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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樵和戴笠
作者:余成龙
字数:33119字
戴笠发迹之前,曾经拜倒在“斧头帮”帮主王亚樵的门下,深受器重,并被师傅亲自送进黄埔军校深造。
可是,王亚樵做梦都没想到,戴笠攀龙附凤,见利忘义,竟在求学期间,绞尽脑汁地投蒋介石之所好,并逐步获得信任,成为其忠实走狗,后来又坐上了军统老板的宝座,成为“护驾”的第一带刀侍卫。
由于蒋介石背叛革命、政治腐败、在日本侵略中国的前期采取不抵抗政策等,国人皆日可杀。王亚樵挺身而出,连续组织了5次刺
戴笠发迹之前,曾经拜倒在“斧头帮”帮主王亚樵的门下,深受器重,并被师傅亲自送进黄埔军校深造。
可是,王亚樵做梦都没想到,戴笠攀龙附凤,见利忘义,竟在求学期间,绞尽脑汁地投蒋介石之所好,并逐步获得信任,成为其忠实走狗,后来又坐上了军统老板的宝座,成为“护驾”的第一带刀侍卫。
由于蒋介石背叛革命、政治腐败、在日本侵略中国的前期采取不抵抗政策等,国人皆日可杀。王亚樵挺身而出,连续组织了5次刺蒋行动,致使蒋介石坐卧不安,一提到他的名字“假牙就发酸”。
王亚樵舍命刺蒋,戴笠死命护蒋。师徒二人反目成仇,短兵相接,相互追杀十来年,最后,双双死于非命……
日前,笔者专程前往上海,拜访了王继辅先生。王老先生是王亚樵的次子,生于1930年,离休前为一级警监,其神态、性格,都与王亚樵极为相似。通过他的介绍,民国史上惊心动魄的师徒搏杀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一、面向西楚霸王结拜
1920年代初期的中国,清朝政府被推翻不久,民国政府立足未稳,政局就像过山车似的,处于动荡不安之中。于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各路军阀纷纷登场,直系、皖系、奉系、桂系、川系等军阀为了争权夺利,相互间大动干戈,积怨日深。为了独吞上海这块肥肉,徐国梁(时任上海淞沪警察厅厅长,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的心腹。当时,上海归江苏省管辖)与何丰林(时任上海淞沪护军使兼第六混成旅旅长,皖系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妹夫)明争暗斗,矛盾达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日,王亚樵受卢永祥之托,派人在上海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温泉浴室门前,将徐国梁击毙。随后,卢永祥信守承诺,把浙北古城湖州划归王亚樵,赠送400条长枪,作为他的练兵基地,并要求他枕戈待旦,做好迎战齐燮元报复的准备。
1924年初春,王亚樵化名王擎宇,把招兵买马的大旗在湖州城头就那么一竖,江南江北群起响应,前来应征的有志青年络绎不绝。亲唤亲,友邀友,邻牵邻,呼呼啦啦,直奔湖州三天门山的八雀古寺,不到一个月,就招收了五个连、一个将校队,约一千五百人。
他给戴春风(戴笠当时的名字)去了一封短信。戴春风是浙南江山人,1897年出生,比王亚樵小10岁。王亚樵在上海做“斧头帮”帮主的时候,戴春风四处流浪。慕名投奔王亚樵并被他收为徒弟。虽然戴春风整天鞍前马后,小心伺候,但王亚樵已经看出他是一个志向不凡之人,对其极为器重。
戴春风接到信后,满面春风,不仅自己快马赶到,而且把自己的好兄弟胡宗南(字寿山)也约来了。王亚樵十分欢喜,任命二人为队长,并改口以兄弟相称。
他还托人给李立三捎去口信,请他帮助从工人中代招新兵。在上海搞工人运动时,王亚樵与李立三(。湖南醴陵人。1924年4月,任中共上海区委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久,李立三就动员了一百多名上海青工,三五成群地来到湖州,穿上军装。
浙江特别纵队司令部设在八雀寺内。丁子霞、黄文迪被任命为正、副参谋长,何折仁担任军械处长,许习庸(安徽肥东人,王亚樵的私塾同学)成为军需处长。后来成为中国现代史风云人物的方振武、胡宗南、戴笠、余,亚农、胡抱一等人,相继担任了各队队长,成为王亚樵的得力干将。一时间群英汇聚,龙腾虎跃。在辛亥革命中出生入死、颠簸流离大半辈子的王亚樵踌躇满志,大有一网打尽江淮英才之感。
这天上午,八雀寺山门洞开,四匹骏马如利箭射出,由南向北,沿着羊肠小道直奔弁山。打头的是王亚樵,骑一匹流星大黑马。紧随其后,是一匹黄骠马和一匹杂毛马,分别坐着胡抱一和戴春风,落在末尾的是胡宗南,骑一匹小白马。心高气盛的戴春风,时而逞能似地冲过胡抱一,时而故意收紧缰绳,让杂毛马降低速度。位于胡抱一与胡宗南之间,扭过头朝后面大喊:“寿山啊,快一点!”胡宗南脸憋通红,汗流满颊,不停地用鞭子抽打马屁股。小白马却不怎么听招呼,边跑边尥蹄子,有几次,差点就把他掀下马去。
弁山位于太湖南岸,虽五百米高,但一峰独秀。吴兴富山水,弁为众峰尊。方志记载,项羽曾在此山操练江东八千弟子兵,湖州西北门叫霸王门,弁山到处散落着项王庙、项王走马埒、饮马池、系马木、磨剑石等历史古迹,项羽死后还被江东父老封为弁山之神。弁山因此声名远播。如果将太湖的轮廓看做一张拉开的巨弓,那么,湖州基本上就坐落在弓背中央,弁山恰似一枚蓄势待发的箭头。
王亚樵到了弁山脚下,翻身下马。戴春风快马赶到,接过缰绳,把大黑马、杂毛马拴在一棵百年公孙树上。走进饭店,与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订好包间,然后一行四人便顺着山道拾级而上。
从山底到山顶,一共一千三百级台阶,分做二十六个盘。四个人年轻力壮,你追我赶,穿碧岩,过龙岩,不到一个小时就爬到秀岩顶峰。虽然浑身是汗,大口喘气,但登临山顶,迎着清风,朝北俯瞰,只见万顷太湖,碧波荡漾,白帆如云,美若诗画。回身再看,西面是群山列阵,东边是良田似锦,远处的湖州城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镇守着从太湖上岸直驱杭州的战略要冲。刚才的登山疲劳,顿时消去。王亚樵是个急性子,不等大家把湖光山色饱览,便四处打量,挑选了一个高台,亲自插上写有“西楚霸王项羽灵位”字样的木牌,又吩咐几个兄弟解开随身带上山的布袋子,依次摆好猪首羊头、寿桃瓜果,碗里斟满了洋河大曲……他指了指在地上挣扎的金毛大公鸡。胡抱一点点头,拔出匣子枪:胡宗南用手推了他一把,弯腰从皮靴里拔出防身匕首;要数戴春风最机灵,他三脚并成两步,跑了过去,脚跽鸡爪,左手握住鸡翅,右手拧紧鸡头,使劲一拽,头掉血涌,他又借势把鸡脖子对准酒碗,鸡血哧的碗里碗外都是。
王亚樵看了戴春风一系列动作,亦喜亦惊。喜的是他办事干净利落,惊的是他心狠手辣,调教好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否则的话……
一切布置停当,王亚樵打头,身旁依次是胡抱一、胡宗南、戴春风。四个人的手里都点燃了三根香,青烟随风飘散,更增添了几许神圣色彩。
“在下王亚樵,安徽肥东人。字玉清,又名王鼎,江湖上排行老九,同辈叫我王九,晚辈尊称九爷。日来到人间,重感情、讲义气,喜欢打抱不平。不求生得奇,但愿死得烈!”
“兄弟胡抱一,来自韩信故里。生于日。我幼年不幸,父母双亡,多亏姑母、长兄养育成人。曾担任孙总理中山先生贴身卫士五年,为人刚正不阿,爱憎分明。”
“我与二哥一样,也姓胡,字寿山,号琴斋。浙江孝丰人氏。清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日。生于镇海陈家埔朱家塘楼。毕业于湖州公立吴兴中学,做过孝丰小学教师,教过国语、历史和地理。此次由春风老弟引荐前来投军,受到王大哥器重,如鱼得水。虽为书生,但自幼爱读《三国演义》《忠义水浒传》,平生敬佩两个人,远的是孙文孙大总统,近的就是革命前辈、奉化老乡蒋介石……”戴春风见他又犯了教书先生的老毛病。就用左胳臂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胡宗南脸色一红,马上把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很有礼貌地说:“讲完了,谢谢!”
戴春风咳嗽了几下,清清嗓子,大声说:“小弟戴春风,命中缺水,所以字雨农,1896年出生,生日比宗南还小。年近三十,四处打流,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至今一事无成。自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相面先生说我生了一副马面,是一匹千里马。幸会王大哥,才有了出头之日。我不像宗南兄有口才,我只相信理论就是行动。行动就是理论。从今往后,只要三位大哥说话,小弟我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绝无二话。”
各自介绍完毕,大家齐声背诵王亚樵根据《同盟会誓词》改写的誓言:杀腐济贫,除暴安良,推翻专制,替天行道。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逾此,任众处罚。
然后,大家双手捧碗,仰起脖子,把鸡血酒喝了下去。
王亚樵抹了一下嘴唇,对三位弟弟说:“兄弟们,我们今天在西楚霸王项羽爷爷面前拜把子、立誓言,天地为证!现如今,满清倒台,天下大乱,军阀混战,百姓遭殃。我们既然结为兄弟,就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像项羽爷爷一样纵横天下,刘关张一样团结一心,不枉活一生!”
四兄弟使劲摔碎酒碗,张大双臂,紧紧地抱在一起。
那天,天色已黑,王亚樵才与胡抱一、胡宗南、戴春风策马返回八雀寺。正在值班的方振武、余亚农领着几个人,快步迎了出来。方振武一边牵住大黑马的缰绳,一边问道:“九哥,这一趟玩得咋样?”
“你问问他们。”王亚樵“嘿嘿”一乐,翻身下马,用马鞭子指了指其他几个人。
“痛快!”胡抱一应和道。
“振武大哥,这是师座让饭店特意加工的卤菜,还有一大包油炸花生米,是犒劳你们的。”戴春风把布袋子递给方振武说。戴春风会说话,私下里称呼王亚樵大哥长、大哥短,而在人多的地方,则称呼他的职务。他知道,王亚樵也爱这一口。
“大家吃饱喝足了,早点睡觉。明天按时起床上操!我们要加紧训练。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齐燮元就会打上门来。你们不可掉以轻心啊。”王亚樵交代说。
二、戴笠进入黄埔军校
皖系与直系,卢军与齐军,在上海滩明争暗斗了许多年,爆发战争,只是个时间问题。徐国梁被暗杀,犹如往火里泼了一瓢油,齐、卢矛盾空前尖锐,直系军阀、总统曹锟下令通缉王亚樵,并电令江苏督军齐燮元、福建督军孙传芳、江西督军鲁涤平和安徽督军马联甲,动员20万军队,气势汹汹地向浙江杀来;卢永祥在取得孙中山、张作霖的支持后,积极做好迎战准备。他倾其所有,把六个师、一个特别纵队、一个炮团,约10万人,全部派往浙北地区,严阵以待。他还命令上海兵工厂限期制造2万枚炮弹,又向法国秘密订购战机12架、坦克车10辆,并给王亚樵的特别纵队加配了德国造手枪500支。王亚樵把300多人交给方振武,作为武装便衣,拨归杨化昭师长指挥,深入敌后打游击:另外一半分成4个敢死队,随时准备与敌人大战一场。
1924年_9月2日,齐军发起进攻,抢占上海的西大门嘉定安亭车站,并向浙军防区黄渡推进。第二天上午10时,两军正式交火,江浙战争(也称齐卢战争)全面爆发。卢永祥通电成立浙沪联军,自任总司令。第一军总司令为何丰林,第二军总司令为陈乐山,第三军总司令为张载阳,王亚樵为浙江特别纵队司令。
从9月3日到10日,一个多星期时间内,齐、卢两军在安亭、黄渡、昆山、宜兴和浏河等地展开激战。安亭之战最为惨烈。卢军在安亭地区预埋地雷,部队招架不住时,就把齐军引向地雷阵:齐军也很狡猾,端着刺刀,驱赶着抢来的牛群,在地雷阵上奔跑,地雷“轰、轰”,群牛倒毙;但是,躲过第一道地雷阵后,已无牛可驱,所以,在第二道地雷阵上,齐军被炸得断胳臂掉腿,死伤惨重。
战争初期,卢军以逸待劳,又占有地利、人和,一次次打退齐军进攻。卢永祥既有空军又有海军,并得到孙中山、张作霖的声援,因此他倾巢出动,决心把齐燮元的势力全部赶进黄浦江。齐燮元也不甘示弱,在曹锟总统的支持下发出猛烈进攻。第一路攻上海,由第六师师长并兼任江宁镇守使宫邦铎任指挥:第二路由皖、苏、鲁、豫四省剿匪总司令陈调元指挥,在宜兴一带与浙军作战:第三路攻广德,由皖南镇守使王普任指挥。以上三路由齐燮元任总指挥。第四路攻仙霞岭,由孙传芳以闽浙联军总司令的名义挂帅出征。
齐军、卢军战端一开,直系军阀、福建督军孙传芳却坐山观虎斗,未发一兵一卒:等到卢军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才率领部队开赴前线,并对送行的人高声宣布:“明年此日请诸君观钱塘潮。”孙军集中兵力偷袭卢军后方。腹背受敌,卢永祥慌忙抽调炮团,命令团长张国威前去堵截。而张国威跟随卢永祥多年,一直未得到重用,早就心怀不满。他与孙传芳又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私交挺好。9月8日,两军还没交手,张国威就举起白旗,并贡献了卢军布防图。孙传芳非常高兴,当即提升他为炮兵司令,命令其调转炮口,对卢军阵地倾泻炮弹。卢军将士被炸得哭爹喊娘,死伤无数……16日,孙传芳部队占领浙南门户江山县城;18日,杭州失守。在齐、孙等大军的夹击下,卢永祥不得不收缩战线,将浙沪联军总司令部转移至上海龙华淞沪护军使署。
王亚樵撤退的时间最晚。他沿途收集了散兵游勇,加上自己的部队共有几千人,奉命镇守上海淞江,抵御孙传芳、陈调元的联合围攻。其弟王述樵在《四省攻浙见闻》中回忆道:……(孙、陈)大军进逼围困淞江,展开激战,王亚樵登城指挥,号召全军与淞江共存亡,血战四十余日,左右警卫朱善元、郑如中均中弹身亡,最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淞江岌岌不保。于是分路突围,退至龙华。淞江战役是四省攻浙一次较大战役,也是最后一次战役。
9月27日,江浙战争结束,齐燮元获胜,并兼任淞沪扩军使:孙传芳兼理浙江军务和闽浙巡阅使。卢永祥从上海商会筹到200万路费,与何丰林一起逃亡日本。
南方战正酣,北国炮声起。9月12日,为了支援卢永祥,奉系在喜峰口向直系发起攻击。15日,张作霖对曹锟发出最后通牒:“将用飞机以问候足下之起居,枕戈以待最后之回答。”18日,第二次直奉战争正式爆发。冯玉祥被任命为“讨逆军”第三军总司令,出古北口迎战奉军。乘吴佩孚在长城山海关一线与奉军激战之时,他把自己的部队改名叫“国民军”,并率部从古北口、密云前线秘密回师北京:10月23日早晨,在北京警备副司令孙岳的配合下,占领北京城,囚禁曹锟,史称“北京政变”:25日,冯玉祥召开政治军事会议,决定请皖系军阀元老段祺瑞担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执政,电请孙中山入京共商国是。孙中山接受邀请,于11月10日发表《北上宣言》,重申北伐之目的:“不仅在推倒军阀,尤在推倒军阀所赖以生存之帝国主义。”
心情郁闷的卢永祥听到皖系重掌政权的消息,喜极而泣,马上告别东瀛,启程回国。不久,就被段祺瑞任命为苏皖宣抚使,率领部分奉军和鲁、皖、沪、浙各军南下,打败齐燮元,报了一箭之仇。齐燮元不得不步卢永祥的后尘,逃往日本。1925年,月10日,卢永祥到达南京后,组织宣抚军,自兼江苏军务督办;8月,他已看破红尘,主动辞职,远离争斗,到北京就任故宫博物院董事会董事,基本退出了政治舞台。
而王亚樵的部队突围之后,云散四方,各奔前程。方振武、余亚农带领少数骨干,去了天津。投奔“狗肉将军”、奉军宣抚军第一军军长张宗昌,被委任为奉军先遣第二支队少将司令。1924年底,张宗昌进驻上海。方振武将部队扩编成一个教练营,新兵全从家乡寿县、凤台一带招募,连、排长都是他在湖州的老部下。
王亚樵则要去广州拜见孙中山,汇报江浙战争失败的教训。同行的名单中,本来没有戴春风的名字。但是戴春风“大哥长、大哥短”地叫着,想随他一起去广州,希望像三哥胡宗南那样,找机会报考黄埔军校。
原来,1924年3月中旬,胡宗南接到了去广州参加第一期考试的通知。考取后他给王亚樵写信,说当时参加考试的学生有1200多人,考了3天,录取正取生350人,备取生120人。因自己身材矮小,不足1.60米,无缘参加考试。廖仲恺时任海陆军大元帅大本营秘书长,负责协助筹办黄埔军校。他见胡宗南人矮志高,就特批他参加考试,竟被录取。
于是,王亚樵带着何鼎九、戴春风等人,化装成商贩,乘坐海轮颠簸数日到了广州。后来他通过黄埔军校教练部少将主任李济深帮忙,把戴春风送进黄埔六期骑兵科,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戴春风不但改名叫“戴笠”,而且改换门庭,,成为蒋介石的忠实鹰犬。
三、庐山行刺蒋介石
日,蒋介石以请客为名,将国民党元老、国民政府立法院院长胡汉民软禁在南京汤山。对于他的流氓手段,西南派群情激愤,口诛笔伐,并在广州另立中央,由此演变成民国史上著名的“宁粤之争”。
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汉民的亲家林焕庭辗转找到王亚樵,要以20万元高价购买“草头将”的脑袋。王亚樵欣然答应。同年6月,王亚樵明察暗访,刺得了蒋介石在庐山太乙村避暑的消息。于是他就派遣刘刚、陈成、华克之和张思明装扮成大学青年教师,结伴上山。
但庐山各个进山路口戒备森严,搜查严格,连女人、婴儿的衣物都不放过,连一寸钉子也带不进山。连续数日,王亚樵关门在家苦思冥想,两眼血红,满地烟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二夫人王亚瑛见丈夫食欲不振,特意下厨房,将金华火腿的骨头剔除,煮熟后,先切后斩,加上鸡蛋清搅成肉泥:菠菜剁成细泥,用精盐、白糖、料酒和味精调匀,鸡脯肉用刀背砸成鸡泥,做了一蛊喷香可口的金腿翡翠羹:王亚樵啃着骨头喝着汤,有滋有味。突然,他把手中的骨头往桌子一拍,说:“就这么着吧!”
王亚瑛正舀了一勺肉汤,听言吓得洒了一地,然后两眼看着丈夫,满脸的莫名其妙。
“火腿真香。亚瑛,我想啊,克之他们在山上挺辛苦。你明天就和表弟媳妇刘小莲一起,去一趟庐山,给他们送几只金华火腿,犒劳犒劳他们,顺便玩两天,也好散散心。”
王亚瑛默默地点点头。
这一天,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从上海启程,乘坐江轮来到庐山脚下的星子县,雇了两个滑杆上山。两名伙计挑着行李、金华火腿,紧随其后。出站、进山,经过多次盘查,贵妇人谈笑自若,顺利地将金华火腿送到庐山新旅社,交给华克之。
这两位贵妇人,是王亚瑛、刘小莲装扮的。上山之前,朱大刚按照王亚樵的指示,购买了四条特大号金华火腿,用匕首把火腿肉部分掏空,将拆卸开的两支德国手枪零部件、子弹等,用黄油纸包装好塞进洞内,用碎肉填实,再用盐泥密封,不用X光透视,仅凭肉眼,不易看穿。王亚樵把金华火腿交给王亚瑛、刘小莲等人时,没做任何说明。她们都蒙在鼓里,面对盘查神色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接到礼品,华克之立即明白。就在房间里,他将武器取了出来。当天夜里,为防止被人发现,他又特意将用过的金华火腿,丢弃在远离庐山新旅社的一个僻静的山谷里。接到枪弹后,四个人分为两组:刘刚与华克之一个小组,陈成与张思明为另外一个小组。由于蒋介石的进驻,太乙村进村城堡岗哨林立,没有特别通行证,外人无法进出;两个小组混入游客队伍,在太乙村附近的山路上流连,希望蒋介石一时兴起,走出太乙村游玩,乘其不备,将其击毙。
6月14日,风和日丽,白色岚霭,仿佛一条丝绢,系在太乙山腰,如诗如画。正是游山观景的好日子。一太早,两个小组分头行动,守株待“蒋”。
当时,蒋介石已经在太乙村住了十来天,村内名胜,如九奇峰、天书壁、九奇亭、太乙宫、观喜亭、云雾窟、七彩瀑布等,已看了数遍。今天天气佳,心情好,他临时下令,出村观景。于是,便乘坐一副“两人抬”滑杆,走出村外,想到读书台去看一看。此时,已是九点多钟,陈成与张思明正在蒋介石必经山路旁守候着。昨天晚上,张思明睡觉受凉,肚子不舒服,拉稀,他跑到挺远的一个旅社里去如厕;陈成独自在一棵大树下“观景”。等张思明听到几声沉闷的枪声,提起裤子跑回来,陈成已经不见了,山道上有一摊鲜血,还有陈成穿过的一只鞋子。他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去找刘刚和华克之。三个人商量后觉得陈成肯定身遭不测,刺蒋行动已经暴露,再不下山,特务们一旦封山抓捕,他们插翅难飞。因此三个人当机立断,立即下山。
事隔多年,人们才听说了庐山行刺失败的真情。原来太乙村的一条狗叼回一条火腿,被蒋介石卫队的一名便衣看见,夺过被狗啃过的火腿,他惊诧地发现,火腿已被人掏空过,空洞里还有黄油味道。黄油是用来擦枪的,他很自然地联想到,有人已将枪械秘密运上庐山。于是他就向戴笠做了报告。戴笠为了不让蒋介石游玩扫兴,没有吭声,却命令卫队加强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庐山是达官贵人游览的地方,这些人出行都有卫队前后守护,林木茂密,山路曲折,分辨起来比较困难。
那天,陈成突然看见一个滑杆队过来时,等他看清坐在“两人抬”上的蒋介石,便跳到山路举枪射击:早已戒备的卫士们立即发觉,数枪齐发,把陈成打成了“蜂窝煤”。蒋介石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得知刺客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就吩咐部下不要声张,把他悄悄埋掉,自己打道回府,并责令戴笠尽快侦破。
忙乎了一两个月。戴笠终于侦查到,庐山刺蒋未遂案是王亚樵所为,就请人给他捎话:如果你敢对领袖不利,我戴笠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亚樵气哼哼地骂道:湖州盘马称师座,白下(借指南京)腾龙叫九哥!戴春风这个不讲情义的小人,还敢威胁我?你告诉他,从今往后我与他恩断情绝,势不两立!
四、坐镇上海追捕师傅
面对白色恐怖,王亚樵不但没有退却,反而愈战愈勇。不久,他在上海北站组织了行刺财政部长、蒋介石的大舅哥宋子文,希望清除蒋介石的“钱袋子”,釜底抽薪,结果阴差阳错,误杀宋的机要秘书唐腴胪,宋子文却侥幸生还。他又组织了行刺国联调查团团长李顿,因为他在调查日本侵略中国东北、挑起“一·二八”战争的过程中,偏袒日方……王亚樵制造的一系列暗杀活动,让国民党高官人人自危,让蒋介石心惊肉跳,必须置之死地而后快。他叫来了戴笠,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然后责令他追杀王亚樵,以铲除心头之患。
于是,戴笠率领精干的军统小分队,开往上海,在华界、租界里撒下天罗地网,秘密“围剿”王亚樵。
1日,正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所谓的小年,家家户户忙于打扫室内卫生,清洗锅碗瓢盆,糊花窗,贴年画,熬制芝麻糖。虽然是在大上海,当地的市民不怎么讲究这些,王梅氏还是按照家乡的老风俗,在灶王爷面前摆上几个白瓷盘子,上面放进了麻球、糖瓜、蜜枣、鸡蛋等供品,将糖稀抹在灶王爷的嘴上,点燃三支香,自言自语地祷告,嘱咐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报平安”。继哲在奶奶身边跑来跑去,念着民谣:“二十三,祭罢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过五六天,大年就来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点点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天高。”
自从丈夫去年病逝,王梅氏的精神大不如从前,饭量小了,记忆力差了,睡觉少了,对儿女更加牵挂了。近一个月,大儿子王亚樵没有露面,她想得不得了,整日牵肠挂肚,有事没事就念叨,王述樵倒是经常过来探望。但小儿子是小儿子,大儿子是大儿子,小儿子替代不了大儿子。述樵告诉她:“近来风声紧,军统特务到处抓他,大哥不便外出。”事实上,王亚樵在拉都路的住所,王述樵的马浪路(今马当路)鸿泉里二号律师事务所,四周都已布满了暗探。
王梅氏知道大儿子专跟坏蛋斗,干的是正经事,危险性很大。她没办法说服他金盆洗手,也没办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她拉着小儿子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王亚樵听了弟弟的介绍。心里也很难过。母子连心啊。他想再不让母亲见上一面,她老人家要是焦虑成病,麻烦更大。于是他就与亚瑛商量,最后决定利用小年之机,乘特务们放松警惕,让弟弟开车,当天晚上把她拉到赵主教路(今五原路),在刘志陆公馆母子会面。
从傍晚开始,鹅毛大雪漫天飘洒,越下越密。上海的雪天与北方不太一样。上海的空气湿度大,雪花飘下,互相粘扯,还夹杂着一些雨点子:雪花大,吸足了水分,不是飘落,而像是砸下来似的,落地开花。落到路面后,因为地温较高、车水马龙,很快融化,马路上湿漉漉的。而落到楼顶、树梢、花坛上的雪花,却“站”住了,白皑皑的。这样,空中自茫茫,地上黑乎乎。成为黑白分明的两个世界。北方则相反,雪花小,温度低,雪花在寒风中仿佛无头苍蝇,漫天乱飞。无论是落在地上还是屋顶都不容易融化,天地间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了,祭灶的鞭炮此起彼伏。而大雪却下得有滋有味,越来越急,不到两个小时,有些地方已经积雪半尺,昏黄的路灯下,泛出森森白光。王亚樵在窗前走来走去,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亚瑛把饭菜热了又热,迟迟不见述樵的轿车露面。
赵主教路在法租界,是以法国传教士的名字命名的,全长只有820米。刘志陆公馆就建在这条闹中取静的马路旁。刘志陆()是广东梅县人。广东黄埔陆军速成学堂第三期、保定北洋陆军讲武学校毕业,投靠桂系军阀莫荣新之后,官运亨通。1916年,莫荣新率部赶走广东督军陈炳煜,刘志陆战功卓著,被任命为广东督军府参谋长、潮梅镇守使,坐镇汕头市,管辖16个县市,时年28岁,人称“少年将军”。后来桂系势力被粤军赶回广西,刘志陆率领残部北上,闯荡数省,进入山东,被张宗昌收编,刘志陆被委任为直鲁联军第三路军总司令兼第13军军长。1928年夏,直鲁联军又被国民革命军击败,刘志陆与张宗昌分手时,要了一百万散伙费到上海做寓公,广交社会各界朋友,与王亚樵打得很热乎。赵主教路的刘公馆就是他新建的,平时并不住在那里,公馆实际上是他交朋会友的据点。春节将至,他早早地回了梅县,就把公馆交给王亚樵使用。
“九哥,今夜风雪太大,述樵不一定能来了。你先上床歇一歇,我来等候。”王亚瑛见丈夫神情疲惫,关切地劝道。
王亚樵站在四楼,从窗帘里探出头,朝窗外看了一遍,路灯昏暗,夜黑如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扔掉烟蒂点点头,回到卧室,脱去大衣和黑紫羊羔马甲,斜倚枕头,顺手拉开棉被盖在身上。座钟“铛、铛、铛”响了10下。
王亚瑛坐在窗边的茶几上,嗑着西瓜子,眼睛盯着马路,心想:述樵不来电话,肯定是害怕家里的电话被特务监听。这么晚了,老人家身体不好,也许来不了啦……
突然,“梆、梆、梆”,大门传来四五下敲门声。
王亚瑛条件反射似的,立即站起身来仔细倾听。
“梆、梆、梆”,大门外又传来一阵猛烈地砸门声,又响又急。
不好。因为按照约定暗号,是先敲三下,再敲两下,最后再敲三下。
王亚瑛不容多想,连忙跑进卧室叫醒闭目养神的丈夫。
“九哥,快醒醒,撮佬(上海骂特务土话)又围过来了!”
王亚樵翻身下床,拔出腰间的手枪。他示意妻子将所有灯光全部关闭,然后抓起大衣赶忙穿上,朝窗外看了一眼。他觉得特务肯定将公馆围起来了。于是他借着室外昏暗的雪光,猫腰上了屋后的阳台——隔壁正在建造新房,搭起的脚手架,有一根碗口粗细的横梁,正好伸到刘公馆的阳台上。王亚樵将手枪插在腰后,翻过扶栏,手脚并用摇摇晃晃地爬过十来米宽的横梁,侧耳听听楼下没有什么动静。他赶紧放下“软杆子”,顺绳滑到地面,扒开后院的竹编篱笆墙,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丈夫一走,王亚瑛迅速将楼下楼上的大门小门,全都锁上。
重赏之下,必有叛徒。自从蒋介石悬赏10万大洋捉拿王亚樵的告示贴上街头,王亚樵的队伍里,也出现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王亚樵的多个秘密据点相继被军统掌握。戴笠坐镇上海派遣部下对这些秘密据点“死看死守”,虽是小年也顾不得休息。他认为这个时候,王亚樵正容易麻痹大意。傍晚当他接到秘密据点刘志陆公馆的灯光突然亮了的报告,心中大喜。认为极有可能王亚樵在刘公馆过小年。他立即带领小分队,深夜出击,希望将王亚樵一举抓获。
但是他没想到,深夜十点多钟王亚樵还没休息。
戴笠叫人砸开刘公馆,带领部下爬上三楼,点亮电灯,冲进王亚樵卧室,看见床上有床拉开的被子,用手一摸,尚有余温。还有一件黑紫羊羔马甲,看看大小,穿在王亚樵身上正台适。华界公安局侦缉队队长、军统特务卢英把王亚瑛推了进来,报告道:“老板,楼下楼上所有房间的门都砸开了,没有发现王老九。整个公馆,只有这么一个娘们。”
“你就是王亚瑛吧。”戴笠冷冷地问道。
“既然知道,何必哕嗦。”王亚瑛也是冷冷地回答。
“王老九跑了。但是上海就巴掌大的地方,他能逃到哪里?”戴笠倒背双手,在屋子内转了一圈,说,“王亚瑛,按理说我应该叫你嫂夫人。我请你转告一下九哥,就说是小弟戴春风说的,与政府作对岂不是鸡蛋碰石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要他悬崖勒马,有什么要求我会看在当年兄弟的情分上,尽量满足他。”
说罢,他一挥手,带领部下离去。出了刘公馆大门,卢队长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老板,怎么不把这个娘们带走?”
戴笠冷冷地说:“你真蠢!难道你没有读过《史记》,不知道分一杯羹的故事?像王老九这样的人,是不会顾念家庭的。我们带走王亚瑛容易,可是带走她,你到哪里去寻找王亚樵的线索?再说了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把王亚瑛带走,王亚樵狗急跳墙,能放过我们的家人?……你赶紧派几个得力干将,四下布哨,暗中盯紧王亚瑛。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那天王亚樵为什么溜得那样快呢?
王亚樵是个精明之人,每到一处,首先查看周围的各个进出路口,心中设计好逃逸预案。他的腰间系着一根“软杆子”,是用精丝线编成的细绳子,一头拴着一个小铁三爪,遭遇险情,无论是顺着绳子溜下去,还是遇到高墙翻过去,都不留痕迹。小年当夜,他猴子似的逃出包围圈,直奔一家大宾馆。他知道大宾馆门前都有等候客人的出租车。上了出租车他又去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秘密据点。后来得知,小年那天风雪很大,而且母亲所住的拉都路房屋四周,布满了特务。为安全起见王述樵临时决定,没有拉母亲去刘公馆。
五、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小年未见到大儿子,又听说特务们整日围追堵截,紧紧盯着他不放,王梅氏又是思念又是焦虑,一下子病倒了。王亚樵几次想回去探望一眼,可是拉都路住所四周,特务日夜守候,密不透风。王亚瑛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他冒险探母的念头。
大年三十下午,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医生手提药箱,不慌不忙地走进王宅。特务们躲在暗处,手持照片,反复比对,怎么看怎么不像王亚樵,就没加阻拦。
医生上了楼,进门与王亚瑛点点头,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个人一起进入王梅氏卧室。医生打开药箱,戴上听诊器,给王梅氏检查了一下身体,乘机在她的耳边嘀咕道:“大娘,我是朱大刚。九哥不放心,叫我化装成医生来看你。他让我告诉你,他的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等风头过去他就回来瞧看你。”然后他留下一包药、一沓钱。
为了防止特务盯梢,他出了王宅,打的士转了好几个圈子。开到法租界广慈医院(法国天主教会创办,今瑞金医院),再前门进后门出,甩掉尾巴去向王亚樵复命。
日(农历二月初九)夜里,王亚樵辗转来到赫德路(今常德路)赫德里,隐居在三楼七号里。次日早晨王亚瑛出去买早点,发现几个男子围着一个干巴小伙,比比画画,神态可疑。王亚瑛赶紧转身,装着无事的样子,慢慢往回走。等她拐了个弯,估摸着已走出特务的视线,拔腿就往家里跑。
“九哥,快起来!撮佬把里弄口围住了!”王亚瑛跑回家关上门,喘着粗气。焦急地喊道。
王亚樵“腾”地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快,把你棉袄脱给我!”王亚樵抓起自己的衣服,扔了过去。王亚瑛来不及多想,三下五除二,就把棉袄脱了下来。
这些日子,为了与军统特务周旋,王亚樵已经把蓄了多年的胡子刮掉了。
接过花棉袄,王亚樵往嘴里塞进假牙,扎上妻子的蓝布头巾,挎上竹篮子,学着乡下保姆的样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楼下传来“轰隆隆”脚步声。他低头猫腰侧身,硬着头皮往下走。
“老太太,三楼七号怎么走?”一个特务恶狠狠地问道。
“诶米必(那边)。”王亚樵听到问话,学着女腔用上海话嘀咕了一句,并朝着相反方向指了指。几个特务举枪冲了过去……
王亚樵出了大门,正看见几个妇女往菜市场走,就混了进去,一边用上海话与她们交谈,一边坦然走出里弄口。
然后,他在无人注意处,拦住一辆黄包车,就近去了岳王会老友张树侯家。张树侯,安徽寿县人,25岁时张树侯考中秀才,1928年冬他应邀到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讲授经学与书法。其行书挥洒自若,气势如虹,有“张铁笔”之称:其书法理论造诣精深,自成一家,民国书法大家于右任亲笔为他的《书法真诠》题诗礼赞:“天际真人张树侯,东西南北也应休。苍茫射虎屠龙手,种菜论书老寿州。”
进了门,张树侯一家正围着桌子吃早餐,桌子上摆满了油条、豆浆、稀饭、小咸菜。正巧,淮上军元老岳相如、袁家声等也在座。张树侯看见一个妇女进来,颇为纳闷:等王亚樵摘掉头巾、掏出假牙,张树侯哈哈大笑:“老九,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演老旦?”
王亚樵手持手枪,对大家说:“几位哥哥,很是对不起。我被敌人追捕,不得已上门打搅。形势险峻,敌友难分。我到此避险,身处危难之中,不能不小心多疑。请在座的暂时不要离开此屋,等我的人到后,再请诸位自取方便。”
岳相如、袁家声等人点头答应。
张树侯招呼王亚樵入座一块儿吃早餐,王亚樵道了一声谢,借用他家电话,用暗语与洪耀斗取得联系,然后再与大家一起吃饭聊天。
上午10时许,王亚樵与各位老友打了几圈麻将,洪耀斗赶到。四周察看,确认安全,洪耀斗开着轿车,拉上王亚樵,迅速离开。
特务怎么会跟得这么紧?王亚樵心中怀疑,一定是出了内奸。后来他派洪耀斗把王亚瑛接到秘密据点,听了她对那个带队的干巴小伙的描述,又指示郑抱真仔细排查,最终确认出卖自己的那个人就是同乡柏藏香。于是,他就下令执行纪律,派人将其乱斧砍死。
六、王亚樵自毁容貌
追杀大半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有几次王亚樵似乎无路可逃,结果他又像孙悟空那样,从戴笠的手掌空隙里跳了出去。“师傅毕竟技高一筹啊。”戴笠十分上火,既无法向委员长交差,也无法向部下们交代。为了早日抓捕王亚樵,他明确要求传令兵不分昼夜,24小时安排人值班。遇有文件随收随递。他的作息时间也做了调整,“上午七时至夜里二时以前,均为本人办公时间;重要公文,可随时呈阅;遇到特别紧要之事,不在此限”。
就在戴笠日夜忙碌、心情郁闷的时候,刘俊卿给他送来一个“甜枣”。
这个刘俊卿,对外身份是公共租界巡捕房探长,对内却是军统安插在公共租界的眼线。抓捕王亚樵的活动他参加了几次,无功而返。但他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三教九流的朋友,他都交。无意中他了解到周执章曾是王亚樵的得力干将,心想:如果以参与暗杀赵铁桥、行刺宋子文未遂等为理由,抓捕周执章,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王亚樵,获得重赏。因此,日晚上,他带领几个部下闯进周家,强行把他铐走。
事实上,自从刺死安徽建设厅厅长张秋白之后,身为地下党的宣济民,就化名周执章,彻底脱离了“斧头帮”。所以无论刘俊卿怎么拷打他,他都说不出王亚樵的具体住所。刘俊卿陷入两难境地。不放人吧,从宣济民嘴里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放人吧,自己滥抓无辜会受到上司的追究。思来想去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后给宣济民上了11次电刑,最终屈打成招。6月4日拿到供词之后,刘俊卿立即前往嵩山路法租界巡捕房,当天夜里他就以宣济民供认洪耀斗、王述樵参与刺杀宋子文案件的名义,把他俩抓进公共租界老闸监狱。
戴笠接到刘俊卿的报告。不禁喜上眉梢。他盘算着只要把洪耀斗、王述樵这两个人质攥在手心里,王亚樵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与他玩命。如果能从他俩嘴里获得王亚樵的行止,那就更好了。因此他命令侦缉队队长卢英和宋子文所委任的江海关监督唐海安,手持公文前往租界,将洪耀斗、王述樵引渡到上海公安局,关押在火神庙监狱。戴笠连夜提审,老虎凳、烙铁烫、竹筷夹手指、上电刑……洪耀斗、王述樵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是王亚樵历来神出鬼没,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形势严峻以后他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前门进后门出,连他的司机都不掌握他的行踪。经过几天审讯,洪耀斗、王述樵奄奄一息,戴笠并未得到他所要的东西。
此时,常恒芳(,字藩侯。安徽寿县人,国民党元老。曾与陈独秀、柏文蔚等创建岳王会,从事秘密反清活动。北伐时期担任国民革命军第33军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后来与蒋介石分道扬镳,加入国民党改组派)的住宅也受到了特务监视。他与王亚樵的联系,都是王季樵(王亚樵的妹妹)或龚淑婉(王述樵之妻)深夜前去传递信息。他让王季樵转告王亚樵:“上海的白色恐怖太重了,不能再果下去。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跳出上海,反蒋的天地更宽阔。”当他得知洪耀斗、王述樵被捕,并引渡到上海公安局的消息,非常担忧军统采取“闷鸽子”方式,将他俩秘密杀害。他不顾个人安危,找到沈钧儒商议对策,两人认为,首要的是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世,军统就不敢为所欲为,然后再寻求营救办法。于是沈钧儒以全国律师公会会长的名义,在报刊上发出呼吁:“王亚樵犯罪,其弟王述樵何罪?兄即使有罪,也不应罪及其弟。”接着全国律师公会发表声明:“在中华民国时代,还奉行株连陋习,是封建的余毒!是民国的耻辱!是对法律的践踏!”常恒芳又找到安徽同乡、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察委员高一涵,要求他过问此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让戴笠深感被动。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蒋介石突然拍来电报,让他与胡宗南、胡抱一一起上庐山。此时胡宗南已经春风得意,成为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第一师中将师长,以黄埔系“太子”自诩:胡抱一也投靠了蒋介石,担任了军统上海站站长。
放下电报,戴笠惊出一身冷汗,这个时候委员长招他上庐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委员长并没有怎么太责怪他们,而是面授机宜,要他们穷寇勿追,想办法与王亚樵谈判,以兄弟之情感化他,让他回心转意,为党国所用。
几天后戴笠与胡宗南、胡抱一再次走进火神庙,找洪耀斗、王述樵谈话,转达委员长要与王亚樵和解,并准备重用他的旨意。戴笠和和气气地说:“你们想一想,当年的弁山四兄弟,只有老大还在闯荡江湖,我们一想起来,心里就空落落的。要是他能够与委员长言归于好,我们弁山四兄弟齐心保蒋,以后的荣华富贵,不是应有尽有吗?”
王述樵手抚伤疤,考虑再三,表示:我俩身陷牢狱,遍身是伤,无法奔走此事。如果你们确有诚意,可以去找常恒芳联系,请他想想办法。
常恒芳虽然属于改组派,反对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但是他是国民党元老,曾参加过国民党“一太”,德高望重,戴笠不得不放低身段,亲自前往常家拜访。
常恒芳对戴笠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打交道。他见戴笠个子矮矮的,身体结结实实,一身肌肉把那件半新不旧的蓝色中山装撑得鼓鼓囊囊;那副马脸长长的,黑黑的,冷冷的,再配上一双鹰眼,与他的身份天衣合缝:脚蹬一双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黑马靴。唯一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是他的手,手掌小,手指粗短、白皙,像瓷娃娃的手似的,长在他的身上真有些匪夷所思。
送走戴笠,常恒芳倒背双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他觉得蒋介石企图招安王亚樵,说明他已经认识到王亚樵的厉害。而今上海的码头、机场、车站,被军统特务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王亚樵无法脱身,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如果断然拒绝,特务必将加紧抓捕,就会凶多吉少:如果利用这个契机让王亚樵与戴笠谈一谈,既可以摸摸蒋介石的底牌,又可以借特务放松警惕的空隙,寻找逃离上海的机会。
于是,他答应了戴笠的请求,出面斡旋,并辗转找到郑抱真,把自己的想法秘密传递给了王亚樵……
对此,王亚樵觉得十分好笑。去年秋天,“草头蒋”尚未与他撕破脸皮,曾派淞沪警备司令兼上海市政府保安处处长杨虎(安徽宁国人),以老乡的名义宴请他,并动员他投靠蒋介石。
杨虎说:“九哥,委员长久闻你的大名,准备重用你,赏你个中将军衔,怎么样啊?”
王亚樵冷冷地回答:“是吗?我的身价只值一个中将?”
“九哥,我军现在最高的军衔就是上将。这个中将已经不算小了。”
王亚樵看看在座的老乡柏文蔚、常恒芳、李国凤,抓起一个尖椒,在碟子里蘸了蘸,咬了一口,说:“什么中将、上将,我看都比不上这碟子大酱!”
“九哥!”杨虎呼地站起身来。他本身就是一名虎将,身高一米九。在上海滩与“三大亨”是拜把兄弟,又手握重兵,被人称作“土皇帝”,没想到王亚樵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诸位老乡的面让他“跌像”。
“你不要不识抬举!”
“什么,你说老子不识抬举?”王亚樵正好被辣椒辣得嘴巴冒火,一看到杨虎这么嚣张,他按捺不住,突然机灵得像一只猴子纵身跃上椅子,照准杨虎就是一耳光。
杨虎没有想到,只有一米六的王亚樵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气得一把掀翻桌子,伸手就掏手枪。柏文蔚、常恒芳、李国凤见势不好,有的抱住杨虎,有的赶紧把王亚樵往门外推。王亚樵边走边骂:“士为知己者死。他‘草头蒋’一手遮天,祸国殃民,你要当他的走狗你去当,老子不愿意伺候!”
而今蒋介石学乖了,又作出让步,叫王亚樵自己提和解条件。王亚樵与王亚瑛反复商议,决定将他一军。
半个月后,戴笠通过常恒芳给王亚樵回话:委员长“照单全收”,答应王亚樵的和解条件:凡是因王亚樵关系而被判刑或者关押的人员,一律无罪释放。并保证他们今后的生命安全;提供一百万元遣散费,让王亚樵自行解散暗杀组织。但是戴笠特意嘱咐:“为了证明九哥的诚意,委员长指示,让他向西南派先打一枪,随便拿谁开刀都行。”
王亚樵听后冷冷一笑,带着蔑视的口气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草头蒋’再怎么大富大贵、大权独揽,也改变不了他那出尔反尔、投机取巧的流氓本性。我即使沦落到一名不文、穷困潦倒,也是个重情讲义、言行一致的贵族。贵族与流氓有什么好谈的?”
不久,蒋介石派遣军统特务暗杀了爱国民主人士杨杏佛,震惊全国,进一步擦亮了王亚樵的双眼,让其彻底看清了蒋介石的面目。王亚樵与杨杏佛情同手足,无话不说。从报纸上看见他的遇害消息,王亚樵先哭后笑,对妻子王亚瑛说:“‘草头蒋’不愧为一代奸雄,阳奉阴违。杨先生不过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都不能容忍。我手下有数百名精兵强将,他岂能轻易放过我?宋江当年一时糊涂,本以为招安之后,他的弟兄们能过上安稳日子,结果却是被派去平田虎、打王庆、剿方腊,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后来,一壶‘御酒’让他们全军覆没。江湖好汉孙美瑶也吃过这个亏。‘革头蒋’以为我是宋江、孙美瑶?”
王亚樵掏出手绢擦了把眼泪,接着说:“‘草头蒋’要我向西南派打一枪,表面上他是想试探我的诚意,要我按照江湖规矩向他献一份‘投名状’,实际上却暗藏杀机。如果我上了他的当,稀里糊涂地开了这一枪,就会陷入不仁不义境地,声名扫地,而且从此失去反蒋同盟,成为弧家寡人。到时候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他想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我……真是痴心妄想。”
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暂时不给戴笠回话,作为缓兵之计,他请常先生赶紧想想办法,帮助他尽快离开上海,与“草头蒋”再摆战场。他知道自己的照片早已被特务们掌握。为了不被特务辨认出来,他煞费心机,让妻子用烟头和香火,帮他在脸上烙出大大小小的浅麻子。王亚瑛眼含热泪不愿下手。王亚樵劝道:“老婆,难道我长了几个麻子,你就嫌弃了不成?”王亚瑛还是下不去手。王亚樵火啦,大声吼道:“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王亚瑛深知他的牛脾气,不得不背过脸,将烟头和香火扎进他的脸,王亚樵被烫得满脸冒烟,他嘴里咬着毛巾,声嘶力竭地大喊:“痛快啊!痛快!”等伤口长好后,他又用酱油涂脸,在阳台上暴晒多日……
七、追捕不成改为收买
等待多日,也不见王亚樵的答话,戴笠心急火燎,多次到常宅探问。常恒芳一问三不知,他也毫无脾气。
不久,《申报》《时事新报》等在醒目位置,分别刊登了一则《胡二问鼎》启事:“你究竟怎么办?何去何从:早日决定,不要累及一班人与你同受罪,火速登报复我,以免我们这些老朋友为你牵肠挂肚。请速派古驴与我接洽。”
王亚樵一看就知道,这是戴笠黔驴技穷,让胡抱一(外号胡二)向他(王亚樵又名王鼎)发出的呼吁,让他派心腹古驴(即张文农)代表自己前去联系。王亚樵把报纸窝成一团扔到墙角,点燃一支香烟,轻蔑地说:“狗娘养的!上海也就巴掌大,你们有本事就来找老子啊!”
与此同时,一些人都在为王亚樵的出逃悄悄奔走。常恒芳找到好友陈中孚(。江苏吴县人。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1923年10月,担任广州大本营参议。7927年10月,担任安徽省政府委员兼财政厅厅长。时任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直属真如区分部负责人),商讨办法。陈中孚属于西南派,妻子是日本人,在上海黑白两道都很熟悉。
陈中孚想了想,说:“戴笠采取‘铁壁合龙’战术,在上海堵截王亚樵,很难找到空隙。……唯一的办法,是借助日本人的轮船逃出去。可以给他起个化名,就叫‘王维新’,让我试试看。”
几天后,他找到常恒芳,有些失望地说:“藩侯先生,我去了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找日本领事帮忙。他是我的好朋友,听说有人要借道出上海,就对我说:‘王维新?上海哪有这么个人物?据我们的情报,现在唯一急于逃走的,只有王亚樵。我们已经查实,就是这个王亚樵,策划了虹口公园爆炸案,炸死了百川义则大将。我方也在追捕此犯。陈先生,请相信我。只要你把王亚樵领上日本轮船,我敢保证,能让中国政府任命你做驻日大使。’看来这条道路行不通。”
8月15日,“英格兰王子”号邮轮正在上客,王亚樵化装成一个仆人,头戴草帽,扛着一个大皮箱子,跟在一位手搂纯种京巴的英国贵妇身后,经过检票口时他将箱子一侧,故意挡住自己的半拉脸,顺利登船:把箱子放进包厢以后,他迅速下到货舱穿过走廊,走向后甲板,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蓝布短袖工作服,钻进锅炉房,挥起铁锨,将一铲煤块送迸熊熊燃烧的锅炉内……
过了半个多小时,“英格兰王子”号缓缓离开码头,驶往香港。王亚樵看见船只已经出了黄浦江江口,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着云中上下翻飞的海鸥,哈哈大笑起来。
王亚樵是怎么逃上船的?
原来,日本那条路走不通之后,他又悄悄找到上海救济总会会长许冀公。在“一·二八”抗战中,两个人建立了深厚情谊。许冀公很仗义地找到英国驻上海总领事,英国与日本的关系正在日趋紧张,对于抗日英雄,总领事同意给予关照:为保险起见,许冀公又帮王亚樵代交了一万元保险费。经过英方导演,王亚樵总算是有惊无险,远走高飞。
9月1日傍晚,戴笠驱车来到常恒芳家,递给他一封信,马脸异常阴冷。常恒芳正在吃晚饭。抽出信件,只见王亚樵亲笔写道:雨农老弟惠鉴:
苏浙战败,携君等去广州复命,尔后备奔前程,辗转十,年,音讯不通。未曾料想,再次联系,竞成为相煎何太急的对手。
尔来数年,东倭日寇侵华紧逼,强占东北,入侵华北,大片国土沦没,民族危亡迫于眉睫。“一·二八”淞沪抗敌军兴,亚樵附十九路军诸公骥尾,率义军抗日救亡,炸毙日倭侵沪大将白川。而执政当局久持不抵抗政策,迷恋内战,夙怨耿耿,限制国人抗日。亚樵乃一介布衣寒士,辛亥以来以身许国,复兴中华。历受总理遗训,奔走国民革命,致力北伐,生死早已置于度外。因此,路见不平,遂有北站刺宋、庐山刺蒋,数案共发,当局震怒,悬赏百万购买亚樵之首甚急。
君等钟爱亚樵,出面斡旋,约亚樵归顺当局,常老代转之事实难从命。你和宗南、抱一,为了个人的位子、票子、房子、车子和女子,背弃弁山誓言,投靠独夫民贼“草头蒋”,所持者私义:亚樵现在与你们志不同、道不合,特立独行,杀贪反暴,所守者公义。亚樵与独裁政府无归顺与否之存在。我和“草头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共戴天。让他放马过来,使出全部法宝,咱俩刀对刀,枪对枪,决一雌雄!愿诸君代为转达。
如“草头蒋”幡然醒悟,能够回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的道路上来,顺应民意,改变国策,从此停内战,释私怨,精诚团结,共赴国难,亚樵当只身前往南京,负荆谢罪。亚樵何去何从全在于当局,否则,誓与其周旋到底。即使悬首都门,又何足惜哉!
匆匆布达。
同一时期,蒋介石下达的“重行悬示匪军各匪首擒斩赏格”是:“(一)朱德、毛泽东、徐向前,生擒者奖十万元,献首级者各奖八万元。(二)林彪、彭德怀、董振堂、罗炳辉,生擒者奖八万元,献首级者各奖五万元。(三)周恩来、张国焘、项英、王稼祥、陈昌浩,生擒者奖五万元,献首级者各奖三万元。”王亚樵的脑袋竟值百万元,可见蒋介石对其愤恨之剧。
常恒芳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看完信函,他感觉到一双鹰眼正在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急中生智,猛然伸手将面前的碗筷扒拉到地上,站起身来,故意气呼呼地说:“王老九太不够朋友!怎么能这样和政府说话?这样的人不能处,以后我跟他一刀两段,绝交!”
戴笠冷冷一笑,抓起信函,扬长而去
八、戴笠遭遇下马威
日,南京中央党部戒备森严。上午9时许,按照惯例,参加国民党中央四届六中全会的委员们在中央大礼堂门前坐好,合影留念。蒋介石感到会场比较混乱,担心遭遇不测,临时决定不参加合影。就在众人合影完毕,起身走开,准备进礼堂继续开会之时。突然从摄影记者队伍中跳出来一个人,高喊着“打倒汉奸、卖国贼”,并连发三枪,枪枪命中汪精卫。随后被卫兵们乱枪打死。此人就是晨光社记者孙凤鸣。
蒋介石恼羞成怒,指着戴笠的鼻子骂道:“娘稀匹!你们每月花了几十万,就干出这类好事吗?限你们三天之内把凶手缉获,否则要你们的脑袋。”
经过一番内查外调,戴笠终于查出孙凤鸣是王亚樵派遣的杀手。为了不暴露身份,行刺之前孙凤鸣吞食了9枚约!两重的鸦片丸,准备事毕自杀灭口。刺杀的第一号目标是蒋介石,可是蒋没有露面。孙凤鸣迫不得已,只好退而求其次,施行了第二套方案,刺杀亲日派领袖汪精卫。戴笠还查到了王亚樵在香港的行踪。于是他跟踪追击,直扑过去。
日,一支军统小分队从南京乘坐军用飞机飞抵福州,然后,马不停蹄地登上开往九龙的英国轮船:走出九龙海关,又租了一条游艇,开往中西区3号码头。
望着眼前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清晰的香港主城区,戴笠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九哥啊九哥,你我各为其主,别怪小弟绝情。——登机前,戴笠接到军统香港站的急报:王亚樵刚刚转移到商业街湾仔道住下。他没有按照惯例通报香港警方,决定直奔王宅,亲手将王亚樵活捉,并秘密绑回南京。
刚下游艇,戴笠等人就受到隆重接待,被港警请上中巴,拉到了香港警务处。戴笠颇感意外。自己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呢?他虽然有十二分的不情愿,却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动粗。他尽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因为他在下船时,见情况不好已随机应变,把自己拎的黑色密码箱交给了副官。
“欢迎你,戴老板!”警务处长亨利·勃郎见戴笠进了办公室,热情地打着招呼。戴笠皮笑肉不笑,心里嘀咕道,英国鬼子真鬼啊,连我的部下对我的称呼都掌握。
“亨利处长,我有紧急公务在身,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戴笠没有心思与他套近乎,口气很重地抗议道。
“戴老板,你难道不知道你触犯了香港法律?”
“哈哈,真是莫名其妙。我触犯了香港法律,哪条哪款啊?”
“好吧。戴老板,你们中国人喜欢讲不见棺材不掉泪。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分晓。”亨利丢给他一支555牌香烟,自己也含了一支,用案头上的打火机点燃,悠闲地抽起来。戴笠想发作又不敢,不发作又憋屈。他的马脸越拉越长,冷眼看着对手,心中盘算着应对办法。
一支烟刚刚抽完,一名警察进门向亨利敬了一个礼,然后将那只黑色密码箱放在案头上,利索地打开。里面有一套洗鼻器,还有一只美国制造、纯金外壳、枪柄镶嵌象牙的马牌微型护身手枪。
“戴先生,我们是同行,你应该知道私带枪支入境是违法的。”
“这……这只箱子不是我的。”
亨利用鼻子哼了一下,向警士做了一个示意。那位警士立即出示了一张鉴定证书,说:“经过指纹专家鉴定,这支手枪和这套洗鼻器,都是戴笠先生的。”
戴笠不再狡辩。他掏出一个绣着蝴蝶的白手帕,使劲地擤了擤鼻涕,满脸堆笑地说:“亨利处长。兄弟听说上次那笔交易,我的部下办事不力,让你生气了。你放心,我这次回去,马上就把款给你打过来……我以人格担保!”
“对不起,戴笠先生,这里是香港,法律高于一切。你该不会让我徇私枉法,叫我被上峰剥掉这身警服吧?”
亨利处长向警士挥了挥手。警士心领神会,掏出腰间的手枪走上前去。
“中英是友好国家,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抗议!抗议!”半推半搡,戴笠出了处长室,还在不停地高喊。
戴笠以私自携带武器罪,被香港警方拘留。
其实,拘留戴笠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一是军统特务在港九地区,经常制造暗杀、绑架事件,让当地警方很丢面子。香港警务处多次与国民政府暨军统局交涉,还直接找过戴笠,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二是军统局派员与香港警务处交易,出价20万元港币,请港警秘密逮捕王亚樵的得力干将余立奎。已经预付1万,另外10万元赖账不付,其理由是余立奎被抓后已见诸报端,闹得满城风雨,让中方很被动。余立奎一直没有交给军统,不见人,怎么付款?而亨利处长认为,自己已按照君子协议履行义务,秘密抓到余立奎,却让中方内部人员泄露机密,责任不再己方:三是西南派与香港警方的关系一直不错。前不久,胡汉民特意宴请亨利处长,提供了一份来自南京的内部情报:唐有壬被王亚樵派人刺死后,蒋介石严令戴笠带队,亲赴香港追捕王亚樵,以平息汪精卫和改组派的众怒。西南派高官们现在虽然大权旁落,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他们又东山再起,届时好多事情还需要西南派关照。于是亨利处长命令香港各个出入口岸严加盘查,一有情况立即报告。3月20日中午,戴笠一行在九龙海关一露面,就受到香港警方监控。亨利处长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借机打击一下这个在大陆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魔头的嚣张气焰。
蒋介石听说后立即指示外交部,向英国驻华大使馆提出抗议交涉。碍于自身在华利益,英国驻华大使与香港总督做了沟通,决定见好就收。三天后亨利处长再次接见戴笠,表示特事特办,立即恢复他的自由,但他的在港时间不得超过48个小时。戴笠自知理亏,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好再做纠缠,他顺水推舟,一边表示谢意,一边答应补交20万欠款,并商定再掏出40万元,将余立奎、胡大海、周世平等嫌疑犯一并引渡给国民政府。
“戴老板真是个痛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亨利处长走向古董架,打开了一瓶特级英格兰威士忌,倒了两小半杯,一杯递给戴笠,说,“祝你在香港马到成功!”
戴笠干完杯皮笑肉不笑地起身告辞。走出香港警务处的大门,他在心中狠狠地骂道:“这个洋鬼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随后他坐上部下开来的专车,摇开车窗户,朝着警务处方向使劲地吐了一大口唾沫,扭头对司机厉声喝道:“还不赶快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等什么等?”
军统局在香港建有特务站,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但是戴笠靠暗杀起家,仇人太多,不得不时刻防范,一天24小时,从来都是枪不离人,人不离枪。没想到带枪到香港,却让自己吃了只苍蝇,不能不让他窝火。
九、率部潜往李家圩子
王亚樵得到了戴笠被拘留的消息,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他立即召开会议进行部署,准备让戴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以解心头之恨。大家都觉得在香港干掉戴笠,会让香港警务处的朋友们难以交代,都劝他不要任性蛮干。
“你们都怎么了?被戴笠吓破胆了?”王亚樵掏出一支万宝路,叼在嘴里,愤恨地说道,“你们跟我多年,知道我王九平生最恨卖友求荣之徒。戴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像条哈巴狗整天舔糊我,现在却成为‘草头蒋’的忠实鹰犬,处处与我作对。对于戴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们岂能手下留情?”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对还是不对,总要有个态度!现在戴笠在香港,不比上海、南京,他可以呼风唤雨。香港既不是他的地盘,也不是我的地盘,这样公平。谁死谁活天做主!这些年这个家伙追得我们好苦啊!老子不能再放过这个王八蛋。否则江湖上就会认为我王九是属兔子的,遇到危险只会跑。这一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们自愿!……不愿参加,我也不勉强。就是与戴笠单挑,老子也不在乎,我也有信心击败他!”王亚樵把嘴里的烟卷使劲吐出一米多远,胸脯一拍,毅然决然。
余亚农、郑抱真、王亚瑛、蔡蹈和、朱大刚等人坐在椅子上。有的喝茶,有的抽烟,有的想心事……九哥的脾气大家知道,盛怒之下,谁愿意去摸他的老虎屁股?但是大家心里明白,不能任凭他感情行事。
随后几天,不是蔡廷锴请王亚樵喝早茶。就是李济深约他到罗便臣道92号的住处小酌,胡汉民还把他请进干德道33号的胡宅,以下象棋的名义与他谈心。西南派朋友的共同意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军统特务在香港眼线众多,势力颇大,过去由于香港警方庇护,暂时安然无恙:现在戴笠亲自出面,说明蒋介石已经下了决战之心,香港当局和英国政府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再想为其遮风挡雨很难指望。而且广东、广西正在酝酿大的反蒋行动,正等待着王亚樵再显身手,不可因小失大。
经过老友们的反复劝说,王亚樵终于想通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决定暂避锋芒,卧薪尝胆,等待时机,再与戴笠一比高下。但是,几十人的队伍,到哪里安身呢?有的人提出去广州,而广州与香港近在咫尺,又是蒋介石的发家之地,暗探密布。安全难以保障:有的人提出去福建武夷山,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一旦两广举义,便率部入伙,大干一场,但王亚樵感到这样做,动静较大,经费不足,一时半会难见实效……最后,大家觉得,远赴广西,与新桂系结盟,不失为上策。李宗仁、白崇禧也派代表到香港,盛情邀请王亚樵前往广西,共举反蒋大旗。
临行前,李济深特意来访,交代说:“王九先生,我建议你去广西之后,就住梧州。梧州城市不算太大,区位优势却很明显。它在广西之东,与桂林、南宁呈三角之势,又与广东搭界,通过西江,可以乘坐快艇往来广州、香港,交通便利。即使戴笠知道你去了广西,也会把注意力放在桂林、南宁两地。我与德邻(李宗仁的字)、健生(白崇禧的字)已打好招呼。你到梧州就住在我家,这样,安全绝对会有保证。”
离开香港警务处,戴笠就带领部下,将王亚樵有可能藏身的几处目标进行了地毯式搜查,空手而归。一天后他租船到了厦门,遥控指挥,希望将王亚樵抓住,好向蒋委员长交差。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亚樵岂是想抓就抓的?戴笠前脚离港,王亚樵就用李济深提供的私家快艇,派遣王亚瑛带队,由许志远、张先廷等人护送,化装成集体游客,绕行澳门,甩掉可能出现的尾巴,沿西江北上,安全抵达梧州;几天后他又率领余亚农、郑抱真等男士,化装成长途商贩,再次乘坐这艘快艇驶往梧州。二十多人,被安排在李圩子住下。蔡蹈和则根据他的命令潜伏下来,伺机而动。
李圩子,是李济深的乡间别墅,位于他的家乡梧州市苍梧县大坡镇料神村。1925年,李济深担任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他将工程款和设计图纸寄回家乡,请哥哥李少轩具体主持,修建了一座中西合璧的大型庄园,当地人称之为李圩子。李圩子建在山谷之中,占地3400平方米,前、中、后三进格局,有厅、房53间,卧室、会客厅、伙房、粮仓、水井、军械库、电报房、指挥室等设施应有尽有。围墙高耸,四角都有炮楼,并有几十名家丁日夜守护。庄园内,树木苍翠,环境幽雅,进可攻,退可守,实际上就是一座防备坚固、储备丰富的军事城堡。
一道九曲十三弯的小溪,潺潺地从雕刻着八卦图案的大门前流过,更为李圩子平添了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门前还有一个大池塘,碧波荡漾,荷叶如伞,岸边建有一座六角亭,是观光、垂钓的好所在。李济深常年在外打拼,李圩子就由李少轩管理。
李少轩对王亚樵早有耳闻,见面之后一谈倾心,十分投脾气。他特意将一栋二层楼房交给王亚樵使用,并在王亚樵抵达李圩子当晚,摆下盛宴,为新来的朋友接风洗尘
人马刚刚安顿好,李宗仁就派来专车,把王亚樵接到桂林,亲自陪他游览七星岩、象鼻山,讨教反蒋抗日大计,临别时还主动提出,每月从广西省政府拨给他500块大洋,让他和部下生活无忧……
十、“风景千般一样愁”
“两广事变”失败后,李济深与王亚樵等黯然回到李圩子。闲来无事,朋友们打打麻将、喝喝茶、聊聊天,有时候结伴到六角亭上挥杆垂钓,享受人生中难得的清闲时光。
夕月的一天,李济深回香港前夕,把王亚樵请到会客厅话别。王皿樵进门,看见李济深正在挥毫。一幅写道:
风驰电掣赴扈宁,为着元戎电请行。
万孔千疮家国事,可能尺寸为苍生?另一幅写着:
万方多难此来游,风景千般一样愁。
黑水白山何处是,几回翘首几低头。
“‘万孔千疮家国事’,‘风景千般一样愁’,好,好诗句!任公的诗作,不同凡响啊。”王亚樵看过《“六一”运动感怀》赞叹道。
“王九先生,请坐,快快请坐。”李济深请王亚樵坐下,又给他倒上当地特产六堡茶。这种茶是黑茶的一种,属于后发酵茶,与普洱齐名。其品质以“红、浓、醇、陈”为标准,红是汤色透彻,深红明亮,呈琥珀色;浓是汤色红浓,滋味醇厚;陈是香气陈醇,有点微涩,散发槟榔气味;醇是滋味甘醇,口感爽滑。六堡茶可以治疗痢疾,又可以解毒除湿,在缺医少药的西南边区,很受群众的喜爱。
李济深说:“好诗谈不上,有感而发,聊以抒怀吧。”
“这次失败,反蒋力量再受重创,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元气啊。’
“是啊。‘福建事变’失败了,‘两广事变’也失败了,前后不过两三年时间,的确令人惋惜。”
“这次到广西来,三次受邀去南宁,与李宗仁、白崇禧商谈反蒋举措,我觉得他们就像慢撒气皮球,一次比一次提不起精神。白崇禧还说什么搞政治不能赌博。可恨的是冤家路窄,当年清军合肥江防营管带季光恩投靠桂系,现在担任了广西绥靖主任公署少将参军,成为李、白座上宾,到处散布我是乱党、黑道头目的流言蜚语,真怪我当时心慈手软,没有干掉这个家伙,让他到今天还在使坏……”王亚樵叹了一口气,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如果说错了,请任公指正。我觉得两广反蒋,无论是粤系还是桂系。都是红皮萝卜,外红心白,与‘草头蒋’在本质上彼此彼此。”
李济深想了想,点点头。
李济深是一个城府较深的人,在外人面前从不轻易表态。在民国政坛“北有阎锡山,南有谭祖庵,西有李任潮,从来不轻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李济深深悟其道。但是遇到知己,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现在桂系与‘草头蒋’言归于好了,我们会不会被他们出卖?”王亚樵心直口快,望着沉默不语的李济深问道。
“这个……这个不至于吧。”李济深站起身来,倒背双手走了几步,对王亚樵说,“据我观察,德邻为人忠厚,不会干卖友求荣的事。健生性格刁钻、势利一些,但他与我们交往多年,总是有一些情谊的。我觉得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出卖朋友。明天我回香港,要处理中华民族革命同盟事务,还会经常回来。我认为,你是我的客人,住在李圩子里面,安全是绝对没问题的。”
李济深走了半个多月,王亚樵发现李圩子周边,经常有一些形迹可疑的陌生人晃来晃去。广西已与南京合流,作为“草头蒋”追捕的第一命犯,王亚樵不能不有所顾虑,李圩子虽然坚固,也有家丁守护,但是如果敌人重兵包围,岂不是把他的所有人马“一锅端”了?
而且,李圩子毕竟是农村,与梧州城直线距离约20公里。与戎圩镇(解放后改称龙圩镇,1952年5月该镇成为苍梧县城)直线距离也超过,D公里,骑马或由小河乘船进城一趟都不方便,精神文化生活比较单调,这对在上海、香港等大都市生活多年的王亚樵及其部下来说,也难免产生度日如年的感觉。于是王亚樵与李少轩打了声招呼,将一千人马拉到梧州西江边,租了三处房子,分头住下。王亚樵、王亚瑛带着继仁、继哲住在一栋小楼内,“哼哈二将”蔡克强、张国屏负责安全保卫:郑抱真夫妇带着香生、海生和孙凤鸣的遗孤广宇,住在不远处的一座民宅内,三个男孩年龄相仿,一块读书玩耍,是要好的小伙伴:余亚农、张献廷、许志远等人住在一起。
李少轩千劝万留,也没能奏效。
为了隐藏身份,方便与梧州社会各界的联系,谋划下一步的去向,王亚樵将自己化装成商人,化名匡盈舒,也就是蕴涵着纠正赢输、反输为赢的意思。
十一、希望投奔革命阵营
连日来,王亚樵表面上照样吃喝睡觉打麻将。没事的时候还会化化装,和贴身保镖蔡国强、张国屏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哼哈二将”一起,到西江边上走一走,看看南国风景,可是他的心底却像滚滚东去的西江水,从来没有平静过。
余立奎被抓,让王亚樵深感意外。离开香港,他还坚持给余家按月寄去生活费,不少人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做会暴露目标,引火烧身。王亚樵却语重心长地解释说:“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革命情谊。立奎是我的人,跟我多年,为反对‘草头蒋’做了许多贡献。现在身陷囹圄,我们岂能自顾个人安危与他断绝联系?我也知道军统特务的嗅觉很灵,但我们在广西这个独立王国,他们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又敢怎样?……如果没有戴笠的严密保护,我早叫‘草头蒋’去见阎王爷了。假如有朝一日,你们这些弟兄谁遭到了军统特务暗害。我一定把账记在戴笠头上,向他讨还血债。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要想方设法,在十年之内替我报仇雪恨,叫戴笠不得好死!”
随后,他还给身在香港的陈铭枢、蔡廷锴等人去信,请他们代为筹集巨款,想办法将余立奎从监狱里救出来,但泥牛人海,未见回音。他又去找回乡闲居的李济深商量,李济深自己没有这个力量,亲自跑到南宁向李宗仁游说,也没有筹到……
梧州景色好,绝非久留地。下一步到哪里落脚呢?香港、上海,都是险地。南宁投靠了南京,眼下虽然没有问题,长久可不好说。思来想去只有听取郑抱真、余亚农等人的劝告,走最后一步棋,到反蒋最为坚决的延安,投奔共产党。
可是,他们能够收留自己吗?
说起来,王亚樵与共产党已经打过多年交道,还多次为地下党伸出援手。
1924年3月,李立三在广州参加国民党“一大”以后,直接来到上海,担任上海地委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记得立三同志与先兄亚樵常常谈论到深夜。王亚樵发动上海工人、学生、市民反对曹锟贿选,曾得到立三同志的很大支持。组织‘上海劳工总工会’,也是亚樵与立三同志合作,劳工总会骨干多由立三同志推荐、选定。”王述樵曾经回忆说。
王亚樵的忘年交陈惘之是中共地下党。经他介绍,王亚樵的干女儿尹彭杰也加入了党组织。当时陈惘之没有工作,妻子是沪西小沙渡一家外资纱厂的工人,收入微薄。一家三口住在劳勃生路(今普陀区长寿路)的岳母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揭不开锅,他就会找王亚樵求援,而王亚樵总是有求必应。为了不增添他的思想负担,给钱的时候王亚樵还不无黑色幽默地说,我的钱也是骗来的,你只管用,不必还。
1931年4月,王亚樵受西南派委托,正在谋划刺杀“草头蒋”。一天,李克农通过陈惘之,秘密约见王亚樵。虽然两个人并不认识,但王亚樵早就知道,李克农是安徽巢县老乡,比自己小十岁。在上海滩,李克农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头不小。
在一家茶馆,两个人对面而坐。李克农憨厚得像一个农民,但充满内秀,对王亚樵的经历了如指掌。他带来了党组织的一封邀请信,王亚樵打开一看,信不长,但很有分量,先是充分肯定王亚樵嫉恶如仇、敢打敢拼的反蒋风格,然后提出两条建议,一是请他去江西苏区,参加革命部队:二是请他加入中共地下武装。并出任负责人。
李克农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对于手握百万大兵的蒋介石,单靠个人力量难以奏效。不知道王大哥意下如何?”
王亚樵喝了一口茶,说:“你们能够为我着想,我很感谢。但是话又说过来了,我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天马行空惯了,恐怕不能习惯贵党铁的纪律啊。”
“任何事情,都有个习惯过程。对于王先生,我们也不会勉为其难的。”
“这个我知道。我觉得,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王先生,你手中的这封信很重要。摊开了是一条路,竖起来就可能是一堵墙啊,请你三思。”
王亚樵淡淡一笑,说:“这样说,就有些言重了。”他掏出火柴,将邀请信烧掉,说,“我既不摊开,也不竖起,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可以请你捎句话,一是感谢贵党的信任,二是以后贵党有需要我王九的地方,我一定会头拱地去办。”
时隔多日。一天,陈惘之(时任上海文总书记兼社联党团书记)找到华克之,说:“家里(指地下党)有个难题,你看谁能帮助解这个燃眉之急?”原来,南京政府为了封锁地下党的消息和舆论宣传,与租界当局达成协议,上海地区的印刷厂不准承印中共报刊,违规者一律查封,并没收全部财产,因此《红旗日报》等秘密报刊无人敢印。《红旗日报》日创刊,从日起,成为中共中央和江苏省委的机关报。
华克之说:“这种顶风做案的事,只有找王九大哥试试。”改日他俩来到郑抱真家,王亚樵应约而来。
王亚樵想了想,说:“最好是自己办一家印刷厂,这样不受制于人,还利于保密。”
但是开办一家印刷厂,需要一大笔经费,从何而来呢?几个人都觉得王亚樵的意见很中肯,可是谁也没有能力筹措这笔巨款。
“说实在的,我也是兜比脸干净,身无分文。但是这件事意义重大,我虽然不能打包票,也要试一试。三天后咱们在这里再见。”
说罢,王亚樵起身先走了。
三天后,王亚樵将一张上海商业银行的支票交给华克之。华克之接过来一看,十分惊诧,竟有7500元:支票上面还有英文签字。“王九大哥真是神通广大啊!”
秘密印刷厂开业后,为了答谢王亚樵,陈惘之邀请他去参观~下。王亚樵摆摆手,既不想知道具体地点,也不愿意了解有关。隋况。他意味深长地说:“祝它长寿!”
王亚樵漫步西江,看潮起潮落,舟来船往,思前想后,唯一的去处只有遥远的陕北高原,但是过去曾经谢绝人家好意,无形中与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堵高墙,关山万里,如果贸然前往,人家不予收留,自己的这张老脸倒是其次,拖家带口十几人,上天天不应,下地地不留,二国不收,可怎么办呢?
9月27日,他与王亚瑛、郑抱真、余亚农等人乘坐快艇,直奔李圩子,向刚刚返回苍梧的李济深求教。听完他的倾诉,李济深仰起脖子哈哈大笑。
“任公,难道我的想法太幼稚,可笑?”王亚樵满面羞红,只有被烟头烫出的麻子泛着白光。
“不不不,老九啊,你误会了。”李济深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说:“我不笑你别的,单耍笑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阎王也不怕的猛汉子,怎么在这个问题上优柔寡断呢。”
接着,李济深现身说法,谈了自己与共产党“不打不相识”的曲折经历。他说,我与中共的许多领导人,都曾经团结在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旗帜下,一起反帝反封建反军阀,与有些人还在一块共过事,有的还是好朋友。我与中共现在的一把手毛泽东认识得很早。1924年,月20日,国民党“一大”在广州召开,他是湖南代表,会上他当选为中央候补执委。当年,我是中山先生亲自任命的粤军一师师长、西江善后督办。记得在2月上旬大会结束后,他离开广州之前,到湖南乡贤谭延闿(“一大”2名执委之一)处辞行,正巧那天我在谭先生家拜访。因此我们两个人就相识了。我与周恩来关系更近一些。黄埔军校成立后,我是教练部少将主任,后来做了副校长:周先生刚从法国归来,担任政治部主任。1925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成立后,粤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我任军长,并晋升为陆军上将。10月,我率领四军参加第二次东征,周先生是政治部主任。可以说我俩共过患难。但是后来“四·一二”之后,蒋介石率先在上海大开杀戒,三天后,也就是4月15日,我在广州坐镇指挥,全力跟进。后来八一南昌起义部队和秋收起义部队,都是由我派军队“围剿”的……可以说,我的双手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但是这些年来,我逐渐意识到蒋介石才是中国的独裁者,是中国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道理很简单,独裁是民主的敌人。独裁者君临天下,在他的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了他是人,其他的人不是他的走狗奴才,就是他的敌人。以一己智慧而牺牲天下智慧,以一己财富而鲸吞天下财富,不反他何言公理?何言人权?1935年7月,我在香港与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成立了中华民族革命同盟。提出了“争取民族独立、树立人民政权”的口号,得到中共支持。前不久他们派人来做统战工作,毛先生还给我写信,表示:“甚愿按照新的斗争纲领订立新的协定,共同向着抗日救国目标致其最精诚之努力。”王九先生,你看看,我与中共都能言归于好,你帮助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能拒你们于千里之外吗?
“听了任公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王亚樵的心情像雨过天晴,立刻明朗。在座的人也是欢欣鼓舞,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希望之光。
“不过,”王亚樵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嗽了一下,说,“我现在是在走麦城,这个时候去投奔他们会不会……”
“王九啊,你又多虑了。据我所知,古今中外还没有一个匹夫,能够与一国之君单练十来年,而且让其整日胆战心惊,一提起你来就牙痛。世无陈涉焉辞责,客有要离愿共游。你想想,北伐以来,老蒋大搞家天下,引起众怒,多少人提兵几万、几十万与他拼杀,他都不怕,为何单单怵你?这叫四两拨千斤,一物降一物。王九啊,你的独特价值谁也比不了。”
“谢谢任公勉励。”王亚樵有些不好意思,喝了一口茶,说,“共产党喜欢搞群众运动,集体作战,而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单打独斗。我们去延安能干什么呢?”
“以我之见,他们的集体作战与你们的单打独斗,就像中医汤药与西医的手术刀一样,缺一不可。中医治病,讲究治本,需要下慢功夫治本;而西医的手术刀,则直奔患处,刀到病除,治标。推翻独裁政权需要集体作战,从执政基础上瓦解敌人:也需要单打独斗,擒贼先擒王,铲除独裁者及其恶走狗。这样标本兼治,疗效才好啊!”
当天晚上,李济深就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把王亚樵介绍给他。
次日,王亚樵郑重地把这封引荐信和2000元路费交给了余亚农、张献廷,嘱咐他俩注意安全,日夜兼程赶赴延安,早日归来。望着余亚农、张献廷渐行渐远的身影,王亚樵对身边的人交代说:“白健生反共不在‘草头蒋’之下,我们秘密投共之事一定要严格保密,谁也不能外传。一旦风声泄露,让白健生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入夜,天降暴雨,狂风掀起西江的巨浪,如雷声滚滚,经久不息。王亚瑛劝他早点安歇,但王亚樵毫无睡意。灯光下他百感交集,铺纸挥毫,填了一首《念奴娇》。
西江烟雨,哭陆沉,魑魅魍魉狐兔。北土沦亡黄流注,中原烽火弥路。悲恨相继,万里烟尘,江山知何处?堂堂中华,忍忍东倭猖寇。
醉生梦死内战,媚倭求存,何言对国人!闽海羊城兴义师,苍苍太无情。天涯海角,足迹无门,千载留泪纹。鸥盟山重,北顾延河非孤云。
十二、最后的角逐
日夜晚,一代大侠王亚樵在梧州遇害,年仅50岁。十几天后余亚农、张献廷带回了延安欢迎王亚樵参加革命队伍的消息,却已是阴阳两界,唯有悲伤。
日,戴笠乘坐一架由美式运输机改装的专机离开重庆,先后飞抵上海、苏州、南京、北平等地,督查“肃奸”行动。3月9日,他乘专机到达北平,亲自逮捕了原日本关东军高级翻译官夏文运等人:16日飞到青岛,专机停在沧口机场。第二天按计划是11点起飞往上海,与大影星胡蝶幽会。但是从大清早开始,青岛上空阴云低垂,浓雾弥漫。飞往上海的航线上也是阴雨绵绵,不宜飞行。为安全起见,负责接待的军统青岛站站长梁若节劝他改变计划,等天气好了再走。但戴笠却神色不安地说:“昨天夜里,我没睡好。梦见漫天斧头像一道道闪电,朝着我乱砍乱劈……看来在青岛呆下去不太吉利。”于是,他果决地下达了专机按时起飞的命令。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下午1时06分,戴笠的专机撞上了南京戴山,其残缺的尸体被暴雨冲进山腰的一条山沟,名字就叫困雨沟。戴笠(字雨农)之死,正可与庞统(号凤雏)丧命落凤坡好有一比。
关于戴笠意外身亡众说纷纭,版本很多。其中一个版本,说是王亚樵的战友徒弟们卧薪尝胆,打进军统内部,当专机停在沧口机场时,在专机上秘密地安装了定时炸弹,为王亚樵报了仇。王亚樵生前曾嘱咐他的弟子,我如果有什么不测,你们别人不找,就找戴春风报仇。时间以十年为限。王亚樵遇害十周年前夕,戴笠死于非命。看来,戴笠为师傅偿命之说,并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当年,王亚樵遇难后,他的弟子和战友们继承他的遗志,成为抗日救国、推翻蒋家王朝的急先锋。解放后,华克之担任了国家内务部副部长:余亚农先后担任安徽省副省长、政协副主席;郑抱真参加新四军,成为合肥市第一任市长,后来又担任皖北人民行政公署副主任、安徽省政府第一任秘书长、省政法委副主任:余立奎曾任南京救济分会监委会副主任、安徽省政协常委,副秘书长;蔡蹈和为安徽省政协副秘书长……但是杀害王亚樵的凶手尚未抓捕,社会上各种流言,让王亚樵之死变得扑朔迷离。
解放后,战乱平息,百业待兴,人们在努力医治战争创伤之余,年轻的共和国也没有忘记追捕暗害王亚樵的凶手。
1950年6月,刺杀王亚樵的凶手陈亦川被抓捕,真相才水落石出。
那是1936年4月,许习庸到了南京,与同乡们一起住在宁台旅馆。同年10月23日清晨,他在报摊上买了一张《南京日报》,突然看到一条新闻《暗杀党头子王亚樵被刺》,“王亚樵平常不守正道,专门聚集一些亡命之徒,暗中谋杀异己,企图危害国家要人。现为争夺女色被人暗杀,并将其面皮削去以泄恨。”随后他就与安徽老乡黄博汉、金少霞、王绍权等人交换意见。大家讨论了一番,都认为这是一条假新闻。
过了几天,陈亦川不请自来,走进宁台旅馆,拜会住在旅馆里的数位安徽老乡。
在《王亚樵被杀的经过》一文中,许习庸记下了当时的情景。
陈亦川喝了口茶,说:“我听说一般安徽同乡们,都不相信王亚樵已经死掉。这件事是我亲手去办的。我不妨将这件案子详详细细说给你们听听。王亚樵平时聚集许多亡命之徒,专门以。暗杀为能事,他曾宣传对中央一般要人要去危害。我们奉委员长(说着,陈亦川站了起来,表示敬意的样子)的指示,一定要把他拿到。’余立奎为刺汪案由香港引渡过来,已经判他死刑,我很为他出力。我告诉他,只要他把王亚樵藏的地点说出来,我们把王拿着,就把他的死刑去掉。余立奎执迷不悟,他坚持说他不知道王亚樵的住处。我们没有办法,同学们(即特务们)又在一起商议,想出一条妙计。”
我问:“什么妙计?”
陈亦川接着说:“余立奎有个小老婆,名叫余婉君,时常来监狱中探看余立奎,我们就派人跟踪到她的住处,派一个同学去同她做邻居,做她的工作。我们还派一个同学冒充犯人,让他与余立奎关在一个禁闭室内。他平常闲谈就对余立奎说:‘我在外边听说王亚樵不是东西,他利用你坐监,已经私下同你的小老婆发生肉体关系,这样无情无‘义,你为他拼命实在划不来呀!’余立奎还是宁死不说出王亚樵的住处。但是余婉君再来看余立奎,余立奎就不愿见她,余婉君却硬,要见。余立奎一怒之下就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滚!’还踢了她。余婉君不知道余立奎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失了常态,便问道:‘你听什么人嚼舌头,说我不要脸?’大哭着跌坐在地上,余立奎仍大骂不止。这时,我们的人(陈亦川一伙特务)把余婉君扶出,送她到住的地方,还劝余婉君不要着急,说,我们来代你向余立奎疏解,包管叫他回心转意。过了几天,我就去同余婉君说:‘余立奎说,你要是与王亚樵没有关系的话,你就带我们去把王亚樵提来,换他出去。这样既表明了你的心迹,证实你为了你丈夫余立奎的生命,不惜护王亚樵,亦证实你与王亚樵实在没有什么关系。王亚樵捉来。要是改过自新,将来委员长还可以用他。’我们这个妙计果然见效。余婉君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并要我们带她去见余立奎。我说:‘余立奎讲的,不把王亚樵捉来,他不同你见面。’余婉君就只好依了我们。于是第二天我们去了七个人,陪余婉君到梧州。”
“到梧州后,一切安排好了,我们就叫余婉君去约王亚樵,就说她的一个亲戚与她一起从余立奎处来,有要事与王协商,当时王亚樵就来了。到我们的屋子里,他一眼看见我们许多人,抽身就走,我们就用小尖刀当胸戳了他几刀。王亚樵大喊起来,我们又用刀往他嘴上戳了几下,连他的面皮都削掉。余婉君也抓住我们,说我们失信,并大呼警察,我们顺便把她也戳死。”
随后,时任安徽皖北人民行政公署副主任的郑抱真给新四军老战友杨帆亲笔写信,请求他帮助查明陈亦川罪行,依法严惩。为稳妥起见,他派出专人将这封信笺与王亚樵大儿子王继哲的《申诉状》、许习庸的证言等材料一并送到上海。面交杨帆。杨帆接到以后当即批示,要求有关部门迅速查实,严厉惩处。
同年10月,陈亦川被法院判处死刑。
张曦霖E-mail:
文章原文来源:《传奇故事·上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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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所用成语:攀龙附凤,见利忘义,绞尽脑汁,挺身而出,坐卧不安,反目成仇,短兵相接,死于非命,惊心动魄,动荡不安,乱世英雄,争权夺利,大动干戈,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枕戈待旦,招兵买马,络绎不绝,鞍前马后,满面春风,三五成群,风云人物,龙腾虎跃,出生入死,踌躇满志,一网打尽,羊肠小道,江东父老,年轻力壮,你追我赶,碧波荡漾,湖光山色,干净利落,心狠手辣,打抱不平,刚正不阿,爱憎分明,如鱼得水,一事无成,心比天高,出头之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有始有卒,拜把子,天下大乱,有福同享,纵横天下,掉以轻心,明争暗斗,气势汹汹,严阵以待,招架不住,以逸待劳,倾巢出动,不甘示弱,坐山观虎斗,腹背受敌,散兵游勇,枕戈以待,共商国是,看破红尘,各奔前程,养虎为患,改换门庭,口诛笔伐,明察暗访,戒备森严,苦思冥想,有滋有味,莫名其妙,谈笑自若,蒙在鼓里,乘其不备,风和日丽,插翅难飞,当机立断,达官贵人,打道回府,势不两立,白色恐怖,釜底抽薪,阴差阳错,人人自危,心惊肉跳,置之死地,劈头盖脸,天罗地网,家家户户,锅碗瓢盆,自言自语,五子登科,牵肠挂肚,鹅毛大雪,车水马龙,黑白分明,冰天雪地,此起彼伏,有滋有味,闹中取静,官运亨通,摇摇晃晃,见利忘义,麻痹大意,悬崖勒马,分一杯羹,拖家带口,狗急跳墙,放长线钓大鱼,不留痕迹,溜之大吉,围追堵截,好说歹说,不慌不忙,三下五除二,硬着头皮,自成一家,东西南北,对不起,技高一筹,无功而返,三教九流,顺藤摸瓜,屈打成招,喜上眉梢,投鼠忌器,遍体鳞伤,神出鬼没,奄奄一息,分道扬镳,白色恐怖,为所欲为,满城风雨,节骨眼,春风得意,面授机宜,穷寇勿追,回心转意,和和气气,闯荡江湖,言归于好,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德高望重,结结实实,半新不旧,鼓鼓囊囊,匪夷所思,凶多吉少,拜把兄弟,土皇帝,不识抬举,不识抬举,按捺不住,太岁头上动土,士为知己者死,一手遮天,祸国殃民,照单全收,大富大贵,大权独揽,出尔反尔,投机取巧,穷困潦倒,言行一致,情同手足,阳奉阴违,手无缚鸡之力,精兵强将,全军覆没,暗藏杀机,稀里糊涂,不仁不义,痴心妄想,缓兵之计,煞费心机,大大小小,声嘶力竭,心急火燎,一问三不知,何去何从,牵肠挂肚,黔驴技穷,远走高飞,迫于眉睫,以身许国,路见不平,独夫民贼,特立独行,不共戴天,决一雌雄,精诚团结,负荆谢罪,何去何从,一举一动,急中生智,一刀两段,扬长而去,下马威,戒备森严,恼羞成怒,内查外调,迫不得已,跟踪追击,马不停蹄,各为其主,地头蛇,随机应变,皮笑肉不笑,套近乎,莫名其妙,不见棺材不掉泪,对不起,徇私枉法,心领神会,满城风雨,大权旁落,东山再起,无法无天,无恶不作,见好就收,顺水推舟,马到成功,皮笑肉不笑,卖友求荣,见利忘义,手下留情,呼风唤雨,毅然决然,老虎屁股,安然无恙,遮风挡雨,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卧薪尝胆,近在咫尺,招兵买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中西合璧,应有尽有,神秘莫测,碧波荡漾,接风洗尘,风驰电掣,不同凡响,冤家路窄,座上宾,流言蜚语,心慈手软,真人面前不说假,彼此彼此,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言归于好,心直口快,沉默不语,卖友求荣,形迹可疑,一锅端,度日如年,哼哈二将,哼哈二将,引火烧身,语重心长,独立王国,有朝一日,三长两短,想方设法,报仇雪恨,忘年交,揭不开锅,有求必应,神龙见首,了如指掌,嫉恶如仇,天马行空,勉为其难,燃眉之急,受制于人,身无分文,神通广大,意味深长,思前想后,拖家带口,优柔寡断,现身说法,不打不相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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