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一个2017年最新款女马甲马甲。 可以给我吗?谢谢...

我老家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市,老公老家在苏北,我们安家在南京,有一女目前上大班。
我弟在常州,已婚已育未买房,以后可能要回老家,但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目前老家就我爸妈两个人,有很多亲戚平日里会走动,亲戚的子女基本上都陪伴在各自父母的身边,
所以我时常能感觉到爸妈的孤单和落寞。
我们在南京条件很一般,自住房90平一套无贷,一辆代步车,老公年薪8w,我4w;
老公老家已经没有亲人在住了,我公公去世了,婆婆跟着大女儿在上海生活。
现在很纠结的就是,我很想说服老公跟我一起回我老家,回去后压力会小很多,孩子能上市里最好的小学,
而我也能陪伴着父母,心情也会舒畅很多,曾经跟老公提过,他不同意。
在南京呆了八年了,无亲无故,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孩子,认识的人也仅限于同事和孩子班里同学的父母,
在这个城市总找不到归属感,出去看见本地人亲朋好友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很是羡慕。
老公是典型的工科男,性格木讷,少言寡语,更没什么朋友,但他挺喜欢这种状态,反正给他我的感觉就是
亲情观念特别的淡,比如他跟他亲哥姐就很少来往,偶尔打个电话;比如他从来不会主动跟我爸妈说话,
都是我妈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还比如我和孩子回老家呆一个暑假,他从来不会主动给我们打一次电话,
所以导致我更恋家,当然是老家。
我爸妈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和环境,过来后身体就总是出一些小毛病,小住个把月还行,长住不可能,而且
让他们背进离乡过来跟着我们对他们来说太残忍。
我甚至想过我先带着孩子在她上小学之前回去,说不定我老公过几年会改变主意,但更大的可能是我们的
婚姻就走到头了,虽然我们现在的感情平淡如水,但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所以现在非常矛盾,相当于在父母和老公之间做选择,难两全,求高人指点迷津,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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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0:32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
如果你回老家
将来你的子女想出来是不是就依然要面对
你的选择实际上决定了将来你子女的处境
发表于:15-09-07 10:35
发表于:15-09-07 10:35
我觉得略自私了点,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愿意再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去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适应。
发表于:15-09-07 10:40
回西北老家不现实呃,你可以选择经常性的周末去上海大姑子家或者常州弟弟家去聚聚,寻找一些大家庭温暖。
发表于:15-09-07 10:41
如果是西北省城还能理解,小城市的话就象上面有人讲的,让你的孩子再走一遍你的路。
发表于:15-09-07 10:42
我觉得你们家人适应能力都不强,你爸妈不习惯,你也不习惯。不过人各有志,自己多想想衡量吧!
发表于:15-09-07 10:42
楼主自私了,不考虑老公的感受和孩子的前途
发表于:15-09-07 10:44
被 一条河豚鱼 删除于: 10:49:01
发表于:15-09-07 10:45
不知道你是哪个西北小城市,我们在西安,算是西北比较好的城市了吧,就这,我老公工科都不好找工作,当时回来的时候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而且你老公跟着你回老家,会不会有入赘的感觉…
一直努力的生活&&一直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发表于:15-09-07 10:47
如果是在南京生活困难,想回老家还能理解,仅仅是你自己没有归属感,就拉着老公回老家,有点不妥吧。何况你在南京有房有车,孩子也有了,再从南京回西北老家,想法有点不常规啊?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滚滚红尘中,至少还有你,
我的小坏丫头!
发表于:15-09-07 10:47
楼主自私,只考虑自己。
男人只是不太会表达,并不表示他心里没有亲情。你为了自己的亲情,把老公带那么远的地方,那他的亲情又该怎么办呢?
再从另一方面考虑,你想过你老公和小孩的前途了吗?又不是西北省城,而仅仅是西北的一个小城市,你自己想想,在南京和在你老家,哪个更有利于他们的发展?
发表于:15-09-07 10:48
楼主的思维有点奇怪,你老公去你们的城市,他的工作和发展怎么办呢,想想你弟弟为啥没买房暂时都不会回老家,你怎么不劝说你弟弟弟媳妇回去呢
发表于:15-09-07 10:51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以后儿女有儿女的想法的,在小县城长大的孩子也有考清华北大的,地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发表于:15-09-07 10:53
以下是引用 第2楼 @珥澌 的话: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 如果你回老家 将来你的子女想出来是不是就依然要面对 你的选择实际上决定了将来你子女的处境 ...
是这个理,你的孩子更需要你。
发表于:15-09-07 10:54
我要是楼主老公也不会跟楼主去老家,万一跟你家人相处不愉快呢?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呢?楼主父母是照顾到了,可是对楼主老公来讲生活是从头开始。如果楼主老公愿意跟楼主回老家,那对楼主是真爱,个人牺牲是挺大的。
谁给我波涛不惊的恋情,
&&&谁陪我看透流年的景致。
发表于:15-09-07 10:57
回复 2 楼 @珥澌 : 先谢谢你~~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就一个女儿,而且我毕业后就在异乡,不像我爸妈在老家呆了一辈子很难适应外面的环境,只要以后女儿需要我,我随时可以跟她走,或者让她留在我周边的大城市,我现在就很后悔为啥要跑这么远,不想再让女儿重蹈我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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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0:57
你为什么不替你老公想想,他不愿意不能勉强
发表于:15-09-07 11:02
回复 10 楼 @狂人铸剑 : 不在西安,但离西安不远,离成都也不远,我想的是要是老公能在西安或者成都另找份工作也好,这样离家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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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04
我也是西北一个城市来的,每年回去,那个城市就夸张的变化一下,人民的生活就大踏步一下,朋友同学都过的悠闲而富足,看的我羡慕嫉妒恨啊!我也想回去哈,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南京。
发表于:15-09-07 11:08
你这想法更不能理解了,跟你回去还得两地分居?还是你们不回去,只是离你父母近一点?就这样大动干戈…不能理解…
一直努力的生活&&一直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发表于:15-09-07 11:08
回复 13 楼 @贝 : 正是因为弟弟目前不愿意回去,我才觉得我这个长女更应该挑起照顾父母的责任,因为父母为了我上学付出太多太多,真是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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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08
以下是引用 第16楼 @安静的猫咪83 的话:
我要是楼主老公也不会跟楼主去老家,万一跟你家人相处不愉快呢?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呢?楼主父母是照顾到了,可是对楼主老公来讲生活是从头开始。如果楼主老公愿意跟楼主回老家,那对楼主是真爱,个人牺牲是挺大的。...
发表于:15-09-07 11:10
我当时谈恋爱的第一原则是,必须男方在南京,我不想离开家。就这么简单。所以我很难想像很多背井离乡,离开父母的部分人是怎么想的。以后我儿子也希望他不要离开家这么远,再找个特别远的老婆,唉~~~不然到时候真是一地鸡毛的感觉。过年的问题,选择在哪儿定居的问题。
发表于:15-09-07 11:12
你考虑了自己的父母,为孩子、老公考虑了吗?
不建议回老家,你自己当初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为了孩子也应该留在大的城市,给孩子的以后多一些机会。
这种事情也能困扰你一年,能够看出来你的孝心,但是想法不够明智!
发表于:15-09-07 11:12
回复 20 楼 @花中任我行 : 是的,老家的兄弟姐妹们还有同学们生活得悠闲自得,大家庭小家庭还有工作都能照顾到,很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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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14
那就带父母到身边来啊!在南京压力大,机会也多啊!认识个陕西的,全家都过来了,妹妹在江宁,一大家子蛮好的!
发表于:15-09-07 11:16
你觉得好,你老公也觉得好吗?一个家要综合考虑每个人的需要。
发表于:15-09-07 11:19
看了这么多回帖,看来大家对我从大城市回小城市的想法很不理解,但是我在老家,基本上大家都是对我们这些背井离乡到大城市打拼的人不理解,觉得我们很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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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21
楼主,你为何不让你弟弟好好努力,你们一起努力,把父母接到南京来,或者没事让父母来南京住一段时间,父母提起来去南京女儿家住住,是不是也挺有面子的,这样一家不就一起团聚了么!
发表于:15-09-07 11:23
各地看法不一样了,我们那儿的人都以出去为荣,人也不能以压力小就去压力小的地方啊!
平淡的幸福着
发表于:15-09-07 11:25
回复 25 楼 @冷馨竹 : 谢谢你~~孩子在南京只能上个草小,但回去后能上市里最好的小学,以后可以考西安或者成都的大学,那样就不会离我太远~~老公嘛,怎么说呢,目前的工作也没有上升空间,而且他自己最近也想着要换工作,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七年之痒,他现在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我对他来说可能也是吧,感受不到夫妻之间的关心和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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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26
回复 27 楼 @11聊聊 : 关键就是父母不愿意过来,适应不了这边的气候,而且这边没有亲戚朋友,平日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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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26
回复 30 楼 @Titian樊 : 关键就是父母不愿意过来,适应不了这边的气候,而且这边没有亲戚朋友,平日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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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26
你弟弟没房将来还要回去…
平安是幸,知足是福,清心是禄,寡欲是寿。
发表于:15-09-07 11:27
在折腾回去确实不太现实,老了接到身边来不也挺好,你老公还要从头开始你怎么一开始就在老家找工作,现在啥都定下来了又折腾一家代价想过没,老公还不愿意。人总是适应环境不是环境去适应你。
发表于:15-09-07 11:28
回复 21 楼 @狂人铸剑 : 离得近点,父母有个头痛脑热的能方便照顾,况且我爸身体已经不好了,有脑梗,走路都不能走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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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28
把你父母接到南京来 &你只考虑自己父母 对方父母不考虑吗
发表于:15-09-07 11:29
回复 24 楼 @tianshi818 : 你很理智,我当时要有你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来这里诉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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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30
难道是汉中?。。。。成都是西南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留在南京那?那边的机会肯定要比东部要少很多的,你去了以后确定要比南京压力小?那边学生高考貌似比江苏要难很多。。。。万一你老公以后又想回老家了,你们家岂不是就要散伙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还是应该多挣钱,多给父母买东西孝敬,而不是想着回去挣钱更少也要离父母近。。。。。有钱了想家打飞的就回去了,你自己的适应能力其实挺差的,
发表于:15-09-07 11:30
回复 38 楼 @阳光灿烂的阿牛 : 公公已经去世,婆婆目前跟她大女儿生活,大女儿表示要给她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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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32
以下是引用 第32楼 @婚后空间公用马甲 的话:
回复 25 楼 @冷馨竹 : 谢谢你~~孩子在南京只能上个草小,但回去后能上市里最好的小学,以后可以考西安或者成都的大学,那样就不会离我太远~~老公嘛,怎么说呢,目前的工作也没有上升空间,而且他自己最近也想着要换工作,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七年之痒,他现在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我对他来说可能也是吧,感受不到夫妻之间的关心和温情~~...
所有的日子都是要经营的,夫妻关系也一样,可以从自己改变。
南京大部分孩子都是在草小上的,但是考上大学的几率比小城市高很多;在南京读书,也可以考个南京的学校,以后和你也不会离得太远呀。
你是回到老家了,那你老公呢?是不是背井离乡了?就算他父母不在了,江苏也是他的家乡!
除非发生重大变故,才给孩子更换环境,否则维持现状的好!
发表于:15-09-07 11:44
来了南京,儿女都在身边,常州离南京也近,只要儿女孝顺,老家的亲戚抵得过这些吗?你走出来了,再回去,那你的子女是不是还要走你的老路?
发表于:15-09-07 11:53
回复 43 楼 @11聊聊 : 我和我弟也劝过父母来这边定居,亲戚再好总不能为你养老送终吧,老家留一套房,平时想回去了就回去小住一段时间,希望他们也能体谅我们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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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1:59
回复 40 楼 @晴空万丈 : 你说得对,我发现我年纪越大适应力反而越来越差,虽然也在不定期的给父母买东西给钱,但他们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些,老家住房两套门面一套每月还有退休金,他们更需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和身体上的照顾,父母在不远游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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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2:03
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发表于:15-09-07 12:27
以下是引用 第3楼 @stripped 的话:
<font color="#楼说的对...
发表于:15-09-07 12:27
从男人的立场来看,他会不会觉得像入赘?
发表于:15-09-07 12:39
回复 48 楼 @辛格瑞娜 : 我们回去又不会住我父母家,还是要另外买房,相当于换一个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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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5-09-07 12:46
你爹妈有你弟弟哪,只顾你自己,不顾别人,我看了寒心。
爸妈牵着你的小手,用你的小脚丫陪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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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一恶--只是一个马甲
我从车里下来,小可忽然伸手拉住我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昌少…嗯…后天我想和同学出去爬山…那个…山离这里挺远的…”
我低头亲亲他嘴角:“车你拿去用吧。”
他脸上登时绽开灿烂笑容,唇红齿白,皮肤光洁紧绷,活生生一个阿多尼斯。若不是这车是去年大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恐怕为了这个笑容我也愿意把车拱手奉上。
他得偿所愿,当然要和我缠绵一番以示心意,不过此刻我无心逗弄他,低头看腕上手表,时针已指在1上,我连忙与他告别,匆匆向餐厅里走去。
沈宴行坐在靠窗的老位子上,他大概一早就看到了我的车,已叫来服务生开始点菜。我拉开椅子坐下,他眯眯眼睛,不甚愉快的看向我。
我只好苦笑,说:“…对不起。”
他也不回答,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台。
沈宴行昨晚打电话来约我共进午餐,我当然连连答应,只是上午小可黏在我身上像块牛皮糖,扭来扭去,撩拨的我和他激战一番,结果整整迟到一个小时,怪不得沈宴行给我冷脸看。
不过我和沈宴行是多年好友,就算他生气时战斗力比游戏里狂化BOSS还高,我也习惯了,于是自顾自的聒噪起来:“今天上午跟小可做了三回,啧啧啧…不过他还是年轻,没经验,只会扭不会叫,那些会扭又会叫的,年纪又太大,后边松了,不过瘾啊…”
我正准备大谈特谈“是美少年好还是大叔好”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宴行面无表情的打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加一盘牛鞭。”
“阿宴,没想到你这么心疼我,我太感动了,真的…”
他慢慢的说:“我怕你死在床上。”
“怎么会,我体力不知道有多好,改天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样我去收尸的时候,还得帮你穿衣服。”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垂着眼睛不看我的时候,有点像无辜的小动物,可他说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麻烦。”
我被他噎的直翻白眼,他却平静的喝口酒,气度悠然,可紧绷的眼角终于缓缓舒展开来,显然是因为取笑了我而暗自开心。
他这几个月都为和潘家合作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电话不断,文件小山一样高。晚上我开车去Concupiscence寻欢作乐,路过他公司大楼,常常看到他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我牺牲小我哄他开心,倒也值得。
“阿宴,我问你件事…”我凑过去,他唇齿间热气都呼在我脸上,“这几个月,听说有个人天天给你送晚饭,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
他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我知道他这个毛病,吩咐家里厨子给他开小灶,再派人把饭送到他公司去。去送饭的那孩子长相清秀,个性温柔,是我细细揣摩好久,才挑中的人,我一直期待他能和沈宴行擦出点火花,终结沈宴行长的可怕的单身史。
“人家可是天天都给你送饭,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我挑挑眉毛,仔细观察他表情,没料到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断然回答:“没有。”
我没精打采的缩回座位:“不是吧你…这么不解风情…”
我认识沈宴行时他才十二岁,跟着一群流氓到处收保护费。那时候没人敢跟他在一起也就罢了,现在他金盆洗手改行做白道生意,好容易混的风生水起,竟然也不找个人寻欢作乐,实在让我无法理解。
“张纪那孩子多好啊,听话懂事,体贴的不得了…”我受到打击,沮丧的都没心情动筷子,“…难道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皱着眉头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怎么看他都是个标准的冷漠型成功人士。都说这种人最后会和贤惠善良的灰小子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难道沈宴行如此与众不同?
“原来是你让那孩子来送饭的。”沈宴行缓缓切着牛排,动作凶狠的像在尸解我,我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摸着鼻子讪讪笑了两下,不敢再多话。
我不说话,他也乐得清静。要不是旁边服务生屁股挺翘,长相也算秀色可餐,恐怕这顿饭我要索然无味的吃完了。
饭后沈宴行提议去打台球,我在心里叹口气,目送他去停车场取车。
我的车被小可开走,要去打台球,自然要坐沈宴行的车,而且还得麻烦他把我送回昌家老宅。不知什么原因,他和我大哥昌易十分合不来,连带着他连昌家老宅都敬而远之。一想到要说服他绕路把我送回家会花多少口舌,我就脑仁疼,不如直接住在他家算了。
打台球是沈宴行和我的保留活动了。
我第一次见到沈宴行,是他拿根破棒球棒把我堵在小巷里抢钱。那时候他还没我高,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眼神却是极凶狠的。也许我是被他那种不要命的气势迷住,或者被他衣衫褴褛的样子吸引,一点不带犹豫的把钱包里一半钱都分给他,剩下那些拿去请他吃路边摊,吃完就在附近的小台球室打了整整一晚台球。
从那之后,我和他渐渐熟悉起来,十几年过去,两个人也有了过命的交情。他这个人,冷淡严谨的不得了,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台球——恐怕就连这个也是初次见面时我教给他的。
沈宴行的车开到餐厅门口,我边走过去,边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点着,嬉皮笑脸的把其中一根塞进他嘴里。
这还是我在电影里学的,可惜我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男孩子,竟没一个抽烟的,只能把这招用在他身上。
他瞪我一眼,却并没拒绝,我就乐得脚不沾地的绕到副驾驶那边,开门坐下。
他叼着烟专心致志的开车,在我面前他从不戴那副伪装纯良人士的眼镜,英俊的面孔就越发锐气逼人。都三十二岁的人了,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冷酷的表情性`感的要人命。
我看着他的侧脸,不由有些感叹伤怀。
想不到当年那个初中退学就出来混社会的小家伙到今天也人模狗样了,穿西装打领带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握手的时候,那姿势标准的简直能拍了拿去当教育片放。
但唯有我知道他过去在道上生活如何艰难,住在放一张床就挤得转不开身的公寓,有时穷的连泡面都吃不起,他又好面子,不肯向我借钱,我只好挖空心思的想各种借口请他吃饭,免得他饿死。
他一步步混出头那段时间,手底下积了多少条人命已数不清,也做过走私毒品军火的生意。后来他势力太大,惹人眼红,有次被仇家绑到海边仓库,要他把几天后来交货的时间地点说出来,不然就杀了他拿去填海。
我找他出来吃饭找不见人,撒泼耍赖的让大哥帮我查出是怎么回事。知道他被绑架,我心急如焚,脑袋一片混乱,揣了枪就硬闯进去救人。幸好大哥知道我着急起来做事就靠不住,派人跟着我,把那伙人连锅端了,不然我和他都要交代在那个仓库里。
经这一次,我十分担忧他性命,好说歹说劝了几个月,他才同意把道上生意漂白,成立了家公司。他过去势力摆在那里,没几个人敢不卖他几分面子,何况我在他公司成立的时候投了两千万进去,也算个股东,为了赚钱,自然动了我在昌家二十几年积攒的人脉助他,让他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我做这些,都很不愿让他知道。
我生在昌家,在同辈里是最小的一个,自幼受长辈宠爱,家境优渥,钱多的下下辈子也花不完。而他幼年时就父母双亡,今天他有的一切全是自己打拼得来,因此从前相处,他便有些不自在,羡慕我又说不出口,就往往出言讥讽我是纨绔子弟,不事生产。若他知道我暗中助他良多,面子上一定过不去,要给我好久冷脸看。
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何如此在意他。
见他第一面,我就觉得心里一震,掏小酢跷的想对他好,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开始我安慰自己那是我难得父性大发,后来自我解释说那是我好哥们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呢,再后来,我在酒吧里喝的大醉,半夜打车冲到他公寓,把他推到墙上狂吻。那时他表情如同遇见晴天霹雳,于是我再懒得为对他的感情归类,不清不楚也罢,他当我是哥们,那就这么着了。
我自认不是个痴情的人,虽然对他心动,但也没存了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的心思。
十五岁时,正是遇见沈宴行的那一年,我明白了自己喜欢同性。此后和我上过床的男孩子多如繁星,若他们列成方阵,大概够在广场上来个大游行。我虽不愿承认,但在挑床伴的事上,我的偏好连我那群狐朋狗友都看的出来。
那些男孩子,都是个子刚长开的样子,瘦高瘦高,在风里头都站不稳似的。肤色一定要白,最好白的发青。至于长相,只要有那么点英俊,我看的过眼就够了。最要紧的是会笑,会撒娇。
他们觉得我口味古怪,不喜欢那种水嫩嫩的美少年,常常用这个来取笑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男孩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像十八九岁的沈宴行。尽管没有他那迫人的气势,但对我笑着撒娇的时候,也多少弥补了我想看沈宴行软弱的、依靠我的姿态的恶劣心态。
沈宴行把车停在巷口,我和他常去的那家台球室在里面,车开不进去。
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高大身材把我整个罩在阴影里。我顿觉乌云压顶,暗自对他宽厚结实的后背翻个白眼——明明和他一起去健身房锻炼,也没见他比我多练什么,怎么就他长出了一身怪兽般的肌肉。
还是小时候的他清秀可爱易推倒。
台球室里人不多,几个不良少年占了张桌子,边抽烟边大声聊天。沈宴行一进去,屋里气压顿时降低,我瞟了他一眼,果然他还是那副对自己散发的冷空气毫无自知之明的死样子。每当这种时刻,我就很想掐掐他的脸,看他是不是真得了面瘫。
沈宴行钱包里没有零钱,我去付钱挑了台子,他开球,手很顺,一杆清台,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恐怕只有我能看出他眼里的得意和挑衅。
我收回打了一半的哈欠,冲他摆摆手:“我出去买水。”
他点点头,拄着球杆看服务生重新摆球,姿势极为潇洒。
真是个闷骚,什么时候都要摆个拉风的pose,我腹诽。
门口有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我和他常来这家台球室,自然知道这机子时不时就吞币,不过现在在买水的男孩子显然不知道这个,颇为苦恼的反复掰着退币手柄。
他戴一顶鸭舌帽,低低压着帽檐,大半张脸都被挡住,但从侧面看,他纤长的手脚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独特的青涩魅力,让人心动。
我在旁边欣赏他身材许久,才走过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没用的,这机子会吞币,你踹它一脚,它才会出饮料。”
他被我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我,却没站稳,“啊呀”叫着向后倒去,帽子也掉了下去。
对英雄救美这种事我向来却之不恭,立刻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伸手揽住他的腰。
这孩子看上去细细瘦瘦的,天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沉。
我咬紧牙关,绝不愿意在男孩子面前失了面子,尽管听到腰椎“喀拉”脆响,脸上仍保持着笑容。
他僵在我怀里不敢动弹,我忍痛忍的一口牙都快被咬碎,心里不停咒骂这个死小子。但低头看到他涨得通红的脸,又无端觉得他很可爱,为了这个爱害羞的小子,我拉伤了老腰、胳膊酸痛,都不算什么。
“你没事吧?”
也许是我靠的太近,两个人脸都快贴在一起,他额头上逐渐渗出细密汗珠,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没事…谢…那个…谢谢你…”
我冲他微笑:“真的没事?”
他嘴巴开合几次都发不出声,像被扔在岸上呼吸困难的鱼,几秒之后,竟然缓缓流出鼻血。
这下我完全愣在原地。
我和许多男孩子甜言蜜语,亲吻爱`抚,可这倒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捧我的场,只要我一个微笑就鼻血横流。这记无形的马屁拍的我心头大悦,说话时就更加温柔:“怎么流鼻血了…天太热,你多喝点水。”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细细替他擦干净。
他脸红的更加厉害,我正打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搭讪升级为调戏,最好能要来他手机号,旁边突然有人一声轻咳,我和他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
是沈宴行。
他一张嘴就不说好话:“我还以为你手卡在下面了。”说着眼睛往贩卖机下面出饮料的地方一瞥,口气很正经,言外之意却让我老脸一红,苦笑着把那男孩子放开。
那男孩子见到沈宴行,比我还激动,张嘴就喊:“沈宴行!”
我被吓得一愣,不由自主的把沈宴行和他分别打量了一番,脑子里接连转过了“这不会是他私生子吧”、“不不年纪对不上”、“那就是他喝醉了和人一夜情现在巧遇了”好多个不靠谱的念头。
沈宴行显然看出了我脑子盘旋的龌龊想法,恨铁不成钢的瞪我一眼,说:“对,我是,你是哪位?”
我又迅速设想了几种可能出现的回答——“你…你竟然不记得我了”、“那个…其实我暗恋你好久了…”、“那天晚上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沈宴行看我的视线越发凶狠慑人,我连忙吹声口哨,若无其事的绕过那个男孩子,站在贩卖机前装作专心挑饮料。
“我…我是潘凉。”
“不认识。”
“啊…对…其实我们没见过面的…就是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呀…我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你…都…”
听着他们的对话在暧昧的道路上越奔越远,我识相的缩起身子,悄悄溜走了。
难得有人敢和沈宴行搭话,我当然要大度的成全他们俩。
不过心里这点酸涩和不甘愿,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先前被我调戏了的男孩子,还是为了沈宴行。
我对沈宴行的心思实在古怪,古怪的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胡思乱想着走到台球室门口,心里忽然涌起毫无来由的慌乱,我猛地回头,正看见一个穿黑衣的高个男人举着棒球棍向沈宴行头上打去。
霎时我简直肝胆欲裂,大叫他名字:“沈宴行!”想也不想就冲过去要帮忙。然而他已经被一棍打晕在地上,那个高个男人见我冲过来,就喊起来:“小兔崽子们,都他妈给我过来!”
附近巷子里陆陆续续出来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个个肌肉发达,面目凶恶。我虽然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可又怎么能把沈宴行丢下不管。混战中挨了不知多少拳头,还听到潘凉带着哭腔的劝阻声:“你们不要这样,别打了,别打了呀!”
潘凉这孩子倒是有趣。
他显然和这群人认识,要说沈宴行被人一闷棍敲晕的事和他无关,打死我也不会信,但到这时候他反而劝起架来,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
我只来得及想到这里,后脑勺便传来一阵剧痛。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一丝`不挂,仅有身上盖着纯白床单。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太平间。
沈宴行就在我旁边,他半靠着床头,床单松垮垮的盖在腰际,如果再加上一根烟,就完全是我硬盘里小黄片主角完事后的姿势。
不过…这家伙竟然有八块腹肌!
我愤愤不平的瞪着他腹部,幻想靠视线磨平他漂亮的肌肉线条。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全`裸的,那沈宴行应该也一样…我的视线缓慢的向下移去,试图透过床单看到他那里。
会是超大size呢,还是和正常人一样?不过也有人说看上去高大强壮的人那儿反而会比平常人小…所以会是小只也说不定…
我根本忘记现在是“我和他被绑架”这种状况,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
沈宴行终于受不了我火热的视线,伸手覆在我眼上,说:“看什么。”
“看你的尺寸啊。”
强行把我眼睛合上的手指温暖又稳定,但在我做出回答之后却颤抖了。
“……………..”
难道他真是唇膏男?
说实话,我和沈宴行还从没有赤`裸相对过,所以完全不清楚他那里的尺寸。
健身的时候,就算背心被汗水浸透了,他都坚持穿着。洗澡会在隔间里洗,哪怕我邀请他去游泳,他也以“不会”为借口,悠闲的穿着休闲装在泳池边看杂志,只有我一个人在泳池里扑腾。
他颤抖的手指好像在回应我的想法似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只好开始胡扯:“喂,怎么不说话,不想让我看的话就直接告诉我你用多大size的安全套好了…咦…对了,说起安全套,我衣服口袋里还有一个呢,啊啊啊,完了,现在衣服肯定被他们拿去扔了,怎么办,那个安全套的味道是很稀有的,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什么味道?”
“西柚味,怎么样,很‘稀有’吧!”
这个西柚和稀有的笑话我准备了很久,本打算在和人上床前说来逗那男孩子笑的。可和沈宴行讲这个笑话,而且我和他还光溜溜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床单,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手从我眼睛上移开了,“你知道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我默默点头。
“那你最担心的就是被扔掉了的安全套?”
他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怒火,我情不自禁的往床单里缩了缩,只露一个头在外面,战战兢兢的回答:“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沈宴行真正动怒的样子,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次,是为了我。
唉,丢脸的事就都不提了。
他不再说话,右手放在嘴边,拇指不停搓着中指第一个关节,大概是烟瘾犯了。我讪讪的摸摸鼻子,也不再说话,心不在焉的打量这地方。
房间相当狭窄,只有一个连猫都无法钻过的小窗,而且还被铁栏杆挡住。全部家具就是一张床,没有电视、沙发或者其他的电器,真是个关押犯人的好地方。
说实在的,除了沈宴行落魄时的住所,我平生还没住过这么小的屋子。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沈宴行生闷气不肯跟我讲话,我既无聊又呃,肚子就快咕咕叫起来了。就这时候,潘凉推门进来,拎了一袋外卖。我大喜,坦荡荡的扑过去:“来的太巧,我正饿了。”
潘凉唰一下红了脸,把头转到一边不看我。
我老毛病又犯了,不由自主的戏弄他:“我身材有那么差?”
“不…不是。”潘凉结结巴巴的,脸红的快冒热气了。
我拍拍他的脸:“你绑架人也够专业的,还知道把我们衣服都脱光,量我们也不敢光着身子逃跑对不对?”
“不是我的注意,”潘凉着急的解释,“是维九哥…”
绑架我和沈宴行果然不是潘凉做主——他还这么小,顶多二十岁出头,眼睛清澈透亮的几乎让我自惭形秽,哪里能有这么龌龊的主意。我心生怜惜,低下头和他对视:“维九哥?他威胁你…也不对,沈宴行根本不认识你。你们到底搞的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我可是无辜被搅进来的,你不对我负责可不行。”
我正要套出潘凉的话,沈宴行忽然咳嗽起来。我连忙回头看他,他又一本正经的看向窗户——那么小一扇窗户,还能看出花来?真是搞不懂他。
被沈宴行一搅,潘凉就不愿多说了,低着头怯懦道:“我和维九哥商量呢,等…等商量好了再告诉你。”
我大失所望,看着潘凉离开,然后想起来沈宴行烟瘾犯了。我赶紧叫住潘凉:“潘凉!”
“…怎么了?”
“你能不能给我捎盒烟?”我露出自认最有魅力的笑容,“你看,我乖乖的被你关着,没电视没电脑…”
沈宴行又大声的咳嗽——他妈的,他就坏我的事吧!
不知道我又说了什么让潘凉脸红,他的样子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你等一等,我这就给你拿烟来。”
潘凉一溜烟跑走了,我愤愤不平的瞪着沈宴行,谁知道他事不关己的凉凉讽刺说:“潘凉…挺可爱的,是吗?”
“废话,比你可爱。”我钻回床上,他侧过身支颊看我,我被看得毛骨悚然——万一我被看硬了就糗大了,“看什么看。”
“…一会儿叫人家对你负责,一会儿又说你乖乖的被他关着…”沈宴行停了一会儿,补了一句,“你上午不是刚跟什么小可大战了三百回合?”
说到这个,我自负经验丰富,老神在在的说:“男人嘛,你懂的,能左拥右抱再快活不过啦…”
沈宴行不答话,我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逗他:“不,其实你也不懂这个,你——”
我正想说他“洁身自好”,还没说出口,他的表情骤然凶狠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男人?”
“岂敢岂敢…”我贱兮兮的冲他笑,吓出一身汗。
沈宴行发狠的样子不是一般二般的有压迫力,又是潘凉及时出现,救我于水火之中:“…那个…你…”
我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是昌六,叫我昌少就行。”
“昌少,你的烟,”他这次没等我从床上扑过去,主动走了过来,“还有火机。”
真是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孩,我不禁揉揉他的头:“谢谢。”我发誓我没想对他动手动脚,不然我就改揉别的什么地方了,但一道黑影猛然窜进来,把我的手打掉了。
我傻愣愣的看着那个人,他上身只穿了件背心,肌肉发达,眉眼深邃,五官英挺,绝对算得上英俊了,可我看见他手臂上纹的龙就想笑。
潘凉在那个人怀里挣扎着:“维九哥,你先把我放开。”
哦,这个就是“维九哥”了——潘凉嘴上叫他哥,说话倒丝毫不客气,也不像对着我动不动就脸红。我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昌六。”
“…陈维九。”他捏着我手指尖,象征性的晃了晃,“你离潘凉远一点——昌少那些烂事可是人尽皆知。”
我头一回被人这么嫌弃,无言的目送陈维九硬把潘凉拖走。他锁门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我悲痛欲绝,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把烟砸到沈宴行脑门上:“给你。”
沈宴行疑惑的扬起眉毛,我解释说:“我给你要的。你不是烟瘾犯了吗?”
他意味深长的叼上一根烟,侧面好看的要人命,我看得发愣。
唉,谁都比不上沈宴行顺眼。
第三章 (0.3)
沈宴行抽完烟开始吃东西。潘凉果然是小孩,袋子里装的尽是炸鸡、汉堡一类的快餐。他连吃相也好看,我口水滴答,就着他的脸吃了足足两个汉堡,最后撑得肚子快爆掉。
沈宴行又开始抽烟,我抱着肚子不停翻身,他竟然嘲笑我:“吃得比谁都多,干得比谁都少。”
那是因为你秀色可餐——我要是想死,大可把这话说出口。我当然不舍得死,于是笑眯眯的回答:“我‘干’的绝对不比谁少。”
他哑口无言,将烟灰弹到我胸口。我被烫的跳起来:“你妈的——”一把掀起床单蒙住他的头,压上去给他一顿捶。他当然会反抗,他力气比我大,在我身底下像只不甘心被制服的野兽。折腾了一阵,他好容易把脑袋从床单里探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憋得泛红,不住喘气。
我顿时心脏狂跳,只顾着看他,傻乎乎的骑在他身上不动。
他抓住了机会,一个翻身把我压住,两手撑在我脸侧,像将我困在怀中。他靠的这么近,眼睛亮极了,含着怒火和笑意,我光和他对视,脑子就一片浆糊。
“敢打我?”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十八九岁的时候,我每次看到沈宴行这样的笑容都觉得天旋地转,幸福的插翅就能飞。现在人到中年,可不能再丢人的流鼻血了。虽然我明白这个,可身体上的反应实在难以控制。眼看要不妙,我连忙缩成一团滚到一边,背对着他打哈哈:“别生气啊你…”
我偷偷掐了自己好几把,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个打起了精神的部位终于蔫蔫的垂了下去。
他似乎叹了口气,我耳朵里听到火机“咔哒”一声响,知道是他又抽烟。我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回头,暗自叹息。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再和沈宴行闹下去说不定我会兽`性大发,铸就不可饶恕的错误,还是睡觉比较靠谱。我努力的催眠自己,终于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沈宴行突然问:“你不紧张?”
“…被绑架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含糊的说,“再说,你不是在这儿吗。”
他似乎笑了几声,可惜我睡意正浓,没能再看到他笑容——一天之内看到沈宴行笑两次,立刻死了也没有遗憾。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他说:“你倒真放心。”
二十年的交情了,不放心你放心谁。
我睡醒了,沈宴行还是靠在床头拗他的造型,不知道是一直没睡还是刚醒。和沈宴行同床共枕,第二天起来还能看到他,这待遇实在太好,我顿觉心情大悦。他指指左面的门:“去洗涮。”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冲他敬礼:“对不起长官,劳您亲自侦察地形,您辛苦了。”
他嘴角抽搐,我憋着笑关上了门,对着镜子仔细收拾自己。就算现在没法靠衣装,我还是想搞得帅气逼人——没办法,我胸无大志,又没本事,没了这副皮囊,我恐怕就要孤独终老了,多可悲。
神清气爽的出来,正赶上外面送饭。这回来的不是潘凉,而是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恐怕是陈维九特意选来倒我胃口的。他恶狠狠的瞪我,说不定被陈维九普及了我的恶行,打算替天行道。
我心情太好,见谁都觉得可爱,兴致高昂的接过他拎的豆浆油条,顺手在他屁股上揩了把油:“这么结实,你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我?”
他大怒,挥拳揍我,被我躲开了:“开玩笑开玩笑…”我没想和他动手,看体型也知道打不过,何况…光着身子和人打架未免太不雅观。谁想到沈宴行一声不吭从床上起来,一脚就把他踹到了门外,冷冷的说:“滚。”
就算沈宴行身上围的白床单太过可笑,我还是嬉皮笑脸的去抱他大腿:“谢谢长官救命之恩,小人无才无德,只能以身相许。”
沈宴行不耐烦的瞥我一眼,同样冷冷的说:“滚。”
第三章【1.0】
我丝毫没受打击,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头追问:“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明明救我一命,却又将我抛弃…”边说边手舞足蹈,只恨我太高兴,不能挤几滴泪出来配合。
他不胜其烦,硬邦邦抛出一句:“你不也救过我?权当还你的。”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我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我是救过他,而且是单枪匹马闯入敌阵,虽然最后的凯旋而归完全要归功于昌易。
之后他对我态度便有些不同,仿佛是更亲密了,又像是更生分。沈宴行哪里都好,就是太客气。他从来不愿意欠人什么,特别是我。
这种奇妙的态度直到他也救了我一命才告终:那一回我喝了酒,不敢开车,摸索着走回家,在路上被人抢劫。那个人上来就捅了我肚子一刀,然后抢走我的手机钱包夺路而逃。幸好我倒下的地方是沈宴行的地盘,他手下的人送我去医院,他在手术室外坐了一晚上。我醒来却没看见他,过了两天,他胡子拉碴的来探望我,被我损了一通,赶回去家休息。
出院后,听说有抢劫犯被人砍了手扔到警察局门口,我才明白过来他那两天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多年,苦恋他却自觉绝无希望的时候,我就想想这件事,让自己开心一些
听到他那句话,我连把这件事翻出来鼓舞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
他不过是还人情。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默默走到床边,背对他坐下。本以为即使被绑架了,能和他单独相处也是件幸事,现在却觉得尴尬万分。
“咔哒”一声响,然后又一声,又一声。早晚有天他非抽烟抽死不可。我心灰意冷,懒得管他,转过身说:“给我一根。”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递过来,眼珠黝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肯定是走神了——从前沈宴行可不会把抽了一半的烟给我,连水都不跟我混着喝。我提醒他:“你抽过了。”
他不说话,也不没把手缩回去,直直的看着我。
我只好接过那根烟,吞云吐雾的时候又贱兮兮的有点开心:间接接吻,还是沈宴行主动的,真他妈不容易。
俗话说,人不犯贱枉少年,天可怜见我三十五岁了还童心未泯,可笑。
沉默的捱到下一顿饭,来送饭的人叫我大吃一惊:一个老爷子!
我再没节操,也肯定不会对老人下手,赶紧热情的招呼那个老爷子:“您受累,要不下回还是换个小伙子来吧?”
“啊…”老爷子耳朵显然不好使了,“啊?”
我提高了声音:“我说,您受累,下回让年轻人来干这个吧,他们闲的有劲没处使呢。”
“不行,不行,”老爷子直摆手,“不…不安全。”说完就走了,那速度可谓足底生风。
我哭笑不得。陈维九高看我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自豪。
沈宴行阴阳怪气的咳嗽起来。我猛然发觉自己风流史如此声名远扬,不知怎的,竟有些无颜面对他,加上刚才被他狠狠打击,干脆恼羞成怒,把饭扔到他身上,说:“嗓子不好就戒烟。”
他看我一眼,低头打开袋子找东西吃,两排睫毛又长又黑,抿着嘴巴,看样子倒像是被我欺负了。
心脏渐渐变得软绵绵的,他眨一眨眼睛,我心尖也跟着哆嗦一下。每次沈宴行露出这个样子来,我就想直接扑上去,把他摆成这样那样的姿势,这样那样一百遍——可惜我没这胆量。我长叹一声,直挺挺倒在床上。
沈宴行问我:“你不吃?”
“吃不下。”
过一会儿,一根薯条伸到我嘴边,上面的番茄酱颤颤巍巍,眼看要滴下来。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干什么?”
“吃饭。”
“吃不下!”我吼他。
沈宴行坚持不懈的举着那根薯条,我左右躲闪,结果差点被薯条插进鼻孔。他这么摧残我,还歪着头做天真无辜状,纯洁的眼神能闪瞎一个排的人。最后我只好妥协:“好好好,吃饭,吃饭…”
沈宴行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不再理我。我索然无味的吃着汉堡,边吃边觉得自己跟条狗没有两样。狠狠踢上一脚,再拿点吃的逗一逗,它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至少我比狗能干,我自我安慰的想。
和沈宴行对坐,过不了多久就开始无聊。我努力搭话,他的回答一贯是“嗯嗯啊啊”,要是忽略中间那些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他再喊的勤快些,倒不失为一种享受。所谓饱暖思淫`欲,我脑子里接二连三的冒出下流的念头,上三路下三路的试图透过被单视奸沈宴行——老是困在这个屋子里,我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非疯了不可。
沈宴行被我打量的受不了,抬起眼皮“唰”的看向我。我最后的乐子也被剥夺了,百无聊赖的光着屁股满屋乱翻。
“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
我冲他亮亮手里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润滑剂:“看这个,你猜是谁用的?”
沈宴行极注重个人隐`私,家里有个屋子连我都不能进,自然看不惯我翻箱倒柜的行为:“放回去。”
“会不会是潘凉跟陈维九?”
他皱起眉头:“我让你放回去。”口气生硬。
我讪讪的把润滑剂丢在床上:“…翻翻而已。”
接下来就没事可做了,我对着天花板干瞪眼,沈宴行突然开口了:“不要着急,大概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
他说的不清不楚,显然是在等我追问,我毫无诚意的说:“啊,你怎么知道…”停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我暗自翻个白眼,换种口气再说一遍:“啊!你怎么知道?!”
“…潘凉是潘家的那个私生子,我大概猜出来他绑架我是为什么。”沈宴行看着我,嘴角挂着捉摸不定的笑意。
“潘家——不是你正在谈合作的那家?”
“算不上合作。”沈宴行难得的叹口气,“起初是我和潘家争一块地皮的开发权,但对方开价太高,对我和潘家的开发方案又有诸多不满,我只得和潘家联手。”
“潘凉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潘家老爷子死了之后,潘凉只分到一小笔财产,还被潘家用‘毫无用处’的借口赶出家门。他心存不甘,想要挟我,在这个地皮里分一杯羹。他借此大赚一笔,说不定还能重回潘家。”
我想想潘凉那张清秀的、独属于少年人朝气蓬勃的脸,不由为他辩护:“潘凉不像这种人。”
沈宴行不耐烦:“他和陈维九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
“陈维九再坏能比得过你?”我拿话噎他,“这么说我还和你混在一起,看来我也不是好人?”
沈宴行勃然大怒,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几乎把床给砸塌。我自己也觉得说的过分,连忙补救:“我本来也不是好人…”
他狠狠的瞪我一眼,开口要说些什么,可还是没有说,将脸转到另一边去不看我。他看上去既疲倦又失望,我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耳光,改改说话不过大脑的毛病。
“阿宴…”我讨好的叫他,“阿宴你别生气…”
他一言不发,我急的把平时哄那些男孩子开心的油腔滑调忘得干干净净,整个儿扒在沈宴行身上耍无赖:“你别放在心上,我没说你不好的意思…”
他额头都暴起青筋,看来真是气得不轻,我一再的哄他,他额上的青筋反而越发明显。最后他一把推在我胸口,我差点摔到床底下去,他也不看一眼,说:“走开!”
沈宴行赶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区区推撵几下还不足以使我伤心放弃。我不死心的再凑过去,他干脆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不留给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被子里鼓起来的那一大团,觉得自己又可恨又可笑又可怜,或者沈宴行气量未免太小…渐渐的竟然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不知沈宴行抽了多少烟,竟然弄出了烟雾缭绕的效果。我侧过头看他,他也正盯着我,眼睛里闪着尖锐的光。
“嗨。”我清清嗓子。
沈宴行沉默了一会儿,我慢慢的坐起来,胡乱扒拉头发。这时候,沈宴行说:“你认为我和陈维九是一种人?”
我大吃一惊,连忙反驳:“绝不是!”我从未这么想过,尽管沈宴行做过许多坏事,提起他,大半是说他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但在我眼里他总是好的,和任何人都不同。我始终记得我第一眼看见他时,他那双凶狠又倔强的眼睛,好像什么也无法使他屈服,直看到我心里去。
像沈宴行这样的人,像这样心动的感觉,我再也没遇到过。
我想说的太多,又害怕说出来矫情惹人讨厌。沈宴行皱着眉审视我,我真想把心挖出来摆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看清楚。
“昌少…”门忽然开了,外面白炽灯的光刺得人要流泪。潘凉站在门口,背光显得他身形高大,仿佛电影里典型的反派人物,他说:“我能和你谈谈吗?”
“啊?”我为难的看看他,又看看沈宴行——潘凉这孩子,偏挑在这个时候来!
潘凉扔过来一套衣服:“…单独谈谈…我有点事想和您商量,能出来一下吗?”
沈宴行垂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我左右为难,只想跟他好好解释清楚,可当着潘凉的面,我哪能说出口。
“昌少?”潘凉催促我。
沈宴行平淡的说:“你走吧。”声音极其疲倦。
我听的心头一跳,有莫名的怪异感觉:“阿宴,你什么意思?”
沈宴行不再说话,他少言寡语的简直致命,我禁不住胡思乱想。潘凉走近一点,困惑的瞪着眼睛,样子十分可爱:“不会耽误您很久的,就几分钟。”
我穿好衣服,出门前回头看沈宴行。他并没看我,兀自点一根烟,慵懒又性`感,像头吃饱了正在休息的狮子。但我却看出他不开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宴行越来越难懂,再不像年轻的时候,脑子里盘算了什么我一眼就能看穿。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喽啰,空闲的时候很多,哄他开心也要容易的多。我借了辆破摩托车,载着他漫无目的的转悠,有时候一直骑到田野里去。他坐在后面,还没长开的身架和细细的、很有力气的手臂都贴在我身上,多依赖我。我还能讲出很多很多笑话来,他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却说我“无聊”。
我想要的并不多,沈宴行吃过太多苦,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开开心心,有段平静幸福的生活,和不和我在一起是其次。
可他将我越推越远,说话从来说一半藏一半,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只凭着老脸老皮一个劲的凑过去。
我越想越愁,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潘凉苦恼的看着我,一时间也没说话。我问他:“有没有酒?”
潘凉一愣,随后从另一个房间里哼哧哼哧拖出来一箱啤酒:“这是维九哥的…”
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忍不住笑:“也不用拿出来这么多吧…”
他涨红了脸,我不忍心再逗他,开了一瓶喝:“有什么事?”
“对不起。”他先道歉,“我…我本来没想绑架沈宴行…还有你。”
潘凉一脸诚恳,我哪能怀疑他:“我知道。”
“我姓潘…我是潘家…潘家的…”
他结结巴巴的,我明白要一个人承认他尴尬的身份有多难堪,赶紧替他解围:“你是潘家的小儿子,我听沈宴行说了。他们…他们把你赶出来,太不识货。”
潘凉惊讶的看我一眼,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
我几口喝完了那瓶啤酒,又开了一瓶:“说说,你想怎么办。”
“我还有点钱,想做投资。沈宴行和潘家挣的那块地皮…”
“你想参一脚但潘家不同意,所以你想从沈宴行这边下手,对不对?”
“是。”他干脆的承认了,“我想和沈宴行好好谈一谈投资的事,如果不行…也就算了,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可维九哥他…”
“陈维九?”我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打架。”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抢我钱…”
我和沈宴行认识的开始,和他们也差不多。但发展就差得远了——潘凉和陈维九有分歧,我和沈宴行倒难得意见不合:他多半都听我的,不听的时候,我也愿意为他妥协。
“然后呢?”
“我跟他打了一架,打完就去吃东西了。”潘凉解释,“维九哥其实是个好人…”
我差点笑出声——这台词与我和沈宴行简直一模一样。人年轻的时候多少都有些相似,傻乎乎的,单纯,真诚,愿意相信人。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像我和沈宴行,暗怀情愫,纠缠多年也未能修成正果。
潘凉接着说:“维九哥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样。我想谈谈,维九哥认为直接绑架沈宴行,威胁他比较好。昨天我和维九哥商量了很久,最后他气冲冲的走了…”
“所以…你找我商量?”我喝了一瓶又一瓶,“商量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想和维九哥闹得这么不愉快,可我看不过去他做事的办法。绑架人不太好,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再说,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机会…”
潘凉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说的话天真的近乎愚蠢。有些事是不需要商量的,有些事商量也商量不出结果,他都不知道,一径坦诚对人,早晚要栽跟头。
“陈维九为什么这么着急要你投资这块地皮?”
“…他想让我早点回潘家——他说我也是能做事的,不是个废物,受了潘家的气,一定要回去报复。我其实不着急…”
“现在的年轻人啊…”我酒量并不好,几瓶啤酒下去,就有些晕晕乎乎的,“都沉不住气,比如陈维九。你能沉得住气,也很难得了。”
“是…是吗…”
“而且你想和我商量的不是这件事,对吗?”我笑眯眯的看他,“你手里的钱不多,就算和沈宴行谈成了也赚不到太多钱。但是如果我在背后帮你——你知道我是昌六,昌六有的是钱——这样你的钱比潘家多,再提个好点的开发方案,说不定就能把潘家挤下去,直接和沈宴行合作了。”
潘凉被我猜中心思,小脸吓得煞白。
“这就一举两得了:既能证明自己有本事能赚钱,又能报复潘家。”我把空啤酒罐扔到他脚下,“你很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他尴尬的扯着衣角,脸上有一种我非常熟悉的表情——我身边来来去去的男孩子,都想从我这里得点好处,要车要表要房子。每次他们想和我讨东西,脸上都是这种表情。我恍然大悟,对潘凉肃然起敬:“那天在台球室外面,你也不是偶然去买水的。你早想认识我了,是吗?”
潘凉点点头。
“真的这么多人知道我好这口——连你都知道?”我自嘲。
“我也是听说的…”
“这么说陈维九可坏了你的好事,”我打趣他,“怪不得你把他气走了。现在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潘凉眼珠滴溜溜乱转,他打的小算盘被我看透,就不再装那副天真不通世事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惊慌,狡猾的像只小狐狸,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惜那个时候我恐怕已经老了…
潘凉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昌少,你愿意帮我吗?”
我很欣赏他的直接,不过还是摆出猥琐大叔的样子吓唬他:“除非你和我上床。”
“…好。”他一口答应。
我放声大笑:“骗你的。你不是我喜欢的那型。”
潘凉愣住,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刚才还夸奖潘凉沉得出气,结果他是那个最沉不住气的,为了在潘家面前扬眉吐气,他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昌少…”他可怜兮兮的叫我。
“好。”我擦擦眼泪,“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过你得拿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开发方案出来——这个开发方案算是沈宴行的。利润三七开——我七你三。”
“四六不行吗?”潘凉靠过来趴在我腿上,仰着脸看我,“我可以陪您…”
潘凉比我想的野心更大,更可怕。他并不抗议我把他的开发方案归给沈宴行,只关心他能赚到多少钱——钱才是重要的,他有了第一笔钱,以后会越来越有钱——为此他不惜卖掉自己。
我明白现在他玩不过我,才如此做小伏低。以后他势力大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看他对潘家的报复心就知道他有多小气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感慨。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拍拍他的脸,“还有,做人要知足。”
他大胆问我:“昌少喜欢什么类型的?”
“唉…”也许是喝多了,我长吁一声,“哪有什么类型…”
“不可能!”潘凉显出一些稚气的好奇和不服。
“…就是…”我慢慢的说,“像一个人就够了。”
“谁?”潘凉追问,“像谁?”
我不说话,默默地喝酒。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一直把这个秘密藏着掖着,谁都骗过去了,偏偏骗不过自己。有一个人,我认识他二十年,他一笑我就头晕目眩,不笑的时候我也看得两眼发直,他过的开心,我就心满意足。
沈宴行…沈宴行…
唯一的遗憾是我们只是铁哥们。
不过谁没有点遗憾呢,我应该知足。
可我总自找罪受,永远学不会知足。
潘凉不再纠缠我,有条有理的说:“我现在去找维九哥,就对他说我还是觉得他说的对,自己跑过来威胁了你们。你们很害怕,决定让我参加项目,还投资了我。不过就是要委屈你们一晚上了,我还是得把你关起来,等明天维九哥来放你们走…”
我站起来,冲他欠一欠身:“我的荣幸。”
潘凉走在前面,掏出钥匙开锁,我指指那箱啤酒:“能给我吗?”
“当然。”
我吃力的将那箱啤酒拖进“牢房”,沈宴行保持着我走时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喊他:“阿宴,喝酒。”
他抬头看我一眼,脸上胡茬已冒了出来,显得有些狼狈。我丢过去一罐啤酒,他身手矫捷的接住打开了。
“…你…”他低沉的说,“你们去商量什么?”
“没什么。”我冲他笑。能帮上他的忙,我自然很开心,可我不愿意告诉他。他自尊心太强,受我帮助,肯定又要有段时间对我客客气气的,暗地里不甘心的咬牙,想想我就替他难过。
“你不要骗我。”
我噎了一下,打哈哈:“就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我喝了很多,本想借酒消愁,谁想到越喝越心酸。和沈宴行共处一室,没有旁人,我尚且不能对他做什么,岂不太可惜?我明白自己喝多了,要耍酒疯,可我已经控制不住。我压抑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我丢开酒瓶,猛地扑向了沈宴行:“阿宴…阿宴…”
他酒量比我好得多,清醒的大力推开我乱蹭的脑袋:“你喝多了。”
“对,我喝多了。”我不肯放手,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下面逐渐硬了,顶在他腿间,“阿宴…”
他感受到我的变化,摁着我脑袋的手僵住了:“你…”
酒壮怂人胆。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他表情僵硬的不得了,眼睛里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算了,看不懂就看不懂,我想亲他一口——他妈的我就想亲他一口!
我恶狠狠的捧住他的脸,一口啃了上去。
沈宴行紧闭着嘴,我不断舔他嘴唇,努力的像在撬河蚌。他始终不张嘴,我既恼怒又失望的抬头看他,他垂下眼皮,说:“别闹了,昌少。”说的无奈极了。
我气得发抖,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不解风情。这次我绝不会像之前那次轻易饶过他:我已不再是毛头小子,再耗几年,年老色衰,谁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做这个。
我凑过去亲他脖颈,他皮肤紧致,透着一股沐浴乳的清香,让我更加激动。他试图拨开我搭在他腰上的手,力气却并不大,我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连忙揭开被单一路舔咬下去。看到他下面蓄势待发的东西,我被吓住,左右打量,不知从何下口。
沈宴行竟然比我的尺寸大——还大得多——太伤我自尊!
不过事已至此…我费力的含住他顶端,他倒抽一口气,紧紧揪住我头发,像要拉开我,又像催促我含深一点。我被揪痛,含含糊糊的说:“你轻一点…”我说完,他忽然又涨大了一圈,噎得我差点翻白眼。其实我不太为人做这种事,都是那些男孩子主动讨好我,何况他尺寸竟然,我含住之后舌头都活动不开,不禁傻眼。
“昌六…”沈宴行叫我,声音低哑,我浑身一个激灵,眼眶竟然发热起来。
多少年了,我一直想听他这么叫我。如今虽然不是两情相悦,总强过一无所得。我受到鼓励,辛苦的转动舌头,手也不老实的抚摸他结实后背。他呼吸渐渐粗重,又叫我一声:“昌六…”我觉得自己简直听着他的声音就能完事。
他一只手犹豫的搭在我肩上,这会儿缓缓的动起来,摩挲我颈侧。我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发热,跟烧热的浆糊没有两样,但身体却放大了每一种感受。我几乎能觉出他手掌粗糙老茧和粗糙老茧,抚摸我的动作很温柔,还带点小心。我心脏都融成一摊水,太过开心,不由问他:“你也愿意是不是?”
沈宴行皱起眉头:“…愿意什么?”
“…愿意和我做呀…”我嘴巴咧到耳朵根,“你愿意和我做,是不是?”
“…你喝多了,”他脸上仅存的一点笑意和温柔都消失了,一下子把我拽起来摁在床上,“你只有喝醉了才…你把我当成谁——小可?阿king?”他一口气报出我十来个床伴的名字,“你他妈的…”
我打断他的话:“我还没醉倒那个程度…”
“那你他妈的还…”沈宴行猛然抓住我下面,我差点被他这一手废掉,两眼含泪,疼得直喘气,本来想说“就是知道你是谁才这么干的”,根本就没力气说出口——男人就这地方最脆弱。
我不回答,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珠亮的吓人。过一会儿,他忽然凑过来亲我嘴角,低低的说:“是你先…反正你也喝多了…”
沈宴行一把撕开我身上衬衫,扣子崩的到处都是。我完全目瞪口呆,傻乎乎的“啊”了一声,说了一句离题万里的话:“…这衣服是潘凉的…”他本来在拉我裤子上拉链,听我说完,连裤子也撕了,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表情阴沉的令人畏惧。
我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看沈宴行的架势是愿意和我做了,不由心花怒放,叫他:“阿宴…”
他哆嗦一下,眯起眼睛问我:“你究竟喝多了没有?”
仔细的想了想他说过的话——“反正你也喝多了”——我猜他是想做,又担心以后做不成朋友。既然我喝醉了,而且我酒醒之后什么也记不得,不如就做一次…我心里一酸,决心装醉,看着他的脸,艰难万分的叫了别人的名字:“小可,小可。”
沈宴行按在我腰上的手猛然一沉,我听到“咔嚓”一声,还以为自己腰断了,大叫:“你轻点你轻点!”
他沉默半晌,叹口气,果然放松了力气,低头舔我胸口。他力道极轻,像羽毛划过皮肤,大概是害怕留下痕迹,明天我问起他无法回答。这场景荒谬的我想笑又想哭,我竟得装醉才能和他上床…管他呢!我豁了出去,用力捏他屁股和大腿,紧紧贴在他身上。他忽然松开一只手,在床上摸索什么东西,我趁机要推翻他——
妈的,他一只手力气都比我大!我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正想爆发一次,他已摸到了想找的东西,用牙齿拧开那东西的盖子。他侧着头咬东西,样子性`感的要命,比哪部小黄片的主角都让人兴奋。我一下子看愣,再回过神来只觉得臀间一片冰凉——不是吧…
他掰开我双腿,手心火热的贴在我腿根。我颤抖起来,腿间那根吓得腿间那根都略显萎靡。我无法叫他的名字,只能不停推他胸口。他不理会我,手指坚定的按着我后面,随后插了进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从没被人上过,头皮都麻了,四肢僵硬的任他的手指在我体内搅动。他凑过来吻我眼角,温热的舌尖一遍遍扫过睫毛。我像被麻痹了似的不敢动弹,能和他这样亲密…当然要是我上他就更好了。
沈宴行按到某处,我浑身一震,禁不住“啊”的叫了出声。他露出一个微笑:“这里?”
我拼命摇头,恨不能把脖子摇断,沈宴行全然无视我的反应,自顾自又添了一根手指。我紧张极了,后面反而更能感觉出他曲起指节恶意的玩弄。腰间渐渐浮现出快感,他插进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叫他:“沈宴…”随后立刻闭上了嘴。
我避开沈宴行审视的目光。
我紧紧抱住了他。
之后的记忆就成了一片混乱。沈宴行温柔的舔舐我耳朵,但下`身的动作凶狠极了,让人叫都叫不出声,喉咙里痛苦的“呃呃”响着。我始终无法适应他的尺寸,可只要知道“这个人是沈宴行”,再难受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边吻我边毫无章法的动着,牙齿扫过齿列的时候,背上陡然炸起战栗般的快感。我思维一片混乱,搞不清楚到底是痛苦还是快活,那种恐怖又甜蜜的感觉前所未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识。梦里尽是沈宴行抱着我,换了一个姿势又一个姿势,我怎么求饶他也不肯罢休。
真是个噩梦。
我是被潘凉叫醒的。睁开眼睛看到陈维九和潘凉都站在床头,差点被吓死:“怎么了?”
潘凉冲我眨眨眼:“你们可以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陈维九一只手搭在潘凉肩膀上,摆明了护着潘凉不许我靠近。不知道潘凉是怎么骗的他…陈维九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沈宴行正在换衣服,背上一条条的抓痕。我看的老脸一红,赶紧转开视线——不知昨天晚上的事他是怎么想的…我正神游天外,沈宴行说:“换衣服。”
我下意识的回答:“是!”
潘凉放声大笑。
陈维九和潘凉带我们出去。他们一群人住在一起,走廊上打着赤膊的肌肉男晃来晃去,有的嘴里还叼着牙刷,看见陈维九,个个驯服的低头喊他:“九哥。”我不禁狐假虎威,拿手捅捅沈宴行侧腰,冲他挤眉弄眼,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抿抿嘴唇,不知是不是我看错,眼神竟然很温柔。
我多怕这是场梦——大概沈宴行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洗了澡,身上干净清爽,毫无痕迹可追寻。只有走路的时候才确实体会到那不是场梦,每一根骨头都好像是被打断了重新接起来的,腰又酸又累,要是能在地上爬着走多好。但我向来在乎形象,再不好受也想维持风度翩翩的外表,绝对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我逐渐落在后面,沈宴行犹豫一会儿,扶住了我。他手心火热,有力的支撑着我。我感激沈宴行的体贴,可这么多年来都是我照顾别人,一时间无法习惯倒转的形势——而且我向来不认为我需要什么人帮忙,我自己能行的,绝不假手他人,否则岂非显得我怯弱无能。何况,我也并没老到需要人搀扶的程度…
我不着痕迹的挣开沈宴行,他不悦的看着我,潘凉突然插话进来:“昌少,你看上去不大好。昨天没睡好?”
“唔…”我搪塞,“我酒品不好…”
“我知道。”潘凉狡猾的挤挤眼,“你喝醉了爱乱亲人。”
我连忙分辨:“胡扯!”
“我听小可说的。”潘凉一本正经。
我吃惊的问他:“你认识小可?”
潘凉回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起来还有些心酸。他为了接近我,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沈宴行忽然沉下脸,低声问我:“你什么时候和潘凉关系这么好了?”
我一贯不正经的打哈哈:“他迷恋我外表,正在追求我。”自己说着也觉得心虚,毕竟我现在走路都吃力,不得不一手扶腰,佝偻的像个老头子。
他脸色愈发难看,我赶紧跟他说清楚:“我打算投资他。”
“怎么回事?”
“他想挤掉潘家跟你合作,我帮他一把。”
这时候陈维九已经走到车前,二话不说坐进驾驶座。他递给潘凉一个警告的眼色,潘凉就乖乖的坐到了副驾驶位子。剩下我跟沈宴行,当然是坐后排。沈宴行没开车门,站在外面讽刺我:“你就这么同意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是个私生子,也不容易…”
“他有多少家底,提的开发方案怎么样,这些你都知道了?”
我不敢看沈宴行,四下乱望:“…不知道。”
“那你就打算投资他…”沈宴行咬牙切齿,“昌六,你真行。”
“现在跟你合作的潘家老大,就是那个潘宁奕,他又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低声下气的解释,“心术不正,不能容人。潘凉比他强得多,是个能做大事的。我觉得潘凉更靠谱。”
“潘宁奕心术不正,不是善良之辈。”沈宴行看也不看我,自顾自打开车门,“你不是觉得我和他——还有陈维九是一种人?”
我急急按住车门,诚恳的说:“你不一样。”
沈宴行脸上表情柔和下来。
我松了口气。
沈宴行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承认自己是个人渣,再难听的话也一笑置之。只有我,哪怕说他一点不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时不时拿出来冷嘲热讽,表面上是想让我难受,其实还不是存心为难他自己。
沈宴行父母早亡,初中时退学,他一直努力打拼,从未泄气——我最佩服他这点。他混黑道的时候几次进了局子,都是我找人保出来;他公司起始是靠我投资,几个大客户更是经我介绍。走到今天,谁见了他都“沈总沈总”的叫,但他不眠不休谈下的项目,我和对方吃一顿饭就能商定。他嘴上不说,可我隐隐觉出他在我面前颇感自卑,或许是他觉得他欠我太多…但这都是我愿意为他做的。
不求回报,听起来假大空,却是我的真心话。
我姓昌,是昌家同辈里最小的一个,单名一个“六”,为讨个“六六大顺”的彩头。我的生活果然顺利,没吃过苦,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唯一一次栽了跟头,就是栽在沈宴行身上。这个跟头栽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上车之后,潘凉问我:“去哪里?”
沈宴行说:“公司。”
我说:“昌家。”
我和沈宴行对视了一会儿,他无奈的转头:“…去昌家。”
我拍拍他手背,他没躲开,我就得寸进尺的抚摸他手指。潘凉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猥琐的笑容,大叫:“这是什么表情?!”
“我突然想跟你利润四六开。”我威胁他,“你还愿不愿意…”
潘凉显然不想在陈维九面前谈“陪我上床”的事,乖乖的闭嘴了。我终于落得清静,一路上都瘫在座椅里看沈宴行的侧脸自娱自乐。他被我看的不耐烦,面无表情的将脸转到另一边,我看的替他脖子疼。但他的手却反过来紧紧扣住了我。我乐得晕陶陶的,真希望这条路永远开不到头。
尽管我仍捉摸不透他是怎么看昨晚的事,不过这态度总算让我看到一丝曙光。
哪怕是一丝曙光,也够我再在他身上吊死十年了。
潘凉号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知道路怎么走。昌家老宅在郊区别墅区最荒凉的地方——至少我是这么看的。周围几公里都是荒山野岭,美其名曰绿化,实际上鸟不拉屎,没人打理早成了鬼宅。
外面铁门紧锁,老张不认识陈维九的车,不肯开门。我摇下车窗和看门的老张打招呼:“老张,麻烦开下门。”
“昌少,”老张笑眯眯的过来开门,“您又几天没回来了啊。这是您朋友?”
这车里算得上我朋友的一个也没有,两个是来向我讨东西的,另外一个是我未来老婆。我倒想这么跟老张介绍,不过沈宴行已经松开了我的手,神情阴郁,修长手指不耐放的敲着座椅。我只好对老张傻笑,不说话。
沈宴行十分讨厌昌家老宅,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每次一进这道铁门,他就变得格外不愉快。我认为今天我和他相处融洽,可以说是跨出了历史性的一大步,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来老宅?”
“…因为昌易。”沈宴行回答。
因为我大哥?我还以为他是和我一样不喜欢这里凄凉的气氛。我又追问:“我大哥怎么了?”
沈宴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叫昌易大哥,事实上他只是我表哥。我小时候见过他几面,现在都忘记了。念书时,我上的学校和昌易上过的是一所,一直听着各种关于他的小道消息长大。流言无非“昌易又去哪里寻欢作乐”、“昌易的新女朋友有多辣”,我起初不爱玩,同学都觉得我奇怪:昌易居然有个这么爱学习的弟弟。加上那时候我刚认识沈宴行,初次知道自己的性向,惶恐不已,渐渐学昌易四处胡混,把烦恼淹死在酒里。
谁都有段荒唐的过去。
仔细想想,我竟受昌易影响极大。他比我年长三岁,朋友圈非常广,作风嚣张高调,他有段时间出国,我才得以从他的阴影里稍稍解脱出来。等到他回国,又赶上沈宴行被人绑到海边仓库,我莽撞的去找他帮忙,他立即一口答应——他不擅长关心人,但很护短,出了事就会挺身而出,能担得起责任。
我一直以为昌易会继承父业,参军、升职,最后扛上四颗金星。他长得非常像他的上将父亲,剑眉星目,高大身材。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往哪儿一站都气势逼人,无端让人觉得矮他一头。后来我父亲怕我败家,资产一律交给昌易的会计师打理,这样我在他面前更不敢大声说话。
说起来好笑的是,昌易是个画家。
我到今天还不能相信这个,哪怕拍卖会上看到他的作品拍出百万高价,都坚定的认为那是幻觉。
不知道沈宴行怎么会跟昌易结下梁子…
我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空荡荡的,我喊了几声:“大哥,大哥?”
没人回答,我让潘凉和陈维九稍等一会儿,潘凉诧异的问我:“你投资我,还需要你大哥同意?”
我苦笑:“我的钱由他管。”
陈维九也吃惊的上下打量我,我摊开手任他看。客厅里静下来,就听见音乐声,隔着书房门还能听清歌词:“They think we’re
living in heaven we’re living hell,When will they love when time in
hell,Whoever said life is easy well you’re wrong…”*
昌易居然会听这种二十年前的歌!
我蹑手蹑脚走近书房,刚把门推开一点缝,沈宴行不赞同的跟过来:“别干这种事。”
我无耻的回答:“我就爱偷窥。”
书房里是昌易和另一个人,他们躺在一张U型摇椅两端,穿着一式两套的家居服,昌易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那个人边抽烟边看一本书,惬意的把脚放在昌易肚子上——我目瞪口呆:他竟然敢把脚搭在我大哥身上!不过…那个人的脚长倒挺好看,白`皙瘦削,我看了一会儿才注意他的长相——越看越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那个人抬起头看我。他眼角已生细纹,可见是个爱笑的人,只是面带倦容,眼睛里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显得有些老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宴行,随即踹了昌易胸口几下:“昌易,起来!”
“滚一边去。”昌易不烦恼的说。
他直接拿脚踩上了昌易的脸,我光是在旁边看着都吓得腿软。就算昌易是躺着休息,仍然像头打盹的大型猛兽,醒过来随时能咬死人,这个人这么招惹昌易——我终于想起来,敢这么干、又舍得这么干的只有一个人:郁堪。
昌易果然发怒了,他一把抓住郁堪脚踝吼着:“你又他妈皮痒了是不是?”
郁堪大笑,指指门口:“你弟弟找你。”
我推开门,低着头喊昌易:“大哥。”我好奇的用眼角余光窥视郁堪。
郁堪是奇人,奇就奇在我一直听说他,却从没在除了电视以外的地方没见过他——就算在电视上,见到的也不过是寥寥几次。他和我大哥从小到大都是捆绑销售的:能听到昌易名字的地方,郁堪肯定会被提起;能见到郁堪的地方,昌易肯定也在附近,所谓狼狈为奸,大概就是这样。
我正下流的猜测他和昌易的关系,昌易说:“找我有什么事?”
我赶紧收起那些想法,正经的回答:“我想投资一块地皮。”
“你投资的眼光一直很好,”昌易顿一顿,我立即感觉自己像在被判刑,“…可以。大概要用多少?”
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我受宠若惊,回头问沈宴行:“喂,要用多少?”
郁堪突然插嘴:“你要投资的是沈宴行和潘家合作的那块地皮?”
“是,是。”我连连回答。郁堪身上也有我大哥那种气势,我最害怕这种人,在他们面前不自觉的就变成狗腿子。
“啊…”郁堪摸摸下巴,“原来是熟人。”
昌易“啪”一下打在郁堪脑袋上:“有话就说。”
“我`操,对我越来越暴力了你,就他妈跟我耍横,”郁堪拿书砸昌易大腿,“你敢打‘你家良心’吗?”
昌易立刻黑了脸,郁堪又嬉皮笑脸的揉他头发:“我的错我的错…”
他们俩说起话来旁若无人,我一句也听不明白,只能万分吃惊的看着大哥。他这时候一点也不成熟稳重,和我认识的大哥根本是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郁堪才回到正题:“那块地皮是我的。”
沈宴行一下子走到我身边,脸色相当精彩,他声音沙哑的说:“…你的?”
“嗯。”郁堪懒洋洋的回答,“最近我有点事,不太去公司,你是没见过我。你的开发方案我看过了,做的很全面,不过你公司没有地下建设的经验,恐怕找不到人开工。潘家倒有合适的施工队,所以我才让你们合作。”
我看出沈宴行的脸色不太对劲,暗地里扶住他后背,发觉他在发抖——他是太激动了?
郁堪接着说:“既然是昌易的弟弟…说实话,我不靠这块地皮过活,价钱和方案都可以再商量。”
我本来以为还要请郁堪吃饭、观光,花一大通力气才能跟他攀上关系,没想到他主动卖这个人情,我大喜过望:“谢谢郁总。”
“客气什么。”郁堪笑一笑,随即冲昌易耍赖,“你看,我帮你弟弟一个忙,你可得让我在这儿多住几天。”
昌易不甚赞同的说:“你还在躲他——你们够了吧,有什么意思…”
“得,您甭管我,什么时候跟‘你家良心’如胶似漆了再来教训我成不成?”
昌易叹口气——我今天见到大哥的各种表情比过去几年见过的都多——转向我:“你投资沈宴行还是潘家?”他瞟了沈宴行一眼。
“潘家,潘家的潘凉。”
“那个私生子…”昌易皱起眉头,似乎要说什么恶毒的批评,被郁堪一拳打回去了:“你积点口德。”
“算了。”昌易撇撇嘴,“他既然能找到你,应该也有点本事。你的钱放我这儿都发霉了,赶紧拿出去花了,都赔了才好,省的我多付会计师一份工资。”
我讪讪的笑,不敢还嘴,没想到郁堪替我出头:“他妈的,你这是咒我赔?”
接下来他们俩又开始旁若无人。沈宴行还在发抖,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么一阵子他一句话也没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喊他:“阿宴…沈宴行?”
他回过神来,看我一眼,竟然异常的痛苦和愤怒。我被他这种眼神弄得一愣,他已经挥开我的手向外走去,无论我怎么喊也不回头。
*注:英剧SKIN的插曲,忘了具体出自哪一集了…
第七章【0.3】
我刚要追过去,昌易喊住我:“你不要支票了?”昌易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冲郁堪摆摆手,走到一边接电话。
郁堪熟门熟路的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支票簿,撕下一张给我。我急着要去看看沈宴行是怎么回事,接过来匆匆的就要离开,他说:“着什么急?”
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客气的说:“郁总,我有点事,您看,要不我就先走了…”
“唉…”郁堪摇摇头,似乎是不解,又或者是自嘲,又扔给我一管东西,“拿着用吧。”
那是管消肿止痛的药膏——不知道大哥抽屉里哪来的这东西。不对!我猛然看向郁堪,他坐在书桌后,倦怠不已的撑着额头,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说“我都明白”。我结结巴巴的开口:“你…”
他笑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你该多休息——叫沈宴行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我觉得自己脸色都变了,额上渗出冷汗,每一个毛孔都冒着凉气:“你…你怎么知道…”
郁堪只是笑。他笑起来便一扫那些掩饰不住的沧桑与疲惫,显得捉摸不透,让人忍不住想探索他笑容后的东西。然而现在我哪注意的到这些:他是怎么知道我和沈宴行…
我越想越怕,既然他能知道这些,那我大哥是不是也知道——昌易不爱管我的风流史,他知道我不是真心对那些男孩子,都是各取所需,一直教训我“玩够了就找个人结婚”,我诺诺应声不敢反驳,要是让他知道我对沈宴行是玩真的…他肯定接受不了这个。
昌易挂掉电话,转头对我说:“你被潘凉关了两天,也该累了,吃完饭去休息吧。”
我更加张大了嘴:“大哥…”
他们俩好似什么都知道——关于潘凉、沈宴行、我——又什么都不说不问,像主人默不作声的换掉被宠物抓坏的家具。昌易,再加上郁堪,他们俩手眼通天,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让我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隐`私和尊严可言——未免太看不起人!我呆呆地站着,恨不能去揍他们两拳,昌易奇怪的说:“你还在这儿干吗?”
我用力闭上眼睛:“是,大哥,我出去了。”
昌易点点头,我缓缓掩上门,临走时听到郁堪半是嘲讽半是无奈的说:“你们姓昌的全是傻`逼痴情种…”
我不想再听下去,恍惚的回到客厅。沈宴行和潘凉在沙发上坐着,一脸严肃的商量开发方案的事情,陈维九插不上话,非常无聊的四处张望。我苦涩的说:“吃完午饭再走。”
“不必了。”沈宴行立即拒绝,“我得回公司。”
他眼下有乌青,明显欠缺睡眠,我担心他身体,劝他:“…好歹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沈宴行冷笑,潘凉倒是欢欣鼓舞:“行啊,我在这儿吃饭。”
“没留你。”我翻个白眼,把支票递给他,“你敢让我破产,我就把你卖到小饭馆里洗盘子还债。”
陈维九当然护着潘凉,大吼:“你敢!”
潘凉看到我手里拿的药膏,好奇的问:“你拿的什么东西?”
“迷魂香。”我边紧张的把药膏揣到兜里边打趣他,“涂上一点你就完了,下辈子都得给我做牛做马,我让你上东你不敢上西。”
“我`操…”陈维九显然被我的胡言乱语惊呆,“我`操…昌少不愧是他妈的昌少…”
反正别人眼里,我的形象就是个风流无耻的纨绔子弟,我不介意更不要脸一点:“承您吉言。”
潘凉和陈维九都讪讪的不再说话,这时候沈宴行霍的站起来:“我走了。”
“留下来吃饭吧。”我厚脸皮的追着他,“你知道,张嫂手艺挺好的…”
他被我缠烦了,在大门口站住,生硬的问我:“昌六,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就留你吃顿饭,”我说的口沫横飞,“你的车不在这儿,附近又打不到车,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紧紧攥着拳头,深呼吸了几下,才说:“…不用了,我走回去。”
我从没听过沈宴行这么悲哀的语气,一时间心如刀绞。下车前一切都还很完美,我各种妄想着和沈宴行美妙的未来,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情况变得比以前还糟了。他默默走远,高大身材看上去有些瑟缩可怜。在我眼里,他一直是那个瘦高瘦高的少年,在风里都站不稳似的少年,需要人关心照顾,让他再也不用艰难度日。
他妈的,我愤愤的想,沈宴行太他妈的难搞了,我花了二十年,怎么还没把他养熟。
第七章【1.0】
我浑浑噩噩的回去,潘凉和陈维九准备走了。潘凉两手托着那张支票,眼睛像会发光,笑嘻嘻的问我:“是不是随便写我多少个零都可以?”
我打击他:“当然有额度。”
潘凉失望的看看那张支票,随后又打起精神:“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昌少,谢谢你。”他太厉害,知道什么叫知足常乐。
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不等潘凉反应过来,陈维九立即握住了我的手,还是那种只捏住指尖敷衍的晃两晃的方式,好像我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我禁不住讽刺他:“赶紧回去洗手,或者干脆把手砍了吧,省的惹上淋病、梅毒和艾滋。”
潘凉替他圆场:“昌少,你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
我放声大笑,笑得连连咳嗽,等我缓过来,他们已经开车走了。郁堪穿着家居拖鞋踢踢踏踏的从书房出来,看见我狰狞的表情,喷笑出声:“你得了面部肌肉失控症?”
“目前还没有。”
“他们都走了…”郁堪打个哈欠,从厨房酒柜里开了瓶酒,自斟自饮,意态悠闲,“不是说了留沈宴行吃午饭吗?”
“…他回公司了。”
郁堪闻言转头来看我,扬起一边眉毛。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珠很大,是很剔透的浅棕色,而且眼白丝毫不浑浊,像那种会咯噔咯噔转动眼睛的玩具娃娃。他喝一口酒,慢慢的说:“沈宴行不怎么听你的话啊。”
我差点冲他吼:“这他妈的关你什么事?!”勉强的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他不用听我的话,他愿意干什么是他自己的事。”
郁堪好像没听见我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你这样不行…你要想跟沈宴行在一起,就应该把他关起来,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上多了,他就愿意跟你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郁堪比我还过分。我气过头了,反而冷静下来:“谢谢指点,不过你不了解我和他的事,到此为止吧。”
“有什么不了解的…”他把酒杯搁在一边,懒洋洋的坐到料理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我,“不就是你不敢跟他说你喜欢他,他又不愿意告诉你他也喜欢你吗?看你们这么费劲我真蛋疼,赶紧说清楚了回家洗洗滚床单去…”
我耳边一阵嗡鸣,站都站不稳了,不得不扶住门框:“你说什么?”
“哟,你不知道啊。”郁堪双手环胸,脸上带着坏笑,“要不怎么说姓昌的都是傻`逼痴情种呢。”
“你再说一遍…”
“姓昌的都是傻`逼痴情种,听清楚了吗?”
“不是这句。”我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全身上下只剩一张嘴巴还会活动,“是…是那句…”
“不好意思,好话不说第二遍,”郁堪坏笑,“还想听就自己去问沈宴行。”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找回理智——我早过了会把别人随便一句话当真的年纪,但猛然听到“沈宴行也喜欢你”这种话还是会忘形,毕竟,这就是我最想听到的东西了。我平静的问他:“你别胡说。”
郁堪像受到极大的侮辱,提高了声音:“我胡说?我郁堪从来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昌易曾经威胁——”
“郁堪。”昌易突然插话进来。
我已经顾不上昌易,急急的催促郁堪:“什么威胁?威胁谁?”
郁堪不再说了,昌易恶狠狠的走过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杀气吓得我直打哆嗦:“郁堪,你他妈的就是欠揍!”
郁堪一下子从料理台上跳下来,被昌易追的满屋乱跑,边跑边大放厥词:“还不知道谁揍谁呢!”
他们俩围着沙发打转,郁堪额上冒汗,嘴上还不停嘲笑昌易:“‘郁堪,你他妈的就是欠揍!’从小到大就这一句话,我`操我听的腻死了,你会不会说句别的啊?”
我真佩服郁堪的胆量。
就算我提前买好墓地,也不敢这么跟昌易说话。
郁堪直到今天还全胳膊全腿的活着,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奇迹。
“闭嘴!”昌易大吼,“再说打断你的腿!”
郁堪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似乎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他拖长了声音重复:“打断你的腿,打断他的腿——”
昌易这回是真的发火了,他用力一掀沙发,多亏郁堪身手灵活才躲了过去,他哇哇大叫:“昌易!你真想弄死我啊!”
昌易一言不发,三下五除二把郁堪摁在地上一顿猛捶,他装腔作势的哀叫求饶,一边还冲我挤眼,更显得贱兮兮的讨打。
我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大哥…”我鼓起勇气,打算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时候,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我的话被他打断:“昌易,郁堪,你们又在干什么。”
那个人声音冷得好像会往下掉冰碴,我好奇的回头,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拖着行李箱。像我这么不经常看新闻的人也知道他叫柏安淮,第一次见到他真人,我不由上下打量。他长得十分英俊,眼窝很深,头发颜色又浅,像个外国人。可怕的是,他的面瘫功夫似乎比沈宴行还高深,气势汹汹,站在那里比昌易更让我害怕。
他不悦的看着在地上打成一团的昌易和郁堪,昌易和郁堪一起“啊哈哈”的傻笑着爬了起来。我刚蓄足的勇气全被他的出现破坏了,而且这里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我赶紧脚下抹油:“大哥,我走了。”
昌易和柏安淮一起回答我:“嗯。”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郁堪冲我做口型:‘快走快走。’
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到车库开车才发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刚才那两个多小时的经历真是刺激。
我趴在方向盘上,仔细想郁堪跟我说过的话。
“他又不愿意告诉你他也喜欢你”、“昌易威胁——”、“打断你的腿,打断他的腿…”。事情一牵扯到沈宴行,我的脑筋就转的特别慢,前思后想,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觉出昌易似乎对沈宴行做了什么事。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在我脑袋里回荡:“他也喜欢你。”
光是想想这句话,我就欢喜的热血沸腾。
这么多年,我冲动过两次。第一次是二十岁出头时,喝醉了把沈宴行按在墙上强吻,第二春是昨天晚上装醉,和沈宴行上了床——过程不如人意,就不提了。按这种发展,现在我冲动第三次,说不行就能和他修成正果。
我颤抖着手拧汽车钥匙,踩足油门开向沈宴行的公司。
到他公司楼下停好车,刚进门,前台小姐就笑着和我打招呼:“昌少上午好。”
“嗯,好。”我紧张又兴奋,看她圆乎乎的苹果脸,觉得分外可爱,于是送她一个飞吻,然后几乎足不沾地的小跑进电梯。在电梯里我不停地想,见到沈宴行,我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像来捉奸的;“昌易是不是威胁过你”…不行,这个太直白;“晚上一起吃饭吧”,也不行,我已经等不到晚上了…
胡思乱想着,电梯门打开,我匆匆穿过他的办公室,他的秘书揽住我:“昌少,沈总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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