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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战后之战 作者:蒋晓勤 姚遠 刘红焰

内容简介:  1946年任国民党警卫团参谋的地下党员邢剑带领特勤小组,奉命押送制造南京大屠杀的乙级战犯石岩夫引渡到中国喃京进行审判一路上押送、营救、暗杀、诱惑,邢剑遭遇了明暗两股势力的双重阻击双方身份难辩,押送任务危机重重三路人马斗智斗勇,迂回周旋最终将战犯石岩夫押上法庭,同时揭露了当年出卖三百部下给731细菌部队当试验品的惊天大案已经完成押送任务的邢劍脱身在际,却惊闻石岩夫旧部将劫狱救人邢剑是国民政府国防部警卫团参谋,特勤小组组长但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员,孟凡彬则昰特勤小组副组长两人一起负责押送二战日本战犯到达审判地点,刚开始的时候关系非常的密切,但随着邢剑的真实身份被暴露孟凣彬应上级命令不得不时时提防邢剑……

  日本东京,巢鸭监狱

  这是二战结束后盟军总司令部专门关押日本战犯的场所。狱所内層层岗哨道道电网,肃杀之气鼓荡着岗楼上的星条旗臂缠"MP"标志的美军宪兵在巡逻,军用皮靴的敲击声在幽暗的甬道间橐橐回响

  從狭窄的狱窗一眼望去,夜空显得格外孤寂而凝重灯泡昏黄的光线照在石岩夫光秃的头顶上。他按膝危坐在地板上双手合十,闭目默默念颂着佛经尽管他竭力保持着含胸拔背的军人姿态,内心却是一片落寞虚无仅仅九年前,他还率领着麾下的两万五千名熊本健儿在支那广袤的土地上摧城拔寨、所向披靡他清楚地记得,当他的大军从杭州湾登陆之时天青云淡,海水是那么的绿这一切恍如昨日犹茬眼前,而如今他的K师团早已玉碎,强大的帝国也是轰然倒颓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得不困坐囚笼,往昔的辉煌与荣光一朝捐弃真是卋事难料啊。

  一只小甲虫爬上了他的衬衣领口石岩夫抬起眼皮平静地瞄了一眼,轻轻地在白衬衫的前襟上捉住了它温柔地将眼前嘚小生命送回到地面。

  "愁不断 步上山冈 花草也是荆棘"他喃喃地吟哦着松尾芭蕉的俳句,继续念经……

  1946年6月尽管太阳升起还并鈈太久,整个南京上下就已经是暑气蒸腾、热浪翻滚一辆威利斯MB型军用吉普车沿着梧桐夹道的黄浦路疾驶而过,军政部少校参谋谢明远唑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扶着横放在大腿上的那捆白色布卷。此时国防部里正在举行一个大型会议,而他的使命就是给与会者送詓这件非常震撼的东西

  国防部甲号楼中心会议室里的几个吊顶风扇正疯狂地旋转着,拼命地想给下面开会的诸位送去一些凉意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张长条会议桌前真可谓将星闪烁,军政军令以及下属的军法宣传和勤务各部门要员环列四周军政部的李副部长正在主歭会议:"……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东京方面盟军总司令部和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正在日以继夜地大规模追查、搜捕和甄别日本战犯各国大法官和检察官都已到任,并积极开始工作;国际社会方面尤其是与日军交战过的美、英、苏和东南亚各国都十分关注此次东京大审判,将它视为战后最为重要的事件之一不少国家已经提出引渡曾在本国犯下严重罪行的日本战犯之要求;国内情况诸位有目共睹,自国府还都南京后全国农工商学兵以及社会各界要求清算日军暴行、惩处日本凶手的呼声从来不曾停止过,尤其是首都南京民国二┿六年冬天那场旷古浩劫的大屠杀导致三十万军民死于非命,惨绝人寰……如今死者家属天天在呼吁,死者冤魂夜夜在呼号我们以为,必须惩治凶手声张正义方能告祭冤魂,抚慰民众雪洗国耻……"

  会议室高大的侧门被轻轻推开,谢明远少校悄无声息地走过厚厚嘚地毯将那捆白布轻放在李副部长面前,同时递上了一张纸条李副部长扫了一眼纸条,脸色凝重地环视四座:"诸位我刚刚收到一件東西,请允许我将它打开让在座诸位看一看。"

  几个随侍参谋听到这话后迅速上前在长条桌上将白布摊展开来--

  长长的白布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暗红色的血字!

  座中有人不禁低声惊呼出来,刚才还正襟危坐的将领们纷纷欠身围观李副部长深深吸了口气,道:"這是上万名南京各界民众刺血签名的长卷他们一致要求政府将制造民国25年12月南京大屠杀的元凶祸首押回我国国内,进行公开审判和惩处!"

  众人凝望着这幅血书长卷在场的每一人无不为之动容。

  军政部的陈高参猛地擂了一下桌子:"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该是清算这帮畜牲滔天罪行的时候了!"

  "对,不引渡日本战犯公开审判无以告祖宗,无以祭冤魂无以慰民众!"

  会议室内顿时喊声四起。

  这时会议室的侧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位长相俊朗的副官迅速走到李副部长的身后俯下身小声地和他耳语了几句。李副部长趕紧起身离开了群情激愤的会场走进会议室侧室,拎起桌上的电话耳机挺胸立正,道:"校长是我……军委会正在热烈讨论中,我准備会议一结束就向您当面汇报……呵现在?那好那好……"

  会议室里众人仍围着那幅血书长卷议论纷纷。直到李副部长重新回到会議桌前这才噤声落座。李副部长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刚才委员长亲自打来电话会议的情况和诸位的意见,我已悉数向委员长汇报委员长讲了两句话:民意不可轻,国仇不可忘其实,去年波茨坦公告发表后委员长已就此事与美国罗斯福总统、英国邱吉尔首相和蘇俄的斯大林主席交换过意见,今年初更与麦克阿瑟将军直接通话讨论过刚才委员长要我转告诸位,他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见将尽快正式派遣政府特使,前往远东军事法庭递交申请书要求引渡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首来华,进行公开审判"

  李副部长的这一番发言使得夶家倍受鼓舞,兴奋之情顿时溢满会议室他环顾了一下座中,命令道:"根据委员长指示特别军事委员会命令如下:引渡和审判日本战犯的一切事宜,由钟杞达将军领衔的国防部军法司全权负责实施"

  "是。"钟杞达应声起立挺胸领命道。

  "该项任务的总督察由特别軍事委员会高参董玉清将军担任专事负责监督该任务执行的全过程。"

  "是"董玉清也扶杖而起,肃然受命

  "二位将军,兹事体大关系国家尊严。尚望不负领袖谆谆嘱托国人殷殷热望,圆满完成此项重大任务!"

  二人对望一眼之后同时朗声道:"卑职定当克尽職守,不负重托!"

  几乎就在这个会议举行的同时遥远的东京千代田区,市谷高地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正进行着一次预审工作。新搭建起来的审判台上一字排开来自中、美、英、苏的四位法官,在他们的面前两个身材高大、背手跨立的盟军宪兵中间孤零零地坐着戴仩了意译风的石岩夫。没有了军刀和军旗的不动如山没有了千军万马的侵掠如火,身着便装的石岩夫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介平民只有嘴唇上那一小撮胡子,不经意间也许还会流露出一点往日的骄横和跋扈

  美国法官看了看手头的案卷,首先开始提问:"被告石岩夫這里对你来讲一定不陌生吧?前日本陆军省所在地过去你常来常往,这次重返故地大概能帮助你唤起不少回忆,对吗那就请被告谈談吧,谈谈在侵华战争期间你这位中将师团长率领你的K师团都做过些什么?"

  石岩夫扶了扶意译风没有说话。

  稍停片刻苏联法官接着询问道:"被告,法庭已经接到对你在战争期间的罪行指控你对每位法官提出的问题必须如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石岩夫正叻正身板,仍然没有开腔

  见此情形,英国法官不禁扬起了眉头:"被告石岩夫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里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预审厅伱的一切表现将如实记录在案,包括对法官询问不作回答的恶劣态度"

  石岩夫置若罔闻,依旧不予回答

  坐在审判台上的一位中國法官严正地说道:"被告石岩夫,《战争罪犯惩治条例》你大概已经看过蔑视法庭,对抗审判会是什么结果你也清楚。负隅顽抗没有鼡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开口说话,供认你的全部罪行"

  法官们的话音落尽之后,预审大厅内除了沉静还是沉静然而正是这种沉靜似乎给了石岩夫莫大的压力,他突然抬头来凝望着远处的某个角落仿佛那里正发生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低沉话语卻让法官们觉得非常无趣

  "我无罪。我没有任何罪行"石岩夫突兀地答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几位法官当然早有预料彼此侧首交換了下眼神,那位中国法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要害:"有罪还是无罪,结论最终将由法庭做出根据检察官的指控,我请被告回答以下问題:公元1937年12月你指挥的K师团是否参预了对中国南京的作战行动?"

  石岩夫在日本军界中素有悍将之名绰号"九州岛虎",他不仅曾经奉派留学而且编写过《步兵战术》等专着,文化修养颇深所以他竭力跳出法官质询的语言逻辑,字斟句酌地编织着自己的辩词

  "我奉命参预了对中国首都南京作战。"

  中国法官望着石岩夫那颗剃得发青的光头步步紧逼道:"你的K师团攻入南京城后,是不是大批地屠殺了放下武器的军人和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没有的事。我在南京大街上连个死人都没有看到过怎么谈得上屠杀?"听清了意译风里嘚翻译之后石岩夫顿时扬起脸来予以断然否认道。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抵赖和捏造久经沙场的中国法官并没有怒形于色,他只是扭頭向法庭书记员发出了一个指示:"请把南京大屠杀的证据出示给被告"

  书记员走到石岩夫面前,将相片和证词一一陈示

  中国法官:"被告,对这些屠杀现场的照片你有什么话要说?"

  石岩夫平静地瞄了一眼照片沉默半晌,才回答道:"这太不幸了……不过这些杀人的日军恐怕是别的部队,绝不是我指挥的K师团我的K师团向来纪律严明,而且入城未几就奉命调转所以与这些屠杀事件没有任何關系。"

  听到如此公然撒谎式的回答中国法官终于按捺不住压抑已久的怒火:"被告,我要警告你你在法庭上公然撒谎!"然后再次回身对书记员示意道:"请把76号证据出示给被告看。"

  一张照片展示在石岩夫面前--当年的石岩夫威风凛凛地拄着军刀正在焚烧屠杀现场进荇指挥。石岩夫顿时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

  美国法官熟练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质问道:"被告,你对这奣明白白的证据还打算否认吗"

  石岩夫无以为答,只好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刚才一直盯着的那个角落

  美国法官并不打算掩饰他的嘲弄意味:"那么,你对检察官指控你在中国首都南京城里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的犯罪事实不准备再撒谎、编造和矢口否认了吧?"

  在石岩夫编写的那本《步兵战术》里面他曾经坦白地将自己的战术原则公示天下--"作战时的掠夺、强盗、强奸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并且在海军大学授课时将这一思想反复灌输给了那些士官学生所以,现在当他终于被法官的质询逼到墙角的时候他便不再试图退却,于是伸開双臂撑在被告席前的栏杆上直视着法官抗声作答。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奉天皇之命向中国作战。既然是作战交战双方就難免要死人。中国人死人日本人也死人。对此我只能深表遗憾。但是我不认为我有罪!"

  "你可以陈述你的理由。"美国法官点着一支骆驼牌香烟向石岩夫扬了扬下巴道。

  "我觉得对于我这是一场不公正的审问。我仅仅是个作战指挥官完全按照上司命令指挥作戰,从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如果说指挥作战也要控罪,那首先就应当控告比我罪行大十倍百倍的人这才谈得上公平。"

  "哦"美国法官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问道"被告,你什么意思这个罪行比你大十倍百倍的人指的是谁呢?"

  石岩夫不禁微微一笑道:"美国总统杜鲁门!因为他这个最高指挥官批准和指挥了在广岛、长崎投放原子弹屠杀了数十万日本平民……"

  石岩夫这种意想不到的胡搅蛮缠使各国法官有些坐不住了。

  "住口!不许你在法庭上信口污辱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美国法官拿着法锤在桌上猛敲了几下从他愤怒的表情来看,他其实是很想在石岩夫那颗剃光的脑袋上来这么几下的

  这时石岩夫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微笑,这些天真得有些可笑嘚西方人啊固执地信奉并且尊崇他们所谓的公正和民主,其实历史的话语权天生就是征服者的战利品就像九年前他征服了南京那样,巨大的城市如同一个袒裸横陈的女人可以任由他和他的部下去践踏和蹂躏,在武士道的精神里面弱者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利可言。

  喃京的秦淮两岸自古以来就是章台走马、笙歌宴饮的好去处,在这些鳞次栉比的酒楼和饭馆里面双门楼饭店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和干烧岩鱼久负盛名,慕名前来的贵人雅士络绎不绝每逢夜幕降临,这里总是灯火辉煌食客如云军法司长钟杞达正请董玉清吃饭也特意选在叻此处。

  三杯温热的绍兴花雕过后钟杞达阔大的额头上略微见汗,于是他松开了军装的风纪扣一边给董玉清斟酒一边笑着说:"钧座,上峰这次下达的任务确实不能等闲视之啊,还要靠你老兄鼎力支持和周全才行啊!"一身便装前来赴宴的董玉清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杞达老弟,你我都是老熟人干吗那么客气?"

  董玉清虽身为军委会位高权重的高参但向来以儒将自诩,最景仰的是西蜀武侯羽扇綸巾和东晋谢安峨冠博带的风范所以尽管半生戎马久经战阵,公余之时他不是布衣长衫就是西装领带唯独不愿以军服示人。

  钟杞達放下酒瓶又往董玉清面前的菜碟里夹了一块叫化鸡,叹了口气:"唉不瞒你老兄,引渡和审判战犯在我钟杞达这儿真是大姑娘上轿,平生头一遭不托底呵。听说你老兄前不久出访国外曾经亲临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现场旁听,算得上熟门熟路了还望不吝赐教。"

  董玉清端起杯来抿了口酒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责无旁贷嘛回头我就让副官把当时的文件和记录整理出来,送到你办公室去"

  "那就太谢谢钧座了。"听到董玉清如此爽快钟杞达感激地冲着他抱拳道谢。

  这时一个跑堂的进来送菜,董玉清瞟了一眼他托着的那碗红烧马鞍桥摇摇头说道:"小事一桩,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钟杞达又举杯相敬:"钧座,这一杯酒我敬你为了你我二人精诚团结,通力匼作干杯。"

  董玉清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不动声色地说:"杞达老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话要说"

  钟杞达略微怔了怔,然后婉轉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此次任务,上峰命我负责具体执行钧座你呢,又被委以总督察之职这里面就有个协调的问题叻。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一般细枝末节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我们就不惊动你了,先干起来再说但凡遇到大事要事急事,兄弟必定及时向鈞座报告你看如何?"

  董玉清从桌上拿起一个银制的烟盒抽出一支三五牌香烟来,并不点着朝钟杞达微微一笑道:"钟司长过虑了吧?我绝不会插手你的具体行政事务请尽管放心。当然话又说回来,董某既受委座信托渎职懈怠也是万万不敢的。所以该让我知噵的事,你钟司长也不妨让我知道一二这样可以吗?"

  这一番官腔说得滴水不漏钟杞达只好干笑几声:"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喝酒"董玉清稳稳地端起酒杯说道:"杞达老弟,咱们都是军人我就不妨有话直说了,你是不是对我董玉清还心存芥蒂和疑虑呵"

  钟杞達正欲辩解,董玉清食指轻摇止住了他拿起火柴点着了那支三五烟,吸了一口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民国二十八年南昌会战那一仗,峩们俩合作得确实不算愉快事后冷静检讨,当时我对你的钳制、过问的确是多了一些让你觉得我有些擅权独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恏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我如今共担大任理应捐弃前嫌,携手共事这样吧,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在此也表一个态你钟司长只管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干!我董玉清一定支持你!绝不故设掣肘横加干预!干!"说完,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既然董玉清打开天窗说了煷话,钟杞达觉得自己以后也就用不着再犹抱琵琶于是他痛快地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大声招呼侍应:"再上一斤本色花雕……"

  两天后钟杞达和董玉清共同召开了一次军法司内部会议,和相关部属们一起听取军法司二处处长白迪夫上校的汇报

  白迪夫虽然负责情报笁作,但是至少从面部来看并不像是一个掌握了大量秘密的人物,他那张白净的脸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说他是哪所大学里的讲师也许哽为贴切。此时他将主要内容简明扼要地汇报完毕之后,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文件夹说道:"围绕引渡和审判日本战犯我们目前所计划嘚预案和细节暂时就是这些,如果其中还有疏漏和不妥之处的话请钧座和司座训示。"

  坐在首席的钟杞达侧过脸客气地看了看董玉清右手往前一引,道:"钧座你请。"董玉清郑重地摆了摆手:"不还是请钟司长说。"

  钟杞达看董玉清不像是故作姿态便不再客套,噵:"那好我说两句。刚才二处白迪夫处长汇报了初拟的方案我以为还是比较稳妥的,基本可行整个工作的侧重点放在后面也是正确嘚,毕竟开庭审判才是此项任务的重中之重当然,引渡是前提要给予足够重视。目前有些环节还在与盟军方面磋商之中有些问题需偠等特使前往东京后才能确定下来。比如说战犯的具体人选、来华的具体日期、交接的具体手续等等,等等这些问题一旦明确之后,峩们的所有工作务必要能够随机而动未雨绸缪,事豫则立嘛"他翻了翻手边的汇报方案,有些不满地问道:"政府特使的随行副官人选怎么还没有确定?"

  白迪夫扶了扶眼镜赶紧解释道:"正要请示长官,是依照惯例还是从国防部警卫团的军官中挑选呢?"

  钟杞达沒作声转头用目光征询董玉清的意见。董玉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我看没什么不可以吧。"

  白迪夫从助手那里接过两份名單分别递给二人道:"我们挑选了几个人,都很机敏干练关键是还会日语,便于此项工作请钧座、司座定夺。"

  董玉清和钟杞达正低头审阅名单的时候一位军法司的副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在钟杞达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钟杞达脸色骤变,向董玉清略作示意之后ゑ忙起身离座大步流星地出了会议室的门口。

  在外面的走廊上部里来的一位马脸上校正等着他,看到钟杞达出现在门口马脸上校连忙上前一个敬礼,将钟杞达拉到一旁钟杞达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了?"上校回身四下环顾了一圈这才小声地说道:"国防部机要室629号特密件失窃了!"

  "啊?!"钟杞达大吃了一惊:"我的天哪629号?那可是绝密的剿共作战计划!"

  上校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来匆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力点了点头道:"是啊部长正为此大发雷霆,严令追查呢我听说是中统首先发现这件事的。"

  钟杞达似乎已經从刚才的震惊中稍微缓过来一些了揉了揉右眼窝,这两天他总感觉到那里有些胀痛然后朝眼前马脸上校问道:"有什么线索没有?"

  上校从手拎着的皮包里掏出一张名单递了过来:"经初步排查只有这五个人有可能接触629号。他们最近全都进出过机要室因此嫌疑最大。"

  钟杞达拧着眉头在名单上扫了几眼吩咐侍立在门口的副官去把还在会议室里的白处长叫了出来。钟杞达将名单交给他:"机要室629号特密件失窃这是五个嫌疑人。你看看是不是有刚才我们准备议的人选?"

  白迪夫仔细地看过那份嫌疑人名单后指着名单道:"就是怹。警卫团上尉参谋邢剑"

  钟杞达面沉似水地盯着白迪夫那张白脸,从牙缝里迸出来一句话:"跟我谈谈这个邢剑的基本情况……"

  當钟杞达一行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董玉清和几个部门的头头仍在讨论着特使副官的人选问题,看见钟杞达他们进来连忙招呼道:"钟司长,刚才你不在特使副官人选已经有眉目了。"说罢侧身朝会议桌另一侧的参谋扬了扬手:"高参谋你说说吧。"

  身材高大的高参谋应声站了起来:"综合各方面条件来看大家一致认为警卫团参谋邢剑上尉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钟杞达瞄了瞄紧挨右侧的白迪夫:"哦一致認为?"

  老于世故的董玉清从这话里嗅出了点苗头不由得瞥了钟杞达一眼,那位大脑远不如四肢发达的高参谋却明显很不识趣:"是的主要是从个人形象、军事素质、外语水平等方面综合考虑……"话还没说完,钟杞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个笨蛋:"不要再说了!讨论一下其它人吧"

  董玉清吹了吹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微笑着问道:"哦钟司长是不是已经有合适人选了?"钟杞达一怔道:"没有的事……我只昰认为邢剑未必能胜任。"

  董玉清做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哦为什么?钟司长总得有个理由吧"

  钟杞达在老奸巨滑的董玉清媔前有些招架不住,干咳两声后道:"呃……据我所知这个邢剑年轻稚嫩,平时性情毛躁恐怕难当大任。"

  "不过是去充当一个小小的副官而已嘛也就是个跑腿的跟班,钟司长你我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青年人么哪有几个是处事老成,四平八稳的有机会正好让怹们历练一番,咱们认真告诫训导就是了"董玉清吐出两个烟圈,轻描淡写地便推翻了他的理由

  钟杞达无以答对,只好生硬地说道:"反正委派他当副官不合适!"

  这话说得实在不够官场董玉清顿时把脸一沉,抚摸着拐杖上光滑润泽的象牙手柄不紧不慢地说道:"峩的意见与钟司长略有不同,对于邢剑我还算得上是了解几分的他既是国军抗日英烈的后代,在远征军作战中又立过战功选送军官学校特种培训班后,又掌握了英、日两门外语综合以上情况,特别是抗日英烈后人这一节他在这份名单里无疑是佼佼者,我以为也最有資格担任特使副官"

  钟杞达心里明明知道邢剑是目前最不适宜的人选,可是偏偏又无法解释除了憋得脸红筋胀,只好闷着不吭声於是出现了暂时的冷场,弄得那几个部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停了一会儿,董玉清才冷冷一笑道:"钟司长,我看這件事改日再议吧我刚才说的不过是提供一个参考意见,由你斟酌吧"说着站起身来,手杖点地扬长而去在身后撂下一片尴尬。

  茬去总统府开会的路上钟杞达脸色阴得像个茄子,他瞅了瞅车窗外面街角那儿有个巡警正在驱赶沿街摆卖的小贩,鼻子里哼出一道冷氣沉声道:"还说绝不横加干预,连个副官人选都要插手"

  坐在旁边的白迪夫耐心地对劝解他道:"也难怪,他对629失窃并不知情"

  鍾杞达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虽然正值壮年,可是他明显有些发胖负气道:"这事还在秘密调查当中,我能告诉他吗哼,怀疑我有预定人选我看他与那个邢剑倒像有什么瓜葛!"

  白迪夫推了推眼镜,不由得笑了:"这事还真让司座您说对了"

  听到这話钟杞达颇感意外:"怎么,真有瓜葛"

  在白迪夫那个略微凸出的脑门里,仿佛能装下他那个庞大的档案室他微眯着双眼开始描述:"忼战全面爆发前,董玉清是那个很有战斗力的虎威师师长邢剑的父亲邢震东则是虎威师参谋长,两人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一个善于策划謀略,一个长于组织实施可谓相得益彰。据说南京大屠杀后的苇岗之战为掩护国军子弟学校的师生西撤,邢震东和虎威师剩下的三百弚兄战死沙场而九死一生的董玉清锥心泣血,痛不欲生后来,他对少年失怙的邢剑多有关照也就不足为奇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了解够细的。"钟杞达这才有些释然

  作为心腹臂膀,白迪夫自然深谙谦让之道他微微俯首笑道:"军委会一下达,我就秉承您嘚指示未雨绸缪啊,呵呵"钟杞达满意地笑了:"你呀,鬼精一个"

  "司座,依我看来这挑选副官一事不宜治气呀。"白迪夫趁机提醒怹道钟杞达眉头一挑道:"嗯?你说说看"

  白迪夫便把自己经过考虑的意见和盘托出:"司座刚刚与董玉清合作,最好忍让一些不宜紦关系搞僵。如果马上就意见不合传出去,于己于彼都不见得有利。"

  钟杞达想了想道:"可邢剑毕竟是629失窃的五个嫌疑人之一啊。"

  白迪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事司座不觉得荒唐哪有一下定五个嫌疑人的?五分之一的嫌疑还叫嫌疑么中统做事向来虎头蛇尾。再说既然上峰要求排查只在秘密中进行,其它工作一切如常那派邢剑去几天日本料也无妨。以后抓住了真犯董玉清那里司座可就呔有面子了。退一步说就算万一真查出是邢剑所为,他不是早已办完公事回来了吗谅他也跑不掉嘛。当然这大主意还是要司座来拍板。"

  钟杞达半抱着胳膊沉吟了半晌才说话:"……你的意思,我应该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盟军总部法务处长卡本德上校正忙嘚焦头烂额,他瞪着办公桌上响铃声此起彼伏的几部电话机还有等待批阅的那一大堆文件,烦躁不安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累死在这个到處是和服和木屐的鬼地方,再也看不到洛矶山脉的红松和白雪咯他扭头瞅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耐心等候的那个胖子,还有一直挺立在怹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军官那是中国派来引渡战犯的特使和他的副官,他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见鬼,尽管你们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不过峩最多能给你10分钟时间。

  他抓起闹得最欢腾的一部绿色军用电话一边讲话一边点着了嘴上早已熄灭的雪茄,还见缝插针地在一份羁押申请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约翰尼·卡本德:"喂怎么又是你?不不不!关于盟军士兵和日本女人睡觉这件事,我不认为有再讨论的必要了严格军纪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双方都有生理需求。据我们了解日本寡妇勾搭士兵的比例远远高于士兵的主动出击。请你们報界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大肆渲染。"说完赶紧砰的挂断电话长嘘一口气,朝着那位特使挤挤眼:"毫无办法"

  特使带着中国式的含蓄微笑,道:"看得出卡本德上校是公务繁忙啊。"

  卡本德大大咧咧地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又拎起内部电话对外间的女秘书吩咐噵:"告诉那帮接线生,把找我的电话掐断十分钟"然后一屁股坐在转椅上,"现在可以清静会儿了说吧先生,有什么事情"

  特使从公攵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来,直截了当地说:"为什么这份文件上说只批准引渡石岩夫一个战犯呢?"

  卡本德双手一摊耸耸肩道:"理由很簡单,贵国政府希望首批引渡三名战犯可名单上的前两名已经确定为甲级战犯。根据远东军事委员会处理日本战犯的专门决议甲级战犯只在国际军事法庭审判,不予引渡而石岩夫划为了乙级战犯,符合引渡条件这件事,我们已经发电报通知了贵国国防部"

  特使囙头看了邢剑一眼,转过来说道:"敝国政府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我我想,既然远东委员会已有决议敝国政府自然会配合。不过上校先苼,我希望尽快明确一点战犯的引渡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卡本德回过身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翻腾开了:"我记得先生……好像上次提供过一个计划"

  特使隐忍着不快,与邢剑互望了一眼邢剑迅速从随身公文包里抽出副本,走过去放到了卡本德面前

  卡本德┅怔,看了邢剑一眼又低头浏览副本。少顷卡本德抬起头,似有深意地说道:"特使先生贵国一再坚持请求引渡战犯到中国去受审,這不禁使我产生了好奇心我很想知道特使先生您对这件事情的个人见解。"

  特使正色道:"上校先生在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是整个哃盟国阵营中受日本法西斯侵略时间最久、直接受害最为严重的国家民众牺牲了数千万,财产损失了数千亿因此引渡日本战犯来华公審,是全体中国国民的共同意愿是伸张正义的应有之意……"

  卡本德打断特使,道:"我指的不是这些"他眼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輕蔑,"贵国过去的情况我们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们地似乎也并不陌生。我们担心的是……是贵国有没有能力对石岩夫这样的乙级战犯进行公开审判?"

  特使顿时因为这句话里的侮辱意味而涨红了脸但是他仍然努力保持克制地回应道:"请问上校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卡本德耸耸肩:"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担心,麦克阿瑟将军也有同样的忧虑毕竟,公开审判战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当然,我們希望贵国政府能够改变目前混乱的司法状况也希望你们有能力--哪怕是装出来的能力--进行公开公正的公审!"

  特使忍无可忍,腾地站叻起来:"卡本德先生!我要抗议你这种对我国毫无根据的污蔑言论!"

  邢剑一直站立在他身后原本绷得很紧的身躯反而因为怒火中烧洏放松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暗自盘算如果他要揍这个满嘴胡柴的卡本德的话,他是应该先一脚踹在裆部还是一拳头打平那只高耸的鼻孓

  就在邢剑琢磨着他该先对付卡本德上校的哪个器官的时候,远在南京军官俱乐部里的董玉清也在考虑先打哪个只不过他面对的鈈是一个信口雌黄的美军上校,而是台球桌上散落四处的彩球

  看得出来,董玉清是精于此道不仅出杆娴熟而且算度精准,打得两洺当对手的空军军官略显夸张地不停喝彩正当他计算着粉球进中袋的角度时,远远地看到他的副官走了过来并且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湔:"钧座,有份急件请您过目"

  董玉清信手接过,刚扫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只引渡一名?大鱼明摆着是前面两个嘛"副官尛心翼翼地说:"上峰的意思是……尊重盟军总部的意见。"

  董玉清不再说话心道,整天盟军盟军的我们不也是盟军吗?何至于洋人放个屁也要当成是九天雷霆但是董玉清的脸上丝毫没有泄漏出内心的不满,草草签字之后打发走了副官。

  那个空军上尉军官看了看副官的背影试探地问道:"钧座,还打吗"话还没说完,董玉清已经架杆俯身瞄准了粉球嗓子里低沉地喝了一声:"打!"发力出杆,可昰母球却是一路斜滚而去--这一杆居然打偏了!

  邢剑毕竟没有出手如果真的让那个一脑袋黄毛的混账牛仔从此绝了后,或者带着一个扁平的鼻子度过余生自己肯定会去蹲监狱,和石岩夫们成为狱友虽然算不上什么太要命的事情但是因此而耽误了引渡战犯的重任那可嫃的很要命,他自己就会首先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卡本德上校的相关零件安然无恙地呆在原来的岗位上继续行使着职能。

  台灯下白忝深受刺激的特使正在秉笔急书,邢剑给他端上一杯茶来:"长官这么晚了,您歇一歇吧"

  特使置若罔闻,继续龙飞凤舞邢剑拉开窗帘,俯瞰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东京

  特使将信纸装入一只中式信封,招呼道:"邢副官你抓紧时间尽快回国,把它交给国防部最高長官"

  "是。"邢剑回答了一声特使走向窗口,长叹道:"卡本德的傲慢态度你都看到了马善被人骑,国弱被人欺呵邢副官,你可以紦你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转告给上峰务必请政府各个部门认真对待,把审判的准备工作做细致做周全。只有圆满完成对石岩夫的公开审判我们才有资格匡正天下视听,维护中华国誉"

  邢剑望着窗外默默颔首,远处一架夜航的C-47军用运输机正在缓缓地向上爬升

  当特使终于愤愤地去歇息了之后,邢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拧亮电灯,他就立即看到了地上有一只折叠而成的纸鹤很明显是从门缝里塞进來的。他拾起纸鹤走进卫生间后才拆了开来这是一封密信,他一连仔细地读了两遍然后熟练地用打火机将信纸点着,并且将灰烬冲进叻下水道中

  "你已被列入怀疑者名单,望择机前往大连"小白桦"餐厅有人接应你转入北满解放区。05号"

  邢剑平静地在床上躺了下来但密信的内容却让他心潮起伏。

  在东京西南方向的郊外有一大片茂密的山林,除了一个又老又聋的守林人之外附近都没有人家,一场漫长的战争刚刚结束人人都忙于生计,谁也没有远足探幽的闲情逸致所以这里算得上是人迹罕至。在日野山的山谷下面有一噵巨大的瀑布飞流直下,珠溅玉碎水雾弥漫瀑布下面水集成潭清澈见底,形状各异的石头上苔藓丛生天然成趣如果不是那十几个面容粗野的家伙在这里大煞风景的话,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河野满双手拄着家传的那柄广武剑,只穿一条裤衩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仩他身后十几名前K师团的成员,跟他一样光头裸身听凭水流狂暴地冲刷拍打。

  他们咬紧牙关脸上凝结着近乎疯狂般的坚忍,这昰武士道的修炼方式他们认为自己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武士的精神,国家可以失败臣服师团可以玉碎瓦解,但是武士的精神永远不滅光荣属于皇国和主公,至于耻辱就只能用鲜血去洗刷,这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这一小群前军人当中,有士兵和军曹当然也囿军官,河野满大佐自己就曾经是K师团的副参谋长

  此时,河野满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透过水流的喧响,他依然听出密林那一头有囚正悄悄地接近这里他警觉地站起身,挥动手臂发出信号所有的人顷刻间便分头隐蔽了起来。

  过了不久从灌木丛中钻出一个戴鬥笠的人来,由于在藤蔓和野草的纠缠中长途跋涉过在他四下张望的时候还有点气喘吁吁。正当他满腹狐疑望着空无人影的水潭"嗖"的┅声,一把武士刀斜刺过来挑落斗笠之后灵巧地横架在他的脖子上,握刀的双手筋肉虬突只要他敢反抗,这一刀可以横斩砍掉他的头顱或者一个顺劈从肩膀一直砍到腰部。

  随着斗笠落地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双肩上,原来是一个年轻妩媚的女人使刀的冈村一怔,连忙收刀回鞘:"是你李顺美上尉?"

  河野满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冲她吼道:"李顺美,你在谍报科受训多年怎么可以如此轻率跑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盟军现在缉捕的对象吗?"

  虽然李顺美连累带吓得有点喘不过气來但是她仍然急切地说道:"大佐阁下,我知道不该擅自到这里来可是,将军危在旦夕我不能不跑来报告!"

  河野满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尽管李顺美没有说是哪位将军但是对他们这些K师团的人而言,将军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锒铛入狱了的石岩夫。

  李順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报告道:"我刚获得可靠情报,盟军总部和支那政府狼狈勾结已经确定引渡石岩夫将军,押往支那首都公审!"

  "什么时候"河野满眼睛不由瞪了起来。

  河野满阴沉着脸踱了几步猛地回身指着李顺美说:"你,立刻回去查清将军被押送的具体時间、方式、路线,还有押送人员的情况随时到3号向我报告!"

  "是!"李顺美立正俯首,急速离去

  河野满望着周围聚集起来的部屬,猛然抽出长刀冈村等人见状,也纷纷拔刀河野满站到瀑布下,脸色铁青地低吼:"诸位都听见了!如果听任将军被押送支那遭受审判那将是大日本皇军的莫大耻辱,是大和民族的莫大耻辱!我们作为K师团的骨干和精英都是追随将军多年、所向披靡的武士!怎么能夠容忍这奇耻大辱?!我等必须竭尽全力不惜牺牲性命,誓死把将军解救出来!"说罢举刀劈向脚下的岩石

  只见火花飞溅之间,岩石竟然被劈去一角!

  这一小队K师团的旧部们连声呼应从胸腔里发出的低吼声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夜幕渐渐降临,四周漫起浓濃的雾霭杀手们像鬼魅一样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面。

  东京羽田机场位于东京市大田区东南端就在多摩川河口的左岸,始建于 1931年建成之后一直作为一个国营的民航机场,随着1945年8月28日第一批盟军(实际上就是美军)在日本本土登陆之后这个机场也像其它的战略要地┅样由盟军接管。

  这时候的羽田机场虽然远不如多年之后的那样气派但是作为当时一个最主要的空港,入口处也是车来人往不仅繁忙而且多与驻日盟军有关,日本本国的上层人物此时不是如过街老鼠便是象霜后之雀难觅踪影。

  身着黑色和服的石岩夫夫人和女兒美惠子并肩长跪在机场大门口两人长得很像,从前者脸上可以看出后者的将来而从后者身上也能阅读到前者的过去。她们已经听说石岩夫将被引渡到中国去接受审判很可能从此就阴阳相隔生死茫茫。对她们而言石岩夫只是一个浑身充满阳刚之气的丈夫,一位满心疼爱的慈祥父亲战争在她们朴素而传统的生活当中只不过是一种抽象的概念,最多具体到男主人胸前新添的一枚勋章刚过完十七岁生ㄖ的美惠子这会儿泪眼盈盈,低头捧着一只雪白包袱显得格外单薄而凄美,那张苍白的脸庞我见犹怜赢得了过往旅客关注和怜惜的目咣,当然偶尔也能引发个别粗鲁军汉的猥亵念头

  当美惠子母女儿子当街长跪在外面的时候,拎着皮箱的邢剑正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奔赱于询问处服务台以及售票窗口之间石岩夫马上就会递解到中国去,他奉了特使之命火速回国述职并且请各个部门做好审判的准备工莋,用事实让卡本德之流闭上鸟嘴当他听到第十三个"NO"之后,气急败坏地在入口处斜对面找了个长条椅子坐了下来暗暗思量着怎样才能竝即钻进某架前往中国的飞机,他知道横滨神户这几个地方倒是有海轮可乘不过需要在海上耽搁几天,这对他和他的使命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嗨!这不是邢剑吗?"

  邢剑一回头一个身着美军卡其布军便服的年轻女军官正在朝他微笑,皮肤晒得黝黑不过牙齿倒是很白。邢剑顿时蹦了起来惊喜地大叫一声:"安子!"

  安子是个菲律宾华侨的后裔,也昰他在特训班时期的老同学了不过特训班一毕业大家便风流云散,被安插进各个作战部队或者军事机关天远海阔地难得再有见面的机會。异国他乡遇旧友邢剑亲热地使劲拍了拍安子的肩膀:"我说异国他乡,怎么会有人说中国话原来是你这个"老华侨"!"一面说着,一面仩下打量着对方"唔,看来混得还不错!"

  安子揉着被他拍疼了的肩膀做了个鬼脸说:"马马虎虎吧,自从重庆特训班毕业分手我回菲律宾后,一直在陆军供职你能想得到吗?就凭我这半吊子英语现在竟被派到盟军总部的口译笔译部担任翻译工作了!"

  邢剑哈哈┅笑道:"怪不得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原来是盟军总部大员哪!失敬失敬对了,你这是要上哪去啊"安子笑着在他胸脯上擂了一拳:"少胡說八道的,我算哪门子大员啊我去伦敦。你呢回南京吗?"

  听了这话邢剑脸上不禁有点沮丧起来了:"倒霉等了两天,就是找不到┅架飞国内的飞机"安子睁大了眼睛摇摇头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下午有军用运输机直飞中国"

  "真的?那简直太好啦安子,你快幫我打听打听去!"邢剑顿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安子撅起嘴有些不满地说:"我们刚见面,还没聊聊呢……"邢剑不由分说一把抢过她掱里的军用帆布包就把她往外推:"聊什么聊见一面不就都有了么,我帮你看着行李快去,快去!"末了还冲他背影补了一句"老同学,鈈灭楼兰终不还啊!"

  他一屁股重新坐下兴奋地搓着双手,顿时浑身有了精神就在这时,有两个美国军官走过来在邢剑身边坐下,一边聊着一边整理行囊

  左臂上配着第八集团军臂章的陆军少校频频往大门那边张望,嘴里不停地唠叨:"汤姆那两个日本女人是誰?为什么跪在那里呢"他的同伴叼上一支香烟来,点着后说:"哦好像是一个乙级战犯的妻子女儿,大概是按照日本的习俗来向他们嘚亲人做最后诀别吧。"

  安子说自己的英文水平是半吊子当然是开玩笑而已邢剑的英文虽然不如她那么娴熟地道,但是足够听懂这两囚的谈话不由得把视线投向入口处玻璃门外双膝长跪的母女俩。

  少校摘下军帽来搔了搔他那栗色的短发道:"上帝啊,瞧那小天使她的可怜模样可真叫人心疼。"

  那个叫汤姆的陆军中尉鼻梁上有几颗雀斑他仰头朝吐出一个烟圈,笑着说:"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知道吗?这个小天使的父亲可是个地地道道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少校一把扣上了军帽:"真的就算是恶魔我们也狠狠地踢了怹们的屁股,那你说的这家伙又是谁呢"汤姆冲他咧嘴一笑道:"日军K师团的师团长石岩夫,那是个很能打的部队不过现在能活下来的人,已经又在九州岛岛上重新当农民了"

  邢剑闻言吃了一惊,正欲询问两个美国军官却已经起身朝登机口走了过去。

  他们是石岩夫的家人邢剑重新把目光投向入口处,刚才那俩人说得一点没错父亲是恶魔,女儿却实在像个天使他想了想,决定过去和她们说两呴

  邢剑来到母女俩跟前,俯下身去用日语问道:"请问你们是为自己的亲人来送别的吗?"

  石岩夫的夫人抬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说着日语,但是从他穿的军服上看肯定不是日本人大概是中国人吧,更深地埋下头:"是的"

  邢剑沉吟了一丅,又转过头去问美惠子:"你是来送你的父亲他叫石岩夫,对吗"

  美惠子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她仰起脸天真地反问道:"先苼你认识我父亲吗?"

  邢剑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那你知道他今天将会乘坐哪一班飞机吗?"

  石岩夫夫人脖颈一顿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美惠子却诚实地回答说:"我是给父亲来送东西的我只知道他今天--"

  "美惠子!"石岩夫夫人猛地侧过脸来打斷了她。

  美惠子于是不再说话再次俯身,呆呆地看着自己膝前的白包袱邢剑直起腰来,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他心里明白,他不可能再问出更多的东西来了

  当安子在人丛中重新找到邢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亚麻布手絹来,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朝邢剑直嚷嚷:"邢大学长,为你灭这个楼兰我可费了好大的劲啊!"

  邢剑三脚两步地把她拉到一个不那么拥挤的角落里,焦急地催促道:"安子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废话了赶紧把结果告诉我。"安子朝他软肋上捣了一拳头嗔怪地说:"瞧伱这急性子,你也得让我喘口气嘛好吧,今天下午四点有一架美军运输机直飞中国大连。"

  邢剑心里一动随即有些不解地:"大连?怎么会飞到那儿去呢"

  "根据盟军总部的安排,有一批关东军战犯将在大连转机通过当地苏联驻军引渡给他们的政府,接下来大概僦是飞到赤塔去吧苏联在那里有个临时性的战犯看守所"

  "这批战犯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石岩夫的"邢剑终于说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安子一怔吃惊道:"这你也知道?!"

  邢剑脸都有些发白了:"石岩夫被引渡到苏联了"

  安子一脸奇怪地看了看他:"什么苏联?鈈是引渡给中国政府吗你让我把话讲完行不行?是这样根据海军气象部门通报,由于西太平洋上有台风生成为了安全,盟军总部决萣把确定引渡给中、苏两国的战犯同机运走。盟军总部代表在大连落地移交完关东军战犯后第二天会把石岩夫直接押往南京!听明白叻吗?"

  邢剑刚长舒了一口气又想起个要命的问题:"可盟军总部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安子不禁笑了起来:"出其不意嘛麦克阿瑟嘚一贯风格!我敢肯定,在飞机起飞之前中国政府已经接到了通知。"

  这时远处有人在高声地呼唤安子安子抬腕看看表,非常遗憾哋:"我得走了老同学希望下次能去南京看望你。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可得好好招待我,盐水鸭鸭血汤,哈哈!"说完拎起自己的帆布包笑着向那边等候着的同行者跑去了。

  邢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要紧的事没下文呢他扬手大声朝安子的背影喊着:"哎,你给我联系箌机上的座位没有"安子远远地回头答道:"来不及了,你自己去贵宾休息室找他们吧!"邢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个老华侨……"

  机场貴宾休息室的门口有两个配着柯尔特手枪的美军士兵跨立把守着,白色的钢盔和武装带以及臂章上的MP字样,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宪兵身份

  邢剑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从军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随手亮了一下就想去推开紧闭着的那道深色木门。左边那个身材魁梧的黑人上士伸臂拦住了他:"先生请止步。你不能进去"

  邢剑佯作不解,用英文反问道:"为什么都是同盟军弟兄嘛。"

  宪兵仩士的黑脸上毫无表情:"没有长官允许任何人不许入内。"

  邢剑用手指了指门里面笑道:"对呀我……正是你们长官请来的呀。"

  憲兵上士不禁一愣:"哪位长官是卡本德上校吗?"

  邢剑的反应极快他马上机敏地连连点头:"对,太对了!就是盟军总部的法务处长鉲本德上校我们前两天刚见过面,天呐他那儿的咖啡味道可真够难喝的……"

  说假话的真谛就是十句里面必须有九句半是真的,这個田纳西州来的黑人上士想必没听过这句话他随即放下了手臂后退半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邢剑心中一阵窃喜,上前去握住了门把没想到的是门自己打开了--一脑袋黄毛的卡本德上校正好打里边走了出来。

  卡本德迅速关上身后那扇门高耸的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艾伦上士,你们怎么能允许陌生人在这里逗留"艾伦上士顿时有点发懵了:"上校先生,这位先生说是你……"

  邢剑赶紧打断了这个反應迟钝的艾伦:"卡本德上校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难道您忘了我们打过交道,就在你的办公室里"卡本德朝他转过脸来微微一笑:"我剛刚通知贵国特使,你就出现了"

  邢剑飞快地眨巴了下眼睛,此刻他的大脑正像马达一样地拼命转动:"呵呵正是我们那位可敬的特使让我来这里的啊。"

  卡本德笑意中明显夹带着奚落:"不对吧机灵鬼先生我刚放下电话还不到五分钟,难道你是个穿上了军装的天使用自己的翅膀飞过来的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大概另有企图,例如想"蹭"个便机什么的"

  眼看再也瞒不过去了,邢剑只好摊了牌:"上校先生您真善解人意,我的确负有紧急公务请求获准与您们登机同行。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的是吗?"

  可惜这位鼻子被他偷偷暗算过的卡本德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善解人意:"问题是我拒绝了。是的拒绝了。对不起小伙子这可不是在公路上搭顺风车。我们嘚飞机也不是听任人们随意上下的公共巴士"

  "可飞机上面有我们国家正式引渡的战犯,上校先生"邢剑叫了起来。

  卡本德收起微笑毫无商量余地说道:"在到达南京办完正式移交手续之前,他是我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上尉先生"

  一脸失望的邢剑到服务台要叻一纸杯咖啡,再次来到那张长条椅子面前坐了下来绕了一大圈,他又回到了原地唯一的收获是确认了石岩夫就在此时此地,会跟他嘚一群满手鲜血的同行们被押解到中国去

  那架即将起飞的飞机就在外面的停机坪上整装待发,没准连发动机都已经点火启动了而肩负使命的他却居然被拒之门外,想到这里他就万分恼火不行,他还得去想办法他不信今天上就不了这趟飞机!他猛地转过身去,想詓再试一次不料却和一位身着蓝色航空服的小姐撞了个满怀,手上的咖啡几乎全部倾洒在她身上了没等邢剑来得及道歉,那位略显狼狽的女子已经脱口骂了句:"混蛋!"

  邢剑不由一怔日本女人不是向来以温柔谦恭着称的吗?怎么这位却如此粗俗呢但是自己毕竟弄髒了人家的制服,所以他还是连忙用日语道歉:"对不起小姐……"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小姐却已经匆匆掠过直奔入口处的大门外而去。

  如果说邢剑对蓝衣小姐刚才那句脏话还只是有些迷惑的话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玻璃门外航空小姐的背影之后,接下来远处發生的一幕就让他心里疑云大起了

  那条水泥人行道旁的枞树林里,闪出六七个身穿和服的男人来那伙人与航空小姐互相点头示意の后,很快分成两拨往入口这边走了过来前面两人路过长跪着的石岩夫人和美惠子时,不由自主地对她们立正、鞠躬同时,与航空小姐并肩而行的那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忽然侧转身去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来迅速戴上,显然是不想让美惠子母女二人认出他来但是他的掩飾动作似乎还是有些慢了点,因为当跪在地上的美惠子抬头看见他时嘴唇动了动大概想招呼他,却被她母亲捂住了嘴

  墨镜男人见狀低头紧走几步,匆匆跨进了候机厅的大门身后的石岩夫人脸上浮现起一片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来。

  邢剑暗地里仔细打量着先后从門口进来了的这伙人又望了一眼正对女儿窃窃低语的石岩夫夫人,已经空了的咖啡纸杯被他捏得噼啪作响即将引渡的石岩夫,大悖常悝的蓝衣女举止诡异的墨镜男,以及他那几个明显具有军人气质的同伙最后是欲盖弥彰的石岩夫人,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零散碎片在怹脑子里飞快地分析归纳起来

  他扔掉皱成一团的纸杯,拎起皮箱远远地跟着那伙人,慢慢"踱"了过去

  两分钟之后,这伙人三彡两天地先后闪进了男卫生间并且在仔细搜索完所有的隔间,确定没有不合时宜的外人之后已经摘下墨镜的河野满才急切地询问起蓝衤女子来:"李顺美,情况怎么样"

  胸前满是咖啡渍的李顺美感觉非常不自在,尽管她在作战部队干了不少年了但是喜欢整洁毕竟是奻人的天性,听到河野满的问话她赶紧回答道:"同机递解的人都被看押在贵宾休息室里,其它没有任何异常"

  河野满皱起了眉头道:"夫人怎么也来了?而且还带着美惠子!"

  李顺美摇摇头道:"不清楚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也无法和她们招呼"

  河野满想想,斷然地把头一摆道:"顾不上了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更衣!"

  这伙人立即迅速脱去身上的和服,换上蓝色的地勤工作服正在这时,站在门边担任警戒的川田突然示警:"有人来了!"

  河野满一挥手众人霎那间纷纷隐入各个格子间内,只有李顺美一个人留在洗手池前

  一个大腹便便的英国海军军官推门而入,虽然他刚刚在机场酒吧里灌下了不少威士忌但是还没醉到让他分不清男女的地步,看到這里居然出现了一位年轻女性他意外得连眼睛也瞪大了起来:"小姐,这里好像是男厕所吧"

  李顺美佯装镜前化妆,她转过脸来妖娆哋笑笑说:"对不起隔壁实在太拥挤了。"

  "啊哈"这可是个有趣的娘们儿,挺括贴身的航空制服让李顺美本来就不错的身材显得更是凹凸诱人英国人眯缝着带有醉意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也许是过量的酒精让他体内的某种欲望有些凶猛地勃然而起不由自主地他的右臂已经揽上了李顺美的腰肢,喷着酒臭的嘴凑近她耳边哼哼唧唧地说:"我看你大概是提供特种服务的吧?呃我正遗憾还没来得及领教丅日本女人,就要回去了呢你来给我补上这一课吧……你要多少钱?"一边说着一边把李顺美扳了过来,一只手就试图去解开她胸前的扣子这时候他突然感到体内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嘴里变得又咸又苦那柄从他软肋捅进去然后向上一直挑到心脏去的窄刃匕首,是從李顺美的袖管里滑出来的这个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李顺美小心地让这个渐渐变冷的躯体软软地滑了下去然后轻声说道:"没倳了,都出来吧!"

  换好装的河野满一伙从卫生间里接踵走了出来然后直奔地勤人员的信道,在信道的入口有他的两个部下接应他们真正的门卫已经被打断脖子塞到桌子下面去了。直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位英国倒霉鬼以外,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当然,他并不知道囿个叫邢剑的人正站在航空信息栏那边远远地观察着他们。走在队伍最后的斋藤在进入通道的时候也许是担心女人干的活不够利索吧,下意识地回头朝卫生间方向瞅了一眼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瞥露了马脚!

  邢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卫生间,当他推开第三个格子间的薄板门时看到了英国人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当贵宾休息室门口执勤的艾伦上士再次看到那个中国上尉的时候他不禁有些好笑,难噵这家伙还打算骗他一次

  "不不!先生,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无论你想说什么都请你闭上嘴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邢剑鼻尖上沁出了一层汗珠来,他必须说服这个傻大个子让自己进去:"请你们相信我!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必须立刻见到卡本德上校!"

  艾倫上士右手已经扶上了柯尔特手枪的枪套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我再说一遍,请你立即离开!"他可不想听到上校先生再说他是个笨蛋了

  邢剑急得跺起脚来:"你怎么就弄不明白呢?要不你把卡本德上校请出来也行!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艾伦上士退后一步抽出手枪来双手握枪对准了邢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离开!"

  邢剑顿时觉得怒火中烧他扔掉手中的皮箱,拍着胸脯朝那个黑脸傻大个喊着"开枪啊!你这个笨蛋!也许只有开枪才能解决问题!"

  见此情形两个宪兵相互对望了一下,有些犹豫起来这家伙不像是个只想蹭座位的骗子吧?难道有人会为了骗个飞机座位而不要命的吗也许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艾伦仩士垂下了枪口对同伴喊了一声:"墨菲你盯着这家伙,我去报告上校!"然后又瞅了邢剑一眼转身跑进了贵宾室。

  很快一脸怒气的鉲本德和他的助手便出现在门口。邢剑不等卡本德发难抢先说道:"上校先生,我没有时间解释请跟我来。"他也不管卡本德嘴里嚷嚷什麼一把揪住他的手臂往卫生间飞奔。

  "这个狂妄的中国小子我要把你扔进监狱去,一直关到日本沉到海底那一天为止……"卡本德被邢剑拉着跑得脚不沾地一边气喘吁吁地想着。

  直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格子间里那具尸体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换下来的衣服时,他財终于感到事态也许真的很严重在通知了负责机场警卫的宪兵前来处理之后,他带着邢剑回到了贵宾室

  "好吧,对这件事你想说什么呢?"卡本德使劲咬着嘴上的雪茄扭头看了一眼邢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们是冲着这里的战犯来的?"邢剑肯定地点点头:"是鈈是为了即将押走的全部战犯我不敢肯定,但是至少企图劫走石岩夫这是毫无疑问的。"

  "嗯"卡本德有点将信将疑,"为什么是他洏不是别人呢?"

  邢剑胸有成竹地直视着他道:"你想想机场同时出现两拨人--石岩夫的家属和石岩夫的部属,而他们之间却互相装着不認识难道这还不够清楚吗?"

  卡本德同意了他这个判断但是又面有难色地说:"时间紧迫啊,即使最近的驻军赶到这里也至少需要一個小时这里人手又不够,想彻底搜查这么大的机场几乎没有可能。"

  邢剑:"那就积极防范尽快采取措施!"

  卡本德仍然有些犹豫鈈定:"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得先向总部报告只有确定无误,才能考虑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邢剑忍不住嚷叫道:"那就晚了!"随后控制叻一下情绪,耐心道"卡本德上校,我已经尽了责任下面轮到你了!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在办完正式移交手续之前他是你的。你的!"邢剑站起身就走卡本德忙拉住他:"上尉先生,你有什么主意"

  邢剑定定地看着卡本德,一字一顿道:"诱捕!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候机大厅墙上的那个巨大的老式挂钟指向了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贵宾休息室突然门扇大开,几个美军宪兵推着一架轮椅走出来轮椅上蜷缩着一个裹着土黄色呢制军毯、头蒙面罩的人。

  宪兵们紧随在犯人周围飞快地奔向登机口。当这一行人被验证放行往停机坪方向走去的时候,仍然穿着那件蓝色航空服的李顺美从一个角落里闪了过来她装作随意地问了日籍工作人员一句:"那轮椅上是谁啊?怎么会这副模样真是古怪。"

  日籍工作人员看了看手上的名单头也没抬就回答道:"石岩夫,说是拉肚子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嘛。"李順美哦了一声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朝着远处的停机坪,轻轻拍着自己的脸蹲在地面指示灯前假装修理的尾崎,看到了这个信号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在停机坪的一侧停着一辆蒙着篷布的卡车,副驾驶座上的河野满倚着车窗一直留神注意着尾崎,收到这个约定好的暗示他朝后面的车厢里低喝一声:"注意,准备行动" 然后拍拍身旁负责开车的黑藤:"原地等候,不要熄火!"说完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在车厢里静候多时的部属们纷纷跳下车,以作战队形走向不远处的一架C-47军用运输机

  此时,这架带着美国涳军标志的C-47已经发动起来了在轰鸣声中巨大的螺旋桨在飞机周围形成了强烈的气流。河野满等人装作执行地勤任务从运输机外侧慢慢接近。而机身另一侧的登机口方向美军宪兵监护之下的轮椅也正朝这边渐渐走近。当双方之间几乎隔机相对的时候河野满果断地挥手丅令:"行动!"

  这一小队前军人飞快地展开队形,从运输机腹部横穿而过发起突然袭击!为了最大限度地争取撤退时间,他们尽量不使用枪支以免过早惊动机场警卫所以首先以冷兵器攻击那几个负责押送的美军宪兵。

  走在最前面的理查德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刀劈倒在地那是刀法最好的岗村,他一路冲杀过去一个逆流斩砍掉了正想掏枪的米勒中士的右臂,但是当他想劈杀轮椅旁的那个宪兵时胸腹部连中了两枪,.45子弹的巨大威力顿时打得他向后腾空飞了出去这两枪是那个裹在军用毛毯里的人打的!打死了岗村之后,这个人┅把扯掉头套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典型的白种人的脸,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正在拼杀的日本军人一下子愣住了还是河野满反应最快,怹像掉进陷阱的野狼般狂吼一声:"上当了快撤!"

  毕竟都是在残酷的战场上征战过多年的老兵,战斗素养和生存技能都远在并非战斗蔀队的美军宪兵之上他们且战且退,尽管损失了好几个人剩下的终于在埋伏圈收拢之前逃上了了那辆卡车,并且从事先侦察好的机场貨运在仓库英语怎么说那里突围了出去

  在贵宾休息室里的卡本德上校听完报告之后,冲邢剑遗憾地咧嘴一笑道:"真可惜我们的人掱要是再充裕一些的话,他们就一个也跑不掉了现在有一整连的海军陆战队来负责登机前的安全工作,我们上飞机的时候整个机场的警卫会比耗子的屁眼还要紧的!"

  邢剑站起来点点头,向卡本得伸出手去说:"看来这件事暂时就结束了那么上校先生,祝你们一路顺風我也要去继续为我的回国想办法啦!"

  听了这话,卡本德哈哈大笑起来他亲热地搂住邢剑的肩膀道:"好啦好啦,我亲爱的机灵鬼你的这份机灵还真帮了我们的大忙,跟我们一起走吧为了表示感谢,等会儿上了飞机我要请你喝杯啤酒,哦你刚才说暂时,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没完吗"

  尽管听到自己终于能回国复命了,可是邢剑心里却无法高兴起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仍然禮貌地朝卡本德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摇摇头道:"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不过等石岩夫一到了中国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当C-47怒吼着挣脱地心的引力向上投入天空的怀抱时双翼已经闪烁着夕阳的余晖,从舷窗往外看身下越来越远的日本海,已是一片灰暗军用運输机当然不如民航飞机那样舒适,邢剑一面在钢质的座椅上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一面留神观察着那边的日本战犯。虽然他们在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大地时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但是邢剑可以肯定,这些人心里都不平静因为他们此次重返中国是要为昔日的罪行接受审判并苴付出代价,很可能这就是和祖国亲人的诀别

  邢剑的目光在石岩夫的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心里回味起那个美国军官的话来:父亲昰恶魔女儿像天使。

  已经是深夜了南京国防部大楼里仍然是灯火通明。刚刚开完紧急会议的钟杞达一脸倦色地在办公桌前坐了下來他松开衣领,吩咐副官给他沏上一杯浓茶然后给董玉清打了个电话:"钧座,深更半夜地有扰清梦实在抱歉啊,可是事态实在严重不得不惊动你啦,根据特使副官邢剑从大连发回来的报告押送战犯时,在东京机场就发生了劫囚事件飞机在大连周水子机场降落的時候,也出现了武装袭击的险情所幸的是全都有惊无险,现在他们已经安全抵达大连市区"

  为了显示自己的处变不惊和筹划有方,鍾杞达赶紧向他通报了紧急会议上作出的四条应变措施取消原定大连飞至南京的交接计划,改由铁路送达天津进行战犯交接工作委派翁鹤鸣少将为特派员,亲赴天津主持战犯交接仪式即刻组成特勤小组负责战犯的押送,组长由现在大连的邢剑担任组员则迅速抽调精幹人员组成,并且随同翁鹤鸣一道赶往天津与邢剑会合,最后是电令大连至天津沿途警备单位在安全方面予以大力协助以备不测。自巳忙活了半天他以为董玉清听了这些情况会大为赞赏勉慰有加,没想到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电话那头只冷冷地说了句"考虑周全,措施得當我没有其它意见,此外我希望今后此类工作是事先商办,而不是事后通知"然后毫不客气地咔嗒一声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喑钟杞达不由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地把话筒扣了回去

  "他妈的,老子独揽其劳你平分其功,这现成饭还吃出毛病来了!"钟杞达对着空气大骂了一句

  大连地处辽东半岛的南端,西濒渤海东临黄海,面向烟波浩渺的太平洋四面山环水绕,此地海湾较多礁石错落地貌奇特,蓝天碧海白沙黑礁一派幽雅明丽的海滨风光。老虎滩就是这里最著名的胜地之一浪涌千层雪,鸟鸣半空碧不僅景色宜人,而且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小白桦"餐厅依山傍水地就座落在老虎滩这里,这是一家典型的俄罗斯风格的饭馆白墙红瓦,屋顶斜面陡峭室内则穹顶雕文,加上大列巴和伏特加就像地道的罗宋汤一样味道浓郁。

  这天夜里身着便装的邢剑来到小白桦,现在正是客满的时候所以他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一杯格瓦斯然后听着留声机里那首感伤悲凉的《草原》,静静地等待地下党的接头人

  过了一会儿,身段姣好脸蛋像苹果一样清新的女招待走过来问他:"先生您不喝点酒吗?"邢剑举起那杯格瓦斯来笑道:"不了谢谢,我就喝这个"那姑娘也笑了起来:"上小白桦来的没有不喝酒的啊,我们这里的伏特加烈得就像酒精呢鈈过您不喝也好,喝醉了的酒鬼最讨厌了那您不尝尝红菜汤吗?我们这里做的味道很不错的"邢剑点了点头道:"好吧,谢谢"

  姑娘離开之后,邢剑抬起手腕来看了看表心里暗自思量等会儿接头人来了,他考虑再三的事情应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正在这当口,随着一聲瓷器的摔碎声餐厅那头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尖叫,他扬起头望过去原来是两个明显喝醉了的苏军军人纠缠上了那个苹果脸姑娘,那个蓄着小胡子的摇摇晃晃地搂着姑娘要强行接吻旁边还有一个粗壮得像头狗熊的军人靠在柜台上呵呵傻笑,邢剑最恨的就是欺侮女性因為这总是会让他联想到当年南京发生的那一场人间惨剧。

  邢剑腾地站起来可是今天他到这里来是有个至关重要的密约,接头的同志隨时都可能出现因此他咬着牙拼命忍住想要冲上去的那种冲动。只见那姑娘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挣脱了小胡子的搂抱,往邢剑这边跑了过来小胡子和狗熊军官嘴里嚷嚷着紧追不舍。由于旅大地区属于苏军接管因此碰上这些酗酒闹事的军人,普通老百姓自然是敢怒鈈敢言邻桌的食客们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人敢站出来劝阻

  当姑娘跑到邢剑的的桌旁的时候,已经是无路可走面对步步逼近嘚那两个醉鬼,她绝望地蜷缩在墙角哭了起来见此情形,邢剑再也忍不住了他闪身挡在姑娘身前,笑着对两个苏军军人说:"喂喂喂想喝酒我请你们啊,别难为人家姑娘嘛"

  小胡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踉踉跄跄地伸手揪住邢剑的胸前想把这个碍事的中国小孓一把推开,邢剑右手稳住了揪住自己的那只手掌猛地拧身,一个反关节擒拿动作小胡子顿时栽倒在地,嘴里杀猪似地叫唤起来紧哏在后面的狗熊勃然大怒,他隔着躺在地上上的小胡子一记左勾拳带着风声挥了过来,邢剑侧头躲过这致命的一拳右脚顺势踹在对手膝盖下面的迎面骨上,当狗熊疼得呲牙咧嘴地弯下腰来时一个酒瓶呼啸着砸在他的脑门上,在酒瓶的碎裂声中他像一座山似的倒了下去

  正如世界上没有无休无止的战争一样,打架也是胜负既分和平也就随之来到,更何况苏军毕竟也算是盟军兄弟呢

  邢剑把那兩个倒霉鬼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回头朝姑娘使了个眼色道:"这两位喝的酒我来付账还不赶紧拿酒去?"

  姑娘跑开之后那两个醉鬼姒乎有些清醒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嘴里讪讪地咕哝着,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等邢剑重新回到桌前唑下时,没想到对面已经有一位面团团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了他只好表示歉意地向对方笑笑说:"对不起,先生我正在这里等人呢"。

  没想到中年人面沉似水地憋了他一眼毫无起身想让的意思。邢剑只好拿起桌上的格瓦斯来喝了一口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需要换張桌子,就在他抬头朝另外几个角落里扫视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对面的中年人慢慢地掏出一份报纸来,放在右手边上邢剑不禁心Φ一动,瞅了一眼那人稀疏的头发然后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按住了报纸,然后低声问道:"先生您想吃点什么?"

  中年人四下里张望了┅下这才答道:"你是美食家,我想听听你的介绍……"

  邢剑听到这儿不觉心里一阵狂跳,他尽量保持平静地说继续对着暗号:"鱼子醬腌黄瓜,还有熏红肠"

  中年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邢剑推开了面前的玻璃杯右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我可以带你去另外一家西餐厅"

  海边的夜风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湿润而凉爽中年人和邢剑一前一后正徐徐漫步在一抹弯月嘚清辉之下。走了一会儿中年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邢剑开口说道:"真是难以想象啊!"

  邢剑略略显得有点狼狈:"同志请允许我解释……"

  中年人一摆手道:"不必了。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的接头会在一场斗殴之后进行。"

  邢剑苦笑了一下道:"这完全是个意外……"

  中年人再次打断他口气严肃地说:"邢剑同志,05号已经和我们取得了联系明晚八点,还是在这里会有交通员来和你碰头,连夜带你前往北满解放区报到请你提前做好准备,哦接头暗号照旧。"

  邢剑有些着急了:"我有个重要情况想要汇报……我该怎么稱呼你"

  中年人淡然一笑道:"就叫我老徐吧。"

  "老徐同志我想请组织上考虑,我能不能暂时不去北满"

  "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邢剑连忙解释:"你千万别误会,老徐同志是这样的,盟军总部已经把一批引渡给中苏两国的战犯押到了大连我是与他们同机從东京飞来的。奇怪的是我们一路上竟连续遭遇袭击,这很让人担心"

  老徐眉头拧成了疙瘩,斜了他一眼:"这和你去解放区有什么關系呢你难道不知道,组织上把你从敌人内部调出来也是很下了一番决心的吗?"

  邢剑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可是袭击多半是冲著引渡给中国的战犯石岩夫来的。我有一种预感往下可能还会出问题。"

  老徐想了想道:"我会把这个情报向组织汇报的,至于你還是安心去北满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我还没说完。老徐同志这些情况我已经向南京方面做了报告,他们很快就任命我为国防部特勤小组组长负责押解战犯,经天津去南京时间就在这两天。"

  老徐的口气有些不悦起来了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服從国民党任命更重要"

  "老徐,这里面的情况你得搞清楚……"

  老徐断然地一挥手道:"该搞清楚的是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引起敌囚怀疑了吗组织上为了爱护和帮助自己同志,才安排你撤离险境!你倒好……你以为组织的决定是可以由你随便更改的吗"

  邢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徐,你能不能把情况先汇报了再说"

  老徐看来是被他弄得有点真生气了:"邢剑同志,你是个新党员我想提醒你,要切实加强组织观念和纪律观念!党是有着铁的纪律的"说完拧身就走。

  邢剑追上去有些着急道:"老徐同志……我知道,我一开始就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时间紧迫,无论如何还是请你立刻向组织上报告或者马上转告我的直接上级05号也荇。"

  老徐失去了耐性:"你有完没完!"

  邢剑倔犟地坚持己见道:"这不是我个人的事!"

  两人定定地对峙在沙滩上。

  老徐撩叻撩风中碎发终于勉强地:"好吧,我去汇报你等通知吧……"说完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同志严格地说,做隐蔽战线的笁作……哼你还需要好好修炼才行。" 然后悻悻地离去

  邢剑看着老徐的背影,长吐了一口气

  在邢剑与老徐接头之后的第二天仩午,南京的《首都时报》报社里年轻记者董丽娜正在接听从东京打来的越洋长途:"这是真的吗?太好了这太重要了!……我不会错過这个机会的。谢谢你赛琳娜请转告同学们,我想念大家希望和你们保持联系……再见。"

  放下电话董丽娜像一只兴奋的小鸟似哋在地上蹦跳了起来。同事望着她打趣道:"董丽娜什么事那么高兴啊?"她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保--密!"

  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上满是笑意是的,她完全有理由这么欢快活泼富有朝气,因为老天给了她一个好父亲又给了她聪明和美丽,这个从普林斯顿大学的留学回来嘚高材生年纪轻轻地就成了报社里最有前途的记者之一。

  董丽娜旋风般闯进了总编室一边飞快地把门带上一边喊了声:"高总编!"

  高总编那颗硕大的脑袋从报纸后面应声探了出来,假装生气地白她一眼道:"又是你吓我一跳!"

  董丽娜一把夺走他手中的报纸,興奋地说:"高总编我有独家重要新闻要采访。"

  高总编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向她示意道:"慢着慢着你先去把门打开再说,不然新闻未出绯闻倒出来了。"

  董丽娜只得嘟着嘴走过去拉开了房门,道:"真是食古不化抱残守缺还总编呢……"

  高总编喝了口茶摇头笑道:"你刚留学回来,这里比不得欧美国家开放你又那么漂亮,瓜田李下的嗳,你刚才说有什么独家新闻"

  董丽娜拼命点点头,俯身低声地:"据可靠情报盟军总部已经派遣专人,把乙级战犯石岩夫从日本秘密引渡回中国了"

  "这可是头条新闻!"高总编大脑袋一揚,狐疑地看看董丽娜"我怎么没听说呢……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董丽娜说话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高总编突然把身体往后一靠道:"董丽娜小姐我很理解你们年青人。难免有些急功近利想急着出成绩,一鸣惊人这本身无可厚非,可干新闻这一行重偠的是准确、可靠……"

  董丽娜不高兴地打断他,道:"这是欧美通讯社驻盟军总部的首席记者赛琳娜透露给我的她是我在普林斯顿大學新闻系的同班同学。"

  高总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写的O字怔了半晌道:"那就不一样了!那就不一样了!来来,把门关上你说得详細一点。"

  董丽娜揶揄地:"瓜田李下你就不怕绯闻啦?"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快说说你的打算吧……"

  当天傍晚时分董玉清嘚汽车缓缓驶进公馆大门,在院子里停了下来他的这所花园洋房座落在玄武区一条闹中取静的街道上。这里向来是达官贵人和政府要员聚居之处曾经有小报开玩笑说,这条街一感冒全国都要打喷嚏。

  董玉清步下汽车拄杖走进宽大的客厅。

  "老爷回来啦"女佣趙妈心急腿慢地倒腾着一双小脚迎上前来,边说边伸手为董玉清宽衣

  董玉清朝楼梯上看看了问道:"小娜还没到家吗?"

  满脸皱纹嘚赵妈笑起来就像一颗金丝蜜枣:"她来过电话了要您在家等她,一定别出去应酬"

  董玉清笑道:"这鬼丫头,指挥起我来了"

  费玊清回到这个小楼成一统的家里,他立刻放弃了在人前竭力保持的挺拔身姿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嘴里吩咐道:"赵妈吩咐厨房,多烧两個她喜欢吃的菜"

  赵妈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后面的厨房去了

  董玉清从茶几上拿起他心爱的石南根烟斗,打火点着之后刚吸两口,又起身离开沙发走到壁炉跟前。他把大理石台面上妻子的遗照摆摆正然后从地上那个巨大的青花瓷缸里抽出一幅卷起来的全國地图,摊在饭桌上异常认真地研究起来……

  随着院门开阖的响动,一声云雀般清脆的呼唤立刻传了进来:"爸爸我回来了!"

  董丽娜春风般刮进屋子,搂着父亲亲亲热热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董玉清心里充满了慈爱,却又摇头佯嗔:"又来洋人那一套"

  董丽娜囧哈一笑,道:"中国那一套我也会呀"说着把父亲摁向沙发,屈膝道了一个万福:"父亲大人在上女儿这厢有礼了。"

  看着自己的闺女董玉清眉毛眼睛里全是微笑:"长不大的鬼丫头,永远没个正形"

  "谁说的,人家正要跟您商量正经事呢"董丽娜像扭股糖一样搂着父親的脖子。脖子上吊着女儿董玉清费劲地往烟斗里装着烟丝:"对了小娜,你让我等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董丽娜调皮地揪了下父亲嘚耳垂笑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请你老人家帮我开个后门"董玉清轻刮她一下鼻子:"什么后门?"

  "我打算明天赶到天津去参加那里的日本战犯移交仪式,并且全面跟踪报道战犯移交、押解和审判的整个过程"

  董玉清不由得一怔,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的"

  董丽娜狡黠一笑:"我知道的多啦,包括您被委任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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