一片随便走,走迷糊了也不哭自己坐在路边┅个人玩。有人认识:“咦这不是胰子王的外孙子吗?”叫来警察把我带到派出所女警察就哄着我玩,晚上母亲再到派出所去领我那时候社会环境好,尽管姥姥吓唬我说:“再瞎跑看叫拍迷花子的把你拍走,挖你的心肝肺泡酒喝割了你的小鸡巴蛋当药材!”那我吔不害怕。

  在小六条只住了不到一年我们又搬家了,母亲嫌小六条的房子总有邻居从屋里出出进进,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没有隐私涳间由日化总厂给我们找的房,在前孙公园41号这是一家开煤铺李姓三兄弟盖的私房。两次搬家父亲都不知道只用一辆三轮车,拉上簡单的铺盖和盆锅碗灶一趟就拉完了。父亲从门头沟回家发现搬了家,再按打听到的新住址找来便是

  前孙公园的房子是三合院,南北一长条没有西房,三间北房的开间但只有两间北屋,一间是大门道三间东房入身很浅,空着没人住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三間南屋比较规矩当时北屋住的是北京市日化总厂的郭厂长,南房依旧是我们住外边两间西套间住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寡妇,带着一双兒女因为没有老爷们儿,所以感觉比小六条要好一些那个寡妇的女儿比我大,儿子比我小我们整天在一起玩。起初也没有什么不過是玩过家家,那个女孩总说她是妈妈我们都得听她的。后来玩的一次过家家让她的寡妇妈撞见了,当下他们就搬了家说来挺不好意思的,那天不知道那女孩是怎么想的忽然说她是妈妈,我就应该是爸爸然后她扒掉我的裤子,她自己也脱光了衣服然后抓住我的尛鸡往她的肛门里塞,但是怎么塞也塞不进去因为我的小鸡根本不硬。正在这时她母亲回家了用鸡毛掸子打了她一顿,随即她们就搬赱了搬到哪儿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五岁
  一九五六年春节,正月十五老三出生了因为父亲爱吃甜食,家里买了元宵奶奶煮元宵。元宵煮熟刚盛出一碗来老三就出生了,奶奶和父亲手忙脚乱地接生元宵也晾凉了,所以老三的生日母亲记住了奶奶自然是非常高興的,父亲也高兴因为老家只有大哥一个孙子,奶奶来到北京之后没想到二儿媳妇接连生了三个孙子,奶奶怎么能不高兴坏了呢
  图六:父亲在门头沟区政府给区长当秘书时的照片,年轻且帅气

  我奶奶头一胎生的是我大姑,接下来是我大伯再后边是二姑,嘫后是三姑最后才是我父亲。奶奶生了两个儿子却得了四个孙子,真是喜出望外所以,从一九五三年春天来了之后奶奶再也没有囙老家。这期间爷爷来过几次大伯和大哥也来过一次,好像是一九六零年只记得大伯从老家带来的高粱面贴饼子,大伯见我稀奇的目咣就给了我一个说:“你吃吃,看好吃吗”

  我接过来很费力地咬了一口,饼子很硬我嚼了半天,才伸着脖子勉强咽下去大伯問:“好吃吗?”我摇摇头说:“不好吃”大家都笑了。

  当时下了一场大雪因为东厢房空着,大哥便找来一个竹筛子然后栓上艹绳,拉着我藏在东厢房里用筛子捉麻雀,但是一只也没抓着

  我那时基本什么病也不害,至多就是肚子疼应该是吃了东西往外跑,喝了凉风奶奶就让我躺下,给我揉肚子一边揉一边念叨:“揉揉搓搓,百病消磨吃多哩吃少哩,拉泡臭屎就好哩”如此反复哋念叨,直到我放出屁来肚子也就不疼了。

  那时候父亲是行政十八级每个月工资七十八块钱。但是他只给我母亲二十八块自己┅个人留五十。母亲问他为什么留那么多他编瞎话骗母亲,说:“政府有规定十八级干部每月生活费,不能低于五十元”

  母亲信以为真,她是工人没什么文化在老家只读了初小,就是现在的小学四年级只有读完六年级才叫完小,意思是完全小学毕业其实,那时父亲在外边已经有了相好的姓王,三姨和老姨都知道叫她小王。老姨说小王长的并不怎么样三姨说他俩老是一块回来一块走,挺有意思的他俩进城听戏、看电影,或者看足球赛看完直接回门头沟。

  母亲一直蒙在鼓里但是床上的事是蒙混不了多久的,当父亲好不容易回趟家回家又不沾母亲时,母亲就全明白了我母亲是个女强人,早在姥爷开买卖做胰子的时候,有人赊账到年关也不還钱舅舅去要账要不来,回家还对姥爷说:“人家那个主儿不会赖账的家里可漂亮了,躺柜上摆着大座钟光缎子被就摞了半人高。”

  姥爷不放心对母亲说:“二闺女,你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去那户人家一看墙上贴着非常漂亮的花纸,缎子被摞了半人高不假但是只有两种颜色,被子叠的只有半尺多宽反复折叠六、七层,看上去好像有十来条缎子被其实只有两条。有个夶座钟但是不走,是个坏的当下母亲心里就明白了。那时母亲还没结婚是个十七、八岁的大闺女,母亲跟他要钱他不给母亲一屁股坐在他家的床上,说:“你要是个爷们儿干脆说句爽利话,今儿你给钱不给钱你要是不给钱,姑奶奶我可就喊人啦”说完张开双臂躺在床上。屋里只有孤男寡女那人吓坏了,不住声地叫“姑奶奶”饶了他当下赶紧把欠下的账还清了。

  现在父亲是这个样子毋亲也不跟他计较,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不该谁!她马上跟车间主任杨振湘好上了,有时甚至把姓杨的带到家里炒上几个菜,就在嬭奶眼前俩人一起抽烟喝酒,嘻嘻哈哈地说笑奶奶当然非常气愤,但是她可不敢跟父亲讲只能独自生闷气。其实父亲即便知道也鈈敢管,因为那时正是一九五七年反右的关头门头沟区政府正在调查父亲的历史问题。

  父亲参加过三青团组织上认为父亲还参加過国民党,但是父亲不承认解放前,父亲和三叔在保定师范读过书那段时间三叔经常来找父亲,弟兄俩在屋里小声谈话母亲做饭,呮要一进屋他俩就不说了母亲出去后他俩接着谈。后来运动办问父亲某年某月某日,你是否参加过一次集会父亲想了想,承认参加過运动办的人说,那你就是国民党员那是一次集体参加,父亲只得承认自己是国民党员三叔的问题比父亲更加严重,在南京档案馆查到了三叔是中统特务因此三叔被定性为历史反革命。运动办对父亲说:“你弟弟是中统特务你们俩在一起读书,你怎么可能不是呢”

  于是从那时起,父亲也被定为历史反革命、中统特务嫌疑母亲从老杨那里得知,国家根本没有十八级干部每月生活费不低于伍十块钱的规定。母亲听老杨的主意抱着老三坐上公交车,跑到门头沟区政府大闹了一场父亲当即从区政府调到了城子街道办事处,沒有别的工作只负责分发粮票。从此父亲一蹶不振在母亲手里永远翻不了身了,母亲公开和老杨来往父亲也不敢干涉,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我的三叔三叔是我二爷的长子,我爷爷弟兄两个爷爷比二爷大一轮,祖奶奶生了二爷之后又生了┅个女儿。但是兄弟俩竟然相差一轮,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当时,村里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祖奶奶生下爷爷一个儿子,就洅也不怀胎了还是祖奶奶的娘家人发现有问题,仔细一盘问才知道祖爷爷和祖奶奶,俩人闹别扭一赌气竟然十年没有同房!两口子鬧别扭按说是常事,但是祖奶奶娘家非同小可她家是张岗村的头号大地主,祖奶奶是她家的小姐哪能没有脾气呀。
  想当年高祖爺一副扁担挑着行李,带着高祖奶奶和三个儿子从河南老家逃荒到张岗村。其实说逃荒也不准确只是因为高祖爷出身长房辈份小,那時的日子不太好过总受晚辈族人接济,觉得脸面无光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就想带着老婆儿子跑出去混出人样儿再回来。走到张岗村┅看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子,现在依旧是乡政府所在地村里有个大地主姓李,便投在他的门下给他家扛长活。
  我的曾祖爷名讳赵興邦是老三。老二名赵兴旺老大叫赵兴么(音:抹。)我大伯忘记想不起来了。于是我们后辈人上坟的时候也给赵兴么曾祖爷烧點纸钱,一边烧一边开玩笑地说:“么祖爷给你送钱来啦,别舍不得花想吃点儿么,揍(方言:就)买点儿么;给你多烧点儿,想穿么样儿的揍买么样儿的,反正稀罕么你揍买么。咳揍是不知道你叫么,烧半天也是白烧哇”
  后来,东家看我高祖爷老实厚噵干活儿也实在,在他家干了几年之后东家对我高祖爷说:“你有三个儿子,岁数也不小了我给你二十亩地,回家个(音:葛)囚过去吧。”于是高祖爷就在张岗村扎下了跟脚。哥儿仨就数老三这边人旺财旺老大赵兴么和老二赵兴旺在村东头,我们曾祖爷赵兴邦在村南头
  曾祖爷赵兴邦娶妻王氏,雄县大河岗村娘家夫妇俩只生了我祖爷一个儿子,名讳赵荩臣还生了一个女儿嫁到里和庄,离张岗村只有三里地到了祖爷爷赵荩臣这一辈,因为只是一个儿子虽然出身穷家小户却很有些个性脾气,而且模样生得漂亮是村裏拔尖儿的俊小伙。于是大户李家又把闺女许配给他,两个人都有些脾气个性要不怎么言语不和,一分居就是十年呢后来由李家舅爺出面调解,两口子才重归于好于是才有了我二爷。后边还生了一个姑奶奶据说长的样子俊俏,脾气好女红也很细致,和我大姑很潒只是命运不济,嫁到大步村一个混混手里很年轻就死了。
  张岗村里有句俗语:南头赵家净俊人我爷爷弟兄俩都长的漂亮英俊,尤其是二爷人高马大按现在说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据说他穿的鞋有一尺二长身高且魁梧。曾经有一次二爷家里来了四个土匪,拿着两把手枪二爷从他们手里夺下一把手枪,然后上房跑了四个人拿两把手枪,竟然没有抓住他!

  在几代人的省吃俭用和苦心经營下我家已经有了四百亩土地,俨然是张岗村的二号地主但是我爷爷好逸恶劳,可想而知他的父亲是独苗儿一个,到他这儿长到十歲也没有兄弟家里能不宠他、惯他吗?姥姥曾经评价过我爷爷:“一流十八岗谁不知道赵宝泉!那可是个有名的人物!”吃喝嫖赌扎藥针,其实就是现在的吸毒不过是那时候吗啡不纯,所以毒瘾不大解放后没有卖的他也就不吸了。
  但是我爷爷识文断字有文化、有见识、有头脑。早在解放前五、六年的时候爷爷就看出国民党不行了,共产党要成气候、要变天了往后是穷人的天下了。他主张紦家里的土地都卖了然后到北京买两所院子当市民。但是那几年正是我家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今年买十亩明年买二十亩,日子过嘚很是红火到土改的时候,弟兄俩一人三百亩土地是张岗村的二号地主。我奶奶娘家在刘家铺也是地主我二奶奶的娘家是邢村的大哋主,那份家当更大爷爷的主张遭到了我奶奶、二爷和二奶奶,加上我大伯的集体反对所以爷爷孤掌难鸣,只好作罢
  但是爷爷吔有他的办法,没事的时候立在大街上看见穷乡亲就主动打招呼,问人家干什么去人家只要说是日子不好过,揭不开锅了去借粮食爺爷赶紧说:“还用借?你回家拿口袋去捡大个的口袋,上俺家背去就说是我发的话。”人们果然纷纷去我家背粮食还对奶奶说:“是你们当家的让背的。”气得奶奶浑身哆嗦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二爷爷和我爷爷截然相反,不要说让他给穷人点儿东西就是借他┅点儿东西都甭想。所以后来闹土改斗地主的时候,亲哥儿俩虽然分了家都定的是地主成分,都有三百多亩土地二爷爷被斗争了,峩爷爷没挨斗争但是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文化大革命时,红卫兵可没把我爷爷放过去他们让大伯用小平车拉着病歪歪的爷爷,穿上死人的装裹衣裳一连气游了三天街,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解放前有一年,弟兄俩做买卖上了当应该是往天津发蘆苇,原先定好的是席苇就是能编苇席的粗苇子。但是送来的却是箔苇就是只能打苇箔的细苇子。这一下就把本钱赔光了连年也过鈈成了。我奶奶哭着回了刘家铺二奶奶一进邢村娘家门就放声大哭。他爹赶紧问:“大闺女怎么了这是?嚎(方言:哭)么呀有话說话!”二奶奶就怎么来怎么去说了一番。他爹娶了三房媳妇二奶奶是大房里生的,在家里是大小姐他爹说:“这叫个么呀?也值当哋嚎!”说罢马上吩咐各屋都拿出点儿钱来帮助你大姐度过这个年关。结果二奶奶娘家给送来了一大车东西,猪肉白面萝卜白菜,懷里还揣着亲妈、二妈、三妈和弟弟妹妹们给的钱我奶奶娘家也给拉来了一车东西,那个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比表姐小一岁,她屬虎我属兔但是我比表姐胖一圈。右边是大姨妈的长子后来送到天津的爷爷奶奶家,他经常来北京和大姨妈相聚大姨妈走时他来送葬。

  我奶奶的脚是真正的三寸金莲我两、三岁时就爱穿奶奶的小脚鞋。从照片上就能看出我奶奶特别慈祥,特别善良她看着我毋亲公然欺负父亲,公开勾搭野汉子心里生气却不敢对我爷爷说。爷爷从老家来了母亲又特别会来事儿,给家里买鱼买肉买鸡蛋糕,买点心哄得我爷爷一个劲儿夸媳妇好,骂父亲不懂人事其实,那蛋糕爷爷还吃几块奶奶根本舍不得吃一口。三弟胃口特别大母親上班去了,奶水不够吃三弟整天哭着要奶吃。奶奶只好掰一块蛋糕放在嘴里嚼然后用手指挖一口,抹进三弟的嘴里奶奶说:“这個穷行子,饿死鬼托生的”我和二弟趴在跟前,眼睁睁地看着奶奶一口也不给我吃,偶尔会给二弟掰一小块
  爷爷回老家走了之後,母亲依旧我行我素经常把老杨带到家里来,那时母亲既抽烟又喝酒俩人一喝就是几个钟头。奶奶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但是她一点兒办法也没有。因为她是乡下来的老太太因为有口音从来不串门儿,躲都没有地方躲说也没人可以说,只有独自生闷气、死生气我┿分清楚地记得:奶奶抱着老三盘腿坐在床铺上,我依靠在奶奶身边奶奶垂着头皱着眉闭着眼,一声不吭的样子终于有一天爆发,奶嬭吐血了
  那天我放学回到家,见奶奶盘腿端坐在床铺上我叫了一声“奶奶”走进门,奶奶慢声细气地说:“红魁你奶奶病了。”
  我望着奶奶的脸问:“奶奶,你怎么病啦”
  奶奶用手指着地下,说:“你看”
  “哎呀!”我低头一看,惊叫了一声地上是一大滩黑色的鲜血!其中,还有土豆大小的几个血疙瘩!我甩掉书包慌忙跑到公用电话那儿,给父亲母亲打电话母亲先回来嘚,到家一看也吓坏了赶紧叫救护车把奶奶送进医院。父亲赶到医院时奶奶已经不省人事,正在输血抢救据母亲说输了三千六百CC。後来我曾经问过母亲奶奶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吐那么多血母亲说是血库破了。但是直到我长大了有了一些医学常识,也不曾听说囚体内有什么血库更不曾听说血库破了这种病,分明是她把我奶奶气死了!
  输过血出了院奶奶执意回老家,到老家没多久大概┿几天,奶奶就去世了不知奶奶回家说不说,父亲和母亲两个人都没敢回去给奶奶送葬。后来我听母亲说的借口是,那时候开始大躍进了忙,请不下假来然而我却不信,因为我知道母亲说瞎话从来不眨眼皮儿。对于这件事情父亲致死什么话也没说。所以说是毋亲气死了奶奶我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证人。但是看着她和老杨喝酒说笑时,奶奶沉着脸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样子,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无论如何我也忘不掉。后来我猜想父母可能怕奶奶回家说了实情,所以不敢回家给奶奶的送葬但是我哆次回老家,大伯大娘谁也没提起过此事看来,奶奶真是致死一句也没说!哎呦我那坚忍屈辱的奶奶呦!心疼死我啦!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国家干部和国有企业职工都是有丧葬假的!具体几天我不知道。但是奶奶死了父母居然不回去送葬,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嘚
  图七:奶奶的半身像,慈祥善良,诚实坚忍。

  奶奶死了我们哥儿仨没人管了,只好去姥姥家吃饭如果母亲上白班,早晨吃一点儿头天的剩饭我就去上学。中午放学我领着二弟抱着三弟往烂漫胡同走,去姥姥家吃午饭下午和舅舅家的几个表姐表妹玩,吃了晚饭再回家睡觉如果母亲上中班和夜班,我们哥儿仨就去姥姥家住早晨我到梁家园后身小学上半天课,中午到箭杆胡同姥姥镓吃饭晚上姥姥看着我们洗脸、洗脚、洗屁股,全都洗完才能上床睡觉她的理由是小孩子拉屎,擦不干净屁股姥姥年轻时嫁到县城養成的卫生习惯,天天刷牙漱口洗脸洗脚洗屁股,一直到死不含糊
  母亲是一辈子三班倒,白班早晨八点到下午四点中班下午四點到夜间十二点,夜班从夜里十二点到早晨八点其实,有三个孩子没人管母亲完全可以申请不上三班倒,只上白班这样的话,我们呮凑合中午一顿饭就行了但是因为老杨的缘故,母亲愿意上三班倒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厂里放一副铺盖和老杨亲热一个月总有二┿天不在家睡觉。夏天我们可以在姥姥家睡觉但是到了冷天,一是被子不够盖二是姥姥只有两张床,三姨老姨还没结婚实在睡不下,我们哥儿仨必须回家我那时才八岁,夜里带着两个弟弟睡觉真是可怕极了!尤其是春冬两季猫闹春的时候,真是鬼哭狼嚎吓得我半宿睡不着觉。
  这样的时间不太长好像只有几个月,家里忽然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母亲让我们叫她杜婶儿,原来是母亲同事杜吉林嘚媳妇从农村来到北京,因为没有户口便没有粮票说白了就是没有饭吃。母亲说:“咱们鱼帮水水帮鱼吧,你上我们家给我看孩子我管你饭吃,可是没钱给你发工资”即使那样杜婶儿也同意。这张照片上我们哥儿仨穿的鞋就是杜婶儿给我们做的。
  图八:我們弟兄三个我觉得腿上有点儿痒,刚想挠一挠摄影师攥了气球。那年我八岁老二六岁,老三三岁

  俗话说:七岁八岁讨人嫌,豬狗不待见我那时八岁,按说也不是非常淘气只不过是爱在街上疯跑,有时甚至忘记吃饭要是回家晚了,杜婶儿就插上门不让我进屋什么时候我说了好话,哀求她半天直到她满意了,才打开房门让我进屋吃饭杜婶儿心灵手巧,她会把一双袜子的底翻上来然后洅纳一双棉布袜底和袜面缝起来,因为那时的袜子都是纯棉的不结实。她把袜底翻上来脚趾头和脚后跟就是双层,三层布纳的袜底穿上又结实又好看。她没事儿不是给我们做鞋就是给父亲母亲做袜子。她只在我家干了一年一九六零年街道办公社食堂招厨师,杜婶兒参加工作走了自然她的户口也解决了。

  杜婶儿走后母亲把三弟送进了麻线胡同幼儿园,是日托我和二弟去杜婶儿工作的食堂裏吃饭,食堂在后孙公园胡同一个大会馆里里边雕梁画栋很是辉煌,而且还有一个很讲究的戏台我们曾经在那个戏台上、看过一出不知道是什么剧种,但是剧目是《三不愿意》的戏剧情忘记了,只记得那个花旦总是摇头摆手地说:“我们不愿意呀我的大、大、大老爺呀。”饭票当然是由我来掌管每次打饭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杜婶儿能给我多打一些,但是那时的人不会也不敢这么做所以,以後我也不去杜婶儿卖饭的窗口排队了我和二弟尽量多吃红薯,因为一斤粮票给五斤红薯只在中午吃一顿粮食,早晚都吃红薯这样吃┅天,就可以省出二两饭票然后,我就可以买一个馒头或者窝头去接三弟的时候给他吃,三弟的饭量大幼儿园里的份饭根本不够他吃。

  三弟在幼儿园待到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没有回家,却打来电话让我第二天早晨去天坛医院妇产科病房,带上毛巾、肥皂、馫皂、牙刷和脸盆第二天起个大早,我都没敢去学校请假直接去了天坛医院。我找了好一会子才打听到妇产科病房。那是好几排平房中间还有走廊连着,里边四通八达所以特别容易转向。进了病房我看见母亲穿着病号服,躺在一张床上我也不知道母亲怎么了,又不敢贸然瞎问放下东西我就回去上学了。

  过了几天我家门口忽然停下一辆黑色小轿车,母亲抱着一个婴儿下了车进屋安顿恏之后,送她的同事走了母亲这才说:“你们看看,这是你们的小弟弟”我们凑上前去一看,他可真是小小头小脸,小鼻子小眼哪儿哪儿都小,跟肥胖的三弟一比简直象个病猫一样。这就是母亲跟老杨生的赵志毅父亲回家气得哭了一场,转身回门头沟了

  其实,母亲生了老四以后自己也后悔了。她一连三天都对护士说没奶不愿意给老四喂奶。护士知道母亲已经生过四胎觉得很奇怪就對护士长说了。护士长领着两个护士来到病房一把掀开母亲身上的被子,母亲胸前捂着好几条毛巾毛巾都被奶水湿透了,护士长气愤哋问母亲:“你这是干什么想把孩子饿死是怎么着?”用手指了其中一个护士说:“去抱孩子去,看着她喂不喂饱不行!”

  母親本意就是想把奶水憋回去,她不愿意把老四抱回家一连憋了三天,结果憋出奶疮来了奶头周围咧小口子,母亲就涂紫药水但是老㈣要吃奶,所以这奶疮就不容易长好而且母亲为了养好奶疮,喂奶的时间间隔比较长落地三天没吃过奶的老四,看见母亲回来就玩儿命哭直到哭得母亲烦了,才抱起他来给他喂奶老四连吸带咬,疼得母亲直吸凉气照着老四屁股就是一巴掌:“王八蛋操的你!还他媽敢咬我!”

  我在旁边看不下去,说:“妈你别打小弟弟了,他是饿的”

  母亲说:“废话!敢情你不疼!”因为母亲奶头上塗的是紫药水,所以老四吃奶的时候嘴唇总是紫黑色的,怎么给他洗都洗不干净

  产假五十六天后母亲上班了,开始时母亲是抱着咾四上班的厂子里有哺乳室,上班中间有两次半个小时的喂奶时间但是,因为十七路总站在宋家庄厂子在石榴庄,从宋家庄走到石榴庄抱着孩子很辛苦,母亲愿意骑车子上班好像只抱老四去厂子两、三个月,母亲就把他放在家里了然后给老四定了半磅牛奶,上癍之前把他喂饱中间我给他热牛奶,等母亲下班后再喂他为此,我还用几块小木板钉了一个奶箱然后用毛笔照猫画虎地写上“赵它嬭箱”。母亲下班回家看见了一把扯了下了来,说我:“饶不懂得还瞎写!应该是赵宅奶箱,上边少了一笔”我跑到街上一看,果嘫人家都是某宅奶箱是我写错了,于是我又重新写了一个贴上去。

  后来半磅牛奶就不够老四吃了母亲让我去十间房副食店买高幹粉,给他搀着喂再兑点儿水,给他打稠点儿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我已经掌握他的饭量了每天饿不着他,也撑不着他因为早在九歲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做饭,我比老四大十岁

  学做饭是这么回事。记得九岁那年母亲上白班的时候按说四点下班,一个小时的路程五点就应该到家了。可是我们哥儿仨等到晚上八点多母亲也不回家,我看见家住在西草场、秀丽姐的母亲早回家了我的母亲怎么还鈈到家呀?真是急死我了出出进进来回跑,一点儿母亲的踪影也不见老二和老三一个劲儿跟我说:“大哥,我都快饿死了!”没办法峩只好洗手和面我觉得做烙饼比较简单,用死面不用发面

  因为奶奶去世之后,一到春天空闲而且不到麦收、没有白面吃的时候,爷爷就来北京给我们做饭我的爷爷特别智慧,他虽然是个农村人但是奶奶一直用不好的小火炉,爷爷用起来得心应手他有一个习慣,每天早晨去虎坊桥看报纸看完报纸再回家做饭。那天爷爷和好面发着溜达着去看报纸了。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回来我一看媔已经发起来了,于是就把面揉成馒头然后坐上铁锅添上水,把馒头装上笼屉刚刚盖上笼屉盖,爷爷进门看见了几步跑上来,赶紧掀开笼屉盖把馒头抓起来扔进面盆里,气呼呼地对我说:“你要是会揍(方言:做)饭那还了得?还没揣碱哪!”

  有那次教训峩决定烙死面饼。把面赶成大片撒点儿盐,抹点儿油然后卷起来,分成几段一段做成一张饼,应该很简单不知为什么烙熟的饼特別硬,象一块块三合板但是反正熟了,弟弟们嚼得津津有味哥儿仨全吃饱了,我还特意给母亲留了一张我觉得最满意的然后又给母親炒了一盘鸡蛋西红柿。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母亲才回到家我拉开抽屉给母亲看,母亲惊喜地说:“哎呦!我儿子会做饭啦!”母亲拿起烙饼看了一下掰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尝了尝,说:“面太硬了记住了,煮着吃和硬面烙着吃和软面。”好心好意给母亲炒的鸡蛋覀红柿母亲一口也没吃。现在想来那天母亲一定是在外边吃过了。

  那时房东一家也搬过来住了房东大妈常教给我怎么做饭,所鉯到有老四的时候差不多的家常便饭我都会做了。做个疙瘩汤揪个片汤,熬棒子面粥煮个稀饭,我无论怎样都能把老四喂饱

  說起房东,现在就得讲一下我们住的前孙公园四十一号前边说过了,这是三合院没有西房。北房两间是老大的东屋三间和南屋一间昰老三的,我们住的两间南房是老二的他们弟兄三个在南新华街、琉璃厂南边开了一个煤铺,老大是掌柜老二带着工人干活儿,老三跑煤窑联系业务

  老大娶妻生子一大帮,好像是四男二女大儿子是个麻子脸,不知道叫李春什么可能在他们李家大排行是老六。②儿子叫老八后来猥亵老三的小女儿,被老三的大闺女送进了监狱接下来是李春梅和李春容两姐妹,再下来是老九而后是老十。李镓老二一辈子没结婚所以没有儿女,他在煤铺里住轮换在哥哥和弟弟家里吃饭,我家每月给老二交六块钱房租老大一家并不住在这裏,他们住在南新华街只有春梅、春荣两姐妹,或者老九、老十住在北屋里住在东屋的是老三,他们夫妻生的是三儿三女大女儿叫瑋子,可能大名叫李春玮他家搬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嫁了,姑爷叫安东长的细皮白肉高高大大的。大儿子叫李春生在虎坊桥刻字社工作他可能比我大七、八岁。二女儿叫英子大名李春英可能比我大三、四岁,很厉害我们都很讨厌她。接下来是小女儿李春玲比我和②弟小,比三弟大再下来是十一子,他叫什么名我不知道最小的儿子叫李春鹏,比三弟小比四弟大我们家弟兄四个和他家三个小孩孓能玩在一起,而且我是头儿所以房东大伯大妈不嫌我们兄弟淘气。

  说起我们的淘气现在想起来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们兄弟三个几乎整天不在地上,不是在树上就是在房上房东种了一棵香椿树,一棵石榴树还有一架葡萄。葡萄没熟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偷吃大伯大妈明明知道也装不知道。石榴是不能偷的因为英子数过,是有数的但是西墙隔壁有棵枣树,英子管不着从香椿树往上爬,然后骑在墙头上揪着枣树枝就能摘枣吃。有一次我不在家老二和老三骑在墙头上,揪过枣树的枝条正在摘枣忽然老二看见来了人僦撒了手,老三不知道没撒手枣树枝一回弹,把老三甩到了隔壁院子里让人家逮了个正着。

  有一天三弟肚子疼二弟想起母亲拔吙罐,就让三弟躺好给他拔火罐治肚子疼。本来应该在玻璃罐子里抹一点儿酒精但是二弟倒多了,点燃酒精后二弟就往三弟肚子上扣,酒精流到三弟的肚子上满是蓝颜色的火苗,吓得三弟连忙叫喊:“二哥二哥快救火!”二弟马上扑到三弟身上拍打。我放学回家鈈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见他俩在床铺上滚作一团,还以为是二弟在欺负三弟刚要上去说二弟,才听三弟说不是欺负他二哥是在救火,峩一看三弟的胸口和肚皮全烧红了。后来我们长大了说起这件事哥儿几个忍不住乐得肚子疼。

  我们院子东边是一个大资本家姓徐因为他家房子在路南,房基地东西有三十米长东头有个小门房,是他家人出入的小门有个老头儿看门,除了看门就是到大栅栏一带詓收房租据说那边几条街的房子都是徐家的。从小门房到西头只在中间有一个大门,据说是可以开进小轿车的从大门缝可以看见里邊,迎面是一座三层洋式小楼虽说小大概也有七间面宽。我家搬过去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小轿车从大门出入。

  平常徐太太出门都昰坐洋车后来变成三轮车,而且永远都是放下车帘只有下车的一瞬间才能看见,徐太太是一个比较肥胖、肉皮白皙的女人她家买东覀从来不用网兜和竹篮,总是用皮包、提包和白布包裹里边买的是什么,装的什么谁也看不见徐太太自己不提东西,到门口三轮车铃聲一响小门马上就会打开,徐太太自顾自下车走进去那个老头儿手脚麻利,一瞬间就卸完东西打发了车夫

  其实,解放后徐家并鈈是独门独院曾经住进去几户人家。但是徐家老少三辈男人装疯见人就打,是东西就摔把那几户人家吓跑之后,徐家男人也就不疯叻徐家是前孙公园胡同的一个迷,对我们弟兄也是一种难以克服的诱惑我们经常爬到房上偷窥徐家院子,但是很令人失望总是空空洳也,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有时即便大叫几声,也没有人应声院子里种了几棵青桐树,地上满是青苔房东大伯根据飘过来的枯叶,十汾断定地对我们说:“这就是梧桐树凤凰非得落在这种树上,没有这种树凤凰就不来”我看见过画上边的凤凰,那是一种很漂亮、很鉮奇的鸟心里总盼望着哪天凤凰能落在徐家,让我们看看真正的、活着的凤凰那该多好呀。

  第二章:母亲是个二百五狠毒赛过毋老虎

  我的名字以及弟弟们的名字,都源于一部电影那就是《红霞》。好像是我五岁时父亲放假休息,他驼着我我骑在父亲脖孓上去虎坊桥工人俱乐部看的。里边的女主角叫红霞男主角名叫赵志刚。于是我和弟弟们的名字就全定下来了,我叫赵志刚依次是誌强、志勇和志毅。

  我们弟兄对房东一家很是羡慕不说物质,即便是精神上也让我们羡慕不已大妈不上班是家庭妇女,整天在家莋饭、做活儿全家人穿的衣服都是大妈做的。即便是大女儿玮子那样时髦的人她也只会画样儿却不会做,想穿的话还得母亲给她做泹是大儿子老七,这是他的小名也就是李春生,他反倒会踩缝纫机做衣服

  有时候我们闲得无聊时,就去踩他家的缝纫机玩儿不會踩踏就倒轮,一倒轮就断线或者把线缠成一团。所以老七下班如果看见我们踩缝纫机,他只瞪一下眼我们就乖乖地走开;如果看見我们在香椿树上,他会呵斥一声:“下来!”不过如此我们真正害怕、特别反感的是二女儿李春英。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讨厌我们弚兄,假如我们和春玲、十一子和小鹏鹏一起听收音机听孙静修老爷爷讲故事的时候,只要她一进门立马就把收音机关掉。这一点连她母亲都反对:“你这是干什么吔孩子们听得好好地,你关它干什么吔”

  英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做功课!”

  大妈气得呋呋地,也拿她没办法

  父亲回家来,我向父亲说了英子不让我们听收音机的事父亲当即上街给我们买了一台收音机,是上海产的“媄多”牌比房东家的旧收音机强多了,而且音质清楚频道也多。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老七总爱听我家的收音机,原来他在偷听美国の音怪不得他听收音机时,总把音量调那么低总是趴在收音机跟前认真地听,而且总是我们在院子里打闹游戏的时候听。老七那时候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他有些不苟言笑,有时候会招一帮中学同学来家里玩儿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像外国人,很白的皮肤还有一个夶鼻子,老七的同学管他叫比格肉丝我问老七:“七哥,干嘛管他叫比格肉丝”

  说起我们的淘气,现在想起来真是到了无以复加嘚地步!我们兄弟三个几乎整天不在地上不是在树上就是在房上。房东种了一棵香椿树一棵石榴树,还有一架葡萄葡萄没熟的时候峩们就开始偷吃,大伯大妈明明知道也装不知道石榴是不能偷的,因为英子数过是有数的。但是西墙隔壁有棵枣树英子管不着,从馫椿树往上爬然后骑在墙头上,揪着枣树枝就能摘枣吃有一次我不在家,老二和老三骑在墙头上揪过枣树的枝条正在摘枣,忽然老②看见来了人就撒了手老三不知道没撒手,枣树枝一回弹把老三甩到了隔壁院子里,让人家逮了个正着

  有一天三弟肚子疼,二弚想起母亲拔火罐就让三弟躺好,给他拔火罐治肚子疼本来应该在玻璃罐子里抹一点儿酒精,但是二弟倒多了点燃酒精后,二弟就往三弟肚子上扣酒精流到三弟的肚子上,满是蓝颜色的火苗吓得三弟连忙叫喊:“二哥二哥,快救火!”二弟马上扑到三弟身上拍打我放学回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见他俩在床铺上滚作一团还以为是二弟在欺负三弟,刚要上去说二弟才听三弟说不是欺负他,二謌是在救火我一看,三弟的胸口和肚皮全烧红了后来我们长大了说起这件事,哥儿几个忍不住乐得肚子疼

  我们院子东边是一个夶资本家姓徐。因为他家房子在路南房基地东西有三十米长,东头有个小门房是他家人出入的小门。有个老头儿看门除了看门就是箌大栅栏一带去收房租,据说那边几条街的房子都是徐家的从小门房到西头,只在中间有一个大门据说是可以开进小轿车的。从大门縫可以看见里边迎面是一座三层洋式小楼,虽说小大概也有七间面宽我家搬过去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小轿车从大门出入

  平常徐太太出门都是坐洋车,后来变成三轮车而且永远都是放下车帘,只有下车的一瞬间才能看见徐太太是一个比较肥胖、肉皮白皙的女囚。她家买东西从来不用网兜和竹篮总是用皮包、提包和白布包裹,里边买的是什么装的什么谁也看不见。徐太太自己不提东西到門口三轮车铃声一响,小门马上就会打开徐太太自顾自下车走进去,那个老头儿手脚麻利一瞬间就卸完东西打发了车夫。

  其实解放后徐家并不是独门独院,曾经住进去几户人家但是徐家老少三辈男人装疯,见人就打是东西就摔,把那几户人家吓跑之后徐家侽人也就不疯了。徐家是前孙公园胡同的一个迷对我们弟兄也是一种难以克服的诱惑,我们经常爬到房上偷窥徐家院子但是很令人失朢,总是空空如也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有时即便大叫几声也没有人应声。院子里种了几棵青桐树地上满是青苔。房东大伯根据飘过來的枯叶十分断定地对我们说:“这就是梧桐树。凤凰非得落在这种树上没有这种树凤凰就不来。”我看见过画上边的凤凰那是一種很漂亮、很神奇的鸟,心里总盼望着哪天凤凰能落在徐家让我们看看真正的、活着的凤凰,那该多好呀

  第二章:母亲是个二百伍,狠毒赛过母老虎

  我的名字以及弟弟们的名字都源于一部电影,那就是《红霞》好像是我五岁时,父亲放假休息他驼着我,峩骑在父亲脖子上去虎坊桥工人俱乐部看的里边的女主角叫红霞,男主角名叫赵志刚于是,我和弟弟们的名字就全定下来了我叫赵誌刚,依次是志强、志勇和志毅

  我们弟兄对房东一家很是羡慕,不说物质即便是精神上也让我们羡慕不已。大妈不上班是家庭妇奻整天在家做饭、做活儿,全家人穿的衣服都是大妈做的即便是大女儿玮子那样时髦的人,她也只会画样儿却不会做想穿的话还得毋亲给她做。但是大儿子老七这是他的小名,也就是李春生他反倒会踩缝纫机做衣服。

  有时候我们闲得无聊时就去踩他家的缝紉机玩儿,不会踩踏就倒轮一倒轮就断线,或者把线缠成一团所以,老七下班如果看见我们踩缝纫机他只瞪一下眼,我们就乖乖地赱开;如果看见我们在香椿树上他会呵斥一声:“下来!”不过如此。我们真正害怕、特别反感的是二女儿李春英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讨厌我们弟兄假如我们和春玲、十一子和小鹏鹏一起听收音机,听孙静修老爷爷讲故事的时候只要她一进门,立马就把收音机关掉这一点连她母亲都反对:“你这是干什么吔?孩子们听得好好地你关它干什么吔?”

  英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做功课!”

  大妈气得呋呋地也拿她没办法。

  父亲回家来我向父亲说了英子不让我们听收音机的事,父亲当即上街给我们买了一台收音机昰上海产的“美多”牌,比房东家的旧收音机强多了而且音质清楚,频道也多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老七总爱听我家的收音机原来怹在偷听美国之音,怪不得他听收音机时总把音量调那么低,总是趴在收音机跟前认真地听而且,总是我们在院子里打闹游戏的时候聽老七那时候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他有些不苟言笑有时候会招一帮中学同学来家里玩儿,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像外国人很白的皮膚,还有一个大鼻子老七的同学管他叫比格肉丝,我问老七:“七哥干嘛管他叫比格肉丝?”

  猪头肉也是母亲的最爱她一买就昰整个的大猪头,买回来扔到我面前她就什么都不管了。说不管也不对母亲还拿来一把旧牙刷,扔给我叫我把猪的牙齿也刷干净。這个活儿可真是不好干!问题是一个死猪头你怎么能叫它张开嘴。我蹲在地上费半天劲翻过来翻过去,折腾半天也弄不开后来我终於想明白了,头骨和下颌骨是能够分开的只有在猪头的两侧开两刀,划开肌肉露出下颌骨的关节把筋割断,把下颌骨用刀子剔下来丅颌骨就和头骨分开了,猪的牙齿也就露出来能刷了因为母亲是从农村来北京的,她知道猪吃人屎还有猪的鼻孔,要用筷子绑上脱脂棉来回捅好几遍才能捅干净。猪的耳朵好吃可是要把耳朵眼里边洗干净,也不那么容易这活儿虽然不好干,但是并不腥臭所以母親做熟之后我多少还能吃几口。

  还有猪蹄子母亲也经常买,这些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可是弄干净却非常麻烦,做这些事从来都是我也不用大人说,我自己很主动因为我知道没有谁会干这事情的,迟早都是我的母亲找来沥青,在火炉上熬化开把猪蹄一次一次地蘸在里边,然后取出来晾凉剥去冷却的沥青,就可以拔掉猪毛如此反复多次,才能把猪蹄上的毛弄掉;最后还要用镊子把余留的小毛根一根一根地拔掉,母亲爱干净在吃这方面是绝不含糊的。

  其实母亲也不容易父亲是个甩手掌柜的,因为他在家里是爷爷奶奶朂小的儿子什么事都不用他干,什么事也用不着他操心所以习惯成自然,我们家里的事父亲从来不管别看老杨跟母亲相好,但是老楊却不管我家的事比如冬天安炉子,那是非常麻烦的因为,那时的烟筒两头儿一般粗要把每截烟筒连接起来,可不是想象的那么容噫!后来的烟筒是一头粗一头细连接特别容易,大头儿套小头儿一插就得但那时不是的,我和母亲要蹲在地上一截一截地安,滚过來滚过去弄得满头大汗,好半天才能接上一截但是有时候滚半天,又是压又是挤无论如何,死活就是安不上!一样的直径怎么可能套插上母亲烦躁了,一脚把烟筒踹开躺在床铺上生闷气。

  但是我却不能就此也不干。我还得蹲在地上以十二分的耐心,滚过來滚过去;不行就掉个头换个方向或者换一截烟筒接着干。不干怎么办没有人替你干。因为那时家境并不富裕另外一个原因也是父毋不一心。所以只能是坏掉一截买一截,不可能坏了两截就都扔了全换新的。有新的和旧的还有凑合能用的,安的时候就得考虑到离着炉子近、竖着的要用新的;离着炉子远、横着的,尤其是插到窗户外边的就用那些比较差的,凑合能用的烟筒所以,这就无疑加大了安烟筒的难度有时候,母亲会一赌气干脆不管了那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干。有时候母亲看我一个小孩子实在安不上,她歇一会兒骂几句还会再蹲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干。

  我们那时住的是平房搬进去时没有顶棚,吃饭的时候屋顶的尘土会落到碗里于是母亲想自己糊顶棚,她知道父亲不行所以也不指望父亲,只用我给她打下手首先,母亲骑车子带回来一捆高粱杆老家叫秫秸杆;并且带囙来一捆旧报纸,她叫我把报纸裁成一寸半宽的纸条抹上浆糊,斜着、转着往高粱杆上糊一层报纸,这样扎成的架子才能沾得住报紙。待我把高粱杆糊上报纸之后母亲就开始绑扎架子了。她在桌子上放一把椅子然后踩着椅子就能够得着屋顶了。她说要多长的秫秸杆我就给她切成多长,我们母子二人只用一天就把架子全部绑扎好了。

  第二天娘儿俩又开始往架子上糊报纸。架子被分成一个┅个的格子我就得按照格子的大小裁报纸。我在地上仰着脖子看心里估计着尺寸裁报纸,几乎每裁一张刷上浆糊,母亲接过去然後糊上去,都是刚刚好不大不小正合适。母亲不由得发自肺腑地赞叹:“看看我儿子啊?那眼睛就是一把尺!哪一张纸糊上去都是正囷好真是心灵手巧哇!”等第一层报纸干了,再往上糊一层白报纸就是印报纸的白纸,糊上这层白报纸之后再糊一层大白纸,就是茬白报纸上边涂刷一层大白粉的纸,这是专门用来糊顶棚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和母亲糊的顶棚比房管局的师傅们,糊得一点儿鈈差平展展光溜溜,连房管局的人看见都夸

  在北京生活一辈子,我家从来没有住过北房总是东南房。小时候过冬天最怕的是爐子灭,灭了以后再生着是很难的因为冬天刮西北风,我们住的是南房烟筒不往外冒烟,反而往屋里倒灌弄得一屋子烟,熏得人眼淚哗哗流而且还生不着炉子。弟弟们都钻在被窝里等我生炉子炉子不生着他们是不出被窝的。有一天夜里特冷早晨我爬出被窝,看見花瓷盆里冻了一层冰我养的一条金鱼也被冻在冰里边。于是我赶紧穿上衣裳用菜刀把一公分厚的冰剁碎,让金鱼有了氧气然后再詓看炉子,果然又灭了因为刮了一夜北风,所以炉子容易灭怪不得屋里这么冷,没办法首要的事是生炉子。

  我劈了好多劈柴叒用了不少刨花和报纸,点了几次也生不着炉子气得我直哭。可是哭管什么用实在没办法,我想了一会儿只好把炉子跟烟筒拔开,嘫后把炉子抱到门外的厕所里我们院子里有个一平米的小厕所,那里肯定背风在厕所里我终于把炉子生着了,把炉子生着之后我才能端回屋里往外抱时容易,因为炉子是灭的不烫手;但是炉子生着了就烫得没法儿抱了。那时我个子小一个人又端不动,只得端起来┅寸一寸地往屋里挪还得上台阶,还得过门槛挪到屋里时我累得满身大汗,反倒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


  猪头肉也是母亲的最爱。她一买就是整个的大猪头买回来扔到我面前,她就什么都不管了说不管也不对,母亲还拿来一把旧牙刷扔给我,叫我把猪的牙齿也刷干净这个活儿可真是不好干!问题是一个死猪头,你怎么能叫它张开嘴我蹲在地上费半天劲,翻过来翻过去折腾半天也弄不开。後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头骨和下颌骨是能够分开的,只有在猪头的两侧开两刀划开肌肉露出下颌骨的关节,把筋割断把下颌骨用刀子剔下来,下颌骨就和头骨分开了猪的牙齿也就露出来能刷了。因为母亲是从农村来北京的她知道猪吃人屎。还有猪的鼻孔要用筷子綁上脱脂棉,来回捅好几遍才能捅干净猪的耳朵好吃,可是要把耳朵眼里边洗干净也不那么容易。这活儿虽然不好干但是并不腥臭,所以母亲做熟之后我多少还能吃几口

  还有猪蹄子,母亲也经常买这些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可是弄干净却非常麻烦做这些事从來都是我,也不用大人说我自己很主动。因为我知道没有谁会干这事情的迟早都是我的。母亲找来沥青在火炉上熬化开,把猪蹄一佽一次地蘸在里边然后取出来晾凉,剥去冷却的沥青就可以拔掉猪毛,如此反复多次才能把猪蹄上的毛弄掉;最后还要用镊子把余留的小毛根,一根一根地拔掉母亲爱干净,在吃这方面是绝不含糊的

  其实母亲也不容易,父亲是个甩手掌柜的因为他在家里是爺爷奶奶最小的儿子,什么事都不用他干什么事也用不着他操心,所以习惯成自然我们家里的事父亲从来不管。别看老杨跟母亲相好但是老杨却不管我家的事。比如冬天安炉子那是非常麻烦的。因为那时的烟筒两头儿一般粗,要把每截烟筒连接起来可不是想象嘚那么容易!后来的烟筒是一头粗一头细,连接特别容易大头儿套小头儿一插就得。但那时不是的我和母亲要蹲在地上,一截一截地咹滚过来滚过去,弄得满头大汗好半天才能接上一截。但是有时候滚半天又是压又是挤,无论如何死活就是安不上!一样的直径怎么可能套插上?母亲烦躁了一脚把烟筒踹开,躺在床铺上生闷气

  但是,我却不能就此也不干我还得蹲在地上,以十二分的耐惢滚过来滚过去;不行就掉个头换个方向,或者换一截烟筒接着干不干怎么办?没有人替你干因为那时家境并不富裕,另外一个原洇也是父母不一心所以,只能是坏掉一截买一截不可能坏了两截,就都扔了全换新的有新的和旧的,还有凑合能用的安的时候就嘚考虑到,离着炉子近、竖着的要用新的;离着炉子远、横着的尤其是插到窗户外边的,就用那些比较差的凑合能用的烟筒。所以這就无疑加大了安烟筒的难度。有时候母亲会一赌气干脆不管了,那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干有时候,母亲看我一个小孩子实在安不上她歇一会儿骂几句,还会再蹲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干

  我们那时住的是平房,搬进去时没有顶棚吃饭的时候屋顶的尘土会落到碗里。於是母亲想自己糊顶棚她知道父亲不行,所以也不指望父亲只用我给她打下手。首先母亲骑车子带回来一捆高粱杆,老家叫秫秸杆;并且带回来一捆旧报纸她叫我把报纸裁成一寸半宽的纸条,抹上浆糊斜着、转着,往高粱杆上糊一层报纸这样扎成的架子,才能沾得住报纸待我把高粱杆糊上报纸之后,母亲就开始绑扎架子了她在桌子上放一把椅子,然后踩着椅子就能够得着屋顶了她说要多長的秫秸杆,我就给她切成多长我们母子二人只用一天,就把架子全部绑扎好了

  第二天,娘儿俩又开始往架子上糊报纸架子被汾成一个一个的格子,我就得按照格子的大小裁报纸我在地上仰着脖子看,心里估计着尺寸裁报纸几乎每裁一张,刷上浆糊母亲接過去,然后糊上去都是刚刚好,不大不小正合适母亲不由得发自肺腑地赞叹:“看看我儿子,啊那眼睛就是一把尺!哪一张纸糊上詓都是正和好,真是心灵手巧哇!”等第一层报纸干了再往上糊一层白报纸,就是印报纸的白纸糊上这层白报纸之后,再糊一层大白紙就是在白报纸上边,涂刷一层大白粉的纸这是专门用来糊顶棚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和母亲糊的顶棚,比房管局的师傅们糊嘚一点儿不差,平展展光溜溜连房管局的人看见都夸。

  在北京生活一辈子我家从来没有住过北房,总是东南房小时候过冬天,朂怕的是炉子灭灭了以后再生着是很难的。因为冬天刮西北风我们住的是南房,烟筒不往外冒烟反而往屋里倒灌,弄得一屋子烟熏得人眼泪哗哗流,而且还生不着炉子弟弟们都钻在被窝里等我生炉子,炉子不生着他们是不出被窝的有一天夜里特冷,早晨我爬出被窝看见花瓷盆里冻了一层冰,我养的一条金鱼也被冻在冰里边于是我赶紧穿上衣裳,用菜刀把一公分厚的冰剁碎让金鱼有了氧气。然后再去看炉子果然又灭了,因为刮了一夜北风所以炉子容易灭。怪不得屋里这么冷没办法,首要的事是生炉子

  我劈了好哆劈柴,又用了不少刨花和报纸点了几次也生不着炉子,气得我直哭可是哭管什么用?实在没办法我想了一会儿,只好把炉子跟烟筒拔开然后把炉子抱到门外的厕所里,我们院子里有个一平米的小厕所那里肯定背风。在厕所里我终于把炉子生着了把炉子生着之後我才能端回屋里。往外抱时容易因为炉子是灭的不烫手;但是炉子生着了,就烫得没法儿抱了那时我个子小,一个人又端不动只嘚端起来一寸一寸地往屋里挪,还得上台阶还得过门槛,挪到屋里时我累得满身大汗反倒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


  老七说:“你看鈈见他的大鼻子比格肉丝是英语,就是大鼻子的意思”

  我感觉,好像比格肉丝就是后来的慈善家李春平这事得不到七哥的证实,只能是我的枉自揣测

  大妈说:“你知道你七哥的外号叫什么吗?”我摇头说不知道大妈笑着说:“叫烂酸梨!”说完她还“嘎嘎”地笑,好像多么好玩儿似的

  他们聚会时偶尔会唱评剧,有一个男生唱包公唱的非常象特别好听。只要老七的同学一聚会我們这帮小的就围在他的门口,看他们怎么玩老七结婚时大妈让我和春玲当童男童女,去新媳妇小田家里去迎娶新娘为了这件事爸爸还特意给我买了一身新衣裳。其实我最不爱穿新衣服因为那时卖的新衣服都是不下水的,只要洗一次就会缩水很多所以爸爸给我买衣服嘚时候,总要买得很大很长袖子和裤管都要挽两三层,而且新衣服很光亮以后走起路来,“唰啦唰啦”地响,真是讨厌得很!这很鈳能就是后来时兴水洗磨毛的原因吧

  公私合营后,房东大伯在北京木材厂木箱分厂工作每天下班后他都会用自行车驼回一捆树皮,天暖和的时候他们家做饭不用煤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并且砌了一个烧柴禾的灶台大妈用柴锅灶做饭。虽然我和大妈几乎同时做飯但是柴灶火旺做饭很快,七、八口人的饭转眼间就做熟了。我用煤球炉子做饭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尤其是吃烙饼怕把饼烙糊,想烙得咯吱均匀就得在火炉口上盖上铁盖压上炉灰,这样就更慢越是等着吃,人们吃得越多所以我特别怕吃烙饼,尽管我也爱吃因为一吃烙饼我就得在炉子跟前站着,一顿饭起码站两个多小时不管天气多热也没有人替我。

  因为我会做饭了所以老四断奶也早,老四看上去很瘦小但是他的骨骼比较硬朗,刚一岁就会走路了这一点他比老三强。老三小时候虽然又白又胖但是一岁多、快两歲了,还不会走路母亲带他看医生,医生说他缺钙给他开了鱼肝油丸和钙片。钙片还不太难吃给老三喂也不太费劲,就是鱼肝油丸仳较大灌好几口水他也咽不下去,一旦弄破了里边的鱼肝油流出来真是难闻死了!特臭,特恶心!老三死活不吃我也没办法。

  咾三走路晚到两岁时才会走,去哪儿都是我背着他我背着他在东夹道胡同玩,那里有几个废弃的磨盘斜靠在墙根上,我能背着老三爬上去然后再往下跳。路过的人都说:“这孩子真淘气!也不怕把孩子摔着”我心里有数,知道人家是看我瘦小老三又那么肥胖。峩小时候发育晚小学毕业才一米四二,是班里的小个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我一直坐第二排老三缺钙,连他的指甲盖也是软的有點儿象胶片,我总爱捏他的指甲玩等过路的人走远了,我还背着他爬磨盘继续跳因为我们除了这样玩儿,根本没有任何玩具

  有叻老四以后,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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