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中国人信仰没有信仰?

何光沪:中国人为什么需要信仰?
来源:中国佛学
作者:何光沪
信仰的精神状态,却决定着文明的兴衰(图片来源:资料图)
我们的人心,有太长的时间片面地偏向理智,即狭义的而不是广义的理性。其结果,是忽略了良心或良知、公平或正义、创造性或博大的爱心。
信仰是超越对象的,可以有不同的名称,信仰的精神状态,却决定着文明的兴衰、民族的浮沉。著名作家梁晓声在中央电视台讲过一段经历:他在美国时,有一次要横穿马路,红灯亮了,但左右两边并没有,他身边有位老太太也照章停下,安安静静地等候绿灯。他问了老太太一句:&现在没有汽车,为什么不走过去?&老人回答说:&也许,我们身后那栋房子里,会有一个小孩正在看街景。如果他看见我们走过去,以后照我们的样子横穿马路,也许就会出事。&
这个回答,听起来有点出乎意外。在我们这里通常的思考方式是:要不要违反规则?首先,是看看对自己是不是有利,如果有利,看见自己既无危险,又可以抢时间,就&忘了&规则;其次,是看看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如果看见了红灯却看不见警察,又相信此处没有隐藏的监视器,于是就&大胆地往前走&了。
当这种心理状态成为&正常&之后,连基本的是非也会被颠倒过来。例如,梁晓声讲的经历还有&后话&:他回国后,有一次在路口红灯面前停车,但是左右两边都无来车。他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勇往直前&闯红灯,绕过他身边时还冲着他大骂:&(你神经有)毛病!&
&&交通的状况是中国社会状况的一个缩影。前几天《检察日报》报道,一位清洁工人拾到几千元钱上交之后,因为付不起孩子的学费而向亲戚朋友借钱,那些本来真心答应过帮忙的亲友,却都翻了脸,认为拾金不昧再来借钱也是&有毛病&!
正如在一个遍地垃圾的地方,要坚持不扔垃圾是很难的,在好行为被视为&不正常&的环境下,要坚持与&常人&不同的好行为也很难。
要把全国变成一个使人不忍心&扔垃圾&的地方,就要净化全民的道德&环境&。一方面,道德的最低要求应与法律连接(如在一些西方国家,&见死不救&属于犯法);另一方面,道德的最高境界则与信仰相关(传统文明基本如此,但在现代,宗教&修行&只属自愿)。
前一方面是说,道德环境的净化,需要确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原则;而这类法治原则的确立,又需要政治体制的改革。因此可以说,中国精神的重构,关键在政治改革,基础在人心提升。
后一方面是说,道德环境的提升,不仅需要法律制度的支撑,而且需要精神信仰的指引。依靠&他律&的法律尚且需要某种信仰(对法律原则的内心服膺),依靠&自律&的道德就更是如此了。因为人心的自我约束常常软弱无力,在传统礼俗衰亡而法治观念薄弱的条件下,&人心惟危&的状况必然出现。
我们的人心,有太长的时间片面地偏向理智,即狭义的而不是广义的理性。这种被国人视为&正常&的理智有三大特点:一,只从感观或直接的经验出发&&所以不考虑看不见的东西(&身后房子里也许有一个小孩&、&看不见的警察或监视器&之类当然不予考虑);二,只从眼前或短期的算计出发&&所以不考虑长远的事情(&将来那个小孩有可能出事&、&闯红灯会增加交通混乱,最终使自己的车速和安全也受影响&之类当然也不予考虑);三,只从自己或小我的利益出发&&所以不考虑他人或整体的利益,更不考虑自己与社会、自然、世界整体的关系(因此&那个小孩与我无关&、&交通混乱我管不着&之类心态,才是思考的真实基础)。
这正是无数的人随时在抱怨、又随时在卷入的道德腐败在人心深处的根源&&偏向于狭隘的理智,忽略了良心或良知、公平或正义、创造性或博大的爱心。
而就那个清洁工人来说,我想,她不会缺少那些亲友视为&正常&之惟一标准的&理智&,但她没有忽略&正常&人还不能缺少的良心,因为她相信一个很实在的道理:不应该拿别人的东西;就梁晓声或他开车的朋友来说,我想,他当然知道这一次闯红灯有利无弊,但他虽招致辱骂而安然不动,因为他相信遵守这项规则,有利于大家长远的效率和安全,因此合乎正义;就那位美国老太太来说,后面楼房里有没有一个小孩,小孩会不会看见她闯红灯,将来会不会出事,全都是未知的。但她相信,因果法则(佛教称之为&因缘&)要求我们避免种下任何可能的恶因,博爱原则(基督教称之为&爱邻人&)要求我们关爱每一个人的生存。
这些人类本性不可或缺的、当今社会迫切需要的良知、正义和爱心,恰恰都超出了直接经验、短期算计和小我利益,它们涉及与他人、社会、自然和世界整体的关系,涉及大我、超验和永恒,因此它们最强大的保障,乃是超越于狭隘理智的信仰!
中国人自古信天。作为信仰对象的&天&,乃是殷人所称的&上帝&或&帝&、周人所称的&天帝&或&天&、历代所称的&天道&或&天理&最流行的通称。
对这个概念,我们可以进行历史的梳理、批判的讨论、自由的选择。但是,如果考虑到先贤相信&天生民,有物有则&已经涉及人与他人、社会、世界及其本源的关系,考虑到古人所谓&天理&对&良心&的指引,考虑到今人所见&无法&与&无天&的关联,结论就只能是:信仰的超越对象,可以有不同的名称,信仰的精神状态,却决定着文明的兴衰、民族的浮沉。
最近我遇见一个年近半百的北京人,他看到云南边远乡村的儿童没有小学,毅然离开居住了十几年的美国,孤身一人前往办学。在那个没有电话、没有自来水、没有邮递员的地方,他克服种种艰难险阻,用自己微薄的积蓄自建校舍,给学生买鞋子,为村民修水渠&&这一切,除了在那个不通公路的边远乡间,无人知晓,因为他自己不要传扬。我想,世俗的任何名利和算计,都不可能给予他这么大的力量,除了信仰。
我想,这个人已经向我们回答了,人类的历史已经向我们回答了,当代的生活已经向我们回答了&&我们为什么需要信仰。
[责任编辑:马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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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没有信仰
时常听到一些小愤青哀叹-----中国人没有信仰,做事唯利是图,美丽坚,人类的希望。云云-------真是可笑至极。  哥最近本就没有时间长篇细说这个问题,因为对于伪命题的事情,本来就不值得驳斥,然则文盲愤青实在太多,不指导一下,误国事小,误已事大。  1.信仰是什么?  想一想,想一想,再想一想。想好了再往下看。  2说中国人没信仰的人,总喜欢同时提一下外国人,特别是美丽坚。  想起来就可笑。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把一群衣食无忧的人和刚脱贫和尚在脱贫的人放在一起对比,你不觉得可笑吗?  有信仰的人可以把黑人当奴隶?一群有信仰的人想要把印地安人杀光?一群有信仰的人,工业革命时间在做着和今天中国资本家一样的事情?一群有信仰的人可以在世界各地略夺资源?我承认外国N多人做了很多对世界人民有益的事情,但是那是在脱贫后的自然觉醒------如果还在为下一餐吃什么考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中国也有陈光标,我认为他的动机很多是纯粹为了回报社会的,他就是中国未来富起来的人的很好代表。那些平时说富人为富不仁的小愤青们,你们平时见过几个富人,见过他们做过几件事情?  就你自己而言,你没有做过有损他人的事情吗?----自问一下吧,如果有,为什么对富人这么苛刻?  你们对中国的富强没有做多少贡献,为什么还要对一些在为了生存而活的中国人这么苛刻,说他们没有信仰?  3 人生迷茫不等同没有信仰。  有些人,说中国人做事只讲钱,只讲关系,没有信仰,那请你再思考一下第一个问题。  有些人,说中国人经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依靠什么,没有信仰。那请你再思考一下第一个问题。  4.强势话语权的误导  有钱就是爷。  你自然会听一个哈佛毕业的博士对你教导,也不肯坐下来和你一中国没拿过文凭的智者谈谈----哪怕这个人是老子。  美丽坚是富强了。但是它的历史你可以花几个月就看完,而中国的呢?中国人可以从一穷而白走到今天,你等还想要求什么?  民智未开,国家未强。谈这些,感觉都是奢侈。  然则 对第一个问题的补充,我想说的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至少是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
12-03-07 & 发布徐则臣:中国人并非没有信仰_历史频道_新浪网
导读:提起徐则臣,很多读者都知道他关注北京外乡人的“京漂”小说。这次,他历时六年写就长篇《耶路撒冷》,试图梳理“70后”的精神脉络,在结构上也取得了很大突破。徐则臣说,我们这一代人生存压力很大,许多人在精神上有一定游移,无所信,无所执,也部分地丧失了自我反省的精神。修辞立其诚,他坦言自己是个“一根筋”的人,和笔下的人物一样,有那种追根求源的理想主义。谈起“城市化”问题,作家徐则臣更像一个社会学者。他认为,现在人们都往资源好的大城市走,等某天实现了“现代化”一定会回巢,但就怕这种急功近利的“城市化”让这一帮人没了退路。为什么中国的“乡土文学”已经开始式微?马尔克斯对中国当代文学有着怎样的“教父”般的意义?为什么说中国人并非没有信仰?请看访谈。[]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耶路撒冷》讲的是“70后”的成长,在阅读过程中可以感受到您在尽力梳理这一代人的经验和精神脉络。您曾说自己很迷恋“乌托邦”这个词,“耶路撒冷”可不可以看作是您心灵的“乌托邦”?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可以这么说。你用这个“乌托邦”非常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理想主义意义上的“应许之地”。它是精神故乡,是你愿意去的一个地方,寄托了你所有美好的想象。耶路撒冷是一个三教圣城,有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假如说它有一个象征意义,我更愿意在信仰、理想主义、精神故乡的角度上来理解它。有读者提出这个小说能不能换一个更本土化的题目,我觉得不行,因为“耶路撒冷”更有涵盖力,可以统领整个小说,对小说的意蕴和空间也有一个大的开拓和升华。
&nbsp&nbsp&nbsp&nbsp其实人人都有一个“耶路撒冷”,只是它的表现因人而异。初平阳之所以想去耶路撒冷,是因为这四个字带给他无限的汉字之美的想象,包括音韵、颜色和感觉;当然,他骨子里还有一个绕不开的结,那就是天赐的死。对秦奶奶,《圣经》可能是真正的宗教意义上的信仰,而初平阳读《圣经》更偏向于把它当作一个文学作品来看。杨杰人到中年,希望做一个有担当、有良心的商人,在环保、节约、可持续发展的意义上,他有一个返璞归真的向往。易长安看似不靠谱,私生活极其混乱,但内心是严肃的,他试图用混乱来反抗父亲易陪卿的混乱对母亲和幼年的自己造成的伤害。福小、吕冬也分别都有一个自己的“耶路撒冷”。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初平阳、福小、杨杰、易长安都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天赐的死,内心一直背着这个十字架。初平阳之所以想去耶路撒冷,根本上就是因为他内心对天赐的忏悔和赎罪。这可以和“原罪”联系起来吗?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罪”,但通常会被忽略,我们很少严肃、真诚地去自我反思。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说中国人就没有信仰,宗教在日常生活中其实是可以被泛化的。一个人庄严、慎重到了一定程度,内心肯定会升起某种宗教感。不是说你真要去信一个宗教,而是对人生、对世界、对人类有所担当,它不一定非得以清晰的宗教面目出现。
&nbsp&nbsp&nbsp&nbsp比如景天赐的死,很多人一直背负在身,因为某些东西你就是放不下,让你反思、警醒。如果这个东西算“原罪”的话,(那么)我们即使在诞生之初不携带“原罪”,在成长过程中一定也会有某种“原罪”的东西在。对他们来说,如果不是天赐的死,他们也会反观自己的生活,会有另一个天赐在,会有那么一个契机让他们去检讨自己。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小说中,去北京和耶路撒冷都是初平阳主动的选择,其他几个伙伴的经历也大都是发自内心的、主动的,就连傻子铜钱也想坐火车“到世界去”。在您看来,“到世界去”意味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到世界去”这个词所负担的含义有很多种。首先,是一种本能地去寻找这个世界的陌生和新奇,换个地方看看、玩玩,要一个新鲜感。其次,到一个更广阔的的世界去,充分地发挥自己,让自己自由地施展。当然,“到世界去”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义,那就是信仰的意义上的,寻找自己的精神故乡。初平阳想去耶路撒冷,是要圆自己梦,减轻身上的罪责。对杨杰,他慢慢放弃了那些浮华、虚飘的部分,开始做一个正经的商人,畅所欲言和行事,不虚伪做作地和人打交道。对易长安来说,他是要彻底摆脱父亲的阴影,找到自我的自由之境,心无挂碍。傻子铜钱要“到世界去”,更接近于本能的欲望;不能说傻子就低常人一等,他的行为其实更有一种可歌可泣的动人的力量在。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您笔下的人物带着很强的不安定的孤独感、漂泊感,却很固执,有韧劲,想要走出自己。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我小说里确实很多一根筋的人,他们会追根求源,有那种所谓的理想主义,可能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对理想主义的理解很宽泛,好的那一面固然算,一个人做坏事能够坚持到底,未尝就不是“理想主义”。我希望人物能够执着地去解决某一件事、某一个问题,即使最终没有结果。很多人,他们来了(大城市),扎不下根,又走了,位移上是零,但这对他们的一生很重要。他没做是一回事;做了,没做成,是另一回事;尽力而为了,这事才算了结,否则永远心不甘。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富勒姆在《逃避自由》里分析了现代西方人对自由的态度。因为失去社会的保障,个人选择的自由带来了种种不安、孤独、恐惧、焦虑。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东方人也一样。我们内心的孤独感、漂泊感,这应该是现代人的特征。前现代过的是一种集体主义的生活,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干什么事大家一起上,个体是淹没在集体中的,或者说个体是被取消的。而到了现代,所谓的现代性以后,个体开始琢磨自己了。反思的过程其实是在确立自我,把自己跟别人区别开来。每一个人都是单个的,也应该是单个的。焦虑肯定有很多原因。在集体主义那把大伞下,人是不会太焦虑的,你跟别人一样,别人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在自我取消自身的独立性。而一旦你确立了自己的独立性,你很难跟别人混为一谈,身份焦虑、身份认同的问题就出现了。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北上广是“中心”,高度集中了各种好的资源,人们都往这里涌;相对来说,“边缘”地区人在往外走。社会资源集中在少数几个“中心”,长期下去会出问题。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的确,这是现代化的一个代价。当年美国的现代化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但他们人口比较少,没有像中国这样带来这些巨大的问题。现代化进程加快,资本原始积累开始加速,人都往大城市涌,像约翰?多斯?帕索斯的《麦哈顿中转站》、“美国三部曲”等,谈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同时,美国现代化充分了以后,又有了另外一个机制:人口回流。纽约现在的长住人口在逐年减少,不像中国,在增加。我想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美国人往回走,依然会找到土地和归属感,找到幸福的生活;而我们往城市走,是条单行道,可能回不了头。农民回去的时候,还有没有土地?他跟土地的血肉关系和伦理是否还在?如果没断掉,那还能找到一种归属感、认同感;断掉了,那就是个大问题。
&nbsp&nbsp&nbsp&nbsp中国肯定也会经历像美国那样的人口回潮,(那时)生存的压力不会那么大,资源也会不断向各地输送和分散。怕就怕我们现在这种急功近利的现代化、城市化断了大家的退路。谁也没资格抱怨大家都往大城市挤,都想过好日子,大城市的资源的确很集中。应该及时地拿出有效的举措,否则这一现代化的后遗症,会极其可怕。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现在的乡村正在逐渐变样,就像小说中强拆民宅和教堂的情节。如果这种实体意义上的农村逐渐被高楼大厦取代,文学中的乡土会变成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这个问题是迟早的。当国家足够现代化,我们现在谈的“乡土文学”肯定会有变化。在欧美,没人会把“乡土文学”单拎出来谈,即使在乡村,也是现代化的农场,过着跟城市区别不大的生活。欧美的“乡土”,可能更接近于“乡”;而我们更接近于“土”,是建立在土地的基础上的。所以,当现代化达到一定的程度,那种“乡土文学”肯定会式微。
&nbsp&nbsp&nbsp&nbsp现在整个乡土社会在逐渐解体,而且是以非常奇怪的形式在加速度消亡。土地的不合理流转导致了一个可怕的后果,农民和土地之间的关系断了。现在很多出生在农村的人,农活都不会干,节气时令和春种秋收,完全没意识。他们又无法真正进入城市,只能算寄居。一旦城市抛弃了他们,怎么办?原来那一整套的乡村文化和伦理,也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加上人和土地的关系的断绝,支撑乡土社会的基础坍塌了,解体无法避免。
&nbsp&nbsp&nbsp&nbsp如果乡土社会在在式微、解体,那“乡土文学”肯定也会面临极大的挑战。以我个人对文学的判断,中国的“乡土文学”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是说作家没有能力写出好东西,而是因为这种复杂的局面很难呈现。乡土社会形态到达顶峰以后,现在正在城市化进程中涣散、坍塌,乡土文学已经无法在乡土社会的最高点上来描述这个社会形态。也许莫言、贾平凹他们这一代作家就是中国乡土文学的制高点。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也可以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对,可能这个时代的“乡土文学”就是处于这种坍塌、涣散的状况。就像“城市文学”一样,上世纪三十年代是那个样子,现在是这个样子。生活在城市,你得有城市感才行。很多人在城市里生活一辈子,可能还是个农民。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您曾经在随笔中提到:“我理解中的有效的新乡土文学,是扎根乡土,同时走在通往城市的半路上的。”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我现在依然坚持这个理解。考察中国当下的乡土社会,城市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参照系。传统的乡土社会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结构,大规模城市化以后,乡土社会开始急剧变化,往城市的方向流动和运行。城市化,或者小城镇化,可不就是走在从乡村通往城市的半道上。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谈谈处在这种城市化进程中的“70后”作家吧。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巨大的转型期,很多“70”后作家经历了乡土生活,然后进了城市。城乡比照,互为他者,反而有可能看得更清楚。他们写乡村,往往会建立在对城市的理解之上;写城市,则建立在乡村的理解上,知己知彼,问题就容易弄得更明白。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个时代,去写中国的乡村或城市,你不可能仅仅盯着它本身,因为乡村和城市是混在一块儿的。只有在城市的背景下去理解乡村,在乡村的背景下理解城市,你笔下的城市和乡村才可能是真实的。比如北京这个城市,如果你谈北京只谈老北京,肯定是不对的,它的复杂性出不来;你还必须有一种外来者的眼光,在移民的背景下来看待北京,在一个国际化的背景下来看待北京。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和我们所处的大背景都息息相关;背景有多复杂,这个城市或者乡村就有多复杂。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相比于前后的作家,您觉得“70后”这一代作家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我们这一代人生存压力很大,理想主义没有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那么坚定,内心常常游移,不知道该干什么,也部分地丧失了自我反省的精神。“70后”也没有“50后”、“60后”那么强烈的历史感。
&nbsp&nbsp&nbsp&nbsp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生活、人文精神的变化天翻地覆。急剧的变化在这代人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我们完整地经历了“苹果”时代。有了网络,世界逐渐变成共时的,所谓世界是平的、透明的、地球村,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网络对人类的影响,怎么理解可能都不过分,它不仅改变了人的生活方式,还改变了人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你看世界的眼光肯定跟过去不同了。
&nbsp&nbsp&nbsp&nbsp这正是我们世界观、人生观、方法论形成的关键时期。前几代人没有这样一个成长背景。而对年轻一代,网络是与生俱来的,透明的世界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前网络时代对他们没有概念,一个世界的艰难、复杂的转变,他们缺少必要的经验。所以,这一代人清晰地跟前一代人和后一代人区别开来了。“70后”被分成了两段,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对世界的认识可能会更辗转、更纠结。只要你能及物地、有效地表达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肯定能跟其他人区别开来。有人说“70后”写不出像样东西,我从不这样认为。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70后”作家的处境似乎有些“尴尬”。与50、60年代出生的作家相比,评论界没有给予充分的关注;与“80后”作家相比,又较少受到市场和读者关注。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这尴尬,原因之一固然是缺少关注,另一个,我们也反躬自问,我们是否把自己真实的感受写出来了?其实“70后”这么多年的写作多半是跟着“50后”、“60后”在走,靠着前辈遗传的惯性在写作,用他们的方式去看待和呈现世界,缺少必要的清醒和自觉。要将这一代人独特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有效地加入我们自身的创作,将那些独特的东西转变成我们最真实的声音,这一代人才能真正在文学的意义上挺身而出。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前段时间马尔克斯去世,他在中国当代文学中的意义,您怎么看?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在中国,马尔克斯一以贯之的都是一个绝对的文学大师的形象。1980年代以来,至少有三代作家接受了他的文学启蒙。从先锋派到寻根文学,从中国作家被戏称不如此开头就不会写小说的经典的“多年以后……”到莫言意义上的一座“灼热的高炉”,及至眼下不再盗版的汉译《百年孤独》狂销两百多万册,年轻的文学爱好者依然以“文学圣经”视之,从未有哪位外国作家在中国享受如此隆重的礼遇和漫长的追捧。这的确是个意味深长的话题:一个外国作家成了中国几代作家的文学“教父”。
&nbsp&nbsp&nbsp&nbsp马尔克斯教给了我们一副全新的看待世界和真实的眼光,世界不仅可以用照相机般的现实主义反映出来,还可以用魔幻的、变形的、夸张的方式来呈现,文学中的世界和真实至少有两副面孔。他的“多年以后……”的开头提醒了我们,存在这么一种处理时间和小说的结构。从内容到形式,他都在启发我们,去发现一种新的想象和表达世界的方式。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谈谈您读马尔克斯的感受,比较喜欢他的哪些作品?他对您写作的影响,更多体现在哪些方面?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马尔克斯的作品整体质量都非常高,几乎没有败笔,且各个作品差别都挺大,阅读不同的作品你会有不同的收获。我喜欢他的《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霍乱时期的爱情》、《百年孤独》和《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其实大家喜欢的都差不多,他不是特别高产的作家。
&nbsp&nbsp&nbsp&nbsp对我的影响,和上一个问题差不多,解放了想象力,重新定义了小说中的现实和时间的结构,就像马尔克斯本人看到卡夫卡那样,“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此外,对我的一个重要影响是,因为《百年孤独》,我在大一时开始了平生第一个长篇小说的写作,没写完,手稿至今保留着,在合适的时间我会重新把它写完。
&nbsp&nbsp&nbsp&nbsp新浪文化:在2013年的文学畅销书榜单上,《百年孤独》出现在多个版本的TOP10畅销榜上。怎么解释国人对马尔克斯的这种“偏爱”?
&nbsp&nbsp&nbsp&nbsp徐则臣:不仅是国人对马尔克斯偏爱,全世界的读者都偏爱。其他语种也极其畅销。当然,因为他对中国当代文学无法替代的“教父”般的意义,我们的偏爱就不难理解了。这偏爱中肯定也有跟风,那也无妨,追捧一位伟大的作家总不是坏事,附庸风雅总比附庸恶俗要好。
每一代中国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人经历战火和新旧社会两重天;50后赶上知青、文革和改革开放的巨变;60后的成长搭上了中国社会变革的末班车;而70后只有历史终结的平淡,再也没有悬念,再也没有奇迹。70后的作家一直在书写自己的生活,自己对生活的平淡而切实的体验,如冯唐、路内,他们也制造一些生活的奇迹,但仅于身体或私人感情。无奈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再也没有传奇的时代,再也没有倾城之恋。徐则臣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穿过纷扰的现象,去触摸表面平淡的生活的内里……
&&&&少年时代,初平阳和小伙伴们
&&在运河边一座摇摇欲坠的斜教堂
&&外,听见一个文盲老太太独自在
&&里面一遍遍地念叨:耶路撒冷。
&&nbsp初平阳一直以为是这个词的汉语
&&发音足够动听和神秘,才让他多
&&年来念念不忘。直到博士毕业前
&&夕,在一个从以色列来的犹太教
&&授的追问下,他才发现,自己对
&&耶路撒冷的想往,不仅源于汉语
&&发音的诱惑,更是内心里隐秘多
&&年的忏悔和赎罪之结……
采访:王晓岭
专题制作:王晓岭 邵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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