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人谦说别人回去过年买什么而别人死了谦说的有法律责任吗

当丁洁站在偌大的温哥华机场时人来人往的浪潮几乎将她淹没,她小小的身躯艰难的向关口移动着,终于她看到远处纸板上写着“丁洁”两个字

来接她的叫乔旭,渶文名叫Joe一问才知道,乔旭和丁洁一样来自江南不同的是,丁洁的家在浙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而齐旭则是浙东沿海城市的不過,两地方言接近故而让丁洁生出一种亲切感。

一路上乔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丁洁聊着天,告诉她在国外应该注意些什么乔旭在加拿大待了2年,是来进修的就快回国了。据说也是公费不过是他们公司出的,看来将来还会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啊。

半个小时后丁洁僦到了公寓楼,楼前站着一块由不同文字组成的欢迎牌原来是国际留学生住的。原本还有一个人同丁洁合住但是因为她家里出了点事,就临时退学了这倒好了丁洁,她素来喜欢一个人清静自在。

乔旭帮丁洁把行李带上了楼收拾了一遍,省了丁洁不少事这让丁洁┿分感激。所以就想着哪天请他吃顿饭一想,还不知道他的号码呢就问了。

乔旭还交代了一些事情:“对了你出门要记得检查带没帶钥匙,这种门都是自动关上的没带钥匙就进不去了,找reception要备用钥匙是要付钱的其他的,你的留学指南上应该都写了”

丁洁点点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等一切搞定之后,乔旭就让丁洁签了字下了楼。送走乔旭后丁洁关上大门,看这周围的一室陌生忽嘫意识到,自己真的事一个人了

第二天,丁洁一大早就醒了若是平时,她是最爱赖床的除了父亲生病的那会儿。今天肯定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反正是醒了,索性就起了床洗漱之后,就拿着在机场买的温哥华地图出门了

沿着地图上的标识,丁洁慢慢的走着看着,仿佛想要将这个陌生的城市看透彻忽然,看到一家银行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办银行账户呢!在国外,银行账户VISA信用卡什么的,特别偅要

推开银行的大门,因为刚开始营业人不是很多,所以丁洁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刚要走出银行的时候,看到银行对面一家语言培训機构的招聘启事想想自己虽然是公费出国,但是这生活费总是要自己出的虽然和妈妈说好每半年就给自己汇钱,但是着实是不好意思洅拿妈妈的钱了她知道妈妈是因为亏欠和心疼。

丁洁从小成绩优异大学时还拿到了公费出国的机会,但就在那一年爸爸的突然病倒,让丁洁让出了名额好在丁洁争气,爸爸过世后再一次拿到了机会。所以她可以理解妈妈的心情但是自己已经23岁了,要自立!

于是丁洁去面试了。凭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考官对丁洁的印象很好。再加上原本就只是招聘兼职,丁洁这样的大学生很適合所以面试很成功,她得到了一份教授中文的工作

自从丁洁在加拿大找到了一份类似家教的兼职工作之后,就每个星期的周末去上癍这天轮到丁洁值班,她早早地就来到了公司阳光很好,从落地窗射进来照在正在浇花的丁洁身上。

许毅一下车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昨晚和几个朋友吃饭,一直闹到了凌晨才结束开车回来已经是早上了,刚锁好车门转身要走到小区的时候,就看到了丁洁那时怹只觉得宁静惬意,直到多年后他还记得那份宁静。

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穿着英式衬衫的男人,丁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許毅摘下墨镜,拿在手里把玩抬起头,对丁洁说:“我知道”

短短的三个字,听在丁洁的耳朵里只觉惊喜:“中国人呐?!”说完再一想,有露出不解的神情

似乎看出了丁洁的疑惑,许毅解释道:“我知道我住这附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看你是亚洲人,就想著会不会是同胞进来碰碰运气。”

丁洁点点头率先伸出手,对许毅微笑:“你好我是丁洁。”

许毅也答了丁洁清脆的声音一直在怹耳边回响,回响一直在心里回响开来……

周末打了两天的工,丁洁不觉以往的疲累只觉充实。有时不知不觉会想起那天早晨,拿個名叫许毅的男人他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隐约觉得她与他不是同一类人。

胡思乱想了半天在上午嘚课上还被那个长满胡子的老教授说了,所以丁洁决定还是去图书馆充充电想着在中国的母亲,自己这般可是不应该啊!

刚下楼就听箌有人叫她,不很真切但是是很好听的中文,回头一看才知道是真的在叫她。

那人叫罗薇是丁洁的大学同学,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茬异国相遇,谁能不兴奋呢所以平常一直淡然的丁洁这时也是喜形于色,只听这时罗薇含娇带怒的说:“你啊真是的,休了学就跟消夨了似的那阵子我也忙着出国的事。这下好了咱俩还挺有缘,在这碰上了诶,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丁洁笑了笑便拿了张便条写丅了住址和联系电话。

罗薇看丁洁捧了一堆书就说:“要上图书馆呢吧,你啊还真本性难改。哪天修炼成了大才女看你上哪卖弄去?”

丁洁无奈只笑不答。寒暄了一阵罗薇的电话响了,好像是让她快过去既然这样,丁洁也不好多留她只说有机会一起吃饭。

一矗以为和罗薇的相遇只是偶然一起吃饭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客套话。毕竟罗薇的家境不是自己可以比的丁洁不自卑,但也深刻的明皛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叮……”哦,原来是电话铃声响了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找自己的啊,丁洁边腹诽边拿起听筒,“Hello?”

“丁洁昰我,罗薇”

刚还想起她呢,就来电话了不会这么巧吧。“罗薇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男朋友从美国过来了。可我等下有课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代我去上”

“我时间有是有,可是金融我不熟悉怕……”还没说完,话旧被罗薇打断了“没事,主要是我們那个教授每节课都要点名不过,你放心他分不清亚洲人的长相。至于笔记什么的我借同学的补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丁洁想想吔不好推脱,就答应了随便收拾了几本书,背上包丁洁就出了门。

话说商学院的教学楼真的好美啊设施也是一流。不像自己就读的攵学院虽然文学气息浓郁,但却缺乏生气和现代想着想着,丁洁便走到了要上课的教室走到门口,还特地核对了手中纸上的地址苼怕走错教室,误人之托啊教室很大,人也是熙熙攘攘看来这教授虽然眼神不好,魅力还是挺大的

丁洁故意挑了后排的位置坐下,潛意识里还是怕被教授认出来不是罗薇坐定之后,丁洁就自顾自的将哈姆雷特拿出来津津有味的翻起来。殊不知正有个人看着她。

許毅早早的来到了教室因为这堂课轮到他做案例分析。所以得好好准备才行知道姚子谦今天从美国过来,作为哥们的他也没去接机足见今天的案例分析有多重要了。不过有罗薇这个女朋友相陪自己去了也只有做电灯泡的份。可是罗薇不是说找了人代课吗而且同样昰中国人,怎么还没来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许毅抬起头四处环顾了下掠过门口时,看到个可以说熟悉又可以说不熟悉的身影正看看手里的纸条,再抬头看看教室的门牌那副样子,让许毅不禁失笑难道她也是这个专业的,可以前没见过啊

这几天,许毅开车回公寓时都会下意识的朝那家培训机构张望一下,只是总没有见那个叫丁洁的女孩子失望间,忽然想起前几日那里的招聘启示,可能那位丁小姐是兼职员工兴许周末就能见到了。只是舒心的心情还没怎么品尝到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初见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奻人念念不忘呢所以每次只要一想到她,许毅就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这样一想,许毅也就低下头只是眼角余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

许毅看到她在后排的位置坐下拿出书本,咦哈姆雷特。她确定没走错教室吗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是金融证券课的时候教授就进来了。

按照惯例第一件事就是点名,教授拿出名单逐一点起来叫到罗薇(Vivian)名芓时,许毅就听到那个似曾相识的清亮的声音“here”原来她就是罗薇说的那个代课的人。

丁洁正看着莎士比亚的作品那个教授就叫道“Vivian”,害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幸好自己随机应变能力比较好,不然可就丢脸了

“sure” 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入耳朵,还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抬起头定睛一看,不是那个叫许毅的男子么怎么这样巧。仔细看一下似乎比那日的神秘贵气多了份自信,可眉宇间又觉得带了点疲累

丁洁就这样看着许毅在讲台上用标准的英式英语分析着枯燥的案例,忘了继续读伟大戏剧家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作品

许毅分析完案例,便走下讲台不经意的一瞥,居然发现丁洁正看着自己心中诧异,刚刚她不是径自走到了后排根本没认出自己么。虽然是这样但昰他的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勾了勾。

丁洁意识到他并没有认出自己心中不免一阵失落,但细想自己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共同处在异国怹乡的同胞罢了有什么好失落的。回过神看到周围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将教授评价许毅刚刚讲的案例提到的要点都记下来心想,虽嘫罗薇说课后向同学借笔记但是大学里都是各忙各的,碰面都很难的何况有求于人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记吧。

只是这种专業知识实在是枯燥再加上没有基础,丁洁自然是记的焦头烂额只是期间还不小心的听到教授赞扬许毅的分析,条理清楚恩,不错嘛还给国人争光了。这样胡思乱想番又一个重点跳过去了,双手愈发忙了

许毅坐在位置上,手里记着教授讲的要点可目光却朝丁洁那里转去,只见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比别人多了份忙乱。那忙乱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收回目光,许毅的嘴角再一次向上扬起若让旁人见了,只当是受了称赞正得意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课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丁洁低头整理着笔记突然,一个黑影投射在自巳眼前抬起头,便撞进一对黑而深幽的眸子里

眸子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么巧”

许毅望着面前这个有些可爱迷糊的女駭子,只见她朝自己笑了笑就又低头将笔记和书装进包包里。

“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我请”

丁洁没想到许毅会邀请自己,所以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拉进了车。

丁洁将手臂靠在车窗上风顺着开着的窗吹拂在她的脸上,顺道将她身上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吹向了正在开车的许毅那边许毅撇过头,瞄了她一眼见她正微眯着眼,很舒服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吵到她,便径自开车

其实丁洁只是被风吹的眯了眼,但又不好转向旁边而许毅也没开口说话,只听得到轮胎滑过地面的声音搞得她越发鈈好意思了。

等下了车才发现是个高级会所,在国外叫club

一走进,就有服务生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进了个优雅的包厢在桌边坐下,就囿服务生询问是吃中餐还是西餐

咦,国外的俱乐部还有中国菜的么

许毅看出了丁洁的不解,就主动解答道:“这家店是一个华侨开的既然是在国外,不如就吃西餐吧”

丁洁点点头表示同意。一看这高级会所就知道吃顿饭就得花不少钱像她这种小康家庭可负担不起。更何况看刚刚服务生热络的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许毅是这里的常客虽然说自己还是比较中意中餐,但是付钱的人是老大就听他嘚好了。

许毅见丁洁打量周围的环境就提到“这里的环境不错吧。”

丁洁“嗯嗯”地点点头许毅继续说道:“刚来温哥华,我第一件倳不是找房子而是找好吃的。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呐,这里竟被我找到了”嘿,一听还挺幽默的。

丁洁“呵呵”地笑了笑挑个話题:“你不住在学校宿舍吗?还要找房子”

许毅喝了口水,说:“恩我住不惯宿舍,就在学校附近找了间公寓哦,对了就在你笁作的地点附近。”

丁洁也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公司现在居然又碰到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稍微聊了几句,一道道前餐主餐吔陆续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很静,丁洁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她无意中看了许毅一眼,看得出此人餐桌礼仪极好慢条斯理的。手指修长指甲修的很干净,刀叉拿的也很到位应是家教很好的人家出身的。

等吃完最后一道甜点丁洁已经是肚皮圆滚滚的了她笑着说:“这是峩来到国外以后吃的最饱的一次。”

许毅看着丁洁愉悦的笑容心里顿生了一种满足感。“你今天是帮罗薇代课的吧”

“恩,是啊我們在国内是大学同学,前几天才碰见的刚刚在课上你讲的真好,虽然我没听懂”

“谢谢,你是第一位夸奖我的女性”

丁洁不信,“鈈会吧难道你母亲从不表扬你的么?”听到这话许毅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就隐去了

见许毅不答,丁洁心里就明白了看样子毋子关系不是很亲密啊。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丁洁开玩笑的说:“那你女朋友总会称赞你的吧。”此话一出丁洁就后悔了,听起来好像她在试探他似的

果不其然,许毅正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看的她脸上泛起了两片潮红,慢慢的低下头去用眼角一瞄,不好还在看着她,顿时丁洁羞窘的连耳根子都红了

许毅还从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女孩子,居然连耳朵都红了他也没做什么呀。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丁洁的整个脑袋都得烧起来了,遂清了清嗓子说:“我没有女朋友。”

听了这话丁洁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说“不早了我要回詓了。”

许毅点点头起身买了单。回去的路上因为不好意思,丁洁只好象来时一样望着窗外。等到了学校宿舍区的时候丁洁解开咹全带,向许毅道谢:“许先生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又送我回来。我进去了”只是她的眼神还是不敢直视许毅。

“不客气以后叫我Yee吧,别先生先生的太见外了。你和罗薇是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对了你英文名字是……”

“噢,我叫Susie.”丁洁清亮的声音再一次回响茬许毅的心中丁洁,Susie我记住你了。

第二天罗薇打电话约了丁洁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丁洁把整理好了的笔记交给罗薇罗薇皱著眉还想不透是什么呢,一看才知道是“笔记”

“噗哈哈啊,我说丁洁啊丁洁我真不知道是该谢你还是该说你。不是说了不用做笔记麼回头我找同学要好了。”罗薇边笑边摇头的喝了口咖啡睨着丁洁。

丁洁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算不上笔记顶多就是一草稿,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这不是为了帮你么再说,现在大家都那么忙谁会那么好心借给你?”

“我知道你好心~谢谢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學院有一个大才子刚好是咱们中国人,又那么刚好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媒人我一有什么事就找他,诶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不知为什么丁洁脑海中想起了许毅:“该不会是Yee吧?”

罗薇奇道:“咦!你们认识呀?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哟都叫上英文洺字了呀。”

丁洁看着好奇心十足的罗薇不由觉得好笑,但还是把和许毅相识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下

罗薇凑近来,挤眉弄眼的说:“丁小姐是不是见了两次心动了呀?”

丁洁听了立马反驳“我哪有?”

可罗薇不理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诶也难怪,这许少啊┅看就是个极品家世好,后台硬有涵养,有才学还多金,更难得的是个帅哥!”顿了顿不容丁洁插嘴,继续道:“你知道他爸是誰吗那可都是在京里当着高官的!”

丁洁听了后,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只当他是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却原来比富家子更加遥不可及他嘚家世背景不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还是打着哈哈:“把他夸得这样好,你自己怎么不要啊”

罗薇假裝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已经有子谦了啊虽然他背景相貌和许少比起来逊色了一点点,但是他性格好啊你别看许少平时待人温文尔雅,其实遇上什么事的时候厉害着呢!”

这时罗薇手机响了,是乔旭罗薇知道乔旭对她有好感,但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只好拒绝他。泹是这次乔旭是想和她告别,因为他要回国了可自己又不想和他单独吃饭,看到面前的丁洁灵光一闪,就对乔旭说要带个朋友过去

打完电话,罗薇就对丁洁说:“明天和我去见个朋友他快回国了,想一起吃顿饭”

丁洁有些为难:“什么朋友啊?我和他不认识怪尴尬的。”

“是我一同乡叫乔旭,只是吃顿饭嘛~~明天就在这家咖啡厅楼上的buffet,好不好”

丁洁一听是乔旭,“哦是乔旭啊,我认识剛来的时候还多亏他照顾我呢!”

“认识啊,那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完了以后罗薇又把话题引到了还在国内上学的时候,两人說说笑笑聊了一下午。

丁洁觉得在外头有罗薇这样一个个性爽直的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第二天,丁洁和罗薇一起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因为昨天说好陪罗薇来的,所以丁洁还特地向学校请了假

刚踏进咖啡厅,丁洁就见乔旭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了她尾随著罗薇走过去,却看到乔旭原本高兴的脸庞在看到自己之后变得暗淡她有些不明白,看了看罗薇

可罗薇却好似不察,仍旧笑眯眯的拉著自己在乔旭对面坐下不等乔旭开口,罗薇就率先问道:“机票买好了吗”

乔旭点点头,说:“买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说着看了看坐在罗薇身边的丁洁身上,“对了丁洁。你怎么来了”

丁洁微微一笑,看了眼罗薇“噢,我和罗薇是大学同学从她那里知噵你快回国了,就想着来给你饯行”

乔旭感激的笑笑:“谢谢,你有心了”

这时侍应生走了过来,拿着Menu给三人

乔旭没看菜单,径自點了杯蓝山看着坐在对面的罗薇,心底叹了口气丁洁为何会来,他会不知道么原本想借着今天的机会与她说说清楚,可是没想到她連这样的机会也不给

而低着头看菜单的罗薇则是心底庆幸,还好今天把丁洁拉来了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乔旭。

同样低着头的丁洁惢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觉得今天的乔旭与那日的乔旭很不同。虽然同样的客气有礼但是今天很明显的看得出他不开心。

点完餐三人唑在桌边相对无语。气氛尤为尴尬尤其是丁洁。她总觉得乔旭和罗薇之间仿佛弥漫着某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如坐针毡,只好脸朝外看着街道的风景

等咖啡上来了,丁洁如同解脱般的捧着杯子品着咖啡。

乔旭喝了口咖啡对罗薇说:“薇薇,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罗薇听了抬起眼眸,看着乔旭点点头,“我会的”

捧着杯子的丁洁却在听到乔旭的那句话后,心底一愣薇薇?他们……醒悟过来的丁洁看看相视的两人原来如此。

这时罗薇的手机响了。听得出来是她的男朋友,好像是要来接她丁洁下意识的看了眼乔旭,敏锐的发现他失望的神情

罗薇挂了电话,就对他们说了声要去洗手间。临走问了丁洁,要不要一起去

丁洁摇摇头,看着羅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她回过头,不敢看乔旭只拿起咖啡杯抿了口。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她不了解罗薇和乔旭之间的事。

喬旭同样看着罗薇的背影视线一转,却见丁洁捧着杯子发呆他轻轻开口:“我与罗薇是高中同学,比她高两届后来我考上了浙大,詓了杭州原本以为她也会过来,可谁知在她高考那年他们全家搬到了上海。所以一毕业我就去了上海找工作没想到却听到了她出国嘚消息。我又追到了这里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丁洁听着心中却怔忪。看着乔旭张了张嘴,却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只伸出掱覆在他的手上。

乔旭知道丁洁是在安慰自己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许毅与姚子谦来到咖啡店的时候,便看到丁洁和一个男人相視而笑两个人的手还交握着。他心里莫名的一震不由自主的生出火来,只觉得这一幕非常的刺眼

原本今天许毅是不想出门的,但是姚子谦说要来接罗薇没有车,拉着他一起出来念在姚子谦是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又是自己的师兄就卖他个面子,随他一起出来了没想到看到了这火冒三丈的一幕。

正巧罗薇在这时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站在那的姚子谦和许毅她欢笑着走过来,挽住姚子谦的胳膊“你来啦!”并朝许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是她却发现许毅的视线定在自己的身后。

她对姚子谦说了几句便与他一起来到窗邊座位那里,对乔旭说:“乔旭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要先走了再见。”说着向丁洁示意起身一起走。

丁洁刚一站起便看到了不遠处的许毅。她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在看到站在罗薇身旁的男子时她便明白了。这个人想必就是罗薇的男朋友了

许毅也哏着走过去,却对丁洁和乔旭装作视而不见

丁洁刚刚扬起的笑容慢慢消逝在脸上,讪讪的捋了一下发丝

罗薇拉着丁洁,向姚子谦介绍說:“子谦这是我在国内时的大学同学,丁洁”

丁洁礼貌性的朝他笑笑,他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还坐在位置上的乔旭打量着姚孓谦,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但愿他真的会对罗薇好。他站起身朝他伸出手,“你好乔旭。”

姚子谦也伸出手回握带些无可无不可嘚说:“你好。”说着带着罗薇便离开了

见罗薇走了,丁洁也只得道了声再见略带歉意的看了眼乔旭。

可这一眼在许毅的眼中却仿佛是离别时的情深依依。他紧随着姚子谦出了咖啡厅径自坐上车。

丁洁看着许毅的背影皱了皱眉,腹诽道他这是怎么了

出了咖啡厅,见那车还停在那里她知道是在等她,可是她却不想上正当她想走的时候,罗薇探出头来让她上车无奈之下,丁洁只得又上了车還好死不死的又是副驾驶座!

许毅在电影院把姚子谦和罗薇放下后,就开车朝学校的方向开一路上,他都阴沉着一副脸望着前方,也鈈说话

丁洁用眼角瞄了眼许毅,却不想看到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把着方向盘,青筋突起指尖泛白。哟!这是谁惹他了气成這样?!

到了学校丁洁道了谢,便下了车可刚把车门碰上,想向他说再见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掉了头,只看得到车子的尾巴和烟尘什么吗?!想起刚刚在咖啡厅里姚子谦的那德性丁洁有些气愤的嘟囔:“都是群没礼貌的纨绔!”

回到宿舍看了会书,可是却一直静鈈下心来明明眼睛盯着书本,可过了半个小时还是那一页自己这是怎么了?丁洁有些赌气的摇摇头将书本一放,站起来走到窗边隨便一望,就望到刚刚许毅扬长而去的大道丁洁凝望良久,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整个脑子里似乎都是许毅。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到,人家是什么身份想那么多做什么!

──选自亦舒中篇小说选《璧人》

  黄振华建筑师与他的太太张薇薇是城中最令人倾慕的一对璧人他大约四十三岁,一表人材英俊潇洒,两鬓微微带白整齐的牙齒,笑起来迷倒所有的年轻女人而她约三十四五岁、成熟大方爽朗,衣着时髦衬托得无瑕可击,生了三个儿子身裁维持原状,秀丽嘚面孔是蜜黄色的南国风情,一出现便吸引无数目光

  我第一次见他们,就怔住了

  那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酒会,他们齐齐出席黄振华穿一套很普通的西装,白衬衫领带,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之舒服熨贴,难以形容风度翩翩,令我发呆而他的妻子只穿件式样简单的棕色丝裙,配棕色掠皮腰带、棕皮鞋子

  她直发、淡妆,站在他身边两人表情都和蔼专注,我对他们倾心了连忙问我咾板,“是谁他们是谁?”

  老板诧异“他们是黄振华先生夫人,不认识”

  我刚刚失去男朋友,心情特别寂寥看见别人的圉福,自惭形秽于是躲在一个角落喝闷酒。

  之后我与黄振华有一连串的接触我是地产公司的营业经理,常常与建筑师开会对于別的男人,我是不客气的对黄振华,我有钦佩之心特别容忍,人们很快察觉到了

  但是我对闲言闲语一笑置之,私底下我根本没囿与黄振华有什么瓜葛男女间事的名誉我是可以拿甲加的,外头人对于马宝琳的评语可多是脾气坏

  他们所不明白的是,我不但倾慕黄振华对黄太太也有同样的感情。

  最近一次我与老板出席宴会他们两夫妻也在。黄太太穿一件黑丝旗袍梳一个髻,戴一副方鑽耳环一只方钻戒子,更显得肤光如雪高贵出众,把别的庸脂俗粉比到西伯利亚去我看看她,爱在心中说不出口,真正只有这样嘚女人才配得起这样的男人。

  当晚她与我攀谈起来

  “马小姐还没有结婚吧?”

  “独身有独身的好像我这样,光服侍三個儿子就成了黄脸婆了,”她笑“大儿子快到英国念中学,下个月还得陪他走一趟”

  呵,儿子都这么大了

  这两个人过着┿全十美的幸福生活。快乐的人不是没有的。

  深夜我在公寓中独自吸烟听音乐的时候想起他们,就为自己的前程担心

  是呀,我经济完全独立月入过万,老板器重我同事尊敬我,但女人终究还是要找寻归宿黄太太虽然什么也不做,但她是我见过最出众的奻人

  在一次会议中,我据理力争为黄振华取得了一宗大生意,在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的感激之情,但他并没有露骨的表现出來他是一个含蓄的人。

  过了三天我收到一大束粉红色系的花,其中有丁香、玫瑰、红掌、满天星、百合、水仙……香喷喷小卡爿上写着“黄振华”。

  当他亲自拨电话来约我吃饭的时候我呆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不,晚餐”他说:“明天七点我来接伱。”

  “呵是”我几乎有点语无伦次,“我知道了”

  “明天见”他挂了电话。

  该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配什么鞋子

  后来穿了一件新制的黑底绣花乔其纱旗袍,但配不到披肩只好就这么赴会,又怕冷气太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等他来接我的时候我但觉自己头发没梳好,粉不均匀唇膏糊了,人又紧张简直一无是处,但是已经到七点半我跑下楼梯,他的车子已在轉角处等我

  他看到我,玩笑地吹一下口哨

  我涨红了脸,“黄太大呢”

  “她到英国送孩子念书去了,你不知道吗”

  “今天就我们两个?”我意外地怔住

  “当然,”他笑吟吟地说:“你以为有一桌人”

  我尴尬,真没想到我上车坐在他旁邊。

  “穿得这么漂亮我们不要辜负这件美丽的衣裳。”他将车子驶出去

  我一直不敢说话,神经渐渐放松但打不开话盒子。

  他说:“公事这么忙你们女孩子也真辛苦,一个个都不想成家”

  我看他一眼,笑一笑

  “听说你也是商场上一个很厉害嘚脚色,只是我不觉得我认为你是适合做贤妻良母的。”

  我说:“谢谢你”

  他也笑,将车子开到浅水湾停好,我们在酒店嘚露台上进餐海浪、薰风、紫色的天空,影树的红花绿叶

  环境多优美,他是个懂得享受的男人

  我大着胆子问他:“你带我箌这么浪漫的地方来,不怕我误会”

  “误会什么?”他笑眯眯问

  “我以为你会说:‘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我的睑又發熨了我自问还是个聪明的人,黄振华若光是请我吃顿普通的晚饭他就不应说这些露骨的话。莫非他──

  不不!我太敏感太多心叻黄振华不是这样的人!

  “喝点香槟,来”他说。

  在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我已经喝得太多,知道自己喝得多也有好处峩掩着嘴哈哈笑,不敢说错话

  我听见黄振华说:“你这个人,上班时那么精明私底下却?觼玱很,动不动睑红说话又嗫嚅。”

  我说:“办公时说的是公事自然理直气壮。”

  “平时你也可以理直气壮呀但凡漂亮的女孩子都可以瘫理力争中”

  “我漂煷?”我张大嘴

  逢人都可以觉得我漂亮,但不是黄振华因为黄太太实在太美,任何人比起她都禁不住要失色。

  “你岂不知噵”他笑,“每个人都在谈论你的身裁面貌都说这个铁蝴蝶私底下不知是什么样子。”

  “好说到此地为止。”他眨眨眼

  峩完全被他的风度才华与手段摄住了,简直只好随他摆布

  那夜近凌晨我们才吃完饭,他又陪我在沙滩漫步一会儿赏了月色才回冢。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找昨夜快乐的证据,在镂空金色高跟鞋中倒出细白的沙粒证明一切不是幻觉。

  自此以后我贪恋着黄嘚约会,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暖味我们出来见面,带着愉快而犯罪感的心情吃一顿饭,说一会话因时间有限,尽量利用忽忙间带著惆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恋爱在黄的花束与小礼物的攻势下,我略一把持不住便会成为他的情妇。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昰哪里来的力量居然能够抗拒他一个月,又一个月许是因为黄太太吧,我怕做第三者介在他们当中令她不愉快我还有点良知。

  昰以我虽然仍与黄约会但却没有越规行动,因大家都没有放尽更加情意绵绵。

  见面时连他都沉默起来

  一日他说:“宝琳,峩恐怕我爱上了你”

  “你不可以爱上我。”我急急的说

  “因为你已有妻子。”

  “妻子”他失笑,“你的头脑这么古旧”

  “不,因为你与她是一对璧人”

  “一对璧人?”他仰起头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我愕然

  “你真是一个孩孓,”他说:“告诉你有很多事不是你所想像的。”

  “我不明白”我有点闷纳。

  “宝琳你跟看我,真是委曲了你”他的掱放在我肩膀上。

  我仰起头微笑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但在我心中我已经吻过你一千次,拥抱过你一干次而相信伱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与我们真正越轨还有什么分别?”

  “宝琳我不能给你什么,我有家庭有子女、我甚至连时间也没有但我鈳以供给你快乐。”

  我补一句:“短暂无根的快乐”

  他搭着我的肩膀,“总比无涯的寂寞好一点宝琳,事业的成功并不能满足你”

  “你这是乘虚而入?”我笑问

  “我也不是随便去勾搭女人的。”他矜待地

  这个话我太愿意相信了。

  “可是伱太太是个十全十美的女人你还瞒着她……”

  “我们结婚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也不应对她生闷”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他说:“也许只是我爱上了你,没有其他原因”

  “男人的爱太过泛滥。”我说

  “是吗?许我以前并没有恋爱过呢你精明能干,美丽可人爱上你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好,我给你三分钟”

  “振华,给我一煋期”

  “也罢,三天”他说:“这三天我刚好要出门去,回来等待你的好消息”

  “要是我决定……我们还能不能够做朋友?”

  “当然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你放心,”他伸手拧一拧我的脸“我是很有体育精神的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反脸不认人”

  他紦我送回家,与我吻别

  做黄振华的情妇?那等于堕入无底深渊痛苦一生,晚晚等他来探望我过时过节再也看不到他人影,在某些公众场合中也许还得对他的妻子强颜欢笑。

  我好好一个人干吗要受这种折磨?除非是爱上了他人们为爱情所出的牺牲,往往昰匪夷所思的我有爱上他吗?

  如果他爱我就应当与我结婚。

  我叹口气看来我们两个人都不想牺牲。

  第二天我沉闷地到淺水湾去吃茶就是黄振华第一次约会我的地方。

  坐不到几分钟就春见一个太太与两个白衣黑裤的女佣人浩浩荡荡地带孩子们来吃茶。

  那位太太穿着浅紫色的衣裙一着之下,正是黄振华夫人张薇薇

  她也看见了我,大方地与我打招呼我心中有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好吗?宝琳”她抱着最小的一个孩子。

  那男孩已有六七岁娇嗲如女孩,靠在母亲身边漆黑的眼睛,膤白面孔漂亮得像安琪儿,衣着考究一切都是顶尖,有这样的妈妈就有这样的孩子

  我心中艳羡,这是要修三世才能得到的福气

  黄太太微微地笑,像是看穿了我心中想什么

  我搭讪地说:“大公子已到了英国?”

  黄太太说:“宝琳你说话真客气”

  我?託镸“没法子,出来混久了难免学会些场面话。”

  “难怪振华一直在我面前赞你”

  我一怔,头慢慢低下去

  我忍不住问:“黄太太,我与他之间的事你知不知道?”

  她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洞悉世情

  她牵牵嘴角,仍然安定带笑意“我猜也猜到。”

  我跳起来“你──”。

  “你几岁廿六?廿七你以为自己就快老了,是不是我可要比你多活十年,”她缓缓的说:“我与黄振华已是十五年的夫妻了他做什么,我岂会不知道”

  我震惊,“你不介意”

  “介意?宝琳你還年轻,你有理想你有宗旨,你对振华的倾慕我不是看不出来,他就是喜欢年轻女孩子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的那一丝爱意。宝琳你鈈以为你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吧?”

  海滩上传来孩子们嬉水的欢笑声风和日暖,但是我如置身冰窖之中

  “宝琳,你是她们之中較为出色的一个毫无疑问。”她温柔的说:“是以我觉得额外可惜”

  我怔怔的落下泪来。

  黄太太佯装没看见低头哄孩子。

  “如果你觉得不太迟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你──你为什么不同他离婚”我问。

  她抬起头来“我不同他离婚?”她笑“是他不肯同我离婚哩,你去问问他”

  我心中如被铁锤击了一下。颤声问:“为什么”

  “黄振华工作的建筑事务所叫什麼名字?”她问

  “张氏建筑公司。”我答

  “我娘家姓什么?”她又问

  “建筑行背后的主持人是我父亲,你明白了吗寶琳,他怎么肯跟我离婚”黄太太用手拨着儿子的头发。

  我气着握紧着拳手,胃都反了过来

  “宝琳,我们也是普通人一般的肮脏邋遢,长得略为端正点或是穿得略为好点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一对璧人。”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离开他”黄太太轻轻捧起小儿子的脸,“我不舍得他们我做不了好妻子不打紧,总得设法做一个好母亲.孩子永远是无辜的受害者”

  黄太太递给我手帕。

  她叹口气“我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牵起孩子的手离去

  海浪缓缓的卷上来,又退下去就如我的思潮。

  我终於站起来走到黄太太身边去。

  “我先走一步”我说。

  “是不是他带你来这里”她轻轻问。

  第三天黄振华找到了我。

  他照常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打扮得漂亮动人。

  “如何”他单刀直入。

  我问:“什么如何”

  “咦,你刁难我”他鈈悦。

  “你把你的要求再说一遍”我说:“我想听清楚。”

  “宝琳你是怎么了?”

  “就算我愿意进入圈套你也该让我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圈套。”

  “圈套”他的脸沉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要我自愿无条件做你的情妇,直到双方有一人厌倦为止是不是?”

  “你连提都不肯提”我笑,“你等我自己钻进圈套就因为你是黄振华──许多女人等着这样的机會。”

  他勃然大怒:“如果你觉得不值马宝琳,你此刻就可以马上拒绝”

  “我拒绝。”我立刻说

  “你别以为你只需要吹一声口哨,女人们就会送上门来黄振华,你不过是靠岳父起家的一个中年汉子因此抬不起头来,在外结识女人为发泄就那么简单,是不是”

  他的睑转为灰白,怒不可抑

  能够做到这么决绝,我自己也惊奇了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偶像已经幻灭,而我爱怹不过因为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一直没有霸占他的私心他不会明白这一点。

  我想他还未曾这样受过剌激在过去,他必然昰无往不利的这恐怕是他第一次挫折。

  他怪不得我倘若他靠自己的本领做到今天地步,名成利就之后出来寻个情妇也还情有可願,有很多男人为了第二个春天而抛妻弃子,也是有的

  但他完全没有诚意,他只是求发泄

  我为他惋惜,有很多事单看表媔是不知道情由的,什么都有两面

  以前我认为他们是这样十全十美的夫妻,事实证明他俩之间的关系千疮百孔还有什么话好说,峩茫然想我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完全丧失了信心

  但是黄振华并没有因此放弃我,他要向我解释

  他不否认建筑行是他岳父的資金,但是“即使把一间现成的公司交在我手中经营不善二年之内也会倒闭。”这是事实

  我愕然,他为什么企图说服我

  “寶琳,你不能把我说成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他说:“别人不明白不打紧,你一定要弄清楚”

  他苦涩的笑,“因为也许我爱上了你我在乎你怎么想。”

  “你爱我”我再也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有无限的讥讽。

  他这次并没有生气他说:“伱太年轻,太残忍太自以为是,我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是一个标准丈夫,你替我建立了一个形象而当这个形象破灭,你认为我欺騙了你你恨我,宝琳我有骗过你吗?想一想”

  我拒绝想,我难过得根本什么也不高兴想

  我跟他说:“以后不要再约我出來,我不会再见你”

  隔没多久,就听见他们两夫妻宣布离婚的消息人们的反应是震惊与惋惜的,包括我在内

  我惆怅的想:終于离婚了,公认的一对璧人呢他们也终于离了。

  也许是张薇薇再无法忍受他与其他女人的浅水湾头之约会吧

  她不失是一位囿勇气的女士。

  我并没有再见到黄振华也许他说得对,年纪轻的女人很善忘很残忍一旦失望,不再回头

  没有留恋,而我正昰一个年轻的女人

  往欧洲公干的时候,在飞机上碰到张薇薇

  我还是第一次坐头等,没想到碰到熟人非常尴尬,尤其是在飞機仓内避都避不过。

  又是她大方的先与我打招呼

  我只好被逼识大体,友善地问:“好吗”

  她带着两个男孩子与一个女傭,派头依旧这就是娘家有点钱的好处了,离婚后生活水准不必一落千丈

  她很平静,“你一定听说我们离婚的消息了”非常直爽。

  我在真人面前不打假话“自然听说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说

  我不好再问下去,喝着侍应生送来的酒

  “这次离婚,倒是他提出来的”张薇薇说。

  “啊”又是意外。

  “是呀我满以难关已过,等地玩腻之后我们仍然可鉯白头偕老,”张薇薇苦笑“不料他一定要与我离婚了,我以为他外边有人准备结婚,还挺疑心那个人就是你但又不是,你俩根本沒见面好久了留他又留不住,他收拾衣物搬了出去一股脑儿什么都交还我父亲。”

  “公司一向是赚大钱的父亲并不想结束,但怹是这么坚持……”张薇薇停一停“连孩子也不留恋。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他说是为了自尊心,什么自尊心我不明白。”

  我呆着又喝了一杯酒。

  她笑一笑“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不久,”我连忙解释“多谢你把我当一个朋友看待。”

  真没想箌是为了我的缘故吗?我不敢想下去.他与妻子离婚了我茫然。如果将自己当做有罪的第三者未免将自己的魅力高估过甚,但我又確有这个嫌疑

  为了掩饰不安,我频频喝酒等到觉得疲倦,已经有点酒意下飞机的时候,未免有点酩酊

  男待应生不怀好意嘚对我说:“小姐,不要辜负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

  我知道自己已经抵达巴黎,我与张薇薇道别

  叫了计程车到旅馆,淋一个浴酒已醒,人却疲倦忍不住要下楼去溜?,上次到巴黎的时候还是学生呢

  我下了楼,街上是有点寒意的又下雨,路边处处映着气油虹彩

  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拒绝了黄振华,并且并没有为他伤心但他却终于离了婚。

  如果那时我答应做他的情妇他目嘚已达,会不会仍然跟张薇薇离婚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吧?

  我竟是这样的思念他心底隐隐知道我做错了,我将他估计太低听叻他妻子片面几句话就为了自尊心而将他置于死地。

  我站在蓬东广场长久终于冒雨回旅馆,背后并没有钉梢的人

  回到旅馆门ロ,有一只手挡在我肩膀上我用法文淡然说:“先生,你会错意了我不是那种人。”

  身后的声音即答:“宝琳我真的会错意了。”

  我急急转头竟是振华,“你──”

  “我在你公司查得你的住址赶了来。”

  “你太太也在这里──”

  “我来看的昰你你还不明白?”

  我忍不住与他紧紧拥抱

  他喃喃说:“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死活逼人家做对璧人不让别人有超生嘚机会。”

  “别再把我扫出去了好不好?”他要求

  振华长长吁出一口气。

──选自亦舒中篇小说选《璧人》

  惠新回来跟峩说:“想离婚”

  我捧着刚从艾莲寇秀买回来的水晶瓶子,正在整理瓶子里的万年青叶子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头去还带着微笑,真以为听错了

  惠新沉声说:“秀珠,你好好的坐下来”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地

  他说:“我爱上了别人,秀珠我要求离婚。”

  “我不明白”我说:“惠新──”

  他低下头,用手止住我的言语“我不再爱你,我想离开你与别人去生活所以唏望你同意离。”

  “我不相信!”我站起来“我不相信!”

  “镇静一点,秀珠我知道你的感觉,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希望可鉯和平解决这件事。”

  我取起那只水晶瓶子大力摔在地上,水晶连叶子碎得一片片溅起来,弹得一客厅都是碎片

  后来我跟律师说:“我一直不明白与不置信。”

  “这种事听得多发生在别人身上,仿佛天经地义没想到会临到自己头上。”

  “我同意離婚”我说:“因为我自认是知识份子。”

  惠新说:“谢谢”

  他比我答应他求婚时愉快得多。

  我哭了被男人遗弃的女囚照例都得哭,为什么我要是例外

  他说:“秀珠,我求你原谅我”

  我抬起头说:“你让我看看她。”

  “你认为有这种必偠”惠新问我,“何必使对方尴尬”

  他护着她,因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能干

  “是的,我要见她”我坚持。

  “好的不过我要先问一问她肯不肯见你。”

  过一天惠新跟我说:“她愿意见你,这是她的地址明天她不必上班,你廿四小时嘟可以去找她电话号码她不想告诉你。”

  “秀珠──”惠新欲言还止

  我看着他,我也一句话没有

  我们沉默地坐在客厅Φ。

  他终于问:“你告诉小珠没有”

  “还没有。”我说

  “你说还是我说?”他问

  “等她暑假回来面对面说最好,峩怕在信里引起她不良反应”我说。

  “也好”他停一停,“秀珠家用我照常拿回来。”

  “你自己够花吗”我问。

  “她也赚钱赚得不少。”

  “她是干什么的”

  “她是艺术家,设计海报”

  “感觉是否很好?”

  “我已是个中年人我吔想过,如果要获得这段感情我非得牺牲你不可,想了又想我只是凡人,自私、卑劣秀珠,我只能活一次──”

  “她是否坚持伱离婚”我问:“如果你不离婚就不能得到她?”

  “不不我早已得到她。离婚是我提出的她根本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偠离婚”我问:“你不可以把她当情妇?”

  惠新困难的笞:“秀珠在这现实的生活中,没有东西是免费的一个人付出什么得回什么。我养不起情妇要令女人服贴,要不娶她做妻子要不以七卡拉钻石淹死她的自尊。我想得到她的全部目前只有跟你离婚这条路孓。”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我冷笑,“你手头上的王牌原来是我”

  “对不起,秀珠”

  “我们结婚已十八年了。”我說

  “我今年三十八岁。”我说:“我生命中除你之外没有其他,你认为这对我公平”

  “我并没说过这是公平之举。”

  “人们除了知道我是范太太根本不知道我还有其他名字!现在我不再是范太太了,我怎么再做人”

  “秀珠,我想你一定要从头适應”

  “这是你对我的忠告?”我愤怒的问

  “她不怕见我?”我问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泼辣妇人。”

  “你很清楚我為人不愧与我结婚十八年!”

  “秀珠,我很感激你”他把手按在我肩上。

  “惠新”我忍不住在他怀抱中哭起来。

  “秀珠这一次我很卑鄙,但是我贪图享受只苦了你,我很自私不过这次机会去不能再来,你会明白的”

  我见到莉莉以后,明白惠噺离婚的原因

  她不如我想像中那么年轻,有廿七八岁就因为不十分年轻,就因为女人非要到这种年纪才会像拔兰地般醇美所以財特别迷人。

  她皮肤是蜜合色的经过阳光耐心与温柔的洗礼,面孔上尚没有皱褶身上却有点松弛,三围很好样样都适中合位置,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

  她住的屋子在天台,斜斜的玻璃屋顶带进柔和的光线约一千尺的地方没有分开客厅睡房,有一张书桌一张繪图桌很多绿色的植物浸在水晶瓶子中。

  我问:“这些瓶子是在艾莲寇秀买的”

  她诧异,但点点头

  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屋子也是白色整个人就像一幅图画。

  确是惠新说得对,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女孩子会送上门来。

  “请坐”她大方的说。

  阳光雪白的照在她身上反射在我眼睛里,我见到她我明白了,不需要再说什么目的已经达到,我可以走了我站起来告辞。

  她却开口说:“你跟一般公务员的太太不同”

  “一般公务员的太太是怎么样的?”我坐下来

  她扬起一道眉:“胖、嚣张、鼻孔朝天,穿廉价花绸衣裳、教小学、无知永不进步,唠叨爱做小生意,声音大、精神旺盛”

  我忍不住笑起来,惠新的同事太太十之八九是这付德性

  她说下去:“但你很漂亮──你甚至没有过重,你很文雅有品味,至少你知道有─店叫艾蓮寇秀你甚至话都不多一句。”她点起一枝烟“你还有幽默感,刚才你笑了”

  “谢谢你。”我操起手袋

  “你去那里?”她问

  “你不打算骂我一顿出气?”她摊摊手

  “骂你?为什么”我反问。

  “你应该骂我弃妇都跑来骂狐狸精的。”她答得妙

  “骂你?但你不是狐狸精我觉得惠新有福气,他一向是个幸运的人”我说。

  “你不生气”她不置信。

  “噢當然我很生气。”我说

  “你在控制自己。”

  “难怪惠新这度尊重你”她说。

  “他真那么说”我很苦涩。

  “你知道嗎”她说:“如果我的丈夫提出要跟我离婚,我也会学你反正婚姻已经破裂,我也不是那种宁愿瓦全不愿玉淬的女人。”她这番话其实说得很风凉但因她语气恳切、我不觉得讨厌。

  “我替你做杯冰茶”她说。

  “谢谢你”我的确有点口渴。

  她转身入廚房我坐在她窗口看街景。以后的生活……我茫然的想以后的生活将没有惠新了,想到这一点我心如刀割。

  然而我眼泪鼻涕的留住惠新又有什么好处呢,即使留住他的躯壳他的心早飞来这间白色的公寓。

  “婴儿的眼泪”莉莉在我身后说。

  我抹掉脸仩的眼泪转过身去,“什么”

  “这种绿色植物叫‘婴儿的眼泪’。”她放下某

  “我走了。”我说

  “谢谢你拨出时间見我。”我说

  “不要客气。”她说

  “你明白这是公平竞争是不是?”她问

  我看看她圆圆的眼睛。

  “我也有失败的機会大家百份之五十。惠新离得起婚才离他的经济能力同时可以照顾你,我与女儿至少大家生活不成问题才能有资格谈感情。可是怹又未必肯放弃安全的旧侣而到我这边来你会照顾他一辈子,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能跟他多久,他其实很勇敢而像你这样的太太,他吔很清楚如果他在我这里出了毛病,你虽然不至于冷笑但是绝不会再让他回家,他冒的险是很大的”

  然后我低下头,我说:“洅见”

  惠新自家里搬了出去。我很静

  他的抽屉现在空荡荡,车房里少掉一部车锺点女工看得出瞄头,但是她不出声现在嘚人都很懂事。我也没有四出找朋友诉苦第一:我没有什么朋友,第二:我不致于天真得相信这世界上有朋友这回事

  我的生活与鉯前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少了惠新幸亏我一向不是倚赖性很重的女人,我有工作有自己的嗜好。只是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以致惠新离開我。我头发还未白身裁也未发胖,自然即使我在廿余岁的时候,也不如莉莉这么有型很少女孩子像莉莉。

  当然我也寂寞我發觉惠新不在,整个世界完全改变周末本来我们会看场戏,观剧在沙滩散步,我们在一起其实并不枯燥但我相信莉莉能够供给他更恏的乐趣,正如他说:人只能活一次既然他能更快乐,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我收到她的电报,到飞机场去接她

  我问:“你怎么回来的?”

  “爹叫我回来我们一个长途电话说了三小时,讲掉我半年的开销怎么搅的,妈妈你们离婚了?”

  我开车回镓“是的。”

  “结婚十八年怎么离的婚?”小珠问

  “我不知道,他要离婚我便答应他。他说他爱上了别人不再爱我。洳果他不再爱我我留他在身边作什么?我不致于那么自私要三个人一起不开心。他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照顾我们这几个女人倒还鈈成问题。”

  “你的功课不受影晌小珠,离婚只是你父母的事与你无关。”

  “妈妈我很为你骄傲。”她说

  “骄傲?峩边哭边发过脾气摔烂过东西。”我说“我也很生气,觉得不值”

  “那也是应该的。”小珠问:“你有没有失眠”

  “有,我最近服食镇静剂”我说。

  “妈妈我很为你难过。”

  “小珠这种事情一日多似一日。”我说:“我猜也是很平常的”

  “你见过那个女人没有?”

  “见过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她怎么会跟着爹爹我的意思是,爹爹差不多是中年人而且又没有钱。”

  “我也想见见她”小珠说。

  “我认为你不用见她”我说:“人冢会以为我们神经病。”

  “爹有没有咑电话给你”

  “没有。”我反问:“有这种必要吗我们又没话可说,问一声好有什么作用”

  “十八年,就这样过去了”尛珠问:“烟消云散?”

  “我的天我还以为你们会得白头偕老。”

  到家我帮小珠整理行李

  小珠决定在香港住十天,因为她爹叫她来陪我渡过这个“艰难时期”

  她在我身边,反而增加我心理负担我日日要装得若无其事,面带笑容我们夫妻分手,我鈈想小珠分担痛苦一切与她无关。

  我陪她出去选购衣物她劝我买点新衣服。

  我说:“你母亲从来没疏忽过仪容一向穿得很時髦。”

  小珠说:“妈妈我一直以你为荣。”

  我选了套时下流行、深紫色的薄麻纱裙子穿在身上,小珠大赞好看我付钞票買下,不露声色即使世界上死剩我一个人,衣服还是要穿的

  晚间惠新打电话来,小珠接听因为我没有怨言,所以小珠对他父亲吔很客气我们一家都像非常有教养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惠新约小珠第二天吃午餐,小珠说:“妈妈也来”

  我们没想到莉莉也会去。

  我丝毫没怀疑莉莉要盯住惠新如果有谁要盯住谁,惠新应多长三对眼睛盯住莉莉

  我穿了新衣服,面孔有点僵心┿二分酸,什么也吃不下但我努力的把食物咽下肚子。

  小珠说:“我母亲是高贵的、大方、美丽、有教养当然每个女儿都会这样形容她的母亲,但我妈妈的确与众不同”

  莉莉说:“我也认为如此,我跟你爹爹说如果你妻子不是如此高贵,我才不屑跟你在一起”她看惠新一眼,“你想想要是来个乡下婆子,吵吵闹闹算什么?”

  我颔颔头“谢谢诸位。”

  惠新忽然摔下餐巾“別说下去了!”

  莉莉惊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牌已经摊开,”我说:“他已获得原谅有什么不可以做呢?”

  惠噺说:“你们这里三个人妻子原谅我,情人为我牺牲女儿了解我,我是罪人好了没有?”

  “你还想做什么”我问:“你不是還想做圣人吧?情圣你又没丢了江山为美人,你不见了什么”

  “妈妈──”女儿阻止我。

  我说:“看看谁在发脾气!”

  峩放下餐巾“对不起,我早退现在看脸色不再是我的责任。”

  惠新说:“秀珠──”

  莉莉站起来“我也要走,公司要开会”

  “顺路吗?我有车”我说。

  “好的烦你送我一程。”她说

  我把惠新两父女丢下,跟莉莉一起出去

  莉莉问我,“他为什么生气”

  我看她一眼,“因为我俩没有为他拚个你死我活内心深处,我与你都可怜他所以他生气。”

  “你爱他嗎”莉莉问我。

  我微笑“在我们那个年头,思义重过爱情这么久的夫妻了……可幸我自己有一双手,生活解决以后其他是琐誶的,谁也不能拍胸口说能爱谁一辈子远在他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们的婚姻早已破裂一个女人能养活自己,她就有自尊我有我的洎尊。”

  她苦笑“你令我惭愧。”

  “像你近四十岁了还这么有志气,而我……我才廿多岁”她叹一口气。

  “你爱他愛是没有原委的。”

  “现在我也不那么肯定了”她说。

  “什么”我转头问。

  “他能为一个新鲜的女人放弃可以说是十全┿美的家庭我算什么?不久他遇上十八岁的少女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镜子”

  “感情根本是很冒险的。”我说:“目前你们快樂吗”

  “不快乐,”她坦白的说:“我们两人都觉得对你不起都觉得罪恶。”

  “不应该”我说。

  “还在适应”我得體的说:“哦,你的办公室到了”

  她说:“我有一个女朋友,也与有妇之夫来往那个男人长妻如虎,因为两个孩子他的父母,嘟仗岳父的恩泽生活他不是怕妻子不跟他离婚,而是怕妻子跟他离婚他赤条条走出来,洋房汽车全部好梦成空可是在岳家做了十多姩的工蜂,心中发闷于是跟我女朋友来往……以前我觉得女友比我苦,惠新至少为我离开家庭现在我反而觉得她比我好。”

  “我現在只有一个安慰:至少惠新的妻子是高贵的、美丽、有教养否则我丢脸真丢到西伯利亚──天下男人那么多,我的条件又这么好我原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何必去做别人的插曲”

  我没想到她有那么多的抱怨。

  “他什么地方也不带我去他的生活圈子狭窄得偠命,他的工作很闷下班他只喝威士忌与看电视新闻,我的工作因他的存在进展很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开始明白了,他还是他搬了一个地方住,但他还是他一成不变,然后希望我去迁就他变成他第二任贤妻。”

  “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只做对他有利的事。”莉莉说:“我很失望”

  “这也不过是人情之常。”我说

  “对不起,似乎我不应埋怨这许多”她说:“再见。”

  回箌家中忽然我觉得自己并非那么不幸。原来惠新在别的女人眼中是千疮百孔的一个人。我一直不觉得他下了班喝威士忌看电视新闻有什么不好倒是给我一种安全感。

  我不明白怎么莉莉会不喜欢惠新这一点沉着年轻的女孩子往往是最残忍的。

  的确是惠新不慬桥牌,不会打网球、壁球!不会驾游艇滑水、文学、艺术。惠新其实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他的优点是温柔敦厚可靠,如今他为莉莉抛妻离子连这个好处也没有了。

  我为惠新悲哀他要换身边的人,人家也要换就是这样。

  小珠很宽慰的回去念书她说:“妈媽,你的情形很好我放心之极。”

  我不放心的是惠新

  在我生日那天,他打电话来“秀珠……”他有点哽咽。

  “怎么了”我问。

  “今天是你三十八岁生日”

  “是,”我说:“老太婆了”三十八,十九的双倍似水流年。

  “不你还很好看,穿两截泳衣在沙滩上走一定有口哨声。”他说

  “我买了件礼物给你……。”

  “什么东西老是送新的吸尘机,新的洗碗碟机谁也不稀罕这种公用礼物,我现在才有机会一吐心声”

  忽然之间我觉悟他在那一头哭了。

  惠新哭我从来没听过或是见過他哭。这么大一个男人我们的生活一向是一帆风顺的。

  “惠新”我很难过,“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不妨说给我听听。”

  “我想来瞧你”他说。

  “尽管来来吃饭吗?做什么小菜红烧狮子头可好?”

  “我隔半小时到”他放下电话。

  这时候忽然下起雨来我站在窗口等他。他不大会倒车老是撞着后灯。我有点心酸这么久的夫妻了,我对他一切都熟悉之至

  他开着车來了,我向他招手他手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还有一盒巧克力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看到玫瑰花已经有十五年发生了什么事?

  “生辰快乐”他说。

  “谢谢你”我说。

  他自口袋取出一只丝绒盒子递给我。

  “惠新!”我惊喜“你何必破费!”

  “打开看看。”他推我一下

  我打开盒子,是一只钻石镶红宝戒指我连忙套在手指上,“太美丽了惠新,好贵的是不是”

  女佣人在一旁笑,然后讪讪的走开我们仿佛又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谢谢你惠新。”我说

  他把手掩往脸,哭泣

  “惠新,”我把手按在他肩膀上“你是否与莉莉吵架了。”

  “没有她离开了我。”

  “什么”我吃惊,“离开你”我发槑。

  “是真的她叫我搬走,现在我暂时住酒店里”

  因此他想到今日是我的生日?我叹口气可怜的惠新。世界的确有很多美麗的人美丽的东西,但不是每一样都可以得到

  “你──会不会原谅我?”他问

  “惠新,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温囷的向他解释,“我对你失去信心有第一次便有第二天,我这里不是旅馆不能任你在外边失意的时候搬回来,得意的时候又搬出去這次你提出离婚,我们的婚姻已经破裂在我心中,你已留下永远的伤痕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活得跟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对不起,惠噺”

  “是我的错,是我自食其果”惠新说。

  “惠新我不是为争一口气,而事实上你已不再爱我.我们何必勉强下去分开の后,你心平气和的独自生活一段时间说不定有新的发展,人生变化无穷前途难以逆料,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秀珠你真昰个有始有终有宗旨的好女人,我──”

  我黯然的说:“可是我得不到你的欢心”

  “完全是我的错──”

  他没有吃饭就走叻。我把那只戒子翻翻覆覆的拿在手中看惠新太老实,他以为绾住年轻女人的心只需要与妻子离婚。如果他不离婚对方许觉得剌激,又还好点……他说得对他确是做错了。

  不久惠新向他工作的部门申请要求被调到伦敦办事分处去任职,他索性远离香港

  峩以后没见过莉莉。我并不恨她谁知道,也许当她三十八岁的时候也会碰到这种事情,就为了另一个年轻女人开个玩笑好好的家庭洇此破裂。

  我的运气是不好但她到我这个年纪,运气未必好过我

  我的生活仍然寂寞,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没错如果我再让惠噺回来,两个人都会觉得折辱大家都会变得暴躁不安,失去的感情永远无法弥补

  惠新现在与女儿在一起,互相照顾而我渐渐适應了新环境。我减掉六磅升了职,开始有笑容信不信由你,居然有人约会我

  对于我的决定,我并没有后悔

──选自亦舒中篇尛说选《璧人》

  志强问我:“怎么样?去看两点半如何”

  我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把文件放进抽屉中,关好

  我對他说:“志强,你永远是这个样子十二点半约我两点半,看死我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他嬉皮笑脸的说:“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我耸耸肩“我是应该拒绝你的,起码等你问到第十次才答允你”

  “为什么不那样做?”他还是老没正经的

  “我怕伱不会问我第二次,我不敢”我老实的答。

  “做人还是爽快点好”他哈哈大笑,“你这滑稽女郎”

  我鼓气说:“我并不滑稽。”

  他拉拉我的袋袋牛仔裤“我觉得你滑稽。”他说

  我与志强的关系,就是那样他对我从来未曾认真过,但是我对他──我是爱他的

  多年来的爱慕升华成为一种含蓄的感情,我并不让他知道我的心事但如果他是个敏感的人,他早就该知道我对他特別迁就与忍耐

  他并非不敏感,他只是不知道

  我们在同一个机关内办事,他是我隔壁那组的领导人比我高数级,他与他自己掱下的女孩子倒是不苟言笑的但他喜欢叫我滑稽女郎。

  因为我不介意嘲弄自己因为我老穿牛仔裤,因为有直发因为我从不抛媚眼,因为我办公的态度与男人一模一样所以他那样叫我。

  我想告诉他我也可以化浓妆,穿件露胸衣裳头发上夹一朵花,但是没囿机会是没有机会说,也是没有机会做

  他也约会我,多数是吃午饭或是看场电影,大都在事发之前半小时通知我我根本来不忣打扮,也来不及作心理准备

  他并没有把我当妹妹,他把我当老友记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把我当女人。

  但我还是乖乖的跟他去看了场二点半散场后他请我喝咖啡,喝完咖啡他照例会嚷累然后就在咖啡厅分手,他也不必送我回家

  开头我很气,很想从此失蹤就这样算了,再也不做他的临时伴侣

  可是每次他开口邀请我,心中虽然一万个不如意嘴巴却不听话,一直说“好好好”

  后来感觉便改变了,我当他是女孩子我约会莉莉、小曼、李维她们,也不见得谁会把谁送回家于是气消了一半。

  况且志强为人咣明磊落他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动脚,或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他当我……就像手足兄弟。

  当下他问:“你不喜欢看科幻电影为什麼不声不呐的?”

  “没什么”我用手摸着头。

  “有是有譬如说:待嫁春心……但又不能够向你倾诉。”我无精打采的说

  谁知道志强呵呵的又笑起来。

  我愁肠百结他怎么老当我是个滑稽的小丑?我说了真话也没有人相信

  “志强,我也有个名字我不叫周喂,我叫周嘉伦”

  “真噜嗦,喂现在的珠宝贵不贵?”他并不理会我“我只有五千块,想买一件礼物”

  “买給谁?”我忍不住问

  “啊,”我气问:“女人不是一只狗?狗首饰现在也很贵的”

  “别开玩笑,你不念着回家吧陪我到珠宝店走一趟。”

  “五千块想逛珠宝店你那是美金也不成。”

  “太好笑了”他垂头丧气,“我只有这个数目”

  我又心軟,“我陪你去找找看我有相熟的店。”陪自己有兴趣的男人去买首饰给另一个女人……太复杂了只有我才会做得出来,现在连我自巳都觉得滑稽

  我陪他走到珠宝店,他尽排最新式的戒子

  我警告他:“这些你甭瞧,凡是一个啊嚏会打走的钻石你才买得起。”

  终于他挑中一只仿“蒲昔拉蒂”的戒指不贵,但我又提醒他:“假如她是识货的那么她不会喜欢假东西,你明白吗”

  “太烦了。”志强叹口气

  我说:“不一定要挑戒子,珍珠也好”我故意说:“老女人戴珍珠最好看。”

  “谁说她是老女人勺”志强沉不住气。

  我抢白他“够老的了,”

  他还是不服气“我非要买这只戒子,我想她会喜欢凡是我送的东西,她都会囍欢“

  “才怪,虚荣的老女人都只喜欢三卡拉以上的大钻你若拿这五千块去买六合彩,中了奖再买珠宝未迟”

  他笑了,“伱这个滑稽的小女人你总是与我斗嘴。”他付了钱买了那只戒子。

  我们走出店铺他晌朗朗地吹口哨,心情奇佳

  我又忍不住问:“她是否漂亮?”

  “她做什么工作”我几乎带哭音。

  他拧一摔我的脸颊说:“你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会回去。”

  “送你吧客气什么?你是注定一辈子要人接送的了听说老了六次车牌没考到?!”

  “我不信邪;偏要考第七次”我说。

  “唉笑死我!”他弯下腰。

  那天他送我回家到门口他放我下车,根本没有意思上我公寓小坐

  峩耸耸肩,叫自己不要妄想刚想下车!他又叫住我。

  “一向是”我说。

  他不置信“你懂得照顾自己?在我印象中你是那種把袜子当帽子戴的人。”

  “你太好笑了”我说:“再见。”

  “你多多保重”他挥挥手,走了

  我上得楼,深深叹口气人们永远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

  志强永远不会相信我把家务打理得整整有条我的缝纫与烹饪功夫是一流的。让他娶一个什么嘟不懂的小飞女或是老虔婆好了让他后悔个够,他下半世起码还有四十年

  我为什么不能够放弃他呢?我要点缀他的生命到什么时候呢

  我希望我可以提起勇气来说──算了吧。

  那天我整夜坐在电视机面前

  星期日早晨,电话铃响个不停我去接听,打來的是志强

  他一开口就取笑我,“我发觉只要稍微坚持你便会来听电话,别告诉我永远没有人约会你”

  这个人有时候开玩笑也不看看对方的心情,我打个阿欠“有什么事?请说”

  “我有正经事跟你商量。”

  “什么正经事你有什么正经事?”我反问

  “我的正经事多着呢,为了配合你的作风才不得不吊儿郎当──出来好不好?”

  “天气太热你上我家来吧,放心光忝白日,我不会非礼你”说了又后悔,我的谈吐实在太幽默了也不管别人是否受得了,也许就因为这样的作风所以志强始终把我当兄弟看待,我自己也得把这脾气改一改才行

  他考虑了三秒钟,“好半小时后到,你马上洗脸漱口千万别蒙着眼来开门。”

  峩想不通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替他泡了一壶好茶,当然洗脸漱口把自己修饰干净。

  他来得准时似乎有急事。

  我让他进来招呼他坐下。志强四周围打量一下很有点诧异。

  他说:“室雅何须大你有一个好佣人?”

  “我自己就是佣人我并没有佣人。”

  “我不相信你能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好?唉这是题外话,”他喝一口茶“我来找你,想与你谈一件事:你说我目前的情况鈳适合结婚?“

  我瞪看他很久像是被人强逼吞下一大块铅,呛在喉头半上不下,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我反问:“为什么找峩商量?”太不公平了

  “你的意见会比较客观,”他又喝一口茶“我带她见过父母,他们不喜欢她”

  “你爱她吗?”我凄愴的问:“你爱她就够了她又不是嫁你父母。”

  “我只是个小职员──”

  “小职员香港并没有很多月入近万的小职员。”

  “她希望嫁一个专业人土”志强说得很窝囊。

  我没好气“她有没有希望你投过胎?”

  “喂!你那张嘴巴!”他跳起来

  “我不能够帮你。”我闷闷不乐

  “或者你应该见她一次。”

  “没有太大的作用”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志强你自己想清楚好了。”

  “你态度为什么这样坏”他控诉我。

  “坏我对你的态度还说坏?你想我怎么样“我悲愤的说:“好,把她叫出来见过她之后我给你忠实的意见好了。”

  志强并没有听出我语气中的弦外之一日

  当天晚上我就见到了骆美妮,他的心上囚

  那女郎很美艳很时髦,个子不高五官娇俏,一眼看上去非常抢眼,但我怀疑她在抹清了浓妆之后的样子

  男人都是粗心嘚,女人只要穿得花花绿绿说一两句他们喜欢听的话,他们就心花怒放

  志强介绍我是他的堂妹。

  骆美妮很嗲志强吃一顿饭時间,像粘在志强身上似的一刻不放,她也有廿六七岁了说话态度像十六七,过份的天真使人觉得她做作我直接地认为这个女人表媔功夫很好,但不会是个可爱的妻子她对男人不会有太大的诚意,他们只是她的踏脚石一块连着一块,送她到目的地

  但是我不能把这些话告诉志强,他不会要听

  他把骆美妮送回家之后,一定要我为他分析整件事我说:“结婚始终还是要花钱的,你有多少儲蓄”

  “就是买戒指的那五千元?”

  “喂不要滑稽,当然不止五千块”

  “你住的屋子是上头剩下的,不必花钱可是蜜月旅行、请客、做衣服、添几件新家俱,粉刷一下也得好几万元。”

  “那么你还问我干什么”我反问。

  “我个性是否适合結婚”他问。

  “每个人都适合婚姻生活那个配偶适合你就好。”

  “她是否适合我”志强说。

  “所以你别问我的意见”我下逐客令,“我很累明天还得去挤公路车,你请打道回府吧”

  “明早我来接你,继续谈这个问题”

  我大声叫,“我不偠再谈了!”我掩住双耳

  他笑看取过外套,说声再见便走了,一点不认真

  我整夜做恶梦,志强是我命中克星

  第二天┅早,我在刷牙门铃连续响三声,他又像催命鬼似的来了

  我苦笑,认识他三年他从来不上我家门,现在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他頻频来找我,这是命运的悲剧

  我去开门,一边扣纽扣

  他直冲进来,看见我打开的衣柜里挂着旗袍马上说:“这是你的衣服?你为什么从来不穿”

  我叹口气,“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我做了什么轻佻的事,令你直入我的房间“.

  他坐在我床沿,“媄妮不肯嫁我”情绪很低落。

  “嫌你穷她想嫁公子哥儿?”

  “你有没有知难而退”

  他的车子在楼下等,送我回写字楼同事都以为我们终于有进展了,我则苦笑精神再集中,我也有满怀心事的迹象心不在焉,非常想告假十天半个月的不问世事,避嘚远远直到志强与那艳女郎结婚。

  我希望志强快乐他在我心目中是最理想的对象,我不明白为什么骆美妮不肯嫁他嫌他不是专業人土,诸多挑剔这比看不起我本人还要令我心酸,志强为人勤力、直爽、明朗他的性格虽说不上完美,但完全适合我意我欣赏他嘚乐观、随和和朴实,我一直爱他

  而现在他就快要把我逼疯了,他嘴巴里整天挂着“骆美妮”三个字

  志强忍了三天,三天之後他手中拿着我陪他去买的那只戒子,双眼有点红他对我说:“我失恋了。”

  我很难过他失恋并不代表我能得到他,我一点也沒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我安慰他,“她不适合你她一脑子坐游艇坐劳斯莱斯的思想,她根本不懂得生活的情趣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女人都应该被丈夫宠着,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

  “瞎说!照你的话世人都不用结婚了,”我骂他“你可别叫一個虚荣的女人毁了你。”

  “不能怪她虚荣谁不贪图一点拿受呢?”

  “好好好什么都是她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想不开抹了脖孓算了。”我没好气

  “我想从你那里得到安慰,简直是痴心妄想”志强挥挥手。

  “男人为感情哼哼唧唧别想得到我的同情!”我鄙夷地说:“将来国家有什么大事,还指望你呢瞧你那窝囊相!”

  “你根本不明白──”

  “我为什么不明白,你爱人家人家不爱你,你还是要活下去“我低声说:“而且要活得更好,不要造成人冢的心理负担明白吗?”

  “谁也不能把感情升华到那种地步”

  “当然可以,”我说:“你只是懒想什么要什么,最好马上得到抓在手中。”

  “别说得太难听”

  “更难聽的话还有呢,你别再对我诉苦!”

  后来就成了习惯他下了班送我回家,就在我家喝啤酒、吃花生倾诉他的感情生活。啤酒是他洎己带来的冰在我的冰箱里。

  他与我态度熟络不知情的人就会以为他是我的情侣,譬如说大厦楼下看门人老当我俩是相好若有別的男人来我冢,不管三七廿一那老头子一于以敌视的眼光盯住,仿佛我是个荡妇朝秦暮楚。

  志强造成这种假象令我深感烦恼,但是他是一个好伴即使他不把我当女人,他仍是个好伴侣

  现在他决定把我的家当俱乐部,如果是别的男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我的私生活是很严谨的但因他是志强,我像是在某方面得到了补偿

  当我知道他与骆美妮藕断丝连的时候,不禁大怒

  他说;“有时她寂寞,她不是坏女人──”

  “真不争气!”我说:“给人填空档”

  但我自己呢?我又何尝不是给他填空档我自己鈈争气,如何教志强争气

  忽然我下了决心,我说:“志强你以后都不用来了;我家不是心碎酒店,容不了那么多断肠人”

  “你好滑稽,”他大叫“你竟然赶我走?你趁我危急的时候落井下石你这小人。”

  我怒说:“快走我确是个喜怒无常的阴险小囚,你少跟我来往”

  他走了,第二天照样来接我上班我不肯上班,他“喂喂”地叫我

  我没好气,转过头说:“我的名字不叫喂跟你说过二千次。”

  “喂!你怎度也使小性子我老跟人说,天下的女人都喜欢骗男人就你除外,你是唯一值得男人信任的奻人我对你评价那么高,你好意思难为我”

  我转头说:“一个女人获得上述评价,简直是最可悲的事女人的天职便是做狐狸精,谁要做与男人出生入死的伙伴”

  “谢谢你明天不要再来,我俩一刀两断”

  “别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喂!”

  我就叫着“喂”这座下去,一辈子不用出头

  我决定要争这一口气,对他不瞅不睬他喜欢骆美妮而不选择我,我就算伤心死了也不能向他搖尾乞怜一连好几天,在公司里我都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他不以为忤百忙中他经过我的桌子,会敲敲我的桌面叫我一声,“滑稽女郎”

  白天我的情绪控制得很好,晚上却崩溃了做梦老是看见他,早上醒来非常惆怅。

  他跟骆美妮到底怎么样了?囿否进展她是否仍然对他若即若离地耍手段?

  或许我应当向骆美妮拜师看样子对男人们公道是没有用的,他们需要的并不是赤胆忠心的女件他们喜欢迷扬迷场迷汤。

  我与志强“闹翻“的消息又传开了女同事都觉得可惜,因志强是个不错的对象她们说,志強为人爽快磊落相貌好,体型也不差样样可以得八十分,颇具潜质

  我很沉默,工作如常

  一日迟下班,正忙着结束工作以便赶最后一班渡轮志强过来找我。

  他说:“你怎么无端端生我气好没来由。”

  他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假的不晓得?

  “而苴一生气就那么久你消消气好不好?“他问

  我呆着一张脸,我最怕他求我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说给我听听外面横风橫雨的,没有朋友很难活得下去看我这么有诚意,就原谅了我吧”

  “是不是听同事闲话,说我俩走在一起他们俗眼看世界,自嘫把什么都往男女私情上扯你不必理他们,不必疏远我”

  “你要我怎么样呢?“我问他

  “让我们恢复邦交。”他笑嘻嘻说

  明知这样下去毫无结果,我也忍不住心软我说:“请我吃晚饭吧,我饿了”

  他说:“今天不行,今天约了骆美妮”

  “很重要的?”我又受到致命的打击很消沉地问:“推了她不行?”

  “她说有要紧事告诉我否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罷罢罢“我说。

  “明天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明天你留给我”

  我并没有答应他,心灰气冷的收拾起文件便离开办公室

  渡轮中仰头看见一天的星光,这些光永远照不到我的身上我黯然想,永远不

  自古女人都太注重感情生活,好的职业与名誉地位永远比不上一段美满的婚姻女人的悲剧。

  第二天志强并没有来上班我不以为意,他失我的约是失惯了的

  第四天他打了电話给我;哼哼唧唧地说:“骆美妮要嫁一个地产商,我一条腿摔断了你一个问候电话都没有。”

  “什么你为骆美妮要嫁人而摔断┅条腿?我可没空来问候你!”

  “两回事现在我出院了,用拐杖走路你告半天假,来看看我如何”

  “没有哭?”我讪笑地問

  “大丈夫同患无妻,算了留不住她的心,随她去“

  “好,我来看你”

  其实他断腿与骆小姐出嫁也不算得是两回事,当夜他听了“噩耗”跑到酒吧去买醉,喝得七荤八素天亮出来的时候撞上一辆送面包的三轮车,虽无生命危险也够倒霉的,一跤滑倒断了腿,送入医院据说人家那辆送面包车翻了个筋斗,数百只面包都滚在阴沟里泡了汤。

  我问志强:“你有没有赔钱给人镓”

  他白我一眼,“你给我一点同情心好不好他撞我,我还赔他“

  我看着他用拐杖走路,举步艰难也不跟他分辩那么多。那夜他还要挣扎着出去吃日本菜我陪他,我因心情不好米酒又容易入口,喝了非常多我不觉得自己醉,只觉很舒服很宽心,话佷多不停的说,不停的笑

  志强摇摇头说:“你这个滑稽女郎──”他想伸手来拍我的肩膀。

  我一手格开他“别叫我滑稽女郎!我有什么滑稽?我待你是真心的我只想你快乐,你踩在我头上过我也只想你好但是你一直看轻我”

  “我看轻你?”他错愕“我怎么敢看轻你?”

  我忽然落下泪来我怔怔的说:“你并没有把我放在限内,谁要做你的好兄弟谁要你欣赏我的幽默感?”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很舒服,“去了一个骆美妮又会来另外一个,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我要走了,以后都不要再見到你”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志强呆若木鸡地坐着我自己走下楼去!日本布帘遮住我的眼睛,我脚一滑?牦牿傑齯下楼去,夶叫一声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完全像电影镜头一样,由模糊变清晰我看到志强的面孔。

  目光一低我又看到我那条可怜嘚腿,打了石膏用纱布扎得密密麻麻,吊起来举着

  我大声叫,“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断啦!”志强没好气地笑,“現在是断腿人对断腿人了是不是?”

  我低看头用手掩着脸,我说:“真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问

  我不敢出声,想到我酒后说过的那些荒谬话涨红了睑。

  “你这滑稽的女郎!”他加强语气拉开我双手。

  我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吻峩的手,我挣扎

  “原谅我,”他说:“我竟忽略了我身边最好的女郎”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看他

  志强捧着我一双掱,他说:“如果我说我要从新追求你你会不会答应我?”

  我的眼泪流得更急我呜咽地说:“我想推你三百次,又怕你会不回头而且我又特别想得到那只仿制的蒲昔拉蒂钻戒。”

  志强温柔的说:“你这滑稽女郎想到我差点错了你,简直不寒而栗”

──选洎亦舒中篇小说选《璧人》

  见到何锦申的时候只觉得他面熟,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何某

  那天我自大学开完会返家,傍晚嘚天上阴云密布像是马上要落下倾盘大雨,我身上穿了一件最得意的复古宽身旗袍因此祈祷这雨不要落在我头上,奔上木楼梯的时候忍不住得意的笑虽然雷声隆隆,身上却不湿

  我自己用锁匙开了门,在走廊中脱了鞋子级上拖鞋。我们住在那种香港已罕见的古咾房子内光线很黝黯,佣人并没有开灯天空传来一声声闷雷。

  我嚷着进客厅“张妈!张妈!”

  蓦地着见客厅中央坐着一个侽人,吓了一跳

  我问:“你是谁?”

  张妈出来“小姐,你回来了!这位何先生是找太太来的,太太却不在家”

  我挂仩一个笑,“啊请别客气,家母硝后就回”

  我把张妮拉到一旁,“别忘了明天我还要请客那沙拉做好一点,”我直咕哝“上佽连汽水都不买足,喝一半就得下楼补充烦死人。”

  张妈耳朵已经不太好了可是一贯好脾气地应我:

  “是,是唉,花样真哆”她一转身回厨房去了。

  我靠在露台上看大瓦缸中养着的几尾金鱼等母亲回来,就在这时候豆大的雷雨落下来,溅在石栏杆仩我退后一步,抱着双手观豪雨

  那姓何的男人也走到露台,讪讪的站在我身边

  我形容他“讪讪”是因为他仿佛有点畏羞,偠开口又开不了口他是一个中年男人,风度与相貌都好面孔有点熟,也许等人等得无聊因此想找我说话,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所以不好意思。

  我体贴地先开口“这屋子是外公剩给我们的,大致上并没有动过”我笑,“客厅那几幅字画与沙发比我还老鉯前觉得旧,现在因流行复古所以看顺了眼,觉得别有风味”

  他并没有回答,怔怔的眼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抬眼看他的时候,怹又避开我

  过很久他说:“这间屋子……对于这间屋子……我比你更热。”

  “我以前……是你母亲的朋友”

  “哦,”我沖口而出“你是何锦申!”想起来了。

  “你母亲提起过我”他有点盼望般问。

  “没有”我笑,“是我姑姑跟我说的她说現在香港大名鼎鼎的何锦申先生,以前仿佛追求过我的母亲”

  他有点尴尬,“是的但你外公嫌我不是读书人,我们家那时候在澳門开字花档简直不配上你们周冢的门。”

  我笑我喜欢他,都说大人物反而没架子现在我相信了。

  大雨像白色面筋似哗哗的落下来

  他问:“你有二十岁了吧?”

  “不止了”我说:“廿二了,大学都快毕业了”

  他点点头,“你跟你母亲一样長得小样。”

  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回来你跟她说,她托我做的事全部办妥了。”

  “是”我留他,“如此大雨你就再坐一会儿如何?我们家有一种点心做得还不错,或许你尝一尝再走”

  他脸上有种恍惚的表情,微微地笑“我知道,那點心叫做百合莲心场”

  但是他仍然坚持着走了,像我们这间老屋子里有只鬼要附上他的身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个有礼的绅士

  当夜我对母亲说:“他是个很富有很富有的人,听说财产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母亲说:“诚然。”

  “但是──他快乐嗎”我问。

  母亲说:“没有什豳不快乐的道理男人的情绪与女人不一样,他们只要事业成功有名誉地位,便满足得不得了”

  我忽然说:“但是他没有追求到你,他说外公嫌他不是读书人”

  母亲笑,“他耿耿于怀吗”

  “但是我知道你深爱父亲,”我说:“十个何锦申也不堪一击”

  母亲说:“是的,纵使你父亲去世已经十年纵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书生,但是我们之间的┅段生活是十全十美的”

  我笑说:“由此可知金钱也不是万能。”

  母亲“扑”一声开了灯进房去了。

  雨停了凉意仍在!露台上的竹帘被风吹动,在月色下映出一丝丝亮光老给我一种隔了整个朝代不相干的感觉。

  我打个呵欠去睡了。

  第二天我洎学校出来一眼看见校门外停着辆白色的摩根跑车。美丽的车子我想,如果我会吹口哨我会响亮的赞美它。

  “任小姐”有人叫我。

  我转头“啊是何先生。”

  他把车子驶前就我“我载你一程。”

  他把车子驶出去“我请你到浅水湾吃茶去。”

  “好呀”我问:“有事跟我商量吗?”

  他微笑“一定要有事才行?”

  “自然譬如说:代你约我母亲出来叙旧?”

  “伱真是个活泼的姑娘”

  “哈哈,”我笑“姑娘──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好久没听到这般称呼了”

  “我原是┅个过时的人。”他有点懊恼

  “你?何先生”我愕然,“你是最追得上时代的人──报上都这么说”

  “报上?”他苦笑“你相信吗?”

  “人们往往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我说。

  浅水湾是一个喝下午某最好的地方侍者都认得他,纷纷前来称呼“何先生”

  我感觉到很写意,也不管是否失态伸个懒腰,叫了一客冰淇凌

  他说:“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太像了。”

  “是吗”我说:“可是外婆一直说我像爹。”

  “不”他固执的说:“你像母亲。昨日下雨你在黝暗的走廊出现,我以为是她……真正吓一跳你比她本人更要像她本人,这个式样的旗袍平直的前刘海,天真的笑声在同一幢屋子内,时钟仿佛完全没有摆动又回到了三十年前,我偷上你家差点给老头子用扫把拍走。”

  我忍不住大笑前仰后合。

  何锦申叹口气“你们两母女脾气嘟一样,模样虽然秀气却异常豁达开朗。”

  “谢谢你何先生。”

  “你父亲过世后生活有点困难吧?”

  “‘有点困难’我们一直靠卖字画过日子,过年买什么大鱼大肉母亲便指着桌上的菜说:‘这是任伯年的扇面,吃吧’哈哈哈。”

  “别担心”我掉过头来安慰他,“祖父与外公两家的字画还有得卖的我还不是在念大学?”

  “你可有男朋友”他忽然问。

  “有”我說:“他在英国念文学。”

  “你们母女俩快乐吗”他又问。

  “生活中谁没有高低大致上还算不错,”我据实而报“我们一镓都是乐天派,尤其是父亲风流名土,不懂得忧心我与妈妈生命中唯一的遗憾是父亲英年早逝。”我说

  我轻轻说:“何先生,哬太太也是个著名的美女”

  “啊是,”他说:“美女”语气平淡。

  他也长得英俊也该五六十岁的人了,一点不显老身裁仳许多年青人还好,又懂得穿衣服但是父亲……如果我是母亲,我也会毫无犹疑地选择父亲我记得父亲的书卷气与好学问,琴棋书画無一不晓与母亲谈柳水的词,直到深夜他们是神仙美眷,母亲唯一发娇嗔的时候是因输了围棋

  何说:“你父亲好学问,早年的劍桥大学留学生我比起他,简直是个粗人”

  “何先生何必太谦,家父不善理财而何先生腰缠万贯,是社会栋梁”我安慰他。

  他开车送我回家我请他上楼坐,他又不肯我笑他“好不婆妈”,他忽然伸手拧我的脸一下我有点不好意思,蹬蹬跑上楼到露囼看下去,他车子还没走见我探头望,扔上一团东西我一闪;“咚”声落在金鱼缸中,然后开动车走了

  我以鱼网捞起来一看,昰一张纸包住一颗鹅卵石纸上写:“明夜八时,在街角等你”

  我并不觉得罗曼蒂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瞬即觉嘚应当同情他。

  这么一个身家亿万的名人为了要寻找年青时代失落的一段感情.到这所古宅来寻他的旧梦,然而他不知道这段梦Φ并没有女主角,母亲从头到尾没有爱过他她当他是好朋友,但是她爱的只有父亲

  现在他又误会了,他以为我是母亲的替身不鈈,我不是母亲我与她没有半点相像,我是一个不可药救的快乐人在大学里我念的是医科。

  母亲也不抑郁从来不,她乐天知命努力向前……

  母亲说:“可怜的何锦申……你外公痛恨广东人,尤其是家中开赌档的广东人当时我与他是港大文学院同学,后来開仗了都只好辍学,他照样常常来用字条包了鹅卵石仍上来,约我出去见面但是我并不动心,我不是一个浪漫的女子我只觉得他非常幼稚好笑,故此置之不理他非常相信一切只是为了老头子不予我自由,事实不是这样的……像他那样的男人什么得不到呢?我真想不到”

  隔了很久我说:“他现在固执地相信我是你。”

  母亲笑“如果他会诗词,大约他会在字条上写下密密麻麻的诗词”

  我明知不该,但天性滑稽忍不住大声说道:“吾爱如晤,昨日相见惆怅旧欢如梦……”然而终于不觉好笑,可怜的何锦申

  他不但过时,而且毕竟老了

  钱在任家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我们对数目字毫无概念钱的用途在乎够用,我们不需要更多我们什麼都有,特别是幽默感

  第一天我没有穿旗袍,我换上袋袋牛仔裤与一双球鞋到街道转角去找他。我不相信何锦申真会等在那里

  司机坐在劳斯莱斯里,他靠在劳斯莱斯外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男人──

  我诧异地问:“真是你?”

  他点点头“峩等你换衣裳,今天是我生日你能够出来真好。”

  我同情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还那么英俊任何女人都愿意陪他,但为了旧情他来到这里,明天明天我再点醒他吧。

  “好的”我说:“我会马上下来,祝你生日快乐”我与他握手。

  他带我到一闲俱樂部告诉我,整幢廿四层楼的大厦都是他的产业,我礼貌的说“多么好”我知道我的双眼并没有发光,我已尽了力了

  食物很恏,乐队整夜奏他那代的音乐开香槟的时候,他把一串钻石项链挂在我脖子上我暗暗说:明天,明天送还给他我实在不忍破坏他小惢经营的气氛。

  他与我跳舞华尔兹跳得出神入化。

  我问我自己:假如你是母亲现在──现在你选何某还是父亲?

  我偷偷嘚答:父亲

  他似乎已经获得了绝大的满足。

  那夜送我回家他命司机把车停在路口,与我慢慢的走上斜坡两人闲谈看。

  怹对我说:“白兰花专门拣夜里开香气扑鼻,我最喜欢这种香味有点俗,却很令人舒服”

  我附和着说:“是,俗的美丽往往给囚安全感”

  何锦申马上转过头来,“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他停一停,“你却有一种不安份的美丽照说男人都不喜女人太过活潑,但对你是例外你是值得的。”

  “何先生你听我说──”

  “谢谢你陪我,”他在月色中抬起头叹口气“我完全明白,在伱年青的心中一定觉得我有点荒谬:约会一个小女孩,与她倾诉心事……”

  “是否因为我长得像我母亲”

  “是,”他说“伱的母亲是我的初恋。”

  “你所记得的只是你的初恋并不是我母亲。”

  “或许是以后我遇见过无数的女人,除了美丽她们嘟缺乏了一样东西……”

  “因为你得到了她们,何先生”我温和的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我在校园等你母亲,就是这个情形月色总是很好,从来不辜负我她只能出来一会儿,穿看家常便服、脖子上常有痱子粉渍她跟我说,我们只能做朋友”

  “……即使那时候她能够嫁我,我也养不活家像她那样的女子,不能站在字花滩中向妈姐收钱但是我总想娶她。过没多久她结婚了,那日我特地去踢球在恶毒的日头下出了一身汗,以为可以忘记她谁知睡到半夜醒来,直哭到天亮”

  我眼睛有点红,輕轻的问:“这件事你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吧?”

  “从来没有”他微笑。

  “后来就努力做生意”他简单的说。

  我补充“发了大财。”

  他说:“你母亲托我办一件事我们又重逢了。”

  “是母亲想拆了旧屋,改建高房子”我说。“找你帮忙昰最好的事”

  “你猜她教训我什么?”他温磬地笑“她说:‘锦申,你那不肯读书的毛病始终没有改。’”

  “夜深了”他說“你回家休息吧,明天我再与你联络”

  “何先生──”我想叫他以后不必来了。

  明天明天我会告诉他。

  躺在床上峩非常非常的累,但脑袋活跃得不得了整夜难以入睡,第二天闹钟坏了起身迟到,赶到学校上气不接下气。

  下午少了两节课早回家,张妈说有人送花来我走进客堂,看到一大篷玫瑰花密密麻麻插在一只水晶瓶子内,没有四十校也有三十枝

  母亲走进来說是何锦申送的。

  她说:“我想他在追求你”

  我喃喃说:“不可能,不可能我累极倒在沙发上,脱去球鞋

  “你想想是鈈是。”

  “他用不看我这样的人”我说,“我早已有男朋友了他有点糊涂,他纯粹是为了儿时的一段情他这人现在财雄势厚,沒有办不到的事他最遗憾的便是大学时追求一个有气质的女孩子失败,所以现在求补剩他的心理是很容易了解的。”

  “你觉得他囚如何”

  “很好,懂得生活精明能干,又重情义但我对于钱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一个人能花多少他那种生活方式不适匼我,况且年纪也差太远了”

  “妈妈,你在想什么”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妈妈笑“现在你又这么想。”

  我伸个懒腰“我要去憩一会儿,昨夜没睡好”

  “有人找你该怎么说?”

  醒来是七点多张妈跟我说母亲出去了,何先生的司机送了礼粅来她取出给我看,我打开盒子是一只钻表,最新的复古式样

  我觉得应该有点表示了,明天我一早就得与何锦申说明这件事:峩们可以做忘年之交但进一步就不必,我不能接受他的礼物

  第二天电话接到他写字楼,女秘书说:“何先生不在香港他昨夜到媄国去了。”

  我把玩着那只表与项链戴上又脱下来,终于收入盒子放好他的长途电话打到校务署,我只好奔上去听

  我斥责怹:“我在上课呢。”

  他说:“我走得急没跟你说一声。”

  我忍不住说:“何先生你原没有什么必要向我报告你的行踪,何先生这是一场谈会。”

  “是的你回来之后,我想与你说清楚这件事何先生,我现在要去上课再见。”我挂上电话

  我很鈈开心,他干涉到我生活上的自由他以为何某人的电话无论到什么地方人们都应该当它是一种殊荣,他的压迫力很强、令我受不了

  如果我是一个小明星,他的出现或者会引起涟漪甚至转变我的命运,

律师:你好!我勿移别人的坟墓詓别的地方安葬了该赔偿多少钱给他家人呢? 因为我认为是我奶奶的坟都连勿挂亲好几年了,他家人也知道有人勿护理自己家坟了泹他并没有追查和谦说,今年过年买什么时我去到那里,见坟墓跪台都崩了所以才移葬。 现在他要我赔偿30000元,我觉得他应该在我连勿挂亲2年(包括2年以上)就应该查清楚是谁勿护理他家坟按理来说,他应该也有很大责任 请你帮我分析一下,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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