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奇事陈晓明；蒋巍(报告文学)；刊发时间：0:29:52《；一奇人；年轻的生命已经做得那样慷慨悲歌、壮怀激烈、牺牲巨；我必须承认,以一个在繁华都市红尘滚滚生活久了的俗；唯有敬意；此刻,在键盘上敲击他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努力敲击；陈晓明一定会看到这篇文章,看到本文中的自己；本文原本拟就的题目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思想者”；小伙子戴一副眼镜
奇人奇事陈晓明
蒋巍(报告文学)
刊发时间： 10:29:52 《光明日报》
年轻的生命已经做得那样慷慨悲歌、壮怀激烈、牺牲巨大,却出奇的宁静而安详。 静静的微笑,静静的话语,静静的眼神。
我必须承认,以一个在繁华都市红尘滚滚生活久了的俗人心理,理解他有点难。以一个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见识够广的作家角度,理解他也够难。
唯有敬意。
此刻,在键盘上敲击他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努力敲击他的情感、思想和灵魂,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回响,想找寻出理解他的路径与答案。
陈晓明一定会看到这篇文章,看到本文中的自己。他可能会偷着乐,可能为自己保持的特立独行和神秘感而深感骄傲,或者对外界的任何评价都不想感知什么,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宁静。那是一种高原平湖般的宁静,与生俱来的宁静,无以摧毁的宁静。告别时,他郑重地对我说,他不想出名,只是在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听说你是个作家,我是喜欢文学和思考的,所以才走了9个多小时的山路来见你,主要是想看看作家是什么样的?既然你想写我,就希望写一个真实的我。如果写得很假,我会不高兴的。”
本文原本拟就的题目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思想者”。想来想去,不够解气,不够狠,不足以让读者都来仔细地阅读他研究他思考他,于是换成现在这个勾人的题目。
小伙子戴一副眼镜,身材颀长,面容清秀,文质彬彬,玉树临风,静静地立在那里,你会觉得有一种内在而充沛的文化气息从他的灵魂深处透射出来。第一眼见他,我就禁不住脱口而出,哦,小伙子很帅么!
他静静地笑,不言语。
陈晓明,26岁,来自江苏盐城的大学生,现为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榕江县计划乡摆王村的西部志愿者,决定终身在那里支教的青年教师。
第一奇,在他潜入蛮荒的秘境
月亮山和雷公山雄奇壮丽,郁郁葱葱,直插云霄,是贵州东南部两座神秘的大山。月亮山系横跨黔桂两省,深藏于苍茫的十万大山之中,两千多平方公里的林海如大海雄涛,起伏连绵。月亮山主峰从中拔地而起,孤傲奇绝,其支脉千米以上的山峰就有八十多座,终年云雾缭绕,覆盖着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藏着许多神秘怪诞的故事和骇人听闻的传说。
在月亮山,男人出山进山都要背一杆猎枪。2006年,陈晓明回江苏探亲归来,独自一人在山中走迷路了――不,那里根本没有路。他在大山里转了十几个小时,从上午7时走到晚9时,还是找不到回村寨的方向。幸好山很高,手机有信号,他给校长打了求救电话。校长立即召集人漫山遍野到处找,大声喊。当陈晓明临近村口时,远远看到成百的村民和学校师生,都打着火把站在那里等他,随着一阵欢呼,孩子们潮水般向他涌来。那一刻,他落泪了??
陈晓明支教的村寨属计划乡,从乡政府所在地“加两村”到“计怀村”,约两个小时车程,出“计怀村”就开始爬高山穿林海过悬崖,有的“路段”只有巴掌宽,只能侧着身子贴着峭壁慢慢移过去,经过八九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才能到达“摆王村”的“污讲”(苗语:通水的意思)苗寨。陈晓明就在“污讲小学”支教。
黔东南州团委书记龙安跃说,2007年10月,他曾带着一位来自江苏的青年志愿者高瑞、州电视台女记者巴文燕等人去污讲小学看望陈晓明,大家拄着棍整整走了9个小时,累惨了,
巴文燕是个年轻文弱的城市女孩,好几次在草丛里一脚踩出噌噌乱窜的蛇,吓得哭了起来。走到途中,高瑞一不小心从山崖边摔了下去,滚下十七八米的陡坡,头部被石头撞裂,鲜血直流,眼镜也飞了出去。龙安跃急忙滚下去救他,见他头朝下、脚朝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休克了,流出的鲜血把下边水坑都染红了。龙安跃抱着他失声痛哭,一连声地喊,高瑞,你醒醒,你醒醒!十多分钟后,高瑞渐渐清醒过来,龙安跃要他摇摇脑袋,能动!哦,颈椎没事儿,有救!随行同志迅速跑到附近村寨叫来几位老乡,能走的地方用滑竿抬,不能走的地方就背,上午9时摔的,抬到首府凯里市医院,已是次日凌晨3时。龙安跃说,治疗后没什么后遗症,幸亏他摔下去的时候,脑袋虽然被石头撞出一道口子,但肩膀也被那块石头顶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天,大家往回返,过那些悬崖峭壁时,巴文燕实在走不动、也不敢走了,龙安跃找了个老乡,背她走了近5公里。
陈晓明每进出一次大山,走的就是这样的“路”。
第二奇,看看陈晓明究竟放弃了什么
江苏自古为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多水。父亲有一手扣水泥船的绝活儿,于是雇了一些工人,开了一家不大的造船厂,生意络绎不绝,家境也就相当殷实,晓明是独生子,1982年生,天资聪颖,好学上进,喜爱读书,尤其喜欢文学和哲学类的书,放了学,就文文静静待在家里,从不跟野小子出去疯淘。这样好的儿子,自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父亲发愁的是摘不下来,能摘也给了。
2004年,陈晓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南京中医药大学,而且英语过了6级。以其学业资质、形象气质,再加上父亲广泛的人脉,找一个不错的白领职位是没多大问题的。在大学,还交了一个活泼秀美的女友,两人堪称金童玉女。好运似乎把他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伸手去拿,犹如桌上的一只红苹果。
但是,晓明自有一个深沉的内心世界。面对繁华都市滚滚红尘,看着人们熙熙攘攘、手忙脚乱地争利于市争名于朝,他有些烦,不想一头扎进那波诡云谲、竞争残酷、无尽无休的大市场里争什么,争的结果,胜者败者都有伤。读书读惯了的他,觉得还是活得清静恬淡一些好。
他的心在很远很静的地方。那就到最远最静的地方去吧。
别看他一副弱冠书生的模样,内里骨头极其刚硬,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管父母怎样的哭哭啼啼,软硬兼施,或劝或喊或骂,他还是决定到西部支教。如花似玉的女友也不同意,娇滴滴哭了几次,晓明说那就拉倒吧。
晓明说,他没有那种自以为是“救世主”的情怀和来拯救天下苍生的雄心壮志,他只想“图个清静,做一点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扛起背包,他来了,走进贵州苍茫的大山深处。
他成了月亮山主峰下第一个青年志愿者,先在榕江县“计划乡”乡政府所在地的“加两小学”教了一年书。既然来了就是准备吃大苦耐大劳的,他还嫌“加两小学”不够苦不够远,又知道高山之上、孤悬云海的“污讲小学”缺教师,村寨里文盲很多,求知的孩子们嗷嗷待哺。2006年,同来的伙伴都结束了一年的支教任务,回家了。他却主动申请,来到坐落在月亮山主峰的摆王村“污讲小学”。
第一次来污讲,没人当向导,孤身一人背着行李在密林里绕了几十里冤枉路。早晨6时动身,到污讲已是晚8时,整整走了14个小时,又饿又累又困,脚底磨出一层血泡,骨头快散架了。
高山之上,云雾缭绕,污讲小学堪称是“云中的学校”。
在来贵州省的全部支教志愿者中,晓明成了居住最偏远、所处自然条件最差、生活环境最艰苦的一个。
云海里一只奋飞的孤雁。
摆王村是苗寨,这里的村民被称为“红苗”,其他苗族村寨都是“黑苗”,风俗、服饰、语言都有很大的区别。污讲寨是摆王村下属的一个自然村落,村小学是一幢两层木楼,有6间教室,二层的教室中间隔了一间小屋作为学校唯一的办公室。全校8个班360多名学生,因为路途太远,孩子全部住校。早自习2节课,上午4节课,下午4节课,晚上2节自习课。学校只有9名老师,每位老师每周平均要承担38节课程。
这是一群最可敬的现代文明的坚守者和传播者。
驱车从贵阳出发,在茫茫群山里钻了十多个小时,我到了计划乡,掩映在浓密绿荫中的一片村寨。寨子里很静,古老而悠远,连鸡们狗们都不出声,散漫地卧着或者走来走去,我们来了才引起一阵喧哗。
计划乡是贵州省100个一类贫困乡之一,高山之上的摆王村是计划乡的一类贫困村。贫困加贫困,我们就不难想象“污讲小学”的模样了。教学楼和学生寝室都是历史悠久的“文物级”木板建筑,破败老朽,走在上面吱嘎作响。幸而黄泥地面的操场上还有一面褪了色、飞了边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说明这是咱共和国的学校。好在通电了,说明当地政府还是很努力的。山里的学生们显见营养不足,个子普遍矮小。衣服单薄,盖的被子也单薄,大都没有褥子,就睡在没有垫絮的硬木板上。山里人骨头硬,大概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为了照顾陈晓明,学校在学生寝室楼上给他腾出一个小房间,屋子数米见方,一张小木桌,一张床,屋角有个箱子,杂物放在箱里,箱上堆着书,一走动全楼都响。
山高林密,远离尘世,形同隐士。陈晓明却笑着说,他照样可以“胸怀世界”。这里手机信号极其微弱,但收音机的效果却出奇的好,从中央台到地方台,乃至美国之音什么的一大堆外台,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仅全球哪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及时知道,英语水平也得以保持。
陈晓明开始上课了。
出奇的难。难以想象的难。晓明说,一年级的小学生刚来上学什么也不懂,必须要教他们削铅笔,学着握笔,如何翻书。有的孩子把书拿倒了,也能跟在他后面煞有其事地朗读半天。孩子们不懂普通话,最初,晓明得比比划划,摆弄各种手势来说明他的意思。吵吵闹闹中,有的孩子好不容易写了几个字母,下面又有几个小孩突然打架了。把他们制止后,别的地方又传来了“老师,我要小便”,“老师,我的铅笔断了”的呼喊。好不容易把所有孩子安顿好,坐稳了,没讲几句,下课铃响了。
晓明曾对校长开玩笑说:“用大刀来杀敌尚可,如果用来切菜就是大材小用了。”
校长说:“多好的大刀到这儿也只能当镰刀使,只能委屈你了。”
陈晓明当了六年级班主任,承担了一年级和六年级语文,五年级2个班和六年级英语的教学,是课程最重的一个,一周只有一节课休息时间。
还有一难,是吃饭。
他只能跟着学生吃食堂。住校学生每天的饭费是1.7元,早餐是青菜加米熬成粥,粥里再放点猪油、辣椒和盐巴,每人一勺,一勺装一海碗。中餐、晚餐与早餐的唯一区别是把米和青菜分开,米做成干饭,青菜煮成汤,平时基本见不到肉。每餐能吃上一角钱青菜的学生还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那些穷孩子连青菜都吃不起,全靠从家里带来的腌菜、辣椒拌饭吃。每逢双休日,学生回了家,食堂熄火,陈晓明的饭就没了着落,只好自己瞎对付,在家娇生宠养,横草不动竖草不拿,哪会做呀,稀里胡涂填饱肚子算完事。偶尔下山的时候才能吃上肉,人也就越来越瘦得清俊起来。
他笑着说,那些想当世界名模的女孩子,最好到这里来支教两年。
放着江苏锦衣美食的好日子不过,他偏偏就能安安静静守在这里,守着这些穷孩子。
第三奇,听收音机时,他是“全球化”;关掉收音机,他就彻底“本地
陈晓明自称是语言天才,确实是。来到月亮山不到一年,他已经会说一口流利的榕江本地方言了,不仅如此,给学生上课,他讲的是纯正的普通话,但与其他教师或村寨里的老百姓交流时,他用的竟然是苗语,而且烂熟得就像苗民说自己的母语。
龙安跃跟我说,陈晓明是黔东南州第一个会讲本地苗话的志愿者。说到这儿,英语过了6级的陈晓明又让我一震,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仅会讲“红苗”话、“黑苗”话,还会讲水族话,“因为我教的孩子有红苗、黑苗,还有水族。当然,学什么东西关键要有兴趣,我不喜欢的东西就老是学不会。”
因为语言相通,可做的事情就多了。看到摆王村很多青壮年是文盲,他主动向校长建议办个夜校扫盲班,每天晚上8时至10时,给50多名青年农民上课,顺便教给他们一些科学种植养殖的基本知识和技术。三个月之后,扫盲班55名学员有51人考试合格,合格率为93%。
晓明最心疼的,是那些因为家庭贫困而辍学的孩子。有两个学生叫麻秀利、石秀成,辍学之后,他走出几十里路到家里做工作,两个孩子终于重新回到课堂。
在如此偏远艰苦的地方教书一年,支教任务就算完成了。2006年,完全可以回到江苏家乡,去享受他的“公子哥儿”般的美妙青春和都市生活了,晓明也真回到了父母身边。在西部,一切该做的做过了,该经历的经历过了,心里也平静了许多。父母热火朝天地准备帮他开拓新的生活道路,补充营养啊,张罗对象啊,谋取一份白领工作啊??
他淡淡地等待着繁华似锦的未来。在山里清静惯了,不喜欢出门,不喜欢熙熙攘攘的闹市感觉,只在家里默默读书,默默上网,过了些日子,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和无聊感,又灰尘似的布满他的生命与灵魂,漫无边际,却又尖锐得让他感觉消沉和疼痛。又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和目标了。陈晓明说,后来他的精神几近崩溃,烦躁得不行,整天横着眼睛发脾气。尤其想到在月亮山和那些村民和孩子相处的日子,虽然艰苦,却觉得活得有意义也有意思。村寨的贫穷,村民的勤劳、善良、恬淡和与世无争、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让他想起来就感动,感动中浸着淡淡的忧伤。他还清晰地记得,走的时候,师生们送他到山口,孩子们哭成一团,小脸抹得脏黑,恋恋不舍围着他,扯着衣服不让走??
那里的孩子需要金钱,但更需要知识,村寨需要富足,更需要师资。他能够做到的,就是教好每一个孩子,让他们学有所成,懂得感恩天地,感恩自然,感恩父母,感恩社会,将来为月亮山带来希望和幸福。
他决定,还是回月亮山。
对陈晓明来说,这不需要做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是一个善于思考并且能够付诸行动的人,一个善于决断并且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爹妈流了那么多眼泪,都没有用。
爹妈甚至不知道,儿子已经做出一个更让他们吃惊和难于理解的决定。
第四奇,他决定终身在月亮山执教
如期结束西部志愿者的支教使命,按规定,服务期满,国家发给的每月600元补贴就没有了。可是,陈晓明主动给团县委写了一份申请,要求终生留教污讲小学,并说明可以不要报酬,自己业余时间种点地,有些收成就可以了。
心疼儿子、渴盼独生儿子归来的爹妈当然坚决反对,不给他提供任何经济来源,乡里就按代课教师待遇标准,每月发给他300元钱。
2007年9月,榕江县招考公办教师,这对于拥有本科文凭的陈晓明来说,是转为公办正式教师、提高工资待遇的一次机遇,而且是轻松一个小动作。同事们都动员陈晓明去参加考试。
他淡淡一笑,其答话令所有同事啼笑皆非:“考什么呢?工资拿多了有什么用?我领这点工资还嫌多哩,够用就行了,何必浪费国家的钱?”
在月亮山,他的话也对。那里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或者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月工资那么少,现在陈晓明的抽屉里竟然扔着四五千元,底下的票子甚至有些发霉了。
陈晓明过着平静的日子,除去繁累而充实的教学,孩子们在的时候,他快乐地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孩子们带他到山里、树林里或者河溪里玩。大山里没人,他和孩子脱得一丝不挂,站在瀑布下面冲澡,快活得大喊大叫??
月亮山确实出奇地美丽,那是他看不够的一道诗意的风景。村民的生活虽然贫困,却自得其乐,少数民族节日也多,到时候锣鼓喧天,载歌载舞,青年男女的对歌响彻云天。那一带寨子里,百岁以上的老人有五六位,一位老妇活到116岁,2006年才去世。
夜里,孩子们睡了,或者周末,孩子们放假了。除了听收音机,陈晓明喜欢做的就是读书和思考,偶尔写点古体诗词什么的,都记在日记里。交谈中,能感觉到他读了很多书,特别是哲学方面的书,从马克思、黑格尔到尼采、叔本华,他都很熟悉。他说,最近几个月读了明代大哲学家、教育家王阳明的书,很喜欢,因为很贴近他的心境。
陈晓明在寝室门上写了“静求居”三个大字,又在墙上贴了两句话:“人生在勤,不思何获。”
在月亮山,在这间小屋里,已经堆起一尺来厚的日记本。
有位记者写了陈晓明一篇报道,其中摘了他日记中的一段话,足以看出他诗一样的感觉:“下了一夜的雨,屋顶有的部位漏雨较厉害,不过都离我的床较远。我坦然地睡着,享受着美好的梦。今天是星期五,喧闹了5天的男女寝室此时特别安静,托腮凝听,山沟里的蛙噪虫鸣传入耳际??”
第五奇,娶了一位苗族女孩做妻子
令人吃惊的是,女孩没读过书,不识字,也不会讲普通话。我没见过,据龙安跃介绍,女孩皮肤黝黑,长得一般般,不漂亮。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最初,女孩的父母激烈反对,认为陈晓明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姑娘,肯定是骗子,玩闹一阵就完了。女孩的父亲对陈晓明吼道:“你是天堂,我女儿是地狱,不要耍人玩了!”
陈晓明坚定不移。有记者来访,也怀疑地问到这件事:“你打算和你女朋友结婚吗?”
陈晓明有些愠怒了:“怎么会不结呢?我不但要和她结婚,还要和她生一个孩子。将来我就留在月亮山,买一块土地,盖一幢房子,让她耕地干活,我教书育人。我已经下定决心在这儿呆一辈子了。”
我问得更尖锐:“你爱她吗?”
陈晓明说:“肯定没有城里人想的那么浪漫。她很质朴单纯,是一个非常透明、可爱的女孩子。我既然决定终生留在这里,就要在这里找一个妻子,我就相中她了。”
我明白了,别人可能为爱情远走他乡,赴汤蹈火;陈晓明是为自己在山区终生留教而选择了爱情。
结婚前,陈晓明决定带女孩回江苏老家看看父母,两人一起下山到了首府凯里市,在团州委办公室落了脚。龙安跃看女孩一身黑苗民族服装,银饰,短裙,盘着高高的发髻,因为不会说汉话,默默坐在那里。龙安跃有些吃惊,找个没人的地方劝晓明说,你可不能把这个女孩子带到家里!搞不好你父母会气背过去。
陈晓明淡定地说:“我必须把女孩带回去,一是要认识认识老人,二是如果不带女孩回去,我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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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original=&/v2-fac387de6ca075e0139763_r.jpg&&&p&再说一次。小人物不是杜撰的人物，而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只不过，他们在历史中出现的机会很少，甚至只是一闪而过。并且，他们在当时的社会地位都不高。&/p&&p&历史，有时候会面临很多岔路，向左，是一种可能的发展；向右，又是另一种可能。到底选择或者进入哪一种，也许有时候会因为小人物的出现，因而产生了改变。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大历史，也许没那么大，但是历史的拐点，确实是因为一个小人物扇动了他的蝴蝶翅膀。&/p&&p&历史上的小人物，有很多，故事，也不少。历史上的大事件更多，但是有小人物存在的，很少。我们的要求是，不仅是历史的大事件，而且是小人物从中起到作用的，从一个小人物身上发生的事，去了解当时那个大事件，这才是我们要讲的故事。&/p&&p&这是一个挑战。&/p&&p&我给自己又定了一个规矩。遵照历史的事实，才叫历史。小人物的故事，在历史的记载上，也许并不那么完整，要完整故事，就会有剧情的补充。但是这样，不叫历史。历史有他原本的故事，我们不能编。补充剧情，编剧可以，小说可以。但是历史，不可以！&/p&&p&所以我写的，全部都是历史，全部都是有据可查的，哪怕只是，小人物的剧情。&/p&&p&&br&&/p&&p&&br&&/p&&h2&第一章 章龙的刀&/h2&&p&章龙【1】是南直隶常州府靖江县人，本来姓朱，在浙江省镇江的百户章守正家里充当一个家奴，所以改姓了章。&/p&&p&隆庆五年，章守正给朝廷运输漕粮，不知道什么原因数量短少了，被扣押在京师刑部的监狱里。这在明代是很常有的事情，百户是很小的官，还是武官，地位就更低了。运输这种事情，有人会在其中做手脚贪污，也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数量短缺。不管什么理由，数量少了，运输的官都必需照数赔偿。所以章守正的弟弟章守仁就带着章龙，一起来到京师，补解所欠的官银，解救自己的哥哥。章守正出狱以后，章守仁就先回去，留下章龙跟着章守正。章龙这个奴才，却偷偷溜了，偷走了章守正二十多两银子。&/p&&p&二十多两银子是很大一笔钱，在明代万历年间，京师的粮价是一两可以买到四石大米，明代一石的重量是94.4公斤，换算一下购买力，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人民币，那得好几万。&/p&&p&有了银子，章龙到处花天酒地逛窑子，钱很快就花完了。然后，也不敢再回去啦，他已经失去了做为章家家奴的资格。&/p&&p&章龙有理想，他的理想，就是去蓟镇戚继光的军营里，当一个兵。&/p&&p&那时候，南面的倭寇已经基本肃清了，战无不胜的戚继光元帅被调到北边镇守蓟镇。明朝的九边，蓟（镇）、辽（东）、宣（府）、大（同）是重点，因为都在京师周边。而蓟镇又是重中之重，是为“陵京肩背”，直接拱卫着京师的周围，明朝最重要的军镇，没有之一。&/p&&p&戚继光有脾气，觉得北方的军队，无组织无纪律，都不是打仗的兵，非要调南方的军队来。南方的军队来了，可是真的就那么有用么？很多人怀疑。戚继光一生气，扭头就走。部队就这样站在校场上，一动不动，因为没有解散的命令。那天，下了一下午的暴雨，校场上的部队仍然站着一动不动。因为，没有解散的命令。&/p&&p&于是，那些原本怀疑的人，现在没话说了。&/p&&p&对于征兵，戚继光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要征召乡下人当兵，不要城里的。城里的就算不是公子哥，也没有经常在地里务农，身子板不适合当兵。而且，戚继光偏爱浙江的兵，明代的募兵制，就因为他当年看到义乌的一场村民械斗，那叫一个强悍。&/p&&p&章龙觉得自己很乡下，又是浙江人，这上上下下，大小长短都很适合当一个戚帅的兵。可惜，戚帅的军营不这么认为，因为身材弱小，章龙吃不了当兵的苦，他当了逃兵，从戚继光的三屯营里溜了出来。&/p&&p&总不能，白来一趟吧。&/p&&p&三屯营离京师只有十几里路，章龙就流落到了京城。在京城，他突发奇想，要去皇宫内院看看，说不定，还能见到当今皇上。&/p&&p&那时候京师的皇宫，可不是现在的故宫博物院，买张门票就能进去逛逛。那是皇宫，皇帝住的地方，寻常人等，进去不得。好在章龙有关系，他在京里结识了一位老公。&/p&&p&老公这个称呼，现在是女人对自己的丈夫这么叫的。那时候不是，是民间对宫里服务的，被阉割的人的称呼，普通的叫法是公公，尊称是老公，或者老公公，哪怕被叫的这个人并不老。宫里的这些“男人”，官方的说法，有职务的，称之为内使、内官，或者内吏。有没有职务的，可全部称之为内侍。那太监又是怎么说呢？太监是内吏中职务最高的职称，一般是一个太监就掌管着一个部门。也有一个部门有好几个太监，比如司礼监，这里太监里还有大太监，其中最大的最有权势的，是掌印太监。宫里最有权势的部门就是司礼监，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宫里的头把交椅。接下来是东厂提督，东厂即东缉事厂，管侦缉查案的。然后是御马监，管内宫军队仪杖的。太监以下，还有少监、总管、掌家、低级的还有管理、佥书、掌司、监工。再低级一点的，有长随、小火者、平巾、乌木牌、官帽、写字等等职务。&/p&&p&明朝到了万历年间，内侍的数量非常庞大，有大几万人，如果加上在外镇守的太监，以及九千余名宫女，这个数量极可能接近十万。大量的内侍，是住在筒子河以外的地方，从南起承天门（即现在的天安门），北至北安门（现北京地安门），东面玉河（现北京南、北河沿大街，这个名称沿的就是玉河，明代皇城应该就是现北京东黄城根南、北大街处）以外，南面惜薪库及十大内承运库（现北京西黄城根南、北大街）。包括整个西苑太液池（现北京中南海及北海公园）在内的整片地区，又围了一圈皇城。老百姓进入皇城，是被允许的，冬天的时候，京师的百姓会在筒子河上溜冰，或者在河边放纸鸢（风筝）。但是要进入内城（也就是现在故宫博物院），那就有严格的要求了。进出宫门的人，不仅要奉旨，还要有特别的腰牌，作详细的记录，并且搜身。有私带杂药物品的，要自己吃下去；带武器就更不行了，非奉圣旨，把武器带进宫殿门内的，要被判绞刑。【2】&/p&&p&章龙认识的这位老公并不老，很年轻，显然级别也不是很高，但是让他进宫去逛逛的能力，还是有的。明代后期，规定是规定，宫禁其实并不那么严格，想进宫去看的人也多，只要安排得当，不被发现，内侍们也乐得赚点银子花。&/p&&p&万历元年（1573年）正月十九日。&/p&&p&这一天，是一个常朝的日子。纠仪御史已经到乾清宫，当面奏报当天上朝的情况，失朝的人数有119人，已经按规定停止俸禄三个月。京城有两千多位官员，这个旷朝的人数虽然不多，似乎也有些反常了。&/p&&p&皇帝朱翊钧刚刚登基不久，他是明朝皇帝中年纪第二小的。最小的是英宗朱祁镇，那个被蒙古人抓去当俘虏的皇帝，八岁登基。接下来就是他了，朱翊钧生于嘉靖四十二年（1653年）农历八月十七日，去年六月登基的时候才十岁，现在虚岁十一岁，实岁九周岁半。&/p&&p&此是正是清晨，天刚蒙蒙亮，仪驾出动，正准备从乾清宫门出发，前去上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乾清宫西面台阶下内侍的队伍里，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p&&p&“你，对，就是你，看什么看。出来。”穿着内侍衣服的章龙因为不懂宫里的规制，犯了错，被揪了出来。&/p&&p&“叫什么名字？”&/p&&p&“王大臣”当然不能说真名，章龙报一个假的名字。&/p&&p&“哪里人？”&/p&&p&“直隶常州武进县人。”这个也是假的。不过，也不都是假的，武进县跟章龙实际所属的靖江县都隶属于常州府，中间隔着一条长江，武进县在南，靖江县在北。&/p&&p&这个事情大条了，宫里，居然有人混进来，甚至还“惊”了驾。小屁孩万历皇帝朱翊钧要求“着实缉访”。【3】于是，这个案子就叫“王大臣案”。&/p&&p&&br&&/p&&p&&br&&/p&&p&负责处理这个案子的，是冯保。&/p&&p&冯保是打小就抱着朱翊钧长大的太监，朱翊钧给他一个昵称，叫“大伴”。这时候的冯保，是宫里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职务最高，权力最大的大大大太监。&/p&&p&章龙犯的事，依照《大明律》，闯宫惊驾，大概难逃一个“死”字。按照正常的程序，因为没有什么指使人，审谳、定罪、处死、上报，这事情就完了，不算太复杂。&/p&&p&但是，冯保不这么想，他要搞事情。&/p&&p&章龙的怀里，很快就莫明其妙的多了三把利刃，两把剑，一把刀，恨不能一下子把他武装到牙齿。关押章龙的是东厂诏狱，在狱中，章龙在还多了一个同伴。这个同伴本来的职务是夥长，诏狱里的一个办事人员，叫辛儒。辛儒，可能也不是真名，只是一个姓辛的儒生吧。他得到二十两的赏银，任务是，教章龙怎么串供。他要章龙招认，原本想刺杀皇帝，并且，指使他这么做的人，是高拱，并让他把这事情记牢。直接说高拱指使当然不行，所以审讯的时候，又教他诬称是高拱的家人李实、高本指使。在宫里配合他行刺的人，则是陈洪。&/p&&p&做完了这一切，冯保上疏要求追查“刺驾”的元凶，并且，他派出五名东厂校尉，飞骑到新郑，高拱的老家捉拿这几个家人前来对质。只要进了诏狱，就不怕你几个家人，不按照冯保的意思说“真话”。&/p&&p&据说，当内阁首辅张居正听说王大臣来着戚继光军营的时候，就派人告诉冯保，怎么能牵扯上戚继光呢？应该借这个机会，弄死高拱才对呀。戚继光到北方坐镇蓟州，出自张居正的支持。所以，张居正有这个想法，似乎也有道理。但是，这只是据说，有一件事倒是真实的，那就是张居正也很快上疏，要求彻查，追究“案件”主使之人。&/p&&p&这将是高拱和陈洪的灭族大罪。&/p&&p&高拱是谁？为什么要陷害高拱、陈洪呢？冯保和张居正跟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怨，这事，要从头说起。&/p&&p&明代从嘉靖年中期，大礼议之争消停以后，内阁的职能提升。明代的体制，注定了内阁首辅，几乎是内阁所有的权力，而次辅的权力只有一点点，其它的内阁阁员，那就如同跟班的。所以，政争的焦点，就逐步集中到内阁首辅之争，并且从此不再间断。&/p&&p&起初是夏言，江西贵溪人，科考第三甲第三名，学问还是比较好的。他靠攻击当时在大礼议之中出过大力的张骢（后改名为张孚敬），并将其扳倒，然后当上了首辅。夏言中间因为获罪，顾鼎臣代首辅，还不到一个月，又换上了他。&/p&&p&之后是翟銮，诸城人，祖上的锦衣卫校尉。那几年（嘉靖十八[1539]年到嘉靖二十七[1548]年）的首辅，就是他俩轮着干，翟銮完了是夏言，夏言完了是翟銮，然后又是夏言，然后又是翟銮。&/p&&p&直到出现了一个新人，这个人叫严嵩。严嵩的学问更好，第二甲第二名，个子高，很帅，字也写的好。比起夏言，他还有两个优点，一是更会拍皇帝的马屁，二是对皇帝练丹修仙这种事，有足够的重视。最关键的，是他的青词写的好。嘉靖皇帝喜欢修仙，经常进行斋醮。斋醮，就是做一场大法事，跟上天进行沟通。这个沟通的过程，需要大量华美的词句给上天拍马屁，这些词句，就叫青词。所有的内阁大臣甚至六部尚书都要写，也都会写，而且也都写的不错，其中写的最好的，就是严嵩。&/p&&p&严嵩首先对付的是翟銮。翟銮的两个儿子同时中了进士，怎么能这么刚好呢，这一定有问题。翟銮被人弹劾，指使弹劾的人，就是严嵩。翟銮被罢官，严嵩当上了首辅。可惜好景不长，嘉靖帝又想起了夏言，重新召回来当首辅，位子摆在严嵩之前。严嵩出一个狠招，利用朝廷议复河套事件，攀诬夏言与边臣勾结，击败了夏言。接下来，严嵩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的首辅（首辅时间最长的是永乐到正统年间的杨士奇，头尾二十一年。严嵩是首辅时间第二长的），这一任首辅，他做了十五年，加上前面的一年多，头尾有十七年之久。&/p&&p&然后就出现了徐阶，上海人，学问更更好，第一甲第三名，探花是也。严嵩做首辅做到八十多岁，老得都有些糊涂了，他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个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工部尚书——严世藩。徐阶很能忍心，凡事都依着严嵩，一直等待机会，除掉严嵩。严世藩被弹劾罢官，并且流配。但是他没有去流放之地，反而在家里横行乡里，胡作非为。很多人看不下去了，上疏弹劾他，列了二十几条大罪。这个弹章被送到徐阶这儿请他提意见，同时也被暗地里偷抄给了严世藩。&/p&&p&严世藩看到这个弹劾他的奏章高兴了，这个，他弄不死我，我不久就会没事的。他真的很聪明。&/p&&p&徐阶也问，“你们想弄死严世藩呢，还是要让他好好活着呢？”&/p&&p&那当然要弄死他。众人很不解，徐阁老有什么意见，那就改吧。除阶提笔就改，不是改，而是删，把二十几条大罪删的只剩下两条，一条通倭，一条欺君。这是最没谱的罪名，但是最有用，因为这两条罪名没有皇帝的任何错。&/p&&p&改过的弹章同样被抄给了严世藩，严世藩看完大叫，“这谁干的，我完了。”又一次显示，他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完了。于是，严嵩也倒台了，接上来的就是徐阶当首辅。协助徐阶策划搞掉严嵩、严世藩的，是他的得意弟子——张居正。&/p&&p&徐阶的有力竞争者，是高拱，科考排名，第二甲十二名，名列也很前茅。高拱有一个身份，是别人不能比的，他是帝师，穆宗隆庆皇帝朱载垕的老师，而且很受器重。&/p&&p&高拱这个人，很有能力，而且办事不落俗套，办事很有成效，所以他的政绩非常好。另外，高拱主管吏部的时候，大胆提拔新人，这些人不仅取得很好的成绩，也给他在朝中带很高的声望。但是高拱有个坏毛病，就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尤其跟徐阶不对付。但是很奇怪，高拱对张居正是格外的欣赏，两人相交莫逆，推心置腹，倾心结交。起初的日子，他们一起共论天下大事，畅谈远大理想，治国的抱负。&/p&&p&徐阶退休了之前，高拱被挤兑罢官回家，所以徐阶之后是李春芳当了几年首辅。这时候，提议复起高拱，以内阁掌吏部事的，是张居正。&/p&&p&有一个事件，最能说明他们政治上的同盟关系。&/p&&p&隆庆四年(1570)十月 ,蒙古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率妻奴八人叩关投降明朝，他不但有妻，也有妾，这次又娶了俺答的外孙女（就是他的表妹了），袄儿都司（鄂尔多斯女）的三娘子克兔哈屯（蒙名钟金哈敦）。三娘子容貌清丽，资性聪颖，却被俺答汗纳为自己的姬妾（外公娶了外甥女）。把汉那吉不干了。&/p&&p&现在，俺答汗又想要回自己的孙子，这对明朝来说是一个机会。大同巡抚方逢时请示总督王崇古后，率五百骑接纳了把汉那吉。二人开始策划对俺答进行封贡开市，同时上疏朝廷。明朝多年来受蒙古沿边部落的侵扰，张居正纵观历史经验，支持边臣以封贡解决边境争端。但是，以气节自诩的明朝大臣们，全都不赞同。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张居正，他就是高拱。&/p&&p&正因为有了高拱的鼎力支持，封贡最终得以成功，同年十二月，俺答汗被明朝封为顺义王。从此，明朝在西面的边境的安宁，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p&&p&那高拱又怎么跟张居正产生矛盾的呢？&/p&&p&这事起于高拱排斥徐阶，徐阶虽然持正，他的儿子在地方上却兼并了不少土地。高拱以吏部的权力，放海瑞去当了三吴巡抚，徐阶的地方官。海瑞的廉直之名，天下皆知，其人也真的不负众望，为百姓计，逼得徐阶不仅退出大量的田地，还闹得除阶的三个儿子都要流放。总得给除阶留一个养老吧，张居正就出面替他的恩师说请。海瑞当初上疏骂嘉靖皇帝，被关在监狱里，是徐阶最后给放出来的，按道理徐阶是他的救命恩人哪。让海瑞去对付徐阶，固然出自为民请命，这也可见高拱用人功夫之深。不应该的是，高拱拿这事情开张居正的玩笑，在内阁，对张居正说：“听说徐家给你贿赂了三万两银子，发财了啊。”&/p&&p&张居正什么人高拱不是不知道，拿这事开他的玩笑，张居正可接不起，指天划地，直说没有。&/p&&p&这个事情，让他们的交情产生了裂痕。&/p&&p&本来以他们的交情，高拱曾与张居正相约，他日如果重到重用，当与君一起教化治理天下。张居正也说，“如果说治理乱世，建立国家规模法度，我不如你。但是你比较性急，有我在一旁效韦弦之义，也不是都没有作用。”【4】这话在高拱看来，当时是倾心相约，而后来却以为张居正此时效法他的恩师徐阶的作法，是“等待时机之举”。所以高拱是国子监司成（相当于校长）的时候，张居正是司业（相当于副校长）；高拱总校《永乐大典》的时候，张居正是分校；高拱是内阁首辅的时候，张居正是内阁次辅。一直都是他的副手。&/p&&p&然而，高拱有他的政治理想，张居正也有。早在隆庆二年八月，就在他的恩师徐阶退休一个月以后，高拱还在罢官期间，张居正就呈上他的《陈六事疏》【5】，此疏可谓张居正后来改革十年的政治纲领，他的政治理想，比高拱更远大，更具体。&/p&&p&高拱最不应该的，就是还得罪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保。冯保是深州人，身为一个太监，他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本身也是很有能力。嘉靖中期就已经是一个秉笔太监，隆庆元年的时候，又提升为御马监的太监。当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出缺，按道理，排队也应该轮到他上了。高拱仗着隆庆皇帝的宠信，推荐了孟冲。等到了隆庆五年，司礼掌印又出缺，高拱又推荐了陈洪。这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谁让冯保跟高拱不是一路人呢？外朝大臣，寻找能与自己合作的内臣，这在明朝已经是公开的潜规则。但是，冯保却因此恨死了高拱，誓要除之而后快。&/p&&p&朱载垕很短命，只当了六年皇帝。临终前，遗诏托孤内阁高拱、张居正、高仪以及内监。怎么会有内监呢，高拱没注意，当时没写这个内监的名字，他觉得应该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吧。朱载垕卯刻死，不到四小时，已刻就传出圣旨，罢孟冲，司礼掌印太监换成冯保。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遗诏被改了？皇帝刚死，多少事情要办，怎么突然要改司礼掌印？为什么是冯保，冯保是张居正的人，不是高拱的人。就算是皇帝还小，必需有一个太监辅政，那也不能是冯保。&/p&&p&高拱不服！&/p&&p&高拱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解决冯保的问题。他上疏请求罢斥司礼监秉笔太监代皇帝批红的权力。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德政，也是一个很清高的政策。&/p&&p&明代批奏疏的程序，是大臣们先写好自己的奏疏，上交到通政使司，通政使司是专门负责上情下达的部门，经过归档、整理、抄写备案，然后送达内书房，到了皇帝这儿。奏疏在内书房经过记载备案以后，再送到内阁，让内阁大臣写一个批示的草稿。内阁就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处，所写的批示草稿就叫“票拟”。票拟之后的奏疏，再送到皇帝这儿，由皇帝最后拍板。皇帝同意内阁的票拟，就写“可”或者“照票拟”；不同意，当然可以另外写批示。批示后的奏疏，再发给通政使司，下发到各部各级官员去执行。这是朱元璋定的规矩。可以看出，内阁其实并不能决定什么事情，能最终决定的，只有皇帝。朱元璋是神人兼工作狂，什么事情都要过问，小到帝国只有几十两银子的案子的裁决都不放过。朱元璋的子孙可没这么高的工作积极性，所以“票拟”被认可的比例越来越高，内阁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也争夺越来越激烈。当然，皇帝懒的话，票拟过的奏疏还可以扣在宫里不发，直接没下文，这叫“留中”。皇帝一般的作法，是让太监替他做这些“作业”。所以从宣德四年开始，宫里就设了内书堂，专门培养一小部分内侍读书，而且还要考试，成绩优异者，就有机会帮皇帝做这个作业。管这个事情的部门叫司礼监，做这个事情的内侍叫司礼秉笔。司礼秉笔一般都达到太监的等级，所以称之为司礼秉笔太监，司礼监里最大的官，就是司礼掌印。因为批复奏疏，不管是皇帝写，还是秉笔代写，都是用朱砂，写的是红色的字，所以这个批复又叫“朱批”。到崇祯年间，崇祯皇帝不信任太监，宁可自己批奏疏，有的奏疏内容太多看不过来，就让大臣们先用黄纸写一个提纲，贴在奏疏里，这个叫作“贴黄”。&/p&&p&可以想见，如果没有司礼秉笔太监代行批复，太监集团在帝国就没有那么高的权力。那么真可以杜绝明朝两百年来，象王振、王直这样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甚至祸国殃民的太监。&/p&&p&但是，这个作法本身又一个缺陷。那就是，他只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皇帝自己做作业，那都听皇帝一个人的。另一种就是皇帝无法作主，那就得推给内阁，都听内阁的票拟。万历皇帝这时候只有十岁，当然是只能选后者，都得让内阁作主。真出现如此局面，那罢斥冯保之流，岂非易如反掌？这是高拱的如意算盘。&/p&&p&高拱的错误，在于他忽视了一个问题。明朝发展至今，太监已经俨然形成了一个权势集团，是一股不可或缺的政治力量。利用“主少国疑”的时候打击太监势力，争取文官集团的权力，这固然是一个好时机。但是，这种做法，是想把这个势力一下子连根拔起，这显然是错估了斗争形势。真是如此的话，那其它内官，从此也得曲居在内阁之下，那宫里还有谁肯替高拱的这个政策说话？高拱等于自斩内宫的政治同盟，他，完全低估了太监集团这一股强大的力量。&/p&&p&高拱，其实对推行这个政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他这个奏疏，找来了包括张居正在内的几个阁臣一起联名。&/p&&p&张居正联名是联名了，却当了叛徒，私下里把高拱奏章的内容告诉了冯保。&/p&&p&冯保必需反击。&/p&&p&高拱，这是你逼我出绝招的。&/p&&p&冯保当然不会在高拱上疏的这些政务上说事，而是拿高拱在隆庆帝朱载垕死后，一时激动喊的一句话做文章。高拱喊那句话的愿意是：“十岁的太子，怎么治天下啊。”高拱的意思，十岁的孩子，怎么有能力治理天下啊？冯保向太后、后妃和皇帝报告的时候，却变成了：“十岁的孩子，怎么有资格坐天下啊。”【6】&/p&&p&此时的万历皇帝，包括宫里的正宫太后，还有他的亲妈李太后，最担心的问题是什么？小孩子才十岁啊，出现了问题能不能妥善处理，大臣们是不是服贴，皇帝说的话能不能算数？一句话，最怕的，就是这个皇位坐不稳。可以想见，冯保的汇报，直接刺中了他们的要害。年轻的两宫太后和朱翊钧小朋友听了以后，大惊失色。朱翊钧没有资格做皇帝，那谁有资格，难道就你高拱有资格？罢斥司礼监批红是什么意思？那岂不是都得听你内阁的，这不就是让你高拱来坐天下吗？&/p&&p&应该说，冯保告的这个恶状并不高明，那时候太后和皇帝身边绝不可能只有冯保一个人。只要有一个老成的太监稍微提一句，高拱不是这个意思，或者不是这样的人。太后的皇帝肯定是宁信其无，不信其有，人在担心无助的时候，谁又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呢？问题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存在了呢？高拱自己作呗。&/p&&p&高拱的命运很快就被决定了。对他处置的圣旨，不仅措辞既非常严厉，也透露着孤儿寡母的悲苦和无奈：“……大学士拱揽权擅政，夺威福自专，通不许皇帝主管，我母子日夕惊惧。便令回籍闲住，不许停留……”【7】&/p&&p&高拱听到这个圣旨的时候，都瘫倒了。&/p&&p&咦，张居正不也在奏疏本章上联名了吗？他怎么就没事呢？&/p&&p&聪明人啊！&/p&&p&现在，问题来了。&/p&&p&高拱被罢的事情刚刚过去半年，宫里就发生了章龙闯宫惊驾的案件。高拱也罢，陈洪也罢，怎么说都是过气的人了，有必要非得借这个事情弄死他们吗？高拱虽然罢官，但是以他的性格、曾经的贡献，以及在朝的声望，肯替他说话的人绝对不会少。弄一个冤假错案栽赃给高拱，这肯定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张居正是聪明人，冯保也是，即便让他们把这事情弄成了，背负一个陷害他人的嫌疑，对张居正的政治声望的影响绝对不小。张居正是经历甚至协助策划了前几任首辅争斗的人，政治智慧绝对不低。冯保十年前就是司礼太监，隆庆初年就是御马监太监，政治斗争也肯定是顶尖尖的人物。这两个人偏偏都不是政治赌徒，不可能想不到这事情背后的政治代价，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无头脑的事情？&/p&&p&另外，这个案子主审的是冯保，张居正毕竟与高供交情不浅，他是不是也真的参与陷害高拱，他在其中到底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迷。&/p&&p&有一类说法，主要是《万历野获编》的记载，说，起初这事情，跟张居正完全没有关系，是冯保恨极了高拱，非要弄死他，不是张居正的意思。相反，后来解救高拱出困境，倒是出自张居正之力【8】。&/p&&p&但是，阴谋论者总是不嫌事多，另一种说法就认为，张居正必定有参与王大臣案，并且是从中主导案件的发展，他就是幕后策划者。当张居正知道这个王大臣供称，自己来自戚继光的军营的时候，就马上派人暗中告诉冯保，“现在戚继光手握南北军的兵权，要禁止王大臣乱咬。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除掉高拱。”我们知道，不管案子怎么转，这事跟戚继光都没关系，他与此事无关，是清白的。但是政治斗争是不会管你清白不清白，戚继光有问题，支持他到北方来的张居正也一定会受牵连。&/p&&p&既然要找高拱的麻烦，同时也顺便把自己的竞争对手陈洪捎上了，这对于冯保，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以查案的名义逮了陈洪，让王大臣供出，他也是主使人之一。【9】&/p&&p&换一个角度看，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p&&p&首先，案发以后，以张居正的内阁首辅的职务，一定是时时关心这个案情的发展。案发第四天，也就是正月廿二这一天，张居正就向皇帝请求，象王大臣这样的，怎么可能直接就到了内宫，并且身怀利刃，这肯定是早就有预谋的行动，并不是一天之内就突然出现的。所以，张居正请求，追查元凶主使之人。【10】为什么要经过四天？这四天他都在干什么？张居正自己也在向皇帝奏报的时候说，他在案发以后，因为关心事态的发展，寝食俱废。他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宫里出事了吗？那他应该站出来阻止冯保陷害高拱的行为啊，不仅没有，甚至主张穷追主使之人【11】，他怎么知道就一定有主使之人？这案子，说到底，实情不就是一次闯宫被发现事件吗？明代宫禁森严，总有人想进去看看，哪怕冒着生命的危险。好奇心害死猫，这是很正常的事。&/p&&p&其次，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不管张居正有没有参与陷害高拱，在高拱看来，案发以后，还是直到他好几年以后临死之前，他都一直认为，而且十分确定，张居正就是陷害他的主谋。&/p&&p&弄死高拱，有那么容易吗？&/p&&p&肯定不容易，而且，几乎不可能。&/p&&p&高拱在朝经营多年，他虽身在山野，朝中却也不是没有人。张居正自己也说，此时朝中多遗老。遗老什么意思啊，就是老臣比较多，老臣都是经历过来的人，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你们这些人争来斗去的，搞得不象话，他们会出来说话的。所以这时候就有人说话了。两个人，一个是吏部尚书杨博，另一个是左都御史葛守礼。他们俩也是老官场，知道这事情不是该去找冯保，而是要找张居正。&/p&&p&“你们觉得就是我陷害高拱吗？”张居正显得很生气，拿出锦衣卫的揭帖扔给他们，然后继续说：“你们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感情这时候锦衣卫的揭帖已经到了内阁。&/p&&p&没关系吗？这揭帖上批文，明明有四个字“历历有据”，意思就是说，章龙想刺杀皇帝是证据充足的。杨博认得，这几个字的笔迹，正是张居正的。&/p&&p&“这里面法理不通，我改了几个字。”被看出了破绽，张居正只能这样解释。&/p&&p&官场老江湖就官场老江湖，他俩当然不会在这事情上跟张居正计较，而是很诚恳的说，“现在这形势，只有你能解救高拱了。”&/p&&p&的确只有张居正能救高拱，不管之前是谁让高拱陷入困境的。&/p&&p&&br&&/p&&p&诏狱。&/p&&p&章龙在这里，大概没少受委屈，身在诏狱，能好得了吗？此时，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但求不死，怎么也有一翻小人物的挣扎。&/p&&p&从戚继光的军营逃出来不能说了，只能说在来京的路上，到了通州遇到吕祖望。吕祖望曾借给他一匹马，将他带到了京师。于是锦衣卫把吕祖望抓来对质。对不上。&/p&&p&接着，章龙又招供，说是内侍柯四让他入宫行窃的。笑话，让你进宫的内侍，会把真名告诉你吗？又对不上。&/p&&p&最后，只能按照辛儒教的方案，说认识一个同乡叫李实。李实是给高拱办事，高拱如今罢官在家，跟宫里的陈洪有书信来往。所以有一天，他跟着李实和高本一起到了京师，由一个不知名的内侍带到宫里来，准备干大事。并且，干大事之说，还真有证据，锦衣卫搜到他留给章守正的书信。信里说某一天进了东华门，就不知道性命如何等等事情。这个证据有道理，其实很有疑点，显然证据不足。章龙想来也没有别的亲人，所以留书信，也能只能自己的主人。所谓干大事，却未必是什么事，象他这样的小人物，能进宫看看皇帝，那也很够叫做一件大事了。就算是他主人，这辈子能见到皇帝的机会，也是几乎不可能的。&/p&&p&按照章龙的供述，锦衣卫派出五名缇骑，飞驰前往高拱的老家新郑，捉拿李实、高本这两个“嫌犯”。&/p&&p&很遗憾，新郑没有叫李实或者高本的人。高拱家里倒有一个叫高来的家人，他被抓来了。章龙根本不认识高来，再一对质，前后说法都又不对。&/p&&p&到现在，章龙大概也想明白了，他虽然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但也绝对不是傻瓜啊。没理由承认了要刺杀皇帝，还会有赏银，还有官做。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所以，章龙翻供了，大喊：“你们许我富贵，为什么要抓着我呢，我又去哪里认识高阁老？这都是冯保的仆人教我的。”&/p&&p&审案子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孝，这是小皇帝朱翊钧要求加紧审问的。朱希孝审不下去了。锦衣卫是有各种刑具，皇帝也允许此案用刑。章龙把高阁老和冯保的名字都喊出来了，锦衣卫头再大，也不敢顶进去了。&/p&&p&这个时候张居正站出来了，他上奏皇帝，希望不要再扩大事态，只将王大臣（即章龙）处死了事。并且说了一翻道理，我大明祖宗厚养恩德二百余年，怎么会有大臣想刺杀皇帝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多事情呢，往往是你越急着想知道答案，越得不到答案，如果放宽一段时间，或者事情的原本就会慢慢露露水面。&/p&&p&那章龙是怎么知道高拱的呢，这得有个说法吧。&/p&&p&于是，冯保上奏，“高拱原来来京的时侯，曾住在正觉寺。寺里住着一些读书人，曾经是陈洪的书役，就是给陈洪写过书信什么的。跟寺里的僧人谈起陈洪与高拱，被章龙听到了。章龙因此记下来了，到最后紧急的时候，胡乱攀引，以求延缓自己的死期。”&/p&&p&嗯，这个剧情设计的很圆满，冯保到底是冯保，圆滑老练。&/p&&p&朱翊钧当然也同意了张先生的意见，于是，事情就到此结束了。&/p&&p&是不是很好笑，当初要追查元凶的，也是你张居正，现在要放宽不追查的，还是你张居正。&/p&&p&怎么会这样呢？&/p&&p&高拱罢官的时候，张居正和冯保配合的是多么巧妙。张居正掌握时机之巧妙，冯保只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这一次，里里外外忙了一通，闹得满城风雨，文武百官甚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最后事情没任何改变，章龙该死还是要死。其它人也都没有任何牵涉，高供更是安居老家，只有一个高来多了一次免费的京师游。这不是张居正和冯保的作风啊。几十年的隐忍，最终在隆庆二年，报复了辽王朱宪节（因酒醉害死了他爷爷）。张居正后来的十年改革，事事要见成效。这一次怎么一回事呢，赔了名声赚吆喝？&/p&&p&当时的人，也都认为，这就是一场闹剧，结束了。&/p&&p&书读此处，我们不禁又感慨又疑惑。感慨的是，章龙一条人命，就赔在了这么一场党争的闹剧上。疑惑的是，张、冯这俩到底是要干什么？&/p&&p&&br&&/p&&p&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p&&p&高拱是罢官了，但是，结束了吗？&/p&&p&并没有。&/p&&p&明朝的政治，特别是从嘉靖以来，首辅从来不是一次罢官就结束了政治生涯，只要经过努力，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重新起复。夏言，起起落落好几次；翟銮也是；严嵩，还是。就算是高拱，当初被除阶排挤罢官以后，隆庆帝朱载垕仍然希望高拱回朝。张居正也正是因此，才顺水推舟的上疏请求起复高拱。否则，高拱怎么会不但起复原官，还让他以内阁的名义掌吏部事呢？&/p&&p&一切都明白了。王大臣案这么一闹，看是毫无结果，实际的情况是，高拱有了可能刺杀皇帝的嫌疑，虽然被洗清冤情，但他再也没机会得到皇帝的认可了，也没有机会起复了。这，不是为了要高拱的命，而是要了他的政治生命。&/p&&p&那么，他们如此操作，高拱知道吗？&/p&&p&&br&&/p&&p&注释：&/p&&blockquote&【1】关于章龙的出处，有各种说法，但我个人认为《万历起居注》和《玉光劍氣集》最为靠谱，因其有各有姓，述事完整，并且，另外多处史料也有章龙出自戚继光军营的说法，可到为印证，故引而用之。而章龙到京以后的过程，该书则显得过于牵强，故不录。《玉光劍氣集》卷一·帝治：“王大臣，本名章龍，鎮江百户章守正家奴也。守正負漕糧繫部獄。其弟守仁携龍至京，補解官銀。龍竊守仁二十餘金，遊倡家，懼事覺，乃走三屯營投戚總兵，以弱小不中選。”&br&另，《万历野获编》·明·沈德符另有一说，与此完全不同，摘录如下：王大臣本名章龙，浙之宁波人。幼为娈童，稍长为优人，素走大珰门下，向来小内使挈入诸珰直房，窃宝货非一日矣。&br&【2】《万历起居注》万历元年正月十九庚子。&br&【3】《万历起居注》卷一22页，张居正重申宫禁：“再照，祖宗旧制，门禁甚严。查得《大明律》一款，凡内使、监官并奉御内使，但遇出外。各门官须要收留本人在身关防，牌面于簿上印记，姓名、字号，明白附写前去某外，干办是何事务。其门官与守卫官军搜检沿身，别无夹带，方许放出。回还一体搜检，给牌入内，以凭逐月稽考出外次数。但搜出应干杂药，就令自喫 chī 。若不服搜检者，杖一百，充军。若非奉旨，私将兵器进入皇城门内者，杖一百，发边远充军。入宫殿门内者，绞。门官及守卫失于搜检者，与犯人同罪。钦此！”&br&【4】《病榻遗言》·高拱：“予尝与相期约，他日苟得用，当为君父共成化理。渠曰：‘若拨乱世，反之正，创立规模，合下便有条理。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即时摆出，此公之事，吾不能也。然公才敏而性稍急，若使吾赞助，在旁效韦弦之义，亦不可无闻者。’”韦：熟牛皮，弦：弓弦。原指西门豹性急，佩韦自戒；董安于性缓，佩弦自戒。原形容随时警戒自己。韦弦之义，指在旁协助提醒之意。&br&【5】《明穆宗实录》卷二三，隆庆二年八月丙午。 &br&【6】张廷玉：《明史》卷三〇五《冯保传》，第 7801 页。初，穆宗崩，拱于阁中大恸曰：&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保谮于后妃曰：&拱斥太子为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后妃大惊，太子闻之亦色变。&br&【7】《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一·江陵柄政；明·晋江何乔远譔《名山藏》卷之八十·臣林记（隆庆臣一）·高拱&br&【8】《万历野获编》·明·沈德符：“其仓卒遇上也，事出不意，未免张皇。上顾而疑之，随即拿下，送东厂拷究主使之人。时冯保恨高新郑入骨，故立意坐以族灭，实非江陵意。今《病榻遗言》乃谓出张相指授，非也。&br&【9】《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一·江陵柄政；明·晋江何乔远譔《名山藏》卷之八十·臣林记（隆庆臣一）·高拱：&br&“庚子，早朝。上出乾清宫，见一无须男子，伪作宦者状，袖有佩刀，趋走惶遽。左右执之，冯保立鞫之。曰：「南兵王大臣。」问：「奚自？」曰：「自总兵戚继光来。」保使密报居正。而居正令附保耳曰：「戚公方握南北军，禁无妄指，可借以除高氏。」保故甘心陈内监洪，已逮洪，锢禁狱，令大臣供之矣。”&br&【10】【11】《万历起居注》万历元年正月廿二。&/blockquote&&p&&br&&br&&br&&/p&&p&————未完，可能下一更就完了的待续————&/p&
再说一次。小人物不是杜撰的人物，而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只不过，他们在历史中出现的机会很少，甚至只是一闪而过。并且，他们在当时的社会地位都不高。历史，有时候会面临很多岔路，向左，是一种可能的发展；向右，又是另一种可能。到底选择或者进入哪一种，…
正确的答案是：你所在的势力会得到天下。&br&&br&以下内容出自张天师的兴起与没落&br&&br&　　
中华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九月，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首先击败了盘踞两湖一带的大帅吴佩孚，然后大举进攻江西的孙传芳。日，北伐军消灭了孙传芳的主力，进入江西省的省会南昌。就在占领南昌后的第二天，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由秘密转为公开。在省党部中，担任省党部执委兼农民部长的是一个27岁的共产党员，江西弋阳县人方志敏。
　　 张天师的噩梦开始了！遇到了方志敏这样不信邪的共产党，怕是吕洞宾下凡也是没有办法。更糟糕的是，同一时期，先后在江西南昌工作的，还有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以及一个顶级厉害的人物：时任中共中央农委书记的毛泽东！——张恩溥先生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听到了龙虎山顶传来的隆隆雷声吧？
　　 方志敏非常赞同毛泽东关于农民运动的主张，在毛泽东抵达江西以前，他就组建了江西省农民协会筹备处，并已经派员到各地开展活动了。毛委员到南昌来一指点，方志敏心头更是一片雪亮。他一边忙组织建设，筹备召开江西第一次全省农民代表大会。一边琢磨着开始具体的农民运动：发动群众，捉拿批斗张天师！
　　 不能不说方志敏的眼光很准，张家长期以来，就是全国有名的“封建堡垒”。同时，还是田产横跨八县的大地主。所谓“擒贼先擒王”，要在江西境内开展农民运动，不把张天师这个典型一举拿下，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展开？
　　 于是，方志敏在省城一挥手，一组工作队员便浩浩荡荡地奔赴贵溪，打算把张恩溥先生来个手到擒来。几天后，工作组成员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没有抓到，张天师跑了！
　　 什么？难道这天师真的会“隐身术”不成？方志敏大失所望，事情看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贵溪不是省城长沙，“北伐“的大潮，根本就没有在龙虎山上的岩石上留下丝毫印记。当地的民众，对张天师仍然怀着深深的敬畏之心。你几个省城跑来的书呆子，咋咋唬唬地就想跑来这里捉人？
　　 还没有走到贵溪县境，就有人跑去给张恩溥先生报信：不得了了！省城来的共产党来捉您老人家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快跑吧！
　　 于是张天师撒腿就跑。江西有的是崇山峻岭，随便找个深山道观一躲，省城来的书呆子们便一筹莫展了。问当地的老表，却是无人敢说。当时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还没有成立，群众哪有这样高的觉悟？再说了，张家的“五雷法”可是闹着玩的？我要是给你们说他躲在哪里，白天你们跑去抓他，晚上说不定他就会派个什么金甲力士来抓我呢！
　　 方志敏听了这个消息，一时也是没有办法。省城事情忙，当时国共冲突已经若隐若现，方志敏作为共产党方面在江西的主要官员，这个时候，正忙着和著名的“反革命分子”——当年著名的“革命分子”——李烈钧先生斗法呢！李烈钧随着北伐军重返江西，时任江西省政府主席。这个主席同样很忙，忙着和“激进分子”方志敏等人斗法。大家斗来斗去，忙得一团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收拾眼中共同的“反动分子”——大地主张天师。
　　 张恩溥躲了几天后，施施然踱回了龙虎山天师府。笑话！就凭这几个愣头青，便敢来跟我斗？张天师不屑地说，要不是看他们年少无知，——嘿嘿！
　　 过了几个月的短暂平静日子后，张恩溥先生迎来真正的克星。此人仍然是他的江西老乡，细细算起来，和方志敏还是同一个县的——江西弋阳人，姓邵，名式平。邵式平和方志敏那一年都是二十八岁，但已经是个“老革命”了。他为人精明强悍，是个让人头疼的狠角色。在那一段时间里，邵式平长期担任方志敏的副手。不过最后他却成为了李烈钧的继承者——解放后，邵式平担任中共江西省第一任省长。
　　 方志敏一见邵式平，心中大喜：这不是正愁着没有人手吗？当下，方志敏把对付张天师的重任委托给了他。于是，邵式平作为省农民协会的特派员，不动声色地潜入了贵溪县。在那里，他首先会见了当地的共产党负责人江宗海。两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详细地制定了行动的策略：先从发动群众入手。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邵式平对毛泽东倡导的群众路线是颇有心得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他和江宗海召集当地的群众，提起了这一次的打算：活捉张天师！抄他的家！
　　 老表们大惊：莫提哟！莫提！张天师可是抓得的？他老人家可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邵式平是忙家不会，会家不忙，操着一口江西土话，娓娓道来：张天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有谁见过？如果他真的会这一手，干嘛还要请这么多护院家丁浪费粮食？往房子周围撒一圈豆子不就成了么？你们说他会呼风唤雨，为什么天气旱涝之时，他家的田也一样的旱，一样的涝？
　　 接着，邵式平动之以实际利益：不打倒张天师，他一辈子爬在你们的头上，欺压你们，你们这一辈子怕别想翻身了。——这一点说到了大家的痛处，江西之所以后来革命闹得厉害，各县地主的地租收得太高，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当时的地租利息一般是对半分，严重的还会“倒三七”，即佃户只得收获额的三成，地主坐收七成之多。
　　 最后，邵式平祭出了最厉害的法宝：不要紧，真正动手的时候，共产党员会冲在最前面，张天师要是真的会“五雷法”，让他先劈我邵式平好了。——更何况，江西的北伐军已经同意了，派一个团的兵力，洋枪洋炮，来支持这次行动的农民暴动队。
　　 农民一听，洋枪洋炮都出来了，哪还怕什么？——邵委员，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呢？大家跃跃欲试，群情激昂，仿佛毛泽东在那篇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写的那样：“劣绅！今天认得我们！”
　　 …… ……
　　 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远远的，长长一队火把朝龙虎山上清宫冲来。慢慢的，队伍越来越近，火光下看得分明：一张张黧黑的，神情激动的了脸庞，梭镖、梭镖、马刀、锄头、棒棍，红色的旗帜，洋枪土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邵式平和江宗海！
　　 张恩溥天师和护院家丁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压制在一个角落里，面如土色，动弹不得，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上清宫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宣告“陷落”。暴动农民在邵式平的带领下，第一件事情，便是一家伙扯下了“嗣汉天师府”的朱红漆金牌额，锄头棍棒一起上，三两下砸成碎片！
　　 接着，农民们在天师府搜出了大量的天书、符箓等各种法物。没说的！当场一把火烧个精光！可怜张恩溥先生当初一笔一划的精心书写！如果世上真有恶鬼、邪神、狐狸精的话，那天晚上它们一定会聚在一起开香槟庆贺。天上的神将们多少也会松了一口气：平日里被张天师左一个符，右一个符，使唤得忙个不停。现在好了，盼望已久的假期终于来临了！
　　 农民们冲进后院，发现一个地窖，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这是什么？未必是张天师酿的私酒么？走近一看，每个坛子的口都被封的严严的，上面横七竖八，贴满了各种盖满各代天师印信的符纸。拿起一只晃晃，却是空荡荡的好像没装东西。——大家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就是历代张天师用来装妖的法坛。
　　 说起来要怪宋朝那个洪太尉，硬要挖开伏魔殿下面的那口井，暴露了张家关押妖魔的收容所。害得后来的张天师，抓了不少妖怪却没有地方放，只好凑合着放在这个地窖里。还是按惯例，每轮到一个天师，便盖上一个印信。应该承认，这个收容地点很不理想。好在到了宋朝之后，张家的名声越来越大。几百年中，虽然有好奇心的人无处不在，但没有谁胆上生毛，敢偷偷地跑到这里揭开一个看看。
　　 但这次有共产党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农民们一拥而上，统统砸个粉碎！
　　 据在场的人回忆，当时，只有一阵阵“乒乒乓乓”的破碎声，并没有听到妖怪们重获自由后的欢声笑语和感激之词。更没有看到本来该有的，那一股股不停冒出来的黑气。妖怪们都走得安静而匆忙，全然没有宋朝那时的嚣张气焰。很明显，它们也被这伙暴动农民给吓坏了，生怕被他们顺手用红旗裹了去，重新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由。 毛泽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提到他是如何向农民宣传破除封建迷信的：
　　 “……神明吗？那是很可敬的。但是不要农民会，只要关圣帝君、观音大士，能够打倒土豪劣绅吗？那些帝君、大士们也可怜，敬了几百年，一个土豪劣绅不曾替你们打倒！现在你们想减租，我请问你们有什么法子，信神呀，还是信农民会？”
　　 农民们听了都笑了起来，他们当然选择相信农民协会。湖南如此，江西也是如此，共产党的群众路线政策，效果好得令人称奇。农民们诧异地发现，当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后，就连天师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上清宫被砸，张恩溥天师被吓得够呛，缩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当面对着一大群亢奋、愤激的农民时，最好不要选择对抗，或做出任何容易引起误解的举动，否则天才知道农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过激反应来。张天师的身份很敏感，民间对他的传说过于神奇。在那个时候，他稍微抬一下手，说不定就有人误会以为他要剑指作法了，先下手为强，一把铁锨拍过来，多的亏都吃了。
　　 其实，不要看农民们来势汹汹，在他们心中，对张天师还是颇为忌惮的。早年曾经读过一位当事的革命者的回忆录，这位革命先驱说，冲进去后，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坛子，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他知道这是张天师用来装鬼的，当场不客气地摔个粉碎。——“过了好些日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嘛！”，因此，老革命气愤地说，这个张天师果然是骗人的。
　　 中国几千年来的鬼神教育，已经深入到人们的骨髓之中。任谁都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迅速地擦拭得不留痕迹。“过了好些日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嘛！” 这件句话，多少道出了人们当时微妙的心态。现场的激情过后，大家多半半是惶恐，半是好奇地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可能连邵式平、江宗海等人也不例外。当然，结果是令人失望的，世界依然太平，现实生活依然那么让人乏味。想象中的“超自然奇迹”，永远将是天边可望而不可即的彩虹。
　　 张天师既然让大家感到失望，大家也就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把把他从角落中提起来，几只黑手粗暴地将一顶白纸糊就的尖尖帽，胡乱地扣在了他的头上。这种著名的帽子，在二十年代的土地革命运动中，曾经被广泛地使用，让有钱人个个惊恐万状。它的第二次出现是在四十年后，那次戴的人就更多了，有钱人戴，没钱的人也戴。有些人，例如著名相声演员侯宝林，事先预料到该轮到自己戴了，便自觉地在家里做好一顶准备着。因为是自己用，材料、手工都十分精致。最厉害的是，高度还可以随意调整。侯老先生戴着这顶精美的尖尖帽，站在台上被批斗时，看到左邻右舍头上那些粗制滥造的产品，心中曾经很得意了几回。
　　 言归正传！当时，张恩溥先生头上尖尖帽上写的是什么头衔，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想来不外乎是“大地主”、“土豪劣绅”、“封建余孽”之类。戴上这顶奇特帽子，仅仅意味着事情的开始。第二天，暴动农民们便将张恩溥先生五花大绑，押往贵溪县城。先是批斗，然后是游街示众。
　　 可怜这位声名显赫的“嗣汉天师”，驼着背，身躯瘦小，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他头上戴着那顶显眼的白纸尖尖帽，双手被粗麻绳捆在背后，像只大闸蟹一样被人牵着。前后左右，都簇拥着手持梭镖的壮大农民，个个神情激昂，口号声一句比一句响亮。
　　 但不管他们喊什么，张恩溥先生早已是充耳不闻了。他机械地往前走着，神情呆滞，灰头土脑的样子，仿佛是不见了三魂六魄一般。周围几县的群众，听说农民协会捉了张天师游街，个个飞奔过来看热闹，把个小小的贵溪县城挤得水泄不通。据人们后来回忆，当时的盛况比年节的庙会还要热闹得多。在往年的庙会中，贵溪县城里少不得一桩大宗的商品：龙虎山天师府的灵符。从张天师游街那次以后，这种商品便逐渐地消失了踪影。
　　 这一次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历史上，龙虎山张家曾多次遭到沉重打击，历代天师，有被贬斥过，有被关进监牢过，有被流放过……但都没有真正地使龙虎山稳固的根基，受到严重的创伤。唯有这一次，张天师在家乡龙虎山，在向来对自己敬畏有加的乡亲父老面前，被当众羞辱，颜面扫地！从此，便真正的一蹶不振了。
　　 众所周知，张天师这一家之所以屹立千年而不倒，关键在于一个“名声”。一提起“嗣汉天师府”这几个字，大江南北，有几个人不马上毕恭毕敬？现在好了，天师府被人砸了，家产被人抄了，连天师本人，都被捉去游街。要想恢复以前的名声，唯一的办法，大概只能找个最热闹的十字街口，当众烧一道符，请关帝爷下凡，当众给张天师作担保了。
　　 但张恩溥先生发现，即使他真的会这样的法术，也没有办法付诸实施。并不是天下找不到适合的十字街口，而是张天师作法的必备工具：张道陵祖师爷传下来的天师玉印、宝剑，统统都给共产党员邵式平没收了去。同时被收缴的，还有历代皇帝赐与的各种银印、铜印。现在，即使是来了个普通级别的妖魔鬼怪，张恩溥先生也是干瞪眼无计可施了。
　　 邵式平在贵溪把张天师折腾个够之后，便一条麻绳一捆，带着群武装农会会员，把张天师押送到了省城南昌，囚禁在江西省农民协会里。他随手拿了块破布，像包烤白薯一样，裹着那块“天师玉印”拿给方志敏看。说来令人丧气，这块历史上神奇无比，让各路妖魔闻风丧胆的玉印，在共产党人手中，却是半点魔力也展现不出来。
　　 方志敏接过这块玉印，好奇地看了几眼。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命人拿只榔头来，一家伙敲个粉碎。但他决定不这么做——留着好！方志敏说，“这个东西要得保存好，这是我们的战斗成果，还要拿给四乡的老百姓看，让他们都晓得，什么‘天师’、‘鬼师’的都靠不住，要信共产党，信老表们自己的力量。……”
　　 所以，这颗玉印，被好好地保存在江西省农民协会总部。不久之后，便连同那把天师宝剑和其它物品，完璧归赵，好好地归还给了张恩溥天师。
　　 方志敏把张天师抓来南昌，一时很难决定怎么处置他。当时不是没有杀头的先例，比如，北伐军进长沙后不久，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等人，便组成“江西人民裁判逆犯委员会”，判处纵兵殃民的军阀走狗张凤歧等五人以极刑。
　　 但用这个标准来套张恩溥先生，似乎又不太合乎标准。张恩溥先生并没有“纵兵殃民”，农民暴动队冲进他的天师府的时候，他和护院家丁们吓得动都不敢动。所以，整个过程一点伤亡事故都没有。如果当时张恩溥先生没有忍住，一时性起，一天师剑下去，砍掉一个什么“委员”的人头，事情就相当的棘手了。
　　 另外，张恩溥先生虽然是一个大地主无疑，但手上却没有多少血债。要是他像明朝时候的那位欠下几十条人命的恶棍张元吉天师，方志敏处理起来也会相当的容易。但左看右看，这位驼背天师也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事情只好冷处理下来，张恩溥先生被不尴不尬地关在省农民协会的一间不是监牢的牢房里，整天面对着漆黑的四堵墙，绝望地等待着外界对他的最后发落。
在牢里过了一段时间后，张天师的救星在上海一带出现了。这次救张天师的不是别人，正是共产党的死对头蒋介石。他发动了著名的“四一二政变”，大肆在各地清洗共产党人。江西比上海来的晚一些，方志敏等人勉强撑到了6月份。到了6月5日，国民党在江西主政的省政府主席朱培德实行“分共”政策，“礼送”方志敏等20多名共产党员出境，同时专电通令全省各县禁止工农运动。方志敏等人被迫转入偏僻的乡村地带，开始展开一系列的武装抗争。
　　 朱培德的人赶走方志敏后，一脚踢开江西省农民协会的大门，走进来一看，哟，里面还关着一个天师呢！本着“敌人的敌人等于朋友”的原则，朱培德毫不犹豫地释放了张天师。不仅如此，他还客气地把邵式平收缴的印、剑还给了张恩溥先生，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旧式军官应有的绅士风度。
　　 张天师千恩万谢，捧着这些宝贝回到了龙虎山。面对着残破的家业，不知他当时心中作何感慨。房子虽然被破坏了一些，但基本的格局还在。还好邵式平不是那种喜欢烧房子的人，否则张天师回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尽管如此，张恩溥先生心情还是非常黯然，根本提不起精神去清点家中具体的损失情况。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从他被强行带上尖尖帽游街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损失之后，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不久，从南京传来了一点点好消息：蒋总司令听说龙虎山被暴民破坏，心中不忍。特意派人送来钱款，并责成地方当局帮助张家修整天师府和上清宫。张天师心中这才稍稍有些宽慰：别看这位蒋总司令信的是洋教，但到底还是关心我中华之文物衣冠呀！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张恩溥天师有点过于乐观了。蒋总司令的善举，怎么看都像一个短期的行为。甚至可以说，在和共党分子赌气：你们喜欢打倒大地主？好，我偏偏就要把他们给放了；你们喜欢抄家批斗人？我就偏偏要好心地安抚他们，并且还要帮他们修房子。总之，共产党往东，俺就往西，共产党往南，俺就往北。到了后来，支持老蒋的，往往都是有钱人；拥护老毛的，多半是穷棒子。毛委员比蒋总司令高明的地方是，他一眼就看出中国是穷棒子占多数，更厉害的是，他还有本事把他们成功地组织起来。
　　 张天师将很快地便认识到，这蒋总司令不是守旧派的辫帅张勋，对道教的复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更令人感到气愤的是，不久之后，他主持的政府，居然还在道士们的伤口上，重重地撒上了一大把盐！
　　 就在蒋总司令帮助张天师装修房子的第二年（民国十七年），国民政府颁布了一条法令：《神祠存废的标准令》。该法令指出，迷信为进化之障碍，神权乃愚民之政策，所有“为害最烈的淫邪神祠”，都必须彻底铲除。
　　 《标准令》规定，只有两类神祠可以保留：一是先哲类，凡有功民族国家社会发明学术利溥人群，及忠烈孝义，足为人类矜式者，如伏羲、神农、黄帝、孔子、孟子等；二是宗教类，凡神道设教，宗旨纯正，能受一般民众之信仰者，如释迦牟尼、地藏王、弥勒、观世音等。其余的统统拆毁，或改作其它用途。
正确的答案是：你所在的势力会得到天下。 以下内容出自张天师的兴起与没落
中华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九月，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首先击败了盘踞两湖一带的大帅吴佩孚，然后大举进攻江西的孙传芳。日，北伐军消灭了孙传芳的主力，进入江西省…
感觉我来晚了&br&贴吧上看见的&br&&br&一天我们计划在宿舍自己烧烤，于是从食堂偷了大铁盘，在串叔那里买了木炭，从超市采购了肉串，在宿舍拉好架势准备开烤。&br&&br&这时我们才发现生火是个技术活。半天火起不来，还出了阵阵浓烟。阿三去开窗户通风，我说就咱这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宿舍失火了呢。这时突听得楼下喧闹，大哥说阿三你去看是不是消防队来了。阿三片刻之后跑回来说大哥坏了，后勤来查偷电了。&br&&br&我们赶紧用马列教材生捂灭火。大哥说关窗户关灯，咱们装作宿舍没人的样子！我们于是关了灯在黑暗中守着微亮的木炭不出声。不料想指导员和后勤的一起来的，从楼管处直接拿钥匙把门打开了。指导员见到这一幕吓得张大了嘴，说你们居然集体烧炭自杀！&br&&br&大哥觉得自杀比生火的处分可能要小，随即作出忧郁的表情，把马列教材撕下一缕扔到木炭上说：马克思已死，共产主义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指导员这下慌了，说你们可别这样啊，就算是资本主义，前途也是很光明的！在我们脸上逼真地露出了拨云见日、改造自新、重新燃起了生活希望的表情后，指导员才结束了半个多小时的说教，离开了我们。&br&&br&指导员因为劝诫学生自杀有功，先后荣膺模范、先进工作者、先进党员、道德标兵、高校先进思想教育工作者、优秀教师。当她对着镜头讲述起当年一起罕见的学生全宿舍烧炭自杀事件时，她说道“那一刻我很心痛，不过由于我和他们打成一片，所以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而不是教师的角色，很快打开了他们的内心活。这事给我提了个醒，也告诫我们高校思想工作者………blabla”&br&看到校内有人说还有SB为这种理由自杀？我们都默不作声。
感觉我来晚了 贴吧上看见的 一天我们计划在宿舍自己烧烤，于是从食堂偷了大铁盘，在串叔那里买了木炭，从超市采购了肉串，在宿舍拉好架势准备开烤。 这时我们才发现生火是个技术活。半天火起不来，还出了阵阵浓烟。阿三去开窗户通风，我说就咱这烟不知道的…
&p&初一的暑假，一日三餐都在家吃。&/p&&p&自然是没有由头找爹妈讨上网的费用。&/p&&p&&br&&/p&&p&某天，我趁着我爹午休的功夫。 &/p&&p&从床下挪出早就准备好的几捆书，顶着三伏天的太阳，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那家童叟无欺的废品店，胸口的衣服都给汗水侵湿了，我也异常的兴奋满足。&/p&&p&要不说劳动使人快乐呢。&/p&&p&&br&&/p&&p&那一笔卖了十来块，可比易拉罐矿泉水瓶值钱多了。&/p&&p&要不说知识就是财富呢。&/p&&p&&br&&/p&&p&到了黑网吧。&/p&&p&我从容的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眼都不带眨的拍在收银台上。&/p&&p&“开台机子，押十块钱”。&/p&&p&看热闹几个小孩羡慕的喊起来，“哇，真有钱啊”。&/p&&p&我目不斜视表情冷淡的经过他们，表现得像一名挥金如土习以为常的富二代。&/p&&p&&br&&/p&&p&我特意挑了个靠墙有窗户的位置坐下。主要是为了方便观察一楼的情况，若是我爹来逮我，从身后的网吧后门，也可全身而退。&/p&&p&&br&&/p&&p&刚摁开显示器，几个小孩笑嘻嘻的围过来。其中小平头动作最快，抢到了我边上的位置，另外几个只能站在我后面。&/p&&p&呵呵，让你们不劳动，所以只能看着别人玩。&/p&&p&等开机的功夫，我扔给小平头几个硬币，让他帮我去买瓶饮料。&/p&&p&&br&&/p&&p&小平头麻溜的去了，等他买水回来的时候，本应属于他的最佳观赏座被霸占了。&/p&&p&小平头委屈无比。我皱眉把坐在位子上的小孩哄走，让小平头坐下。&/p&&p&“看到没，别人要我坐这里。”小平头朝着他们炫耀了一下，开开心心的坐下，在我边上问东问西起来，还想哄着我和他玩双人小游戏。&/p&&p&“你不想看，就滚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边上烦我。”我剜了他一眼。看来不恩威并施，他就有点蹬鼻子上脸呐。&/p&&p&话虽然说得重，可也没扫掉小平头的兴致。他不再说话，津津有味的看着屏幕，偶尔为我喝彩偶尔为我可惜。&/p&&p&&br&&/p&&p&刚做完几个任务，我疏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会儿。&/p&&p&仰头喝了口水，正好看见我爹从一楼的门口走进来。&/p&&p&虽是没带兵器，但也足以令我闻风丧胆。&/p&&p&我弃机而逃，这才发现后门是锁上的，根本打不开。&/p&&p&&br&&/p&&p&情急之下，我冲回原位，把小平头拽到我坐的位置上叮嘱他：“你玩你玩。我爹这会来抓我了，他要是问你，你就说这台机子是你开的。”&/p&&p&看别人上网的这点愤怒值，不足以让我爹对我动手。这会也只能这样避重就轻了。&/p&&p&小平头愉快的和我交换了座位。我迅速的让情绪平和下来，很快就入了戏，忍不住对着他的操作指手画脚起来。&/p&&p&这可是我的账号呀。&/p&&p&&br&&/p&&p&“你不想看，就滚别的地方去啊，烦不烦人。”小平头瞪了我一眼。把我之前对他说的话，完完整整的还了回来，语气比我当时恶劣得多。&/p&&p&虽说是演戏，但还是气得我想揍他。&/p&&p&正好就坡下驴，我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猛地站起来：“不看就不看，谁稀罕啊，我这就回家写作业去。”&/p&&p&&br&&/p&&p&一转身看见我爹饶有兴致的盯着我俩。&/p&&p&这么些年的斗智斗勇，练就我一身好演技。&/p&&p&我假装恍然发现，露出惊恐的样子，微微后退一小步后，低下头开始认错。&/p&&p&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表演得有细腻有层次。&/p&&p&&br&&/p&&p&“你哪里来的钱来这里玩？”我爹盯着电脑屏幕，故意不看我。&/p&&p&我怎会不知这是心理战术，脑袋埋得更低了，用充满歉意的语气唯唯诺诺的回答：“没，没 ，我就路过，上来看了一小下。下次不会了。”&/p&&p&&br&&/p&&p&“这大的瘾？看着别人玩也是好的？这机子不是你开的？”我爹猛地转头和我对视，想让我在重似千斤的目光下大乱阵脚不战而败而全盘托出。&/p&&p&&br&&/p&&p&“真没有，不想玩。也没钱玩。”&/p&&p&我也表现得被震住似的，斩钉截铁的说。&/p&&p&&br&&/p&&p&此时，小平头拧过身来，喝了口我忘桌上的绿茶，及不耐烦的喊：“吵吵一下午了，要吵出去吵，别影响我玩游戏啊。”&/p&&p&高手呀，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小小年纪能把为富不仁表现得若灵活性。这一口绿茶更是如虎添翼的替我洗清了冤屈。&/p&&p&&br&&/p&&p&我爹看着小平头，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又转过脸来问我。&/p&&p&“你说实话我今天就不打你，我说话算数的。再问你一遍，这机子是不是你开的。”&/p&&p&&br&&/p&&p&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诈我。&/p&&p&绝逼不认。&/p&&p&我无辜的摇摇头。&/p&&p&&br&&/p&&p&“那行，走吧。”我爹摸了把我的后脑勺，勾着我的肩膀下楼。&/p&&p&一路上我不敢多话，生怕露出什么破绽。&/p&&p&直到我爹和我扯了会儿家常，我才松了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p&&p&&br&&/p&&p&&br&&/p&&p&一回到家，我爹便把门反锁了。这是对我动手的前兆，让我无路可逃。&/p&&p&我立马就紧张了起来。&/p&&p&不可能啊，书也是我提前藏好的，要发现有问题早就东窗事发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p&&p&&br&&/p&&p&“你个狗东西还蛮会扯谎的啊。”&/p&&p&“我没有，我真就是过去看看，我没玩。”&/p&&p&&br&&/p&&p&&br&&/p&&p&我爹抽了根皮带，露出山崎龙二似的笑容，一步步逼近。&/p&&p&&br&&/p&&p&&br&&/p&&p&&br&&/p&&p&“你还想哄老子？你再说不是你开的机子？那小屁孩游戏里面的名字叫'战神殷杰'，来，我看下战神抗不抗锤。”&/p&&p&&/p&&p&&/p&&p&&/p&
初一的暑假，一日三餐都在家吃。自然是没有由头找爹妈讨上网的费用。 某天，我趁着我爹午休的功夫。 从床下挪出早就准备好的几捆书，顶着三伏天的太阳，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那家童叟无欺的废品店，胸口的衣服都给汗水侵湿了，我也异常的兴奋满足。要不说…
更新十分钟前发生的操作，&br&刚刚收到了一条信息，&img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334& src=&/v2-dd438a2c43b21add3ea8c721e7c87867_b.jpg&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v2-dd438a2c43b21add3ea8c721e7c87867_r.jpg&&&br&号码没存也从来没见过，我当时就懵了，完全没考虑直接秒打了过去。&br&“喂，您好，请问您是？”&br&“噢，你刚刚是不是在美团上我家店下单了，你去看看。”&br&&img data-rawwidth=&400& data-rawheight=&400& src=&/v2-8a439ffbc34d1aa623cdb0_b.jpg&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400&&&br&于是我毫不犹豫打开美团，看到了我的订单。&br&&img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334& src=&/v2-caa_b.jpg&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v2-caa_r.jpg&&&br&注意最后一个食物——最爱！我以为是独家调料或者随机给你一个食物，居然是一条短信？&br&再仔细看看这家店的食物描述，&img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334& src=&/v2-16ebba02a916eab_b.jpg&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v2-16ebba02a916eab_r.jpg&&&br&&br&&br&我还能说什么，我点单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啊，只是因为这家我知道实体店的位置就点了……&img data-rawwidth=&198& data-rawheight=&156& src=&/v2-274e4d88baaac85d89cf_b.jpg&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198&&&br&&br&&br&&br&&br&&br&&br&&br&————————（手机排版）———————原答案：&br&大学的室友，她支付宝绑定的手机号和目前的手机号码不太一样，一次充话费不小心按错了电话号码，于是充错了话费。&br&打电话过去聊了聊，发现对方刚好是一个学校的学弟，于是两人面基了。学弟长得很不错，可惜他不太想姐弟恋。于是我室友偶尔给他偷偷充话费，还准备了一套根本没用上的说词：“哎呀，不小心输错了，上次给你充值之后，系统就一直跳错成你的号码(o??o?)”&br&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在一起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撒狗粮的日子。&br&&img data-rawwidth=&592& data-rawheight=&590& src=&/v2-c4848aecdb976a0292bae9_b.jpg&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592& data-original=&/v2-c4848aecdb976a0292bae9_r.jpg&&&br&闲谈中将这个很酷的操作告诉了好姬友，她想要学习一下撩汉技巧，于是过来向我舍友请教心得体验。&br&“哎呀，别听她（我）胡说，我关注那个学弟好久啦。虽然最开始是因为让他填问卷发现电话号码很相似，后来经常遇到他，但苦于没有话题和契机，于是……”&br&&img data-rawwidth=&429& data-rawheight=&299& src=&/v2-8bd79ddef39bc00be178e633025ced01_b.jpg&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429& data-original=&/v2-8bd79ddef39bc00be178e633025ced01_r.jpg&&
更新十分钟前发生的操作， 刚刚收到了一条信息， 号码没存也从来没见过，我当时就懵了，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