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要今天飞车怎么挤进去的狂风,我来帮忙挤,我诚心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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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p={ dwrMethod:'queryLikePosts',fpost:'2a7a4c_b52ee30',userId:,blogListLength:15};天暗了,我却要对你说早安——封来自美国的家书
  妈妈:  我现在正坐在图书馆里,本来挑这样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坐下,是要把笔记全部摊开,准备复习功课的。  然而现在,我决定给你写信。  因为就在我刚才来图书馆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一架飞机划破碧蓝的天空,呼啸着向远方冲去。强劲的西风中,我伫立着望着它,突然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忘情地挥舞着。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迎面走来的美国男孩儿对我微笑了。我这才惊觉,心底那份燃烧的思念,这架从我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已经在那一瞬间成为我的寄托,把我的思念带走了。  来到美国这么长时间了,有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离家千万里之遥了!  妈妈你知道,当初我在大多数同学对毕业打算还很懵懂的时候,就开始报名上新东方的出国考试课程,从此过着不知周末为何物的日子。  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之后,我完成了飞越重洋的第一步——考完了所有考试,并且成绩骄人。但没有人知道,我在这一年内放弃了多少本应该属于青春的享受和轻松。  紧接着是最艰难的申请工作。你也知道,我是完全甩开中介、独自完成和美国学校的所有交流工作的。  我投了近十所学校以扩大被录取几率。到申请后期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中介服务可以发展壮大为一个公司——它要做的工作简直太多了!  加起来数百页的英文网页,我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明白(经常是看到后面就忘了前面说什么),然后按照每一个学校和专业的不同要求,提供大量不同的英文材料,包括报考理由、个人履历、大学成绩、将来的毕业打算、具体的职业方向、研究方向等等。如果你还要申请奖学金的话,那么还会有各类繁杂的表格,并额外追写一大堆材料。最要命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我必须在圣诞节前寄往美国各大高校并保证他们收到。  还记得那个圣诞节前最后一个星期里,我几近崩溃的那天夜里吗?当时为了把所有材料都赶完,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整整十个小时,以至于到后来一闭眼就有一波一波的黑影子涌上来,人好似要呕吐一般的头晕脑胀。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一直写了好多天、眼看就要完成了的一个材料其实理解错了要求,等于完全白写。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糨糊,静静地坐着,但心里却像油煎一样,能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已经凌晨两点了,但因为是周末,一个朋友突然打来电话问我,愿意不愿意出来找他们聊聊天。我当时对着电话什么也没说就尖叫着哭了出来,把我那个朋友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已经睡着了的你和爸爸也被吓醒,跑进我的房间&&记得吗?当时你们是那么心疼而错愕地望着满面泪痕的我,还有那摊了一床一地的英文表格和打印稿。  与此同时,我还在全力应付着大学里的各门学科。由于申请美国也要看大学成绩,所以我必须保证每门课都在90分以上,还要通过让全系都为之日夜拼搏的专业八级。  那段日子里,我都变得不认识我自己了。但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倘若你明知道不一定有结果、明知道要付出惨重代价也想去做,那么就去做吧。因为那就是“理想”了。  终于把十所研究生院的资料赶在圣诞节之前寄出去了。在等待了足足一个月后,这一封邮件到了,不但录取我,还给我“传说中”的全额奖学金——一近60万的学费全部免去,并聘我为助教,月薪为1 000美金。我在几近晕眩的狂喜中第一个告诉了爸爸。他当时一下子愣住了,居然没有立刻说话,但眼睛里真切流淌出的惊喜和感动,让我突然有一种想蒙住脸痛哭的冲动,你了解那种感受吗?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就这样,我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和奖学金证明。但在签证之前的那一夜,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进到使馆里面,我独自一人办理着各种各样严格的手续,同时默默听着我前后的人谈论这是他们第几次被拒签这种可怕的话题——直到签证官叫到我的名字。  我望着她防弹玻璃后那双美丽的棕色眼睛,回答着她迅速提出的各种问题,全力以赴跟随她的思维。突然在某一刻,我看到她在给我撕着那个所有中国学生都清楚意味着什么的小黄条,我心里明白:那就是我的美国了。但当她真正把它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是激动得手指冰凉发颤,这是将近500个日日夜夜的奋战啊!她也一改先前严肃的表情,一脸洞悉的微笑,望着我第一次在流利的谈话中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只有我知道,我是经历了怎样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才从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一步步申请到了美国研究生院的全额奖学金一那些书本、咖啡,还有那一个个无眠的深夜。我深深地清楚,奋斗是孤独的。但我从未动摇过,但为什么如今,在这个梦想已经鼓起风帆,就要启航的前夕,我却没有预想中的坚定,反而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地迷茫起来?  我终于发现,当生活了整整22年的北京开始要离我越来越远,我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惊惶。美国对于孤身一人的我来说是完全未知的前方。  2008年8月底的首都国际机场,登机之前,我的勇气几乎消失殆尽。面前的每一张脸都是亲爱的脸,每一双眼睛都泪光闪烁。爸爸为了让我能坚强一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拥抱着你,感受着你的泪雨滂沱——最舍不得我的人要放我高飞,你付出的勇气无疑是最多的,即使你看似最软弱。  可无论多么不愿意看到我离开,从始至终都衷心希望我实现梦想的人一直是你。妈妈,只有我能体会你泪水的真正含义,谢谢你独特的坚强!  飞机终于离开跑道,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冲向蓝天,我知道此时此刻你和爸爸一定在地面仰望着,泪眼迷蒙中,你们亲眼看见我的梦想插上第一双翅膀。  三万英尺的高空,是另一个世界。云被风一丝一丝地扯开,又飞快聚拢。飞机一日千里地飞行着,每一秒钟都将我更远地带离熟悉的地方。  漫长的20多个小时过后,终于到达了拉斐特机场——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但我已经疲惫得一点劲儿也没有了。眼睛由于数次起降和长时间飞行,这会儿已经疼痛不堪,耳鸣得头痛难忍,整个人像被倒置了一样。等终于见到半夜里前来接我的教授时,我连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中年人,健硕的身材,温和得像孩子一样的蓝色眼睛。他迎上前来,第一句话便是极热情的——“丝丝,欢迎回家!”这句话本是再好意不过,我懂得他是要消除我的陌生感,让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但是“家”这个字深深地触动了我,我心里一阵绞痛,嗫嚅着说:“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北京&&我想回家&&”他当时很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但旋即善解人意地走上前来,接过我手中沉重的行李箱,引着我走出机场。  这就是美国吗?让无数人向往的自由之地。夜色朦胧里,面对着我的是一片静静的陌生的土地。刚刚下过雨,却不显得清凉,泥土蒸腾着闷热潮湿的气息。停车场里已经没剩几辆车了,我疲倦至极地跟在教授身后,把行李装上车子就往学校开去。  半个小时后,教授说我们已经进入校区了。我坐直身子,看到面前是一条从前只有在国外摄影画册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美丽笔直的路,南部特有的高大橡树夹道而生,给人一种隆重迎接的感觉。明亮的路灯下,能看到手掌大的叶子铺满了被刚刚一场小雨浸得半湿的草坪。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四层的楼房前。这就是我的宿舍楼了。虽然是深夜,但能看到里面的大厅亮着明亮的壁灯,干净、雅致。教授帮我把箱子运上楼,然后替我打开事先安排好的房问。  门打开的一刹那,我却呆住了,这么大而空洞的房间,第一眼就一目了然,偌大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除了一个大立柜、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惨白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简陋、直白、毫不温馨。这和我之前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我梦游似的把行李放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要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  然而,我刚刚在宿舍里住了两天,就遭遇了我平生从未曾经历过的事。妈妈后来你也知道了,此次美国开学的日子正巧赶上“古斯塔夫”飓风来袭,它是狂暴的加勒比海热带气旋,已经于我在北京登上飞机的同时进入墨西哥湾,并登陆美国了。  我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就觉得天气沉闷,气压极低。并且经常下大雨,伴随着恐怖的狂风。我是这几天在宿舍楼里,才慢慢向人打听到,我所在州的南部城市新奥尔良当局已经下令实施了强制性疏散令。市长称“古斯塔夫”为“所有风暴之母”,据说他在发布疏散令的时候说:“对于那些认为他们能够挨过这场风暴的人,我要说,那将是你们一生当中犯过的最大错误之一。”总统布什也已经宣布路易斯安那州进入紧急状态。  而我,正是在这个时间踏上了美国领土,来到了飓风中心。  听完同一搂层的人说完那些话,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我呆呆地转过身,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又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每一个人似乎都早有去处,不是准备回家就是投靠附近城镇的亲戚朋友。只有我困在宿舍里,与窗外风雨飘摇的声音和满地摊开的箱子作伴。  虽然是白天,但是窗外暗极了,一片飞沙走石。美国南部特有的高大橡树,我一直以为它们是稳如磐石、坚不可摧的,但此时此刻它们庞大的树冠正在狂风骤雨中激烈地摇曳着,好像盛怒一般。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恐惧之余,居然由衷涌起一股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之情,觉得人真是太渺小了。没有去处我就留在这里等开学吧,要是大楼被冲垮了,我就揣好护照往学校里最高的小山上逃。我胡思乱想着。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忙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美国男孩,他身材高大,像是快有一米九,一顶棒球帽把深邃的眼睛压得低低的,显得目光敏锐。我看着他,不明白他来找我做什么。  他开口了,说刚才从别人那儿听说我前两天刚到美国,没有地方去,而他正好要去达拉斯办事,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逃难,住到他达拉斯的朋友家,等风暴过去再一同赶回来上课。  我不禁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要知道这一刻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却得到他这样雪中送炭的帮助!窗外的风更大了,雨好像也更急了,我立刻请求他给我20分钟的时间打包。我把48小时之前刚刚摊开的箱子重新收起,和他一同赶到地下停车场。  我们开上州际公路,往得克萨斯州的方向狂开。天气变得更恶劣了,我从没见过这样惨烈壮阔的大自然。  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我们奔走在美国旷野的公路上,头顶是愤怒的天空,血红的闪电就在不远处震耳欲聋地炸响着。天地之间骤雨狂泻、一片混沌,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如此恐怖而又炫丽的景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次逃难是我第一次和美国人共同经历生死时速,并得到他们如同恩情一般的帮助。这期间对我的英语也好像强化训练一般,让我在梦中都心心念念地说着英语。  等再次回到学校后,难以置信般地,我好像对我的宿舍生出了一点点感情。虽然它还是那么光秃秃的,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但是从别人的家,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小屋,总还是有点回归的感觉。我打听到一位要搬往校外的同学正在处理他的家电,便及时向他买了一个二手冰箱。开始时不时地买点零食、水果和速食面,努力地过着异乡的日子。  妈妈,但是这后来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我一直没敢和你说,怕你担心。我从达拉斯回到校园的时候,学校还没有开学,自然食堂也不开门,我便经常一个人去超市买些菜和方便食品。从宿舍到超市的路很远,但我发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有人把车子在我身边慢下来,问我愿不愿意搭车。开始我还不好意思,但后来发现真的能省不少时间,尤其是回来提着那么重的瓶装水和水果的时候,一路有人开车直接送到宿舍楼下,简直是太诱惑了。于是我渐渐地胆子就大起来,不时搭一搭顺风车。  有一次我下午睡觉,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天都黑了,这才发现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了,咬咬牙只能走着去买菜。  正觉前方漫漫长路的时候,一辆车子迎面开过来,紧接着在我身后掉头,这才又放慢速度停在我身边,问我去哪里。我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的美国男孩,年龄不会超过25岁,小平头,脸部线条简洁分明,套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外套,干净极了。我以为他也是学校的学生,就告诉他我要去超市买东西。他很大气地挥手叫我上车,说他也正往那个方向去。我谢了他,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不仅带我转了超市,还帮我提东西,很体贴地替我开车门,陪我聊天&&我心里特别感激,而且因为他很英俊,对我这样热情,我还有点沾沾自喜。  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因为是周末,校园里面空空荡荡的。我诚心诚意地谢了他,便要下车去。然后他提出要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交个朋友,说以后我要是有用车的地方尽可以联系他。  我还没有答话的时候,他突然从车座前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刀,看得出非常锋利,闪着寒森森的光,我吓了天大的一跳,猛地抬起头盯着他。他解释说他的手机刚巧丢了,这刀放在车里是因为他“没事儿喜欢刻东西”。  说着,他开始在车座旁边的凹槽里乱摸,居然摸出一片一眼看上去好似溅有暗色污点的薄木板,提起刀尖儿,又问我的电话号码。我觉得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是哪儿又不劲。突然我觉得他的神情十分古怪,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在笑,又像是在微微发抖。我才意识到四周寂静的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看到我正坐在他车上。  我的头皮“噌”地麻了起来,说我不记得了,我刚来也没有手机,要不我可以现在下车去问问楼管我们楼的电话总机。我这么说是想让他知道虽然是周末,但楼里现在是有人的。他也没有强求,停了一下,说很高兴认识我,总之知道我住在这里就行了。说着冲我非常甜蜜地一笑。他的眼睛深邃得近乎美丽,但这一笑更让我觉得后背发凉。我强装镇定地又道了谢,同时手推开车门,滚下车去,差点儿连东西都不想要,就狂叫着奔进楼去。  之后的很多天,我根本不敢走宿舍的正门,而且一定要等楼下人多的时候才敢出去。后来开学了,功课特别紧,我就将这个人忘掉了。直到有一天我在浏览网页时看到一条新闻,一个英俊的美国男孩专门借口让女大学生搭他的车回宿舍,然后半路将她们残忍地杀害。一次他对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到了。”那女孩还看看窗外,天真地问:“到哪儿了?”然后这个变态杀人狂拔出刀来,说:“你的日子到了。”虽然事件不是发生在我所在的州,但还是看得我手脚冰凉,头嗡嗡作响,后怕得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想到马上要迎来我在美国的第一堂课,心里又紧张又充满期待。  那一天终于来了。进了教室,我才发现我是唯一的中国学生。所有的人把桌子自行围成一个椭圆形,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我的教授是一个有着欧洲血统的美国先生,他身材中等、眼神温和,对我微笑的样子让我一下子觉得他很可亲近。  但是一开始讲课,我就傻了,完全没想到教授的语速那么快,还夹杂着那么多听都没听过的专业名词。整整三个小时过去后,下课了,而我居然完全不清楚老师都说了些什么、让我们课下做什么。我蒙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觉得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教室里只剩下了教授和我。我在心里激烈地斗争着,我是该安静地走开,不管多难都自己课下一个人克服,还是向他表明我内心的焦虑并求助?  我终于走上前去,站在教授面前,说:“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谈。”他抬起眼睛迅速看了我一眼,很温和地问我怎么了。我焦虑极了,喉咙发紧,一瞬间愣在那里竟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先生你讲得太快了,我听不懂。”他愣了一下,停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讲义,更加温和地问我:“你哪里没听懂?”我怔怔地望着他,答道:“我哪里都没听懂。”  我们互相看着,他摇了摇头,问我要我选课的课表。我递到他手里,他默默地翻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我说:“我想你的课选得不对。我这堂课是二年级的学生才会选的,因为它直接对你的毕业论文有帮助。而你才刚刚来到这里,这门课也许还不适合你。”  我一听就着急起来,急忙说:“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帮我选,这学期的四门课全是我自己选的,这个课我不上了。”他立刻说:“可是如果你放弃这门课,也无法再选其他课,因为选课期限已经截止了。那么这个学期你就只能得到三门课的学分。”说着他停下来,用一种非常信任、非常有感情的眼神看着我说:“我觉得你很勇敢,愿意交流,这是很好的。或许你会比你自己想的做得更好。试一试吧。”  我本能地摇头,压力让我恐惧,我只想逃避。他不再劝我,只是微笑着说:“回去想想,我希望——下堂课还在这里见到你。”我问他可不可以放慢速度讲课,我着急地说:“如果我听不懂,就没法完成作业,如果我不能保持门门功课都达到A,就没法继续拿奖学金了!你不知道,我考到美国有多辛苦&&”  他耐心地听我语无伦次地说完,望着我非常坦诚地说:“这就不是我的事了,甜心。我知道中国学生考到美国很辛苦,但是我的速度非常适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上它。”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我踏着一地明亮的月光回宿舍。傍晚的时候又下雨了,空气新润,大口吸一口气,清甜的空气像泉水一样沿着舌头、喉咙流进五脏六腑,让我一直发蒙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回到宿舍后,我连灯都没有开,就颓然地坐倒在椅子里。才几个小时而已,我竟然已是这么累了。下一步该怎么走?曾经觉得自己的英文没有问题,所以没有像其他在这里的中国学生一样,先上语言班,等适应了再开始正式上课。  我是直接跳过语言班来上的研究生课程。而且我选的专业是“大众传媒”,顾名思义,更是对表达能力的要求颇高。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学校其他专业都有比较多的中国学生甚至中国教授,唯有我所在的系全部由美国教授任教,学生也几乎全为美国人。  我坐在黑暗里,终于开始明白我面对的是什么了。经过了艰辛的备考、申请、签证、逃难&&终于安顿下来,却发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不由得想起当初为了飞越重洋的第一步而全力备考时,我背着沉重的各类英文书往返于家、大学、新东方的校区之间&&我记得,妈妈,你就是从那时候觉得我能吃苦的,一点儿也不像一直以来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儿。北京冬天的夜多黑啊!凌晨五点整我就被闹铃叫醒,在所有人都还熟睡的时候,掀开着满天星光回家。  回忆着这些,我突然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想起了北京三里河的那个童年的小院。我仿佛看见,当年的那个小妞妞,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蹒跚而行,我仿佛看见了她一步步成长为我眼前这个心潮澎湃的年轻女人。我怎么能忘记呢?这么多年,这个小女孩还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我还一直拉着她的手。因为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我是经历了怎样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才走到了今天,有多少次在几近绝望的沮丧中,我抹去奔腾的泪水,告诉自己“我可以”!  整整半夜,我和自己的心灵对着话。在异乡微亮的晨曦中,我终于决心迎接该来的一切挑战。  这之后的日子我就不说了。但是你知道,妈妈,我一辈子都没这么刻苦过,高考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全力以赴。自从我对自己说“决定奋斗”的那一刻起,这四个字就如同誓言一般刻在我25岁年轻的生命里。  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改善我这屋的灯光,它惨白、冷峻,使人沉重倦怠。我去市中心的商城里挑了一盏大树造型的落地灯。现成的灯具太贵,所以我买的是零件,然后回到宿舍,按照英文说明一点一点自己拼装起来。妈妈,你知道我从来不长于机械或者手工,但是论文,以及不同语言文化对于交流的影响。  每个小组五个人,成绩最好的小组可以获得本学期唯一一次期末考试加分的机会。由于这门课非常难,所有人都希望通过这次讲演而获得加分。  我更是用心准备,那节课后我夜夜泡在图书馆里,查阅无数资料,前后列了不下十余个提纲,又最终扩充为饱满的文章。还琢磨每一个词的发音和语气,直到背得抑扬顿挫、十分流利。  可那天一到教室我就呆住了,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厚厚的稿件,而我竟以为演讲应该是脱稿的而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带稿的人。看着一些成绩优异的美国同学还拿着十多页的稿子认真翻阅,我左手握右手,真恨不得手里捏点什么。  轮到我们小组时,我最后一个说,算是总结发言。我两手空空地走上台去,转过身来面对全班同学和教授,深吸一口气,开始发言。  可能是因为之前准备得太用心了,我说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内容都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由最开始的有些紧张而逐渐变得思路清晰、侃侃而谈,我甚至还现场发挥起来,提问了讲台下的好几位美国同学。等结束时,所有同学和教授都对我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佘布结果时,我们小组毋庸置疑地获得了这门学科唯一的期末加分,而我的总结发言竟是全组分数最高的部分!我们都兴奋至极,大家击掌相庆,第一次尝到了因为共同努力而一荣俱荣的滋味。  我更是心潮澎湃,因为一切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我转过头去望教授,他也正在看着我。我们对望着,然后我看到了他眼底闪耀着的——骄傲。  现在的我抱着书走在校园里,头顶是美利坚湛蓝的天空,刮着强劲的西风。我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天的那一边看——我知道,那下面有一座城市,忙碌、生动——那是我热爱的地方,那里的人说着我热爱的语言。  妈妈,感性如我,当然深深懂得,“明月多应在故乡”。但我现在觉得,我也深爱美国,以及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个微笑、每份深情。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由衷地说——“美利坚,谢谢你,你给予我的,远比你拿走的多。”  我知道,我不会再动摇了。不管多苦,这段日子终将会在时光的沉淀下,变得如同金子一般宝贵,让我在今后的岁月中无限怀恋。不管多苦,它都和我最美好的青春相连!  妈妈,信写到这里,我周围的人大都走了,只有不远处一个棕发女孩还在和我一样奋笔疾书,我们目光偶尔遇上时会相视而笑。地球这边温柔的黑夜要开始了,而那边,新的一天也要伴随着拉开序幕。我想着那样熟悉遥远的家&&天暗了,我却要和你说早安。  这时在暮光中,一只不知名的白鸟突然腾空而起,弃巢而去,决绝地飞向远方。我呆呆地望着它的背影出神,直到它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一个洁白的小点,又渐渐融入天际。我还在望着。  那出巢的鸟儿,眼里是否都隐含着泪呢?你扑打着丰满的、令人艳羡的羽翼,要飞向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时,那一幕虽然成了旁人眼中的美景,却不知你心底对这巢的眷恋和不舍。  但你又是那么坚韧,不管前方山河湖海,荆棘坎坷,只管展翅飞翔!  责任编辑 王秀云牛bb文章网欢迎您转载分享:/yuedu/15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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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转载【我也很想他】
作者:李李翔
我为什么会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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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翔作品集
内容简介:
  那天下午,辛意田偶遇谢得。那一瞬,仿佛时空倒置,她又见到了梦中的那个人。但那个人性格开朗阳光,他却脾气古怪执拗——相似的外表下,却是迥然不同的个性。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他试图走近她,却因为骄傲,一次次地离开。爱之深,恨之切。她以为自己可以爱别人,却不知是谁已在心中扎了根?凌晨四点半,空无一人的街头,他们面对面——在这个孤单的城市,谁是你最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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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10个月LV.24
第一章 不期而遇
辛意田从北京回上临是何真的强烈要求。
“好不容易熬到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总要有人见证我一生中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一天吧?再说你又没有在法国!”何真如是说。她最为扬眉吐气的不是获得女博士学位,而是终于甩掉了“灭绝师太”的称号。即将成为她法律上的配偶是低她一届的师弟陆少峰,对她死缠烂打,最终喜结良缘。其动作之迅猛,大有雷霆万钧之势。
受此刺激,辛意田决定携家属同往。结果魏先上午来,下午就要走。何真和陆少峰极力挽留,“住一晚,明天再走,不然机票钱都不值。”
魏先笑说晚上还有工作。
何真小声埋怨辛意田,“这么忙,你让人家来干什么?白跑一趟。”
“带他来给大家见见啊。”
“见过了,不错,是支潜力股。留学时候认识的?”
辛意田点头。她又问:“北京人?那肯定有房有车喽?做什么工作?”辛意田笑骂她八婆,“你要做媒,可惜来晚了。”
“哇哦!”何真表示羡慕,“我们还不知道房子的影子在哪儿呢。”
“你不是有免费宿舍可以住嘛,我在北京还要自己掏钱租房子。”
两人站在上大图书馆前的广场上说话。周围人来人往,风中有花草的味道。午后天气风和日丽,淡蓝色碧空下一大块白云从头顶缓缓飘过。
魏先走过来打断她们,抱歉地说:“我得走了。”
辛意田忙笑说:“好,我送你去校门口打车。你们在这儿等我?”她回头问何真和陆少峰。
“宿舍吧。我要回去拿登记用的证件。”何真答道。
辛意田一路亲密地挽着魏先的胳膊,留恋般看着他上了出租车,直到车子开远了才转过身来。
“嗨!”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朝她走过来,毫无疑问是在跟她打招呼。
她有点意外。看着他觉得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几下手。
他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眼睛如行驶在暗夜里的车灯由远逼近,大约过了半分钟之久才开口说话——“你,回国了?”
辛意田依然想不起他是谁,只好胡乱点头,“嗯嗯嗯”的随便敷衍了几句。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茫然而礼貌的微笑,他不得不提醒她,“我是谢得。”
记忆顿时如火山喷薄而出。
“啊!是你,谢厚的弟弟!”辛意田又惊又喜,上下打量他,忍不住感叹道:“哇,你长这么大了,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
谢得顿了一顿,直视她的双眸一字一句说:“你也变了很多。”
两人一前一后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多年不见,乍然相遇,彼此的境况都不熟悉,感觉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辛意田选了个话题,以轻松地口气问他:“你是上大的学生?大几?”
“大四。”谢得的声音低沉缓慢,回答问题简洁清晰。
“马上就毕业了啊,工作找好了吗?”辛意田不等他回答又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你应该不用为了工作的事发愁吧?”说着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两侧形状优美的笑涡。
他一脸严肃地说:“恰恰相反。”语气相当干脆。
辛意田不由得侧脸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两人的交谈时断时续,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我到了。”辛意田远远地看见何真左顾右盼的身影,停住脚步,朝他歉意似的笑了一笑。
对方没什么表示,过了一会儿问:“你有名片吗?”
她忙从包里拿了一张递给他。他拿起来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问:“你在北京工作?”
“是啊。”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中午的飞机。”
“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他快速说完,收起名片,抬头看了一眼辛意田,又看了一眼正向她走过来的何真,这才离开。
何真指着谢得离开的方向好奇地问:“他认识你?”
“什么叫‘他认识你’?说的好像是我的荣幸一样。”辛意田不满哼道。
何真笑道:“他又有钱又有名,上临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你认识他当然不足为奇喽。”
待辛意田明白他已经是谢氏集团的掌门人之后,耸肩说:“问题是在他还没有钱没有名的时候,我已经认识他啦。”
何真立即兴奋起来,双眼圆睁一脸期待地问:“所以,你跟他很熟?”
辛意田看着她挑眉说:“流年似水,半生不熟。一个同学的弟弟而已。你不会是有事要求他吧?”
何真满腔八卦之心被她一棍子打消,兴味索然地说:“得了吧,至少目前还没有。两点了,民政局上班了,快走快走,办正事要紧。”
一行人在楼下会和后打车前往,直奔目的地。辛意田坐在民政局的大厅里等候,何真和陆少峰排队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半个小时后顺利拿到朱红色、中间印有烫金国徽图案的结婚证书。两人站在大厅中间,高举着结婚证学韩剧里的情侣把手放在头顶摆出“心”字型让辛意田拍照留念。
辛意田一连拍了好几张,示意他们换个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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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厅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衣着入时的妙龄女郎走了进来,带起一阵香风。她一头黑亮如缎的长发直垂到腰际,戴着一副大墨镜,大半边脸都被遮住。进来后停在门口没有动,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神色。随后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跟进来,典型的商业成功人士的样子:发福,秃头,啤酒肚,一双小眼睛随时随地闪动着精明、算计的光芒。他黑着一张脸,砰的一下把门摔得哐啷响,完全不顾及是公共场所。两人去的方向是“离婚登记处”的办公室。
那妙龄女郎边走边粗暴地摘下墨镜,一张白皙秀丽的鹅蛋脸顿时毫无保留地显露在众人眼前。大厅里的人受到强烈吸引,全都不由自主朝她望去。她则仿若未见,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何真见到她,惊呼出声:“王宜室!”怕她听到,忙低下头捂住嘴。
“谁?”面对如此惊艳的人物,辛意田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何真压低声音说:“上大的学生,不过退学了,听说钓了个金龟婿,反正是风云人物。她来这儿干吗?离婚?”说着又伸长脖子往里看。
过了一会儿,从离婚登记处虚掩的门里传来王宜室愤怒的尖叫声,同时伴随着东西砸落到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的怒斥声以及工作人间的劝解声。突然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啪”的一下,如同一声惊雷——不知道谁打了谁。
外面一个男性工作人员闻声立刻推开门冲进去,大喝一声,“在这儿打人,还有没有王法?”随即门被带上了,听不见里面的情形。
何真看的连连摇头,叹气说:“唉,所以说天下男女,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陆少峰笑骂道:“乌鸦嘴!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什么。”
辛意田见她背着新上任的老公偷偷做鬼脸,莞尔一笑,调皮地说:“我先在这里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这婚也结了,证也领了,我这个证婚人也该喝喜酒了吧?”
路上何真还在议论王宜室,“啧啧啧,这个女人不简单,貌美如花,心狠手辣,不知道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被她耍的团团转。对了,她以前还是谢得的女朋友哦。”
“哦?是吗?”辛意田立即转过头来看她,“那为什么又分了呢?”她想起刚才见到的谢得,长身玉立,眉目英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年纪来说,两人都是一对璧人。
“她到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告谢得,说他打她。这事闹的上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谢得显赫的身份,甚至上了报纸。”
辛意田吃惊不小,“不会吧?”
何真一脸的不以为然,“嗐,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谢得更不是什么善茬!两人发生争执,加上喝醉了,动粗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人家连验伤报告都有,这事儿还能有假?”
辛意田沉默了,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打人的事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谢家有钱有势,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喽,学校能拿他怎么样!王宜室脾气再硬,最后还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说到这件事,何真犹替王宜室鸣不平,“无论如何,男人打女人,实在太没品了。动用特权,更加让人瞧不起!”
辛意田想不到长大后的谢得性格竟然如此恶劣,可是今天跟他交谈,又不像是恣意妄为的人,从他简短明确的话语可以看出其为人成熟稳重、含而不露。年少时的他虽然爱恶作剧,不过大都无伤大雅,只有一次……
辛意田用力摇头赶走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那一次的影响虽坏,却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事隔多年,她早已释怀。
晚上,何真夫妇在“芙蓉阁”请吃饭,算是喜酒,来的都是生平至交好友。双方父母均没有到场。何真的导师坐在上座,受了他们两人敬的酒。虽然没有盛大浪漫的婚礼,场面倒也温馨感人。
吃过饭,去酒吧、KTV的计划因为不少人明天还要上课取消了,大家闹了一阵便散了。她一个人到街上随便走走。站在女装专卖店的橱窗前,她想起以前这一带都是一些低矮破旧的平房,临街的店铺有卖米粉的、油炸的、烧烤的,如今全部换成了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
上临变得她快不认识了。她望着落地窗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么她自己呢?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正发着呆,年轻的女导购走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她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刚回到酒店,魏先的电话打来了,说他明天要去外地出差,不能去机场接她。她把何真和陆少峰结婚登记、请客吃饭的事说给他听,语气中难免为何真感到遗憾,毕竟是终生大事,有点太过简单。一个女人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无论怎么肆无忌惮地炫耀都不过分。
“一个刚毕业,一个还在读书,只能裸婚。慢慢地,总会好起来的。”魏先宽慰她,知道她跟何真感情深厚才会如此。
“说的也是,最重要的是两人情投意合。不是钻石大就能保证不离婚。”
两人聊了半天才挂电话。她拿了衣服要去洗澡,手机又响了,屏幕显示的是陌生来电。她常常接到骚扰电话,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直到铃声响了十来下对方还没有挂断的意思,她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对方劈头就问。
“十二点五十。”她下意识地回答,“嗯——,不好意思,您哪位?”
过了好一会儿话筒里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谢得。”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我没有你的电话。这号码是你的吧?我等下就保存。”
谢得在商场上以果断狠辣而著称,却并不擅长控制私人谈话场面,宁肯沉默是金,也绝不废话连篇。当两人之间的沉默让彼此都感到不适时,辛意田清了清嗓子,“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她想起何真说他打人一事,不管是真是假,单论这样沉闷的性格,真是让人有点吃不消。她喜欢跟个性温和、亲切开朗的人做朋友,相处比较容易,对自己的身心也比较健康。
“机场很远,要不要我送你?”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说的这么费力,一听就是客套话。她忙说不用,“出租车很方便的,我也没什么行李。”他想了一下,用命令式的语气说:“这样好了,我让司机去接你。明天上午有一个合同要签,我不一定赶的过去。”
他的这种态度让辛意田不好再拒绝,感觉虽然怪异也只好答应下来,“好,那明天再联系。”正要挂断,对方突然轻声说了一句:“今天见到你,我很意外。”
“我也是。”
“不期而遇!”他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辛意田笑起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呵。想到这,她对他的距离感拉近了不少,开玩笑说:“这样正好,事先没有准备,彼此原形毕露。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得到的回答是电话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嘟嘟声。
还是这么没礼貌啊。话没说完就被人挂断让辛意田有些不高兴,她决定还是跟有钱人家的小孩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第二天一个叫董全的司机来接她,四十来岁,长相忠厚老实,说的一口四川普通话,跑进跑出替辛意田拿行李。辛意田故意打趣他:“啥子事嘛?”他嘿嘿地笑着,一脸的憨厚。辛意田坐在副驾驶座跟他聊家常,问他家里有什么人,住哪里,怎么会来上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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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家里穷,从小就跟着人出来打工,走南闯北,什么活儿都做过。“有一年年底,包工头不发工钱。我三年整没回家,眼看年关一天天近了,心里头那个急啊,就壮着胆子上门去要,结果被人打了一顿赶出来,过马路还差点被车撞。撞我的人就是谢先生。谢先生送我去医院,还给我车票钱让我回家过年,好人呐!过完年回来,我带了一些土特产给谢先生。谢先生就让我留在身边给他开开车、跑跑腿什么的。”
听着他的话,辛意田想起了她在国外的生活。一样被人轻视、排斥甚至是侮辱,当然在国内不代表就没有这些。“我总想着,以后我如果失业了,混不下去了,就开出租车去。不过我车子没你开的好,还得再练练手。”她笑着说。
“哎哟,辛小姐,你是国外喝过洋墨水回来的,你要是都混不下去,那我们这些人只好喝西北风去喽!”董全以他特有的腔调说。
辛意田忙说:“哪儿的话,董哥您太谦虚啦!像您这样的人现在才不多见呢。”她想起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
两人一路聊着天,董全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犹豫了一下才接。辛意田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不客气地问:“谢得呢?他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董全很老练得体地说:“王小姐,谢先生最近很忙。”
“董全,连你也来糊弄我?”
“王小姐,您误会了。谢先生今天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公司里上上下下为这事都忙了快一个月了。”
她似乎有点信了,突然问:“你在哪儿?”
董全看了一眼辛意田,“我送谢先生的朋友去机场。”
“何方神圣,要劳驾你送?我才不信。”
董全十分无奈,“王小姐,我就在去机场的路上。”
对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辛意田心想这大概是谢得欠下的风流债。果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呀。
到达机场,董全帮她去换登机牌,一切手续办妥后才离开。正当她准备登机时,接到谢得的电话,让她晚一点进去,说他马上就到。
“你有事忙你的,不用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董哥什么都帮我弄好了。”辛意田很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热心殷勤,连忙拒绝。
但是他只说了一句:“这是应该的。”
辛意田只好让他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机场大厅的广播已经在催旅客登机了。辛意田站起来,神色焦急地看着门口,不知道他赶不赶得来。离最后登机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一身正装的谢得出现在机场大厅。他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系着红黑相间斜条纹的领带,手里拿着钥匙和手机大步跑过来。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其强烈节奏一如心跳。
辛意田在心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居然能将这么中规中矩的衣服穿得如此英俊迷人、气质不凡。他是如此的年轻。
他在她面前停下来,两人仅隔一步之遥。他喘着气,嘴角咧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总算赶到了。”
他这么一笑,辛意田呆了一下,抬头凝视他。他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像受到蛊惑般不由自主也笑了。
“我已经打好了招呼,等会儿你从贵宾通道走,我们说话的时间可以多一点。”他指着右手的方向说,“跟我来。”然而有人喊住了他们。
“谢得!”王宜室手里提着一个行李袋,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谢得显得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我今天回北京。一直想跟你说几句话,刚才还去了你公司。”她语气幽怨,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得。
辛意田瞄了一眼她手里的登机牌,两人竟然同一班的飞机!
谢得似乎不大乐意见到她,态度冷淡,“嗯”了一声后,不再说话,完全不管她会不会尴尬。
王宜室见他们方向不对,问:“你们不从这里走?”她瞟了一眼旁边的辛意田,声音听起来冷而飘忽。
辛意田并不愿意沾谢得的光走贵宾通道,忙摇头说:“没有,我要登机了。”她对谢得挥了挥手,“我走了,谢谢你来送我。欢迎你下次到北京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转身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谢得没什么表情看着走远的人,转身也要走。
王宜室拉住他,他蹙眉表示不悦。她跺了跺脚,恨声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心肝都没有?没事我会敲锣打鼓到处找你?”她看了眼手表,“哎呀呀叫起来,“来不及了,我要上飞机了,回头给你电话。这次真的有事要请你帮忙。”
谢得动作粗鲁地松开领带,进超市买了一包烟。一支烟还没有抽完,秘书的电话打过来找他,“谢总,下午一点半的表彰大会还开不开?”
“开。”他把手里的烟头捻灭,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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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么近,那么远
上了飞机,辛意田对号入座。坐她旁边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像一座庞然大物堵在座位间,把她挤的只能不断地往里缩。辛意田问他的腿能不能挪过去一点,他翻了个白眼无动于衷。王宜室婀娜多姿地走过来,对着他嫣然一笑,说可不可以跟她换个座位。他眼睛一亮,马上回答没问题,双手撑着扶手,动作艰难地站起来,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去看王宜室。
辛意田见状想笑,还是忍住了。王宜室跟她打招呼,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开始聊天,大多数时候是王宜室问辛意田答。
“你在法国工作了两年为什么还要回国呢?法国人不是半年工作半年放假嘛,没事到欧洲其他国家旅旅游、散散心,日子多么惬意舒服。”
“在法国工作也不见得有多好,比起法国员工薪水也不高,有职业没前途。回国机会多一点,至少没有歧视,还有升职加薪的盼头啊。”
“你可以找一个法国帅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王宜室用调侃的语气说。
辛意田笑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国人。”法国男人说的好听叫浪漫多情,说的难听就是花心、不负责任,当然也因人而异。
王宜室问她多大,“我不知道是该称呼你姐姐好呢还是叫你妹妹。”
她这话听的辛意田十分受用,得知她跟谢得一样大,掩嘴笑了起来,“我比你们大整整五岁,小朋友。”
她闻言淡淡一笑,“我不做小朋友好多年了。”
两人说着话,飞机很快就到了。王宜室得知她没有人来接,极力邀请她搭自己朋友的车一块走。辛意田见等出租车的人绕了好几圈队伍都排到了外面的过道上,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只好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请他们在市内的地铁站放她下来就行。
“不要紧的,绕不了多少路。你住哪里?”王宜室问她。
“海淀万柳附近的一个干休所,你知道吗?”
“知道!”王宜室拍了一下手,笑说:“武警总部的家属楼,对不对?我以前住它对面。”
“松露花园?”万柳一带的高档小区以“松露花园”最为著名,建筑物呈欧式风格,配以大片的落地窗,保全森严。
“对。不过我现在住三元桥,以后说不定还要搬回那里住。”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辛意田让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再次谢过她下车了。车子疾驰而去,她这才注意到车牌号是以军V打头。
谢得周末到北京开会,车子路经国贸堵住了。窗外矗立着一排的摩天大楼,巨大的玻璃墙在阳光的反射下明亮的刺眼。广场前的方形石碑刻着“建外SOHO”几个大字。想到辛意田就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工作,他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外面排成长龙的车海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他推开车门,后面一辆车上的助理和保镖见他下车,连忙钻出来。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跟上来。
两栋一模一样的高楼之间有一座旋转木马,风雨的侵蚀使得它的颜色不再鲜艳,然而并不妨碍孩子们兴高采烈地骑在上面。欢快的儿歌飘荡在风里,“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他停住脚步,侧首倾听,神情若有所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他很快拿出来,看也不看按下通话键。
“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电话那头传来王宜室的声音。
他蹙了蹙眉,没有回答。
王宜室想象着他此刻的表情:双唇紧抿,眸光转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某一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柔声说:“你我相识一场,这点交情总还有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得很难不答应。“吃饭就免了。晚上七点一刻,金融街的洲际酒店。”说完才发觉不妥,怕她径自上楼找他,忙不迭加了一句:“大厅。”
王宜室冷笑一声,对于他对自己如此防备待要讽刺几句,想到有求于他,只得强忍下来,不忿地说:“知道了!”
她七点钟就到了,点了一客冰淇凌慢慢吃着。七点十五分,谢得准时出现在她面前,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穿着休闲,黑白条纹T恤外面罩一件灰色V领开衫毛衣,藏青色休闲裤裁剪的恰到好处,服服帖帖垂在鞋面上,简单优雅的装扮通身散发出贵公子的气派。
王宜室拿起桌上的酒水单递给他,问他要喝什么。他没有接,而是盯着她,直逼到她的眼睛深处,一脸平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王宜室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触电般慢慢缩回来,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我就这么可怕?”
谢得不置可否。
她只得省掉跟他寒暄问候的步骤,直奔主题。她跟前夫李慎明谈好了离婚条件,去办手续的时候才发现离婚协议书上他应当付她的赡养费少了一个零。李慎明恼羞成怒,索性撕破脸,露出禽兽的本来面目,不但出尔反尔,甚至对她大打出手,其面目之可憎、言行之无耻,令她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一点瓜葛。李慎明态度嚣张地表示,离婚可以,但是她别想从他这里拿走一分钱。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得对于她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伸张正义的意愿。
“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才能帮我得到我应得的。”她的声音悲愤之余更多的是面对旧情人的难堪。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左手边的那盆绿色植物。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却被她硬扯进来,还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这让谢得很烦躁,一口拒绝说:“我也没有办法。”
她侧过头来直视他,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漠不关心,心里黯然了一下,低声说:“你当然有,只不过你不愿意罢了。”
面对如此尖锐直白的指控,谢得并没有否认。他想了一下,不理解似的说:“当初你费尽心机嫁给他,现在又拼死拼活要离婚……”
王宜室腾的一下站起来,不堪忍受般提高音量说:“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脸都涨红了,但是很快冷静下来,随即又慢慢坐下了。
谢得没什么大的反应,当着她的面抬起左手手腕看手表,意思很明显。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她放软声音说,“不过用不着你出面。李慎明这个人渣,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非常人自然要用非常手段。别看他在外面称王称霸、不可一世,其实骨子里最怕事了,外强中干,连纸老虎都不如。你只要借几个人给我,吓他一吓,他自然乖乖就范。”
谢得听的大皱眉头,“借几个人?你当我是混黑道的吗?什么破事儿,乱七八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宜室见他坚决不肯,顿时急了,“我被逼的没有办法嘛,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李慎明这个混蛋,就是欠揍。后面那两个,你借我用一用,我保证不给你惹一点儿麻烦。”她指了指不远处跟着谢得的保镖。
谢得越听脸色越差,冷声喝道:“你是女流氓吗?动不动就打人!”
王宜室一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转青,沉声道:“那他打我呢?这个公道要怎么讨回来?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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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得站起来,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掉头就走。
没走几步,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跳跃着“辛意”两个字。还处在不快中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一下按键放在耳边。
“我上班把手机落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来才看到你的电话。”辛意田解释说。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卧室走去,摸索着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突然一阵耀眼的强光闪过,吱的一声,灯灭了。
谢得听出了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灯泡炸了,家里没有备用的,我得下楼去买,回头再打给你。”她匆匆说完挂了电话。等她出来才发现整个房子黑漆漆的一片,对面楼层的灯光通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说明并不是意外停电。
跟她合租的女孩小郭从自己房间里跳出来,哇哇大叫:“怎么没有电,怎么没有电?我动漫正看到□部分,电脑突然黑屏了!”
她把每个房间的开关按了一遍,依然不见丝毫亮光。小郭跟在她身后问:“是不是没交电费?”
“不会吧?我上次一下子交了600多度的电。”
“大概我们这次用的特别多。小区外面就有工行的ATM机,可以交电费,我去交。今晚一定要把这部动漫看完,与其被吊胃口,还不如去死。”
不到十分钟,小郭气喘吁吁跑回来,人还在门口便连声问:“来电了没,来电了没?”得到的回答是一室的黑暗。
“辛姐,我去朋友那儿住一晚。”她提着手提电脑包走了。
辛意田走了几步,不是碰到这个就是撞到那个,只得无聊地坐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发呆。手机提示她有新的短信,打开一看,竟是谢得,问她灯弄好了没有。她答没有,随后他的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了?”
“不知道,所有房间的灯都不亮。物业这时候也下班了,只好等明天再说喽。”
“可能是电流过大,保险丝自动跳闸。你去把开关扳下来。”
“什么是保险丝?开关在哪里?”她听的一头雾水。
谢得让她把电表打开。她摸黑来到楼梯口,电表盖子上面挂了一把锁,而房东并没有把钥匙给她。谢得问她有没有老虎钳子之类的工具,把锁撬开。她摇头,“没有。不过我可以问邻居借。”住她对面的一家三口是本地人,家里应该有这些工具。敲门没有人应,大概是带小孩出去过周末去了。
她无奈地拨通谢得的电话。“看来是没有办法。算了,洗洗早点睡了吧。”想到洗澡,她这才想起来热水器也是要电的。坐在黑暗里,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了爱迪生的伟大。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谢得顿了顿说,“把外面盖子拆掉就可以。”他小时候不知道拆坏过多少家里的电器。
“我不知道怎么拆。”辛意田头大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表,上面的金属框幽幽泛着冷光。
“你住哪里?”谢得本来已经回房间了,这时拿了车钥匙出门。
“你来北京啦?”辛意田惊喜地问,随即又说:“没事的,一个晚上没有电而已,明天物业会过来的。大晚上的,你不用来啦。”
“不麻烦,很快就到。你先去买支蜡烛,反正拆电表我在行。”
辛意田顿时笑起来,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一些事。他那时还是一个男孩,勉强可以称作少年,像其他男孩子一样,痴迷于各种机械仪器。
她把买来的蜡烛点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谢得便到了。他上楼后没有进屋,先看了一下电表,问她要了一把剪刀三两下便把盖子四个角上的螺丝拆下来。辛意田举着蜡烛紧挨着他以便照明,踮起脚尖仰着脸问:“找到保险丝没?”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浅淡的甜香,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心里一直恍恍惚惚在想是什么,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不会这么好闻,香水又不会这么稀薄飘渺。
谢得把开关扳上去,屋里的灯还是没有反应。他沉吟了一下,动作熟练地取下一根筷子粗细、两三厘米长的管子,迎着烛光看了一眼,说:“保险管炸了。”
“那怎么办?”辛意田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换一根。”被她用这样信任的目光倚赖着,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英雄。
“外面的超市有卖吗?”
他不清楚,于是没有做声。
辛意田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我不知道要买什么型号的。”望着他的眼神充满希冀和期待。
两人下楼,并肩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闻到里面面包房飘出来的香味,辛意田这才察觉到饿了。“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他晚上几乎没怎么吃,刚才忙了一通,这会儿也有点饿了。辛意田见他不说话,自作主张拿了两块蛋糕,结账出来,将其中一块用塑料袋包着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回头电弄好了我做饭给你吃,下班的路上正好买了菜。”说完对他歉意的一笑。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辛意田问他来北京做什么。他据实以告,说想在北京开发一个楼盘,目前还在商讨阶段,手续繁杂,要平衡多方面的关系,以后他恐怕要经常来北京出差。
辛意田听他说起这些事就跟谈论天气饮食一样平常自然,既不炫耀也不埋怨,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他,心中颇多感慨,笑说:“噢啦啦——,阔人哦!我连房子都买不起呢。”眼前的这个人,年纪轻轻,既富且贵,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坏脾气的少年。想到他刚才竟屈尊为自己拆电表,一时间不由得惶恐起来,惶恐之余又有一丝得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荣幸,尽管事出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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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得起又怎样?房子和幸福又不是同义词。”他不以为然。
“但是也不是反义词啊!”辛意田暗自嘀咕,你自己有大把的房子,当然无法体会我们无房一族寄人篱下的凄凉喽。因此换了一个话题,“那天下了飞机,是王宜室送我回来的,我还没好好谢她呢。”
“你们怎么会认识?”
“聊着聊着就认识了,回北京的时候我们坐一起啊。”
他“哦”了一声,不再有下文。夜色的遮掩使得辛意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踩到了地雷,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赶紧救场,指着前方的小卖部说:“我想吃冰淇淋。”进去买了一盒埋头大吃,这下总不会说错话了。
谢得把新买的保险管换上,电灯亮了一下又灭了。他叹了口气,“没办法,电表炸了,只能换电表。”
折腾到现在,辛意田反倒不像先前那么急了,没电就没电吧,明天再说。她站在那里就着微弱的烛光挖刚才没吃完的冰淇淋吃。
无事可干,谢得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她吃东西。夜色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起来,蜡烛的火焰一闪一闪在他眼前跳跃,像一张蠕动的嘴又像一颗鼓动的心。
辛意田三两口吃完冰淇淋,找出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冷的,没有热水。”她做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搓着双手说:“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他缓缓站起来,“什么忙也没帮上。”
“哪的话,是我自己没用,以前电啊水啊这些事都是魏先在弄。害的你饭也没吃,忙了一晚上空着肚子回去,真是不好意思。”
她话说的这么客气,两人的距离忽的又拉远了。四周寂静无声,她的影子在烛光的映射下变成了一个巨人,从地面一直拉伸到天花板上。谢得看着她沉默不语,最后低声说:“我走了”。辛意田要送他下楼,他很干脆地说了句“不用”,带上门离开。
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辛意田深深陷在他刚才坐过的沙发里。一点残灯,光线如豆,这使得她对于刚才谢得是否来过变得恍惚起来,而魏先的来电又让她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第二天电信局的工作人员上门换了新电表,检查线路发现是她房间的枝型吊灯短路了。
魏先出差回来,让辛意田去他家吃饭。辛意田埋在被子里不肯起来,撒娇道:“我不去。”
“乖,吃个饭就回来。”
“不要,你妈妈不喜欢我。”
“胡说!她总是问我你怎么不来家里吃饭。”
“眼看着一手养大的儿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哪个女人心里会痛快?我才不要送上门去自讨没趣呢。”
魏先笑的刮她的鼻子,“瞎说八道,就你事多!明明是自己懒不想起来。”
话虽如此,辛意田还是乖乖去了魏家吃午饭。她手脚勤快的帮未来的婆婆择菜、洗菜、剥蒜、端菜,争取给魏家二老留下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印象。饭桌上魏先的母亲范晓云问他们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辛意田闷头闷脑吃饭。魏先说还早,不急。
“早什么呀,你都三十靠边的人了。”范晓云教训儿子,又转头对辛意田笑说:“据科学统计啊,女人最佳生育年龄为24岁到30岁,一旦过了这个年龄,就是高龄产妇了,很危险的。”
且不管这个科学统计是否正确,辛意田唯有“嗯嗯嗯”的点头称是。
一家之主魏志清咳了一声,说:“你们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芍药居那套房子给你们做婚房,装修自己装。我们老俩口再给你们买一套家具,怎么样?”
辛意田自然不敢提出反对意见。魏先想了想说:“这事还得问过田田的妈妈。”顿了顿又开玩笑说:“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把闺女嫁给我呢。”他是典型北方人的长相,方脸,浓眉,体格高大强壮,使人充满安全感。
范晓云拍着儿子的手以护卫的姿态说:“不怕,咱儿子也不差!是吧?”
辛意田对着魏先挑了挑眉,戏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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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伤拳
辛意田最近比较烦。
按照一般惯例,两人结婚,男方家出了房子,女方家至少要陪嫁一辆价位适中的车子。父亲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去世,母亲只是一个小学教师,二十年来工资涨到头也没有超过两千块,难道叫她问继父沈家山要?留学第一年的钱是沈家山付的,那时她经济没有独立,至今犹耿耿于心。因此,即使沈家山把劳斯莱斯送到她跟前,她也绝对不会要。
可是她不能叫魏家一门老小看轻了她。上次魏先说她有出装修费,因此要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结果遭到家里一干亲戚的反对。幸好她心性豁达,开玩笑说:“加不加名字跟能不能白头偕老又没有关系,也不影响我们登记结婚。所以房产证呢,还是原封不动最好,省的麻烦。”倒是魏先很坚持,说等他们结了婚,一定要把她的名字加上。
两人决定回一趟辛家,正确来说,是沈家。王宜室得知他们要去上临,“太好了!我也有事要去,不过自己开车,正要找个伴呢,不然一个人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实在吃不消。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可以迁就你们的时间。”
辛意田对她的提议一直犹豫不决。无论是性格、脾气还是个人际遇、经历,两人都不是同一类人。一开始她以“太麻烦你了”为借口拒绝了。然而王宜室打来电话,态度诚恳地说:“不是你们麻烦我,而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你男朋友会开车吧?我一个人开不了那么远的路。”
辛意田问魏先的意见,他说可以省下一笔机票钱,何乐而不为。她只好答应了。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三人从北京出发了。
车子一路往南开去,沿路单调而相似的风景看的辛意田昏昏欲睡。一开始是王宜室开,开着开着眼皮重了起来,魏先便不断跟她说话免得她犯困。到中途休息站吃过饭后,换成了魏先开。比起王宜室开起车来横冲直撞,魏先开车跟他为人一样稳重,因此直到天黑一行人才抵达上临。
送他们到目的地后,王宜室一个人开车走了。
站在沈家大院的铁门前,辛意田迟迟没有按铃。辛妈妈知道他们要来,一大早就开始盼着,很注意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车声,她赶紧跑出来,打开门一看,高兴地笑了,嗔道:“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伸手去提魏先手里的行李,问他:“路上累不累?”
“阿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魏先忙抢在手里,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辛妈妈笑了,“饭马上就好了。早上我特意去南边的鱼市买了一只大甲鱼,正炖着呢。”转过头对着走廊上的灯在女儿脸上仔细看了看,心疼地说:“你怎么这么瘦?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吃饱饭?”
辛意田有点哭笑不得,“当然吃饱了。”
“气色也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辛意田赶紧打断她,“那是坐车累的。”
沈家山听到声音迎出来。他六十来岁,头发斑白,身材瘦削,目光依然敏锐,思维仍旧清楚,身体虽然有一些小病小痛,却没什么大毛病。辛意田见到他,客气地喊了一声“沈伯伯”。他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辛意田帮着母亲把菜端上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带珠光的宝蓝色衬衫,满身香气从楼上走下来,头发油光水亮梳在脑后。她定睛一看,才认出来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是沈均和。
沈家山见儿子在换鞋子,脸色不悦地说:“吃饭了,你又要去哪里?”
沈均和加快动作,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往外跑,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出去一下。”
过了会儿,一个穿着睡衣、面色苍白的女人像幽灵一样飘进了客厅,进来就冲正在看新闻的沈家山说:“你能不能把电视声音开小一点?我头疼,吵死了。”沈家山微微叹气,关了电视,坐到餐桌前。
辛妈妈小心翼翼地说:“均安,你今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没有。”她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琪琪呢?睡着了吗?”辛妈妈见她不回答,赶紧盛了一碗甲鱼汤放在她面前。闻到鱼腥味,她皱了皱眉,碗一扣倒在脚边的垃圾桶里,“我不吃这个。”她吃了几筷子青菜,米饭一口没动就走了。
辛妈妈在后面喊了一声“均安”,沈家山不耐烦地说:“别管她,我们吃。”他对这对儿女失望透顶。然而儿女再不成材,终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饭桌上聊的无非是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大家似乎没有什么谈兴,匆匆吃完结束晚餐。
辛意田从初中开始在学校寄宿,沈家并没有她专属的房间,因此和魏先一样住的是客房。隔壁房间小孩子的哭闹声一直没有停过,吵得她没有办法入睡。辛妈妈敲门进来,坐在她床头悄声说:“均安也怪可怜的,小孩生下来不到半年就离婚了。大家多体谅她一点。”
“小孩都有了,为什么要离婚?”
“以前他们结婚我跟老沈就不赞成。那男的不是好人,骗的均安怀了孩子,这下不结婚也得结。赌博把均安的嫁妆输光了,转头就要跟她离婚。均安死活不肯。老沈气得跳脚,恨自己老眼昏花,把女儿嫁了这么一个畜生,逼着均安离婚了。均安这孩子,好歹不分,反倒恨起老沈来。”
辛意田听着沈家的事感觉像电视里上演的连续剧,对此没有发表意见。隔壁的小孩子安静了一会儿,又哭起来。她揉了揉眉心,问:“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她一个人带?”
辛妈妈点头:“她对这个女儿宝贝的很,轻易不肯让人抱。我不敢十分插手。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晚上就哭。”
“那沈均和呢?”
“均和?均和反正是一天到晚不着家。”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嗨,我都来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为难的。”辛妈妈对着她笑了一笑。辛意田觉得母亲的笑容有一点勉强。
“老沈是不错的。”末了辛妈妈说了一句。
辛意田靠在床头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心里想的是:这样未尝不好。她拉了拉被子躺下来,轻声说:“妈,你早点睡吧,别累着自己。我也要睡了。”
魏先第二天下午就回北京了。辛意田本想多陪陪母亲,因此请了一天的假,然而沈家压抑的气氛以及小孩彻夜的哭闹,使得她宁可跟何真挤宿舍,也不愿再回沈家住。
何真留校任教,住在教师宿舍里。有学生在课堂上公然质疑她“有没有备课”,把她气得脸都绿了。辛意田拍着她的肩膀说:“你还是年轻没经验啊,下次再有谁敢对你不敬,你就威胁他要把他当掉。”何真主要负责实验课部分,星期一的课表排的最满,有三个班要做实验,午饭都是在办公室吃的,因此没空理会辛意田这个闲人。
辛意田闲极无聊只得一个人在上大四处转悠。她站在管理学院的公告栏前阅读该系的大事小情,一张张单调乏味的通知书、课程表、成绩单竟然也觉得趣味盎然。左下角有一张黄色的紧急通知单,被系办开会的通知遮住了一大半,上面写的是:以下同学选修课学分没有修满,为了不影响正常毕业,请尽快联系任课老师补考。下面是一长串的名单,最后一个赫然是谢得的名字。
她不认为谢氏集团的总裁有时间注意到这么一张不起眼的通知单。想了想,顺路到系办去问谢得还差多少学分。系办勤工俭学的学生告诉她,选修课分四大类:文史,自然、社科,艺术。不是修满规定的学分就可以,而是每一类都要达到一定的学分才能毕业。谢得总学分修满了,但是修的大多是自然、社科类,艺术类还差1.5个学分。
她决定跟谢得开一个玩笑。她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他,故意压低声音说:“谢得同学吗?这里是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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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得很意外学校的电话竟然打到他私人手机上来。来不及疑惑,他客气地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你选修课学分没有修满,恐怕要延期毕业。”
“我算过选修课的学分,无论如何都够的啊。”
“你艺术类的还差1.5个学分。”
他沉吟了一会儿问:“老师,那么请问可以补考吗?”
辛意田暗赞他反应快,连忙说:“不可以。”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专业课挂科都可以补考,何况是无足轻重的选修课。他在学校留的都是对外联络的号码,绝不可能打到他私人手机上来,更何况学校不会以电话的形式通知学生学分没有修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脸色一变,冷声问:“你是谁?”
电话里传来对方清脆的笑声,“Hey,小谢得,不要这么严肃嘛。你叫我一声老师,也没错啊。我以前给你上过补习课的,你没有忘吧?”
被她这样捉弄,谢得哭笑不得,哼道:“哎,不要乱开玩笑。”
“好啦好啦,如果你生气,我可以道歉。不过你艺术类选修课还差1.5个学分,这事是真的,通知单都贴出来了,记得要找老师补考哦。”说完她要挂电话,谢得忙说等一等,“你怎么知道我学分不够?你在上大?”
“对啊,我回来看我妈妈,顺带来看何真。”
他马上说:“晚上我回学校,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辛意田摇头,“不行哦,我晚上的飞机回北京,明天要工作。”
“什么时候?”
“六点半。去机场前我还要回一趟沈家,吃饭恐怕来不及,下次吧。”
谢得默默挂了电话,转头看着窗外。外面晴空如洗,花红柳绿,充满生气。想到自己成日被关在这间办公室里,永远是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字,逃离的冲动又在他心中滋长起来,越长越快,长到他想不顾一切出现在她面前。
秘书敲门进来通知他开会,把他的这种冲动硬生生从中折断。他示意秘书给他沏一杯茶,这是他常年开会养成的积习。
晚上照例是周旋、应酬。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他衣服也没脱,倒在床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他只有四五岁,骑在哥哥的脖子上去偷别人院子里种的葡萄,偷完包在衣服里跑回家,两人也不洗,并排坐在树下吃起来。眼看快吃完了,他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对哥哥说妈妈刚才叫他,等哥哥回来,地上只剩下一堆的葡萄皮。
画面突然一转,他变成了叛逆的少年。年轻女孩扎着马尾、背着书包来给他补课。他手臂上缠着一条青蛇出现在她面前,想把她吓跑;趁她上厕所,把番茄汁倒在她的椅子上,等她坐下才一脸无辜地提醒她;示威般把嚼完的口香糖粘在她头发上,语气不善地赶她走。第二天她把头发剪短,穿着冲锋衣来了,以战神雅典娜的姿态迎接他的挑战。
古诗词填空他总是丢分。她教他怎么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讲的是减肥,她目前正在做这件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说的是乘电梯不知道在哪层停下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是气象台在预报天气。
苦闷、危险的青春期在她无厘头的搞笑和陪伴中渐行渐远。那一年的夏天又闷又热,树上的蝉吵得人心烦意乱。她趴在他的英语课本上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什么,笑的一脸甜蜜。他摸着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顶着烈日冲了出去。六月的天气如同他的情绪一样变幻莫测,突然间雷鸣电闪,狂风暴雨,他淋得浑身湿透,只好又跑回来。
他又开始玩起捉弄她的游戏。她常常气得面红耳赤,威胁他要告诉他爸妈,却一次也没有行动过。他以为他们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
画面开始变得凌乱、破碎。无数的人朝他涌过来,把他围在中间,对着他指指点点,口沫横飞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她,穿着裙子光着脚,背对他往前走,越走越远,无论他怎么呼唤始终不曾回头,像一道绿光一下子消失了。
谢得浑身难受地醒来,喉咙里像含着一把火,头痛,绝望。无边的黑夜,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他爬起来洗澡。站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看着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自己,梦中的那些人那些事又在他脑海里浮现,清晰如昨。
他突然觉得没有办法忍受。想要的就去争取,反正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他。为什么一定要介意这些?
她回来了,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主动打电话给他,这已足够。
辛意田下班前接到谢得的电话,说要补请她昨天没来得及吃的晚饭。
“啊——,非常抱歉,我跟人有约了。”她察觉到谢得的不快,忙安抚他:“明天好不好?我请你。”
“明天我要回上临。”他一字一句地说,“不可以改约吗?”
辛意田很为难,最后还是说不行。她跟魏先约好了去吃泰国菜。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像这样正儿八经的约会并不多。哪知道魏先打电话来说公司有急事,晚上的大餐只好取消。她闷闷不乐下了班,原本打算赶回去精心打扮一番好赴约,这下只能跟同事去逛街购物吃路边摊。
下了班大家一起下楼,一路说说笑笑。她情绪低落,一个人低着头走在最后面。汽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吓得她赶紧往边上让了让。一辆黑色的奔驰慢慢开过来,停在离她大约一米远的地方。车窗降下,戴着墨镜的谢得朝她的方向转过头来。她很意外,“呀,你怎么来了?”
他推开车门下来,摘下墨镜走到她面前,当着她诸多同事的面问她:“现在可以改约了吗?”语气彬彬有礼,动作十分绅士。
女同事们见到他全都无声地做了个“哇哦——”的嘴型,冲她挤眉弄眼低声说:“这就是你男朋友?怪不得藏着掖着不肯带出来。完全被shock到了。”大家取笑完她,很有眼色地先走了。
“为什么你每次都出现的这么……恰到好处?”辛意田看着他笑,眼中充满惊叹和喜悦。
他微笑,“大概是因为我诚心诚意要请你吃饭。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感动你。”
她用手托腮作思考状,“嗯,这个嘛……”
他耐心地等着她做决定。
“如果你答应请我吃哈根达斯的话。”她捉弄他完毕,情不自禁地拍手笑起来,样子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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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笑了,做了个请的动作,替她拉开车门。
“去哪里吃?”辛意田看着道路两旁一闪即逝的高楼问。
谢得转头看她,挑眉说:“吃完饭再请你吃哈根达斯。”
两人来到后海附近的一座四合院。辛意田从半敞的大门探头往里看,里面的装修、陈设完全不像是餐馆,怀疑地问:“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吧?”
“这里的环境比较清静。”
整座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天台上晾晒的衣物和走廊茶几上没来得及收拾的象棋,说明这里是有人居住的。院子里的装饰,无论是墙上的彩绘、屋檐下的风铃还是门窗上的雕刻,无不精细别致,显示出主人高雅独特的品味。沿路走过来挂了一排的红灯笼,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盆栽。转角处一座由绿色植物搭成的拱形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架子上开满了红红白白的鲜花。抬首四顾,头顶星光如雨,远处灯火阑珊,整个场景如梦似幻。这大概就是世外桃源。
她情不自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谢得,确认自己不是在白日做梦。
进到屋里,里面点了百十根蜡烛,用样式古朴的金属烛台盛放。朦胧的灯光让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就像“花非花,雾非雾”那样不确定。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是西式的,另一张长木桌上放了一排的洋酒。
辛意田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撼。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又像是一首诗。她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奢侈、用心地对待过。她是如此的惊喜,又是如此的忐忑。为了不让庸俗又平凡的自己破坏气氛,她索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谢得动刀她就吃,举杯她就喝酒。
她对美食没有研究,只知道是正宗的法餐,然而对于葡萄酒,可就在行多了。法国盛产葡萄酒,她也曾因缘际会喝到过一些珍品,却全都不及今晚喝的这瓶。
谢得见她一直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饭菜不合胃口吗?”
她赶紧摇头,做了个调皮的表情,“食不言,寝不语啊。”实际上她心如鹿跳,不知因何缘由紧张非常。她平日一向镇定从容,今晚却大失水准,不是把水洒到餐布上就是膝盖被桌子磕到。直到空虚的胃被美食填满,她的这种不安的情绪才有所减缓。
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散步,虫鸣蛙叫声时不时在耳边响起。墙角有一座漂亮的藤编的秋千架,呈蛋壳状,上面铺了一层毛绒绒的靠背和坐垫。她脱了鞋子爬上去,整个人陷在里面差点爬不出起来,连声感叹:“哇,真舒服!”
谢得扶着扶手站在她旁边,垂首看她,低声说:“选修课的事,还没谢你。”
她做了个“OK”的手势,“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如果你认为不能毕业也是小事的话。”
明明是很平常的谈话,却听的辛意田的心跳蓦地加快。为了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她装作轻快地说:“你刚才不是已经请我吃过饭了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辛意田无法负荷,逃避般低下了头。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敲门声打断心思各异的他们。
谢得很快去开门,用托盘端着两杯哈根达斯走过来。
她松了口气,惊讶暂时取代了尴尬,“哈根达斯也可以叫外卖?”
“可以啊。”他若无其事地说。
辛意田很快穿上鞋子,跑到紫藤架下的石桌前坐下,快乐地吃起冰淇淋来。“世界上有两样可以让人快乐的美食,你知道是什么吗?”她不等谢得回答,自顾自往下说:“一样是巧克力,另一样就是冰淇淋。只要有它们存在的一天,生活再糟糕我也不会绝望。”
“所以你总是这么快乐?”
“嗯,怎么说呢,你要相信自己是快乐的,慢慢的,才会真的变得快乐起来。”他给人的感觉太沉默阴郁了,辛意田以年长者的身份试图开导他。
“自我催眠?”他不能苟同。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反正人的一生不是自我催眠就是被别人催眠,重要的是要让自己过得去。”
“你现在就在对我催眠。”他说完这句话,出其不意吻住她。他伸出舌头舔去她嘴角残余的冰淇淋,然后伸手扶住她的腰,调整她的姿势让她更好的配合自己。他蓄谋已久,因此做起来驾轻就熟,根本不容她反抗。
辛意田一下子懵了。她又闻到他身上那神秘的味道,这次更清晰了,证明上次她闻到的那种气味不是她的臆想。到底是什么香味?薰衣草?迷迭香?佛手柑?不不不?那些都太浓烈了。
直到她不能呼吸,她才惊醒过来,开始挣扎,示意他放开她。
谢得离开她的唇,动作温柔地把遮住她脸的头发撩到肩后,看她的目光像是月光下荡漾的水波,柔情万种。
辛意田低头看着脚下,出乎他的意料,一言不发,既没有指责也没有惊吓。摸约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感觉像是半个世纪那么长,她站起来朝外面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谢得默默跟在她身后。她经过他的车子没有停下来。谢得忙跑上前,伸手去拉她。她拼命往后缩,他只得算了。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我要结婚了,婚礼定在十二月十八号,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说完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眼冒金星,既站不住也坐不稳。
她打出的这记七伤拳,先伤己,后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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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到底意难平
王宜室打谢得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一开始以为他在开会,到了晚上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她只好打到董全的手机上。董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谢得的行踪,犹豫着不说话。
“我有事找他。”她很不高兴地说。
董全叹了一口气,“王小姐,你来劝劝谢先生,他这两天喝了太多的酒,对身体不好。”
王宜室赶到酒吧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光线昏暗,一支乐队演奏着轻缓的音乐,主唱在唱一首英文歌,声音轻柔低沉。
她问守在门口的董全,“他人呢?”董全指给她方向。谢得背对她坐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背影落寞。
“他怎么了?生意没做成还是他爸的病情又恶化了?”她小声问董全。
“没有,最近没出什么事啊。”所以他才更担心。“谢先生从北京回来人就有点不对劲。前两天一直加班,不到凌晨两三点不回家;这两天天天晚上出来喝酒。他跟人家主唱说,他唱一支歌,他就喝一杯酒。我数着,都唱三十多首了。我瞧着人家都不想唱了,嗓子都哑了。王小姐,你既然来了,就去劝劝他。”
王宜室明知他这个时候是火药桶,一点就炸,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谢得见到她,招呼也不打,一支歌刚好唱完,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喝干。王宜室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轻声说:“我今天离婚了,李慎明他答应把松露花园那套房子给我。”
“恭喜你如愿以偿。”他嘴里说着恭喜的话,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全要谢谢你。”谢得并没有如她所愿借保镖给她,而是让她坐下来跟李慎明心平气和、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一夜夫妻百日恩,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弄的鱼死网破、反目成仇。
“不必。”
王宜室见他脸色惨白,眼下乌青,眼睛里布满血丝,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像个孤独倔强的孩子,心感觉被人揪了一下,有点疼。“你这么糟蹋自己,又是为什么?”她见他充耳不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感情受到打击?”
谢得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恶狠狠的。
原来如此!她挤出一个冷笑,也不怕激怒他——“她又不爱你,你再怎么想着她也没用。”
“滚!”谢得被她戳中痛处,突然暴怒起来,脸上神情变得十分可怕。
“你醒醒吧!”
“你知道什么?管好你自己!”他站起来,动作粗鲁地把她往外推。
“你当我是傻子?从我在机场见到你们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谁。”王宜室甩开他的手,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
谢得被她的这种冷静震慑住了,先是身体一僵,呆了半晌,重又坐下来。乐队见他们在争吵,停止了演奏。他火大地说:“怎么不唱了?”明显是迁怒。乐团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又奏起来。
王宜室突然发起了脾气,“唱什么唱?没听见人家嗓子都哑了吗?下去,下去,全下去。”乐团的人等了会儿见他没反对,忙不迭收拾东西下台了。
“你不回家,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回家也睡不着。”他冷冰冰地说。
“睡不着不会跑两圈?”
“董全!”他突然喊起来。董全应了一声跑进来。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话却是对另外一个人说:“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董全心虚地看了一眼王宜室,点了点头。
“扣一个月工资。有没有意见?”
董全表示没意见,甘愿受罚。
王宜室冷眼看着,知道他这是在敲山震虎,恨恨地走了。
辛意田最近在忙房子装修的事。首先要找一家靠谱的装修公司,其次装修用的材料要亲自把关,还有房子要装成什么风格,中式的、西式的、古典的还是现代的,这些事让她忙的焦头烂额,因此没有时间去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愿去想。
她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谢得。无论是她会错了意,还是他正如她所想,目前这样的局面都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年轻有为,而她即将结婚,理当避嫌。然而感情上她难免惆怅。今时今日,谢得是何等样人?如此费尽心思的讨好她。即便是开玩笑,也开的她受宠若惊,念念不忘。
她跟魏先在房子装修风格上发生分歧。魏先要欧式风,她要中国风,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开玩笑说要猜拳决胜负。周末两人又在一起看室内装修效果图,她接到王宜室的电话,说她今天要搬来跟她“比邻而居”。
辛意田自然表示欢迎,得知她在搬家,客气地问:“要不要我们帮忙?”
“好啊!正犯愁呢,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拿不过来。你们要是肯帮忙,那真是太感谢了,不亚于雪中送炭啊。”对方一点都不跟她客气。
两人下楼,出了小区,横穿马路,就是“松露花园”小区的大门。王宜室守着一堆的东西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激动的老远就开始挥手。“搬家公司来过一趟,剩下一些零零碎碎,我就没让朋友送。哪知道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小区现在不让出租车进了。”
魏先负责大件,两位女士提着诸多包裹和纸袋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进了电梯,三人均松了口气。王宜室掏出钥匙开门,示意他们把东西扔在地上就行。房子是新装修的,里面的家具、家电都是簇新的,客厅里光是天花板上的灯就有十好几种。
“你这房子装修花了多少?找的哪家装修公司?”辛意田想跟她取取经。
王宜室耸肩摇头,“不知道,我前夫花的钱。”她要请辛意田和魏先吃饭,感谢他们的帮忙。
辛意田忙说:“不用啦,一点小事而已。”
她笑说:“我们老家有个规矩,刚搬来的人要对左邻右舍有所表示,以后有什么事也好互相帮忙,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嘛。你们不吃我的饭就是不肯跟我做邻居哈。”
魏先笑起来,“既然你们有这个规矩,那我们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湘菜馆。王宜室谈锋很健,走的地方又多,大谈各地稀奇古怪的风俗还有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逗的人开怀大乐,甚至把邻桌的人都听住了,情不自禁插嘴问:“后来呢?”
不光是人长得美,更重要的是深具女性魅力。辛意田暗暗评价她。她就像一块磁铁,凡是磁场相近的人都难逃她的吸引。看着年纪轻轻却经历丰富的她,辛意田突然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单调乏味了?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曾越轨过一步。
然而比起一些人跌宕起伏的人生,她想要的还是像现在这样正常、平静、规律的生活。普通人做普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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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两人之间的来往多了起来。王宜室对她很热情,辛意田不好表现的太冷淡,周末三人常常一块出去吃饭。
春天很快过去,楼下灿若云霞的海棠花,一眨眼结满了青色的果子。天气热了起来,满大街都是小背心、超短裙。大家都在忙着减肥、美白、谈恋爱。六月的一天,辛意田接到何真的电话,说她怀孕了。
“哇哦!你们动作真迅速!”辛意田感叹,待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对劲,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要不要得起的问题。”
“不要有那么重的思想负担嘛。穷就穷养,富就富养,孩子一样会茁壮成长,二十年后就是栋梁之材啦。”辛意田安慰她。
“怎么养?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块,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八百。他工作还不知道在哪儿,让我把小孩生出来喝西北风吗?”
“不要这样。听我妈妈说,我出生那会儿,家里一贫如洗,连奶粉都买不起,我还不是照样长大了,也没有比别人差啊。”
“我小时候别说奶粉,有稀饭吃就不错了。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大家都没钱,顶多是喝粥吃饭的差别;可是现在,只有你的小孩是穷人家的孩子,其中的差距——,那种滋味我受够了!”何真情绪很激动,歇斯底里发泄完,对着电话啜泣起来。
辛意田无言以对。“那你要怎样,把孩子打掉吗?”
“我也不知道。”她哭着说。
“要不,这周末我去看你吧,大家一起想想怎么办。”
临时做的决定,没有提前订机票,她只得坐了一夜的火车回上临。何真到火车站来接她,吓的她盯着她的肚子问:“不要紧吧?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有个磕碰怎么办。”
“拜托,才一个多月而已,我还没那么娇贵。”
辛意田得知她是挤公交车来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凡事还是要注意一点。”她拿过一个袋子给她,“这是一些补品,对孕妇很好,你要记得吃。”
“他妈妈知道我怀孕了,都没给我送东西来。”
“不要愁,陆少峰找到工作了,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何真住的宿舍条件很简陋,一张桌子,既是书桌又是饭桌。书没地方放,只好堆在地上。卫生间小到几乎转不过身来,唯一的好处是有一个小厨房。她很少去外面吃饭,经常下一碗面敷衍了事。
“一个人不觉得什么,加上小孩子就感觉非常的凄惨。”她看着自己的这个蜗居,叹气说。
“陆少峰呢?”
“找工作去了。”
想必他也压力很大,辛意田心想。火车上她一夜没睡好,很快在何真的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薄暮时分。吃完饭两人在上大散步。看着西天绯红的晚霞,远处蓊郁的树林以及水中盛放的荷花,辛意田不由得感慨:“上大还是这么漂亮。”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注意到大礼堂外面人头攒动,问有什么活动。
“本科生的毕业晚会。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何真凭借自己老师的身份,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后台。在那里,她看见了谢得。两人再次不期而遇。
他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说着什么,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她很少见到他这样放松的样子。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她暗骂自己拎不清。本来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现在只要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谢得发现了她。
她对他展颜一笑,挥手打招呼。
他带着那个女孩子走过来,介绍说她叫唐译。辛意田戏称她“学妹”,笑说:“哇,你的名字跟我的名字一样,里面都有个‘意’字呢。”那女孩对此似乎很惊讶,转头看着谢得,目光颇有深意,调侃他说:“这大概就是学长之所以青睐我的原因,是吧?”
谢得难得的转过头去,装作没听到。
辛意田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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