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解,现在还能刷出非洲黑檀木木套吗?特眼馋那...

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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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琉璃界
作者:葡萄
庞脉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古代农村,她以为自己来到了种田文的世界,可她竟然走不出这个村子。
好吧,等到修真宗门录入并且她还算天资不凡,她打算开启顺风顺水的修真生涯,虽然设定和她看过的小说不同,一步步晋级应该是一样的吧?然而,这个世界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升天了的亲友鸡犬们都去了哪里?也成神了吗?那么神仙是不是太容易当了?
本文名字灵感来自药师佛的东方琉璃世界,仅为借用,请佛教徒们勿怪。
然而这是一个修行只进不退的世界吗?
这是个大架构的文,所以半年来一直修修改改不敢发,比约定晚了一年……我知道你们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所以也会忍耐本文慢热对不对?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庞脉脉 ┃ 配角: ┃ 其它: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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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更。话说好像葡萄很久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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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琉璃界
作者:葡萄
庞脉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古代农村,她以为自己来到了种田文的世界,可她竟然走不出这个村子。
好吧,等到修真宗门录入并且她还算天资不凡,她打算开启顺风顺水的修真生涯,虽然设定和她看过的小说不同,一步步晋级应该是一样的吧?然而,这个世界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升天了的亲友鸡犬们都去了哪里?也成神了吗?那么神仙是不是太容易当了?
本文名字灵感来自药师佛的东方琉璃世界,仅为借用,请佛教徒们勿怪。
然而这是一个修行只进不退的世界吗?
这是个大架构的文,所以半年来一直修修改改不敢发,比约定晚了一年……我知道你们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所以也会忍耐本文慢热对不对?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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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铁坯
  庞脉脉弯着腰,绕过头顶上方奇形怪状的岩石,小心不让它们碰痛她的头。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好像泥土和铁锈的混合。
  陈腐而又……钢硬方锐,带着一种遗失在时光里的沉重。
  不是人生匆匆而过的百年时光,而是那漫长的,以百万千万年计算的时间,能把沙子变成岩石,把森林变成煤矿。
  不经意间就会想起琥珀,矿藏,带着煤炭钢铁蒸汽味道的工业革命等等。
  那些被时光变黄变旧变沉重的东西。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淡,冬天上午的阳光沙沙哑哑,不够力量,不足以照透这小而略深的山洞,兼且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总是会切断阳光的通道,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阴影。
  只穿了一件打着十几处补丁的薄薄夹袄的庞脉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在她还有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后背和后颈,能保持多一点温度,护住心口一点微温。
  她是受命来这里背粗铁生坯时特意把头发放下来御寒的,回去郭铁匠家就要挽起来,以免火星子燎着了头发。
  至于是不是像乞丐……她早在两个月前就不管了。
  下身的布裙甚至不是夹棉的,而是两层老粗布缝起来的,类似靛蓝或群青的颜色,同样打了各色补丁。
  幸好她以前也习惯了冬天只穿打底裤的美丽冻腿。
  脚上倒是穿了一双厚实的草鞋,虽然很扎也没有袜子,毕竟没有跟手上一样长满了冻疮。
  古代就是比温室效应下的现代冷呢。
  山洞里尤其阴冷啊。
  草鞋太笨重了,她还是不够习惯,尤其在地上高低不平还满是铁矿石和生铁坯的时候,她摔了一跤,半晌没能爬起来。
  膝盖磕在了铁矿石上。
  一开始是麻木的痛,后来剧烈起来,火辣辣疼。
  估计是从冻得麻木的状态慢慢被疼痛唤醒了知觉。
  矿石太硬太尖锐了,刺入了皮肉,可能还磕着了筋骨……她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疼得头脑发晕,随手乱抓地上的碎石和岩砾,捏紧,直到手里都有了湿润的感觉,鼻子里闻到了血腥味,才等到疼痛慢慢缓下来。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野生动物一样,受伤,疼痛,第一反应不是□□哭泣,而是忍耐,不吭声。
  身边没有同伴没有亲人没有心疼你的人,哭泣和□□又有什么用呢,白白浪费体力,还可能招致危险。
  她等着疼痛慢慢缓过来,绷紧身体,小心挪动着往后找到略微平整的石块坐下,又慢慢调整把腿伸开,咬牙看着自己又烂了一块的布裙。
  罪魁祸首的碎石还粘在她膝盖上,尖锐的一头扎进了她膝盖的皮肉,血渗出来,湿了一小片裙子和里绔。
  她咬牙伸手去拔,这才发现左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
  举到面前一看,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矿石。
  可奇怪的是,矿石下部有一个方整的突起。
  整齐得太过了,她好奇之下,仔细对着光看,似乎是有个什么东西被凝结在矿石里,看边缘十分整齐,应该是一个铁牌之类的东西。感觉像是石头形成时被压在里头的,就像琥珀中的虫子一样。
  可是矿石形成要多少万多少亿年,那个时候人类文明还不存在吧?怎么可能有这样工业化的冶炼产物?
  她忍着好奇,先放下来,首先处理膝盖的伤,粘在膝盖上的碎石的尖端入肉一分,倒是不难拔,狠狠心一下子拔下来,血又渗得更多了,她撕下摔碎的布裙上的一条,把伤口捆住止血,这才有心思能继续看刚才左手那有点奇怪的石头。
  果然,好像是什么铁牌被粘结在矿石里面。
  拔不出来,仿佛天生如此,浑然一体。
  她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凿子,先是一点点凿,效果并不很好,弄了会也没刨出多少,干脆就开砸,这矿石看着质地比较疏松,不如那里头的铁牌坚硬,她有点失去了耐心,也怕晓花婶要过来了,所以便用凿子砸石头。
  居然还挺容易,不过几下,那矿石就碎了,而里头的铁牌状物体剥离开来,几乎和矿石没有什么粘连。
  庞脉脉用带血的手捡了起来。
  她略挪动了一下,就着阳光细看,果然是个方形的铁牌,上面还有个孔,似乎可以栓根绳子系在脖子上,和她的掌心的一半大小相仿,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半个字,但不知道为何,庞脉脉就是觉得它很有质感。也许因为它整齐如天生的边缘,也许因为它不薄不厚,亦或者,是因为它在阳光下玄黑色中隐隐带着紫色的光泽流动。
  庞脉脉看了就有几分心动,便将它藏在了怀中,打算晚上回去无事给它编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铁牌触肤冰凉,但是过了一会儿,便与体温同化了。
  这么一番折腾,腿上痛楚倒是轻了。
  这时候洞口突然一黑,庞脉脉吓一跳,一抬头,看见一个三四十岁,穿着利索的青布棉袄,但是袖口前襟都有点磨损的中年妇女。
  “晓花婶……”
  “你个偷懒耍滑,死不要脸的丫头!”对方恶狠狠开骂:“你要赖到吃晌午饭吗?你这是要现挖矿?我们好吃好喝是供着你来游山玩水的?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们收留你,给你顿顿吃饱,你倒好,不过是来背个生铁坯都偷懒!”
  晓花婶骂了好一阵子看到她膝盖上的血,顿了顿,又开骂说:“没用的丫头,我就说老郭是个蠢蛋,找个小丫头做学徒有什么用?没力气打铁也就算了,连走路都能摔跤!还不快死起来!”
  庞脉脉垂下眼帘。
  所谓的“好吃好喝,顿顿吃饱”,大概就是指早晚两顿玉米粥,每顿一小碗,就着一点点菜。
  唔,至少自己成功减肥了。
  就是走不大动路了。
  郭铁匠倒是想找个棒小伙做学徒呢,可惜这村里已经没有男孩子肯来他家做学徒了。
  又不肯教手艺,又要干许多重活,早上三更起,晚上半夜睡,家务全包,剩饭都没份……
  除了自己,谁会来受这样的罪呢?
  至于说庞脉脉为什么会在这个小村子里当铁匠学徒,说起来话就长了。
  首先,她就不该喜欢上鹦鹉,继而喜欢上各种鸟类。
  本来没想过这是个危险的爱好,然而天意难测,不过是在山上抓拍野生鸟类时退错了一步,就滚下山崖,落到了这里。
  人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往往就如睡了一觉,初初醒来,需要追忆片刻才能想到此时此地,我在何方。
  而庞脉脉当时醒来时,同样是这般沉默地想了想,又打量了周围低矮的茅草屋顶和土墙,身下散发着异味的稻草和身上硬得硌人的粗布被褥,然后看到一个穿着粗布古装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缺口的土陶碗,大约是盛了水进来。
  庞脉脉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掉下山被山里人救了,可是看到那装束,又觉得不对:总不能这里是桃花源,与世隔绝,不知现在何朝何代,所以才着古装吧?
  那女人说的话虽然带奇怪的口音,倒也勉强可以交流。
  可却问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直到她看到窗外落叶纷飞,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遭遇到传说中的穿越了。
  她昏过去之前,明明是春天。
  摸摸身体,还是自己的没错,连衣服都没换。
  摸摸大腿,没有明显的瘦或者肌肉萎缩,也不可能是昏迷了半年。
  她好像并没受很重的伤,头晕了两天,慢慢就能下床了,这两天她的主食是粟米粥,稀薄得可以照人,再喝下去恐怕她更会腿软下不来床了。但她知道不能抱怨,那中年女人有时候还会看着她的粥流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至于院子里咯咯叫的鸡们下的蛋为什么不能给她两个补补身体,庞脉脉表示理解:从这个女人和这个屋子的装饰看,鸡蛋对于她必然是宝贵的。非亲非故,人家救你已是不易,凭什么要为你浪费宝贵的鸡蛋呢?
  等她能下床了,就慢慢在村子里散会步,看看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个村子很小,也许作为一个村子也不算小,有百十来户人家。目测经济状况好的几乎没有。
  她现在首要是生存下去,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能不能回去。待在这个村子里并不是好主意。
  她不是学农的,也没有农村生活经历,肯定不适合种田派。
  说起来,作为一个学新闻的女记者,穿越到一个貌似有很大可能是架空的时代,好像真的很没有用武之地,能做什么呢?
  若是男的,有个文笔的基础,还可以往科举之路走走。
  这里虽然才住了几天,男尊女卑,男女之防,似乎并不比中国古代更开明。一个单身女人独自生活,恐怕不止是多有不便而已。
  到了镇子上,到了城市里,也许可以当掉自己背包里一些东西,换点本钱做点生意。
  玻璃配方虽然不记得,手工皂还是做过的。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户籍好不好上,要不要路引。
  所以庞脉脉对自己说要迅速拿定主意,压抑住心底隐藏的迷茫和恐慌,用自己最镇定理智的那一面来作出应对。
  她首先清点了自己背包里的物品:
  当时手里的照相机和摄影设备是肯定没了,背包里有两瓶矿泉水,几块巧克力,一包湿纸巾,一袋肉脯,一包面包,一个钱包,内有一千元左右和各种卡,一个已经没电的手机,一个充电宝,一串钥匙,上面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这些东西,有的可能很有用。比如瑞士军刀。
  有的肯定没用了,比如钱。
  手机和充电宝也许以后某天会有用。
  至于吃的……,庞脉脉直接吃了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又吃了一块肉脯。
  几天没沾荤腥,她好馋啊。
  面包已经坏了。
  庞脉脉举在手里,看着这个穿越不知道什么时空依然固执地在一定期限内长了霉的倒霉面包,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扔了。
  但是她把包装面包的塑料袋洗干净留下了。
  最后决定把肉脯送给救了自己的中年女人作为谢礼,又问了她去镇里怎么走,平时村里都谁老是去镇里,谁家有马车骡车之类的代步工具。
  救命恩人虽然语言半通不通,有点腼腆,但是看在那美味异常的肉干份上,也热情了不少,还探问她的情况,被她以听不懂混过去了。
  最后还是热忱地替她去联络了有骡车的人家,明天带她去镇上。
  村子小,有点风吹草动都知道,何况还是救了一个年轻“貌美”来路不明的女子。
  有的猜测她是逃妾。
  有的猜测她是遇匪。
  有的见她头发不够长,怀疑她是潜逃的女犯。
  有的见她在村里行走时仪表昂然举止不凡,怀疑她是罪官家闺秀获罪逃出来的。
  有的单身汉则是啧啧遗憾自己没有这般好福气能救回这么一个年轻女人,可以省掉一笔聘金。
  所以有骡车的陈家听说明天这个村里的头号话题女人要跟着自家车去镇里,简直如七爪挠心,好奇极了,一口便答应下来。
  甚至还有别的闲人打算明天跟去看热闹,看看这个不肯说出来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茫然不知自己已经惊动整个村子的庞脉脉穿着跟救命恩人换来的一身粗布衣裙,背着不搭调的背包,站在那里等骡车,等到之后客客气气跟赶车的陈大问好道谢,然后爬上骡车。
  骡车晃晃悠悠朝着村外驶去。
  车后面还颇跟了几个闲帮。
  可是到了村口的界石那里,变故突生。骡子过了界石,庞脉脉却突然从骡车上掉了下来。
  她摔得不轻,旁边还有人哄笑,有人说:“看,看,她连坐车上都能摔下来。”
  可是庞脉脉却茫然抬头。
  情况不对。
  她好像是被前方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下来的。
  就好像前方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着,骡车过去了,她却被推了下来。
  她忍痛站了起来,朝已经越过界石,正在那等她的骡车走过去。
  不过刚刚走了两步,走到界石边缘,她停住了。
  脸色大变。
  她伸出的手掌,仿佛摸到了什么东西,甚至触手柔软微凉,有点弹性,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法突破。
  她的身体,也走不出界石的范围。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一个小说漫画里的结界。
  她,走不出村子。
  作者有话要说:  拼命攒了半年,也没攒下多少,想想不能再拖延了,干脆放上来,看到你们的评论还能有灵感和动力,快多多鼓励我哦。
  最近不忙,日更基本没问题
☆、穿越后的生存
  这个世界,完全不像庞脉脉的想象!
  什么种田,经商,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有超自然能力存在的世界!
  庞脉脉至今还记得自己的手触到无形界限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恐怖片里揭晓的一幕,又仿佛脊背上灌了一桶凉水。
  她不寒而栗。
  震惊得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也没有特别脸色苍白。
  这是出于本能,她总觉得自己不能暴露她走不出村子的事实。
  她往后退了一步,装作想起来什么,说:“呀,陈大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回秦嫂子家一趟,今天先不去了。”
  秦嫂子便是救她的妇人。看着显老,也不过刚刚三十,比她大不了几岁。
  陈大和那帮闲人都有点失望,却也无法强人所难,只好遗憾地有的回家有的跟陈大进城。
  庞脉脉是自己慢慢走回秦嫂子家的。
  她甚至故意沿着村子外沿走。以试探这无形的界限到底有多大,除了出村的主路,自己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出村子。
  可是沿着村子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出村的地方。
  这个村子,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圆罩子罩住了,出不去。
  而这个罩子,是仅仅只针对她的,别的人都能自由进出,毫无所觉。
  走了一圈,走回界石处,还有没散去的闲人,惊讶地问她:“庞娘子,你是不是找不到秦嫂子住所了?”庞脉脉惊觉,笑着摇头:“方才迷糊了,这回已经找到了。”
  她现在看这村里的人,都有些惊悚,大概是众人都能自由出入,唯独她不能,仿佛闯进了黄蜂群里的蜜蜂,有着非我族类的本能惊觉,是以趁着黄蜂们还没发觉她其实是蜜蜂,匆匆快步走回了秦家。
  几句话支吾过去自己为何不去镇上了,她就动手帮秦嫂子烧火洗菜做饭,一边跟她聊天,试图探一探究竟。
  因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出不了村子,她只好拐弯抹脚。
  最直接的猜测,这里也许类似十二国记,是一个有着和正常世界截然不同的规律准则的世界,也许就因为自己没有路引,所以不能上路……
  “秦嫂子,若是我想回家,是不是要去官府办个路引?”
  秦嫂子有点茫然,她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妇而已,犹豫说:“路引?庞妹子,你家在很远的地方吗?若是要走官道,恐怕要的……”
  “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庞脉脉装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怯无能模样,虽然装得不大像,只好低下头作出黯然状弥补,好在在秦嫂子面前牺牲一下智商也不大打紧,人家本来就没觉得女人家要当好活地图。
  看来不是路引的问题。
  结果秦嫂子又问她家里情况,这回聊天的话多了,不好再装听不懂,庞脉脉只好自称自己是个小布商家女儿,跟着父母远行,遇到坏人,被人拐卖掳走,她趁着马车走到山间时从里头滚出来,宁可死也不愿意被卖到龌龊肮脏的地方去云云。
  秦嫂子一番唏嘘,又感慨她贞烈,又安慰她来日方长,老天护佑善人,也许哪天父母就找来了。
  聊了天,做了饭,吃完简陋的无油蔬菜和粟米粥,秦嫂子去织布,她虽然心烦意乱,但还是帮忙收拾碗筷,洗碗,浇菜,喂鸡。
  寄人篱下,必须勤快些。
  夜里独自一个人,各种揣测又纷至沓来:
  也许这里是死后的世界,自己是初来的亡魂,没有报道,所以不能乱走——可是大家分明都有呼吸体温,都要吃喝拉撒。
  也许这里是个类似游戏的副本,这里的人都是npc,可是这些人明明都有血有肉,哪有那么真实的游戏?
  也许,这是一个类似恐怖片的场景:与世隔绝的村庄,会发生一些奇诡的事情……她打了个寒战,一夜没睡着。
  庞脉脉度过了万般焦虑恐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一个月,她还要四处与人交际闲聊,来探听虚实。偏偏有时候又觉得这一个村子可能都不是人类,看谁都阴森可怖。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她没有一点线索,这个村子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古代村庄,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也尝试不同的出村方式:让村里的小姑娘拉着她的手——没用,小姑娘出去了,她还是出不去,人家还回头嗔怪她说愣着干嘛,拉都拉不动。
  也有跟着外村来的货郎出去——依然无用。
  跑到村长家问村长:“我能出村去镇上一趟吗?”村长莫名其妙又有点高兴这个外来女人对自己的尊敬,摸着胡子道:“当然能够。”庞脉脉又冒着被村长家人当成疯子的危险请村长给自己写了个批条,结果——还是出不去。
  又试试利器能否割开结界,结果还是无用。
  她慢慢沮丧了。
  维持冷静稳定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难:
  难道自己一辈子要被困在一个小村子里?一想到这点,就容易有类似幽闭恐惧症的情况发作,情绪不免极端。
  然而一个月后,情况又有了变化。
  秦嫂子要出嫁了。
  原来秦嫂子是个寡妇,也没孩子,丈夫已死了三年,三年孝满,夫家族人收了聘礼,打发她出嫁。嫁的是一个外村的鳏夫,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年纪比她大七八岁。
  秦嫂子似乎也没什么不乐意,女人再嫁,虽然名声不见得好,总比一辈子独守空房的好,她又没孩子,哪里守得住?
  可秦嫂子一出嫁,这房子便要被族人收回。
  这本是她夫家的房子。
  秦嫂子也为庞脉脉忧虑,但是她也无法可施,她本就不是出众的妇人,习惯了无能为力,所以也不过为庞脉脉叹息几声,着急几句,也就丢开了。
  庞脉脉得自己想办法。
  于是庞脉脉只好抛下自己焦虑的出村障碍,先考虑当务之急的生存问题。
  实话说,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无房无田,在一个封闭的小村子里是很难活下来的。
  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嫁人。
  好在庞脉脉模样还算标致,尤其在这样一个女人大都要劳作,粗手黑脸的地方,更显得她皮肤白皙,嘴唇柔润,一双黑眼睛又格外顾盼有神,腰纤胸隆,黑发如云,自然成为很多年轻淳朴的乡村男子的梦遗对象,不,梦中情人。
  可是父母一般不肯替自己家儿子找这样的媳妇:来历不明,一看就干不了农活,恐怕也不见得擅长家务。模样好,肯不肯踏实过日子?能不能孝敬公婆伺候丈夫?
  最终,在秦嫂子出嫁前,只有一个父母双亡的年轻人和两个家里实在宠爱的小伙子请人上门提亲。
  庞脉脉当然立刻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恐怕不能胜任任劳任怨,面朝黄土背朝天,喂猪养鸡种菜做饭,在公婆面前不敢说一个字,夜里随便当当自己男人的专属性玩具,生不出孩子要被休,生了孩子不满月就要下地的古代农家媳妇的角色。
  何况,她也没觉得自己就到了不出卖自己就不能活下来的地步。
  或者,卖点什么?
  豆腐?已经有一家了。
  馆子?没人吃得起。
  小吃?去集里卖大概还行,偏偏她出不去。
  再说,光那点钱也不可能养活自己。
  何况就算她会做提拉米苏和乳酪蛋糕之流,这里也找不到原料……
  一个几乎没有商品经济存在的村子,实在想不到哪里有她发挥的余地。
  若是春天,也许可以考虑养蚕,可现在已经是深秋。
  织布?她才刚跟秦嫂子学了几板斧,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掌握得很好,维持自己生活的。
  暂时这个秋冬,恐怕只能去帮工。
  村子里唯一用得了人的,只有黄屠户家。他家卖肉,在镇上有铺子,又要下乡收猪,又要杀又要料理,又要看铺子,只有夫妻俩,确实需要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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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去黄屠户家自荐,谈好了去帮忙料理猪打下手做家务,包吃住,一个月二十文。
  那天送走了秦嫂子,场面还算热闹,她也跟着送嫁的队伍企图混出村,依旧失败,回来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跟秦家来收房的人交代了几句,就去了黄屠户家。
  黄屠户夫妻俩还算友好,两人都是三十岁多点,儿子十六岁,在镇上读书,要不然亲都娶了。
  活又脏又累又恶心,庞脉脉一直到晚上睡觉还是满鼻子闻到猪屎猪血猪内脏的腥臊臭气,或许这不是幻觉,黄家天天杀猪,到处都有猪的尸臭。
  庞脉脉对自己说:我能忍。
  可惜第二天晚上,她睡到一半,一个壮硕的男人就偷偷溜进她房里,把她按在床上又亲又摸,喘气好似垂死的公猪,一边还嘟哝:“莫怕,莫叫……我给你打银簪子,我纳你做妾……那蠢婆娘要敢不依我就休了她直接娶你……小心肝,让哥哥亲亲……这里怎么长得,又白又嫩又圆又大,比馒头还漂亮,我早就想要摸想得快疯了……”他狠命撕扯她衣襟,又要脱她下绔。猪臭和血腥气混合人的口臭,布满她周边,粗糙的大手扼住她手腕,好像无法挣脱的镣铐,压在身上的沉重身体,好像无法推翻的山。
  如果不是自己对自己发狠,如果她有一丝在绝望中放弃的念头,恐怕就要被一个杀猪匠得手了吧?
  我宁可死,她一边慌乱地绝望着,一边狠狠对自己说。
  她拼命抓紧机会喘气,要不然就会被压得无法呼吸。
  别慌,别慌,要不然就真的完了……
  庞脉脉最终够到了枕头边的杀猪刀制止了黄屠户发春,其中不免还要加点急智应变和恐吓,不过好在成功了。
  她不肯做农家妇自然不是为了给个卖肉的当小妾,她至今仍留着的处子之身也不是为了便宜一个满身猪臭满脸横肉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白天时黄屠户偶尔瞥她一眼的目光已经让她潜意识里警觉,她睡觉栓了门还特意放了一把刀在枕头下。
  竟然真的用上了。
  幸好幸好。
  第二天,庞脉脉一早就跑了,黄屠户老婆还在家骂了她一天。她听了黄屠户的话,以为真的是庞脉脉勾引自家德财具备的老公,不曾得手就羞愧地跑了,后来也一直没有给过庞脉脉好脸色看。
  庞脉脉也懒得同她分辨,这是个固执的女人,何况,就算说动她相信自己老公是个贱人又如何呢,她早已嫁了他这么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从此抽身离开?
  她想要相信什么就让她相信什么吧。
  庞脉脉在黄家工作两天后再度失业,严峻的生存问题重新摆到她面前,她甚至不得不在村里流浪了两天,夜里睡在麦子垛里,差点又被村里的无赖得手,幸亏从黄家出来时还顺了那把杀猪刀。
  最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郭铁匠家的学徒工这份差强人意的工作。
  实在是郭铁匠找学徒不好找。
  打铁本就累,学徒又没工钱,郭铁匠又不肯好好教徒弟,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他老婆晓花婶又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骂人厉害,尖酸小气,苛刻得很,又要让学徒干许多活,又要苛刻饭食,自然没人肯干。
  在气走了十几个学徒之后,郭家已经一年多没有找到学徒了。
  于是,庞脉脉荣幸地成为第一个,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女铁匠学徒。
  所以说人生真是奇妙,命运兜兜转转,最终总会把一条你完全没想到的路放到你面前。
  一年前,若是有人对她说:你一年后要去当铁匠学徒。
  庞脉脉肯定会大笑,觉得这人疯了。
  不过,虽然日子苦,浑身痛,吃不饱,睡不足,庞脉脉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至少,没人半夜朝她床上爬。
  这一点,郭铁匠可谓正人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会有一更哒
  庞脉脉最后还是捡拾了十几块生铁坯,背在背篓里,一瘸一拐地,和身强体壮,空着双手的晓花婶一起回去了。
  铁坯足有七八十斤,压得腰直不起来,何况膝盖还一动就痛,寒风又如此刺骨……庞脉脉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三四里远的郭铁匠家后门口的。
  这一刻,她简直无比怀念黑暗处万恶丛生但基调还是比较光明的现代社会,至少,自己这腿也该算工伤了吧?
  就算赔不了多少钱,总能休息几天吧?老板总要给点好脸色不好意思继续盘剥吧?
  这古代的用人成本也太低廉了!
  晓花婶简直比周扒皮还狠……谁说贫苦大众劳动人民就是善良的了!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把劳动人民想得太善良了,她又被驱使去来回背了七次生铁坯!
  而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她居然一直坚持到回到郭铁匠家才晕倒。
  而且背后的生铁坯也只是把她身上砸了几处青紫,居然没有砸断肋骨……
  当然,她后来还是尝到了恶果,虽然她只躺了一天两夜,只旷了一天工,还是奠定了郭铁匠夫妇日后另外找个学徒的决定。
  这一天两夜里,她断断续续做梦,似乎有个雄浑有力的男子声音在她梦魂之中始终彻响:
  “……位天地、育万物,曰道;揭日月、生五行,曰道;……直入鸿蒙而还归溟滓,曰道;善集造化而颉超圣凡,曰道……从无入有,曰道……
  道分阴阳,而生万物。吾辈以此,夺天地之造化。
  …………
  ……所塑所营,以其神魂皆具,而超凡品。
  ……因有意,而超凡铁,因具神,而入圣阶,继而合道,可为神仙之器矣……
  ……故冶炼之事,最重点睛,臻至极境,可以赋灵,此为无中生有之道,暗合始仙化生天地万物之道。
  ……”
  记忆里,这梦魂中的话语虽然断断续续,庞脉脉醒来时,竟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似乎是关乎冶炼的东西。
  说得神乎其神,异常虚幻飘渺,但是却有其道理。
  她忍不住探手握住胸口的铁牌,发现铁牌竟然微微发烫。
  这种东西,应该不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能梦出来的吧?分明超越自己文言文水平,而且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去想这样的内容。
  莫非,自己真的天命所归,生来就该做个铁匠?
  至此之后,庞脉脉就总是梦到类似的内容,有时候还是这样总纲似的话反复吟诵,有时候又是类似什么小诀窍,有时候好似是控火之术,有时候又是打造某个东西的方法……
  大部分时候,不知所云。
  可即使是冲着那粗胳膊后遗症,庞脉脉也没想过要做个女铁匠。
  这如果是个游戏,庞脉脉倒是愿意尝试的,她是那种玩游戏必玩生活职业,平日里也很有创造欲的人,可是打犁耙也好,打菜刀也好,说起来和创造又有什么关系?怎样也不可能满足一个年轻女人的审美观吧?
  何况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寒冷,饥饿,痛楚,疲累,不安,惊怖,什么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就是她的胳膊抡不动大锤,只能打打杂,拉拉风箱烧烧火。
  不过她的火倒是越烧越好了,可能是不知不觉间用上了梦里所闻的控火之术,也可能是她悟性高,什么时候用什么火,怎样控制火候了然于心,郭铁匠最近觉得非常得心应手,打造什么都容易手到拈来,一气呵成,他心里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技艺又上了一个台阶。
  然而他们还是在冬天没有结束时解雇了庞脉脉,因为他家亲戚在隔壁村里终于帮他们找到了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做学徒。
  那么庞脉脉这个性别就不过关的临时学徒就可以下岗了。
  庞脉脉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终于摆脱了惨无人道的被剥削生活还是该悲伤忧愁自己很可能过不去这个冬天。
  她有点麻木和茫然。
  她身上除了自己的背包,只有过年时,晓花婶用自己不要了的破棉衣给改的一件不挡风的棉袄,补丁摞补丁,比普通农妇的衣服还要寒酸,简直进入叫花子的阶级了。
  她就这样慢吞吞走到了村口,犹豫踌躇了很久,才伸出手,结果,屏障果然还在。
  能挡住她的屏障,却挡不住风,刺骨的冷风吹起她脏兮兮的头发和周围光秃秃的杨树枝,沙沙作响,无视了她等级太低的破棉袄。
  自己被硬生生困在这个村子里,竟似要被困死了。
  晓花婶最后走的时候,还给她拿了五个窝窝头,若是有志气,这种东西当然不该要,但是庞脉脉知道这很可能关系着自己能否活下去,所以还是拿了,而且只因此鄙视了自己三秒钟。
  果然在生存面前,连尊严都要掉一掉价了。
  她在吹得她摇摇晃晃的风里一步步朝着村子后面走。
  村子的后面是山,郭铁匠家后面的后山就是这山的一部分,庞脉脉曾经探索过,她所能走到的距离就是山腰再往上一点,距离郭铁匠家有五六里距离,她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可以暂时栖身。
  可能她本来就已经在琢磨离开郭铁匠家的退路。
  至于御寒,她打算去偷点干草。
  山上比较危险,可能会有过冬的野兽,自己虽然被无形的罩子所限上不去,人家野兽却大有可能能下来觅食,她的武器,仍然只有那一把杀猪刀,好在现在倒是锻炼出一把力气来,若真是有野兽,不妨拼一拼,说不定运气好能把对方变成食物。
  对了,还可以挖点陷阱。
  等到春暖花开,再考虑下一步。
  也许可以自己在山上开点荒种点田?
  庞脉脉就这样开始了她的穴居生涯,并且在第三天成功在陷阱里收获一只大野兔。饿得快死的她一点没嫌血腥,就把野兔利索地洗剥了,皮也没有放弃,被她简单洗啊揉啊模仿小说里鞣革的基本做法处理了一下,又跟认识的村民借了针线,最后做成了一双皮毛一体的短靴。
  靴子要做得大点,以前的草鞋早已破烂,她虽然弄了稻草极力地学习着做了一双效果却不好,天气又日渐冷,她的脚已经冻得满是冻疮惨不忍睹,若是鞋紧了脱时就会血肉模糊。大部分时候脚都是麻木的,她甚至都会怀疑还有没有知觉,会不会以后要截肢了。
  脱离了她熟悉的生活,生存艰难到可怖,好在她还是一点点熬下来,熬到树上枝头出现了点点新绿。
  太好了!至少能挖野菜吃了!
  这期间挨饿简直是家常便饭。
  庞脉脉的山洞里现在有一堆干草当做铺盖,夜里她像老鼠一样钻在里头过夜,抵挡冬天的严寒,太阳好的时候还要晒晒这堆草,虽然冬天里头还不会生虫。
  墙壁上挂着两条小鱼干,是昨天侥幸抓到的,她吃了两条,晒了两条,预备救命用。
  还有一口石锅和一个木碗,是她帮村里一个儿子不在家的中年寡妇劈柴挑水干了一天活换到的,可以把山泉水煮开喝。
  前些天又抓到的一只兔子,皮子正在晒干,打算做副露指手套,虽然春天已至,却也是春寒料峭的,何况还能多少保护保护手。
  另外还有一把野鸡的羽毛,她之前捉到的一只山鸡,拔毛时留下的,打算夏天做把扇子用,实用又美观。
  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摆脱这种困境,当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或者换句话说: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死或冻死,活着的时候当然要尽量活得好一点。
  虽然经常挨饿,虽然朝不保夕,但庞脉脉还是觉得比在郭铁匠家好多了,当然更比杀猪匠家好,她颇悔恨自己为什么早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找了一些荆棘在洞口遮挡,虽然这对于真正有危险的野兽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夜间她总是保留好火种,也准备好一堆摆放得宜的干柴,并且都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以确保在危险时随时能点燃。
  杀猪刀睡觉时一直放在头边。
  这就是她唯三的自保手段。
  也许真的遇上猛兽时根本没用,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填饱某只猛兽的肚子。
  不过她没想到第一个强势进入自己岩洞的却并非猛兽。
  那天夜里,她很早入睡——为了节约柴火,她几乎都是天黑不久就睡觉,天一亮就起床。睡得不很沉,耳边就隐约听到干枯的荆棘被拨动的声音。
  她潜意识里等待夜幕掩盖下的危险异动已经很久了,真的等到这一刻,却头脑一下子空白。
  飞快地去够到火种,投到干柴里点燃,然后拿起很粗的一节枯枝,去火堆里点燃简陋的火把。打算靠这个来吓退入侵的野兽。
  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从洞口荆棘的动静看,是个大家伙。
  这些行为能连贯快速地完成,几乎全部是因为平时脑海里演练熟了,实际上她手脚都是僵硬发抖的。
  看到进来的黑影时,她却瞬间松了口气:不是野兽,是人。
  虽然理智上也知道人也未必比野兽更不危险,但她还是出于人类的思维惯式松了口气。
  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看起来身量颇高,头发高束,身上的衣裳是有些修身的,显得腰部纤长有力,背部笔直如刀,就身材看十分赏心悦目,充满力与美。
  也因此令人觉得充满威胁感。
  就像收藏在夜里不经意间在月亮下发出冷冷反光的刀刃。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火光之中,他的脸也看不清楚。
  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只是感觉到他很有力量,很年轻……很锋锐。
  他站在洞口,隔着火堆,寒目灼灼盯着她,一瞬间她汗毛倒竖,似乎感觉到一种极致的深寒,如堕冰窟一般,这……是极度危险才会有的感觉……
  这是什么人?
  他会伤害自己?
  这个男人十分不同寻常。
  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颤抖了一下,勉强平抑住肩膀,对自己说镇定些。
  也许……客气一点,说不定对方就不好意思伤害自己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心中焦灼恐怖,身体都有点不听指挥,却仰起脸,微微一笑即收,一个再客套礼貌性不过的职业微笑,释放的只是她的柔软无敌意,而与任何愉悦无关。
  她听到自己柔声说:“客从何方来?山洞简陋无以待客,请坐下烤烤火吧。”只有尾音微微发抖,泄露了她的紧张和恐惧。
  除了她自己,别人应该都听不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对面男子淡淡瞥她一眼,似乎根本不屑于跟她这个洞穴的原主人搭一句话,他浑身仿佛一把徐徐散发着杀意的森寒利剑,这种杀意是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没有仇恨更没有愤怒,因而尽管是杀意,也格外从容,漫不经心。
  正因如此,也格外可怖。
  他的目光掠过她,甚至没多看她一眼,似乎她只是这洞里的一只蚂蚁,他觉得碍眼,也许会顺便踩死,却不值得多看那一眼。
  见到他似乎微微抬手,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腿不知为什么有些发软,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领悟到自己就在这一刻命悬一线!
  她猛地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勉强镇定说:“阁下脸面都无法看清,想来不是常人。我也是偶尔借居这个山洞,阁下若是需要做什么,在下自当回避。”
  仓促间她紧张得无法组织语言,好在把意思表达清楚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却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管,连你的脸我都看不清楚,你没有必要一定要杀我,我赶紧走就是了。
  说着她低头快步往外走,什么都不敢带,也不敢多看那男子一眼,心中只怀有一丝能够存身的侥幸。
  那男子还是冷沉沉如一把利剑站在洞口,没有出声阻止,她心里生出希冀,更加加快步伐,低头同他擦肩而过。
  可是等她同他擦肩而过,快要把他抛在身后时,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住了她的腰肢。
  她仿佛腰部被大头钉钉在标本页上的蝴蝶,无论怎样挣扎展翅,寸步也不得前进。
  绝望弥漫上她的心头,她手脚冰寒,猛地抬起头,苍白着一张脸,绝望而愤怒地盯着他。
  反正无法幸免,她不想再伪装礼貌和温和。
  她的目光因为这即将被无故杀死的绝望和愤怒而有了力量,那男子却丝毫不回避,双目如剑,冷冷也盯着她。
  束住她腰部的力量是无形的,就和那令她无法离开这闭塞的小山村的力量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
  自己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也或许不是人?
  为什么离得那么近,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遮蔽,自己却依然看不清楚他?
  束在她腰间的无形力量,慢慢把她朝男子拉近,她心脏急跳,仿佛在靠近一只极度危险的上古凶兽,这种危险的临近和那男子冷漠如剑的眼神相逼,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了,好不容易才能压住眼睛里不要流露出软弱和央求。
  或许,已经流露出一丝了。
  因为那双冷冷的,宛如死神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丝讥诮。
  死亡却没有预想的来得快,她强迫自己不要闭目等死,至少要看清楚这个无情的凶手是怎么下手的。
  尊严不允许她闭目待死,至少要亲眼看着死亡……
  然而杀招始终不来,反倒有一种宛如实质的东西在她身上探究,仿佛扫描一般,能够透过她身上脸上的污垢,透过她褴褛的布衣,透过她的皮肉,直达内里,看清楚她的骨肉和五脏。
  她忍不住发抖。
  明明对方的眼神还在冷淡地对着她的眼睛,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被他看透?
  但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无误。
  对方沉默了片刻,微微扬眉,开口说:“居然不是……”年轻男子声音如末冬初初解冻的山泉中残余的冰块相击,又如长夜寂寞的剑鸣,虽然寒冷,却意外地沁凉铿锵悦耳动听。
  他的眉浓黑,修长如剑,斜飞入鬓,锋锐而美丽。
  既然她明明能看到他修长浓黑的剑眉微扬,甚至能看到他薄凉的嘴唇翕动,星眸中寒芒闪烁,为什么却无法用这些组成一张脸在脑海中成像?
  到底是什么啊?
  这该死的诡异世界!
  这该死的诡异男人!
  年轻黑衣男子突然伸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她下意识躲闪那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却只换来一声轻轻的嗤笑,无论她如何躲,那根手指依然凉凉轻轻地落在了她眉心。
  她浑身一颤,等着自己生命终结。
  然而却什么痛苦也没有,只是似乎有股细而锋锐寒冷的力量,从眉心一透而入,在她身体里隐没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怔住。
  那男子又轻轻嗤笑着“哼”了一声,说:“走吧。”
  她腰间力量徒然一松,然后一股更加大面积却温和无害的力量猛地把她往山洞外一推,她被送出了洞,低低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膝盖火辣辣地痛,简陋版火把掉在地上,熄灭了。
  周围漆黑的山野,只余漫天的星光。
  她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咬牙一声不吭。缓了很久,才慢慢摸索着爬起来,有温热的液体慢慢顺着膝盖伤处流到小腿。
  她顾不上看伤口,缓缓转身。
  身后的山洞居然不见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揉揉眼睛。
  真的不见了。
  其余一切都如常,甚至那丛荆棘都在,唯独那山洞,好像本来是大山的一处伤疤,突然就长好了,又好像本来这里就只是一块山壁,以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迟疑着伸出手,去轻轻触摸那石壁,触手坚硬寒冷,粗糙不平。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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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招募小分队
  事后几个月过去,庞脉脉依然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件事,不寒而栗。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是如何在一片漆黑的大山里,忍着山风的严寒,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和流着的血,抖抖索索缩在那里,苦苦熬过一晚上的。
  她很怕那个冷酷的男子改变主意,出来把她杀了,甚至想他是不是什么精怪,自己出不去村子是不是因为他。
  这种超乎自然的力量,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她还是不敢摸黑下山,这么黑,她滚落下去的可能性太高,如果遇到野兽,也是非常危险,这里虽然没了山洞,好歹还有荆棘可以躲避。
  太阳出来时,她简直觉得是熬过了漫长的黑暗,重获新生。
  差点儿喜极而泣。
  山上她是不敢住了,她想了很多办法,作出很多努力,才让上次雇她干活的老妇人同意她租住一间屋,平时替老人干活挑水来抵房租,而吃食穿戴仍然要自己解决。
  她到处设法帮人打短工,上山砍柴,挖野菜,摘野果,下河捞鱼,山里设陷阱兽夹,竭尽所能,总算没饿死。
  甚至还想法自己也喂了几只小鸡,还攒下些米粮,总算摆脱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用天天担心饿肚子。
  她必须赶在第二个冬天来临之前,攒下过冬的口粮和柴火。
  这样才有希望平安度过一冬。
  有时候上山时,她会绕过去看那个洞。
  什么都没有。
  没有洞,没有她的野鸡毛,没有她的兔皮手套,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想或一场梦,她没有在山上住过,也没有遇到过那样一个凶狠神秘冷酷的男人。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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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面不敢深究,一面也知道恐怕就要着落在那男人那种人身上,才能解决自己被困在这村子里的问题。
  不过一直到冬天降临时,她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除了那诡异的无形罩,一切都和种田小说一样正常。
  她在这里已经居住一年多了!
  青春岁月,郁葱年华,竟这般在这里苦挨着度过,每天挣扎在生存的底线,除了把自己弄得手越来越粗,脸越来越黄,皮肤越来越粗糙,头发越来越干枯,毫无所得。
  没有了香香的洗发水沐浴露,没有各种保养品化妆品,没有像样的衣服,她和这里的农妇外表越来越接近。
  有时候,甚至会绝望地想,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摆脱这个村子,难道要在这里终老?
  就是能活下去,意义又何在?
  特别是疲累不堪的时候,简直想要放弃,甚至想,说不定我睁开眼睛不再醒来,等醒来时就会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可能是她潜意识里知道这真的不是一个梦,自己一旦闭眼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求生欲战胜了一切,她还是继续努力着。
  日子倒是慢慢的好了一些,自己努力总是会有点回报,她开始融入这个贫穷闭塞的小山村。
  再一年的春天如期而至,漫山遍野又多了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新绿,然而这些绿有些对她来说真实无比,触手可及,而有些只不过略远点,却是被挡在无形护罩之外,对于她,也不过就是个视觉背景了。
  这种感觉……真是奇特又无奈。
  不过,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背景竟然突然间多了点什么。
  庞脉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天边那几个黑点逐渐近了,可以看出不是飞鸟。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人形的!
  她本来就知道这个世界是玄幻的。可是毕竟除了那无形的保护罩和山里那做梦般的一晚上,她还没有接触过其余的超现实力量。
  总之是没有青天白日看到有人在天上飞这般销魂和震撼。
  来人数量不少,速度惊人。
  不过眨眼间,她已经看到那清楚的广袖大氅临空飞舞,铺天盖地看不出材质的天青色月白色衣裾长袖,间或也有黑色暗红色普蓝色金色银色,丝绦玉带,高鬟羽冠,环佩钗笄……
  手中的拂尘,背后的长剑,脚下翅膀展开能遮住一片日光的巨鹰……在在昭示着“我们是神仙”五个字。
  庞脉脉眯起眼睛,数了数天空中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有十一人。
  其中巨鹰背上站了七人,还有两人一起骑在葫芦上,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一把展开的折扇上,一个黑衣少年笔直站立在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剑上。
  驭剑飞仙!
  从小被蜀山和一系列仙侠小说电视电影游戏教育长大的人不可能看到这样活生生的一幕还不动容!
  可能又因为这样的场景太多次出现在屏幕上,而且和危险关联还不算大,庞脉脉竟不觉得可怕,一时只是惊异,恍惚,怅然,连向往都没来得及产生。
  那些仙人们飞行速度极快,,一开始不过在天边,转瞬就人影清晰可见。
  当然不可能只有庞脉脉一个人看到,很快,整个村子都喧闹沸腾起来。
  “神仙来了!神仙来了!”
  村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粗哑或稚嫩的嗓音,最后都汇集成这一句。
  而此时,那一行仙人也停住了,似乎互相商量了什么,就分成了三拨,从那巨鹰身上飞起三人,一个人脚踩金环,还有两人坐着纸鸢,踩金环的人和葫芦上二人一起朝南边飞去,而巨鹰则载着四人朝着东边飞去,另外那两个坐着纸鸢的和坐在扇子上的白衣男子以及飞剑上的黑衣少年一起却朝着自己这边村子飞了过来。
  接下来的情况,很像时下许多仙侠小说里一样,四个仙人一起在村子中央停下,召集村中孩童测试灵根。
  在旧派的仙侠小说里,神仙那是极为难遇的,没有缘分,便是寻一百年也未必能遇到,而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仙侠小说里,却显然不讲究仙缘,只讲究灵根,只要有灵根,便不愁没有修真门派上赶着来招聘。
  庞脉脉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旧派小说显然比较立足于现实,修仙,飘然世外,有几个人能有这等运势?为什么不能经常碰到神仙?那是因为仙缘不够。
  而网络小说里总是有各大修真门派去深入基层招生,那是因为那些设定里各大派斗争是比较严峻的,所以要不惜一切发掘种子,发展力量。
  所以,可以这样认为,有人招生的仙侠作品,那是弱肉强食类的世界,斗争很多,所以消耗也大。
  这一点也不是个好消息。
  眼下的世界既然是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就绝对不可能好过了。
  也许自己有主角命,有很好的灵根,但是也有极大可能遇到各种危险,被人算计,夺宝,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等等。
  也许自己是奋斗型,有个不怎样的灵根,那辛苦就要加倍。
  也可能自己根本没有灵根,说不定只能依旧留在这个小村子里,过着底层农妇的生活,也说不定哪天两个神仙顺路在天上打一场,自己就被落下的流星雨砸死了,或者有个魔修随手看中这村子,自己会为他的某个有着邪恶倾向名字的幡类法器贡献一道普通的灵魂,成为某天一个攻击场景里血腥大雾里万千骷髅中的一个。
  庞脉脉摇摇头,抛开自己过于丰富的幻想。
  她三两步一跳地往山下去,赶到村子中心去看热闹。
  村子中心自然没有广场,不过有个打谷场也是一样的作用,在蓝天绿野,稀疏草舍,石磨黄牛的掩映下,四个风姿绝伦的仙人昂首而立,周围都是粗布荆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农民,其存在简直是为了诠释鹤立鸡群四个字。
  不过对于这四位仙人而言,显然不会想到拿自己去和连尘埃都不如的凡夫俗子里头的下等人相比,在他们而言,如果他们是鹤,这些农人不是鸡,简直连一只虫子一片树叶都不如,不值得他们浪费一秒眼神,一滴心思。
  庞脉脉离得远远的,观察着这四个天外来客。
  白衣的男子看上去是四人中做主的一个。他面目俊俏,皮肤莹润白皙,动作举止非常符合风流潇洒的真意,很有修真者的范儿。他的坐骑折扇已经重新变小,拿回他手里,玉骨帛面,还描了金,很华丽,很有翩翩贵公子状。他的衣服是银白色的,不知道材质,反正外观和锦缎丝帛差距不大,细看绣满同色暗纹,尽显低调华丽。
  不过,一个修真者这样重视外在,境界总不会很高吧?庞脉脉暗自想。
  而且他一直嘴角噙着微笑,却没有一丝愉悦的感觉,显然是为了作出个微笑的样子自我欣赏用的,内心必然十分高傲和自恋。
  是个修二代?
  庞脉脉的目光从他身上滑开。
  那个黑衣的男人大约处在少年和成年之间的模样,她总是想说这是个黑衣少年,大约因为他的身形修长瘦削又不失柔韧,不是成年男子的风格,至少他看上去比白衣男子要年轻。
  白衣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模样,这黑衣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八九岁。
  当然,只是外观。
  修真者的年龄不能以外观论,说不定两人都能做自己的爷爷祖爷爷了。
  黑衣少年面目冷峻,但长相普通,虽然也是五官端正,但似乎毫无特色,对于几乎没有丑陋机会的修真者而言,颜值大概算得上很低了。
  唯一的亮点,就是他额头上有一粒朱砂痣。
  一般女生很希望自己天生一粒朱砂痣长在眉间,平添妩媚与端庄,还能cosplay观音姐姐。
  男生长了嘛……总也是好事,为他平凡的五官平添了一抹亮色,就好像秋天风吹开枯萎丧失了水分的落叶,却发现底下还藏了一片鲜亮油润的叶子。
  庞脉脉的目光一再掠过他的朱砂痣,总是觉得哪里别扭不舒服,这痣长在他身上,不但与端庄悲悯无关,反有一股杀意。
  不明显,却让人背上一凉的杀意。
  他身上有一种格外锋锐的东西。
  大约正是因此,他那般沉默寡言一言不发,却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威压?
  庞脉脉皱起眉,这种锋锐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能从哪里接触到?
  无非是那晚上的黑衣人。
  唔,因为都是黑衣爱好者?
  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那个黑衣人年龄似乎要大一些,而且她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但还记得那形状格外美丽动人心魄的剑眉。
  那个人很美,就像一柄虽然十分危险,能顷刻间夺人性命,却依然可以美丽得映照出漫天星光,令人屏息的剑。
  而气质似乎也不同,虽然同样冷漠寡言同样锋锐寒凉,但是面前的这个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姿势,似乎自愿与全天下划开界限,而那个黑衣男子的冷漠里却带了一种危险的从容,仿佛一只充满力量和自信,踩着轻巧步伐,残忍强大却百无聊赖的豹。
  这种区别,绝对是年龄,阅历和实力才能带来的。
  黑衣少年冷冷的目光似乎不经意一般朝她瞥过来。庞脉脉心底一凉,自己在这里观察个什么劲,还想指点江山不成,没看杀猪的那对,郭铁匠和晓花婶他们所有人都低着头。
  皇帝不能抬头直视,仙人难道反而可以?
  庞脉脉连忙低头避开人家完全可以转化为实体大招的目光。
  转为偷看。
  剩下两个骑纸鸢的仙人都是女性。匆匆一瞥,一紫衣一月白衫子,均美貌非常,至少比庞脉脉自己要强。
  一般从小说看,纸鸢是修真者比较低级的代步工具,肯定不如御剑御扇之流强大,而从站立姿势,位置和明显恭顺的态度看,这两个女修地位也显然比那两个男修低。
  是修为辈分不同,还是修真界也是男尊女卑呢?
  庞脉脉虽然是一位很有好奇心和探索精神的女同学,但是在如此不利的境况下,她还是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旁观和观察的好时机。
  她要离开这个村庄,这些人显然是她难得的机会。
  然而,和很多小说里一样,这里的修真招生是有年龄限制的。
  不算太严格,是十八岁。
  然而庞脉脉显然不可能是十八岁未成年少女。
  她有点沮丧。
  这里女人显老,如果她号称自己今年十八,会不会……
  不过,书里不是说修真者会看骨龄吗?
  不管了,庞脉脉决定了,试试总比不试好,那些人总不会因为她虚报年龄就让她去死吧?她快步走到人群后头开始排队。
  没错,排队。
  这在这个村子里是个稀罕事。
  村民们做什么一贯都是毫无秩序一拥而上的。
  可是乱糟糟显然会得罪仙人们,他们居然也在村长指挥下乖乖排起队来,而且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十八岁以下的娃子们不管男女,不管多么蓬头垢面,都在队伍里充满期盼,眼睛闪亮。
  如果有灵根,就能摆脱蝼蚁般的生活,一步登天啊!
  这是多少人孩童时的梦想!
  此时此刻,这些天真稚嫩的小心脏里到底闪烁了多少期望啊!
  庞脉脉听到身旁不远处村长和一个姓李的阿爷小声议论:“……咱们村里到现在还没出过一个吧……”
  颤巍巍的声音:“……听说当初刚建村那会儿……”
  “那得九百多年了?”
  “……九百六十多年……不错了,陈兴镇那么大,这一千年也才出过三个……”
  庞脉脉想,没有具体数据,算不出几率,反正是很小就是了。
  也许,和古代中进士几率差不多?这么大一个国家三年不过出那么几十个。
  意义也差不多吧?
  脱离原有的阶层,一步登天,但更大可能成为新融入阶层的炮灰。
  这些修士们判断一个人灵根的方式很有趣,四个人同时掐了一段咒语,然后,从黑衣少年手中首先出现一个白色的小光环,白衣男子则左右手一边一个青色小光环一边一个蓝色小光环,紫衣女子手里出来一个红色小光环,而月白衣衫女子则唤出一个黄色小光环。
  五个小环五种颜色,慢慢汇聚到一起,悬浮在半空之中,光彩流转,十分漂亮,一点都不像奥运会标志,真的,庞脉脉可以以自己的审美观发誓。
  第一个上去检测的孩子大约十一二岁,他一走上前,那五环便慢慢贴近他头顶和四肢,小孩有些惊慌,眼睛不住觑着那五色光环,眼珠子咕噜噜直转。
  五色光环一点动静都没有,大约片刻,白衣男子朝他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男孩子沮丧地出来了。
  后面两个孩子也没有反应。
  这时紫衣女子召唤出来的红色小环已经光华黯淡,她只好重新念咒,再次招出一个新的红色小环。
  又过了一个孩子,那月白衫子的女子也重新召唤了黄色光环。
  再下一个,白衣男子的蓝色小环无事,但青色小环重新召唤。
  到第八个人,蓝色小环也重新召唤。
  而黑衣少年的白色小光环却足足坚持了十个人才重新召唤。
  白衣男子脸色有点不好看。
  十个孩子,没有一个使五色小光环有任何变化。
  人群有些微骚动。
  有人低声说:“今年,估摸也够呛吧……”
  “……那是,谁家祖坟能冒青烟,随便就能出个仙长。……”
  紫衣女子召唤最勤,她已经足足召唤三次了,大约也是很费力气的,所以脸色不大好看,忍不住低声抱怨:“哼,不过是跟这些泥腿子瞎耗时间。”一边看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有点懒洋洋的,并未斥责女下属的烦躁,大约他自己,也已经很是不耐。心里也是赞同她的话的。
  村人议论一阵,开始麻木地上前检测,显然不抱什么期望了。
  参加检测的,大约有七十多个未成年的孩子和少年,其实花费不了太长时间,对于那四个人而言,不过是他们此次任务许多站当中的一站而已,他们不过例行这些步骤,心里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也不肯定就没有。
  灵根的出现太过偶然,门派每十年派出人来检测附属地界所有凡人的灵根,检测人数要超过几十万,但是所得也不过少则十余人,多则二三十人而已。
  谁也不知道有灵根者会出现在哪个犄角旮旯。
  而他们四人不过是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数百门人当中的四个,他们大约将在两个月内检测数千人的灵根,这个贫瘠的小村庄只是他们今日任务中的两个村子里的一个,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有灵根的修仙者互相结合,生下有灵根的孩子的几率至少有一半,而凡人,基本真是靠基因的异变了。
  “真是没必要,”紫衣女子在连续召唤超过十次红色光环后,脸色很不好了,嘟哝说:“这些泥腿子里头能有几个有出息的门人,门派派出那么多人,简直吃力不讨好。”
  白衣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扔给她一个白玉小瓶子,说:“袁师侄,你废话太多了。”他还是气定神闲的。
  月白衫子的少女拭了拭额头,微笑说:“袁师姐,你家是世代在咱们派中的管事了,难道不知道当年那事?”
  姓袁的女子嘟起嘴:“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个偶然而已。”她接过那白玉小瓶,打开来,里面有微微的白色荧光透出,更有一股清香,脸色露出喜色,说:“多谢端木师叔。”就直接把那小瓶一倒,倒出一颗白色丹药,那荧光异香顿时大作,显得十分不凡。姓袁的女子更是欢喜,说:“这么好的九转丹,生受端木师叔的了。”说完服用下去,脸色顿时大好,显得精完神足。
  此时又一个孩子检测完,无功而出。
  月白衫子的少女又动手结出一个土黄色光圈,微笑说:“当年那个天赋异禀的妙法真人早年就是出生咱们派属地的,却被琅琊山笼络了去,还在八百年一次的寻真会上折辱了我宗门,祖师爷大怒,发誓以后再不让属地任何一个有灵根的孩子外流……”说到最后,气息微喘。
  那姓端木的白衣男子觑了她一眼,也同样扔给她一个白玉瓶。
  月白衫子的少女收了玉瓶,微笑着朝白衣男子微微一福,说:“多谢师叔赏赐,这么好的丹药盼儿舍不得服用,要留到关键之时,师叔勿怪。”
  端木师叔朝她又瞥了一眼,淡淡说:“给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用都行。”
  姓袁的女子哼了一声,又道:“虽然如此,可这三千多年来,这些属地凡人中虽然出了一些修士,却也没有像妙法真人那样的人物。”
  月白衫子叫盼儿的少女掩唇而笑:“师姐,若是叫宁师祖听到,少不了要责罚你呢。”
  姓袁的女子脸色变了变,这才不再说话。
  这三人的互动十分旁若无人,好像身边环绕的数百村民都不过是猪牛羊,或者什么家具物事,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很像那些牧人一边赶羊入圈一边聊天,丝毫不用在意旁边大群的牛羊。
  而他们聊天时,那个黑衣少年不但没有搭腔,连眼光都没给半个,浑似身边根本没有人在说话。三人也不以为奇,显然是习惯了。
  村民们本无见识,对于这些仙人们本来就惶恐得无以复加,自然不会去刻意偷听和理解人家的话,而在后头排队的庞脉脉,却是心中暗暗称奇。
  同时,她也明白了,对于这些修真者而言,凡人果然如同蝼蚁。
  其实,过了些年后她才明白,这里的凡人的境遇,比她估计的还要凄惨很多。
  正在她心里暗自思度时,打谷场中心地区却发生了异变。
  一个青布衣衫,十一二岁的少年踏入五行光圈,这一次,光圈却有了变化。
  青色的光圈开始一明一灭,朝他当头罩过来。
  看到这明显和别人不同的情况,很多村民都惊呼起来。
  那四个修真者也提起了精神。
  圈子里的青衫少年更是面露激动之色。
  只见那青色小圈罩着他头顶亮了一会,又飘回原位,那四个修真者出了口气,姓袁的女子懒洋洋说:“木系,单灵根,下品。”
  然后指指一边,说:“站那里。”
  继而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丝毫没有寻到良才的兴奋喜悦。
  其余三人似乎也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庞脉脉有点惊疑不定。
  作为一个平时颇喜欢看看小说打发时间的姑娘,对修真类小说并不陌生,一般而言,单灵根不是所谓的天灵根吗?不是旷世难求的吗?他们怎么一副看不上眼似乎是垃圾的表现?
  莫非问题就出在那个下品上?
  不管怎么说,下品肯定不是褒义词。
  差劲,垃圾,次品。
  就是说虽然是难得的天灵根,却是次品?
  可也不至于被完全当成垃圾看待吧?
  村民们的情绪被激动起来,可惜再也没有出一个有灵根的。
  有的村民在窃窃私语:
  “卢阿瓜居然能成仙师!”
  “咱们村居然要出个仙师了!”这是充满村落自豪感的。
  “我家阿瓜啊,从小最会侍弄庄稼,难怪有木灵根啊,他种的瓜,种的菜,种的麦子苞米,就是顶呱呱!”这是阿瓜娘在自鸣得意。
  轮到庞脉脉了,她缓步走上前。
  仙派十年来测一次灵根,大约十三四岁以下的才没测过,她一副成年女子的模样,在一堆孩子中实在有点扎眼,那月白衫子的少女就开口问:“你多大了?”
  这个问题庞脉脉早就想好了,本来她不吝说谎的,但是看这些仙师们如此不将凡人看在眼里,还真有可能说谎就被收拾了,所以她挑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应该是差几个月十八岁,不过我自小和父母失散,对小时候的事记得不算清楚了,八九不离十吧。”
  紫衣女子还想说什么,白色衣衫男子就挥了挥手,说,“上来,测吧。”
  看别人测容易,自己走上前去,亲眼看到半空中悬浮着的那五色光环光华流离美丽异常时,心里也忍不住激荡起来,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走上正确位置站定,闭上眼睛。
  只觉得头顶处慢慢热了起来,而右手边一阵微微清凉。
  庞脉脉大奇,此时耳边又听到村民们惊呼,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只见正如刚才青色光环飘到阿瓜头顶一样,一个火红色光环飘到了自己头顶。
  不过它并不再是一个小环模样,而是足足大了许多倍,光华煊赫,也不是明灭不定的样子,而里面一圈圈足足亮了九圈,好似是九个从小到大的红色光圈环环相套。
  连庞脉脉自己都仰头看呆了。
  “上品上级火灵根!”紫衣女子惊呼,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嫉妒和不甘。
  “还有中品上级金灵根和下品中级水灵根!”月白衫子的少女也不复温和淡然地睁大眼睛低呼。
  庞脉脉一低头,发现自己两手手腕也被两个光圈笼罩,左手是白色光圈,也胀大了好几倍,光华流转,里头足足亮了六圈从小到大的白色光圈,清晰可见;而右手是蓝色光圈,和原本大小基本一致,只是亮了两圈。
  庞脉脉微微沮丧。
  虽然上品灵根肯定是不错,但是不过是大路货的火灵根,更要命的是她一共有三系灵根,肯定是远远不如天灵根异灵根之类的了,连双灵根也不是,按照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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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小说里的说法,也就是比四灵根五灵根这些伪灵根略强。
  这配置实在是太低调了。
  上不是天赋异禀流,下不是忍辱负重流,非常适合跑龙套。
  不过看这两个妹纸的反应,自己似乎还算是不错的天赋。
  也许这是个末法的大陆?又或许这是个寒酸的门派?
  那边那个白衣男子脸色也露出了温和欣慰的微笑:“想不到这穷山恶水还真能出个天赋不凡,这趟运气果然不错。”
  这时那月白衫子的少女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亲自跑过来,牵住庞脉脉的手,微笑说:“恭喜这位……师妹……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个子比庞脉脉矮半个头,刚才淡淡的还有些仙子风范,此刻一脸笑容,看上去不过是比普通少女美丽些,尤其肌肤如玉。
  庞脉脉自然知道不能得罪人,也微笑说:“多谢师姐,……小妹姓庞,名脉脉。”
  对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不少的少女自称小妹,实在是压力不小。
  不过修真之人看不出年龄,她实际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吧?
  少女欣然微笑说:“这名字取得不俗呢。”
  那边那个紫衣女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那白衣男子听了一笑,走了过来,说:“庞姑娘,在下合一宗端木无伤,你天资甚佳,我们打算带你回宗门修行,想来可以直入内院。这是我师侄林盼儿,这个是袁雅,以后都是你的同门师姐了。”这时候,他才好似想起那黑衣少年,又微笑着加了一句:“这是我师弟赵千行,也是天资不凡的。”
  庞脉脉点头微笑,不卑不亢又不失恭敬地道:“多谢您指点,我是应该称呼您前辈还是师叔呢?”说到最后还带了一丝赧然,但态度依然落落大方。
  端木无伤有几分惊异这衣衫褴褛的村女居然进退自如,态度大气,难道一个人灵根天赋高别的也天赋高?
  那赵千行又为什么这般讨人厌?
  不管怎样,他却还是觉得这个姑娘颇令人有好感,因而笑道:“你直接叫师叔吧,虽然略略提早,却也不防。”
  庞脉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朝他福了一福,口称:“端木师叔。”
  又朝那黑衣的赵千行一福,也恭声说:“赵师叔。”
  那少年面无表情,目似冷电,冷冷扫她一眼,哼了一声。
  庞脉脉一怔,不知道这是他打招呼的惯例还是对自己不满。
  她目光探索地凝注在他脸上。
  她如今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皮肤粗黑,但是一双眼睛依然如剪水双瞳,明眸善睐,流转凝注在对面人面上,无情也似有情了。
  然而在这样的时代,在别人看来,这村姑容色不佳,却这般大胆,简直是有□□的嫌疑。何况她刚才对着端木无伤巧笑倩兮,也不够规矩,可谓是丑人多作怪了。
  赵千行眼中厌恶一闪而过,冷冷开口说:“休得浪费时间,今日还要再去一处。”
  其实后头不过两三人,匆匆测过,自然无所得。
  这时这四人才想起刚才那木系单灵根的阿瓜,给他一盏茶时间让他跟自己父母道别,又给了他父母两锭黄金。又问庞脉脉有无亲人要交代,庞脉脉自然是没有。
  林盼儿很是热情,趁着等阿瓜去道别,拉着庞脉脉,从自己的储物指环里找出一套衣裙鞋袜给她,又给她用了清洁术,一下子人就焕然一新。
  庞脉脉低头看那一套鹅黄色的衣裙宛如丝绸,很是单薄,但在这样深秋天气里依然丝毫不冷,而且林盼儿本来比自己矮了半头,这裙子自己穿却很合身,刚好盖住脚面,一点也不短,便知道这不是凡物。连忙向林盼儿道谢。
  林盼儿微笑说,“不值得什么,师妹,你生得其实挺好的,就是营养上缺了点,这头发还是枯黄,可惜我是土系单灵根,帮不了你,不过端木师叔是水系和木系灵根,他为人虽然骄傲,但其实对咱们师侄们还是挺大方的,你去说两句好话央求他,让他给你施个滋养术吧。”
  对一个年纪轻轻丝毫不熟悉的异性长辈请求耗费灵力使用法术来为自己美容……自己到底是要多轻浮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这个林盼儿。
  是故意的吧?
  这是在修□□吧?
  不是宅斗文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庞脉脉一笑淡淡带过,转移话题问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林师姐,你说的灵根,到底是什么呢?”
  林盼儿也是单灵根?这个世界单灵根那么多?从林盼儿有意交好暗中挖坑的态度看,似乎林盼儿的单灵根资质也是反倒不如自己的三灵根?
  “哦,师妹回山门就会学到了,灵根,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人的修道天赋,有灵根的人才能修道,否则无法入我道门。而灵根一共有五种,就是五行的金,木,水,火,土,有什么灵根就能修炼什么系的法力,使用什么系的法术。”
  庞脉脉一怔,说:“那照这么说,灵根越多越好了?”
  林盼儿掩唇一笑:“那倒也不是,还要具体看灵根的品级,若是极品灵根,即便是单灵根,自然远胜哪怕五灵根都有的下品灵根。”
  “灵根的品级又是什么呢?”
  “就是灵根的优劣,同样是单灵根,上品和下品自然有天壤之别,灵根品级越高,吸取天地灵气的速度自然就越快,也越容易,丹田容纳的灵气就越多,灵力自然也就越强。灵根分上中下品,每品又分上中下级,比如你刚才的火灵根,足足亮了九环,那就是上品上级。”说着难掩羡慕之色。
  庞脉脉恍然:“哦,那么八环就是上品中级,七环就是上品下级……”所以六环就是中品上级,五环中品中级,四环中品下级,而自己的水灵根只有两环,那就是下品中级,那个阿瓜只有一圈闪烁不定的光圈,那就是下品下级了……
  林盼儿笑着说:“是啊,庞师妹真聪明,你的上品上级灵根是非常罕见的,也就仅次于极品灵根,不过十圈的极品灵根只是传说而已了。”
  她又指指那阿瓜去的方向:“刚才那小孩,单灵根下品下级,连亮度都不稳定,那就是最差的灵根,一辈子也难有大成,带回去不过是打打杂。”
  庞脉脉看着她,有点想知道她是什么品级的土灵根,想想人家不主动说,自己也不能随便问,于是就郑重道谢:“多谢师姐教诲。”
  林盼儿又掩嘴笑了:“别多礼,不过是些散修都知道的常识,哪里值得道谢了,你和那些刚刚被选出来,晕头晕脑的凡人当真不同,我十年前也做过选录任务,那会儿那些人……简直没法同他们说话,什么都不懂,傻头傻脑的。”
  佯装温和,多言是非,庞脉脉不喜欢林盼儿的人品,又看她对自己刻意奉承,想来不是需要特别忌讳的人,不得罪即可,也就不想对她浪费心思,闻言只是微笑。
  阿瓜家人不敢得罪仙师,匆匆给他收拾了行装就赶来了,一家人都眼角通红,显然痛哭过,阿瓜走的时候,还不住朝他娘挥手,带着哭腔和乡音大叫:“娘啊,我过些时日就回来,你在家别累着……等我带金子和仙丹给你享福哇……”
  引来旁边袁雅噗嗤笑出声来。
  要出村了,庞脉脉又紧张起来,有修真者们带着,那无形的壁垒还能拦住自己吗?
  林盼儿说:“庞师妹,我和袁师姐的纸鹤法力低微带不了人,只能是端木师叔和赵师叔携带你们两人……”说着看向端木无伤。
  端木无伤自然是乐意带已经换了干净衣裳的庞脉脉而不是那个土坷垃小子,庞脉脉模样不丑,为人还很让人舒服,自己简直有点喜欢她,何况她也比那个下品灵根重要多了。他微微一笑,衬着天边白云,十分丰神俊朗,正要开口,却被赵千行抢先了。
  赵千行已经放出了飞剑,还没说话就动手虚空一拉,已经把庞脉脉拉到了自己的飞剑上,动作干脆利落,简直帅极了,虽然他面目平凡,但是那一手加上他那张不动声色的冷脸,着实有范儿。
  庞脉脉只觉得腰间有无形力量一扯,自己就被扯到了飞剑上,站到了赵千行身后,一时吓呆了。
  这时候飞剑已经半悬空中,离地至少两米,她虽然没有恐高症,也架不住脚下只有寸许剑刃啊,只吓得双腿发软,忍不住一把扯住赵千行的腰间衣衫。
  她真心觉得扇子会好点,至少面积大!!
  赵千行大概也是没有让凡人搭过飞剑,被她这扯衣服的一手也吓了一跳,身体有点僵硬,庞脉脉知道自己行为很不妥,却死也不肯放开手里的那把衣服。
  反正也不是凡品,扯不脱撕不烂,赵师叔,你就让我抓吧……
  赵千行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好在还没令她一定要松手。
  端木无伤很无奈,他总不能跟赵千行明着抢女人(……),他的形象还要不要了,于是他只好把那只什么瓜提溜上了自己的宝贝扇子,心里暗暗膈应。
  一剑一扇两只纸鹤在数百村民们仰望中冲天而起,庞脉脉甚至还能看到下面郭铁匠夫妇和杀猪匠夫妇暗自担忧的表情,但是她没心情跟他们计较,她几乎紧张得要闭目等待。
  “砰。”
  其实没有声音,但是庞脉脉还是觉得自己狠狠撞在一个无形罩子上,她险些掉下去!
  若不是手里抓得牢……
  村子的隔离罩对她依然存在。
  前面的赵千行显然察觉到了,回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不回头,剑光一盛,同时庞脉脉感觉到一股凌冽的气流从手腕赵千行抓住的地方涌了进来,在她全身流转,似乎在起什么作用。
  然后,他们冲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了罩子,什么隔阂都没有!
  庞脉脉终于自由地离开了那离奇的小村庄!
☆、大道三千唯求长生
  高空中罡风呼啸,赵千行手指虚点,便似乎有个无形的护罩给他自己和庞脉脉当头罩下,否则庞脉脉根本承受不了那可怕得足以撕裂一切的巨风。
  庞脉脉发现自己双脚在飞剑上站得极稳,好似有万能胶将她双脚黏在了飞剑上,竟不容易掉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赵千行的法术。
  这位惯来面无表情的酷哥心思难道颇为细腻?
  庞脉脉想起方才得他庇护才能脱离那个村子的无形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呢?他又究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又直觉不应该问。想想如果他不提,自己就装糊涂,等他问了再说。
  当天,一行人又测试了一个村子,一无所获。不过显然这四位仙师都不以为奇,林盼儿说:“我们每次派出数百弟子,所获也不过二十人左右,我们四个能够碰到两人,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是第一天。很可能接下来这几十天都没有收获呢,我十年前做任务时就没亲手测出过,那次一共才找到十八个有灵根的凡人,一个天赋好的也没有,像庞师妹你这样的,简直想都不敢想,这次运气真好,等回到宗门,我们都会有奖励呢。”
  庞脉脉对她人品比较怀疑,闻言顿时怀疑她是要捧杀,连忙装作不好意思低下头。
  不自觉瞥了旁边的赵千行一眼,发现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依然毫无表情,似乎还有点对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她悄悄问过了林盼儿了,赵千行是金火双上品灵根,其中金上品上级,火上品中级,是天生的剑修材料,而且火系上品灵根能够使用雷系法术,威力强大。
  ——没错,没有雷灵根风灵根冰灵根这些小说里所谓的异灵根,火系上品灵根能使用雷系法术,水系上品灵根能使用冰系法术,而风系法术却恰恰相反,任何一种灵根都可能使用出来。
  好在庞脉脉自己的主灵根就是火灵根,还是上品上级,雷系法术指日可待。
  赵千行灵根之出众,尤略略在她之上,这让她知道,自己虽然天赋好,但并非绝顶,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又是外来者,可谓一无所知,比起端木无伤之类的修二代固然不能比,就算是袁雅这样世代合一宗管事的子女,林盼儿这样小家族散修出身的修士,都比自己底气要足。
  林盼儿既然聊到了赵千行的天赋灵根,自然不会不说别人的,庞脉脉很快就知道了,端木无伤是水系灵根上品下级和木系灵根中品中级,在弟子当中本来算得上相当不错的灵根,关键两个灵根都很得用,可以算作天之骄子一类,可惜后来的赵千行把他完全比了下去,也就难怪端木无伤心里难以平衡。
  而林盼儿自己是土系灵根中品下级,袁雅是火系灵根下品上级。
  别看只差一个小级别,其中差别可就大了。
  下品灵根除非五行俱全,否则无法结丹。而对于只有一个单灵根的修士,又是下品的,结丹基本就是妄想。
  这也是袁雅的心头大痛。
  庞脉脉又向林盼儿询问结丹是什么意思,得到了比较详细的解释说明。
  这里是修真界,自然也是有什么金丹啊,元婴啊,等等分级,但是和她之前在小说里看过的分级却是不太一样的。
  这里修炼分为引气、化炁、凝丹、成婴、合道、地仙、飞升七大境界。
  所谓引气,便是引气入体,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循环不休,并且初步掌握其使用方式。这有点像武林中的内家真气,事实上凡俗武林人士所进入的先天境界就是指这个境界。
  化炁则是将天地灵气真正化为己有,在体内真正形成小天地的循环,内外呼应,生生不息。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在引气阶段能够把全身经脉全部打通,为灵气的循环打通所有路径;其次必须有一次关乎天地大循环规则的顿悟,了悟到大规则才能映射于自身,形成自体的小规则;第三是必须能寻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源。这个灵力源是完全因人而异的,外人根本无法寻到。
  凝丹是体内灵气积聚到化为实体的地步,慢慢就会凝聚成一颗内丹,但是说起来容易,如何才能凝气为丹,又需要积聚多么可观的灵力,作为下品灵根,终生也不可能积聚这么多的灵力,这也就是下品灵根无法结丹的原因所在。
  凝丹的时候凶险异常,一不小心,气聚于丹田却不能压缩成丹,就会丹田爆裂爆体而亡。
  成婴不用说了,就是金丹化婴儿,在体内形成法体,具体如何林盼儿也不清楚了,这里面涉及到真正的法则,无中生有之道,不是寻常可知。元婴阶段很是漫长,从婴儿初诞到能够离体,最后成为与自己无异的身外化身,不惧九天罡风。
  合道则是开始形成自己的道,自己的法则,这个玄之又玄,几乎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了。
  当一个大修士自己的法则形成,真正有了成熟的道,所谓道果成熟,就进入了地仙境界,举手山崩地裂,吹气海起潮生,长生不老,与真仙无异。
  而从地仙进入飞升,则是需要了因果,度雷劫,真正成为大罗金仙,摆脱一界之限,平步虚空,与天地同寿。
  庞脉脉自动解释为这个茫茫宇宙里可能有许多星球,也就是所谓的界,所谓摆脱一界之限,就是能够依靠一己之力摆脱星球引力,进入宇宙,而且能依靠自己的法力法体抵抗宇宙射线之类的,也不需要呼吸,实现宇宙漫步……
  果然NB!
  不过据林盼儿说,这些元婴以上的阶段都是传说,目前世上元婴尊者就不是太多,不足百人,而合道期真人只有寥寥数个,还久未现世,地仙则没听说过。
  对于力量,任何人都有追求。拥有力量才得守卫自我对抗外界,这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是长生呢。
  大道三千,唯求长生。
  这是修道者的原动力。
  有生则有死,无论生前如何,死后均化腐土,最终在时间长廊里消失得殆尽,连微尘也不复存在。
  庞脉脉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第一次在内心深处关于死亡和永恒的感悟。
  死亡就是不复存在,那时候这个世界依然如此,前面的那个阿姨依然每天从学校接孩子回家,透过暖黄色灯光的窗户那边给他做热腾腾的饭菜,依然会有一群中学生开开心心一边聊天一边走一边笑,那个老奶奶依然会每天喂流浪猫,可是这一切已不能被自己看见,既然“我”都不能看见,又到底还存不存在?连“我”这个意识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又会是怎样?
  既然总有一天要死亡,又为什么存在?
  只有不朽的东西才有价值吧?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
  其实庞脉脉已经好久都没再这样想过了,这些念头起于她的童年,在她整个少年时期纠缠不休,也是后来进入社会工作,在生存和追求梦想的压力下,才渐渐淡了。
  一句长生却勾起了她当时的心结,胸中淡淡漾起涟漪。
  本来是莫名其妙的悲催穿越,现在却有机会接触到修真。
  这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
  管他呢,只要有机会,自己便要尝试,哪怕是在梦里,她努力过了,终得大道,了却心结,又有什么不好。
  庞脉脉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努力求道!
☆、回到宗门
  庞脉脉随着端木无伤,赵千行,林盼儿,袁雅四人各处检测灵根,他们四人运气不赖,后来又发现了一个有灵根的十一岁少女,少女是木灵根中品下级土灵根下品上级,虽然有庞脉脉专美于前,四人还是挺满意的,端木无伤说,这个少女是天生做灵植师的材料,虽然灵根天赋不算十分高,但也不算低,在宗门里住着,为宗门种植灵药仙草,很有用处。
  两个月后,他们一行七人回到了合一宗。
  被派出检测灵根筛选弟子的数百弟子,在这几天纷纷回来交任务,可以看到天空中不时有各色灵光如流星般滑过,倏忽不见,景色动人。
  端木无伤发出一声类似鸣镝的声音,七人也降下云头。
  连续飞行六七个小时,也就是三个多时辰,据庞脉脉粗略估测飞行距离超过四千公里,端木无伤的扇子上带着小姑娘和阿瓜两人,倒是没觉得如何累,只是神色有点麻木,风流倜傥状有点难以为继;而林盼儿和袁雅二人却是反倒脸色苍白得很了,——长途飞行对于灵力损耗不小。
  端木无伤的扇子降到了半空,离地大约一米,就把灵力一收,小姑娘和阿瓜最近都被他摔惯了,立即跳跃动作着陆,完全不像一开始会摔个狗□□。
  赵千行反手抓住了庞脉脉抓在他腰间(虽然历经两个月,号称不是恐高症患者的庞脉脉依然没有克服这个坏习惯)的手的腕部,将飞剑收起,稳稳落地。之前他也是像端木无伤收取扇子那样收取飞剑的,然而更高……在庞脉脉连续三次摔伤,并且坚持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盯住他之后,他终于培养出了这简直是硕果仅存的一项近乎绅士的好习惯。
  庞脉脉从口头和心里表示感激,同时坚定了一点信念:只要坚持,大部分男人都能培育成好男人。
  然而七人都进了山了,庞脉脉依然没有看到这座山和别的荒山有什么区别,因是冬天,草枯树衰,景色也着实不怎么样。
  七人由端木无伤领队,朝着山坡下面走去。
  庞脉脉和另外两位凡人孩子都很诧异,山坡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因为枯水期而“清”可见底的小溪,连山涧都算不上。
  当然,他们三个都乖乖选择了不问,跟着走。
  到了小溪边,有另外两列彩色流光也纷纷降落在山坡上,各有三四道至五六道流光不等。
  端木无伤他们都回首站住,只见□□个人在流光之后站在山坡上,有人和袁雅林盼儿一样骑着纸鹤,有人用飞剑,有人骑在葫芦上,有一个老头还收起来一只巨大的蜻蜓,明显是活的,看得庞脉脉他们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阿瓜,再也忍不住,指着那边结结巴巴说:“好,好大的蜻蜓……”
  “白玉翠须巨蜻蜓,”袁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眼馋,以你的资质,以后够呛能弄到,虽然只是二阶妖兽。”
  庞脉脉其实也很震惊,蜻蜓其实是蛮凶猛的食肉动物,这么大的蜻蜓,虽然看着挺漂亮,吃个把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这种妖兽不知道生活在哪里,数量多不多,危不危险。
  那边老头已经和他们打招呼,颇为恭敬地也是管端木无伤叫师叔,端木无伤很矜持地点点头,扇子在手中收拢,动作十分洒脱,口中淡淡叫他:“牛管事。”
  唔,这应该是因为牛管事比端木无伤要低一个境界吧?说不定年龄也比他小呢,修士看不出年龄,说不定端木无伤已经好几百岁了。——虽然看他的成熟度和沉稳度很不像。
  而另外一个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少女倒是管赵千行叫“师兄”。
  赵千行装酷成习惯,只是微微颌首,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少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这两拨自然也是出去筛选门人的,他们一拨毫无所获,另一拨找到了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有灵根的,但是三系下品灵根,所以对于端木无伤这组的大收获简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女修士对袁雅说:“袁师妹好运气啊,和端木师叔在一组,这次一定能够得到不菲奖赏。”好像找到三个有灵根的弟子完全是因为端木无伤一样。
  袁雅却叹口气说:“再如何大的功劳也不会是进入内院,我的灵根就这样了。能得赏赐功法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这倒是好强的袁雅第一次承认自己天赋差。
  林盼儿却微微露出喜色。
  庞脉脉悄然旁观,知道林盼儿肯定不是因为袁雅天赋差才露出喜色,那就是: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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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林盼儿会因此能入内院?
  那□□人和他们七人会合,一起来到小溪旁边,端木无伤拿起腰间一枚八卦模样的令牌投入水中,小溪里水花翻涌,一朵浪花变成鲤鱼模样衔着令牌上来,还用尾巴扑打着水花,很是逼真。
  然后那水花鲤鱼还口吐人言:“端木师叔回来了。”
  是男孩嫩嫩又清亮的声音,很可爱。
  这时另外两拨人也各自扔过去一个令牌,鲤鱼以矫健的动作凌空接住令牌,三枚令牌全部衔在口中,尾巴又是一甩,一个金色光圈就如同涟漪一般从它尾部诞生,慢慢扩大,最终和紫禁城的大门差不多大。
  于是众人又纷纷上坐骑的上坐骑,上飞剑法宝的上飞剑法宝,朝着那金色光圈内飞去。
  就像上次突破村子的无形屏障一样,庞脉脉站在赵千行飞剑上,越过金色光圈的一瞬,仿佛也是越过了一次无形的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简单地说,是春风拂面。具体地说,在那一刻,温度,湿度,季节,空气,全都变了。
  庞脉脉忍不住舒适地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全身都舒展了。
  这种感觉,怎样形容呢?就好似……离水后又重新回到了水中的鱼。
  又好像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入水时那一瞬的感觉。
  袁雅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也是骑纸鹤的少女舒展了一下双臂,惬意地说:“还是宗门里好啊,灵气充沛,唔,总算是回来了!”
  其余人虽然没说什么,却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表露出了舒适感。
  而此时,合一宗的全貌也展现在了庞脉脉眼前。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自古以来,世人对仙人居所的向往揣测和歌颂就不曾断过。
  这里气候如春,鲜花似锦,远树近草,犹如深浅浓淡不同的碧玉,观之心旷神怡。群峰林立,层峦叠嶂,奇峰异石,各有各的美。而宫宇殿堂,洒落其中,有的巍峨雄壮,盘踞群山之颠,有的秀美可爱,隐在山谷之下,有的风骨标高,不羁一格,洒然立于山腰,果真是人间仙境,仙家之居。
  林盼儿指着最高处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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