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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王布衣：一段震撼世界的草根民主历史挖掘者
&&日 16:45&&来源：广西新闻网&&字号：大 中 小
一段震撼世界的草根民主历史挖掘者&&广西作家王布衣访谈录采写：实习生& 侯珏王布衣，原名王勇（笔名王咏、马赛克等），独立撰稿人，广西桂林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青少年时光在漓江边度过。曾做过插队知青、锻工、教师、报纸和广播电视的记者编辑、节目主持人、编剧、编导等。主要作品有非虚构文体《埋在地下的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大江英魂》（解放军文艺出版社）、《阳朔西街》（漓江出版社）、《漓江》（中央文献出版社）等12部。2007年4月，王布衣耗时两载的长篇报告文学新作《震惊世界的广西农民》（17万字，以下简称《农民》）由《广西文学》杂志以整期篇幅推出；5月17日，《农民》作品研讨会在广西桂林市召开，有评论家认为该作品表达了社会底层的民主理想，具有政治、文化、历史、新闻、文学多方面、多层次的综合意义，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草根民主的礼赞。著名文学评论家张利群教授说，王布衣发现和开掘了一个被尘封了27年但又契合了时代潮流和现实语境的重大又颇具特色的题材。《农民》以广西河池合寨村早在1980年初创建&中国村民自治第一村&的民主选举事件为题材，将广西农民、村民自治、村民委员会、草根民主、民主选举等热点关键词一举嵌入人们的眼球。作品推衍开千百年来中国历史文化的积淀及其&五四&以来的民主化进程的时间距离，在古今中外交织的宏大而又多维的视阈中审视&中国村民自治第一村&的意义。正当社会各界广泛关注《农民》并对它进行热烈讨论之时，日，王布衣先生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为广西农民的伟大创举喊一嗓子记者：王先生，您怎么看今天中国农民的命运问题？王布衣：至于中国农民的命运，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简要说来，&天赋人权&，人人生来平等。&城乡二元结构&解体之日，就是中国农民的命运根本转变之时。记者：城乡二元结构所带来的城乡差距确实是我国现代化进程的一个瓶颈。它的主要制度问题之一是户籍制度。当前，我国各地正结合本地实际，加快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步伐。按您的理解，这个根本转变是不是指在经济地位和民主权利方面摆脱被动的局面？王布衣：主要是获得公民权。理想中的和谐社会，应该没有暴民、没有刁民，也没有臣民和顺民，只有公民。建立公民社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怕慢，只怕站，只要确定目标，一步步地走朝它走过去，就不怕路远。记者：在创作《震惊世界的广西农民》之前，您看过《中国农民调查》这本书么？王布衣：看过。敬佩服作者与编者坚定的民间立场，也仰慕作者的思想、人格、学养、胆识、才情，不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当然，如果作者能够多个角度上来观察与思考的话，就更好了，至少麻烦会少些吧。记者：您说这个&多个角度&，其实就是指在反映问题的同时要有一些建设性的内容吧？不光诊断，像毛泽东说的，还要&治病救人&。王布衣：森林中有啄木鸟，有猫头鹰，有乌鸦，有麻雀，也有百灵鸟，我想，无论什么鸟都应该有鸣叫的自由。啄木鸟本来就是捉虫除害的益鸟，问题是有些&树&嫌它的嘴太尖锐了，叫起来刺耳，啄起来痛。猫头鹰敏锐的目光，在暗夜里令人警醒的叫声，有些动物受不了。饭只能一口一口地吃，当今的许多社会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而作者像煮火锅一样几乎把三农的所有问题一锅端了出来，当局怎么吃得下？记者：自从《中国农民调查》出来以后，国内几乎一夜之间跟风出版了五花八门的《XX调查》类书籍，作为作者，您觉得《震惊世界的广西农民》有何创作上的难度？王布衣：难度难度，难就难在如何把握这个&度&。大家都知道，&中国&两个字在英语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瓷器&，写这种非常敏感的民主题材的作品，很像是在瓷器店里舞大刀，既要舞得有模有样，又不能碰碎了瓷器，这就是难&度&。有学者认为，也许碰碎它几件瓷器，作品会更有分量。这话不无道理。我从来不怕惹麻烦，但是会连累刊物的，于心何忍？而且任何单位和个人，一旦惹上麻烦，许多正事就被耽误了。社会是人的社会，人是社会的人。这么说，你理解了吧？记者：我能理解您的意思。中国民主问题如何进行表述是一个策略性问题。这与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社会条件和民主进程有关。王布衣：我认为，给社会开处方不是报告文学作家的任务。报告文学作家应该是只雄鸡，它的任务是报晓。雄鸡如果叫早了，就成了半夜鸡叫，干扰了正常的秩序，既扰官，也扰民；叫晚了，雄鸡就失职了。所以，时机很重要。村民委员会的实质，是对国家权利的逼退，是人民权利的象征。如今，党中央提出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还提出还权于民。这个题材，正当其时。记者：那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去写这部作品？从选题策划到完稿，这部作品一共花了多少时间？走过多少地方，您有没有具体统计过？王布衣：广西的文化资源其实是一座富矿，关键在于你肯不肯下功夫去挖掘。我素来注重本土题材。我与广西文学有过很愉快的合作，想当年罗传州主编为了约我写《阳朔西街纪事》，亲自跑到桂林来，还和我一起到阳朔采访。2003年《广西文学》在横县召开了报告文学题材策划会，《广西文学》很注重策划。策划是很重要的，策划是&把事情做对&，运作是&把事情做好&。罗传洲主编会上也明确表示，&将尽最大的努力来繁荣报告文学创作，以反映我们伟大时代的深刻变革，关注国计民生，用理性精神和批判精神思考我们前进中的问题。&这次会议之后，他专门找我谈选题，问我有什么好的题材和想法，我当时没有考虑成熟，就没有报选题，心里却在盘点广西的文化资源。后来，我有意识地阅读了一批社会科学著作，主要是有关民主宪政方面的书籍，发现了村民自治的文献，发现国际上许多组织都在援助中国的这个社科项目，更更重要的发现是&&新中国村民自治的策源地就在我们广西。我立即向罗总报了这个题材，他也很兴奋，当即表示这确实是个重大题材题材，并表态全力支持我完成此篇，让我不必考虑篇幅问题&&他了解我写报告文学有著作化的倾向，他还和我一起去到河池采访。在宜州的一座山上，他打手机给中国的报告文学理论权威李炳银先生，李接到电话也很非常兴奋，说广西农民了不起，广西文学抓这个题材也了不起，民主是个国际潮流，要放在大背景上面来写！当时就感觉，我们是站在一个制高点上，面临着一片浩瀚的海洋。我和罗总说，为广西农民的伟大创举喊一嗓子吧。从采访到写作，大约两年多的时间吧，采访调查了河池的宜州和罗城、钦州的灵山、柳州的鹿寨和羊角山、桂林的雁山等桂西桂东桂中桂北地区，主要是广西荣获&全国村民自治模范县（区）&所属的地方，还有一些出现过复杂局面的地方，有富裕的&城中村&，也有相对贫困的偏远乡镇，尽量做到调查面广一些，材料扎实一些，以免失之偏颇与浅薄。村子走了多少个没有统计，查看采访笔记，约莫70多个。记者：确实可以说是&踏破铁鞋&了。作为一家文学刊物，《广西文学》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长远的时代眼光。王布衣：对，是这样。&扎扎实实为广西作家服务，推出高品位的作品&，是《广西文学》一以贯之的办刊宗旨。我也搞过编务，深切体会编辑工作的艰辛，要做到这点很不容易。他们发现有苗头的作家和有分量的作品，便不惜余力重点扶持与推出，许多作家都与《广西文学》结下不解之缘。远的不说，就说桂林的作家盘文波、杨丽达等人就是通过《广西文学》这个平台，走向全国文坛的。有读者说，在&偷情的无聊和无聊的偷情&、拜金主义、下半身表达充斥各种读物的今天，《广西文学》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知识分子的良知，整期推出这样的报告文学，实属难能可贵。&务，以高品位、高质量的、富有时代精神和民族风格的作品奉献给读者&的办刊宗旨，并对栏目作了重新设置。其中，旨在展现广西名家新作的&广西强档&、推出文学新人的&新星座&等栏目报务，以高品位、高质量的、富有时代精神和民族风格的作品奉献给读者&的办刊宗旨。 记者：记得您在作品序章的题记中曾说：&最短最长是乡村的路，最浅最深是小草的根&。根据您掌握的资料，中国在建立现代化国家努力过程中，在多大的程度上利用了草根的智慧，又在多大的程度上改善了乡村的&路&？王布衣：题记是罗总（罗传洲，《广西文学》杂志主编&&编者注）要求我写的，他认为题记很重要，我就归纳了这个题记。原文是&最长最短的是乡村的路，最深最浅的是小草的根。&罗总把它和换成了现在这个位置，这一改，比原来好多了，内在的逻辑力量更强大了，指向性更明确了，精神力量也随之凸现。关于利用草根的智慧，我想，从草根族成立村民委员会到《中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从村民委员会的&三个自我&（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从村民委员会的民主运做方式到党的十五大的提出的&四个民主&。泥腿子踏出的民主之路，受到中央的肯定，得到法律的认可，就是很好的证明。中国农民占了中国人口的绝大多数，如今党中央极为重视&三农问题&，出台了一系列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三农政策，比如免了几千年一贯制的农业税，免了农村孩子的学费，强调城市必须反哺乡村&&这一切都是破天荒的&利好消息&，都是在建设和改善&乡村的路&。我在《农民》中写道，梁漱溟的父亲梁济绝望于国家的颓丧和民族的危亡，投湖自杀。自杀那天，他问儿子，这个世界会好吗？梁漱溟回答，我想，这个世界总是一天天往好的方面走的吧。中国农民，他们用行动代替语言记者：您在作品第一章第三节第四小节中有一几话说，&&村民&这个说法，确实是当时合寨人创造的，这个名称太重要了。&&1980年上半年，一个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对农民不称&社员&，竟然提出&村民&这个崭新的概念&，请您谈谈这个名称的重要性在哪里？王布衣：重要性在于，&社员&与&村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前者是人民公社体制下的&奴隶&，后者是与城市居民概念相对应的、居住在乡村里的&自然人&。&村民&与&居民&都应该具有同等的公民权利。记者：那之前的&社员&的权利哪里去了呢？王布衣：社员是人民公社这根藤上的苦瓜，苦瓜的权利在藤上面挂着。记者：与安徽凤阳小冈村创造&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相比，广西河池合寨村创造&村民委员会&的内在逻辑和当时的目的是什么？王布衣：前者是解决吃饭问题，后者出于自身安全的需求。记者：这就是您在书中提到的，&不仅要吃得饱，还要睡得好&。可见当一个体制的某个部位出现漏洞，处于社会底层的民众往往会表现出非常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出于安全需求而自动组织实行自治，在当时的情况下，全国应该不止广西吧？王布衣：马斯洛说，人有六个层次的需求，他把安全需求放在第一位。事实也确实如此。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分田到户以后，人民公社解体，社会治安极度恶化，急切需要一个有公信力的组织来维护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秩序，于是治安联防队应运而生，后来发展到村民委员会。全国当然不止广西，但广西在全国先走一步。顺便说一句，广西人历来尚武，匪患相当严重，据史料记载，在民国时期，山区的一些农民甚至背着枪下田干活。记者：按照您的说法，安徽凤阳小冈村创造&土地家庭承包&是&私下暗中密谋而后签订的合同书&，而广西河池合寨村创造&村民委员会&则是办喜事似地大张旗鼓的村民各户的代表选举、制定村规民约。但是与安徽凤阳小冈村相比，广西河池合寨村对于大多数中国国民来说，却没有什么知名度。为什么？王布衣：第一，前者是属于经济领域的，后者是政治领域的。中国人饿怕了、穷怕了，想发财致富的人自然要比想搞民主建设的人多些，也更为迫切些，这也符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第二，宣传不够也是一个原因。这又可以分为两方面来谈，首先是经济宣传比政治宣传来得更实惠、更吸引眼球，其次是经济的透明度比政治的透明度要高些，相比较而言，经济宣传比政治宣传更容易把握，也保险一些，麻烦也少得多。& 记者：对，这也许就是什么在先，什么在后的问题。今天您把广西农民这段历史挖掘出来，就是我们国家社会进步的一个体现。王布衣：社会发展到今天，&没有民主，就没有现代化&这个道理，地球人都知道了。记者：当今全球化成为一股深刻影响世界各国进程的潮流。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在你看来，全球化对底层民主将起到什么作用？王布衣：全球化自然包括政治领域，同时也离不开全球价值，民主具有普世价值也就是全球价值。它的作用力来自内部和外部，内部是中国人自己行动起来，外部是国际上的许多组织比如美国的福特基金会、卡特中心、亚洲基金会、国际共和协会、欧盟、联合国国际中心、国际人权组织、联合国发展规划署、美国共和研究所等提供援助资金，帮助中国基层民主建设，起到的作用是&蝴蝶效应&，将扩散和延伸到许多方面。记者：嗯，民主是一个世界趋势。您在《农民》的结尾里说，&草根民主越发达，社会就越和谐&，就目前我国农村基层民主建设问题，您认为最关键的东西是什么？王布衣：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主任徐勇教授讲的，关键是培育经济，然后是培育社会。说到徐勇，他被誉为&中国研究村民自治第一人&，去年11月30日，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徐勇教授讲解如何发展中国社会主义基层民主政治，总书记胡锦涛在这次学习中发表了讲话，强调扩大基层民主，保证人民群众直接行使民主权利，依法管理自己的事情，是社会主义民主最广泛的实践，是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基础性工作。记者：现在广西河池合寨村的民主情况如何？村民委员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善和提高了他们的生活水平？王布衣：这个问题，《农民》文中引用的民政部长李学举在合寨的讲话中已经说得很详细了。记者：一般来说一个地区的经济水平是该地区民主水平的基础。村民委员会作为一个基层民主实践机构，土话说它是解决农村问题的第一个&衙门&，是农村政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经济转型期，如今&三农&问题最主要的是经济发展问题，村民委员会在这方面如何起到&火车头&的作用？王布衣：我想，村民委员会这个乡村自治组织是民间力量，如果与政府力量形成一股合力，协调互动，社会这台机器的运转就会有一个&加速度&，会产生巨大能量。我还是说一些具体的事例吧，比如计划生育问题，在广西钦州的灵山县，原来一些乡村的超生严重，工作组的宣传车开到村里，老百姓就喊：土匪来了！要钱要命的来了！一些干部无奈地说：我们好讲，他们不听，只得执法，要执法，找警察。但警察不是随便可以出动的，弄得不好，会酿成大祸。怎么办？人民内部矛盾，还得人民内部解决，于是政府职能部门找到村委会下属的村民理事会，由他们来做村民的工作。理事会的头头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类似于过去的族长，乡村是&熟人社会&， 都是同村同族的，他们说话有分量，村民愿意听，于是&天下第一难&的计划生育问题春风化雨般就解决了，你看，这就是&构建和谐社会&啊。经济问题也是如此，灵山县的石塘村，乡镇干部动员农民种黑皮甘蔗，磨破了嘴皮农民也不相信，认为是&政府行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而村民代表与自己的联系户一说，农民觉得事关发财致富，就动手种起来。如今，这村有6000多亩黑皮甘蔗，收入可观，村民尝到了甜头。其实城市也是一样，有些事情比如摆摊设点问题、占道经营问题、街道卫生问题等等，并不一定要城管或环卫部门来管，如果由居民自治组织居委会来管理，可能比政府职能部门更好些，既节约成本&&纳税人无须养着那么大一批管理人员，效率也会更高些。话扯远了。（笑）&&& &&& 记者：在今天的知识经济时代，精英话语强，而中国农民的声音似乎过于微弱。拥有9亿多农民的中国，如何提高农民的民主意识和参政水平，从而促进和谐社会建设，这需要一个良好有效的机制或者方式，您曾经做过这方面的调查研究，能不能就这个问题谈一谈。王布衣：中国农民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失语阶层&，其实他们用行动代替语言。有道是&&坐着谈，何如起来行？作家活着是为了写出真理记者：我注意到，您很喜欢用&非虚构文体&这个词，在您眼中，非虚构文体具体指什么文体？他的界限是什么？据我比较狭窄的观察，在广西，近年来小说和诗歌比较热闹，而报告文学却似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原因，您又是如何理解报告文学这一体裁的。王布衣：按照国际惯例，文体分&虚构&和&非虚构&两大类。非虚构文体包括报告文学，也包括纪实散文等。它们的界限就在于虚构和非虚构&&这像是一句废话。非虚构文体有相当难度，它是最具有知识份子写作特征的文体，批判精神、自由精神、民主精神、战斗精神都是不可或缺的。伏契克说过，&作家写作不是为了活着，作家活着是为了写出真理。&我想，要写出真理的前提，必须追求真理，在物欲横流的商品经济社会里，说到追求真理，似乎是在作秀，但是如果没有这种精神，干脆去卖米粉好啦。报告文学需要艰苦的采访调查，需要耐得寂寞，需要霸蛮、类似&牛蠢马犟&的脾性，这个领域，太聪明的人是不去干的。另一方面，报告文学还是有许多禁区，加上它写的是真人真事，很容易惹麻烦，有谁愿意去惹麻烦呢？所以就成了目前这种状况。报告文学这种文体我理解主要有两个主要特征，一是&非虚构&，二是&跨文体&。记者：如果一个国家的作家都&太聪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应该说，您做了一件政治学家和社会学家应该做的事。王布衣：不才学力不迨，尽力而为吧。记者：在《农民》中您引证了大量政治文件和讲话，关于报告文学的政治性您是如何理解的？您不怕这些讲话和文件影响了作品的文学性？王布衣：这个，要就具体题材而言，如果是政治方面的题材，政治性就强些，如果是写某个生活中的事件或者人物，社会性就强些。报告文学的题材，常常涉及国计民生，我觉得社会学的知识储备比政治学的更重要。报告文学既是&跨文体&，自然包括诗歌散文等文学体裁在内了，也少不了理性的论述。真理是赤裸裸的，只有谎言才穿着华丽的衣裳。如果说优秀的小说家要具备超常观察力的话，那么报告文学作家除了观察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夫就是：归纳。雨果和托尔斯泰的小说中，常常有滔滔的雄辩和磅礴的的政论，也没有人说它们不是小说，当然，我不能不自量力地与这些大文豪同日而语，我只想强调音乐家贝多芬说过的一句话：&为了更美一些，就没有不可打破的法则。&记者：您在农村调查和具体写作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说有没有被什么问题困惑的情况？王布衣：困难当然有，比如在调查采访中，曾遭到某位官员的阻挠，在柳州羊角山区也曾遭受过一些村干部的冷遇，这些都不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一旦我的马脾气发作起来，搞僵了事情，采访就更难了。我要的是结果，过程中受点委屈，洒洒水的啦。记者：现在请谈谈您的困惑。王布衣：我一直都在困惑：一个医生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到底行不行得通呢？记者：这是一个悖论。有时候不能依靠别人，自己也要剐骨疗伤。您在当初策划选题时的设想，与调查过程中，及作品完成以后的结果存在差距么？如果有，那么这个差距有多大？王布衣：差距肯定是有的，原来构思的时候想着要深层次地挖掘形成这种创举的人文背景，塑造那一批发起自治的山区农民的群像，写出他们的思想、性格、文化传承等等，后来这个路子没有进一步走下去，有些遗憾。写得比较满意的人物除了英雄韦江歌，还有支书蒙宝亮，你仔细看过就会觉得很真实。当今农村许多地方&空巢村&的问题，还有村民自治被一些官员边缘化问题，作品中关于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复杂、艰难、曲折性，对于中国式民主的表述问题，由于种种原因，写得有些不到位。这个差距到底有多大，我说不准。记者：山歌是广西这块土地上高超的艺术形式和巨大的精神财富，河池宜州是刘三姐的故乡。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老百姓创作了很多新山歌，比如您在作品中就大量地引用，我觉得对于报告文学这一体裁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尝试和创新。孔子在评价《诗经》的时候说，诗歌乃&兴、观、群、怨&，观就是说从诗歌中看到了社会的情况，群就是凝聚众人力量，怨也就是表达心声。现在要理解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河池，只要听听当时的山歌就明白。如您在描述当时农村赌博现象时引用了一首山歌，在描述当时社会治安问题时也引用了几首&野山歌&，关于村民选举，山歌更是集中体现了农民朴素的民主意识：嗨哟&&&&& 熬酒的人爱酒缸，&&& 养鱼的人爱鱼塘。&&& 山里的人爱村委。&&& 大家来选领头羊。&&& 嗨哟&&&&& 马有缰来牛有索，&&& 乡有村规和民约。&&& 无规无约就乱套，&&& 自家米下别家锅。这样原汁原味的山歌，与文中其他地方引用的各种政策法规、政治发言形成强烈对比，摆脱了政治题材报告文学的僵硬面目，增强了这个作品的叙述张力。关于这个问题，您是怎么看的？王布衣：山歌是深厚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东西，充满了民间智慧，也很有文采。朴实本身就是文采。比如这样的山歌：&哥哥若是生了气，妹妹身上起青苔。&形容&荒凉&，还有比这更传神的句子么？写宜州，很自然地就会引用山歌，一是它真实，二是为了让作品有一些当地的生活气息，想与严肃的学术内容相映成趣。记者：这些山歌还给人带来快乐。王布衣：山歌唱起来、听起来都很痛快。文中的山歌，有的是以当地山歌为素材，或移植或改造或发挥的，有的是直接拿来用的。记者：下面让我们来谈谈这个作品的结构。我认为您这部作品在结构策略上处理得比较好。它的叙述不是线性的，而是横向的，犹如一副牌在桌面上摊开。又像一篇文学性十足的论文，古今中外层层打通。正如评论家张利群先生所言，&上挂下联、纵横交错&。报告文学的新闻性、文学性、政论性结合得很好。但是我在进行阅读的时候，深深觉得，如果拿它来电视拍记录片，应该是一个几乎不用修改的脚本。王布衣：抱歉，自己的作品，不好多说。构思文章结构的时候，我受到机械制图原理的启发，加工或制造一件机器，需有左视图、俯视图、主视图，这篇文章用这样的结构，目的是想立体和真实地再现这段历史事件。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如今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也是一个&民主中&和&宪政中&国家，许多事情急是急不来的，所以在行文方面，我故意采用了&棉裤着火了，从棉花地说起&的戏剧手法，慢慢道来。记者：您在作品中塑造了几个人物形象，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比如老英雄韦江歌的故事，我相信凡是看过这个作品的读者都不会忘记的。军人韦江歌身上透露出来的英雄气概与憨厚朴实的农民作风其实是与壮族精神一脉相连的。还是山歌唱得好：壮族阿哥胆气豪，&&& 腰上挂着两把刀。&&& 胆敢挡我风流路，&&& 不断头来也断腰。这些气质性格与壮族人民创造村民自治的伟大创举有什么关系？王布衣：人是环境的产物。刀在石上磨，人在苦中练。艰苦恶劣的生活环境中的人，自然就有草根一样强大的生命力、有百折不挠的战斗精神，草根孕育了生命的亮色&&绿叶和精英。一代又一代壮族儿女的这种气质，使他们在历史上闹出过很大动静，村民自治的创举是&薪火相传&。记者：我想再问您几个问题，一是就您所做的调查，在今天的中国农村，妇女在经济和政治生活中站在有个什么样的位置？第二个问题是，您是否认为历史就男人创造的？因为在《震惊世界的广西农民中》，女性是一个不在场的角色。这是一个失误么？第三个问题是，您有没有再创作一部关于农村女性的作品的打算？王布衣：丰子恺先生曾写过旧中国广西农村的妇女，感慨她们不仅操持家务，还要下地干活，比男人更能吃苦耐劳。今天在村委会中规定有妇女的名额，《村规民约》中规定她们享有与男人相同的待遇。当然，由于目前我国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尚未完善，地位与男人还不能平起平坐。不过，在桂林的恭城瑶族自治县，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瑶家有女婿上门的传统，没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创造历史当然不分男女，《农民》中女性不在场，是由事实本身决定的，因为当时的村民自治发起者是生产队长，都是男的；治安联防队，也都是男的。为什么都是男的呢？当时治安混乱，要打要斗，女的打不过男的，就&退居二线&了，并不是缺位。关于农村女性的作品，暂时还没有列入计划，如果你和读者有什么好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也会去动手的。
编辑：蒙卫芝&&作者：侯珏&&【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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