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要怎样知道我们梁克窃听了谁的行踪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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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犬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就窜向卫相如的身前,替她挡下那颗直贯她头部的子弹。&&  这一变化让卫相如呆掉了,她浑然僵立,不明白这只巨犬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甘愿替她挨这一枪……&&  巨犬受伤坠地,却仍然稳稳地站立著,右前腿上的弹痕明明正流著血,它却丝毫不在乎,那不轻易示弱和屈挠的刚毅傲气,简直就像……就像……&&  就像某个有著同样硬脾气的人一样……&&  她怔愣地想著,脑中竞浮起了高锐的影子。&&  巨犬受了伤,野性反而更狂,它一步步走向鲁卡,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尽是置鲁卡於死地的杀气。&&  鲁卡见它挨了一枪还没事,踉跄后退,惊恐之余,举枪便是一阵胡乱扫射。&&  一连串刺耳枪响,烟硝弥漫,他喘著气暗想,那只畜生应该死透了吧?讵料,当他停火定眼一看,眼前的巨犬早已消失不见,他骇异得四处张望,只听得他的同伴嘶声尖叫——&&  “鲁卡——”&&  一股强大压力从上方逼近,他抬头一看,只来得及看见两排森然的尖牙,接下来,他只感到颈部以上一阵剧痛,然后,一切就化为黑暗,再也没有感觉了。&&  其他人见鲁卡整张脸血肉模糊,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地逃出树林。&&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空气中混著某种血腥的戾气和烟硝味。&&  卫相如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切,原本应该像其他人吓得奔逃,可是,奇怪的是,单独面对巨犬,她竟没有太多的惊惧,反而担心起它的伤势。&&  “你……还好吧?”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巨犬倏地回头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那眼神,带著埋怨和气恼,似乎在责备都是她害他受伤……&&  “对不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能理解它的意思。&&  它冷冷地看她一眼,转头就想走,可是一跨出脚步,整个身躯就不支地向一旁倒下。&&  “啊……”她一怔,连忙起身冲向它,但她才稍微靠近,它就挣扎地抬起头,龇牙吓阻。&&  “吼……”&&  她静止不动,微弯下身,以柔和的声音安抚,“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哼……”它定定地看著她,声音里的戒心略减,但那双琥珀色的眼里仍然充斥著防备。&&  “你受伤了,必须马上医治才行。”她边轻声地说著,边悄悄走向它。&&  它没有理会她,使尽力气想站起,但右前腿的伤势实在太重,一时竟撑不起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再度倒下。&&  “小心!”她立刻伸手将它抱住。&&  “吼……”它抗拒地抬头嘶鸣,仿佛把她的触碰视为冒犯。&&  “乖,安静点,你的伤很重,再动的话会流更多的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她柔声说著,并熟练地轻抚著它的颈子,知道这样做就能让它平静一点。&&
二十五 &&--------------------------------------------------------------------------------& &&  它虽然仍顽强地稍做抵抗,但在她温柔的揉抚下,身体已不再僵硬紧绷,猖狂的气焰也消减不少……&&  虽然……看来好像有点不太甘心,但它还是接受了她暂时的驯服,暂时,把脸搁在她的怀里。&&  “对,放松一点,先休息一下。”她不停地抚摸著它的颈项,心中因它对她的认同而欣喜不已。&&  黑亮的短毛下,结实的肌理显而易见,她的手沿著它的颈背往下滑走,指尖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庞大和强悍。&&  当她的手移向它的伤口,沾上了一片湿热的液体,她心一惊,低头细看,赫然发现血正不停地从肌肉的弹孔里溢出。&&  “天啊,你一直在流血,我得想办法找人救你……”她惊呼著,担忧地看著它的伤口,开始伤脑筋要去哪里找人协助。&&  她话未说完,巨犬就神经质地竖起耳朵,接著,好不容易放松的身躯又绷了起来,然后挣开她的手,不顾疼痛,迅速跛行奔进黑暗的树林里。&&  “喂!回来!你要去哪里?喂!”她大惊,正要起身追过去,就听见有一群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脸色一变,担心来者又是鲁卡的同党,急忙随著巨犬消失的方向疾奔,打算先找到它再说。&&  但林中昏暗,要找到那只黑犬更不容易,她焦急地边摸索著方向边跑,不知走了多远,脚下忽然被某种物体绊了一下,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摔下,正好压在那物体上。&&  “这……这到底是……”她痛得赶紧爬起,定眼一看,不禁骇然抽气。&&  是高锐!&&  他半裸著身体趴在地上,右肩布满了鲜血,整个人已昏了过去。&&  “高先生!高先生!你醒醒,快醒醒……”她惊恐地轻拍著他苍白的脸,大声叫唤。&&  高锐动也不动,毫无回应,她立刻测了他的呼吸,更趴在他的胸口倾听,还好,虽然气息和心跳微弱了点,但他还活著,只是,看这伤势,不早点就医的话情况肯定不乐观。&&  她正思索著该如何救他,好几盏探照灯从林木里射出,直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眼睛睁下开,接著,林子里走出五个手持武器的黑衣劲装大汉,将她和高锐团团围住。&&  她又惊又焦急,还想不出该怎么办,就听见那人以英文询问:“你是高锐先生的翻译卫小姐吗?”&&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那人就举步走近,将探照灯关掉,又继续道:“别怕,我们是高先生雇用的环球保全,刚才收到他手机传出的求救讯号,才立刻赶来救他。”&& &
“环球保全?”她奇道。&&  “是的,我们和高先生合作多年,他经常在世界各地工作,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有急难时随时予以救助。”那人解释道。&&  她这才恍然,这些黑衣人原来是来救高锐的,同时也暗暗佩服高锐未雨绸缪的缜密心思。&&  “高先生没事吧?”那人蹲下身检视高锐的伤口,并俐落地以绑带帮他捆绑止血。&&  “他的右肩好像受了枪伤……”她解释著,猛地想到那只巨大的伤口好像也是这个部位……&&  “他已经陷入昏迷,得马上送他到医院才行,请你也跟我们走,我们的直升机就在林外。”那人说著一把将高锐扛起。&&  “等一下,还有……”她本来想告诉他们还有一只巨犬也受伤,但总觉得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还有其他人吗?可是我们在巴西的分公司接到的卫星定位行踪确认指示,这次高先生到巴西的行程中只有你和高先生两人。”那人道。&&  她愣了一下,才摇摇头,“不,没有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犬,一只神奇的犬……&&  “没有就好,我们快走吧!”那人点点头,大步走出树林。&&  她跟在他们后方,边走边频频回头,心里浮起了奇怪的直觉,好像在告诉她,她还会再见到那只巨犬。&&  很快,就会再见到…… &&  第五章&&  那只手,令他不安。&&  温柔得让人难以抗拒,彷佛明白他的弱点,以纤细的指尖,轻易地就揉顺了他天生的反骨,解除了他刚强叛逆的面具,把他性子里那一点一滴的骄傲全都抹去&&  他怕那只手,怕他会从此只认定这只手的主人,从此被制约成一只唯命是从的蠢狗,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但他又喜欢那只手,喜欢它柔中带刚的力道,喜欢它充满著怜惜与疼爱的抚触,喜欢它淡淡清香的气味,还有略显得冰凉的掌心温度。&&  那份矛盾,真的让他不安,因为他不需要主人,不想属於任何人……&&  寤寐中,那只手又出现了,缓缓按著他的额间,然后慢慢地梳拢著他的发丝,非常轻柔,轻柔得像是怕吵醒了他。&&  好舒服……&&
二十六 &&--------------------------------------------------------------------------------& &&  他在心里低叹著,但猛一回神,又立刻被自己的悸动吓醒,警觉地睁开眼,攫住那只搅乱人心的小手。&&  “你这是干什么?”瞪著卫相如,他有点生气地喝道。&&  “哇!你终於醒了!太好了……”卫相如惊喜地喊著。&&  “谁准你随便碰我的?”他哼道。&&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真的吓死我了……”她不但答非所问,还伸出另一只手去碰他的前额,念念有词地说著:“已经退烧了,这样就没事了……”&&  手心的冰凉直接沁入了他的额间,他的心又是一阵紧缩,那份潜藏在意识里的不安顿时像涟漪般不断扩大。&&  “喂!我说不准碰我!”他皱眉心惊,以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啊?怎么了?”她双手被扣住,整个人往前扑向他,不解地眨眨眼。&&  “你……”他原本想好好骂她一顿,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不但脸色很差,眼睛四周还布满了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一样,憔悴不堪。&&  她……似乎一直在看顾他……&&  他怔住了,胸口一热,话陡地梗在喉间,骂不出来。&&  “我怎么了吗?你想说什么?饿了吗?还是想喝水?”她还迟钝地凑近,柔声询问。&&  他没听见她的问话,仰看著她的脸,竟发起呆来。&&  同样一张脸,为什么每次看每次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他以为她长得很丑,可是,打扮后竟也有中等美女的姿色。现在,再一次端详,小脸虽然脂粉不施,写满疲惫,但还是看得出五官的细致秀气,不只散发著一股迷人的灵气,还有一种清朗磊落的风雅……&&  他的呼吸一窒,胸腔在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喘不过气来。&&  外表柔弱的她,潜藏著一股慑服人心的无形力量,危险!危险!他的心里响起了警报。&& &
“高先生,高先生,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卫相如啊!是你聘雇的翻译,想起来了吗?快想一想……”卫相如见他两眼定住不动,有点慌了。挣开被他握住的双手,捧住他的双颊,像在招魂似的急喊。&&  看她把他当成了失忆患者,他又好气又好笑,窒闷感瞬间消失,呼吸顺多了。&&  当然,危机感也暂时获得解除。&&  “我好得很,卫相如,把你这两只没规矩的手拿开。”挥掉她那两只冰冷小手,他气闷地道。&&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什么都忘了呢!”她放开他,拍著胸口,松了一口气。&&  “我记性很好,容易忘东忘西的人是你吧?”他冷讥。&&  “还能挖苦人,表示没问题了。”她笑了笑。&&  “哼,当然没问题,不过是一发子弹……”他自负地哼道。&&  “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她真想知道事发当时的情形。&&  他愣了一下,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就是被鲁卡……的手下打伤……”&&  “那群人真是太凶恶了,我也差点就……”她接口道,却在提到巨犬时不自觉顿住了。&&  “差点怎样?”他眉微挑,盯著她问。&&  “没事,没什么,只是真的很危险……”她摇摇头,把对巨犬的担忧藏在心里。&&  他不太高兴地拉下脸,在心里暗地埋怨,他为了救她挨了一枪,她竟然说没什么,真是个不感恩的家伙。&&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禁纳闷自己怎么会奋不顾身去救她,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真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出了毛病。&&  “幸好我们都没事,已经算不幸中的大幸了,这里是保全公司提供的私人特约顶级病房,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她接著又道。&&  “哼,什么叫没事?这笔帐我可不会轻易罢休。”他不悦地说著,想起身坐直,但右手一撑,却痛得使不上力。&&  她见状,立即扶他坐起,身体无可避免地贴著他,身上清芬的气息飘进他的鼻间,让他想起在树林里时,他枕在她怀里的感觉。&&
二十七 &&--------------------------------------------------------------------------------& &&  那时,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感到平静安详……&&  唉!该死的平静和安详。他在心里低咒。&&  “你的伤口满深的,而且还受到感染,所以你昏迷了好几天,医生说过,就算你醒来也会很痛,所以要多注意……”她嘱咐著。&&  “你说……我昏迷了好几天?”他心一凛,惊怒地抬头。&&  “是啊。”&&  “那签约的事呢?”他沉声问。&&  她突然闭上嘴巴,没有吭声。&&  “卫相如,我在问你签约的事!”他怒道。&&  “那个……你就安心养伤,什么都别去想……”她闪躲地道。&&  “说。”他冷眼瞪她,心里大概已知道结果了。&&  她盯著他坚持的酷脸,叹了一口气,才道:“你昏迷了三天,你雇用的全球保全人员把你救回来的隔天,听说锋迅的总裁就来到巴西,利用你受伤的空档,和艾托塔签了约。”&&  “所以,摩狄可已决定和锋迅集团合作了?”他眉头拧成一团。&&  “是的。”她低声道。&&  “可恶!”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阴惊。&&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别再想了,身体要紧……”她试著劝慰。&&  “你懂什么?丢了这笔生意,等於损失好几亿美元,你叫我如何向其他董事交代?”他大声咆哮,把心里的怒火全数扫向她。&&  都是她!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伤成这样,不会昏迷了这么多天,更不会把事情搞砸!&&  一切的祸源都是她,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带她一起到巴西,如果他自己一个人来,也许交易早就谈成了。&& &
 他愈想愈气,失败的打击一下子全转成对她的怨怒,更为自己莫名其妙去替她挨这一枪而气恼得要命。&&  卫相如被他吼得脸色更苍白,不过她知道他在迁怒,也不生气,只是冷静地看著他。&&  “但既成定局,再气也没用,不如换个方式想,也许摩狄可并不像资料上所说的那么好,这次没签成约,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她乐观地道。&&  “够了!别用你那种天真的想法来愚弄我,这么大的事,你还以为是儿戏吗?”他简直快被她气炸了。&&  “好好好,我知道事情很严重,可是,也没必要气成这样,你的伤……”她担心地看向他的伤口。&&  “我要马上出院,给我联络赵秘书。”他扯掉点滴,直接下床。此刻,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满脑子只想再想尽办法把这笔生易抢回来。&&  “不行啊!你这样怎么出院?快躺回去……”她吓坏了,急忙上前阻止他胡来。&&  “滚开!”他盛怒之下,推开她。&&  “不可以!”她紧拉住他的手下放。&&  “我叫你滚开!”他不耐烦地用力一甩。&&  “啊……”她身子被强大的力道摔得撞上墙壁,痛得低哼一声,脸色倏地化为死白,整个人缩成一团,软软地倒下。&&  他呆了几秒,看她不起来,以为她故意耍诈,冷笑地低斥,“少来这一套,卫相如,别想用这招来阻止我,快起来……”&&  她没有回应,仍不动地倒在地上,他愈看愈不对劲,走向她,扳过她的身体,只见她小脸毫无血色,双唇发黑,整个人冰冷且不停地颤抖。&&  他大吃一惊,想起她在飞机上的症状,这才惊觉她的身体真的出了状况。&&  “喂,卫相如,卫相如,你别吓我,喂……”他摇着她,急喝。&&  这时,护士和医生推门而入,一见到这情景,医生立刻惊愕地喝道:“高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卫小姐,卫小姐!”护士见到卫相如倒在地上,竟比看见高锐拔掉点滴针头还要惊慌,立即冲到卫相如身边,轻拍她白得像纸的小脸。&&  “糟了,早就告诉她别逞强,快,叫人把推床推来,立刻将她送进急诊室。医生也急忙下令。&&  “是。”护士冲出病房,找来一群救护人员,将卫相如搬上推床,匆忙推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卫相如她……”高锐错愣在一旁,好半晌,才拧眉问著医生。&&
二十八 &&--------------------------------------------------------------------------------& &&  “卫小姐的身体并不好,她和你一起被送来时就曾昏了一次,我劝她多休息,可是她为了看护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现在可能体力已达极限……”医生皱著眉,满脸担忧。&&  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听得一怔,一抹交杂著罪恶感的感动陡地升起。&&  她已经很累了,他刚才却还这样对她……&&  “现在我只担心她的心脏,如果病情恶化,可能得马上进行手术……”医生又道。&&  “什么?什么病情恶化?什么手术?”他脸色微变,抓著医生急问。&&  “你不知道吗?在她昏倒时,我帮她做了一次彻底检查,发现她的心脏有很大的问题,依情况来看,应该是先天性的,目前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等待心脏移植,可是,要找到合适的心脏真的太难了。”医生看著他,摇头叹道。&&  “她的心脏……真的不好?”他喃喃地问。&&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  “如果……没有心可供移植呢?”他不禁追问。&&  “那她恐怕熬不过今年。”医生断定。&&  他呆住了。&&  那个老是笑嘻嘻,乐观得近乎天真,让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卫相如,居然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一种怪异的痛楚像刀一样划过他的胸口,他吸口气想缓和一下那份疼痛,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减轻。&&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听见这种事会让他这么不舒服?几千年来,他周遭的人一个个死去,他从来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感觉,但为什么在得知卫相如的病症时他会这样惊惶,这样……深受打击?&& &
“来吧,请你先把你自己的伤养好,免得她又替你担心。”医生扶他走向病床,并帮他重新注射点滴。&&  他没有抗拒,静静地躺下,努力想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他原有的条理。&&  冷静点,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卫相如和他没关系,她只是个临时聘雇的翻译,他没必要想太多,就算她的命活不久了,那也是她个人的问题。&&  人嘛,总有生死病痛,这是常理,不可能会像“它”恒存千年,他与这一般凡夫俗女是不同的。&&  再说,随著这次工作的结束,他和她之间就再无任何瓜葛,他们的生命将不会再有交集。&&  对,就是这样,别去在意。&&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并提醒自己别受这种小事影响,可是,脑袋好像要和他作对似的,他愈是想将她的事摒除在外,他的心就愈惊慌,愈不想让她干扰到他,他的焦虑就愈扩大。&&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她,我建议你回去之后找个心脏科权威来替她诊治,以你的财势,应该不难办到。”医生也是环球保全的特约人员,他很清楚高锐这位投资大师的身价和影响力。&&  “你别搞错了,她只是我聘雇的人员,她身体有病可不关我的事。”他嘴硬地辩解,对医生任意臆测他和卫相如之间的关系而不悦。&&  “是吗?原来我弄错了,我以为卫小姐是你的‘好友’,因为你看起来似乎相当在乎她。”医生诧异道。&&  他怔了怔,随即恼怒地斥道:“我怎么可能在乎她?我是怕她影响我的行程,我得赶快回台湾去处理我的工作,所以请你们快点让她的情况稳定下来。”&&  “是,抱歉,那我去忙了。”医生转身走向房门。&&  “她有什么状况,随时向我报告。”他忽道。&&  “是。”医生点点头,开门离开。&&  医生走后,从来不会出神的他居然出神了,从来不会发呆的他开始发呆了。&&  会下会是细菌感染到脑袋去了?否则,当务之急明明该思索如何对付锋迅集团,可是,他却满脑子想的都是卫相如揉抚著他颈子时的那只手。&&  那只……令他不安,却又不想放开的手……&&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它。&&  像梦境一样,那只救了她的巨犬,居然出现在她面前。&&  “嘿,过来。”她没有害怕,反而热切地向它伸出手。&&  它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踱了过来,像个移动的黑影,来到病床旁,直盯著她,琥珀的眼瞳中有著不容易察觉的担忧。&&
二十九 &&--------------------------------------------------------------------------------& &&  “我没事,倒是你……枪伤呢?都好了吗?”她看著它,语气仍非常虚弱。&&  它没有回答,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咦?你也会皱眉啊!”她惊讶地低呼,好笑地道:“和他好像啊……他也常常皱眉,好像对整个世界都不屑,你们……好像……”&&  脾气、个性,还有骄傲,甚至是伤口,都一模一样。&&  她喜欢这只犬,像极了高锐的犬……&&  “什么好像?你在说谁?谁和我很像?”它突然开口说话,说人话。&&  她惊诧地瞪大双眼,看著它,却发现眼前的犬变成了高锐,不,是两个影像重叠……&&  “你……是高锐?”她困惑地喊著他。&&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高锐哼道。&&  她眨眨眼,又揉揉眼,再定眼一看,叠影消失,刚才还在她床侧的巨犬居然变成了高锐。&&  “怎么……是你?那只犬呢?”她倏地坐起,张望找寻。&&  “什么犬?”他眉一挑,脸色变得怪异。&&  “就是那只巨大的黑犬啊!那天就是它救了我,还为我挨了一枪,中弹的位置就和你一样,它……它就在我面前……”她急急说著。&&  “你在作梦啊?在你面前的从刚才就是我。”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不过心里却为她能看出他的原形而暗暗心惊。&&  “作梦?也许吧……我或许真的在作梦……”她愣了几秒,才怅然若失地笑了。&&  虚软无力的笑容,憔悴无神的五官,躺在病床上的她看起来是如此柔弱。&&  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转醒,躺在病床上的她,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医生差点就要替她开刀,但因风险太大,还是决定先以药物控制病情。&&  幸而她撑了过来,否则……&&  高锐一想到医生不乐观的预测,眉头不禁皱起。&&  “对了,你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我的病房来干嘛啊?”她抬眼看他,奇道。&& &
“我……”他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我睡不著,下床走走,正好经过这里,就顺便来看一下你的情况。”&&  他怎能让她知道,他整整二十四小时都因为担心她的病情而辗转反侧?因为她,他破天荒地体认了什么叫做失眠,因为她,他史无前例地把公事摆一边,利用他的人脉,去查了她的身家病历,更打电话叫赵之亭打听一些心脏科权威的资料&&  但,回报的讯息不但没解除他的烦郁,反而更让他忧虑。&&  他总以为像卫相如这样乐天的人必定是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想到,她竟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在孤儿院住到十八岁,后来考上大学才离开,独自生活。&&  她的病,是天生的,打一出生就跟著她,据孤儿院院长说,她第一次发病,医生就已诊断,她最长也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而今年,卫相如正好将满二十五……&&  “哦,只是顺便来看一下啊?从七楼顺到八楼来?”她带点调侃地笑了。这个人哪,担心就说担心嘛,真不坦率。&&  他咬牙瞪她,看来她已经好多了,因为她又开始有力气惹他生气了。&&  “好了,你没事就好,我打算后天就回台湾,你最好能快点好起来,不然我就丢下你自己先回去。”&&  “后天?这么急迫?那你的伤……”她愣住了。&&  “我的伤不算什么,已经愈合了。”他的复原力向来很强,这大概是身为野兽的唯一优点吧!&&  “真的吗?真的好多了吗?”她看著他绑著绷带的肩膀,一脸关心。&&  “当然,我可不像你这么弱不禁风,你看好你自己吧!别再给我惹麻烦了。”她那关切的神情让他透不过气来,害他莫名地心烦意乱。&&
三十 &&--------------------------------------------------------------------------------& &&  “真的很抱歉,我本来以为我的病应该没问题的……”她低下头,低声道。&&  “算了,只要你在回台湾之前别再给我发病就好。”他吸口气,声音不自觉放软。&&  “不会的,我算过命,要死也会死在台湾,应该不会客死异乡……”她半开著玩笑。&&  她的玩笑话在他听来却刺耳极了,脸色一沉,他哼了哼,“最好如此。”&&  说罢,他打算回房,却在转身时将搁在茶几上的药袋撞掉,药粒洒了一地。&&  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粒,他的胸口又是一紧。&&  得吃这么多药,才能保住她的命吗?&&  “我来捡……”她忙道。&&  “我来。”他按住她,蹲下身替她把药捡起。&&  她被他难得的体贴弄胡涂了,像他这种人,会帮人捡东西吗?&&  呆愕地看著他,他那头整齐乌黑的短发近在咫尺,她怔怔地联想到巨犬短而黑亮的皮毛,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就伸出手轻轻抚揉著他的发丝。&&  好柔,好滑顺……&&  他一惊,猛地抬头。&&  她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缩回手,急道:“对不起,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想摸摸你,你可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一&&  话到一半,她猛然发觉,他的眼睛闪烁著琥珀色的光芒,惊愣地住了口。&&  高锐竟有一双和巨犬相似的瞳仁……&&  一阵诡异的静默,出乎她意料,高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他只是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著她,然后,将药交给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出去。&&  她错愕地盯著合上的房门,暗想,他是怎么了?她做了这么没分寸又没大脑的事,他居然没凶她?&&  好奇怪……&& &
门内,她怔愕不解,门外,高锐却靠在门板上,久久无法动弹。&&  他表面冷静,胸口却激荡澎湃,因为,刚才那一刻,他竟然很想就这么将头枕向卫相如的身上,继续让她揉抚他的后脑和颈背……&&  这该死的蠢狗天性!&&  他对自己摆脱不了的原始渴求感到恼怒,更感到害怕,不过是一个手势,一个不经心的关爱动作,他居然就动摇了。&&  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就此认定了卫相如……&&  不行!他得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或许看似无害,但却拥有驯服的本事,再和她在一起,他早晚会失去自我。&&  吸口气,大步走回病房,他立刻拿起电话拨给他的主治医生。&&  “是我,我打算明天就回台湾,至於卫小姐,等她状况好一点之后,请安排一个医护人员护送她回去,一切费用由我支付。”&&  简单交代完毕,他挂上电话,有总快刀斩乱麻的解脱感。&&  没错,从现在起,他要和卫相如划清界线,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如果还想自由自在地活著的话,就必须让这个女人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他不需要一个主人,永远也不需要。 &&  第六章&&  “高锐他回台湾了?”&&  卫相如惊讶地睁大双眼,还以为自己睡糊了,听错了。&&  昨晚和高锐谈完之后,她就睡著了,一睡睡到今天傍晚才醒,不料一醒来就听医生说高锐已经回去了。&&  “是的,他因为有急事,所以先赶回台湾。”医生解释著。&&  “这样啊……”说真的,除了惊讶,她还有种被恶意遗弃的感觉。&&
三十一 &&--------------------------------------------------------------------------------& &&  高锐明明说两天后才要一起回去,怎么今天就突然决定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他是真的有急事?还是生气了?&&  该不会是昨晚她随便碰了他,惹他不高兴,才把他气走的吧?&&  她怔怔地想著,不禁将十指蜷握,掌心还留著他柔软发丝的触感,有那么一瞬,从来不曾觉得寂寞的她,忽然感到心中好空荡。&&  “是,高先生还交代我们,等你情况好转,再安排一个医护人员陪你回台湾。”医生解释。&&  “嗄?医护人员?不用这么麻烦啦!我又不是什么重症患者……”她微愣,急忙婉拒。&&  “你得小心自己的身体,卫小姐,目前虽然稳定多了,但你最好还是……”医生摇摇头。&&  “放心,我没事,只要再休息一天,就可以一个人搭机返国了。”她真的不想劳烦别人,再说,要是高锐把钱都算到她头上那还得了。&&  “但高先生已经安排……”&&  “真的不必了,我很感激你们这样照顾我,现在我精神和体力都好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回去绝对没问题。”她微微一笑,虽然气色还略显虚微,但精神已好多了。&&  “可是……”医生总觉得不太妥。&&  “不用担心啦!医生,我这病从小就有了,我早就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我只想请你帮我划明天的机位,好让我快点回台湾。”既然雇主都回国了,她再逗留也不太好。&&  “那好吧!只是请你要多注意身体,我会准备一些药品让你随身携带,还有,一回到台湾请尽早去找你的主治医生。”医生看她坚持,也不勉强。&&  “谢谢,我会的。”她笑著向医生致谢。&&  於是,隔天,在医生的协助下,她也搭机飞回台湾,结束了这趟惊险刺激又带点遗憾的巴西之行。&&  而,说来有点好笑,她遗失的行李在迷路了半个地球之后又被送回中正机场,因此她一抵达台湾就领到自己的行李了,里头准备的东西原封不动又被她带回家。&&  迷糊的行李,配上迷糊的主人,正好。她发噱地想。&& &
回到租赁的公寓大厦,管理员伯伯交给她一封挂号信,她打开一看,竟是一张支票。&&  一定是高锐叫秘书将她的薪资费用寄来给她,只是,为什么这么急?又为什么用寄的?那个骄傲的男人,该不会是在躲她吧?&&  不行,不管他在想什么,这次交易的失败她也要负点责任,这笔钱,她收得心不安理不得。&&  找出教授给的名片,她打电话给高锐,决定退回这张支票。&&  “喂?请问高先生在吗?我是卫相如……”&&  “卫相如小姐,高先生正在开会,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赵之亭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这样的,有关支票……”&&  “支票应该已经寄交到你手中了,里头的数字有问题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次的工作我没有帮上忙,所以想将这张支票退回……”她解释道。&&  “高先生对这点钱不会小气的,你就收下吧!我想,你治病也需要用钱。”赵之亭的口气有些尖锐。&&  她愣了一下,怎么连她的病赵之亭都知道?&&  “这次的工作就到此结束,高先生近来得忙著和锋迅集团对抗,应该没什么时间为一张支票费神。”&&  赵之亭不客气地说完便挂了电话,害她呆呆地握著话筒,搞不清楚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位秘书。&&
三十二 &&--------------------------------------------------------------------------------& &&  奇了,这位赵秘书怎么好像和她有仇似的?&&  她虽然百思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这笔钱她说什么都不能收,她向高锐借钱买衣服,再加上他借她戴的那条钻石项链,已远远超过她这次口译的费用,更别提她生病住院的支出,怎么说她都欠他太多,不还不行。&&  因此,她暂且搁下行李,顾不得旅途疲惫和胸口的紧闷感,直接拿起支票就出门,打算当面退还给高锐。&&  当然,除了这件事,她还想确认他的伤是否已无恙。&&  一个小时之后,她来到擎天金控大楼,向柜台询问高锐的办公室,柜台服务小姐却严谨地告诉她,要见高锐得事先透过他的秘书安排时间才行。&&  她听得眉头微皱,要见高锐居然得这么麻烦,他真有这么伟大吗?&&  无奈地叹口气,她有点伤脑筋地转身,走了几步,看了电梯一眼,心中一动。&&  乾脆直接上楼去找,如果她没猜错,他的办公室一定在顶楼。&&  她在心里暗想,点点头,跟随著一行人进入电梯,当众人一一在各楼层散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继续往上,直达十五楼。&&  电梯门一打开,她走了出去,一个穿著端正的女人便急忙走过来,轻斥道:“小姐,这里是私人空间,一般人是不能随便上来的,请立刻离开。”&&  “呃……我找高锐高先生。”她礼貌地表明来意。&&  “你是哪位?有预约时间吗?”&&  “我是卫相如,我只是来……”她自我介绍,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冷冷地打断。&&  “原来是你,卫小姐,我想刚才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高先生没有空,你这样未经允许就自行闯入只会带给我们困扰。”赵之亭蹙著脸斥责。&& &
“你就是赵秘书啊!真的非常抱歉,我知道这样直接闯进来不对,不过我只是有些话想对高先生说……”她忙道。&&  “你和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现在高先生正在忙,有什么事由我转达就行了,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叫警卫上来撵你走。”赵之亭严厉地瞪著她。&&  这个女人都这样对任何人说话的吗?好像把每个来找高锐的人都当成了敌人,实在有点可笑。&&  “赵秘书,我并不是来刺杀高锐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她忍不住笑道。&&  赵之亭听不懂她的幽默,转身拿趄话筒,直接拨给警卫。&&  “这里有个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请马上来把她带走。”&&  “啊?等一下,你当真啊?我只是开玩笑……”她没想到赵之亭会真的找警卫,上前想阻止她说下去,但手才刚要碰到她,就霍地被一掌推开。&&  “别碰我!”赵之亭怒道。&&  “啊……”&&  她向后跌了几步,正好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倏地,头顶响起了她最熟悉的低喝声:“怎么回事?”&&  “高先生……”赵之亭脸色微变。&&  卫相如心中三号,向后抬头,高兴地大喊:“太好了!我终於见到你了!”&&  高锐惊愕地瞪著她,眉头的死结一个接著一个打上,好半晌才发得出声音。&&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把什么事都替她安排好了吗?请医护护送她回国,还叫赵之亭寄上支票,为的就是不想再见到她,为什么这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女人还是出现在他面前?&&  还有,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照理说,她这时应该还在巴西养病,怎么这么早就回到台湾?&&  “我来问候你,并且退还支票。”她微笑地看著他的脸,早已习惯他动不动就皱眉的表情。&&  他应该没事了,名牌西装里著强健的身躯,气色红润,仍是一丝不苟的整齐焕然,严峻刚硬的五官,还是那麽咄咄逼人,完全看不出曾受过伤。&&
三十三 &&--------------------------------------------------------------------------------& &&  “我不需要你的问候,也不收退还的支票,你回去吧!”他冷冷地下逐客令。&&  “看起来你的伤应该没问题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不想欠你太多,这次有关摩狄可的签约没能帮得了你,还拖累你,让我过意不去,所以,我说什麽都不能收这张支票,来,还给你。”她说著直接拉起他的手,将支票塞回他手中。&&  他一怔,她那带著冰凉的小手将他好不容易平复了的心情又弄乱了。&&  那天,像在逃避什麽似的逃回台湾,他相信,逃开她就能终止自己心底那份达他也无法控制的情感,只要不再看见她,他那骨子里的想守著她的蠢性就不会被挑起。&&  所谓眼不见为净,回台湾之后,他是平静了一点,也找回了原有的笃定,忙碌的工作让他稍微从那份对她的诡异感觉分心,即使心里对她的身体状况仍有些挂怀,但他还能忍住,不去想,也努力去忽略。&&  然而,现在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她的手轻触著他,他才发现,这阵子所有的平静原来只是虚幻,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开什么会,吃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全都没有印象。&&  他的心被困在她揉抚著他发丝的那一瞬,回到台湾的只有躯壳,于是,他猛然醒悟,不见她,思念以他难以想像的速度急速堆积,不见她,担心像只愈磨愈利的刀子割著心口,种种情绪,不但未消失,反而因他的刻意压制而产生更大的反作用力……&&  是什么样的感觉,竟会如此难缠折腾?这份无以名之的悸勤,到底该如何才能拔除?&&  他心旌大乱地愣杵著,胸口一阵紧缩,她却已收回手,笑著看著他。&&  “好了,很抱歉就这样闯了上来,让你的秘书困扰,也打扰了你,我也该回去了,请保重。”她知道他忙,还了支票,见他健朗依旧,那她就可以安心了。&&  转身走向电梯,她按下按键,门一开,正要跨进去,高锐却突然叫住她。&&  “等等!”&&  她回头,看著他大步走近。&& &
“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嘱咐医生让你多休息几天吗?”高锐盯著她仍略显苍白的脸庞,沉声问。&&  “已经好多了,当然得快点回来,不然再住下去又要花好多钱,况且,你自己先跑回台湾,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又孤单又无聊。”她埋怨地瞅他一眼。&&  “你自己一个人回来?没有医护人员跟著?”他微愣,怎么医生竟未通知他?&&  他多心地转头瞄了赵之亭一眼,她对上他疑问的目光,立刻垂下头。&&  “不必那么夸张啦!我身体又没怎样,还派什么医护人员……”卫相如笑著摆摆手。&&  “笨蛋!什么叫没有怎样?要怎样才算怎样?你别忘了你在飞机上也发作过一次!这样你还敢说没怎样?”他被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气坏了,不由得提高音量。&&  她听得一愣,随即噗哧一笑。“噗……你在绕口令啊?那么多怎样怎样又这样的……”&&  “你……”这死丫头,他气得要死,她还笑得出来。&&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她掩住嘴,心里又浮上那种暖暖的感觉。高锐对她的关心从不是直接的,但拐弯抹角之后,却又特别容易打动人心。&&  “谁担心你了?别会错意了,我现在只要看到你就头痛又心烦……”他依然嘴硬,不向心里那种感觉屈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到我会这么不愉快。”她说得轻松,脸上的微笑却一寸寸消逸。&&  “是啊!每次你出现就有状况,从那天在机场第一次见到你,你自己想想发生了多少事?你最好……”&&  “我最好永远都别再出现在你面前,对吧?”她替他把话说完。&&  他一怔,这句话在他心里说了好几次了,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又令他胸口一阵刺痛。&&  “请放心,我不会再来了。”她怅怅一笑,按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看她转身离去的纤细身影,他突然僵住了。&&  她要走了,要走了……&&
三十四 &&--------------------------------------------------------------------------------& &&  “我们不会再见了……”她按下关门键,抬头看著他,笑得像要永别。&&  电梯门在她和他之间缓缓合上,他看著她逐渐消失在门内的身影,想到她的病情,想到她的身世,想到她那无可救药的性子,想到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二十五岁……&&  横在他心中的那根骄傲的弦终於断了,理智,正在瓦解……&&  不,也许,早已碎得一场胡涂,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门即将要闭合,彷佛就要将他和她之间的联系切断,将他和她的世界隔离,他吸口气,瞬间下了个决定,陡地伸出手,挡触了门的感应器,门再度开启,他二话不说直接跨进去。&&  “咦?怎么了?你也要下楼吗?”她奇道。&&  “对,我要带你去医院,然后,回去整理一下,搬来和我一起住。”他没头没脑地突然道。&&  嗄?什么什么?他在说什么?她呆住了。&&  门外,赵之亭脸色微变,急道:“等一下,高先生,你还有好几个会要开……”&&  “叫老刘备车,还有,把下午的会全部取消。”他按下一楼的按键,抬眼对着赵之亭命令道。&&  “高先生……”赵之亭还想说什么,但门已关上。&&  他没看她,只是双手插在口袋,盯著一层层下降的号码,总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坠落,坠落……&&  坠入情网。&&  “你都在哪家医院做例行检查?”高锐看著还一脸呆愣的卫相如,问了第三遍。&&  “啊?”卫相如坐在高锐的高级豪华轿车内,还不太能从刚才的震撼中回复。&&  跟我一起住,跟我一起住,跟我一起住……&&  她耳朵里还嗡嗡地响着他说的话。&& &
“啊什么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有啊,我很认真在听啊,就是听得太认真,才会胡涂了……”她稍微回神,愣愣地看着他,小脸还是写满了错愕。&&  “有什么好糊涂的?你这个语言天才难道听不懂中文?”他哼道。&&  “可是,就中文语文结构来分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背后的意义并下寻常。”她还是盯著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惊疑。&&  “嗯,是不寻常,因为我从来不会带女人回我的住处,更不会要她们搬去和我一起住。”他对她这种时候还在研究他的语意而暗暗咬牙,这女人!&&  “天啊!就是这个,我以为我听错了,你真的要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她睁大双眼。&&  “对。”不耐地低哼一声。&&  “为什么?”她问。&&  “还问为什么?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搬去和他一起住,这种事还需要解释?”他被惹毛了。她是太钝,还是故意作态吊他胃口?&&  算了,看她那呆愕的样子,要作态钓男人的胃口还早得很……可偏偏钓住他的心……&&  唉!孽缘啊!他为自己叹气。&&  “要啊!如果不解释,我会以为你喜欢我。”她率直地道。&&  喜欢?恐伯不只喜欢而已,否则他不会不顾性命地替她挡子弹,只是,要他先承认他爱她却又有失他的尊严,因此,他别开头,含糊地道:“嗯,大概就那样。”&&  “嗄?就那样?就哪样?”她眨眨眼,怎么两天不见,他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了?&&  “喂,你是找我麻烦是不是?就告诉你那样了你还一直问。”他火了。&&  “可是……‘那样’是指什么,语焉不详啊!”她歪著头。&&  “你……”他气得差点又要得心脏病。也许,他也该去看医生了。&&  “啊!难道……被我说对了,你……喜欢我?”她惊呼,心跳陡地加速。&&  冷冷地回头瞪她,他实在懒得再开口了。&&  “真的假的?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她脸微红,倾向他,想从他的表情确定这个答案。&&  “怎么?不行吗?”他傲然地睨著她,以反问的口气证实了他的感情。&&
三十五 &&--------------------------------------------------------------------------------& &&  她怔了怔,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欢喜,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惊诧的绋红慢慢从脸上褪去,换上了一抹淡淡的笑,笑得很忧愁,很无奈,仿佛盼了好久才得到一份想要的礼物,却不能收。&&  “对,不行……”她轻声道。&&  “为什么不行?”这下子换成他不懂了,他喜欢她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不能害你。”她温柔地看著他,苦笑。&&  “害我?”他微愕。&&  “喜欢一个活不久的人,会很苦的,到最后,死的人走了,活著的那个,就得承受无尽的煎熬,你下要去受这种罪。”她喃喃地道。&&  听她说得像在开释什么一样,他的心就又闷又气。&&  “谁说你活不久?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心脏病又不一定是绝症,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会把你救活。”他盯著她,沉声道。&&  她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心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这个强悍又骄傲的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承诺什么?她的命,连她都无法掌握了,他以为他能主宰得了吗?&&  看她一脸怔忡,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从没有过的感性口气道:“你就放心地待在我身边,别因为我喜欢你而有压力,你就像平常那样散漫又乐天地过日子,所有的烦恼都由我来帮你处理。”&&  她的眼眶热了,自她有记忆以来都下曾哭过的她,竟然被感动得想掉泪。&&  刻意让自己在感情上淡泊无求,就是不想伤害任何人,她这一生,早就被限定在一个框框里,不管爱人或被爱,都不被允许,这是她的宿命。&&  所以,她不能接受高锐的感情,不能……&& &
“喂,你喜欢我,我可没说我喜欢你啊!别这么一相情愿好不好?”她吸著鼻子,仰起头瞅他。&&  “你喜欢我。”他用肯定得气人的句子来回答。&&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她睁大眼睛。&&  “从你在机场第一眼看见我时,你就喜欢我了。”他得意地笑了。人类或许对互相的情绪难以捉摸,但他的直觉可灵敏多了,他可以从她第一眼看著的眼神里嗅出她对他的好感。&&  “嗄?”她呆住了。&&  “而且还很喜欢。”他坏坏地瞄她一眼。&&  “哪……哪有?”她脸红又结巴,急著摇手否认。&&  “没有吗?你敢发誓说你没对我动心?”他笑著捉住她的手。&&  她心大震,慌了,急著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而且还皱眉道:“为什么你的手都这么冰冷?”&&  “我……”&&  “这样不行。”他说著迳自将她的手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才转头笑著问她:“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难得的笑像阴霾日子里乍现的阳光,闪乱了她的双眸。&&  他掌心的热度从她的指尖传向她的胸口,紧紧地包覆著她脆弱的心脏,主导了她的心跳和呼吸。&&  怎么办?被他说对了,她的确喜欢他,而且比他知道的还要喜欢……&&  她有些失措,有些不安,生平第一次乱了方寸,乱了思绪。&&  “如果你没有特定的主治医生,就由我安排。”他接著又道。&&  “不要了,我这病再怎么检查都一样……”她急道,下想大费周章。&&  “不行,一定得彻底检查,如果必须换心,我就帮你找一颗新的心脏。”他强硬地道。&&  “没有那么简单,全世界在等待心脏移植的有一大堆人。”她轻叹。&&  “那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财势和人脉,而我有。”他自信满满地看著她。&&  “有钱不见得能买到一切……”她对他的价值观摇头。&&  “但我现有的一切都是用钱买来的。”他挑了挑眉。&&  “你啊……”&&
三十六 &&--------------------------------------------------------------------------------& &&  “好了,别说教了,你什么都别想,所有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他握了握她的小手。&&  她无言地看著他刚毅的侧脸,又是悸动,又是烦恼。&&  她会变成他的负担的,可是,她又不想离开他温暖的大手,她该怎么办?&&  接下来,她没时间多想,高锐已指示司机载他们到最有名的大医院,而且还打电话给院长,不到十分钟,院方马上就安排了院里的心脏科权威帮卫相如做彻底检查。&&  卫相如知道高锐运用了他的人脉关系,才能得到这种特别待遇,可是她不喜欢这样,还有其他比她更严重的病患正苦苦等候看诊,她不想成为特例。&&  只是,她知道她说什么高锐都不会听的,他习惯了以财势压人,不会明白她的心情。&&  一连串的精密仪器检查,就花了半天的时间,弄得她疲惫不堪,坐在休息室暂时休息,休息室外,她清楚地听见高锐和医生在谈论她的事,从医生的口气,就能知道她的病很不乐观。&&  她几乎可以想像高锐皱眉的样子,一抹心疼在胸口翻涌著,那个男人原本和她毫不相干,他根本就没必要对她的病负什么责任,可是,现在他却把公事摆一边,只为她的事操心。&&  不行,不能再拖累他了……&&  早知道他为什么躲她,她就下该再去找他,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巴西之行结束告一段落,反而好些。&&  她吸口气,决定马上离开,定得远远的,得趁著他还没陷进去之前,快点离开,趁著一切还来得及之前,把两人推回原来的轨道。&& &
於是,她强撑著身体,起身走出休息室,没有惊动高锐,悄悄搭电梯下楼,从侧门踱出医院。&&  天色已暗,她沿著街道蹒跚地走著,忽然,背后一阵敏捷的奔走声朝她急速逼近,那声音,那气势,没来由地让她想起了那只巨犬,她站定,惊愕地回头,赫然发现高锐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一张俊酷的脸紧绷著,正用一双冒火的眼神瞪著她。&&  “哦,嗨,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挤出笑容。&&  “你打算去哪里?”他忍住气,沉声问。&&  “我?我要回家了啊!谢谢你帮我安排检查,改天我再来看结果……”她故作轻松。&&  “别想逃开我,卫相如,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盯上的,就绝对不会放手。”他太清楚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逃?我只是想回家睡觉而已。”她急急解释。&&  “要睡觉,我带你回我家睡。”他说著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几乎是立刻甩开,有点生气地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说喜欢我,也不能强迫我,再说,我又不需你照顾,我还能自己生活……”&&  “你的心脏已经无法负荷了,你随时都可能倒下。”他叹道。医生已下最后通牒,她得快点找到合适移植的心脏,否则就危险了。&&  “那又如何?我一点都不怕……”她低喊。&&  “但我怕,我怕你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死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就这么消失,我怕在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喜欢的人时,就在转眼间失去她。”他轻声道,定定看著她。&&  她的心抖瑟了一下,他的样子好认真,认真得让她想哭。&&  “不要被一时的怜悯冲昏头了,高锐,看清楚,我是那个让你头痛、生气、跳脚,让你恨不得解聘的蹩脚口译,你忘了吗?”她大声道。&&  “我没忘。”&&  “那就快点抽身,快点清醒,别把心浪费在我身上……”&&  “太迟了。”他简单三个字,就堵住了她的话。&&  “你……”她睁大眼睛,愣愣地望著他。&&  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  “你还有话要说的话,我建议你跟我回去再慢慢说。”他攫起她的手就走。&&  “不……放手,我不跟你走……姓高的,我叫你放开我……”她使劲挣扎著。&&  “不放。”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硬拉著她走。&&  “君子不强人所难,你这样太难看了。”她大叫。&&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君子。”他哼道。&&  “你……你这个土匪、强盗、恶棍、坏蛋……”她气得乱骂一通。&&  他愈听愈气,再也忍不住,倏地转身将她拉进怀里,低头以口封住她的嘴。&&  她吓坏了,睁大双眼,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三十七 &&--------------------------------------------------------------------------------& &&  他重重地吮吻著她的双唇,确定安静了,才放开她,低头哼道:“再骂啊!再骂我我就吻你。”&&  “你这个傻瓜……”她颤抖地喘著气,才发出声音,唇又立刻被锁住。&&  这一次,不再是匆促短暂的啄吻,而是一记火辣辣的法式长吻!&&  他滚烫灵活的舌尖一下子就挑开她的唇办,趁著她傻愣愣得不知阻挡时,长驱直入,瞬间就占领了她生嫩柔润的口舌,极尽挑逗缠绵。&&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吻充满了掠夺和霸气,不容反抗和拒绝,也许,在死於心脏病之前,她会先死在他的热吻里……&&  他从不知道世间也有如此甜美的唇,在触碰的刹那就迷惑了他所有的感官,怯怯的,柔弱的,不懂得回应,却比任何老手还要勾引人心,害他不知餍足,停不下来,害他抽不了身,愈陷愈深。&&  她被他吻得全身乏力了,而且心跳得好快,快到就要休克……&&  这是死亡的警告,还是爱情的信号?&&  感觉到她快不行了,他才释放了她的唇,抬起头,带点嘲弄地瞅著她。&&  “在语言方面你是个天才,但在不需要语言的时候,你就赢不了我了。”&&  她还沉溺在初吻的狂震之中,根本说不出话来,此时,她心里很清楚,她也许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很好,就保持这样,乖乖的,别再吵了,知道吗?”他盯著她迷乱的双眼。&&  她愣乎乎地点点头。&&  他满意一笑,一把横抱起她,走向早已驶到一旁等候的私家轿车。&& &
第七章&&  虽然转折有点戏剧化,但卫相如就这样住进了高锐的家。&&  那是一间上亿元的豪宅,十二层楼的顶级公寓,只有十二户,每层上百坪的空间只规画一户住家,除了大门设有保全和门房管制外人进出,搭电梯还得扫描指纹,严格的安全措施令人咋舌。&&  高锐住在顶楼,视野极好,内部装潢简单却典雅,讲究品味却低调,四周不仅一尘不染,而且还整齐得有棱有角,很符合他一丝不苟的性子。 &&  刚开始,卫相如还真不习惯这种像室内设计目录里的房子,漂亮是漂亮,却点都不自在,好像做任何事都得小心翼翼,怕把哪里弄脏了,把哪里弄乱了,日子过得反而更紧张。&&  不过,十多天过去之后,她的散漫就又回来了,吃完东西忘了收杯碗,洗脸把洗脸台喷得到处都是,衣服随手披在沙发椅背,走到哪里东西就忘在哪里……&&  她很随兴,随兴得就像在她的家里一样,只是,这就苦了高锐了,见不得一点点不整齐的他一下子从主人变成了仆役,总是在打扫善后。&&  “你用过任何东西后稍微整理一下会怎样?”高锐照例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唠叨。&&  “好,等一下我就整理。”她正看著一本英文原文书看得津津有味,随口应著。&&  “这件衣服在这里挂了三天了,小姐。”他拎起她的上衣故意在她面前抖著,大声道。&&  “有吗?有这么久吗?”她只好从书里抬起头,看著他。&&  “正确的说,是三天又七个小时零三分……”他看了看表,准确地说出数字。&&  “天哦!你都这么数著时间过活的啊?好厉害。”她睁大眼睛,一脸佩服。&&  他岂会听不出她的挖苦,睨她一眼,懒得搭理,顺手再将桌上喝到一半的杯子收走。&&  “喂喂,你又生气啦?”她把书放下,摘掉眼镜,忙问道。&&  “没有,自从认识你,我这辈子的气早就生完了。”他自嘲地瞥她一眼。&&  “咦,你这句话充满了隐忍和压抑,根据我的语文专业,我可以确定你的确是生气的,一种对自己没事把一个麻烦找回家里的怨叹……”她转身趴在椅背,把下巴枕在上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眉高高一挑,原本走向厨房的脚步立刻转了回来,挟著吓人的气焰大步走向她,紧挨著她坐下,更把脸凑近她,用鼻子哼出声音。&&  “你这么行,还能从我的话里看出我的怨叹,那么,请问你能告诉我,现在我这样看著你,说著这些话时,究竟在想什么?”他挑衅地问。&&  他的唇就在她面前下到五公分处,逼得她拚命将后脑抵住了椅背,好让自己从他咄咄的气息中稍微喘口气。&&
三十八 &&--------------------------------------------------------------------------------& &&  “那个……你现在在想……这个姓卫的女人……很欠扁……”她睁大双眼,支吾地道。&&  “错了,再猜。”他眯起双眼,又向她逼近一寸。&&  “你……心里在想……在想……”她盯著他瞳中跳动的火苗,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某些欲望,呼吸突然不顺畅,脸颊也愈来愈红。&&  “想什么?”他的唇更向她的脸靠近,近得几乎贴上她的唇。&&  “想……”她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睛,他的唇,他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在清楚地告诉她,他想吻她。&&  但,他却没有行动,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用他炽热却节制的目光吻她,从眼睛,到鼻尖,再到双唇……&&  明明没有任何触碰,她的心却跳得好乱,但她知道这不是心律不整,不是心脏病发,而是爱情在作祟,是她的身体,在呼应著他的渴望。&&  最终,狂烈蠢动的眼神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克制住了,他慢慢的后退,再后退,然后霍地起身走向厨房。&&  她怔了怔,仿佛被掐住的胸口松了,又可以正常呼吸了,可是,却有点小小的失望。&&  抬起眼,跟随著他宽广的背影,她看著他清洗杯子,看著他将她乱扔的上衣丢进洗衣机里清洗,心里比谁都明白,他有好几次想要抱她、吻她,可是,为了她的身体,他只有忍下。&&  他的克制,让她心疼,也让她难过。&&  如果换成其他女人,他应该会更幸福的,偏偏他选择了她,是幸,还是不幸呢?她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害了他?&&  之前,她很好奇,像他这种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会变成如何,现在,她知道了,外冷内热的他,谈感情一定像谈生意那样执著,专制,却又深刻。&&  如果她死去,他一定会很悲伤。&&  她不要他悲伤,也不要他痛苦,她不希望骄傲的他被她的爱捆绑,她只希望他永远都能随心所欲,那,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
这十天,她很快乐,也很不安,在他的照顾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他们每天吵吵闹闹的,表面看起来无忧,可是,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著她,以往,她认命,从不怕面对死亡,现在,爱上他,她开始会有不舍,不甘,她开始贪心,想要多活一点时间,想和他多相处久一点……&&  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泫然地起身,她赤脚走向他,来到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温热结实的背上。&&  他一怔,转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听你心里的声音。”她轻声道。&&  “我心里可没在说话。”他啐笑。&&  “有,你的心一直在说话,而且很吵,吵得你不得安宁。”她低喃。&&  “哦?那么,请问天才,我的心在说什么?”他转过身来直接面对她。&&  她抬头看他,没有回答,脸上缓缓扬起温柔的笑容,指尖则移向他的衬衫领口,解开他的扣子。&&  他脸色微变,立刻握住她的手。&&  “你在干什么?”&&  “脱你的衣服。”她笑道。&&  “别闹了……”他眉峰一拢,想拉开她的手。&&  “我要你,高锐,你不想要我吗?”她坦率地道。&&  “不想。”他别开头,想走。&&  “真的不想?”她拉住他。&&  “对,我没心情。”他沉声道。&&  她一颤,有点受伤地放开他,幽幽地道:“也对,谁会对一个生病的女人有反应?我真是太可笑了……”&&  “喂,我不是……”他蹙著脸。&&  “很难看,对不对?我竟然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呢……”她想笑的,可是眼眶却红了。&&  “你……”他屏息地盯著她。&&  “我大概搞错了什么,对不起,别介意,就当没这回事……”她缩回手,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急著想逃回房间。&&
三十九 &&--------------------------------------------------------------------------------& &&  只是,她才跨出一步,就猛地被他拉回,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整个欺压过来,急迫地吻住了她。&&  仿佛饥渴了好几个世纪,他吻得又烈又狂,吻得雷霆万钧,好像恨不得将她吞进他的体内,才能抚平他烧痛了每个细胞的欲火,才能填满他心里那个空洞无匠的虚无。&&  的确是太可笑了,她居然会以为他无动於衷,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压抑自己那股想要她的冲动?&&  高锐在心里喟叹,像只脱了柙的野兽,放肆地舔吮著她的唇瓣,缠卷著她的舌尖,忘情地汲取著她口中的甘蜜,久久不放。&&  她从惊讶到激荡,上一秒,她整个人才刚掉进冰河,下一秒,又被野火席卷,甚至差点被他的吻烧融……&&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捧著她的脸,用那种充满欲望的嘶哑声音道:“这样,你还以为自己没魅力吗?”&&  她喘著气,看著他,久久无法开口。&&  “我都快疯了!你不会知道,我每天看著你都在想什么,我想要你,想要得全身都在发痛,但我怕伤了你,因为,医生警告我,你承受不了太激烈的性 爱,叫我要忍……而你竟然以为我不想要你……”他的气息急促而不稳,俊脸上有著努力隐忍的痛苦。&&  “那就不要忍……”她感动地伸手抚摸他的脸。&&  他一呆,急喘一声。“不行……”&&  “我要你,我想要一个美好的回忆……在死之前。”她轻声道。&&  “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低暍。&&  “不希望我死,就抱我……”她说著主动贴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吻著他厚实的唇。&&  “卫相如……”他竭力抗拒著心中那只欲望的巨兽,但她温软的身体,迷人的红唇,都在鼓动著他的血脉,催发著他的情火,煽惑著他释放自己。&&  “请你抱我……”她喃喃地说著,不停地在他的脸上烙下细碎的吻。&&  “相如……”他的呼吸变得浓浊了。&&  “我爱你。”她在他耳边吹气。&& &
坚定的意志力在她的挑逗下瞬间瓦解,存在体内的原始欲望挣脱了理智的束缚,他闷哼一声,猛地搂住她,反守为攻,反被动为主动,攫吻住她的嘴。&&  闷烧已久的火苗终於爆发成熊熊烈火,焚烧著他们两人,早在巴西相处时酝酿的情愫,终於发酵成香醇的情酒,醺醉了他们……&&  四唇相贴,彼此濡沬交缠,他们忘情地在厨房里激吻著,他像只出柙的猛兽,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从她的唇侵向她的雪颈,更情不自禁地扯开她的罩衫领口,往她的胸口烙下吻痕。&&  她轻颤著,心在狂跳,那种情人间亲密的触碰,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她这才明白,原来人的唇可以制造这么强大的魔法,轻轻一印,就能牵动全身的感应,就能让人如置身天堂。&&  浓烈的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几乎停不下来,边吻著著她边将她抱起,走进他的卧室,搂著她倒向大床,迫不及待地扯开她的上衣,火烫的舌直接吻向她小巧玲珑、却又饱满挺立的酥胸。&&  “嗯……”她愉悦地呻吟著。&&  他欲罢不能,为之疯狂,却在她雪白柔美的胸前感觉到她凌乱急遽的心跳,顿时从意乱情迷中惊醒,猛地煞住。&&  “不行……我会伤了你……”他撑起上身,喘著气低吼。&&  “不会的……你不会伤害我的,因为你爱我……”她气喘咻咻,脸上一片诱人的酡红。&&  “可是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绝对可以承受得了你的爱……”她伸手抚著他的脸,他的耳后。&&  还有什么比这种语言更加催情?他的顾忌在刹那问全都消失了,俯下身,再次覆上她的唇,彻底驯服在她的手中,她的气息里,她的爱情里……&&  於是,他们温柔却又放肆地做爱,他的唇,她的唇,像磁极的阴阳紧紧相吸,他们的身体裸裎地交缠,仿佛只有藉著这样才能在彼此的身上找寻生命的原点。&&  高锐在占进她体内的瞬间,终於领悟,他需要的并非一个能驯服他的主人,而是个能包容他这身兽形,以及他狂放不羁灵魂的情人。&&  他,在人间游荡千年,想要追寻的,并非财势,而是爱。&&  一波波的高潮如浪涛向卫相如扑来,那似乎要将人置於死地而后生的快感,瞬间将她包围,推挤著她,撞击著她,她感到快乐、满足、充实、满腔的爱意,还有想和他永远厮守的念头……&&  只是,就在这一刻,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脑中乍响——&&  你玩过头了,般若。&&
四十 &&--------------------------------------------------------------------------------& &&  刹那间,一切风云变色,她只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抛向天空,卷入黑洞,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黑暗微弱。&&  “相如!相如——”&&  高锐的呐喊声好遥远,遥远得让她惊恐,她想回去,但另一头的力量却硬将她拉开。&&  高锐……&&  她心如刀割,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预感,接著,她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快救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救活她!”高锐揪住医生的领口,大声厉吼。&&  他的脸上全是胡碴,他的头发凌乱,他的衣衫不整,他失魂落魄,他,一点都不像原来的那个高锐,那个重视门面,整齐得连一根发丝都下容杂乱的投资大师。&&  “高先生,你冷静点,我们也很努力在找适合的心脏,可是这种事真的可遇不可求……”医生安抚道。&&  “什么叫可遇不可求?我非要马上找到不可,花再多的钱我也不在乎,只要能救活她,听到没有!”他嘶声怒喊。&&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也积极去找了,但到目前为止就是没有……”&&  “我不管,别告诉我还要等,我不能等,也不想等,我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他不接受医生的解释,转身跪倒在病床边,声音听来像是哭嚎。&&  卫相如昏迷了好几天了,那颗一直支撑她活著的心脏,终於故障了,坏了,她的生命垂危,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死去,随时都会从他的身边消失……&&  而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他不碰她,如果他能坚定克制,那么,她也不会在他怀里昏厥,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加护病房内,让他和所有人束手无策。&&  高锐紧握住卫相如冰冷的手,自责不已,怎么也没料到那一天的激情缠绵竟是以这么令人惊骇的方式收场,明明还在他怀里呻吟娇喘的她,却在转眼间僵冷发颤,然后像是突然被抽掉灵魂般失去了意识……&&  他简直吓坏了,她就这样陷入昏迷,一点也不给他缓冲的时间,逼得他疯了似的,运用所有的能力、钱财,在全世界找寻一颗心,一颗健康的,能救活她的心。&&  只是,花了数不清的钱和人力,居然都找不到一颗适合她的心脏。&&  一颗都没有。&& &
简直像是老天故意在整他,给他难题,他第一次不知所措,第一次失了主意,向来任何事都掌控得完美无缺,没有任何事难得倒他,唯独这一次,他踢到了铁板,他无能为力。&&  除了等,除了守在医院,守在她身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再多的钱,买不到一颗心,买不到一条命。&&  颓然坐倒在地上,他痛苦地将脸埋进掌心,静静地不发一语。&&  医生和护士们早就已经退了出去,整个私人专属的加护病房内,只有仪器和氧气罩发出的冰冷声响,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一连好多天,他像只忠狗守著主人,没离开卫相如一步,哪里都不去,公事,早就撇下,工作,也下再参与,以前以他自己为中心运行的世界,已经崩解,此时此刻,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救卫相如。&&  就这么失神地坐了许久,病房门又被打开,赵之亭走了进来,铁青著脸看著他,眼中全是失望、嫉妒、生气,她大步走向他,激动地拉起他。&&  “起来!快起来!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你还要为了这个女人浪费多少时间和生命?你到底还要不要你的事业?还要不要?”她大声厉喊,拚命想把他从这个病房拖出去。&&  “走开!”他愤然挣开她的手,固执地坐在原地。&&  “你知道擎天金控已经撤换掉你了吗?你知道外面都说你这个投资大师不行了,你输掉摩狄可之后声势下坠不说,你居然还把害你失去这笔生意的祸害捧得像心肝宝贝一样,你到底是怎么了?”赵之亭把这一段时间积压的怒气都爆了出来。&&  自从从巴西回来之后,他就怪怪的了,他恍神,忧郁:心不在焉,完全变了个样,以前那个精明干练又强悍的男人,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侵略如火的性子一下子收得彻彻底底,不再醉心於工作,反而不断地命令她接洽心脏科权威医生,或是搜寻全球的活体心脏,要不,就是查询有关人工心脏的资料……&&  她这才惊觉,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了这个叫卫相如的口译专家,就连摩狄可的事他也不在意了,尽管锋迅集团的人一再挑衅他也不还击了,他的心,只在卫相如身上。&&  这实在太教她吃惊了,毕竟,她看著他和许多女人玩玩,从没认真过,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爱任何人,那么,和其他女人比起来,她还比她们都强,因为她还能追随在他身边,比任何人都接近他……&&  但是,她发现她错了,虽然她天天和他相处见面,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拉近过。&&  “我怎么了?我只是恋爱了。”他喃喃道。&&  “恋爱?这就叫恋爱?为了爱情,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吗?”她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对。”&
四十一 &&--------------------------------------------------------------------------------& &&  “就连你的事业、身分、地位,你都可以放弃?”&&  “对。”&&  她惊瞠地瞪著他,心中抽痛著,眼底全是恨意。&&  “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你可以爱成这样?”她咬牙问。&&  “在爱情里,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他体悟地道,以前,他认为时间就是金钱,但遇见了卫相如,他才明白,时间操纵了光阴,却操纵不了爱情,因为,人类可以在一秒的瞬间爱上一个人,也可能花了数十年也无法爱上一个人。&&  “你……”赵之亭的脸冻结了。&&  虽然在他提出要卫相如搬去他的住处时让她痛苦,但也不曾像此刻这么令她伤心。&&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哪一点对了你的眼?你从来不曾真的爱过任何女人,为什么独独对她……”她大叫著,完全不明白。&&  一个二十五岁,长相平凡,心脏又有问题,随时会死掉的女人,为什么能获得高锐的青睐?而她就不行?&&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根本没有道理……”他感叹著。&&  “没有道理?哈……我等了五年,竟然只等到这个答案,我默默地在你身边,努力工作,努力配合你,只盼望你能注意到我,但你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我……”她欲哭无泪,悲极反笑。&&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头靠在病床床沿,抚摸著卫相如的手。&&  那只手,比以往都还要冰冷……&&  赵之亭气疯了,上前跪倒在他面前,双手拉住他的肩膀,对著他低嚷:“告诉我,我每天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为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看著她,以冷得近乎绝情的口气道:“因为,你不是我要的。”&&  赵之亭怔怔地放开手,被击垮了。&&  原来……在他眼中,她永远只个秘书,如此而已。&&  她对他的倾慕和爱恋,他都视而不见……&&  “你走吧!去找锋迅集团的小开吧!或者,他能给你你在我身上得不到的。”他突然冷讥。&&  她脸色大变,呆住了。&& &
“也许我得感谢你把我的讯息透露给锋迅集团,尤其是我在圣保罗的行踪,那场被劫的意外,让我意识到我对相如的感觉,你功不可没。”他目光犀利地盯著她。&&  “我……”她抖著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些事。&&  为了报复高锐始终忽略她,她在一次酒会里和锋迅的小开搭上线,在那个小开的诱惑哄骗下,她把身体给了他,他每每利用她的性渴求,套出一些有关擎天金控的机密。&&  她虽然自责,却又因此而稍微平衡了得不到高锐关爱的心情,她的心爱著高锐,身体却又离不开那个小开给她的满足,这其中的矛盾,连她都无法解释。&&  但这个秘密,她以为他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背叛我的下场都很惨,念在你的苦劳上,我就放你一马,滚!”他喝道。&&  “我……”她颤声想说些什么。&&  “出去,别吵到相如。”他冷漠且鄙夷地道。&&  他对卫相如的呵护,击破她最后一丝希望,她含著泪,恨恨地瞪著他,突然崩溃地大吼:“是,她是你的宝,我就是个贱女人,你这只蠢狗也不过尔尔,亏你修了几千年,还是参不透人心!”&&  他心中惊凛,勃然变色,一个箭步冲向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冷骘地喝道:“你说什么?”&&  “怎么?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想杀了我吗?”她豁出去了,不怕死地抬高著下巴。&&  “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他的手劲加大,紧勒住她的脖子。&&  “我……”她被勒得脸部瞬间涨红,无法开口。&&  “说,是谁?”他咄咄逼问。&&
四十二 &&--------------------------------------------------------------------------------& &&  “放了她吧!是我告诉她的。”一个轻佻的声音倏地在门边响起。&&  他愕然转头,赫然看见一个英气勃勃,年轻俊朗的时髦型男正倚著门,双手环在胸前,冲著他神秘一笑。&&  “你……”他瞪著男子体内那团黑色动物的原形,眉心顿时纠结。&&  他不就是那只灵黠狡怪的貂儿奉滔天吗?&&  “怎么,太久没见面,不认得我了?”男子轻笑。&&  “奉滔天!你来干什么?”他警戒地瞪著他。&&  这家伙是他们四兽里道行最高的,城府深,心机重,当年的脱逃完全由他一手策画,只是他们各自四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啧,这么久不见,这是你面对老朋友该有的态度吗?”奉滔天以讥讽的声音笑道。&&  “谁和你是朋友?”若非因缘际会,他一点也下想和这只貂打交道。&&  “真是忘恩负义啊!也不想想当年是我帮你们逃出从容的囚笼,你才能在人间逍遥快活。”奉滔天叹道。&&  他拧眉,无言以对,他的确是欠了奉滔天一份人情。&&  “啧啧,你看来不太好哦,高锐,平常最重视门面的人,怎么变得这么邋遢?而且还对一个女人这么凶狠……”奉滔天缓缓踱向他,将被勒得几乎断气的赵之亭拉了过来,嘴上挂著邪气的笑。&&  “你认识她?”他纳闷地问。&&  “当然,她是我的傀儡啊。”奉滔天说著摸了摸赵之亭的前额,她有如触电般僵立,他接著又道:“去吧!你走出这里,就忘了所有的事。”&&  她收到指令,呆滞且机械地走了出去。&&  高锐惊诧地看著这一幕,脸色一沉。&& &
“要操控人类实在太容易了,这是我几千年来学到的经验,只要给点暗示,他们就会照著我的意思去做,然后在自己的情绪里痛苦、快乐、煎熬,真有趣。”奉滔天冷笑。&&  “那么,是你故意把她弄到我身边?”高锐敏锐地盯著他。&&  “是的。”&&  “为什么?”他不悦地问。&&  “她只是个警报器,我担心你太狂热於当个人,忽略了从容派来的缉捕者,才刻意安插这个女人在你身边,一来可以帮你解闷,二来也能替你把风……”奉滔天解释。&&  “哼!别小看我,我还能分辨得出谁是缉捕者。”他冷冷地道。&&  “你真的分辨得出来吗?”奉滔天冷瞄他一眼,走到卫相如身边,接著又道:“你连敌人已来到你身边了都还不自知呢!”&&  “什么意思?”他一怔。&&  “这个女人,你深爱得恨不能把命给她的女人,就是个缉捕者!”奉滔天说著陡地出手,袭向卫相如的胸口。&&  他大惊,及时上前扣住他的手,怒喊:“你要干什么?”&&  “高锐啊,白狐殷监不远,你居然还是中了计,真是愚蠢……”奉滔天摇头叹气。&&  “相如她不是!她只是个凡人!”他气愤地驳斥。&&  “对,她现在是个凡人,但她在天上可是个厉害角色哪!从容为了缉捕你,故意请她下凡,以凡人之姿来到人世,一步步接近你,要是不小心点,就会像罗隐那样死得不明下白,最后,成了一个没用的凡人……”奉滔天冷蔑道。&&
四十三 &&--------------------------------------------------------------------------------& &&  “罗隐……成了凡人?”他怔愕著,不知为何,心底竟闪过一丝羡慕。&&  “哼,是啊!那小子一心想成为人,殊不知凡人有多脆弱,易老、多病、善感、无知,而且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这样他居然还是愿意为了流苏那个丫头而变成凡人。”奉滔天讥讽地说著。&&  高锐看向卫相如,心中一阵悚然,凡人的确脆弱,一点小病痛就很可能会失去性命……&&  奉滔天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低声煽动道:“这,就是我们不愿被渡化的原因,对吧?这身千年不坏的兽形,虽是个咒,却也是个利器,从容那个老不死的仙人把我们变成兽之后,才假惺惺地要渡化我们,这不是很可笑吗?”&&  他看著卫相如,没有吭声。&&  对於自己是人还是兽,他很久就不去在意了,也许,就像奉滔天所说,身为一只野兽,反而对他有利,他毋需恐惧死亡和病变,天地之间,他可以无拘无束地活著,这就够了。&&  可是那是在爱上卫相如之前的想法,现在,他却有点厌恶这样的生命了,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相对也充满了孤寂,几千年来他就像只骄傲狂放的野犬,放肆地活著,却活得毫无意义,他没有生存的目的,也没有要追寻的目标,回顾以往,他只看见一堆金钱,和自己孑然孤独的身影而已。&&  但卫相如却给了他全新的感受,她的爱,丰富了他的心,他懂得狂喜和心痛,懂得怜惜和悸动,如果,褪去这身千年不死的兽躯,可以换得以凡人之身陪她一起走完一生,那么,他愿意。&&  颐意承受生老病死,愿意变得脆弱,愿意用短暂的生命,去好好爱一回。&&  “或者,我们不该再执著於这身兽形了,滔天。”他以一种彻悟的严肃神情抬头看著他。&&  奉滔天神色一沉,放开手,恼怒地道:“你疯了!”&&  “也许吧!爱上卫相如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他自嘲道。&&  “别傻了,她是来缉捕你的,你遗以为她真的会爱你?”奉滔天蹙著俊眉。&&  “不可能!相如身上没半点仙气,她绝不是……”他坚持地道。&& &
“你被迷惑得失了心,当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这就是‘般若大人’最让人害怕的地方,她可以不用武力,就将对手手到擒来。”奉滔天眯起眼,看著卫相如的脸冷哼。&&  “般若?你说相如是玉皇身边的‘左辅’般若大人?”他惊骇地瞪大双眼。&&  “没错。”&&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相如都已经病成这样,你别再来闹了……”他激动地握住卫相如冰冷的小手,急切地否定奉滔天那些不实的指控。&&  “封住元神,以一个病弱女子来博得你的怜悯和眷爱,来驯服你这只外冷内热的笨犬,这脚本,全是般若一手编出来的,她的死,正是这出戏的压轴。”奉滔天啐道。&&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出去。”高锐听得心浮气躁,脑中嗡嗡作响,顿时发脾气地赶他走。&&  “你这只顽固的蠢狗,别被般若耍著玩了,难道你真的想被抓回去?”奉滔天好性磨尽,露出他阴狠的神情。&&  “我绝不相信相如就是般若,她爱我,就像我爱她一样。”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被奉滔天的话影响。&&  “是吗?既然你顽固至此,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由我来替你铲除这个女人……”奉滔天说著猛然拔出一把手 枪,瞄准卫相如,发射。&&  “不!”高锐惊抽一口气,冲上去抓住他的手。&&  砰!子弹射偏了,打中一旁的仪器。&&  高锐吓出一身冷汗,却也对奉滔天的行径更不谅解,他怒火冲天,揪住奉滔天的领口,推压上墙壁。&&  “你敢伤她一根寒毛,我就杀了你!”他凶猛地威吓。&&  “真伟大的爱情啊!”奉滔天讥笑著,“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只畜生哪!你还以为你真的能修炼成人?”&&  他瑟缩了一下,被击中了心底最深的弱点。&&  假扮人类太久了,他的确忘了,忘了他是一只犬……&&  奉滔天趁他发愣,灵捷地闪向一旁。&&
四十四 &&--------------------------------------------------------------------------------& &&  “不论你想变回人形,或是得到真正的自由,只有和我联手击倒从容,我需要你的助力,高锐,你,我,再加上凤儿,以我们三人现今的力量,应该可以和从容相抗衡了。”奉滔天怂恿道。&&  “变回人……”他被说得动心了。&&  “对,只要打倒从容……”奉滔天狞笑道。&&  “高锐……”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高锐一呆,惊喜地回头,只见昏迷了多日的卫相如已然转醒!&&  他没有心思再和奉滔天说下去,立刻冲到卫相如身边,握住她的手,激动地低喊:“相如,你醒了!你终於醒了……”&&  “我……怎么了?”她虚弱地看著高锐。&&  “你只是心脏出了点问题,所以昏迷了好几天。”他拂开她的头发,轻声道。&&  “是吗……那你一定很著急吧……”她温柔地抚著他的脸。&&  他胸口一热,将脸贴著她的手心,那模样,像只终於盼到主人回来的孤犬。&&  奉滔天看不下去了,他冷笑一声,语带嘲弄,“你别演戏了,般若。”&&  卫相如转头看著他,诧异地问:“你……是谁?”&&  “他是我的朋友……”高锐抢著道,随即走向奉滔天,将他往外推。“你先回去吧!滔天,你提的事我们以后再谈。”&&  奉滔天冷著睑,若非顾忌著高锐,他真想一手解决这个女人。&&  “你走吧!”高锐瞪著他,以眼神暗示他最好别轻举妄动。&&  “哼,你最好小心点,高锐,我言尽於此了。”他说罢便转身离去,却在开门时忍不住又回头瞥了卫相如一眼。&&  然后,他脸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卫相如正盯著他,“虚弱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诡异而深沉的微笑。&&  只可惜,高锐并未看到。 && &
第八章&&  “一切都照著你当初的构想。”&&  “是的。”&&  “你说,你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只骄傲的犬,彻底摧毁他势利自负、物欲贪婪的价值观。”&&  “对。”&&  “然后,你要他付出所有,包括他的心,让他一无所有之后,再将他缉捕回来……”&&  “没错。”&&  “那你为何迟疑了?为何时限到了,你还不动手?”&&  “因为,整个计画有点失算……”&&  “失算了什么?”&&  “我的心。”&&  卫相如看著趴在她病杨前沉睡的高锐,想起了她的意识被抽离身躯时,与从容的对话。&&  时间已到,她的元神已与身灵合一,原本,她该回到天庭归位,但她的任务却还没完成。&&  “再给我一点时间。”她对从容道。&&  “时间不是由我给你的,般若,它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要何时驯服那只骄犬,如何驯服,你自己衡量,唯一不能违背的,是你绝不能空手而回。”从容的话中隐含警告。&&  般若。&&  是的,她是玉皇身旁的臣子“左辅”,卫相如只是她下凡后的凡人姓名,为了收伏高锐,她为自己塑造了这个角色,不论是个性,长相,人生,都由她精心规画,这个叫卫相如的女人,是她用来收拾高锐的工具。&&  她,是下凡来当他的工人,而非情人……&&
四十五 &&--------------------------------------------------------------------------------& &&  但是,千算万算,竟忘了将自己的心估算在内,现在,她反被困在这个角色里,困在高锐的爱情里,为了他,她忘了自己此生的任务,竟然宁可当个凡女卫相如,不想变回神官般若。&&  谁会相信,向来不被任何人事影响、总是我行我素的般若,竟为情迷惘了。&&  伸手轻刷著高锐的发丝,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恋和深情,以及犹豫。&&  这只骄犬,他并不如她想像中坏啊!&&  他也许冷酷严厉,也许嚣张无情,也许强悍刚愎,也许自私自利;但是,他的心是热的,他还懂得爱,不是吗?他并非没有人性,他只是武装自己,他只想为自己而活,所以才脱逃,这样,有错吗?&&  不过,他的罪不是由她来判定,她是受玉皇之命,从容所托,前来收伏他,她的任务是将他带回,而不是替他脱罪。&&  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最初的计画,正是用她的死来收他的心,犬儿天性忠贞守护,一旦动情,必会愿意把心交出,到时,她的身躯就是封住他的容器,带著他回返天庭仙界,接受发落。&&  可是,面对深情执著的他,她居然不忍心……&&  “你不睡觉在想什么?”高锐突然开口,睁开眼睛,却依然枕在床沿,任她抚梳著他的头发。&&  “你醒了?”她深深地看著他,刚俊的脸上,写满了为她奔走焦虑之后的疲惫,她的心又抽了一下。&&  “嗯,早就醒了,可是我喜欢你这样摸著我……”他露出舒服的神情。&&  “你这样就好像我的宠犬在撒娇……”她心疼地笑了笑,指尖仍轻柔地顺著他的后脑抚向颈背。&&  他屏息了几秒,眼神微黯,自嘲地道:“说不定我就是。”&&  “是吗?”她眉一挑,抿了抿嘴,械赜昧耐贩⑷嗦摇&& &
“喂!你干什么?”他轻斥一声,起身倾向她,抓住她可恶的小手,也故意揉乱她的发丝。&&  “啊!”她闪躲著,笑著。&&  “你一有力气就又要作怪了吗?”他没好气地笑道。&&  “不要弄啦……”她大笑。&&  他突然安静下来,怔怔地看著她的笑容,眼睛一热,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得你现在这样温暖灿烂的微笑……”&&  她脸色一变,笑容僵在睑上,胸口顿时一紧,微微刺痛。&&  他为什么要爱得如此浓烈?为什么要爱得如此痴狂?他这样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别担心,我已经在全世界搜寻适合你的心脏,请你再撑一阵子,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他说著低头轻吻著她的掌心。&&  从他唇间传来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烫伤,她猛地收回手,小脸刷白。&&  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苦,他会更苦,只有快刀斩断情丝,才能减少对他的伤害。&&  “怎么了?”他愕然地抬头。&&  “我不需要心脏移植,高锐,不用再找了。”她强迫自己把感情压下,现在起,她得理智点。&&  “为什么?”他不解地睁大双眼。&&  “我不想用个陌生人的心脏,我会排斥。”她正色道。&&  “我会找个和你血型与身体状况都吻合的人……”他解释道。&&  “心脏是人的另一个脑,它有记忆,有感觉,移植心脏等於是让别人入侵身体,到时,我的感觉,我的心情,我的喜怒哀乐都会被取代……”&&  “不会的,有多少心脏移植的人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不会一样的,没了心,我对你所有的感觉也会消失,我不要那样。”她把话导入主题。&&  “你别胡思乱想了,相如,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你活下去……”他急道。&&  “何苦呢?我这条命再怎么救也没用了。”她轻声道。&&  “不要说丧气话!我说过,我会用尽一切方法救你。”他不安地将她拉进怀中,轻拥著。&&  她偎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吸取著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悸荡地闭上眼睛。&&  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心爱的人的臂弯,永远胜过天堂……&&  只是,理智很快地就将这份短暂的迷醉清除,她黯然地提醒自己,神官不需要爱情,这些,都是虚幻。&&  她要的,是在他胸腔内跳动的那颗心。&&  “你的心跳强而有力……真好……”她喃喃地道。&&  “它,是为你而跳动。”他吻著她的发丝道。&&  “真的吗?那么,如果我要,你会把它给我吗?比起其他人的心,我宁可要你的。”她闭上眼,痛苦地说著言下由衷的话。&&  他身子一颤,霍地将她拉开,惊讶地盯著她。&&  拒绝我,快拒绝……她在心里祈求著。&&  “我怎么没想到,找遍了全世界,或者,那颗能救你的心,就在我身上!”他惊喜道。&&  她彻底地呆住了。&
四十六 &&--------------------------------------------------------------------------------& &&  他……竟然没有一点点的迟疑,竟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我去找医生验一下血液,不,可能得先做个体检……”他说著放开她,迫不及待地想冲出病房。&&  “等一下!你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了吗?”她惊急地喊住他。&&  “当然,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提醒了我,我的心,也许可以救得了你!”他笑道。&&  “你这个笨蛋!你还笑得出来?真要把你的心给我,你就死了!”她大声嚷道。&&  “不,我不会死,我会和你一起活著,活在你心里。”他一点都不在乎这条命,几千年,他活够了,如果他的心能救她,那就给她。&&  “你……”她怔怔地望著他:心从来没像此刻这么痛过。&&  谁说畜生都贪生怕死?他,简直是不要命了,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用什么形式。”他认真地笑了。&&  她无法呼吸了,她的整个灵魂,就要被他深不见底的爱给淹没了。&&  这场追缉,她输了,因为,她发现,到头来被收伏的……&&  是她自己。&&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他转身扭开门把。&&  “回来!不用去找了!”她蹙眉暍道。&&  “怎么了?”他回头看她,一脸困惑。&&  “我不会做任何移植手术,高锐。”她冷然地道。&&  “为什么?”他拧眉。&&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活了。”&&  “什么?”他惊愕地瞪著她。&&  “我的任务即将结束,不必再留在人间……”她看著他,缓缓地道。&& &
“什么任务?”他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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