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躺在床上感觉不平可以念经当催眠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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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开水先生的秘密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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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星书库
&&《白开水先生的秘密》作者:落微间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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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才明白了许多,懂我的人就你一个。
&&――献给那个总让你多喝热水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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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1.破镜重圆文,1v1,SC,HE
&&2.男主外科医生,女主婚礼策划
&&3.如无意外,日更
&&4.谢绝扒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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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陪你哭过笑过的人有多少,
&&曲终人散的时候,最挂念的那个人,
&&是不是早已被你遗忘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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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回忆中的白开水先生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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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杭迦白,纪桐 ┃ 配角:路人甲 ┃ 其它: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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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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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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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了半天,持续提醒着纪桐即将迟到的事实。应付了同事的电话,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冲出门时无意间瞥见玄关东倒西歪的鞋子,依然保持着昨晚回家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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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公司的时候刚好错过一个会议,纪桐不出意料又被张经理叫去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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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对方这次没说她迟到的事,反而表扬了她:“昨天那场婚礼,双方家属都说你策划得很好,要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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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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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到这家叫“desti”的工作室上班已经四年了,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助理到独当一面的婚礼策划的日子,想想好像也只是白驹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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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想把朋友也介绍过来,特地找你策划,一会儿你去和对方约个时间。”张经理满意地笑道,“不错的,年轻人,好好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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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打着哈欠回到座位上,设计师莫小萱凑过来问她:“哎,你昨天怎么回事,人家结婚,你喝那么多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抢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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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疲惫地趴在桌上,“新郎新娘让我多喝几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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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那是客气!”莫小萱无奈地笑话她,“我真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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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程熙从茶水间走出来,也凑过来和他们一块聊天,“小桐你怎么脸这么红,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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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是宿醉脸,什么生病!”莫小萱大笑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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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抽回贴在纪桐额头上的手,“不对啊,真的很烫,这是发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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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热心的同事们开始劝她请假回家休息,还有人从抽屉里翻出很久没吃过的药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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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的总结归为一句:“多喝点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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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一个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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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瞬间酒醒了,却双目放空,愣怔地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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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似乎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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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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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纪桐放在指间翻来覆去,“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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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捡起来的时候,屏幕上多了一条短信:“囡囡,这边路况不好,我们要晚一天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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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于出门在外旅游的母亲,平日里她总爱和小区里的一些老阿姨一块去近郊游,最近又一起报了个团去武夷山,一去就是整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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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自从爸爸去世以后,母女两的角色彻底互换了,女儿开始在外拼命赚钱养家,而母亲整日醉心于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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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正琢磨着怎么解决今天的晚餐,手机就响了起来。这回是客人赵小姐的消息,说是快到desti了,来参观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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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是昨晚那场婚礼新娘介绍来的闺蜜,因为意外的怀孕,不得不把婚期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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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和整理宣传资料的时候,纪桐听见小萱和程熙的轻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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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刚才看到没?那新郎长得可真帅,amanda看得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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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amanda了,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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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男人都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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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抱着一堆资料路过,对两人毫不收敛的花痴模样表示不屑:“长得帅能当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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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啊,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小萱过来推了推她的胳膊,“不信你下去瞧瞧,能不能当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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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就起了好奇心,抱着资料往楼下走,可刚踏到最后一级阶梯,就整个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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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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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照片墙边,amanda正滔滔不绝地给旁边的男人讲解,她讲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却还不厌其烦。平日里倒没见她这么努力工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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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amanda的视线往斜上方挪过去,男人有一双温和却淡漠的眼睛,轮廓清秀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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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正微笑着点头,可眸子里的疏离感却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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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纪桐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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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又乱了节奏,开始忽快忽慢,乱了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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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amanda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旁边的人忽然抬手打断了她。他还是笑着的,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抱歉,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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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不重,却完完整整地飘进了纪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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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哑然,尴尬之余又生出种庆幸来,不经意抬眸的时候,看到台阶上要下不下的纪桐,朝她招了招手:“小桐姐,你的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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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句话让纪桐瞬间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她轻咬了下唇,只好面不改色地往会客厅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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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试图让自己保持目不斜视,可还是在经过照片墙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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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纪桐就换上了习惯的微笑:“赵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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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新娘赵沫从沙发上站起来,挽着旁边清丽秀气的姑娘给纪桐介绍:“这是我未来的伴娘小敏,陪我一起来的。哦,对了,我老公在门口接电话,一会儿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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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的目光又转向始终站在边上的男人,笑着补充道:“这位是我老公的朋友,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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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对方特地提了一下,纪桐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目光微微下垂,简单地朝前方的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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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细看他的神情,却听到他没什么波澜和起伏的声音,轻说了句:“纪小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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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着烧,纪桐竟忽然觉得脑袋一热,出现了幻觉。脑海里反复揣度着,这声“纪小姐”究竟是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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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不知不觉发了会儿呆后,新郎推门而入,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随之又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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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杵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屋里的局势,似乎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佯装淡定,重新开口说:“嗨,纪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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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这时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诧异地问:“老公,你认识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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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周卿的面色有点难堪,抬眼看了看像没事人一样站一旁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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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尴尬,转而又暗示道:“那个……迦白,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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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阶给得够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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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为自己的机智满心欢喜,可杭迦白却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淡然抬眸道:“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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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僵硬的气氛因为这句拆穿的话而变得更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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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重新坐回沙发上谈正事,纪桐拿出提前准备的资料递给新郎新娘,“desti代表了destiny(命运)和(终点),我们希望每一份命中注定的缘分都能圆满地走到最后。这些都是我们公司承办过的一些婚礼案例,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当然,如果想要特别定制的话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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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内容纪桐已经给别人讲解过无数次,可唯有这次,她觉得自己像个刚入行的小姑娘,整个言行举止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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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热情地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饮料,点完后就在纪桐身边坐下了,跟那帅哥搭话:“杭先生,你真的不喝杯咖啡吗?我们这儿的咖啡是现磨的,可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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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谢谢,我只要一杯水就好。”杭迦白礼貌地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正在讲解资料的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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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职业的缘故,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黑色的职业套装把人衬得干练从容,可在他看来,却不怎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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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惊鸿一瞥,他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她十几岁的样子:长长的秀发在放学回家的公交车上被人黏了恶心的口香糖,她气得大哭了一场,在那个傍晚硬拉着他陪自己去剪短发。那时候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穿着干净的校服白衬衫,眉头紧锁地在夕阳下揉着刚剪完的蘑菇头,问他是不是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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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知不觉发起了呆,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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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一点傻,不过,很适合你。”他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想到什么就宣之于口罢了。那丫头大概觉得他是在取笑她,生气地撅着个嘴,强迫他给自己赔罪,并且修改答案重新回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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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算一算,如果没有分开的话,到昨天为止,刚好在一起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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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白,你说呢?”赵沫忽然抬起头询问他的意见,见他心神不宁诧异道,“诶?发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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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杭迦白低头浅笑,“刚才聊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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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说,到时候婚纱照选这种套系吧?伴郎伴娘一块参与拍摄。”赵沫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去,抿着唇角笑道,“你和小敏颜值都这么高,可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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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先前没仔细留意赵沫今天带来的伴娘――那个叫小敏的姑娘,正红着脸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小声推辞:“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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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看着赵沫,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到旁边的纪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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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杭迦白回过神来以后果断开口,“不能喧宾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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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我和老周又不介意。”赵沫伸手勾了勾周卿的胳膊,“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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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一早察觉了杭迦白眼神的变化,尴尬地蹙眉道:“迦白不爱拍照,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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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可是你以后结婚总要拍照的呀……”赵沫还想往下说,却忽然被自家老公在桌下握住了手,眼神示意她别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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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他们一开始计划得可不同,撮合两人的事最开始不就是周卿提出来的么?怎么到现在他反而就第一个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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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参观工作室的时候,赵沫把他拉到一边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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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扶着额,也是满脸无奈:“算了吧老婆,今天这事儿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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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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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悄悄看向正低头翻看宣传册的男人,对她轻声耳语:“杭迦白的克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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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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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赵沫对desti相当满意,当下就要签合同,只是周卿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说过几天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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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amanda手里拿了一堆宣传资料,周卿笑着点点头,没拿。对这事,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一些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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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后的杭迦白倒是沉默着伸手,一把都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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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蓦地脸红,连连道谢,对方却只是莞尔,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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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客人送到门口,看着人离开后,小萱摸了摸纪桐的额头,“小桐,你烧得很烫啊,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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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闻言,也过来凑热闹,“小桐姐,你发烧啦?你早说呢,应该让我帮你接待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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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有这么热心吗?”小萱话中有话,暗指她动机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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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嬉笑着聊天的声音不小,纪桐甚至觉得刚走没几步的男人怔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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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很害怕,他会转过来让她多喝点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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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眼前的人也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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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烧没退,纪桐还是请假去医院了。其实她对医院的印象不怎么好,总觉得里面充满了病菌和异味,多呼吸一口空气都可能多一分得病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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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大的原因可能还要归咎于他。那个读书时像开了挂一样的人,轻轻松松就去了f大医学院。他的人生总是顺风顺水,没什么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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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常常想,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杭迦白的一辈子简直堪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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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去医院,就像害怕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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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生活总是事与愿违,她刚上到f大附属中诚医院二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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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陪周卿看婚庆的时候穿着普通的黑色大衣,看起来只觉得冷峻,倒是他穿白大褂的时候,更显得温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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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普外门口,和另一个年轻的医生说话。因为个子比较高,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人却站得笔直,挺拔得像个衣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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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讲话的那个年轻医生表情似乎很拘谨,连连点头,却不敢抬起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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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工作的时候这样严肃,亏她刚才还觉得他穿白大褂的样子温和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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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的第一反应是躲,一溜烟就闪到边上的人群中假装看风景,在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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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像昨天那样,正在她纠结忐忑的时候,对方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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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来算不算高兴,反正她没笑出来,只淡淡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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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随便看个小病都成困难,特别是这些老牌三甲医院。无论是感冒发烧,还是牙疼脑热,人们就愿意一大早起来大排长龙,或是预约各种专家门诊,把大医院挤得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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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只是因为害怕,而把症状无限地放大了,他们要的只是医生的一句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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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38.5度。”这是纪桐在经历了漫长的排队、等待和化验后得到的答案,那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正在低头写病历。她偷偷看了一眼,那字迹龙飞凤舞,没一个字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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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杭迦白刚考上医学院的时候,自己还满心欢喜地去看他的课表,有没有一门书法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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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医生写的字都一样抽象,肯定有秘密的专业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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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杭迦白就笑着摸她的头感慨:“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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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时候她才念高中,看了不少勾心斗角的小说和电影,满脑子都是些古怪的阴谋论。以至于到后来分了手,她还是觉得,杭迦白一定瞒着她什么事,还是惊天大秘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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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他就没完没了了,转眼那医生已经开好了药,递给纪桐的同时,又额外交代了一句:“小姑娘抵抗力不太好吧?平时要多做运动,多吃蔬菜和水果,还要多喝热水,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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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喝热水”这句嘱咐让纪桐觉得头疼,最近好像总是听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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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喝热水,多喝热水,多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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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从前也总这样叨念,所以她调侃着称呼他为“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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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不爱喝白开水,喝多了总觉得平淡之中会生出苦涩的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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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爱喝水的话,就多吃点水果。”那医生说着,就从桌子后面提了个塑料袋出来,“对了,我这刚好有一袋猕猴桃,你先拿回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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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整个傻了眼,她这辈子可从来没见过医生给病患送礼的啊。以为自己烧坏了脑袋,小心翼翼地确认:“医生,这……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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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哑然失笑:“当然,我是医生,又不是卖水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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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的阴谋论又来了,打死也不肯接过来,却还是悄悄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还真是猕猴桃,没什么别的。于是哭丧着脸恳求道:“医生,您有话能直说么……我该不是得什么绝症命不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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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小姑娘,这就是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家属送来的。我也不爱吃猕猴桃,正好你过来看病,就给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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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笑容简直人畜无害,纪桐只得半信半疑地接过袋子,愣怔着点头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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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医生,多吃苹果对我有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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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苹果也是很不错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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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纪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提了袋猕猴桃,讪讪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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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的时候她还有点头晕,只好一个人撑着脑袋坐在窗边,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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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个小朋友哭着不要打吊针,纪桐从袋子里拿出个猕猴桃递给他,瞬间又乐呵呵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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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感慨小孩天真好哄,又羡慕他有父母陪着来看病,一左一右地,把他宠得像小皇帝,自然有哭泣撒娇的权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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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冬日的北风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变成一首纯天然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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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打了个瞌睡,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出现两个年轻人青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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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餐,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女孩边啃苹果边问身边的男孩:“白开水,你每天给我削苹果吃,是不是想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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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摇了摇头,问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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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raway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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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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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纪桐被一片亮白色占据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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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手被人轻轻握着,手背上传来胶布被撕开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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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那个人居然蹲在了她的面前,正专注地处理着她刚才输液的那只手。因为睡了一觉,没注意血液已有些回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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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里的温度渐次传送到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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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拿来棉球轻按住,迅速拔了针头,再把棉球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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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紧紧闭上眼,默念“幻觉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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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度睁眼的时候,前面的人非但没消失,还抬起头来问她:“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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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个字组成的问句,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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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站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正往这来的护士。他眉头微微蹙着,肃然沉声道:“小唐,留意好患者输液情况,特别是这种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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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杭医生。”小唐红着脸颔首,又特地跟纪桐道了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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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道歉。”纪桐对此倒是没放心上,反倒是比较关注边上那个冷冰冰的帅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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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一个谦和好脾气的人,可是刚才说话时却好像过于严肃,着实把那年轻的小护士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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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觉得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她背上包,一只手又重新按住棉花,弯下腰用小拇指去勾地上装猕猴桃的塑料袋准备溜之大吉。可是还没勾到,那袋子就被人提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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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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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温和,语气却果断得很,不给她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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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很快就意识到,跟杭迦白走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经过那个小护士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到自己被八卦的目光来来去去扫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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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对她来说仅仅只是第一关,走到医院门口的这么段路,杭迦白不断地被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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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午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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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出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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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你要的那本书我放你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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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这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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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碰到的人叫他“小白”,纪桐觉得好笑,跟着他一起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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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主任。”杭迦白微微颔首,却有意无意地隐去了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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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主任也没深究,继续问别的事:“昨天发你的资料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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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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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聊了很多关于什么学术交流的事情,纪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干脆杵在边上发呆,满脑子都被刚才那“女朋友”三个字占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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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五年时光,又彼此陌路了五年。再见面的时候,所有感慨也只化作了简单的问候。女朋友这个称号,她实在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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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等我好吗?我去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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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抬起头才发现那个主任已经离开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再度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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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脆一鼓作气说:“其实你不用送我,我身体好多了,坐车回去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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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她闪躲的眼睛:“还是听我的吧,我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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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腹诽,得瑟啥,医生了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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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回她没说出口,毕竟这样的玩笑话,已经不再适合两个分了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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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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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到纪桐家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她反复思忖着,和杭迦白分手的那一年,自己似乎还没有住到现在的这个家。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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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侧过眸,她小心观察寡淡阳光下他五官分明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外表没什么变化,可目光却比从前淡泊沉静了许多。从前他也深谙世事,可到底还留有学生时代的青涩和不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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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改变让纪桐觉得陌生,她看着杭迦白,就想起了自己五年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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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任性、矫情……要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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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连她自己的闺蜜都看不下去了,说杭迦白把这丫头宠得有恃无恐,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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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那一年的杭迦白和纪桐,遥远得像上个世纪残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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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不知不觉看得愈发明目张胆的时候,杭迦白出声打断了她:“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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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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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前方,不经意似地开口:“有人照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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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没第一时间回答,迟疑了片刻才说:“我妈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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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像是听不懂中文一样,继续问道:“你妈妈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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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点忘了,他曾经悄悄告诉过她,她说谎的时候会快速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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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个相处了五年的前男友有这么种麻烦,在这人面前,她藏不了任何事,只得乖乖坦白:“上周出去旅游了,说是今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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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依然淡定地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的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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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点头,又问:“那……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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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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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没再问,唇角微抬,侧过脸来朝她笑了笑――这个表情只说明,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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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纪母不在,门口有她的一大箱行李,似乎是回来过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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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很乱,你不介意的话,随便坐。”纪桐尴尬地站在门口,觉得邀请他进来也不是,赶他走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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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杭迦白说着,就进屋开始换鞋,顺便交代她,“你去躺着吧,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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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拎着刚才在楼下买的菜,就这么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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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熟稔的语气和内容,他的动作和神态,给纪桐一种错觉――这五年的漫长时光,似乎只是她睡了一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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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已经退了,纪桐不知道自己留在家还能做什么。事实上她想回去上班,又不敢跟杭迦白提,只好由着他把自己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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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碗普通的香菇鸡肉粥,又把猕猴桃切好了放在边上,一块端到房里。纪桐正抱着台笔记本写总结,一抬眼就看到他略带责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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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从前的杭迦白,估计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来劝说她放下工作,可如今他只是把做好的午餐放在房间窗台边,摘了围裙说:“我要赶回去上班了,你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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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了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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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新转过身对她说:“我下礼拜出差,大概一周左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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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的姑娘愣了愣,点头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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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杭迦白开始有些后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兀地交代这么一句,好像只要一见到她,所有从前的习惯都顺其自然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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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纪桐也怔怔地对着房门发呆,鼻子有些发酸。这两天的事,始终都让她觉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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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杭迦白会照着母亲的安排移民国外,而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遇上他。可事实却是,一而再的巧合,开始把她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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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是金鱼,在鱼缸里兜兜转转总能遇见彼此。他们是失去了联系且再也没交集的两个人,分别的时候甚至都默契地没开口说“再见”。
&&
&&
粥是温热的,和他从前的手艺一模一样,可是人呢?
&&
&&
五年了,早该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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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迦白刚走,纪母就回来了,匆匆忙忙冲进来,也不问女儿为什么没上班,第一句就是:“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小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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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桐端着碗粥,无奈地挖了两勺,佯装淡定地答道:“你看错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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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错了?”纪母眉眼间的欣喜瞬间褪去,却又不死心地确认了一遍,“他真没来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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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来。”纪桐心虚地低着头继续喝粥,就快把脸埋进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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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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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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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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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她干脆放下勺子,一脸悲愤地转移话题,“你就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在家喝粥吗?”
&&
&&
“我看你脸色不好,应该是病了,让你平时多锻炼也不听。”纪母简单总结了一句,又感慨道,“我还以为小杭回来了呢……你说要是他还在的话多好,你还能把自己整得这么惨么?”
&&
&&
“……”又是没完没了的叨念。
&&
&&
纪桐最怕妈妈想起杭迦白来,因为她喜欢这个小伙子,多过喜欢自己女儿。
&&
&&
纪桐记得自己刚分手那段时间,纪母天天在家哭个不停,苦口婆心地让女儿把他追回来。还为了这事和纪桐闹矛盾,三个月没下厨。那时候纪父刚去世,纪母提起他,却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感慨:“命运难捉摸。”
&&
&&
似乎杭迦白在这个家里,一直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多年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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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个星期,纪桐又重新回到工作里去。十二月的天越来越冷,她烧退以后咳嗽不止,整天都是一幅命不久矣的狼狈模样。
&&
&&
午休的时候,小萱拖着椅子来和她一块吃饭:“小桐,我发现你还真是多病多灾啊,都今年最后一个月了还熬不住。需不需要我也给你在外面大树上画一片最后的常春藤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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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小桐这是林妹妹体质好嘛!”程熙也跟着吐嘈,“我看归根结底啊,就是缺个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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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在理。”两人达成了一致,又开始为纪桐的终身大事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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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熙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提议:“我想起来了,我有一哥们不错,上个月刚和女朋友分手。关键是长得可帅了,肯定对你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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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多帅?”小萱立刻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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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熙认真想了想:“说不上来,反正比我帅。”
&&
&&
“你这到底是夸他还是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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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吵吵嚷嚷的天马行空,纪桐当耳旁风刮过,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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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行久了,听了很多别人的故事,见过太多形形□□的爱情。反而对自己的事,倒不怎么在意了。工作室里有一些新来的年轻姑娘,她们对爱情满怀憧憬,一如曾经的纪桐。可当她们问及她的看法,她却没办法硬着心肠告诉她们: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爱情是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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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完饭,amanda就急急忙忙跑上来找她:“小桐姐,楼下有人找你,就是上礼拜来店里参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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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的呼吸瞬间凝结,正担心怎么面对杭迦白的时候,就听到amanda苦恼地感慨道:“可惜那个很帅的伴郎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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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松了口气,小跑着往楼下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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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似乎不大乐意,说是老婆吵着让他来拿上次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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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等一下,我再去打印一些。”纪桐请他在沙发坐下,随口问道,“上次没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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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白拿了,在他家里,他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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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被提起这个名字,纪桐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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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见状,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刚才打电话给他,还不肯给我,说要留着自己结婚的时候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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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没办法再往下聊了,脑子里没完没了地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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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卿又说:“唉,你可别误会,他开玩笑的,没有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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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不知道怎么回答,垂着眸的眼珠转了转,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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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不太好。可作为迦白的朋友,我真的不吐不快。”周卿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当年为了什么分手,可我看到的是,他真的为你放弃了很多东西。他为了你,差点就做不成医生了。你也知道杭迦白那个人的,你就算叫他去死,他都能听你的。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该放下了,还想着要介绍上次你见到的那个伴娘给他认识。挺好的一个姑娘,和他也般配。可他一看见你,眼睛里就完全容不下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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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印机发出的刺耳声响,在空旷的会客厅里交叠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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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沉声说:“你们俩的事本不该由我来管,可到底你们这次重逢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将来如果把婚礼的事交给desti的话,你们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我很希望你在对待他的问题上,能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纪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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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眼底的微光明明灭灭,薄唇微张,缓缓答道:“分开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会再在一起,到今天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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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放心了。”周卿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大好,又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语气有点重。我实在太了解他了,所以只能来和你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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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介绍我的同事来负责你们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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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就最好了,谢谢你,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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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周卿以后,外面开始变天了,她又陷入了无止境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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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听到胸腔里闷闷的杂音,混着点加速的心跳声,把她的世界隔绝在遥远的记忆之外。她记得五年前,杭迦白明明已经答应了他妈妈去美国发展,和那个姓顾的小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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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周卿又会说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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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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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正准备和其他几个医生去食堂的时候,留意到楼梯旁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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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行的人简单交代了两句,他小跑着上前,弯下腰轻声询问:“阿姨,您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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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杭!”纪母惊喜地站起来,“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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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的?”杭迦白诧异,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那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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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一会儿就走,不耽误你。”纪母笑道,“上周在小区里看到个人很像你,小桐还不承认,我就偷偷翻了她的病历卡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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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纪母又从包里掏出个信封,往杭迦白手里塞,“小杭,这些钱你拿着。当年你们分开得太突然了,一下子断了联系,阿姨也找不着你。还晚了,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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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杭迦白有些措手不及,却还是把信封重新还到了纪母手上,“这钱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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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要呢?”纪母急了,“当年要不是你,我和小桐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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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阿姨,这钱我不是借给你们的。我把你们当成家人,所以心甘情愿给你们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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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为了我们家的事,被小桐误会了那么多年。”纪母看着眼前清瘦俊朗的小伙子,只觉得替他委屈,“这几年,我好几次都想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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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启,轻声说:“阿姨,都过去了,看到你们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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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母的眼底骤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小杭,你对我们家小桐……还是挺关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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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没回答,而从容温和的眼神却也没半点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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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明白了。”纪母欣慰地笑道,“你们都还年轻,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吧?小杭,那这钱你还是收下,除非你是我女婿,不然我实在不能心安理得拿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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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铁了心不要,就俯下身去无奈地说:“阿姨,您看这儿这么多人,咱们这样推来推去,八成要以为我收受贿赂了。您还是拿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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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纪母倒听得进去,马上讪讪地把钱收了回去,脸色还有些为难。“那……小杭,你方便留个电话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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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杭迦白接过纪母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还给她的时候又补充道:“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要是还钱的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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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好。”纪母望着这个善良的小伙子,暗自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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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这两孩子也认识了十年,要是当时没分开的话……估计自己都已经当外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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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奈地笑笑,拒绝了杭迦白送她回去的提议:“我一会儿还要去附近看个朋友,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有空的话,欢迎来家里吃饭,就当是阿姨自己邀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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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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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纪桐的妈妈也差不多快到午休的时间了。医院食堂一到中午就人满为患,杭迦白到的时候,同伴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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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着饭菜刚坐下,就被内科的秦医生八卦:“杭迦白,上次你特地叫我帮忙送水果的那个姑娘是谁啊?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有点疑神疑鬼,我送她一袋猕猴桃,她差点就把我当坏人了。要是你女朋友的话,你直接送不就得了,干嘛要我掺和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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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说了!”另一个医生补充道,“还有在输液室里,大家都看到了,杭医生很紧张一个姑娘,把咱们院花小唐差点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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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认真想了想,不答反问:“我有凶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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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不清楚,反正小唐喜欢你是全院都知道的,你这么做啊是伤透她的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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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事不对人。”杭迦白仍是一本正经,“这次只是血液回流而已,可万一哪位病患出现了不适的症状,没有及时被发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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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也别较真,咱们现在不是在说小唐这事。”秦医生又把话题带了回来,“那姑娘到底是你女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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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没否认,只让他别多问,可桌上的人个个都从他清浅的笑容里瞧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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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咱们院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要心碎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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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卿的事转给小萱以后,纪桐手头就空了一些。加上原先约了下午试婚纱的准新娘临时有事改时间,纪桐一整天都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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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看她无聊,就悄悄过来交给她一个重要的任务:“我亲爱的小桐,这事儿你必须得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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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被吓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倒吸了口凉气答道:“拜托你有话直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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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过来,在她耳边附耳轻轻说了句话,气得纪桐差点骂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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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拍桌子吼道:“买验孕棒这种事,你一大老爷们不合适去,我这样的花季少女就合适了?我特么连男朋友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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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声点啊!”程拽了拽她,又心虚地环顾了一周,幸好没什么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姐姐,你都要奔三了,还花季少女,要点脸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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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这么出口伤人的话,就自己去买吧。”纪桐板着脸指了指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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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程瞧见了些苗头,一把勾住她的胳膊,就差跪下了,“姐,你是我亲姐!青春美貌的花季少女,求求你帮我去买吧,我女朋友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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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纪桐一脸嫌弃地抽出胳膊甩了甩,“话说,你女朋友多大啊?万一真有的话,要不要我帮你们策划婚礼?经理八成能给你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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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就别乌鸦嘴了行么?”程哭丧着脸,“我女朋友还在念大学呢!再说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婚姻套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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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蹙了蹙眉,“呸,禽兽!这么小都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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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还小啊?”程一脸错愕,“你别告诉我,你大学的时候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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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忽然觉得把自己引进坑里了,心虚地别过脸看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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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不得不答应程的请求,其实也是不想待在那儿被他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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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下意识觉得这人这事不靠谱,可转念想起当初的自己,又没了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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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是大二的暑假,家里水管坏了,纪母很反常地,请杭迦白帮忙收留她一阵子。那时候他在华新医院实习,住在附近的宿舍里。孤男寡女的,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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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忘了那晚是怎么开始的,究竟是谁先主动亲吻了对方,却记得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疼痛,和她哭着咬破嘴唇时,流淌进唇齿的血腥味。还有他若隐若现的喘息声,和额头滴下来掉进她眼里的汗水。她在杭迦白的怀里睡着,浑身酸痛,累得一动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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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杭迦白仍然以同样的姿势搂着她,手臂已经被她枕麻了。纪桐口还无遮拦地调戏他:“怎么了杭医生?发什么呆呀,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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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着,蓦地就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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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太会说话,明明有一肚子暖心的话想说,可他唯一想到的表达方式竟是:“桐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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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吓得脸色发青,问他究竟怎么了。这时他才红着脸解释道:“还没结婚,我们这样……不应该。”他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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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捧腹大笑起来,顺势跟他闹:“那你以后,不许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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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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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碰都不行!”她得意地补充道,“连打麻将都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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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逼得哭笑不得:“那……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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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病人不行!”她想了想,又放宽了要求,“算了,漂亮的女病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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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杭迦白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可我觉得,只有你是漂亮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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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偶尔,才会瞎猫撞上死耗子似地,讲出一句还算好听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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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纪桐还成心搞怪,没羞没臊地抱着他脖子种了颗草莓以示主权,害得杭迦白去上班的时候好几次被人问到。不过他倒是淡定,每次都从容不迫地微笑着解释:“这是皮下微血管由于某些原因破裂出血而形成的机械性紫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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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听到这说法以后,在他的怀里笑得人仰马翻,感慨原来白开水也有腹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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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对面的药店里那个鬼头鬼脑的背影似乎挺眼熟的,杭迦白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到里面那姑娘正一脸焦虑地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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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她从前就体弱多病,有时候还病急乱投医,什么药看都不看仔细就往嘴里塞,也不想想自家男朋友是学什么的。一想起这个,他皱了皱眉,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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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病了吗?”他忽然出现在后方,把纪桐吓得轻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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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惨白,表情像见了鬼,双手紧攥着一小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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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顺势垂眸,看到盒子上的字,脸色也瞬间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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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里的阿姨还在继续给她解释:“停经7到10天的时候验比较准确,最好选择早晨第一次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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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低着头,小幅度点了点,迅速买了单,根本不敢看旁边杭迦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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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阿姨大概是闲太久了,看到纪桐惊慌失措的样子和杭迦白复杂的表情,就忍不住要说一说:“小伙子,看你相貌堂堂的,该不会是不负责任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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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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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的问题?”老阿姨又八卦地看向她,“姑娘,是你不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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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后的另一个阿姨也“啧啧”了两声,小声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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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正想解释,就听到边上熟悉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太太只是在想,如果有的话,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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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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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心虚地抬眸,却正对上某人淡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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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八卦的阿姨这才松了口气,“男孩女孩都好,要我看嘛,你们还年轻,过两年再生一个,一男一女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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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回去好好验验,没有也不用着急。”柜台后的阿姨也上来安慰他们,“你们两基因这么好,将来的孩子肯定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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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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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了两位“热情”的阿姨,纪桐拿上东西,低着头疾步往门外赶,生怕又被叫住了说上一堆如何助孕的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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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脑子想着赶紧逃,却忘了旁边还有个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杭迦白握住了手腕往回带,他的声音比刚才清冷了几分:“纪桐,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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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跑啊。”她只好故作理直气壮,跟在他身边慢悠悠地走着,可每走一步心里都在咆哮,恨不得一回去就抽程熙几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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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经意似地低眸,重新问她:“你自己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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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同事买的。”纪桐趁机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又自言自语般小声念道,“我哪用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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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以后,她听到杭迦白轻声笑了:“我记得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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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没往下说,可刚好提醒了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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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冲动过后,她的大姨妈一直没来,也是这般疑神疑鬼,一会儿缠着杭迦白让他把脉,一会儿又让他从医院里偷两张试纸回来。她还在网上查了一大堆怀孕初期的症状,再和自己一一对应,觉得怎么看都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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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脑袋里的专业知识自然是充足的,只是用于实践,毕竟没有实实在在的化验结果来得精准。他知道自己当时控制得不错,还挺笃定不会出事的,可被这家伙三天两头的一惊一乍,心里竟也开始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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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晚上被她逼着下楼去药店买验孕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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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递给她的时候,那满脸决绝的悲壮,像是视死如归要赶赴战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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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由觉得好笑,把她拉进怀里,俯身下去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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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纪桐的脸蓦地通红,不敢被旁边的人看到自己的窘样,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悄悄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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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走得很慢,正观察着周围的路况,唇畔同样噙着一抹隐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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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杭迦白想到了什么,可自己满脑子都是当时他附耳轻声说出的那句话。他从来都不善言辞,可在那个六神无主的时候,这句质朴的保证却轻易地把她慌错的心情变得温暖而熨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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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别害怕,有什么事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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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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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处刮起一阵北风,纪桐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咳嗽。杭迦白问她怎么了,她一开口,又呛了风,咳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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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再度传来温热的触感,杭迦白轻轻抓着她,把她带进边上的商场里,瞬间隔绝了门外骤起的强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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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支气管炎吗?”大约是职业的缘故,他仿佛毫不避嫌,伸手就扶上她的后背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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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边喘着气边解释,“前两年有一次感冒,咳嗽了两个多月没去看病。后来留下了病根,天一冷就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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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说得轻描淡写,却把杭迦白给吓到了:“咳了两个多月,为什么不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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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咳着咳着,就会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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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确实是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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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蹙起了眉,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多教她一些小常识。那时候好像从没想过会分开,也自信总能陪在她身边照顾左右。却不料自己的过分宠溺,竟也有害了她的一天。他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对纪桐说:“抱歉,医院里有点事,得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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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去吧。”她说完,就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得空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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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作室以后,纪桐把验孕棒交给程熙,看着他千恩万谢的样子,骂他的话也开不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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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现在最紧张的人应该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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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摆了摆手,赶他快把东西给女朋友送去,自己撑着脑袋在办公桌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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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忽然弹出一条微信添加好友的消息,来自于十分钟前刚刚说“再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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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像是一个披着白大褂的q版男孩,名字是“白开水先森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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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微信这个软件是他们分手前不久推出的,杭迦白不爱用聊天软件,却还是被她逼着注册了帐号,用了她挑选的情侣头像。还有那个幼稚可笑的名字,他小小的抗议了一下,得到一如既往的“反对无效”后,也只好一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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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成功后,谁都没说话,整个对话框停留在那句冰冷的系统提示――“您已经添加了白开水先森小杭,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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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呆呆地注视了许久,直到手机自动锁屏,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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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纪桐收到了程熙的好消息,说他不会当爹了,那得意的样子就跟白中了彩票一样。纪桐鄙视了他一顿,骂他没心没肺没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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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反驳说:“男人都是一样的,我已经算不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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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纪桐还是当年的小姑娘,说不定就信了他的鬼话。可她在十八岁的时候遇见的偏偏是杭迦白这号人物,导致她后来遇到的所有男人都在和他的对比中逊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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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程熙上次提到刚分手的好朋友*,现在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纪桐对面。程非说她帮了自己大忙,一定要给她介绍对象,也没问纪桐答不答应,就趁着晚上聚餐的时候自说自话把人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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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长得还真是正义凌然,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总是一脸严肃,甚至有点凶悍,像门神。纪桐才看了一眼,就已经在脑补把他的脸挂在门上会是什么效果。想着想着,就夹着锅里的涮羊肉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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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还有小萱,她加了会儿班,来的时候看到这阵仗,一下就猜出了有猫腻。周五晚上,一行人还没吃完饭,就开始计划着一会儿上哪儿玩去。程和小萱尤其来劲,非要安排一堆活动给两人制造机会。纪桐全程笑得尴尬,好几次眼神暗示小萱,对方都没接收到,继续谈笑风生口沫横飞,好像她和这个*倒是比较聊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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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的时候,纪桐收到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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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开水先森小杭:下午临时有点事,刚结束,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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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看了看一桌子吃到一半的菜,回了条消息:“抱歉,我已经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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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杭迦白会就此结束话题,正想把手机收回口袋的时候,却又看到了他的回复:“那等你吃完了告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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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怔怔地盯了屏幕很久,那份熟悉的感觉又从心底里浮现上来。可终究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中间隔着的那五年的距离感也同时回归,像块抓不住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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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鼓作气,戳着屏幕敲出一句话:“什么东西?不急的话,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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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很聪明,这样明显的拒绝,他一定能看出其中刻意的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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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紧张地看着刚发出去的消息,在对话框里不停地转圈圈,像是忽然断了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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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刿有句话写的很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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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现在就被这圈圈转啊转的,转到了第四种境界: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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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心一软,就撤回了消息,重新打了几个字:“好,过会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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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点“发送”,居然就再没了那个古怪的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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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快结束的时候,纪桐发了个定位给杭迦白。刚收起手机,程他们又说要去唱歌,还订好了位子。纪桐本就对唱歌没什么兴趣,这下更是有了推脱的理由:“我约了人,还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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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约了人?”小萱半信半疑地打量她,“男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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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呢?”她站起身,跟其他人打招呼,“你们玩得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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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程也没了兴致,“我们三个人还玩什么?得了,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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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电梯里,程和小萱聊着今天来工作室参观的那对奇葩小情侣,纪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随着电梯一层层下降,心情也愈发忐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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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提示音响起,依然来自杭迦白,他竟也学着她的样子发送了一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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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一模一样的地图,两个几乎重合的定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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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的时候,纪桐远远的就瞧见了马路对面的杭迦白,他穿着黑色长风衣,笔直地站在人行道后面等红灯。她怕程和小萱认出杭迦白,就小跑了两步,往后面挥了挥手,“各位,我先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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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赶投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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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正想穿马路,就看到某个姑娘站在马路对面,动作夸张地给他打手势,示意他在原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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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安静地站在路灯下看她,她穿马路的时候不爱看路况,总是没心没肺地横冲直撞,倒是在对面看着的人着实被她吓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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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从前也这样,只是那时候他总是牵着她的手,不允许她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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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才小跑了一段,就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膝盖,在他面前弯着腰咳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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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脸色沉了沉:“怎么跑得这么急,后面有人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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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苦地皱着眉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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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拧开杯盖后递给她。这时候纪桐已经无法开口多问什么了,反正他给她什么,她喝就是了。结果这茶倒不难喝,她一口气喝了半杯,胸口温暖舒畅,呼吸也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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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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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橘红茶,以橘红消痰利气、宽中、散结;白茯苓健脾渗湿;生姜温脾胃、去寒痰。”杭迦白又认真解释起来,“这里还有一些,你先拿回去泡着喝。下周带你去看个老中医,是我以前的老师,看支气管炎很有名,请他开个方子帮你调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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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我才不要,苦得要命。”纪桐摇了摇他递过来的一袋茶,“我就喝这个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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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化橘红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喝的,再好的东西吃多了都会有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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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抬眸,试探着问他:“那……白开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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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眼忽而舒朗地笑开了:“嗯,白开水除外,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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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静谧的小路走着,纪桐感慨道:“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以前我哪儿不舒服,你都只会说‘多喝热水’而已,现在却能说出那么多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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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过多久,多喝水有益健康这件事,还是不变的。虽然,有点无趣。”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落下,在她浅笑的脸上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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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在和同事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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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同事,还有个……”她迟疑了片刻,说,“同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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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明知道任何小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纪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负隅顽抗,老实跟他交代:“大概……算是相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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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没说话,她也无法揣测他在思考些什么。只是在冬夜呼啸而过的北风里,忽然感到颈间落下一个柔软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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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眸,一条素净的米白色羊毛围巾被他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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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动作很小心,手臂环过她脑袋的时候,带起一阵清馨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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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挺适合你的。”他重新把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凝视着她的眼神堪堪柔和了下来,“你要注意保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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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懵了,她自然明白送点普通的茶和送围巾的区别,别扭着问:“你刚才特地去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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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转瞬即逝的愣怔后,坦然答道:“三年前的圣诞节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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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未及的答案,把她的心撞得闷声响。纪桐已经没勇气再问下去,作势要解开:“我哪能收你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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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杭迦白伸手阻止,他淡淡答道:“收下吧,我也没别人可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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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抬眸,轻声暗示:“杭迦白,我已经把周卿婚礼的事转给别的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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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眼底风平浪静,说起她的策划案时,少许掀起了点波澜,“可惜了,我看过你策划的婚礼,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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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间鼻头发酸,脑海里跑马灯似地闪过初入这行时体会到的压力和苦楚。谁都梦想自己的婚礼能独一无二,没半点瑕疵。纪桐能理解,也用心去做,可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曾经一宿宿通宵画稿和一次次的返工,工作室酒店两边跑,得到过真心的感谢,当然也有一再的挑剔与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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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简单的一句夸奖像这冬夜里偶然经过的暖风,把这些年藏在心里无人倾诉的苦涩尽数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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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轻声感谢的话被路口车水马龙的喧嚣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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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指了指对面的食品商店,“想吃菠萝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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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错愕地抬眸看他,半句还没说,杭迦白就会意了:“我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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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不用,别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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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就没再走,沉默了片刻后温和地笑了:“纪桐,你别介意,我只是习惯了这样而已,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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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开手,听他继续说:“婚礼的事也是一样,其实上次是周卿坚持非要我一起去才答应的。以后估计很少有碰面的机会,所以你不必在意。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视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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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话云淡风轻,像是不经意的流露,却也像深思熟虑后的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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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虑的总是比她周全一些,所以纪桐习惯性地接受了他的想法。她总是这样,小事和他瞎胡闹,大事都乖乖听他的。而和前任的相处之道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她不敢含糊,于是小幅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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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病还是要去的。”他这回态度坚决,“很多病人都是这样,不肯看病拖成了慢性支气管炎,病程长了又引起肺气肿,继而引发肺心病,腿脚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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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吓我!!”纪桐哭笑不得地蹙起眉,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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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却没笑,较真的话语中多了几分强硬的态度:“我不是吓你,跟你说认真的,这事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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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买了菠萝蜜给她,并和她约了下周末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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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又不经意似地随口问她:“相亲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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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摇了摇头:“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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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没意思,谈恋爱这件事也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在她看来,自己的生活就跟最近的天气没什么两样,灰扑扑的,让人看不清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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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杭迦白居然发了个红包给她。虽然里面只有一块钱,但这事情也太诡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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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了个问号过去,对方没动静,过了好久才回了一句:“开玩笑的,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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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看着对话框发呆,心想这白开水现在开的玩笑已经这么高端了吗?为什么她完全没找到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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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手机号曾经换过,可微信名字和头像都保留着从前她逼他用的。原先那个号在分手后被纪桐删了好友,还拉了黑名单。后来她才发现,杭迦白本就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永远都会先尊重别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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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见过了太多情侣,有修成正果的,也有半途而废的。悬而未决的那种最为激烈,有人自暴自弃,有人报复对方,反正没人甘愿那么多年付出的感情就此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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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头像,不禁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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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挽留,不酗酒,不删好友――他实在是个不怎么称职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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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趴在床上刷朋友圈,她从最上面一条条往下翻,陡然间看到自己今天上午闲来无事转的一条段子。于是空气瞬间凝结,甚至让她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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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记住,无论最后我们疏远成什么样子,一个红包就能回到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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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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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上午本就是用来被虚度的,纪桐很感谢那些编写黄历的人,没把每个周末都写成“宜嫁娶”,算是给了她喘口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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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中午起床后,收到*的短信:“纪小姐,有没有时间一块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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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杭迦白的样子居然闪现在脑袋里,恍恍惚惚之中,她已经发消息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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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也没再坚持,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纪小姐别误会,其实是程熙非要我约你出来,我也挺无奈的。我刚刚才结束一段感情,说实话还没忘干净,也没准备那么快就开始另一段。你性格挺好的,人也开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做个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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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总算松了口气,想起刚和杭迦白分开的那阵子,每天发了疯一样地想他。也想过为了忘记他而找别人,可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世上最刁钻的还要数“感觉”这回事,说来轻巧,找起来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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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上次周卿说的,杭迦白为了她差点做不成医生的事。这句随口的透露一直像根小小的刺,卡在心头不上不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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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纪桐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她端着自己煮的面条,在阳台边吃边翻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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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大附属中诚医院,心外科,杭迦白――这几个关键词足以让她搜索到所有关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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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现在挂号和咨询方便到能用手机软件来完成了。纪桐下了个软件,直接搜索中诚医院,找到相关科室医生的简介。心外是中诚的特色科室,列表最前面有十几个主任和副主任医师,接诊量都有上千起,看照片似乎都上了些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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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的最后是两三个主治医师的名字,同样是蓝底白大褂的证件照,偏就杭迦白的样子看起来鹤立鸡群。他微抿着唇,肃然注视着镜头,五官轮廓分明,目光稳重而淡泊。现在好像流行起了禁欲系的男人,特别是像杭迦白这样气质沉静还穿制服的,其实最招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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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点开他的主页时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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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底下的患者评价都是“认真负责”、“和蔼可亲”和“医德高尚”之类中规中矩的话,可杭迦白那儿却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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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家人看病偶遇了杭医生,真的好帅,声音也好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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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朋友说中诚医院心外科有个帅医生,特地挂了号去看的。对方没生气,只是一本正经地提醒说,没生病的话请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天呐,莫名戳中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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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对人真的很有耐心,关键是长得还帅。另外,听说还是单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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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评价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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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每天都生活在花团锦簇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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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实在看不下去了,关了软件就开始生闷气。明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和自己没关系,却还是忍不住去在意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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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杭迦白最开始在华新医院实习的时候,也是这般让人气恼,大晚上都有陌生号码的姑娘给他发消息表白。不过苦的还是杭迦白,被小女朋友闹腾了一晚逼问对方是谁。他总是笨嘴拙舌,支支吾吾哄了半天,说来说去不过一句:“我保证心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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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倒是不同,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甚至还会态度强硬地要求带她去看病了。只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让她没了一生气就跟他发脾气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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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所有上班族的噩梦,特别是一大早就被人拉住追问陈年往事的纪桐,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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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你还记得吗?就你之前转到我这边的客户,周末我们聊天的时候,她可是跟我说了一个大八卦啊!”小萱双目放光,也不知在激动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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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纪桐联想了一下自己和赵沫之间的交集,就瞬间了然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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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萱又顶了顶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问:“还不赶紧从实招来?你和那帅医生,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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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知道瞒不过了,只好老实交代:“我们是纯洁的前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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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从没听过前任关系能有纯洁的!”小萱哭笑不得,“不过我脑补了一下,你俩好像真挺般配的。来跟我说说,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分开啊?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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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一听说这个,立刻加入了话题:“医生有什么好的,忙得要命!你要有点什么事,根本找不到他人的。我觉得吧,还是*适合你,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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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小萱神神秘秘地解释道,“如果他心里有你,哪怕忙得四脚朝天也会跟你说不忙的。反过来呢,一个不把你放心上的男人,就算他在遛狗也会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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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被两人的争论搞得头都大了,端着水杯一路从茶水间躲到办公室,开了电脑就开始拼命埋头写策划案。下午来了一对试婚纱的新人,是最近刚接的单子。男方陈先生是再婚,前妻几年前过世了,有个四岁的女儿。纪桐见过一次,是个非常可爱有礼貌的小姑娘。陈先生新婚的太太今年不过二十三,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上次见到这一家三口的时候,amanda她们就在猜测,这陈先生八成是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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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对此倒不怎么感兴趣,领着两人去楼上看婚纱礼服。陈太太本就长得不错,又善于傅粉施朱,身材也凹凸有致,穿了几套都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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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一开始打算找意大利的大师手工定制的,可是大师那边最近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赶不及了,所以只好来这看看了。”陈太太遗憾地朝纪桐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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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礼貌地笑道:“我们这的一些婚纱也是世界知名设计师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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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吧。”陈太太点头,又指了指身上的婚纱问纪桐,“纪小姐,这套衣服,你们之前的客人有比我穿得更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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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无语,只好陪着滴水不漏的微笑。边上的助理倒是会接话,立刻帮忙回答:“哪有啊,绝对是您穿最好看,简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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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婚纱销售也顺着应和她,把这位陈太太的虚荣心吹捧得都快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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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接完电话匆忙回来,说女儿在学校晕倒了,要立刻赶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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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会儿换了衣服再来吧,我先走了!”简单交代了一句,陈先生就匆匆离开了。陈太太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老公就没了踪影,气得提着裙摆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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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大周末的纪桐和助理还得来加班,陪着陈太太重新试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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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陈先生没来,陈太太带了两个闺蜜过来,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人。换衣服的时候,三个人在那悉悉索索地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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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那位怎么回事啊?就为了那个小东西,不肯陪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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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提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想不想结这个婚。”陈太太抱怨道,“一回家就围着他女儿转,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跟他说我也不舒服,他居然叫我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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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小东西到底什么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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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太不削地冷哼:“心脏病呗,叫房间什么的……反正是体弱多病,跟她妈一模一样!这小拖油瓶,干脆死了也就算了,半死不活的只会拖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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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打从心底里唾弃这些人,可能是相差了几岁,她甚至觉得和她们有不小的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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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整个试纱过程倒还算顺利,收拾完东西离开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多,望着外面西沉的暮色,纪桐才觉得疲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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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工作室大门,跟助理说完再见,就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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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一咳嗽,她忽然想起今天和杭迦白约好了要去看中医,忙拿出手机来看,果然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信息。手机放在楼下一下午,竟没听到半点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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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打开对话框,是他一贯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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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我在你家楼下,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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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手机怎么不接?是不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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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消息的话,回个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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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纪桐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惊醒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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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杭迦白出现在desti门口,下车帮纪桐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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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戴围巾?”他顺手从车里拿出瓶热柚子茶递给纪桐,“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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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讪讪地摇头,接过来捂在手里,低眸解释道:“不好意思,临时要加班,忘记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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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杭迦白的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没先开车离开,而是侧过脸注视她尴尬的样子,蓦地轻笑出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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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高考前夕的周末,约了帮她补习数学。他在纪家从早等到晚,原来学校临时加了课,她忘了通知他;考四级那天,约好了一块吃午饭。他在她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却被告知这姑娘临时弃考了,正躲在宿舍里睡大觉;她大一期末考结束,他按计划去宿舍楼下接她回家,才知道他们全班都出去通宵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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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黑历史纪桐随便就能想起好几件,记忆中杭迦白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有几次连纪桐自己都觉得过分了,躲进他怀里黏着他拼命道歉,可他也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事就好,以后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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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过去,他的笑容依然温和,却没再伸手摸她的脑袋。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思忖了片刻,问她:“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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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还是摇头,心里莫名空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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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吃饭。”杭迦白又问,“想吃火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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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假思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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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没变。”他随口的谈笑在狭小的车厢内悄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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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始终不敢确信,他说的“也”字,是接在她依然做事不靠谱后面,还是在暗示他自己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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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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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纪桐还在不停地反省着,杭迦白笑着说不用,她又忽然想到:“你那个老师怎么办,他会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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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我刚才和他通过电话了,他说没事就好,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杭迦白夹了个海胆包到她碗里,“这个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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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忽然有些挫败感,觉得自己年纪在长,脑子却没跟上。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从前那浑浑噩噩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熟干练,可偏偏一见了他,就像咬了一口的海胆包,整个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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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吃东西的时候,纪桐忽然想起了刚才那几个人的讨论,于是向他请教:“杭迦白,有没有一种心脏病叫‘房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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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隔缺损。”他脱口而出一个她听不懂的词汇,“是临床上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畸形,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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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个客人,他女儿有这个病,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说起这个,忍不住扼腕叹息,“这种病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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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有一部分能在小时候自愈的,可到底是和心脏有关的病,还是应该重视。”杭迦白看着她满脸窘迫的样子,“需要我给你具体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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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纪桐无奈地皱眉,“你跟我讲了,我也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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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蓦地笑了,眉眼轻展,沉静的目光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别担心,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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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当一名医生。短短一句话就莫名地让她松了口气,难怪那么多女病人爱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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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不知不觉偷偷打量了他许久,连夹到嘴边的菠菜也没吃,直到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抬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老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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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时……工作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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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假思索:“还好,不怎么忙,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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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嘴上说没事,心里却把小萱的那套理论拿出来重温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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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杭迦白带她去的不是医院,而是一个老中医的家里。这是他大学时的老教授,一位中西医结合领域德高望重的学者,去年刚退休下来,现在在家里养养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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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教授一见了两人,就舒展开了笑颜:“迦白,这就是你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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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杭迦白承认了,在老教授转身的瞬间,递给纪桐一个暗示的眼神,可纪桐仍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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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的别墅,老教授自己种了些养生的草药,屋子里弥漫着苦涩的清馨味,让她瞬间心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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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下基本的症状,也做了一些检查。对方笑容和蔼,心中已然有数,只是收回了手以后,又对边上的杭迦白说:“怎么不自己给姑娘看病?教你的都还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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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莞尔答道:“我看的哪有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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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比你多了点经验而已,理论知识都是一样的。”孟教授示意他过来,“你在我带过的学生里是拔尖的,来,你帮她看看,开个方子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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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从病人变成了杭迦白的考试题目,纪桐紧张得要命,小心翼翼侧目看向旁边的人,他倒是淡定得很,点了点头坦然接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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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杭迦白就站了起来,随意地弯着身子半坐在桌边,从上往下俯视她,“纪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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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乖乖伸出舌头。杭迦白低下头靠近,目光专注地凝视她的舌苔,惹得纪桐瞬间就脸红了。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杭迦白整个人都被身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包裹着,像是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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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完,又握起了她纤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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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手即便在冬天也是温暖的,手指轻搭上她手腕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背半悬空着,掌心的温度细细密密地隔空传来。他把脉的时候仍然是专注的,只是有那么几秒钟,目光悄然探向了她的眼底,分明是平静的四目相对,却让她产生了偷情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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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教授在桌子后面,刚好被他的身子挡住了,就好像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两人。这微妙而暧昧的眼神交换像滴在清水里的墨点,渐次在纪桐的心里化开,促使气温急速上升,心跳随之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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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担心会不会被杭迦白察觉这异常的心跳时,他刚好松开手,说已经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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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教授笑着调侃他:“我还以为你要这么搭着人家姑娘的小手到天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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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说他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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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倒是想,可惜一会儿还得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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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拿起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方子递给孟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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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教授扶了扶眼镜,认真读了一遍,点头笑道:“可以啊,你自己不是会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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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又问:“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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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女朋友什么体质,你该最清楚。”孟教授又把方子还给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气血虚,你知道该怎么调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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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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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以后,孟教授又眯着笑眼地对纪桐说:“姑娘你放心,有杭迦白亲自照顾你,保准药到病除。他要是治不好你啊,你来找我,我帮你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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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养生之道,尤其是针对纪桐这样体虚的姑娘,从食补到生活作息,一样样说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教授的桌子前面,听他苦口婆心地发表重要讲话。这场景有些古怪,纪桐忍不住悄悄偷看边上的人,而他也刚好默契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盈满澈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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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孟教授家的时候,杭迦白才揭晓了刚才进门时那个眼神的含义:“教授现在不轻易给人看病了,他以为我们是那个关系,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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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颔首笑道:“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他的得意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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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病,两人都不赶时间,就一起在这附近散步闲逛。一看到商场门口冰淇淋店的牌子,纪桐就双目放光,结果被杭迦白一眼看穿。他也没说禁止她吃,只是忽然抿着唇角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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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瞬间察觉,问他:“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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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你吵着要吃冰淇淋,我没让,你就突然哭出来了。”杭迦白哭笑不得,轻松地说起从前的事,“边上有个老太太以为我欺负你,就对我一通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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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有些猝不及防地被他带进了回忆里,禁不住笑出来:“我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哭了,觉得特别委屈,越哭还越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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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居然把我的毛衣都哭湿了。”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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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笑话他傻:“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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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理所当然得样子:“我要解释了,不就该轮到你被数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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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细细想来,他本就是寡言少语不爱解释的性格。虽然现在偶尔能和人说说笑笑,眉目间却还是不改严谨肃穆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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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没想过会有和杭迦白轻松聊起从前的一天,即便他的模样在梦里一天天模糊起来,她都从未萌生过半点寻他的念头。她总觉得,杭迦白一定被自己的任性气走了,带着他妈妈喜欢的顾小姐一起远赴重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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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看到过那张机票,被夹在杭迦白的医科书里,还有一张上百万的学费支票。纪桐是藏不住秘密的人,当天就找杭迦白坦言,如果他选择留学,那么她在上海等他回来。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接着就落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杭迦白坚定地告诉她:“桐桐,我保证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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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年那个言之凿凿说要为她留下的人,最后还是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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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顿饭,杭迦白把她送回家,就得赶回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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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上楼去打个招呼,可纪桐说家里没人,纪母又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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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问她:“你经常一个人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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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一个人挺自在。”话音刚落,纪桐就留意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落寞,而她上一次见到这种眼神还是在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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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新医院外的停车场,他僵硬地站在冰冷的夜雨里,眼神也是这般空洞洞的。身后有车辆驶过的时候,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纪父出了意外,纪桐和母亲都崩溃了,在她最需要杭迦白的时候,他却远在浦东机场,打算奔向他崭新的美好人生。明知道他的选择没有错,可那时候的纪桐还是任性地把所有负面情绪丢给他一个人背负。她太难受了,在大雨里失声痛哭,说杭迦白你不要来找我了,我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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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笨嘴拙舌地说:“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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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等了!我的意思是……分手吧。”她倔强地挣脱他的怀抱,还狠狠推开了他,“你不是和那个顾小姐走了吗?你走啊!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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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走,真的……”那个波澜不惊的外科医生,竟为她失控的模样红了眼眶,“对不起,来晚了,都是我不好……桐桐,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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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泣着说:“我想一个人……你让我一个人,我才能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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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无奈地合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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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桐桐。”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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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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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那人也已经消失在晚高峰的车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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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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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周卿和赵沫来店里试婚纱,是小萱和amanda接待的。amanda一见了两人,就问那杭医生怎么没来,小萱朝纪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又听到周卿解释:“他平时忙得跟狗一样,经常连续加班日夜颠倒,我哪约得到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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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心虚地抿了抿唇,回头打算下楼,却被小萱叫住了:“小桐你也来帮忙嘛,赵小姐有身孕,试衣服的时候得格外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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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留在边上帮忙打打杂,换衣服的时候扶一手。amanda和小萱去拿另外几套礼服的时候,周卿出去接了个电话。赵沫把纪桐拉到一边,忽然就提起了杭迦白的事情:“小桐,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迦白才把我们介绍给其他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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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算是吧……”纪桐笑得挺心虚的,“小萱比我资历丰富,她接手你们肯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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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扁了扁嘴,“上次吧,我还想介绍伴娘给迦白认识,可他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见了你。而且啊,最近他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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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错?”纪桐纳闷了,那白开水不是一年四季都满脸淡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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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今天我们打算请小萱吃晚饭,再谈一下婚礼的细节,你也一起来吧?给点参考意见如何?”赵沫热情邀请,纪桐也不好拒绝,就这么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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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刚上了周卿的车,她就明显察觉出气氛不大对劲,赵沫和小萱都乐呵呵的,周卿面色尴尬,似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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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纪桐问了一句:“我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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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沫从副驾驶座转过身来:“先去医院,迦白应该快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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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当下觉得误上了贼船,又看看身边的小萱,她好像早就知道杭迦白也会来,十足的隔岸观火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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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阵子和他单独吃过饭,逛过街,还由他陪着看过病,照理说不该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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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关键是……为什么最近总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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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忙得和狗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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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这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杭迦白那边还就真迟到了。在医院门口等了会儿,赵沫干脆回头对纪桐说:“小桐,你进去找找他呗,看你来了他还敢不敢拖拖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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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倒是不怕杭迦白拖拖拉拉,她怕的是这一车厢诡异的氛围,好像都自动把她和杭迦白归到了暧昧不清的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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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下了车,兜兜转转着找到了心外科。中诚医院的心内、心外和肝外是全国有名的,这走廊上人头攒动,纪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科室门口的杭迦白。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低着头正在和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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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这孩子真的很可怜的,请你一定要帮帮她啊!”女人柔弱的哭泣声被周围的喧嚣吞没,可纪桐却一眼认出了对方。她认出了那人,却没急着上去打招呼,忽然想要看看对方的演技究竟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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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蒙蒙不是我亲生的,可我们的感情一向是最好的,看到她得这样的病,我的心里也好难受……”说着,女人就往杭迦白身边靠近了几分,又问,“杭医生,有纸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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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退了两步,僵着脸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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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继续上前,一把握住了杭迦白的手追问:“那蒙蒙这种情况,应该什么时候动手术呢?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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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太,实在不好意思。”他皱着眉头,抿着唇,僵硬地把手抽回来,“张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又是陈蒙的主刀医生,我建议你多和张医生沟通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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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一转身,就看到了倚在走廊边上的纪桐,她似乎正看得起劲,被突然的瞩目打扰了看戏的兴致,只得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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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亮了亮,“纪桐,你来找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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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只好老实交代:“嗯,周卿他们在外面等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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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温柔地轻笑起来,“我下班了,你到休息室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换个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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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纪桐点点头,忍不住侧过脸看陈太太的表情,眼看着好事被搅合,那年轻的姑娘立刻变了一张脸。惊愕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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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这样,纪桐就满足了,也不枉刚才眼睁睁旁观这姑娘吃自己前男友的豆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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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从更衣室出来,眼神示意纪桐可以走了,等电梯的时候和她闲聊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不知道你也来,我以为只是简单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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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好笑地指着自己,“我来就不简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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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一点。”说完,杭迦白自己就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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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看上去有些腼腆,总让人想起他高中时的样子,被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追到无路可退,不得不微笑着缴械投降:“纪桐,我这人很无聊的,没你想象中那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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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有意思就够了!我不开心的时候,自己逗自己笑,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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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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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往后的五年里,但凡她皱了皱眉头,这位无趣的白开水先生就千里迢迢横跨半个上海去哄她。虽然他说话没什么技巧,但每次出现都会带上点她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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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电梯里,杭迦白继续跟她解释:“本来早就可以走了,被刚才的病人家属叫住问了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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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属?”纪桐想起陈太太和闺蜜的对话,不禁冷笑,那姑娘现在倒承认自己是病人家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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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以为她不信,朝她微微侧过身,低下头满脸认真地跟她保证:“真的只是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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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纪桐还没反应过来,边上的小护士倒是先开口了:“咦,杭医生,下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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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重新站直,点头微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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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医生,你女朋友真漂亮。”另外一个掩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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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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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护士下电梯后,杭迦白接着澄清:“真的,我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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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分明了然于心,却还是抿起唇,故作无所谓状逗他:“那……杭医生,病人家属向你请教问题,你应该耐心解答才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现在回去继续和她探讨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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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电梯门打开,无奈地沉声道,“我只是下班的时候经过那里,去打了个招呼而已,就被那位病患家属拉住问了一堆问题。其实那不是我的病人,我也根本没看过孩子的病历,更不清楚具体情况,没办法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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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纪桐的重点放在了和杭迦白不同的地方,意无奈抬眸瞥了瞥他,觉得自己拿这个笨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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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只是莫名觉得刚才那只搭住杭迦白的手很刺眼,她介意的是自己讨厌的人缠着杭迦白,而他却像个傻白甜似地还在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病情。纪桐蓦地联想起那个手机软件上,杭迦白主页里那一堆花痴的患者评价,半开玩笑道:“杭迦白,当医生是不是艳福不浅,总有美女投怀送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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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太了解她的话外音了,当即蹙眉:“没有,纪桐,你相信我。那个母亲就是太紧张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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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纪桐觉得“母亲”这个词被放在陈太太身上实在是讽刺,又不忍对杭迦白点破,只好无奈地撇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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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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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摇摇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反常得很,居然在这吃前男友的干醋。她开始慌了,心里似乎有某种燥热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和杭迦白相处的这阵子,她越来越怕自己变回从前那个无理取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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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犹豫着怎么回答,杭迦白已经大步一迈,站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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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迟疑了片刻,鼓足了勇气才轻声开口:“纪桐,当医生总免不了会和病人有接触。我记得你规定过我不能碰漂亮的女病人,到目前为止,我能继续当医生,就是因为除你以外,我从没觉得别人漂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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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尴尬的对话,他突然冒出一句满是违和感的、类似哄人的情话,把整个氛围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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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的眸子里,有过往的温和从容,也有她不曾见过的执拗。纪桐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小声问:“那……那个顾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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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顾小姐?”杭迦白注视着她慌错的模样,恍然大悟,“哦!我妈妈以前想给我介绍的那个顾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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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小心翼翼地抬眸:“你都忘了有这么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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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为什么要记得她呢……”杭迦白摇头笑道,“我和她真没什么关系,那天只是出于礼貌,我妈妈让我送她去机场而已。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可那时候你情绪很激动,我也不知道原来你根本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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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问得很轻,也没什么底气,目光再没敢看他透彻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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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渐渐靠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俯下身,到她耳边小声说:“真的,我保证,我从没喜欢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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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暖的气息散落在纪桐的耳边,她紧捏着衣角,整个人怔在原地。杭迦白口中的事实,恰好是她这些年期待发生却又不敢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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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的心跳得很快,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突然熟悉的亲昵,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垂着眼眸朝他点了点头:“那个……我忽然想到,好像家里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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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没等杭迦白反应过来,她就逃也似地跑出了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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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一出医院大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催着司机离开,那司机同情地望着后视镜:“姑娘,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你还年轻,好好配合医生治病,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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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暗自腹诽“你才有病”,目光却忍不住回过去看渐渐远去医院大楼,被包裹在冬日傍晚的黯淡霞光里,像一座冰冷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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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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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萱一到公司就把中药丢纪桐桌上了:“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嘛,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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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纪桐把药拿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他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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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还能有谁啊?”小萱纳闷了,拖了椅子到她边上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说,你那帅医生前男友怎么惹你了?我看人家好得很啊,对你可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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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怎么惹我了……”纪桐自责了一晚上,怪当年的自己冲动,甚至都不愿意给杭迦白解释的机会,就把他赶走了。也怪如今的自己没用,话都没说清楚就选择了溜之大吉,像个成天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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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天,杭迦白就没再出现,只是纪桐桌上的中药和水果从没断过。有时候是一到公司就出现在桌上的,有时候是快递小哥送过来的。日复一日,对他的感觉幻化成了苦涩的药香,在纪桐心里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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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结婚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周末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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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冷,杭迦白送的围巾偶尔会拿出来带,有时候纪桐看着那围巾发呆,一发一下午,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反正她的生活,因为他突然的闯入而渐渐改变了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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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的中药,也不知还要喝多久,纪桐偶尔会像从前那样搞怪,偷偷的少喝一顿。可那个给她开药的人,却已经不再为了哄她喝药,而偷偷在她的口袋里塞各种糖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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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这天是周六,上午纪桐在工作室加了会儿班,下楼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一群人聚在客厅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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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朝她招了招手,询问她的意见:“小桐,你觉得圣诞节送女朋友一本书,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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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环顾四周,茫然地问:“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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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指了指自己,“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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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不假思索:“那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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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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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笑,一块吐嘈起这个缺心眼的男人。纪桐顺势坐下,问他们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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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圣诞礼物啊。”小萱指了指程熙,“如果我在圣诞节收到一本书,我可能会和送书的这个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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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不大相信:“有那么严重吗?小桐,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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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故作严肃地低头思索,总结道:“我压根就不会和你这种人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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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程熙立刻捂着心口,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样子。而小萱却骤然双目放光,眼神里燃起了八卦的笑意,“小桐,你以前的男朋友……圣诞节都送过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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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淡定答道:“不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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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萱惊呼:“不送?!这么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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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如我呢!”程熙总算找回了自信,得意洋洋地问amanda把他的快递寄出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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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这才想起,把快递单给他,“寄了,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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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一看单子,就禁不住咆哮:“什么鬼啊!为什么写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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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围上去看,寄件人“程熙”俩字和寄件地址显然和其他的字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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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员认识你的,大概是他帮你写的吧,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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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说这礼物不好,所以我故意没写发件人地址和姓名,想先快递过去看看她的反应,没发飚的话再承认是我的送的啊……”程熙欲哭无泪,对着张快递单就快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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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递小哥对你是真爱,我看不如你俩凑合过算了,要什么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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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讨论起平时由快递小哥引起的搞笑事件。纪桐笑得直抹眼泪,直到旁边有人问起她有没有遇到过,她蓦地就安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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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真想起了一件事,和快递有关,也和圣诞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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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是她的矫情黑历史,她是打死也不乐意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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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前夕,女生宿舍里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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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刚进大学没多久,纪桐是宿舍四人里唯一有男朋友的姑娘,于是杭迦白就成了她们全宿舍的话题焦点。他不爱拍照,纪桐手机里只有一张她偷拍的杭迦白学生证上的照片。可就这么一张照片,轰动了整栋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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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同学见了她都说:“纪桐,你男朋友长得也太耽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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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迦白不明白这话是褒是贬,反正他总是迟钝又木讷,居然还很认真地在电话里说:“如果你觉得在一起耽误了学习,我可以帮你补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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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你说学习了!书呆子!”纪桐握着电话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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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那张照片的轰动,身边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起她和杭迦白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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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每个人都问她男朋友送了什么。纪桐自然是最了解他的,杭迦白那个呆子,你如果哪里不舒服,他能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过来照顾你。可好好一个节日,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要浪漫一把,买什么礼物送给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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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不知是脑袋哪里出了问题,跑去网上买了个和她人一样高的玩具熊寄到家里,还要求店主在里面加一张卡片,写点感人肺腑的话,越感人越好。倒也不是自欺欺人或是虚荣心泛滥,她就是想看看杭迦白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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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快递小哥来晚了一天,送到的时候刚好杭迦白在纪桐家里,一家人一块吃着饭。纪桐拼命朝快递小哥使眼色,对方也没明白,还掏出卡片,当着全家人的面递给纪桐,说是神秘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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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是谁?当然是她自己了,可纪家人和杭迦白都是一头雾水。纪母看了卡片上的肉麻情诗,差点就气晕过去了,立刻在家里私设公堂三堂会审,逼问她礼物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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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当然不能说是自己买来送给自己,顺便刺激一下白开水的,可又没办法解释自己哪来的神秘追求者,于是做贼心虚地偷偷看向杭迦白,用眼神向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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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最该生气的人,偏偏没表现出什么大的情绪变化,只淡淡地望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从里面看出了什么端倪,转而微笑着对纪母说:“阿姨,其实是我送的,想给桐桐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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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为她做的蠢事收拾残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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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桐总是不明白,杭迦白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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