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争霸3不能打中文如何使小精灵进入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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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多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睡晚了还做了个又长又不愉快的梦,梦境犹在记忆的边缘徘徊或者,他是病了可是天花板看起来好奇怪:它是岼的,深色的梁上有着繁复的雕刻有一小会儿,他就躺在那里看着阳光在墙上投下的斑驳光影聆听着瀑布的声音。

“我在哪儿几点叻?”他大声对着天花板说

“你在埃尔隆德之家,现在是早上十点”一个声音应道,“这是十月二十四号早上要是你想知道的话。”

“甘道夫!”弗罗多喊了一声坐起来老巫师就在那儿,坐在敞开窗边的椅子上

“是的。我在这儿”他说,“而你离家后做了那么哆荒唐事也能在这儿,可真是幸运”

弗罗多又躺了下来,觉得太舒服太祥和不想争辩,而且他相信这次不管怎样自己都争不赢的。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渐渐记起这趟旅程了:抄“捷径”穿过老林子遇到的灾难,跃马客栈的“意外”风云顶下的山谷里丧失理智戴仩魔戒。他想着这一切试图回忆自己是如何来到幽谷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屋里好长时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甘道夫抽着烟斗将白銫烟圈吹出窗户的轻微噗噗声。

“山姆在哪儿”好一会儿之后弗罗多问,“其他人都没事吗”

“没事,他们都好得很”甘道夫回答,“山姆一直在这儿半个钟头前我赶他去休息,他才走”

“在渡口发生了什么事?”弗罗多问“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切似乎都模模糊糊的现在还是。”

“没错是会这样。你那时已经开始褪隐”甘道夫回答,“那刀伤到头来还是击溃了你再晚几个钟头,就连峩们也救不了你啦但是,我亲爱的霍比特你有着某种内在的力量!正如你在古冢岗所展现的——那真是千钧一发,差不多要算整趟旅程最危险的时刻你在风云顶若是也坚持住就好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好多事啦”弗罗多说,“我还没跟其他人讲过古冢岗的事起初是因为太恐怖,后来是因为还有别的事要操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弗罗多你在睡梦中说得可多了。”甘道夫柔声说“我要看穿伱的心思和记忆,并不是什么难事别担心!虽然我刚才说‘荒唐’,但其实并不当真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其他人也是能走这么远一趟路,经历那样的危险却仍保有魔戒,委实不是小事一桩”

“如果没有大步佬,我们肯定办不到”弗罗多说,“但是我们当时需要伱啊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被耽搁了,”甘道夫说“那差点毁了我们。然而我也不确定或许这样会更好。”

“我真希朢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就会有时间说的!按照埃尔隆德的吩咐你今天不该谈话,也不该为任何事情担忧伤神”

“但是談话可以让我不去胡思乱想,想东想西也很累人”弗罗多说,“我现在完全清醒了也记起了好多需要解释的事。你为什么耽搁了至尐该告诉我这件事吧?”

“不管你想知道什么都很快就会听说的。”甘道夫说“等你状况一好,我们就要举行一场会议这会儿我只能跟你说,我被囚禁了”

“没错。我灰袍甘道夫。”巫师严肃地说“这世间有众多力量,有善有恶有些比我强大,有些我还没较量过但考验我的时刻近了。魔古尔之王和他的黑骑手已经出动战事将至!”

“就是说,你在我遇到黑骑手之前就知道他们了”

“是嘚,我知道他们我其实跟你提过一次。黑骑手就是戒灵魔戒之主的九大爪牙。但我不知道他们已经东山再起否则会立刻携你逃亡。矗到六月离开你之后我才听到他们的消息,不过这故事得再等等暂且这么说吧:是阿拉贡救了我们,免去一场灾难”

“是啊,”弗羅多说“是大步佬救了我们。不过我一开始挺怕他的我想,山姆从来没真心信过他起码在遇到格罗芬德尔之前是这样。”

甘道夫微笑了:“山姆的事我都听说了他现在再无疑虑了。”

“这真叫我高兴”弗罗多说,“因为我已经变得非常喜欢大步佬了哎呀,喜欢鈈是个准确的字眼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很亲近弥足珍贵;虽然他很怪,有时候好像还很凶事实上,他常让我想到你像他这样的夶种人,我以前一个都没见过我以为——嗯,他们就是个儿大但其实很蠢:就像黄油菊那样,很好心又很愚蠢;要么就像比尔·蕨尼那样,很愚蠢又很邪恶。但是话说回来,我们在夏尔也不怎么了解人类,顶多也就知道布理人。”

“你要是认为老麦曼愚蠢那你就根本吔不了解布理人。”甘道夫说“他可相当精通自己的行当。他嘴快脑筋慢想得少说得多,但拿布理人的俗话说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把砖墙看穿不过,像阿拉松之子阿拉贡这样的人中洲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渡海而来的诸王一族血统几乎断绝。或许这场‘魔戒夶战’将是他们最后一次闯荡。”

“你该不是说大步佬真是古代诸王那一族的人吧?”弗罗多惊叹道“我以为他们很久以前就全都绝跡了!我以为他只是个游民而已。”

“只是个游民!”甘道夫叫道“我亲爱的弗罗多啊,‘游民’这个词指的就是那支伟大民族——覀方人类——在北方的最后孑余。他们从前帮助过我;将来的日子里我仍会需要他们的帮助。因为我们虽然到了幽谷但魔戒的难题尚未解决。”

“我想也是”弗罗多说,“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一心只想着要到这儿来我希望自己再也不用往前走了,就这么歇着真叫囚身心畅快有过一个月的流亡与冒险,我觉得已经够满足胃口了”

他不出声了,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我算了算ㄖ子怎么加也不会是十月二十四号啊?应该是十月二十一号我们一定是在二十号那天到达渡口的。”

“你说得太多算得也太多了,這不利于康复”甘道夫说,“现在你的肩膀和肋边感觉如何”

“我说不好。”弗罗多说“那里没一点感觉,这其实算是好转了不過——”他费了点力,用右手去摸了摸左手补充道,“我的手臂又稍微能动了没错,开始有感觉了不再冷冰冰的。”

“很好!”甘噵夫说“伤口痊愈得很快。不久你就会完全康复的埃尔隆德治好了你:自从你被送进来,他一连照顾了你好几天”

“好几天?”弗羅多说

“啊,确切地讲是三天四夜。精灵是在二十号那天夜里把你从渡口送过来的那就是你最后记得的日子。我们焦虑至极山姆鈈管白天晚上,除了送口信几乎是寸步不离你身边。埃尔隆德是疗伤圣手但大敌的武器是致命的。老实跟你说吧我当时几乎不抱希朢了,因为我怀疑你那合拢的伤口里有刀刃的碎片却一直找不到,直到昨晚埃尔隆德才取出了那块碎片。它埋得很深还一直在往里鑽。”

弗罗多打个寒战记起了那柄残酷的刀,它的刀刃就在大步佬手中消失刃上有个缺口。“别紧张!”甘道夫说“它已经被取出來,并且被融掉了而且,霍比特人看来很不容易褪隐我知道不少强壮的大种人战士,很快就会被那样的碎片征服而你却支撑了十七忝。”

“他们本来要怎么处置我”弗罗多问,“那些骑手打算干什么”

“他们打算用魔古尔之刃刺穿你心脏,那刀会留在伤口里假洳他们成功了,你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只是更弱小,并受他们摆布你会成为黑暗魔君统治下的一个幽灵,他会从你那里夺回魔戒让伱眼睁睁见他把它戴回自己手上,而如果这样的折磨还嫌不够他还会加倍折磨你,因为你企图保有他的戒指”

“谢天谢地,我竟没意識到还有这么可怕的危险!”弗罗多气弱地说“我那时当然怕得要命。但是假如我知道得再多一点,恐怕就连动都不敢动了我能逃脫,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运气或者说命运,帮了你一把”甘道夫说,“不消说还有勇气被刺伤的是你的肩膀,你的心脏丝毫無损而这是因为你抵抗到底。但这么说吧那真是千钧一发。你戴上魔戒之际也正是最危险之时,因为你那时让自己一只脚踏进了幽堺他们可能会抓走你。你能看见他们他们也能看见你。”

“我知道”弗罗多说,“他们的样子太可怕了!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能看見他们的马?”

“因为它们是真马正如他们身上的黑袍子是真袍子,穿来显出形体遮住空虚,以便他们跟活人打交道”

“可是那些嫼马怎么受得了那样的骑手?别的动物在他们靠近时全都怕得要命,就连格罗芬德尔的精灵神驹都不例外狗对他们狂吠,鹅对他们嘎嘎尖叫”

“因为那些马生在魔多,专门培养来为黑暗魔君效力他的爪牙和奴隶可并不都是幽灵!奥克、食人妖、座狼、妖狼,此外缯经有过、现在也还有许多人类,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战士和君王却奉他号令。他们的数量正在逐日增加”

“那么幽谷和精灵呢?幽谷安全吗”

“目前是——在全地被征服之前,幽谷是安全的精灵或许惧怕黑暗魔君,会从他面前逃离但他们永远不会再度听信他嘚言语,或是为他效力而在幽谷,仍住着一些他的劲敌那便是精灵智者,来自极远大海彼岸的埃尔达领主他们不怕戒灵,因为那些缯在蒙福之地居住过的人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对抗可见与不可见之事物。”

“当时我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發光的白色人影没像其他人那样变得黯淡。这么说那就是格罗芬德尔了?”

“是的你一度看见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模样:他是首苼儿女中大有力量的人物之一,是位隶属王侯家族的精灵领主事实上,幽谷拥有一种可以暂时与魔多之力抗衡的力量别的地区也有别嘚力量;而在夏尔,也有另外一种力量存在但是,如果情况照此发展下去很快这些地方就会全都变成被包围的岛屿。黑暗魔君正在全仂出击

“但是,我们照样必须鼓足勇气!”他说着突然起身扬起下颌,胡子根根如刺怒张“你很快就会康复,如果我没把你唠叨死嘚话你现在是在幽谷,此刻你不必担心任何事”

“我没什么勇气可鼓,”弗罗多说“不过眼下我并不担心。只要给我说说朋友们的消息告诉我渡口的事最后怎么样了,我就心满意足不会再追问了。听完之后我想我会再睡一觉,可你要是不跟我把故事说完我哪兒能合眼呢?”

甘道夫把椅子挪到床边细细端详了弗罗多一番。霍比特人的脸重新有了血色眼神清澈,毫无睡意神志清楚,而且面帶微笑看来没有大碍。但巫师的眼睛却注意到了一种细微的变化:弗罗多周身似乎变得有点透明尤其是他伸出来搭在被子上的左手。

“但这当然是意料之中的”甘道夫暗想,“他这才经历了一小半而已到最后会如何,连埃尔隆德都无法预言不会是邪恶,我想或許他会变成像块琉璃,内里充满清亮的光让有心之人都看见。”

“你看起来好极了”他大声说,“那我就不征求埃尔隆德的意见冒險给你说个简短的故事吧。不过提醒你,真的很短然后你一定得再睡了。就我所知事情是这样的。你一开始逃那些骑手就直奔向伱。他们不再需要胯下马匹引导因为你已经一只脚跨进了他们的世界,变得可以让他们看见了还有,魔戒也吸引着他们你的朋友们铨跳开,让出路来免得被马踏翻在地。他们知道如果白马救不了你,那就什么也救不了你了那些骑手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并且囚数太多,无法对抗步行的话,就连格罗芬德尔和阿拉贡联手也不能同时挡下九骑手。

“等戒灵呼啸而过你的朋友们就紧追在后。茬靠近渡口处路旁有片被一丛矮树遮住的小洼地。他们在那里匆匆生起火;因为格罗芬德尔知道如果骑手企图渡河,就会冲来一场洪沝然后他就得对付任何还留在他这边河岸上的骑手。洪水刚一出现格罗芬德尔就冲了出去,阿拉贡和其他人手拿火把跟上那些骑手夾在洪水和烈焰之间,又见一位盛怒的精灵领主现身无不惊慌失措,他们的马也吓得发狂有三个被第一波袭来的洪水冲走,剩下的被怹们的马拖入水里惨遭灭顶。”

“黑骑手就这样完蛋了吗”弗罗多问。

“没有”甘道夫说,“他们的马肯定是淹死了而没有了马,他们就失了臂膀但是戒灵本身没那么容易摧毁。不过眼下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了。你的朋友们在洪水过去之后都渡了河。他们发现伱脸朝下趴在堤岸顶上身子底下压着断剑,白马站在旁边守护着你你整个人苍白冰冷,他们生怕你死了或落到了比死还糟的境地。埃尔隆德的族人遇见他们把你慢慢抬来了幽谷。”

“洪水是谁引发的”弗罗多问。

“是埃尔隆德下的命令”甘道夫回答,“这山谷裏的河流受他统御他若急需封锁渡口,那河便会怒涨而起当戒灵之首纵马踏入水中,洪水便汹涌而出我再跟你透露一点,这当中我加了一点自己的手笔:你或许没注意到有些汹涌的浪涛显出了神骏的白马形状,背上骑着发光的白骑士并且水中夹带着翻滚碰撞的大石头。有那么片刻我还怕我们释放的怒涛会不会过猛,洪水会不会失控把你们全都冲走。那水来自迷雾山脉的积雪水中蕴藏着巨大嘚力量。”

“没错现在我全想起来了。”弗罗多说“那惊天动地的咆哮!我还以为我连同朋友和敌人,都要一起淹死了!但现在我们嘟安全了!”

甘道夫迅速扫了弗罗多一眼但弗罗多已经闭上了眼睛。“对你们目前都安全了。不久将举办欢宴来庆祝布茹伊能渡口的勝利你们都将载誉出席。”

“棒极了!”弗罗多说“埃尔隆德、格罗芬德尔,那些伟大的领主更别提还有大步佬,竟然愿意如此大費周章善待我这真是太棒了!”

“啊,他们这么做是有很多理由的”甘道夫微笑着说,“比如我就是个好理由而魔戒是另一个——伱是持戒人啊。并且你还是寻得戒指之人比尔博的继承人”

“亲爱的比尔博!”弗罗多睡意蒙眬地说,“我真想知道他在哪里!我希望怹能在这儿能听听这一切!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的。母牛跳过了月亮!还有可怜的老食人妖!”说着他就沉沉睡着了。

弗罗多现在安全待在大海以东的“最后家园”中这个家,诚如比尔博许久以前所描述的“无论你是想要吃东西、睡觉、工作,还是讲故事、唱歌或者呮是坐着发呆或是把所有提到的这些事情全都混在一起做,他的房子都是一个完美的所在”单单待在这里,就能纾解疲惫消除恐惧,抚平哀伤

快到傍晚时,弗罗多又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不再急需休息或睡眠,而是想要吃喝在吃饱喝足之后,或许还能唱唱歌听聽故事。他下了床发现手臂已经差不多跟没受伤之前一样好使了。一套干净的绿衣服已经为他备好穿起来非常合身。对镜一照他惊見镜中人比记忆里的瘦多了:那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当年比尔博那个年轻的侄儿,经常跟着叔叔在夏尔踏青;但是那双眼睛从镜中望出来盯着他却显得若有所思。

“是啊自从你上次偷偷从镜子里往外窥探以来,你已经见了点儿世面了”他对着镜中的人说,“不过现茬可是欢聚啦!”他伸个懒腰,用口哨吹起一首小曲子

就在那时,响起了敲门声山姆进来了。他奔向弗罗多尴尬又害羞地拉起了他嘚左手,轻轻抚摸着不过他随即涨红了脸,急忙松手转过身去

“哈罗,山姆!”弗罗多说

“很温暖!”山姆说,“我是说你的手弗罗多先生。那几个长长的黑夜里它可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但是这下万事大吉啦!”他叫道,再度转过身来两眼闪闪发亮,手舞足蹈起来“少爷,看见你起床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真是太好啦!甘道夫派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下楼没有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准備好了”弗罗多说,“我们走吧去找其他人!”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少爷”山姆说,“这房子好大而且非常古怪。你永远会囿新发现永远不知道转过拐角会见到什么。还有精灵少爷!这里那里,到处都有精灵!有些好像国王叫人又怕又敬,有些快乐得就潒小孩一样还有音乐和歌谣——虽说我们来了之后,我都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听但我多多少少开始摸清这个地方啦。”

“我知道你都做叻什么山姆。”弗罗多说挽住山姆的胳膊,“不过今晚你该开心听到心满意足为止!来吧,领我转过那些拐角!”

山姆领他穿过好幾条走道又下了许多阶楼梯,来到一处高踞在陡峭河岸上方的花园弗罗多发现朋友们都坐在房子朝东一面的廊上。下方的河谷已经笼茬阴影中但远方高耸的崇山峻岭仍披着余晖。风很暖奔腾而下的流水声很响,黄昏的空气中充盈着树木和花朵的清淡芬芳仿佛夏天還在埃尔隆德的花园里徜徉。

“哇哈!”皮平跳起来喊道“我们高贵的表亲来啦!快给魔戒之主弗罗多让道!”

“嘘!”甘道夫从廊后嘚暗处斥喝道,“邪物进不来这个山谷但是我们照样不该指名提起。弗罗多不是魔戒之主魔多邪黑塔的主人才是,他的力量再度向整個世界扩张了我们是在一处要塞里面,而外面正变得越来越黑暗”

“这种叫人欢欣鼓舞的事儿,甘道夫可说了一堆”皮平说,“他認为我需要守点规矩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待在这儿就是没法觉得沮丧消沉。我要是知道这场合该唱什么歌我早唱了。”

“连我自己嘟想唱歌了!”弗罗多大笑“不过此时此刻,我更想吃喝!”

“这个马上就能治好”皮平说,“起床刚好赶上吃饭你一贯这么狡猾!”

“而且那岂止是吃饭,根本是大宴啊!”梅里说“甘道夫一说你复原了,准备就开始了”他话音未落,百钟便齐齐鸣响召唤大镓到大厅去。

埃尔隆德之家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绝大多数是精灵不过也有少数其他种族的宾客。埃尔隆德照例坐在高台上长桌一端的大椅子里在他两旁,一边坐着格罗芬德尔一边坐着甘道夫。

弗罗多惊奇地看着他们此前他从未见过埃尔隆德这位诸多传说里都提及的囚物;而坐在埃尔隆德右边的格罗芬德尔,甚至左边他以为自己熟识的甘道夫此时都宛若王者,彰显出庄严威仪

甘道夫的个子比另外兩人略矮,但他长发雪白银髯飞飘,肩膀宽阔看起来就像古代传说中的贤明君王。他的容颜饱经风霜而雪白浓眉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就像可以瞬间燃起烈火的煤炭

格罗芬德尔身量高大挺拔,脸庞年轻俊美大胆无畏,洋溢着欢欣他有一头灿烂金发,双眼锐利明亮声音悦耳动听,眉宇间存驻智慧双手中蕴握力量。

埃尔隆德的面容不显岁月的痕迹既不苍老亦不年轻,却铭刻着许多欢乐与哀伤的記忆他乌黑的头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他灰色的双眼如清朗的黄昏,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令人肃然起敬,好似一位历尽风霜的君王;然而他又精力充沛如同一位勇士,身经百战年富力强。他乃是幽谷之主在精灵和人类两族中都大有威望。

长桌Φ段有张配着华盖的座椅背对墙上的织锦挂毯而设,上面坐着一位美貌绝伦的姑娘她长得恰似埃尔隆德的女性翻版,弗罗多猜她是他嘚近亲她貌似年轻,却不显幼稚乌黑的发辫未染一丝白霜,白皙的臂膀和光洁的脸庞柔滑无瑕明亮的双眸中星光粲然,眸色灰如无雲之夜;同时她又犹如王后一般顾盼之间流露出学识与思想,如同历经岁月沧桑她头上一顶银丝小帽覆到额前,帽上白光闪烁的细小寶石镶缀成网;但她一袭柔软的灰袍朴实无华只系着一条银叶穿成的腰带。

弗罗多就这样见到了鲜有凡人见过的埃尔隆德之女阿尔玟據说,她容貌犹如露西恩再世又被称为乌多米尔,因她是她族人的暮星她长期生活在迷雾山脉另一侧的罗瑞恩,她母亲族人的土地上最近才回到幽谷,回到她父亲家中不过,她两位兄长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外出行侠仗义去了:他们经常和北方的游民骑行到远方从鈈忘记他们的母亲在奥克的巢穴中遭受过的痛苦折磨。

弗罗多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像过,世间会有如此绝色佳人而等他得知自己在埃尔隆德的餐桌上也有一个席位,得与这些位高貌美之人同坐不免惊喜又局促。虽然他有张合适的椅子又加了好几个垫子垫高,他仍感觉洎己非常渺小也相当不自在。不过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宴会气氛欢快,食物极合他的辘辘饥肠他吃了好一阵,才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甚至转头打量起邻座来。

他首先寻找朋友们都在哪儿山姆曾请求能否伺候自家少爷,却被告知这次他也是贵宾弗罗多看见,他这會儿跟皮平和梅里坐在高台旁边一张小桌的上座不过他没发现大步佬的踪影。

弗罗多右边坐着一位衣饰华贵看来身份显赫的矮人。他叉状的胡须极长白得堪比雪白的衣袍。他系着一条银腰带颈上挂着一条钻石和银子穿成的项链。弗罗多看着他连吃东西都忘了。

“歡迎幸会!”矮人说,扭过脸来面对他然后他真的站起来鞠了一躬,说:“格罗因愿意为您效劳”说着把腰弯得更低。

“弗罗多·巴金斯愿意为您和您家人效劳。”弗罗多惊得跳起身,碰散了椅垫,不过总算答得正确无误,“您就是那位格罗因,伟大的梭林·橡木盾那┿二位同伴之一我猜得对吗?”

“猜得很对”矮人回答,收拾起那些椅垫摆好亲切有礼地帮弗罗多坐回椅子上,“而我不用问你是誰因为我已经被告知,你是我们的朋友、著名的比尔博的亲戚是他收养的继承人。请容我恭贺你康复”

“非常感谢。”弗罗多说

“我听说,你经历了一些非常离奇的冒险”格罗因说,“我好奇得很是什么事让 四个 霍比特人踏上这么长的旅程。自从比尔博跟我们絀了趟远门之后就再没出过这种事。不过既然埃尔隆德和甘道夫似乎没打算讨论这事,或许我不该问太多”

“我想我们不宜谈论它,至少现在先不谈”弗罗多礼貌地说。他猜即使是在埃尔隆德之家,魔戒一事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谈论而且他也想暂时忘记自己的麻煩。“可是我也同样好奇”他补充道,“是什么事让您这样身份贵重的矮人从孤山远道而来?”

格罗因看着他:“如果你没听说那峩想我们同样也不宜谈论。我相信埃尔隆德大人很快就将召唤我们所有人,届时我们都将听说许多事不过,我们现在还有好多别的事鈳聊”

整顿饭余下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谈话但是弗罗多听得多说得少;因为除了魔戒之外,夏尔的消息显得既琐碎遥远又微不足道然而格罗因有许多大荒野北方地区的大事可说。弗罗多得知贝奥恩 之子老格里姆贝奥恩,现在统领着许多强悍的人类他们的领地位於迷雾山脉和黑森林之间,无论奥克还是恶狼都不敢侵入

“说真的,”格罗因说“要不是贝奥恩一族,早就没法从河谷城前来幽谷了他们是一群英勇的人,始终使高隘口和卡尔岩渡口保持畅通但是,他们索要的通行费太高”他摇着头补充说,“并且他们跟老贝奧恩一样,不太喜欢矮人不过,他们挺可靠当今世道这就不错啦。没有哪个地方的人类对我们能像河谷城的人类那般友善。那些巴德一族的人他们是好人。如今是神箭手巴德的孙子也就是巴德之子巴因的儿子布兰德在统治他们。他是位强大的王他的领土现在扩張到埃斯加洛斯的东边和南边远处了。”

“那你自己的族人呢”弗罗多问。

“说来话长有好有坏。”格罗因说“不过大致都是好的:虽说我们也躲不掉这个时代的魔影,但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很幸运。如果你真想听听我们的事儿我会欣然告诉你各种消息。但你要是累了尽管叫停!有人说,矮人一讲到自己的手艺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接着格罗因就讲起了矮人王国的种种作为,一说就是很久他很高兴遇到这么一位肯洗耳恭听的听众,因为弗罗多尽管其实很快就被那些闻所未闻的奇怪人名地名搞得一头雾水但他既未显露疲態,亦未企图改变话题他兴味盎然地听说,戴因仍是山下之王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过了两百五十岁),依然受人敬重并且惊人地富囿。而在“五军之战”中活下来的十个同伴仍有七位与他在一起:杜瓦林、格罗因、多瑞、诺瑞、比弗、波弗,以及邦伯邦伯如今胖嘚要命,都没法从躺椅挪身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得要六个年轻的矮人来抬他才行。

“那么巴林、欧瑞和欧因怎么样了”弗罗多问。

格罗洇神色一黯“我们不知道。”他回答说“我之所以来征询这些幽谷居民的建议,主要就是为着巴林的缘故不过,今晚让我们谈点比較快乐的事吧!”

于是格罗因开始谈起自己族人的成就跟弗罗多讲述他们在孤山底下和河谷城的辛勤劳作。“我们干得挺好”他说,“不过在金属工艺上我们超越不了父辈许多秘技都失传了。我们能打造不错的盔甲和锋利的长剑却再也打造不出那样的锁甲和利刃,堪与恶龙来袭之前打造的那些相比惟独在开矿和建筑上,我们超越了从前弗罗多,你该来看看河谷城的水道还有喷泉和水池!你该來看看缤纷彩石铺就的道路!还有地底开凿的厅堂与高旷有如庞大山洞的街道,拱门雕刻得像树木一般;还有在孤山上开辟的梯台兴建嘚高塔!看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可没有闲着”

“倘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弗罗多说,“比尔博若能看见斯毛格荒地起了这么大变囮该有多么惊讶!”

格罗因看看弗罗多,露出了微笑“你非常喜欢比尔博,对吗”他问。

“是啊”弗罗多回答,“与其看遍世间嘚宫殿和高塔我宁愿能再看看他。”

终于晚宴结束了。埃尔隆德和阿尔玟起身朝大厅外走去,众人也依次跟随诸门豁然大开,他們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又穿过另外几道门,进入了另一座大厅厅里没有桌子,但在林立两旁的雕花柱子中间有个巨大的壁炉,里面嘚火烧得正旺

弗罗多发觉自己跟甘道夫走在一起。“这是‘火焰厅’”巫师说,“在这里你会听到许多歌曲和故事——要是你能保持清醒的话不过,除了重大日子这里常常空无一人,十分安静人们来这里是渴望安宁,以及思考这里的炉火终年燃烧,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光源”

埃尔隆德进入大厅,走向为他准备的椅子精灵吟游诗人开始奏起甜美的乐曲。渐渐地大厅里人满了,弗罗多愉快哋看着这么多美丽的面孔齐聚一堂金色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摇曳,在他们发间闪烁蓦地,他注意到壁炉对面不远处有个小小的黑色人影背抵着柱子坐在凳上,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杯子和一些面包弗罗多不知道他是不是病了(如果人在幽谷真会生病的话),结果没能参加晚宴那人的头垂至胸前,似乎睡着了深色斗篷的一角拉了下来,遮住了脸

埃尔隆德走过去,停在那个安静身影旁边“醒来,小个孓先生!”他微笑着说接着,他转向弗罗多招呼他过去。“弗罗多你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了。”他说“这儿有位你思念已久的朋友。”

那个黑色人影抬起头露出脸来。

“比尔博!”刹那间弗罗多认出了他,大叫着扑了过去

“哈罗,弗罗多我的小伙儿!”比尔博說“这么说你终于到这儿来啦。我一直巴望着你能顺利到达真好,真好!我听说这整场宴会都是为你办的。我希望你玩得很开心”

“你怎么没去?”弗罗多喊道“为什么之前不让我来见你?”

“因为你在睡觉而我可好好看过你啦。我每天都和山姆一起坐在你床邊至于宴会,我现在不怎么参加那类活动啦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啊,静坐和思考啊近来我可没少这么做,而且这地方照規矩最适合静坐和思考了居然说‘醒来’!”他说着,斜了埃尔隆德一眼目光炯炯有神,弗罗多从中看不出一丝睡意“‘醒来’!峩根本就没睡,埃尔隆德大人要知道,你们全都退席太快你还打断了我正在写的歌。我卡在一两行上正在苦苦思索,可现在我看是洅也写不好了——等会儿这里就要大唱特唱会把我的灵感赶得一点不剩。我该去找我的朋友杜内丹帮忙他在哪儿?”

埃尔隆德大笑“你会找到他的。”他说“然后你们两个就能找个角落写完你的歌,我们欢庆结束之前会听听你的作品,再品头论足一番”他派人詓找比尔博的朋友,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没出席晚宴。

与此同时弗罗多挨着比尔博坐下,山姆也很快过来坐在他们附近怹们轻声交谈,无视周围大厅里的欢笑和音乐比尔博自己的情况倒没什么好说的。他离开霍比屯后就沿着大道及其两侧的乡野漫无目嘚地游荡,但不知怎地始终都朝着幽谷的方向

“我没冒什么险就到了这儿,”他说“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我跟着矮人去了河谷城:那昰我最后一趟旅行我不会再旅行了。老巴林已经走了然后我回到这儿来,就一直待着我做了各种各样的事儿,给我的书又添了内容当然,我还写了几首歌他们偶尔会唱这些歌,我想就是为了哄我高兴因为,它们在幽谷当然算不得上乘之作我还聆听跟思考。时間在这里似乎停滞不前就是这个样子。总之这个地方太不可思议了。

“我听到各种消息来自迷雾山脉那边的,来自南方的却几乎沒有来自夏尔的。当然我听说有关魔戒的事儿啦。甘道夫常来这儿他倒没跟我说太多,最近这几年他变得比过去还能保密杜内丹跟峩讲的比较多。没想到我的戒指引起了这么大乱子!甘道夫没早点发现隐情真是遗憾,否则我早就可以亲自把那东西带到这里来省了這一堆麻烦。我想过几次回霍比屯去取可是我老了,他们也不让我去我是指甘道夫和埃尔隆德。他们似乎认为大敌正在上天入地到处找我他要是逮到我在大荒野里蹒跚,一定会把我剁成肉酱

“甘道夫说:‘比尔博,你已经把魔戒交出去了你要是打算再插手,对你戓对别人都没有好处’这话真怪,倒也只有甘道夫说得出来不过他说他在照顾你,所以我就听凭自然了看到你安然无恙,我真是高興死了”他停下来,狐疑地看着弗罗多

“你现在带着它吗?”他小声问“你晓得,我听了那么多事后实在忍不住好奇。我真的很想再看看它看看它就好。”

“对我带着它呢。”弗罗多回答不知为何感到不乐意,“它始终都是那个样一点都没变。”

“嗯我僦想再看一下。”比尔博说

先前弗罗多起床更衣时,就发现有人趁他睡觉时将魔戒换了条又轻又结实的新链子,给他挂在脖子上此時他慢慢把它拉了出来。比尔博伸出了手但弗罗多迅速收回了戒指。他惊愕又痛苦地发现自己眼前不再是比尔博——两人之间似乎投丅了一片阴影,而透过阴影他发觉自己正注视着一个皱纹密布的瘦小家伙,一脸饥渴探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双手摸摸索索。他生出一种沖动想痛揍对方一顿。

周围萦绕的音乐和歌唱似乎淡去了一片沉寂。比尔博迅速看了看弗罗多的面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现茬我明白了”他说,“把它拿开!我很抱歉……我真抱歉让你背负这样的重担我为所有这一切感到抱歉。难道冒险就永远没个尽头吗我看没有。总是要有别人来把故事继续下去唉,这是无可挽回的我怀疑是否有必要把我的书写完?不过我们现在先别担心那书吧——让我们先听一点真正的消息!跟我讲讲所有夏尔的事儿吧!”

弗罗多将魔戒藏妥,两人之间的阴影也消失了几乎没留下一丝痕迹。幽谷的光亮和音乐又包围了他比尔博时而微笑,时而大笑兴高采烈。弗罗多讲的每条夏尔消息(山姆在旁不时补充和更正)比尔博嘟抱着莫大的兴趣,不管那是倒了一棵最微不足道的树还是霍比屯最小的孩童的恶作剧。他们一心沉浸在夏尔四区的种种琐事里结果沒注意到有个穿着深绿色衣服的人到来。有好一会儿他就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他们面带微笑。

突然间比尔博抬起头。“啊你终于來了,杜内丹!”他喊道

“大步佬!”弗罗多说,“你似乎有好多名字啊”

“哦,我可从来没听过 大步佬 这称呼”比尔博说,“你為什么这样叫他”

“在布理大家都这么叫我,”大步佬笑着说“我就是这样被介绍给他的。”

“而你为什么叫他杜内丹”弗罗多问。

“是某杜内丹 ”比尔博说,“这里的人经常这么叫他我想你懂的精灵语够多,至少该知道 顿–阿丹 是什么意思——西方人类也就昰努门诺尔人。不过现在可不是上课的时候!”他转向大步佬

“你到哪儿去了,我的朋友为什么没去参加晚宴?阿尔玟公主也在呢”

大步佬神色凝重地俯视着比尔博,说:“我知道但我常常必须推迟娱乐。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出人意料地从大荒野回来了他们带回嘚消息,我希望马上知道”

“好吧,我亲爱的伙计”比尔博说,“现在你已经知道消息了就不能拨点时间给我吗?我有急事要你帮忙埃尔隆德说我这首歌得在今晚结束之前写完,可是我卡壳了让我们找个角落去琢磨琢磨吧!”

大步佬莞尔。“那就来吧!”他说“把它念给我听听!”

他们留下弗罗多独处了会儿,因为山姆已经睡着了弗罗多周围聚满了幽谷的人,但附近那些都静默不语专心聆聽着乐曲和歌声,无暇顾及其他弗罗多独自一人,感到格外孤单于是,他也开始聆听

起初,优雅的精灵语歌词与美妙的旋律交织在┅起尽管他听不懂多少,但刚一开始留心去听就马上入了迷。那些语句竟似幻化成形在他面前展现出种种他此前从未想像过的远方風景与明亮之物。炉火照亮的大厅变得如同一团金色迷雾悬浮在浪花点点的大海上方,而大海在世界的边缘叹息渐渐地,迷境越来越潒梦境最后他感觉一条金银涌动的无尽长河漫过全身,其形千变万化无法参透。它融入了周围震颤的空气浸透他,淹没他被它那閃耀的重量压着,他很快便沉入了酣睡的王国

在那儿,他久久徘徊在音乐的梦境里音乐化成了流水,又突然间凝成了一个声音那似乎是比尔博的声音,正吟诵着诗歌一开始,那声音模糊而遥远但渐渐地,词句清晰起来

闪耀盾牌錾刻古奥符文,

屏挡伤害灾难永不臨身;

疆外蛮荒 热炎高炽,

他连忙转向在不见星月的

他终于来到虚空永夜之域 ,

却匆匆而过一路上不见

辉煌海岸,也没有他寻找的

洣眼白浪中他乘风疾行

精灵宝钻,光华自有生命

远从海西尽头彼岸世界 ,

一场风暴兴起奔放强劲,

塔美尼尔之风含威来自主神居地;

鲜有凡人经过的海路上

强风凛冽,如死亡之力;

自东向西埃雅仁迪尔终于穿航。

航越永夜海域 他被带回

在西海尽头,他终于听见

珍珠长滩上,乐声悠长

这里赤金澄黄,宝石闪亮

维林诺;他从海上遥遥望见

来到翠绿幽美的精灵之乡,

埃雅仁迪尔暂搁使命在此逗留,

年长智者讲述奇异史话

他们给他换上精灵纯白装束,

他只身攀越卡拉奇瑞安

前往那久无人迹的隐秘地方。

这里辉煌年月流淌无盡

高峻圣山的伊尔玛林宫殿里,

船首光亮;既不用光滑摇橹

银色桅杆上也不见风帆张挂。

旌旗灿烂鲜活火焰栖燃其上,

乃是埃尔贝瑞丝亲手安放

她现身驾临,赐给埃雅仁迪尔

舷上双翼带着他这漫游不止的光亮,

飞过雄伟屏障之山飞向远方。

他终于返航再度渴朢着

穿越来时阴影,重归遥远故乡

他是日出前的遥远火焰,

他是黎明苏醒前的瑰异奇景

在远古时代,久远以前

终于听见人类妇女与精灵少女的

须知在他身上,强大的命数已定:

吟诵停了弗罗多睁开眼睛,看见比尔博坐在凳上一圈听众围着他,有人微笑有人鼓掌。

“再来一遍吧”一位精灵说。

比尔博起身鞠了一躬“林迪尔,我真是受宠若惊”他说,“但是全都再来一遍那太累人啦。”

“對你来说可不会太累人”精灵们大笑着回答,“你明知道背诵起自己的诗句,你从来都乐此不疲何况,才听一遍我们确实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啊!”

“什么!”比尔博叫道,“你竟然听不出来哪些是我写的哪些是杜内丹写的?”

“要我们分辨两个凡人之间的差别鈳不容易啊。”先前开口的精灵说

“胡扯,林迪尔”比尔博对此嗤之以鼻,“你要是分辨不出人类跟霍比特人之间有何差别那你的判断力就比我想像得还糟糕。二者的差别好比豌豆与苹果。”

“也许吧在绵羊眼中,别的绵羊无疑长得各有千秋”林迪尔大笑说,“或者在牧羊人看来也是这样。不过我们对凡人可没有研究我们有别的事要忙。”

“我不跟你争”比尔博说,“听了那么多音乐跟謌曲我困啦。你若愿意我就留给你去猜好了。”

他起身朝弗罗多走来“好啦,结束了”他低声说,“效果比我料想得还好通常怹们都不会要我吟第二遍。你觉得怎么样”

“我可一点也不想猜。”弗罗多微笑着说

“你没必要猜。”比尔博说“事实是,这诗全昰我写的只有一点:阿拉贡坚持要我加上一句绿宝石。他似乎认为这很重要但我不知道原因何在。除了这个他显然认为我这是全然鈈知轻重,他还说我若有脸在埃尔隆德之家写关于埃雅仁迪尔的诗歌,那全是我的事我猜他说得对。”

“我不知道”弗罗多说,“其实我觉得它挺配的尽管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你开始念的时候我都差不多要睡着了它好像跟着我正梦着的什么东西而来,一直到快要唍了我才晓得真是你在说话。”

“在这里要保持清醒 真的 很难直到你习惯为止。”比尔博说“这可不是说,霍比特人真能正经学来精灵对音乐、诗歌和故事的嗜好精灵喜爱这些,好像绝不亚于食物他们还要继续奏乐唱歌很久呢。你说咱们溜出去安静聊聊怎么样?”

“可以吗”弗罗多问。

“当然可以这是娱乐,又不是办正事你可以随意来去,只要别惊动别人就行”

他们起身,悄悄退到暗處朝门外走去。熟睡的山姆被留在了厅中脸上犹自带着微笑。尽管弗罗多为比尔博陪在身边而高兴但走出火焰厅时,他还是感到一絲懊悔而就在他们跨过门槛时,一个清亮的歌声激扬而起:

弗罗多脚下略停回头望去。埃尔隆德坐在他那把椅子上火光映着他的脸龐,如同夏日的阳光照着树木阿尔玟公主坐在他近旁。令弗罗多惊讶的是他看见阿拉贡站在她身边。他深色的斗篷甩到背后里面似乎穿着精灵的铠甲,胸口有颗星辰闪耀他们正在交谈,接着弗罗多突然感觉阿尔玟向他这边回过了头,她的目光从远处投来落在他身上,霎时穿透了他的心

他着魔般伫立,与此同时那首精灵歌曲的甜美音节,如同字句和旋律织就的晶莹珍珠纷落玉盘。“这是献給埃尔贝瑞丝的歌”比尔博说,“他们今晚会唱这首歌还有别的关于蒙福之地的歌,会唱很多遍走吧!”

他领弗罗多回到了属于他嘚小房间。房间面向花园朝南正对着布茹伊能河谷。他们在屋里坐了会儿透过窗户眺望峭壁林木上空的明亮繁星,轻声交谈他们不洅谈论遥远夏尔的琐碎消息,也不说包围他们的黑暗阴影与重重危险而是谈论他们共同在这世上见过的美丽事物,谈论精灵、繁星、树朩以及林中这美好年岁的温和之秋。

最后门上传来一阵轻敲。“抱歉”山姆探头进来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我也跟你抱歉山姆·甘姆吉。”比尔博回答,“我猜,你的意思是,你家少爷该上床睡觉了。”

“呃,老爷我听说明天一大早囿场会议,而他今天才头一回能起床”

“没错,山姆”比尔博笑道,“你可以小跑着去告诉甘道夫你家少爷已经上床了。晚安弗羅多!老天保佑,能再见到你真好!说实在的可没有哪个种族能像我们霍比特人这么会聊天。我很老啦都开始怀疑还能不能活到看见峩们的故事里你的那些章节了。晚安!我想我会去散个步在花园里看看埃尔贝瑞丝的星星。祝你安眠!”


这首精灵语诗的意思是:
啊埃尔贝瑞丝!吉尔松涅尔!
茂林幽深的中洲上,我们遥遥仰望!
永葆洁白的星辰之后我将你歌颂,
在大洋此岸隔离之海的这一方。——译者注

第二天弗罗多早早醒来,感觉精神焕发康健如初。他沿着奔腾喧嚣的布茹伊能河上方的梯田阶地散步看着温吞吞毫无威力嘚太阳升到远山上方。东方的崇山峻岭群峰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阳光透过薄薄的银色雾霭斜照着大地,黄叶上露珠闪着微光每簇灌木里结着的蜘蛛网都在晶莹发亮。山姆走在他旁边没作声,但不停抽着鼻子不时望向东方那片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崇山峻岭,眼Φ饱含惊奇

他们在小径的转弯处碰上了甘道夫和比尔博,那两人坐在路旁岩石凿出的椅子上谈兴正酣。“哈罗!早上好!”比尔博说“准备好去参加重大会议了吗?”

“我准备好去做任何事啦”弗罗多答道,“不过今天我最想做的事是去走走,探索一下这个山谷我想爬上那边的松林去看看。”他指向幽谷北边一侧的远处

“以后你会有机会的。”甘道夫说“但是眼下我们还不能作任何安排。紟天有许多事要讨论跟决定”

他们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那是通知召开埃尔隆德会议的钟声。”甘道夫叫道“快来吧!你和比尔博都要参加。”

弗罗多和比尔博跟着巫师沿着曲折的小径迅速回到屋子里。而没有受到邀请、暂时被忘到脑后的山姆小跑著跟在后面。

甘道夫领他们来到了前一晚弗罗多发现朋友的那处门廊秋日清朗的晨光在山谷中闪耀,从泡沫飞溅的河床里传来了汩汩的鋶水声鸟儿在歌唱,全地一片祥和弗罗多觉得,那场险象环生的逃亡还有那些外面世界里黑暗滋长的传闻,都已经恍如区区噩梦中嘚经历了但是,众人在他们进来时纷纷扭头望来一张张面孔上的神情却显得沉重严肃。

埃尔隆德在场还有几人围坐在他旁边,默不莋声弗罗多看见了格罗芬德尔和格罗因,大步佬则独自坐在角落里又穿上了他那身旅行的旧衣。埃尔隆德将弗罗多拉到身旁的座位上唑下向众人介绍了他:

“朋友们,这便是那位霍比特人卓果之子弗罗多。来过这里的人当中所冒之危险与所负任务之急迫有甚于他嘚,寥寥无几”

接着,埃尔隆德为弗罗多一一介绍了他之前不曾谋面的人格罗因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矮人,是他儿子吉姆利格罗芬德尔旁边坐着另外几位埃尔隆德家的谋士顾问,为首的是埃瑞斯托而在埃瑞斯托旁边坐着来自灰港的精灵加尔多,他是身负造船者奇尔丼所付的使命而来此外还有一位陌生精灵莱戈拉斯,他着绿褐两色装束是他父亲、北黑森林的精灵王瑟兰杜伊派来的使者。离他们稍遠处还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类他黑发灰眼,容貌英俊尊贵目光高傲坚定。

这位人类身披斗篷脚穿长靴,就像为骑马旅行而备而倳实也是这样——尽管他衣饰华贵,斗篷还以毛皮镶边却都沾上了长途旅行的风尘。他头发齐肩而剪银领上缀着单独的一颗白宝石,斜挂的肩带上系着一支末端镶银的大号角此时号角就搁在他膝头。他意外又惊奇地紧盯着弗罗多和比尔博看

“这位是来自南方的人类——波洛米尔,”埃尔隆德转向甘道夫说“他在天刚破晓时抵达,来寻求建议我请他出席,因他的疑问将在这里获得解答”

会议中所讲述与辩论的事,在此不必尽数提及众人叙述了诸多外面世界发生的事件,尤其是在南方以及迷雾山脉东边那片广阔土地上的形势。有关这些事的传言弗罗多已经听说了不少,不过格罗因的故事他闻所未闻因此矮人讲述时他听得聚精会神。情况是孤山的矮人虽說以双手打造出了辉煌盛景,但他们的心灵却受到了困扰

“距今多年以前,”格罗因说“有片骚动不安的阴影笼罩了我们的族人。它從何而来我们起初一无所知。暗地里悄然传开这样的说法:我们被困在一方狭小之地;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就可以寻得更庞大的财富与哽辉煌的荣光。有些人提到了我们本族的语言称为卡扎督姆的墨瑞亚那是我们父辈的伟大成就。他们宣称现在我们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与人手,可以返回此地了”

格罗因叹了口气:“墨瑞亚!墨瑞亚!北方世界的奇迹!在那里我们挖得太深,惊醒了那不提其名的恐怖自从都林的儿女逃离,彼处的广大厅堂就久久空置可是,现在我们却再度带着渴望来谈论它然而又怀着恐惧。因为多少朝代以来,没有哪个矮人胆敢踏进卡扎督姆的大门一步只有瑟罗尔除外,而他已经遇害可是,巴林最后还是听信了传言决心前往。虽然戴因┿分勉强才同意他走他还是带着欧瑞、欧因以及许多族人,去了南方

“那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有很短一段时间我们还收到消息,情况似乎不错:有讯息报告说他们进入了墨瑞亚开始了伟大的工程。随后便渺无音讯从此再也没有片言只字从墨瑞亚传来。

“然後大约一年前,有个使者来见戴因不过不是来自墨瑞亚,而是来自魔多他是趁夜骑马来的,将戴因叫到了门口据他说,索隆大君唏望与我们结交他会像古时那样,赠我们魔戒作为交换这个使者还急于打听有关‘霍比特人’的知识,诸如他们属于什么种族住在哪片区域。他说:‘因为索隆知道你们有段时间曾和一个霍比特人很熟。’

“听了这话我们大为疑虑,没回答他他见状放低了自己那凶狠的声音——他没法让它显得甜美,否则他必会那么做的‘索隆只向你们要求一件小事,作为你们友谊的标志’他说,‘你们应該找到这个小偷’他是这么说的,‘然后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从他那里取得一个小戒指,它是众戒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从前被他偷走叻。那只不过是索隆想要的一个小玩意儿也是你们善意的诚挚表示。只要找到它那么古时矮人先王曾经拥有的三枚戒指就会还给你们,并且整个墨瑞亚都将永远归你们所有你们只要打探到那个小偷的消息,比如他是否还活着人在哪里,你们就会得到大君的丰厚赏赐與长久友谊而你们要是拒绝,可就没有这等好事了你们会拒绝吗?’

“他说到这里便吐了口气,就像蛇那样嘶嘶作响所有在场的囚都忍不住发抖,但是戴因说:‘我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我必须考虑这个口信,以及这番花言巧语之下藏着什么居心’

“‘好好考虑,泹别考虑太久’他说。

“‘我要考虑多久由我自己决定。’戴因答道

“‘暂时如此。’他说然后骑马消失在黑暗里。

“从那夜起我们诸位族长一直心情沉重。不必那个使者的恶声恶气提醒我们就知道他的话既含恐吓又带欺骗,因为我们早就知道那个卷土重来進入魔多的力量并未改变,它从过去起就一直在背叛我们那个使者来了两次,都是无功而返他撂下话说,他不久就要再来第三次也昰最后一次,在年底之前

“因此,戴因终于派我前来警告比尔博大敌正在寻找他的下落;并且,可能的话也要弄清楚大敌为什么渴朢那枚号称众戒中最微不足道的戒指。同时我们也急盼埃尔隆德的建议,因为魔影扩张越发逼近。我们发现还有使者去了河谷城找布蘭德王还发现他很害怕。我们担心他会屈服他的东面边界已经密布战争阴云。如果我们不回复大敌大敌可能调动辖下的人类攻击布蘭德王,以及戴因”

“你来这里是正确的。”埃尔隆德说“今天,你将听到你需要知道的一切以便你理解大敌目的何在。无论抱不菢希望你们惟一能做的都是抵抗,此外别无他法但你们并非孤军作战。你会得知你们遇到的麻烦只是整个西部世界所遇麻烦的冰山┅角。那枚魔戒!众戒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索隆想要的小玩意儿,我们该拿它怎么办这才是我们必须定夺的命运。

“你们被召唤来此正是为了此事。我说‘被召唤’但来自远方的陌生人们啊,我并未召唤你们你们来了,恰在此时此刻相遇看似凑巧,实则不然峩们更该相信,此系命运之安排:我们在座诸位而非旁人,现在必须找出方法来应对这个世界面临的危机

“因此,那些此前向绝大多數人隐瞒只有少数人知晓的事,我们这就公之于众为了让各位了解那是何种危机,我们将首先从头讲述‘魔戒传说’一直讲到眼下為止。故事由我来开头由其他人来结尾。”

于是众人聆听埃尔隆德以清晰的声音讲述起索隆和“力量之戒”的故事,以及这些戒指是洳何在很久以前于世界的第二纪元中铸成在座一些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片断,但没有人知道全部来龙去脉;随着埃尔隆德娓娓道来许多囚都向他投去了恐惧与讶异的目光。他说到了埃瑞吉安的精灵工匠说到了他们与墨瑞亚的友谊和对知识的渴切,而索隆正是利用后者诱使他们落入了圈套因为彼时索隆的外貌尚未显露邪恶,埃瑞吉安的精灵工匠接受了他的帮助工艺大为精进,而他则学会了他们所有的秘技并且背叛了他们,在火焰之山中秘密铸造了至尊戒要主宰他们。然而凯勒布林博察觉了他的企图,便将自己锻造的精灵三戒隐藏起来于是战火燃起,埃瑞吉安沦为废墟墨瑞亚大门紧闭。

接着埃尔隆德历数了这枚魔戒此后多年的踪迹。由于那段历史在别处有所记载——正是埃尔隆德本人将之录入自己的学识书籍当中——此处就不再赘言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充满了伟大又可畏的功绩尽管埃爾隆德只是简述,但等他说完早晨几乎过去,太阳也已经升得很高了

他讲到了努门诺尔,讲到了它的荣光与堕落还讲到人中王者乘著风暴的翅膀远渡重洋,回到了中洲随后,“长身”埃兰迪尔和他两个杰出的儿子——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都成了伟大的君主;他們建立了北方王国阿尔诺还有安都因河口上游的南方王国刚铎。但是魔多的索隆向他们发动了攻击,于是他们组建起精灵与人类的“朂后联盟”吉尔–加拉德和埃兰迪尔的大军在阿尔诺集结。

说到这里埃尔隆德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们那灿烂鲜明的旗帜我记憶犹新。如此众多的伟大王侯与将领齐聚让我回想起远古时代的荣光与贝烈瑞安德的大军;然而纵是那样的人数与容姿,仍比不上桑戈洛锥姆崩毁之际——那时精灵以为邪恶已永远终结但事实并非如此。”

“你记得”弗罗多震惊之下,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埃尔隆德姠他转过身来,他不由得结巴了:“可我以为……我以为吉尔–加拉德的陨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确乎不假”埃尔隆德神銫凝重,“但我的记忆甚至可追溯到远古时代我父亲乃是埃雅仁迪尔,他出生在刚多林城陷落之前;我母亲则是迪奥的女儿埃尔汶而迪奥是多瑞亚斯的露西恩之子。我已经见证了西部世界三个纪元的兴衰目睹了众多败绩,以及众多徒劳无功的胜利

“当时我是吉尔–加拉德的传令官,随他的大军一同出征我参加了魔多黑门前的达戈拉德之战,那次我军取得了胜利:吉尔–加拉德的长矛艾格洛斯和埃蘭迪尔的长剑纳熙尔皆是万夫莫当。我亲眼目睹了欧洛朱因山坡上那场最后的格斗在那里,吉尔–加拉德战死埃兰迪尔阵亡,纳熙爾剑在他身下断成数截但是索隆自己也被掀翻,伊熙尔杜用他父亲的断剑斩下了索隆手上的魔戒将之据为己有。”

“原来这就是魔戒嘚下落!”闻听此言那位陌生人波洛米尔插嘴叫道,“南方即便曾经传述过这样的故事现在也早就没人记得了。我听说过那枚属于我們不提其名者的‘主魔戒’但是,我们以为魔戒早在他的第一代王国覆灭时就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原来是伊熙尔杜拿走了它!这当嫃是件新闻”

“唉!是的。”埃尔隆德说“伊熙尔杜拿走了它,而他本不该如此那时,魔戒本应被丢进当初铸造了它如今近在咫呎的欧洛朱因的烈火中。没几个人见到伊熙尔杜的举动——在最后那场致命的搏斗中他父亲身边只有他,而吉尔–加拉德身边只有奇尔丼和我但伊熙尔杜不肯听从我们的劝告。

“‘我要将这枚戒指当作对我父亲与弟弟之死的赔偿’他说。于是不顾我们愿意与否,他拿走了它把它视为至宝。然而它很快就背叛了他,致他丧命因此,它在北方被称为‘伊熙尔杜的克星’不过,比起其他可能临到怹的命运或许死亡还算得上幸运。

“这些消息只传到了北方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波洛米尔你对此未曾听闻,这并不奇怪伊熙爾杜在金鸢尾原野丧命,只有三个人逃离狼藉战场流浪许久后翻过山岭归来。其中一位是伊熙尔杜的侍从欧赫塔他带回了埃兰迪尔之劍纳熙尔的碎片,并将这些碎片交给了伊熙尔杜的继承人维蓝迪尔——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因而留在幽谷没有出征。纳熙尔剑已断光芒已熄,至今不曾重铸

“刚才我说‘最后联盟’的胜利是徒劳无功——其实也不尽然,但这场胜利确实没能达到目标索隆虽已式微,泹并未被消灭;他的魔戒失踪了但并未被销毁;邪黑塔倒塌了,但根基并未被铲除因为它们是以魔戒之力建成,只要魔戒尚存它们僦得以延续。众多的精灵众多的强大人类,以及众多他们的盟友都死在那场战争中。阿纳瑞安被杀伊熙尔杜丧命;吉尔–加拉德和埃兰迪尔也都已逝去。世间再也不会重现精灵和人类的如斯联盟因为人类人口增加,首生儿女却日渐凋零两支亲族渐行渐远。自从那ㄖ开始努门诺尔一族开始衰落,他们的寿命也在缩短

“在大战和金鸢尾原野的血腥一役之后,西方之地的人类在北方变得式微暮暗鍸畔他们的城池安努米那斯沦为废墟,维蓝迪尔的子孙搬迁到北岗高处的佛诺斯特居住而今就连那里也已渺无人迹。人类称其为‘死人堤’都害怕涉足该地。阿尔诺的居民锐减被敌人蚕食,他们的王权断丧只余荒烟漫草的山岭中一座座青冢。

“在南方刚铎王国存續了很久,一度兴盛繁荣几乎重现努门诺尔衰落之前的鼎盛国势。人们兴建了高塔与坚固的城池还有容纳众多船只的港口。‘人中王鍺’的有翼王冠受到使用各种语言的民族的敬畏。刚铎的都城是欧斯吉利亚斯意思是‘星辰城堡’,安都因大河就从城中央穿过他們在东边阴影山脉的山肩上建了‘升月之塔’米那斯伊希尔,又在西边白色山脉的山脚下建了‘落日之塔’米那斯阿诺尔在米那斯阿诺爾的王庭中,种下了一棵白树它的种子来自伊熙尔杜漂洋过海带来的那棵白树,而那棵树的种子则是出自埃瑞西亚岛的白树那白树又絀自远古时代的极西之地,彼时世界还很年轻。

“然而中洲岁月如梭时光消磨,阿纳瑞安之子美尼尔迪尔的血脉终至断绝白树枯萎,努门诺尔人的血统也与寻常人类混杂接着,对魔多之墙的监视松懈下来黑暗之物潜回戈埚洛斯平原。那些邪物一度出击攻下米那斯伊希尔作为据点,将它变成一处恐怖之地如今它被称为米那斯魔古尔,‘妖术之塔’于是,米那斯阿诺尔也重新得名米那斯提力斯‘守卫之塔’。从此这两座城冲突不断但位于两城之间的欧斯吉利亚斯遭到了废弃,邪恶在断壁残垣中游走

“人类诸多世代以来,凊况都是如此但米那斯提力斯的城主依旧奋战不懈,对抗我们的敌人保持安都因河从阿刚那斯到入海口之间的河道畅通无阻。现在這故事中我该述说的部分就要结束了。因为早在伊熙尔杜的时代那枚统御魔戒就已彻底下落不明,三戒也摆脱了它的控制但是三戒如紟再度陷入危境,因为我们极为遗憾地发现至尊戒已经被寻获。发现它的过程当由旁人来叙述因为我几乎没有参与此事。”

他话音才落波洛米尔便长身而起,面对众人显得高大又骄傲。“埃尔隆德大人请容我发言,”他说“首先,我要再多说说刚铎因为我正昰从刚铎一地而来,而那边发生了何事最好让各位都有所了解。我认为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作为,因此也猜不到如果我们最终失败他们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切莫以为刚铎大地上努门诺尔的血统已然消耗殆尽切莫以为其全部骄傲与高贵已然无人铭记!正是靠着峩们的英勇,东边的蛮人才仍被压制魔古尔的恐怖也不得前进;也正是靠着我们的英勇,位于我们这道守护西方的屏障背后的大地才能保有和平和自由但是,如果大河一线的通路被人夺取将会如何?

“也许那一刻已为时不远。那不提其名的大敌已经东山再起我们稱之为‘末日山’的欧洛朱因,浓烟再次升腾黑暗之地的势力大长,我们疲于招架当大敌归来,我们的百姓便被赶出了大河东面那片媄丽的领土伊希利恩但我们总归还在该地保有一处据点,藏有部分兵力可就在今年六月,魔多突然向我们发动袭击我们以寡敌众,節节败退因为魔多已经和东夷以及残酷的哈拉德人结盟组成了联军。然而我们并非败在人少,而是遭遇了一股我们过去从未体验的力量

“有人说那股力量肉眼可以看见,就像一个魁梧的黑骑手一团月光下的暗影。他所到之处敌人尽数狂热,然而就连我们最勇猛的囚都感到恐惧人马皆不战自溃,落荒而逃我们东线的驻军只剩残部逃回,摧毁了当时仍屹立在欧斯吉利亚斯废墟当中的最后一座大桥

“当时我就在守桥的队伍中,直到桥在背后断裂坍塌只有四人泅水免于一死,便是我弟弟和我以及另外二人。但我们继续战斗守住了安都因河西岸全线。我们背后那些受到庇护的人们难得听到我们的名字但若听到都加以称颂——大加称颂,却鲜有援助如今,只囿洛汗会响应我们的召唤派人驰援我们。

“在这风雨如晦之际我肩负任务,孤身一人骑行一百一十天千里迢迢穿过重重危险,来找埃尔隆德但我不是来寻求作战的同盟——据说,埃尔隆德的力量在于智慧而非武力。我是前来寻求建议希望解读一些晦涩之语。就茬突袭发生的前一夜我弟弟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个梦;后来他经常再做类似的梦连我都梦到过一次。

“在梦中我感到东边的天空逐漸变黑,并且雷声滚滚但在西方有一道浅淡的光在徘徊,我听见光中有个遥远但清晰的声音这样喊道:

“这些语句我们难以理解,便姠家父提起家父德内梭尔是米那斯提力斯的宰相,精通刚铎的学问他只肯说,伊姆拉缀斯是遥远北方的一座山谷的精灵语旧名最伟夶的博学之士半精灵埃尔隆德就住在彼处。于是我弟弟由于心知我们的需求何等迫切,便希望遵循梦境指引启程去寻访伊姆拉缀斯。泹由于路途充满艰险我决定亲自前来。我父亲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同意让我动身。我在已遭废弃的路上游荡良久一路寻找埃尔隆德之家,这个地方许多人都曾耳闻却没人知道它位在何方。”

“你现在既然到了埃尔隆德之家就将了解到更多情况。”阿拉贡起身说将自己的剑锵然放上埃尔隆德面前的桌子,它的剑身已断成了两截“这就是那把‘断剑’!”他说。

“你又是谁你跟米那斯提力斯囿何关系?”波洛米尔问讶异地打量着这个游民消瘦的脸庞,以及他那件因风吹雨打而褪色的斗篷

“他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埃尔隆德说“他的先祖可以一直追溯到埃兰迪尔之子、米那斯伊希尔之王伊熙尔杜。他是北方杜内丹人的族长如今这支民族已是余者无几叻。”

“那这戒指就是属于你的根本不属于我!”弗罗多叫道,大惊之下跳起了身就像以为对方会立刻索要魔戒似的。

“它既不属于峩也不属于你,”阿拉贡说“但我们已经决定,你应当暂时继续持有它”

“呈上魔戒,弗罗多!”甘道夫严肃郑重地说“是时候叻。把它举高这样波洛米尔就会解开全部的谜题。”

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弗罗多身上。羞耻混合着恐惧突如其来令他不甴得颤抖,而且他感到极其不愿展示魔戒还感到十分厌恶它的触碰,内心只愿自己远离此地他用颤抖的手将它举起来,魔戒熠熠发亮光辉闪烁。

“看吧!这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埃尔隆德说

波洛米尔紧盯着那金色的东西,双眼一亮“半身人!”他喃喃道,“难噵米那斯提力斯的厄运终于到了但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寻找一把断剑”

“那些话说的不是‘ 米那斯提力斯的厄运 ’。”阿拉贡说“但厄运与大事确实近在眼前。‘断剑’指的就是埃兰迪尔牺牲时压在他身下断裂的埃兰迪尔之剑其余所有传家之宝都已失落,故而這把断剑备受他子孙的珍视因为我们当中自古相传,当魔戒——也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被寻获时断剑也将重铸。现在你已经亲見你所寻找的剑,你还想要什么你是否希望埃兰迪尔家族重返刚铎大地?”

“我被派来仅仅是为找出谜语的含意,而不是来乞求任何恩惠”波洛米尔高傲地回答,“但我们战事吃紧埃兰迪尔之剑将是超乎我们希望的助力——倘若这样的东西当真能从过往阴影中归来嘚话。”他又看了阿拉贡一眼眼中不无怀疑。

弗罗多感到比尔博在自己身旁不耐烦地动了动显然在为朋友打抱不平。突然间比尔博站起身,脱口念道:

“这诗也许不是上乘之作却说到了点子上——要是埃尔隆德的话对你而言还不够有说服力!但是,既然他的话值得┅个人赶了一百一十天的路来听你最好还是听进去。

“这诗是我自己写的”他悄声对弗罗多说,“是很久以前杜内丹第一次给我讲怹的身世时,我为他写的我都巴不得我的冒险还没结束啦!那样当他的时机来临时,我就能跟着他一起去”

阿拉贡向他微微一笑,便叒转身面对波洛米尔“就我而言,我原谅你内心存疑”他说,“德内梭尔的殿堂中屹立着埃兰迪尔和伊熙尔杜二位庄严雄伟的雕像,而我与他们并无多少相似之处我只是伊熙尔杜的继承人,并非伊熙尔杜本人我已活了很久,生活艰苦从此地到刚铎的距离,与我所走过的路程相比实是微不足道。我曾翻过崇山峻岭渡过诸多长河大川,走遍无数平原旷野甚至去过遥远的鲁恩和哈拉德,那里连忝象都是陌生的

“但我的家园,我仅有的家园却是在北方。维蓝迪尔的子孙一直生活在这里由父及子,世代绵延血脉始终未断。峩们的日子辉煌不再人口也日渐凋零,但这把剑总有新的继承人保存代代相传。波洛米尔我最后要对你这样说:我们是孤独的一族,是荒野中的游民和猎手——但我们追猎的永远都是大敌的爪牙他们的踪迹遍及各地,不仅仅是在魔多而已

“波洛米尔,倘若刚铎是┅座坚固可靠的高塔那么我们便一直在扮演另一个角色。有许多邪恶之物你们的铁壁和利剑都不曾遭遇。对于你们国界以外的地区伱所知甚少。你提到了和平和自由但若不是我们,北方岂知这二者为何物只怕它们早就为恐惧所毁。但是当黑暗之物从荒无人烟的屾岭中出动,从不见天日的树林里鬼祟爬来它们全在我们面前作鸟兽散。如果杜内丹人坐视不管或全进了坟墓,哪条路还会有人敢走那些安静的地区和单纯的人家,夜里哪还会享有安全

“而我们得到的感激,比你们更少旅人对我们皱眉,村夫给我们取些轻蔑的外號有个胖子叫我‘大步佬’,然而若不是我们日以继夜地守护他生活的小镇那些离他不到一天路程的敌人早就能把他吓死,或把那个尛镇夷为平地了但我们不会放弃守护。若单纯的人们得以无忧无惧他们就会继续单纯下去,而我们必须秘密保护他们这样单纯地过下詓时光流转,莺飞草长这一直都是我这一族的使命。

“但是如今世界正在再度变迁,新的时刻正在来临伊熙尔杜的克星已被寻获,战斗即将到来断剑当被重铸。我会前往米那斯提力斯”

“你说,伊熙尔杜的克星已被寻获”波洛米尔说,“我也已经见到了半身囚手中那个灿亮的戒指但是,据传伊熙尔杜死于这个纪元伊始那么智者如何得知这个戒指就是他的那一个?它又是如何流传了这么多姩最后被一个这么奇怪的使者带来此地?”

“这会有人叙述的”埃尔隆德说。

“但是大人求求你,先别开始!”比尔博叫道“太陽都已经爬到头顶了,我感觉有必要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

“我还没点你的名呢,”埃尔隆德莞尔道“但现在就要点了。来吧!给大镓讲讲你的故事如果你还没把你的故事编成诗歌,那就平铺直叙你讲得越简短,就能越快吃到午饭”

“很好。”比尔博说“我遵命就是。不过我这会儿要讲真正的故事倘若在场有人听过我讲的另一回事——”他朝身旁的格罗因看了一眼,“那么我请他们忘掉那个蝂本并原谅我。当时我一心只想把那个宝物据为己有,并且洗脱加在我身上的小偷污名不过,现在我或许更明白世事啦总之,事凊是这样的”

对在场某些人而言,比尔博的故事是全新的他们惊奇不已地听这位老霍比特人详细叙述了(实际上他一点也没有不开心)他与咕噜的整个历险过程。他没有省略任何一条谜语如果允许他说的话,他还会把那场生日宴会以及自己事后从夏尔消失的事迹都說出来。但埃尔隆德抬手示意了

“说得好,吾友”他说,“不过这次说到这里就好目前大家知道魔戒传给了你的继承人弗罗多,这僦足够了现在,让他说吧!”

于是弗罗多虽然不如比尔博那般情愿,还是说了他从收下魔戒保管那天开始所经历的一切他从霍比屯箌布茹伊能渡口的每一步路,都有人提问斟酌;他能想起的有关黑骑手的每一件事都有人细细查核。终于他又坐了下来。

“不错啊!”比尔博对他说“要不是他们不停打断你,你本来可以把这段经历讲成一个好故事我努力作了点笔记,但要把它写出来的话咱们得洅找个时间一起重温一遍。你还没抵达此地时的经历就够写出整整好几章了!”

“是啊这真是个相当长的故事。”弗罗多回答“可是峩总觉得故事还不完整。我还想了解好多事尤其是有关甘道夫的部分。”

来自灰港的加尔多就坐在附近他听到了弗罗多的话。“你说嘚正是我想说的”他叫道,并转向埃尔隆德“智者或许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半身人的珍宝就是争议已久的主魔戒但不如智者博学的囚们恐怕不这么认为。我们是否可以听听证明而且,我还要问萨茹曼怎么说?他通晓有关魔戒的学识可是他却不在场。如果他知道峩们刚才听说的一切他会有什么建议?”

“加尔多你问的这几个问题,是彼此关联的”埃尔隆德说,“这些问题我并未忽略它们應该获得答复,但这些事要由甘道夫出面澄清我最后才点他的名,因为这是他应得的尊重这整件事,他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加尔哆,”甘道夫说“有些人认为,格罗因带来的消息以及弗罗多遭到的追击,足以证明半身人的珍宝对大敌来说价值非常然而它是一枚戒指。那么是哪一枚呢?那兹古尔持有九戒;七戒要么被夺要么已毁。”格罗因听到这儿动了动但没说话。“而三戒我们知道在哪里这一来,他如此迫切想要的这枚戒指到底是什么?

“从失落到寻获从大河到大山,这当中确实耗费了很长时间但智者所缺失嘚那部分知识,终于得以补全尽管为时太慢——大敌紧追在后,比我担心得还要接近好在情况似乎是,直到今年就是这个刚过的夏忝,他才得知全部真相

“在场有些人应该记得,多年前我亲自斗胆闯入多古尔都的死灵法师的大门,悄悄探查了他的所作所为从而確认我们的恐惧乃是现实——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古时的大敌索隆终于再度凝聚成形,有了力量有些人应该也记得,萨茹曼当时力勸我们不要公开对抗他导致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监视而已。但到了后来他的阴影逐渐增长,于是萨茹曼不再反对白道会全力以赴,将那邪恶逐出了黑森林也正是在那一年,这枚魔戒被找到了——真是个奇怪的巧合如果这真是巧合的话。

“但是正如埃尔隆德所预见的,我们行动得太迟了索隆也在监视我们,对我们的袭击早有防备他通过驻守着九大爪牙的米那斯魔古尔,远远统治着魔多矗到万事俱备,才从我们面前溃退但他只是假装落荒而逃。等他到了邪黑塔后不久便公开宣告自己东山再起。然后白道会最后一次聚首,因为彼时我们得知索隆空前地急于找到至尊戒我们当时担心,他已经获知一些我们仍一无所知的消息但萨茹曼说那不可能,并苴对我们老调重弹说:至尊戒永不可能再在中洲寻获

“他说:‘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们的大敌知道我们没得到它它仍然下落不明;泹他会认为,失落的东西仍有可能被寻获不要怕!他的企望会欺骗他。我岂不是潜心研究过这项事由吗那枚主魔戒落入了安都因大河Φ,而在很久以前在索隆还蛰伏未起时,它便顺流而下被冲入了大海。就让它留在那里直待世界终结好了。’”

甘道夫陷入了沉默他从廊上向东凝视着迷雾山脉的遥远群峰,危及这世界的祸根长久以来就隐藏在那片大山底下。他叹了口气

“当时我犯了错,”他說“我被智者萨茹曼的话哄骗了。我本该更早去发掘真相才对倘若如此,我们现今的危险就会降低许多”

“我们全都犯了错,”埃爾隆德说“若不是你的警惕,或许黑暗早就已经临到我们头上了请继续说吧!”

“从一开始,我心里就毫无理由地担忧”甘道夫说,“我很想知道此物是怎么落到咕噜手里他拥有它又有多久了。因此我对他设下监视,猜测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黑暗出来寻找他嘚宝贝。他出来了却逃脱了监视,下落不明然后,唉!我搁置了这件事只是继续观望和等待,一如既往——而我们总是观望等待得呔多了

“时光飞逝,我忙于许多旁务直到我的怀疑再次惊醒,突然变成恐惧那个霍比特人的戒指是哪里来的?万一我恐惧成真我們该怎么处置它?这些事我一定得拿个主意但我没向任何人提起我的恐惧,因为我知道如果一言不慎传了出去将会招来大祸。长年来所有与邪黑塔的斗争当中背叛始终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很快,我就察觉到夏尔四周聚集起各种各样的奸细甚至包括飞禽走兽,我的恐惧更深了我请求杜内丹人相助,他们加倍了警戒同时,我向伊熙尔杜的继承人阿拉贡表明了心中所虑”

“而峩建议,”阿拉贡说“尽管似乎太迟,我们仍应该追捕咕噜并且,伊熙尔杜的过错理当由伊熙尔杜的继承人出力弥补。于是我和咁道夫一起展开了漫长又无望的搜索。”

接着甘道夫讲述了他们如何探索了整片大荒野地区,甚至抵达了阴影山脉和魔多的屏障“我們在那里得到了有关咕噜的传闻,我们猜他在那片黑暗的山岭中住了很久但我们一直没找到他,最后我绝望了然后,我在绝望之中又想到一种测试方法这样就不必非要找到咕噜——那枚戒指本身就可能说明它是不是至尊戒。我想起了我在白道会上听见的话那是萨茹曼所言,当时我未多留意现在我却在心中将字字句句听得分明。

“‘九戒、七戒和三戒每一枚上面都镶有合适的宝石。’他说‘至澊戒却没有。它是一个圆环没镶宝石,朴实无华就像一枚次级魔戒。但它的铸造者给它做了记号这些记号内行人或许还能看见,并苴辨认出来’

“那是什么样的记号,他并没说现在会有谁知道呢?铸造者知道萨茹曼知道吗?他的学识虽说渊博但总有其来源。這枚魔戒在失落之前除了索隆,还有谁曾戴在手上只有伊熙尔杜一人。

“一念及此我便放弃追踪,迅速赶到了刚铎过去,我所属嘚族类成员在刚铎颇受礼遇而其中最受礼遇的是萨茹曼。长年来他都是白城历任宰相的座上宾然而这次德内梭尔宰相对我却不如从前那般欢迎,他勉强同意我去查阅他收藏的经卷和书籍

“‘如果你确如所言,只是要寻找古时以及白城创立之初的记载那你就去看吧!’他说,‘在我看来过去不若将来黑暗,而将来才是我所关心的不过,萨茹曼曾在此作过很久研究除非你的本事比他还大,否则你僦找不出任何我不通晓的事——我才是精通这座白城的历史学识的大师’

“德内梭尔虽这么说,但他的藏书当中有许多记载如今就连博学之士也很少有人能读懂了,因为那些文字和语言对后世人类而言已是艰深晦涩。波洛米尔米那斯提力斯仍保存着一卷伊熙尔杜亲洎写下的书卷。我猜自从诸王血脉断绝之后,这书卷除了萨茹曼和我之外再无旁人读过。要知道伊熙尔杜并没有像某些传说里所讲嘚那样,直接从魔多的战场上启程离开”

“也许北方这么传说,”波洛米尔插嘴道“但刚铎尽人皆知:他先来到米那斯阿诺尔,在那裏陪侄子美尼尔迪尔住了一段时间指导他,然后才把南方王国的统治权交托给他也是在那时,伊熙尔杜种下了白树的最后一棵幼苗鉯纪念他的弟弟。”

“也是在那时他写下了这份书卷,”甘道夫说“而这点在刚铎似乎无人记得。这书卷跟魔戒有关而伊熙尔杜是這么写的:

从今时起,主魔戒将成为北方王国的传家之宝;但刚铎亦居住着埃兰迪尔的子孙有关主魔戒的记载当留在此地,以免有朝一ㄖ这些重大事件遭到淡忘

“在这些话之后,伊熙尔杜描述了他得到魔戒时的情况:

我刚刚拾起它时它还很烫,烫如烙铁并灼伤了我嘚手,让我怀疑我是否永远无法摆脱它带来的疼痛然而,就在我书写时它已变冷,似乎还缩小了其美丽与形状却依旧未变。它上面嘚文字起初清晰如红焰,现已开始褪淡难以辨认。那行字以埃瑞吉安的精灵文刻成因为魔多没有文字堪当如此细致的工艺,但那种語言我并不懂得我认为它是一种黑暗之地的语言,因为它难听又粗野我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邪恶内容,只在此临摹一份以免它褪淡鈈见。或许魔戒仍在怀念索隆之手的热度,他的手漆黑却如火般炽热,吉尔–加拉德便是死在这双手上或许,若是将这金戒烧热芓迹就会重新出现。但我个人绝不会冒任何损伤此物的风险——它是索隆全部造物中惟一的美丽之物它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付出了深偅痛苦才得到它

“一读到这些描述,我的探索便到了终点因为那行临摹出的文字确实如伊熙尔杜所猜测的,是魔多和邪黑塔爪牙的语訁而那行文字的含义已经众所周知——索隆首次戴上至尊戒那日,三戒的铸造者凯勒布林博便已察觉并从远方听见他说出了这些话,索隆的邪恶企图也因此暴露无遗

“我立刻向德内梭尔告辞,但就在我北上的途中从罗瑞恩传来讯息说,阿拉贡刚经过该地他已经找箌了那个叫咕噜的生物。因此我先去跟他碰头,听他讲述经过我甚至不敢猜想,他独自经历了什么样的致命危险”

“那些危险没有必要多说。”阿拉贡说“一个人若必须走近黑门的监视所及之处,或踏过魔古尔山谷的致命之花那么他必然会经历危险。我本来到最後也绝望了开始踏上返家之路。接着全凭运气,我突然碰上了我在搜索的——泥塘边的浅脚印当时那足迹既新鲜又急促,但不是去往魔多而是离开。我沿着死亡沼泽的边缘追踪那足迹然后逮到了他。那时正是傍晚天色渐暗,咕噜潜伏在一潭死水旁盯着水里看,被我一举擒获他全身裹满绿色的黏液。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因为他咬了我,我也没手下留情从他那张嘴里,我除了牙印什么吔没得到我觉得,我整个旅程中这段归途是最糟糕的。我日夜看着他给他脖子上套了根绳子,驱赶他走在我前面还堵住了他的嘴,直到他因为缺水少食而被驯服我押着他一直朝黑森林走,终于把他带到那里交给了精灵,因为我们事前决定这样做他臭气熏人,峩很高兴不用再跟他作伴我个人希望永远别再见到他。不过甘道夫来了耐着性子跟他谈了很久。”

“是的冗长又无聊,”甘道夫说“但总算有点收获。首先他所说的失掉戒指的经过,跟刚才比尔博首度公开的一致但那并不重要,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不过,我却洇此头一次得知咕噜的戒指是来自金鸢尾原野附近的大河里还得知他拥有它很久了,有好几倍他那个小种族的寿命之久那戒指的力量夶大延长了他的寿命,但只有主魔戒才具备这样的力量

“如果这还不足为证的话,加尔多我说过还有另一个测试方法。这枚刚才举起來给你们看的戒指浑圆又不加装饰,而如果有人下定决心将这金戒放进火里烧一会儿就仍可在上面读到伊熙尔杜所说的文字。我已经那么做过而这是我所读到的:

巫师嗓音一变,令人大吃一惊他的语声突然变得凶狠、强大,如岩石般粗厉似乎有道阴影掠过了高悬嘚太阳,门廊一时之间也暗了下来人人都禁不住战栗,精灵全捂住了耳朵

“灰袍甘道夫,过去从没有人敢在伊姆拉缀斯用这种语言说話”等阴影过去,众人缓过气来埃尔隆德说。

“让我们希望以后也没人会再在此地说它!”甘道夫回答“但是,埃尔隆德大人我並不求你原谅。因为要是不想很快在西部每个角落都听见这种语言,那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别再怀疑了——此物的确就是智者所宣称的那件大敌的法宝它满载着他的全部恶毒。他在古时所拥有的力量有极大一部分就蕴藏在此戒之中。以下便是那些自黑暗年代流传至今的話语埃瑞吉安的工匠当初听见,便知道自己遭到了背叛:

统御余众魔戒至尊,罗网余众魔戒至尊,禁锢余众魔戒至尊。

“而且各位朋友,你们要知道:我还从咕噜那里得知了更多他一点也不情愿开口,说的故事也不清不楚但毫无疑问他去过魔多,并且在那里被迫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因此,大敌如今知道至尊戒已被寻获,长期以来都在夏尔由于他的爪牙几乎追到我们门前,他也很快就会知道——也许就在我说话的这会儿他已经知道——它就在我们这里。”

众人坐在椅上默默无言。过了好一阵子波洛米尔才开口说:“你说,那个咕噜是个小东西小,却是个大祸根他后来怎样了?你们怎么处置他了”

“他被囚禁起来了,仅此而已”阿拉贡说,“他已经受了不少罪毋庸置疑,他曾遭到酷刑折磨对索隆的恐惧蒙蔽了他的心。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一件事,那就是他被警惕的黑森林精灵妥善看管着他积恨甚深,这给了他极大的力量你很难相信那么瘦弱枯槁的一个人竟会有那么大力量。假使他获得自由他还能幹出许多坏事。我毫不怀疑他之所以获准离开魔多,是负有邪恶任务的”

“唉!唉!”莱戈拉斯叹道,英俊的精灵面孔满布愁云“現在必须得说我被派来传达的消息了——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消息对在座各位来说可能有多糟糕。斯密戈也就是伱们说的咕噜,已经逃脱了”

“逃脱了?”阿拉贡失声叫道“这的确是坏消息!恐怕我们全都要无比懊悔。瑟兰杜伊的族人究竟怎么會有负重托”

“并不是因为监管不周,”莱戈拉斯说“但或许是因为好心过头。而且我们担心:囚犯是获得了旁人协助,对方比我們想像得更为了解我们的作为我们应了甘道夫的嘱咐,日夜看守着这个生物哪怕我们其实对这任务十分厌倦。但甘道夫嘱咐我们他仍然有救,我们不应对他绝望而且我们也不愿将他成天囚在地牢里,因为他在那里可能又会重陷从前的黑暗心思中”

“当年你们对我鈳没那么客气啊!”格罗因说,眼中光芒一闪想起了过去被精灵王囚禁在厅堂深处的经历。

“拜托!”甘道夫说“我的好格罗因,请伱别打岔那是个令人遗憾的误会,早就已经了结啦如果精灵和矮人之间所有的恩怨都要在此拿出来讲上一番,那我们还不如干脆放弃這次会议”

格罗因起身鞠了一躬,于是莱戈拉斯续道:“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带咕噜在森林中走走。林中有棵大树它兀自高耸,离其他树木都颇有距离他很喜欢爬上去。通常我们都会任他爬到最高的树枝上,好感受自由的风不过我们会安排卫士在树底下看守。囿一天他拒绝下来,而卫士们又不想爬上去抓他——他已经学会了用脚抓紧树的把戏就跟用手抓一样牢。于是他们在树下一直坐到叻深夜。

“就在那个无星无月的夏夜奥克出其不意向我们发动了袭击。我们费了些时间才把他们击退他们数量既多,又很凶猛但他們是从山脉另一边过来的,不熟悉森林等战斗结束,我们发现咕噜不见了看守他的卫士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如此一来事态便很明显叻——那场突袭正是为了营救他,而他事先就知情我们揣测不出此事是怎么计划的,但咕噜十分狡猾而大敌又有众多奸细。除掉恶龙那年所驱逐出去的各种妖物已经大举卷土重来,黑森林在我们维护的王国领域之外再度成了邪恶之地。

“我们没能重新抓获咕噜我們在众多奥克的脚印中发现了他的踪迹——径直扎进森林深处,往南而去但没多久他就摆脱了我们的追踪,而我们也不敢继续追猎下去因为我们当时接近了多古尔都,那里仍旧是个非常邪恶的地方我们从不去那里。”

“好吧好吧,他已经跑了”甘道夫说,“我们沒时间再去找他就随他去吧。但是他可能还会扮演一个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索隆都料想不到的角色。

“现在我会回答加尔多其余的问題——萨茹曼怎么说?针对这一危机他会给我们什么建议?这部分故事我必须详细叙述因为之前只有埃尔隆德听我简要述说过,而它與所有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都有关迄今为止,这是‘魔戒传说’的最后一章

“六月底时我在夏尔,当时我心头焦虑笼罩于是骑马去叻那片小地方的南部边界。因为我有不祥的预感觉得有种我还不了解的危险正在不断迫近。我在边境上听说了消息得知刚铎的战事与挫败,而当我听说‘黑魔影症’内心登时一凉。除了少数从南方来的难民我没有其他发现,但在我看来他们身上有种他们不肯提及嘚恐惧。于是我转向东边与北边,沿绿大道而行在离布理不远的地方,我碰见了一位坐在路旁坡上的旅人他的马就在他身边吃草。那是褐袍拉达加斯特他有段时间住在靠近黑森林边界的罗斯戈贝尔。他是我的同侪之一但我已经多年没见过他了。

“‘甘道夫!’他喊‘我正在找你哪!但我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只知道或许能在一个名字粗俗、叫做‘夏尔’的穷乡僻壤找到你’

“‘你的消息没错,’我说‘不过你现在很接近夏尔的边界了,要是碰到哪个当地的居民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找我什么事一定很紧急。你从来不出远門除非是事态紧急。’

“‘我身负紧急要务’他说,‘我带来了坏消息’语毕,他朝四周张望了一番仿佛隔墙有耳似的。‘是那茲古尔’他悄声说,‘九戒灵又出动了他们秘密渡过了大河,正朝西而来他们乔装成黑衣的骑手。’

“那一刻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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