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 今天你游戏如果我消失了了吗?

  2011年初夏,Z79列车上。  窗外零星的灯光交织成迷离的海洋。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出站,我已踏上回家的旅途,有些忐忑,有些欣喜。想起曾经历过的那些忘不掉的怪事,我的心忽又悬起。  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陆开,大学狗一枚,今年刚刚毕业。这次是带着女朋友姜楚回老家。  “老陆啊,别看你那笔记了,睡觉吧!”姜楚已经蜷缩在卧铺的被子里,不耐烦道。  我嘿嘿一笑,连忙道:“是是是,谨遵吩咐。”  躺在狭小逼仄的卧铺上,听着火车隆隆前进的噪音,我睡不着。我的思绪飘回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也就是1996年,那年我只有八岁。  我的老家是营口,一座东北海滨小城。平平凡凡的,没有太大名气。  90年代那阵,不像现在,娱乐活动实在太少。小孩子能干的,也无非是逗狗撵鸡,整日价在外头疯跑撒欢。  七岁八岁讨狗嫌,正是小孩子最淘的时候,1996年暑假,我到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那年特别热。我经常和三五个小哥们偷着跑出去,去大辽河,去水库,去海边。  您问我们干嘛去?洗野澡呗!营口靠海有河,那年头的小孩子没几个不会水的。  大人是不让的,害怕,怕溺死。可是在那么大那么毒的太阳底下,闲不住的我,还能上哪儿去?不让去咋办?只能偷偷去。我爸爸妈妈那时在工厂上班,也实在管不住我。  洗了野澡回来,哪怕身上水全干了,搁指甲一划,也必定是一道白印子。那时候我妈下班回来,不先做饭,先拿指甲划我,然后免不了一顿揍。我爸倒是不怎么打我,但家里我妈做主,她要揍我,我爸也不敢拦着。  揍我一顿之后,我妈开始做饭做菜。饭桌上我向我妈保证,再也不去了,才能有饭吃。可实际上下次照去不误。  那时候,洗野澡,挨揍,保证,已经形成循环,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太不懂事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年夏天,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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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早,我爸妈刚出门上班,还在叮嘱我:“大开,早饭你快吃了,不然要馊。”(那时我家还没有冰箱)我虽然还猫在床上没起来,可脑袋瓜子已经滴溜溜转了起来。他们一走,我就起来了,胡乱把早饭扒拉扒拉,便出了门。  走街串巷,街坊邻里,扯嗓子喊:  “王润!”  “高家富!”  “刘洋!”  这种暗号我们之间是心领神会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叫了四个人,有一个实在出不来,所以这次洗野澡的,就成了四人帮。  我们二话没说,直接奔了渡口。  那年雨不多,辽河不太涨水,岸边全是芦苇荡,有一人来高,密密实实的。我的心情挺好,心想着玩半天回去,到我妈下班,身上就划不出白印子了,还能免一顿揍,赶紧招呼他们下水。  虽然那时候也没害怕过,但也是有一点分寸的,河中间最深,水流最急,我们是不去的。就在岸边扑腾扑腾,网点儿小鱼小虾。现在想想,好像也没啥好玩的,但在当时,几乎是唯一的消暑游戏了。  我的水性算是当时小孩里最好最好的,为啥?因为我爷爷是老海客,我从四五岁起就被他老人家搁咸海水泡出来了。那年头养孩子都养得糙,不像现在这般金贵。  天公不作美,看日头约莫九点多快十点那阵,天色阴沉了下来。当时我们还在兴头上,谁都没注意这码事。  等到“哗啦哗啦”起来,我们可都傻了眼。
  为啥说傻了眼呢?因为下的根本不是雨啊,是雹子!  大雹子一颗颗有黄豆粒大小,砸在身上生疼,这要是一路跑回家,还不给砸死?  当时年幼不懂事的我,做出了一个让我抱憾终生的决定。  我说:“咱们都别跑,来憋气,输了的是孙子!”  我本意是想,我们在河底下憋气,雹子就砸不到我们了,等到雹子停了,就回家。可我实在小看了“输了是孙子这句话”,产生了多么坏的作用。
  那年我八岁,王润和刘洋也是八岁,高家富九岁,我们都是一个年级的,高家富小时候得过病,身体弱,晚上了一年。  头几次憋气,我都赢了,高家富都输了。那时年纪还小,丝毫不懂事,哪里懂得给人留面子?顿时我们几个“孙子孙子”的就叫开了。  高家富明显脸上挂不住了,一抹挲脸上的水,也不顾雹子打得疼,腾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喊道:“再来!你们敢不敢!”  我们纷纷起哄,笑骂道:“再来多少次,你他妈还是孙子!”  然而这次憋气,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高家富。  我特别特别清楚的记得他那张脸。小平头,水珠把额前的头发湿成了一绺,紧紧的贴在他黝黑的脸上。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问我:“再来!你敢不敢!”  这一幕,就像刻在我的心上。  这次憋气,我也是锚足了力气,等到最后一刻胸腔都快炸了,才哗啦一声,一抬腰,把脑袋露出来,呼哧呼哧大喘气。  刘洋和王润早露头了,看我一出水,伸手往高家富那个方位一撩水,道:“高家富,你行啊!出来吧!”
  因为天色阴沉,在河里也看不太清楚,王润这一撩没碰到高家富后背,我顺势往那个方向蹬了一脚,不料竟也蹬了个空。  我虽然不懂事,但是也知道,时间久了是要憋死人的,赶忙吸了一口气,潜下水去,睁眼找他。  河里被我们扑腾的有些浑了,加上阴天,影影绰绰实在看不真切。我模模糊糊看见左边有个阴影,赶紧出水,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那边游过去。
  这时天上咔嚓咔嚓,一个炸雷跟着一个炸雷,接连响了起来。我当时心里有些害怕,也不敢再往河中间游过去找高家富,只好放开嗓子喊起来:“高家富!你快出来!”  我当时已经觉得,这事情已经有点儿不妙了,可没想到,更不妙的事情还在后头。  我在河里拍水喊人的时候,王润已经上了岸,也顾不得雹子砸人了。刘洋还在我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到刘洋惊叫了一声,用带着颤音的腔调说:“大开,水里,水里有东西。”  我当时还没回过味儿来,以为他是找到了高家富,赶紧回身问他:“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刘洋眼神里满是惊惧,不住的摇头,说道:“不是,不是。”然后拼了命的往岸上跑。  我猛一回头,就看到混浊的河中,一个形似蛇身,隐隐透出莹白的“东西”正朝我游来……
  话说,有人看么,一个人没劲啊,楼主攒了好些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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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过后,高家富的尸体再没被找见。我爷爷不停的念叨:“是龙啊,大开你也算看见过龙啦,哈哈,哈哈。”听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为他孙子担心,反而十分高兴。再后来,我转了学,也不再是孩子王了,变得异常安静听话,而且特别怕水。此后的故事,就和别人差不多。读书,上学。  “老陆,快起来,到站了!”  我在回忆中,不知道何时沉沉睡去。耳边传来了楚姜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赶紧起来。  “列车就要进站了…祝您旅途愉快。”  我飞速起来,赶紧收拾。一切停当后,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喂,妈啊,我到家了快。”  “我和你爸你爷爷都在车站等你呢,麻溜点儿出来!”  有些感动,这个点儿一般人还没醒。我心里一酸,却没再说什么,只好道:“好。”  我一搂楚姜,笑道:“老婆,这回该见公婆了!”  她一拳杵在我腰上,道:“敢说老娘丑?!”  我只好赔笑道:“您反应真快,真快。”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爷爷居然也来了。按照他的话说,怎么也要瞧瞧孙媳妇不是。  这话把楚姜闹了个脸红,一拉我的胳膊,轻声道:“老陆……”  谁料我爷爷他老人家指了指我爸,又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才是老陆,这是小陆,你那个,也就算是个小小陆。”众人大笑。  我爸开车,一个来小时就到了家。这时还是早上,我妈拉着我爸又去了市场,说是要采购一番,中午大餐,急急忙忙去了。  我问我爷爷:“爷爷,你咋来了呢?”  他一开口就把我噎住了:“我咋不该来啊。”  想到我小时候就被他种种“虐待”的惨事,我有点儿发怵。  他慢慢悠悠坐上了摇椅,晃了一阵后,开口道:“还是海上舒坦啊。我都快死的人了。你爸最小,打小我就疼他。怎么也要瞧瞧孙媳妇啊。”  对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话方式,我已经习惯了。嘿嘿笑道:“那是那是。爷爷你觉得如何,还满意不?”
  他在摇椅上又晃悠了一会儿,道:“现在时代不同喽,我觉得不好你还能把她撵回家啊。你们好,我心里也就好喽。”  楚姜略略收拾一通,出来道:“你们聊什么呢?”  我爷爷道:“丫头,你和大开咋认识的?”  我瞬间就被冷落在一边。  我和他说话,他能噎死我,但是换了楚姜,真是突出一个会聊天。  “丫头,你是学啥的?”  “我是学生物的。”  “生物?生物好啊!”  我看他来了兴致,赶紧道:“爷爷,你那点儿沉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别往外倒了。”  他拿眼一瞪我,道:“胡说!”  想起小时候他给我讲过许多光怪陆离的出海经历,林林种种的奇异生物。彼时听得津津有味,神往不已。现在想想,也无非就是坊间传闻。
  他叹了口气,道:“大开啊,爷爷给你讲个你没听过的。”  我假装没听见,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对于他的脾气,我是习惯了的,可楚姜明显没有防备,吓得一哆嗦。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告诉楚姜道:“我爷爷这人就这样,没事。别害怕。”  “大开啊,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龙?”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又浮现出了那混浊河水里的莹白身躯。这么多年过去,创伤已慢慢平复,但在昨夜今晨,又被猛然揪起来。  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包括楚姜。她这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口道:“那只是神话传说而已,远古先民臆造出来的形象。”  我爷爷突然把身子停住,低声道:“传说……传说……”  我是熟知他的脾气的。他大声吼时,反倒没事,要是声音低沉,就不对劲儿了。  我赶紧一拽楚姜,二话不说,夺门而逃。
  出了门,楚姜欲言又止。我赶紧解释道:“你最好不要和他谈海上的事,千万不要和他谈龙。除了这两点,你会发现,他还是一个很正常的老头。”  “龙?”  “这么和你说吧,你相信有龙不?”  “我不相信啊。”  “他相信。所以,你懂的。老人家的脾气总是有一点儿怪怪的。”  “可是,他怎么会相信呢?”  “1934年,据说营口坠下过一条龙,我太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爸爸,亲历了整个事件。当然,这些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他说的。”  楚姜闻言二话不说,开始用手机搜索。我知道她的科学癖开始发作了,也不再管她。约莫二十分钟过后,她从学霸模式恢复正常,道:“从目前我接触的资料来看,这事儿的确有蹊跷。”  我不以为然,道:“有蹊跷的事儿多了。”  她把手机里一张放大的照片给我看,道:“你看,这个绝对不是鲸的骨骼。”  我有些不耐烦,道:“咱们能不能别提这事儿了?”  我是理科生,我相信科学,但唯独这件事,我没法以正常的心态面对,这是我的一个禁区。  楚姜接着道:“我和你打赌一分钱,这个真不是鲸类骨骼。”  我赶紧道:“好好好,你赢了。我们先下楼,爸妈买菜可能快回来了。”
  有人继续  
  兜里手机忽地一震,我掏出来一看,一条短信。  “今晚八点,帝豪酒店牡丹厅,不见不散。”  这是谁呢?我的手机居然未能显示出号码,取而代之的,是四个字:未知号码。  我下意识的回复了一条:  “你谁啊?”  几秒钟过后,消息发送失败。我又试了一次,再度失败。  未知的号码,莫名其妙的短信,让我心里隐隐然有些恐惧。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算太坏,可也绝对不好。  因为一直惦记着这个短信,这一整天我都神情恍惚。食不甘味,连午饭吃了些什么,我都忘记了。  整个下午,我都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我爸妈还以为我是车上累了,回来补觉的。但其实我根本没睡,也压根睡不着。晚上七点,天还没怎么黑,我纠结了一天的心思终于下了决定:他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个鸟。去!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简单洗漱了一下,我出了房门。楚姜正陪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瞧那融洽的模样,简直当成妥妥的儿媳妇了。我妈见我出来,笑着道:大开啊,你别睡糊涂了。给你留了点儿晚饭,你去吃吧。”  我摇摇头,道:“妈,我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楚姜你在家待着。”  我妈看了一眼楚姜,那眼神好像在说,怎么连媳妇都不要了?  我爸闷头啃着西瓜,哗啦啦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头也不抬的继续和西瓜奋战,道:“开我的车。”  前几年我爸下了海,家里条件改善不少。  我接过钥匙,默默的出了门。我妈还在身后叮嘱:“大开,早点儿回来啊。”  营口的夏天不太热,晚上吹起阵阵凉风,让我的心情松弛不少。  帝豪算是本地很有档次的酒店,我的路径很熟,一路慢悠悠开过去,也才十分钟不到。看看表,才七点半。  虽然有点儿早,我也没等,直接杀到了牡丹厅。  我在心里隐隐的期盼,这不过是哪个哥们儿整的一出儿,但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不!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牡丹厅的雕花木门是典型的仿古家具,可在我看来,那古怪的花纹却仿佛神秘的咒语,而那扇门后,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兽。  我在门外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我一直在深呼吸,在嚼口香糖,想让自己平静放松下来。  有人说,动物进食时会感觉安全放松,而嚼口香糖,就会给人这种错觉。我不知道这个理论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很多时候,这世上没有所谓真假,只在于你信不信。  我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坐等更新  
  明天继续,有人看没人看我都会继续写下去的~
  顶起来,貌似看着有点味道。
  有点节操,有点内容再发啊  
  有人看耶,那我继续~  -------------------------  诺大的房间里,柔和的灯光并不闭眼,让人感觉很舒服。在我正对面,坐着一个人。  一个白白净净,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带着一副小眼镜,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成功商界人士。他善意的冲我一笑,拍拍身边的椅子,道:“大开,来坐啊,瞅啥呢!”  这语气这架势,就好像我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  可是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他妈的不认识他啊!  我站着没有动,脑袋开始极速思考,这人我肯定不认识,但总是隐隐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就是个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可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年纪和我相仿,可就是简简单单坐在那里和我打了个招呼,就让我感觉到他的气场十足,气度不凡。  妈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我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慢吞吞挪了过去坐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你谁啊?”  从见到他开始,我已经不太害怕了。不知道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还是感觉这个人文文弱弱的,不会害我。  小眼镜一笑,也不答话,开了一瓶白酒给我满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是什么套路?我有点儿摸不到头脑。莫非酒里有毒?这都啥年代了,不会有这种桥段吧。  我还在狐疑的时候,小眼镜开口了,他笑道:“大开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咱先碰一个。”
  感情还带这么劝酒的?我酒量还不错。四五岁时,我爷爷喝酒带着我,他总拿筷子头蘸酒喂我。我妈常数落我爷爷,但他的脾气是既不听也不改,依然故我。所以我妈常说,我是断了奶就开始喝酒的怪物。  那杯子很讲究,但不太大,估计还装不了二两。我拿起来一口闷了,小眼镜有样学样,也是一杯下肚。  喝了头一杯,小眼镜又满了两杯,把酒瓶子一杵,道:“再来!”  如此这般,我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的连喝了三个。  半斤酒并不多,以我的酒量,无非就是打个底。  这时忽听小眼镜道:“大开哥,当年我憋气憋不过你,如今喝酒也喝不过你啊。”  我突然感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一直顶到脑门,腾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看着他和善的笑脸,我全身都在颤抖。
  小眼镜慢慢把我摁回了座椅上,道:“我还打算让你喝点酒壮壮胆儿的。结果……”  说实在的,我的身体那时候已经不听使唤了,浑身哆嗦。上牙床直打下牙床。  过了好半天,我的魂儿总算回来了,颤抖着问了句:“你……你是高家富?”  小眼镜不置可否,道:“你别怕,听我慢慢说。”  这他妈我能不怕吗?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还告诉你别怕。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裤子湿湿的。  我吓尿了?其实不是。我慌乱之中把酒瓶子打翻了,酒全洒我身上了。可那时我害怕极了,不但没注意到我碰倒了酒瓶子,就连酒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的也没听见。  小眼镜(我们还是叫他小眼镜吧)道:“大开,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你问吧。”  我问了第一个很蠢的问题:“你是高家富?”  小眼镜扶了扶他的眼镜,很严肃的道:“既是,也不是。”  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但他显然不想过多解释了。  于是我又问:“你没死?”  小眼镜用很鄙夷的眼神瞧了我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个傻逼。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道:“你能不能问点儿不脑残的问题?”  说实话,他的这个态度让我轻松不少。起码我知道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有趣味的人,而不是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
  我的心跳到现在为止,算是恢复正常了,也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支配权。稍微想了半分钟,我问了个自以为有价值的问题:“你当年怎么回事?这些年你怎么样?”  小眼镜,也就是高家富,听完以后,轻蔑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问我:“陆开,你相信这世上有龙么?”  我心里暗暗道:怎么又她妈是这个问题?!  我沉默不语。  高家富低声道:“当年,我看见了。你,你也看见了。可是……”  我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  高家富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你?”  我摇摇头。  “因为你的爷爷快死了。”  你他妈你爷爷才要死了呢!我本能的想回敬他一句。可是想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问他:“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他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可是,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总会明白的。从前有一只老虎,他的主人把它当成花猫,所有人也把它当成花猫。就连它自己,也对自己是花猫这件事,深信不疑。”高家富顿了顿,用极度夸张的肢体语言比划着,接着道,“可是有一天,老虎的主人死了,老虎没有了家,没有了食物,你猜怎么着?”  这个故事很有寓意,但是,这是在说我么?  我的脑袋,又开始混乱。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大开,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我叫服务员上菜,今晚咱们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并没有恶意,但我也感觉到,不知何时起,我的身边下起了大雾,让我茫然其中,看不清方向。  我试探着问了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家富眼里仿佛有幽光闪动,他叹了口气:“我们只是两个不幸的孩子罢了。也许,也许是最幸运的吧。嘿嘿,谁知道呢……”  对于这种云山雾罩的回答,我恨不得立马来一句:放你娘的屁,说人话!  可是,当我知道他是高家富以后,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儿怵怵的,这等话,倒没胆子说出来了。  这顿饭吃起来,我们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和压抑。  我的脑袋空空的,同时又乱乱的,说不出的操蛋感觉。我清楚的知道,我的人生轨迹,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命运巨掌扇飞,偏移……  我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氛围:“你……你不怪我吧?”  高家富摇摇头:“那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他抬头,目光触及我的眼睛,镜片的幽光后面,是丝毫不做作的真诚。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释然的原谅我。  高家富嘿嘿一笑,道:“大开哥,当年我最瘦最小,别人都欺负我。只有你不,只有你带着我玩。”  我心里一酸,扬脖灌了一口酒,道:“不提这个了,你活着就好。我这心里,也舒坦多了。”
  心结已去,我接着道:“你这些年,到底跑哪儿去了?回家看过没有?”  当年出了那件事以后,我转了学,也搬了家,旧日的街坊邻里也断了来往。  高家富苦笑几声,道:“家啊,家早就没了,我这些年,嘿嘿,嘿嘿……”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故作轻松,安慰道:“不提也罢。看你现在这德行,混的相当不错啊!”  高家富道:“陆开,你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么?”  我看他的语气有些严肃,稍微想了想,道:“说实话,如果没遇见那件事,我不信。但现在的我,我不愿意信。”  这是我的一个禁区,我一直不想触碰的禁忌之地。但今天我遇到的是高家富,我决定说出来。  “也就是说,其实你相信。但你潜意识里把它否定掉了,你不肯相信。是不是?”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我摇摇手,算是默认了。  “大开,看你的手表。对,就是这样,23秒后,服务员会推开门,给我们上一道水煮鱼。”  “水煮鱼?咱们好像没点水煮鱼吧。”  “是没点。他们上错了。继续看,还有十一秒,十……”
  我盯着手表,默默看着秒针。倒计时到最后一秒时,门,开了。  两个服务生进来,端着一盘水煮鱼。  我惊呆了。愣了半晌,我低声对高家富道:“你作弊,你是和服务生串通好了的。”  高家富得意一笑,也不回答我。  我接着道:“除非你能告诉我下一期彩票的开奖号码。”  高家富道:“抱歉,我不是个先知。”  我告诉服务生他们上错了菜,等他们离开以后,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家富看起来心情大好,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抱歉,我是和服务生串通好的。”  我恨不得给他一拳,连道:“好吧我错了,快告诉我!”  高家富丢下筷子,晃了晃手指,神秘兮兮的说:“这是一种能力。一般人没有的能力。”  自从小时候经历过那件事以后,哪怕再稀奇的事发生,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但是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幼年玩伴突兀的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他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能力时,你会怎么想。  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我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生疼。不是在做梦。  可眼前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我故作随意道:“你消失了那么多年,今天莫非就是想告诉我,你有超能力?”  高家富道:“我可没有超能力,你大概是X战警看多了吧。我找你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  “你早不来找我晚不来找我,为啥偏偏这时候来找我?”  “因为你爷爷要死了。”  “你爷爷才要死了呢!”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次我忍了,一而再咒我爷爷,简直不像话!  “好吧,我错了,我错了。”高家富做出了举手投降状。可他下半句又低声的嘀咕道,“可是你爷爷真的要死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怒该笑。  高家富道:“当年那玩意真的是一条龙,一条如假包换,实实在在的龙。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脑抽了,找上了我和你。你比我幸运,没被那些人盯上,不,这是因为你有个好爷爷。我就没你那么幸运,我被那些人洗脑洗得太厉害,唉!”  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情,我丝毫感觉不出他是个被洗脑的狂热或死忠分子,只能理解为一种夸张的表达。我不禁问道:“你的事咱们以后慢慢再提,你说我爷爷,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高家富夹了一筷子菜,有滋有味的嚼了半天,才开腔道:“你听过一首歌叫龙的传人么?”
  他大拇指一翘,指了指自己,又伸出食指指了指我,道:“我,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龙的传人。你,对,就是你,你也是。我是个残次品。”  他突然凑到我耳边,用细如蚊蚋的声音接着道:“你是个成品,被你爷爷死死地压了十五年。”  他一直是疯了。我感觉我的智商已经不够用。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靠写小说活着啊?”  高家富摇摇头,道:“大错特错。”  我耐着性子问他:“你说传人,是什么意思?”  高家富打了个响指,道:“Bingo,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你可以理解成一种传承。反正,等你爷爷死了,你就会慢慢明白了,嘿嘿。”  我脸一黑。聊了这么久,我渐渐认识到了高家富的脾气性格,实在有点儿跳脱大条。  我彻底没了脾气,垂头道:“好,随你怎么说,你的意思,我爷爷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高家富大点其头,道:“非常恐怖,非常不简单。”  “恐怖?”我疑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  自从收到莫名短信到现在,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在两个世界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突然发现,它们已经失衡。我有不好的预感,要不了多久,一个世界就要将另一个世界完全吞没。
  不知不觉中,连吃带聊,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我看了看表,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小子别跑,我还会找你的。对了,你那个短信是咋回事?跟保密局似的。”  高家富道:“什么短信?”  我掏出手机,道:“自己看!”  高家富看了那条信息,面色有些异样,他的脖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好像在思考。过了好半天,他说道:“这信息不是我给你发的。”  我不禁大怒:“你放屁!你说在这里不见不散,你的人也在这里!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发的?!”  高家富挠了挠头,有点儿勉强的说道:“这个真不是我干的。”  他说完这句,突然站起身来,开始围着饭桌急走。口中念念有词:“是谁,是谁?”  我有些烦躁,道:“如果不是你发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让你来的?”  他神经质的道:“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你!是谁?是谁?我知道了,那个家伙比我还厉害,妈的!该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人已经夺门而出,速度之快仿佛飞鸟。我一边追一边喊“你站住!”,可追到门口时,我就已经知道,如果他不愿意停下来,我根本追不上他。  “舜时,南浔之国献毛龙,一雌一雄,放置豢龙之宫,至夏代,豢龙不绝,因以命族。”  这是《拾遗记》里的一段描述。作为一个工科生,我很少去读这些东西。如果这段描述是真的,是不是说,夏朝人开始人工繁育龙了呢?我不知道。  我放下书,躺在床上。脑袋里不住的问自己:真的有龙么?  楚姜在电脑桌旁坐着,大概是在刷着微博,她问道:“老陆,你这两天咋啦?魂不守舍的。”  我嘻嘻一笑,道:“没事。”  有些事情,我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  和高家富会面已经两天了,我宛然梦中,有时候想想,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高家富就像一阵清风一样,飘然而来,飘忽而去。但他在我心头,却像十八级台风,对我的世界暴虐了一番,留下满目疮痍。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好好过日子。  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故”好像一扇门,它虚掩着,模模糊糊的透出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天地。我有着一种冲动,想把那扇门打开,看看那片天地。  号,也就是高家富事件发生几天后,我找到了我爷爷,他老人家正在河口钓鱼。  那年的八月远不如我小时候来的热。我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年纪不小,但是身体一直特别好,我估摸着他可能去钓鱼了,一找,还真找到了。  我什么别的话也没说,开门见山的告诉他,我见过高家富了。  他听完慢慢收了鱼竿,摘了鱼线,等到把所有鱼具都收拾好了,他开口道:“大开,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不是我不相信我爷爷,我爱我的亲人。但我爷爷没有惊讶疑惑,而是反问了一句,这说明,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在这种心理博弈里,有一个理论,大致是说,先开口的人总是输。我沉默,不说话。  在八月的辽河边,我们一老一少静静对立。爷爷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狠狠丢在了地上踩灭。  一拉我的肩膀,道:“罢了,咱爷俩儿唠唠。”  我突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拉我坐下,坐在河岸边上,一棵歪脖柳树的树荫里。  他随手扒拉了几块石头,往河里丢去,打起的水漂既快且多。  我问道:“爷,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的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道:“大开啊,你知道我为啥给你取这个名字么?”  我还真不知道,对这个问题也没深究过。  “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但可惜,你不开心哪!你的心里一直有个结。到头来,那扇门还是要你来开啊!我斗不过,斗不过命啊!”  到了这个地步,不论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我都不会稀奇了。  他又点了根烟,我劝他:“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他摆摆手,道:“不怕,我没几天活头了。”  我心里一惊。这句话自打我小时候就经常听他说,但他不但没病没灾,反而身体很好,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次他下网打鱼,一个人把几百斤鱼拖上了船,而那时,我就在船上看着他拍手。  现在想想,几百斤的鱼,抛开纯粹重量,还有水里的黏力,群鱼的力道,就连一个甚至几个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这次听他的话,我不得不想起高家富的话。心头有了不详的预感。
  “大开,你既然知道了什么,我也不打算瞒你了。你知道你爷当年是干啥的么?”  “不是打鱼的么?”我一出口就知道,事实没那么简单。  他哈哈一笑,道:“好几年前,我看你在那个小游戏机上玩过一个游戏,叫怪物猎人是吧?”  他对于电子产品很有兴趣,我一笑,道:“爷,你还记得这个啊,我都多少年不玩了。”  他接着道:“按照你们时兴的话说,我就是怪物猎人。”  “什么?!”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的话雷到了。  他点点头道:“这一行,也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你也知道蜂麻燕雀吧。”  我点点头,道:“嗯。”这些江湖门道,我小时候他经常说起,自然是知道的。  他接着道:“这些行当,皆是平凡人可为的行当,凭祖师爷赏饭。此外,有一生一屠,只敬他说道“奋身平乱”四字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他抽了口烟,道:“我是个屠者,天屠。”  “天屠?什么意思?”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心想要是被人听见我们的对话,还不得怀疑这一老一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解释道:“天屠,天之意,以神御。”  我很怀疑他怎么能冒出这么半文不白的话来,道:“爷爷,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儿?”  他道:“简单点儿?天屠就是借天的力量,使用神的力量。”  “神?”  “不是鬼神的神,是这里。”他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道:“懂了。”  他嘿嘿一笑,道:“你懂个屁!”  天地。生者当其安裕之时,富足之。屠者当其忧患之时,奋身平乱。”
  上一段顺序有点乱,重发一次。  ===============================================================  “大开,你既然知道了什么,我也不打算瞒你了。你知道你爷当年是干啥的么?”  “不是打鱼的么?”我一出口就知道,事实没那么简单。  他哈哈一笑,道:“好几年前,我看你在那个小游戏机上玩过一个游戏,叫怪物猎人是吧?”  他对于电子产品很有兴趣,我一笑,道:“爷,你还记得这个啊,我都多少年不玩了。”  他接着道:“按照你们时兴的话说,我就是怪物猎人。”  “什么?!”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的话雷到了。  他点点头道:“这一行,也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你也知道蜂麻燕雀吧。”  我点点头,道:“嗯。”这些江湖门道,我小时候他经常说起,自然是知道的。  他接着道:“这些行当,皆是平凡人可为的行当,凭祖师爷赏饭。此外,有一生一屠,只敬天地。生者当其安裕之时,富足之。屠者当其忧患之时,奋身平乱。”  他说道“奋身平乱”四字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他抽了口烟,道:“我是个屠者,天屠。”  “天屠?什么意思?”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心想要是被人听见我们的对话,还不得怀疑这一老一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解释道:“天屠,天之意,以神御。”  我很怀疑他怎么能冒出这么半文不白的话来,道:“爷爷,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儿?”  他道:“简单点儿?天屠就是借天的力量,使用神的力量。”  “神?”  “不是鬼神的神,是这里。”他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道:“懂了。”  他嘿嘿一笑,道:“你懂个屁!”
  “是不是除了天屠,还有别的?”  爷爷点点头道:“有的,地屠修习自身,以己之力,成无双体术。至于人屠,我怀疑那个高家富,他就是一个人屠。”  我在心里暗暗来了一句:这他妈要是真的,也太他妈邪乎了。  爷爷接着道:“有些事,什么人都可以做,有些事,不是什么人都干得来。现在这个时代,我们这种人,本来应该永远消失的。真是河清海晏,四海清平啊!”  我接着问他:“可是,这和当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听到我这么问,情绪瞬间又低落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道:“当年,我借天之力生生压下了你的传承,不然,当年你也会被带走的。”  对于那什么虚无缥缈的天之力,我已经懒得深究,问道:“带走?被谁带走?带走干什么?”  爷爷颓然道:“那是一个没人能够违拗的组织。他们带你走,研究你,开发你,然后给你个好听的名字叫国之利刃,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光还觉得骄傲自豪。”  我想我有些懂了。  我爷爷幽幽道:“大开啊,我活到现在,没啥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我斗不过天啊,还是斗不过天啊!”  我认真的想了想,卷入这些稀奇古怪的浪潮里,究竟是福是祸?我是一个普通人,这些事情,对我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  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还是觉得,做个普通人最好。  想到这里,我释然不少,道:“爷,我不该问这些。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点点头,道:“罢了。收拾收拾,咱回去吧。”  我帮他把鱼具固定在那辆老凤凰的二八自行车上,他拍了拍后座,道:“上来吧!”  我赶紧摇头,道:“得了,还是我载你回去吧。”  他眯缝着眼镜,道:“也行。”  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载着我穿越了大街小巷,去玩,去钓鱼,去家乡各种地方。  今天,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载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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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把这一切完完全全的烂在肚子里。8月2号以后,我也不再纠结龙不龙的了,开始安心的帮我爸打理生意,熟悉业务。我爸妈也忙着托人找关系,给楚姜介绍工作。  我没有什么大的目标,就想过点儿安逸的小日子。  说实话,楚姜学的是生物,在我们这儿工作不是很好找,最后求爷爷告奶奶物色了好久,最后给安插到了海关检疫部门,对于这个结果,我们一家人都还挺满意。  我妈经常逗我,你们啥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我爸有次则是默默的给了我一盒杜蕾斯,只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让我满脸黑线。  我爷爷自打8月2号那天以后,就一个人回乡下住了,说是乡下,其实是城乡接合部,离我们家并不算远。我妈劝他,别回去了,多不方便,就在家吧。地方大,住的下。  我爷爷只说了一句:“你还管的了我。”一个人骑着他的二八,还是走了。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一转眼就是半个月。结果8月16号下午,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忙着卸货入仓,统计数目,突然手机一响。  我拿过来一看:  未知号码:晚上八点,帝豪牡丹厅,不见不散。  我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我把这条信息删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想,既然知道高家富平安,也就够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了这次,那下次呢?没有尽头。  那天晚上,我特别紧张,一直在看电视,试图转移注意力。  第二天醒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照旧穿好衣服,去外面锻炼。走到小区门口时,我像往常一样,朝门卫小哥点了点头。  门卫小哥开了口:“陆开,昨晚你为什么没有来?你应该来的。”  我好像见了鬼一样,腿瞬间就软掉了。我想跑,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别的什么。  我强行壮胆,道:“你是谁?”  门卫小哥道:“我是高家富,暂时是高家富。大开哥,你要帮帮我啊!”  我暗暗用手掐了掐大腿,疼痛让我的神志清醒不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手指着那个“高家富”,大声道:“家富,我知道你没死,我很欣慰。当年那件事,我确实有错,不管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回不到过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你明白吗?”  门卫小哥没有答话,给我按了下按钮,把门打开了。  我试着喊了声:高家富?  门卫小哥一脸茫然。
  “妈的,这算个什么事啊!”我总感觉,这件事不算完,如果没有彻底解决,就好像心里有块大石头,永远落不了地。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思前想后,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又去找我爷爷。  我风风火火推开他小院的铁门时,他老人家正在浇花。我还没开口,他就笑眯眯的问我:“高家富又来找你了?”  我点头称是。  他把喷壶一抛,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确实应该活动活动了。”  “爷,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哪天我带你,去找高家富谈谈。”  他的语气很平淡很温和,我却听出了强大的自信。  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和他讲了,从收到第一条信息开始,到门卫小哥的异常举动。  我爷爷津津有味的听完,一把拉过我的胳膊,道:“大开,咱们走。”  “走?上哪儿去?”  “去那个帝豪酒店。”  “啊?上那干啥?”  “放屁!下馆子呗!”  来时我是开车来的,从城乡接合部杀到帝豪,一路上用了大概二十分钟。  到了地方,我爷拉着我,一路硬冲。我不由得问道:“爷,你认识路?”  我爷爷一怔,道:“不认识啊。”  我嘀咕道:“不认识你瞎跑什么?”  他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一记,道:“放屁!那你还不带路?!”
  这时还不是饭点儿,而且也很少有人去包间。到了牡丹厅,我的记忆开始倒带,想起来和高家富第一次会面的情形。  服务员笑吟吟过来请我们点菜,我胡乱指了几个,匆匆把她打发走了。  等到她走了,我低声问我爷爷:“现在现在怎么办?”  他大声道:“什么怎么办?等着上菜啊!”  我脸一黑,亲爷爷,你还真是来吃饭的?  酒足饭饱自不必提,吃完了这顿,他老人家一抹嘴,道:“大开,咱们回家!”  “回家?回哪儿?”我有点儿懵了。  “回你家。”  折腾了一个上午,下午快1点时,我们到了家。家里没人,楚姜上班了,我爸妈也都不在。  我爷爷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又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瞧了半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我轻轻问了句:“爷爷,高家富的事?”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急什么?”  我爷爷就这么回来住下了。
  几天过去,没有任何异常。只不过我看门卫小哥的眼神,总是感觉怪怪的,有点儿发怵。  8月20号晚上,这一天是周六,我们一家人一起行动,沿着辽河公园的河岸散步。  走了半天,大家都有点儿乏,就找了一家路边的大排档坐下来吃喝。  我爷爷很没吃相的啃着花生和毛豆,面前的花生壳和毛豆皮已经堆起一座小山。  我爸劝他:“爸,你少吃点儿,不消化。”  我爷压根没理他,依然故我。  服务员端上来第三盘毛豆时,我爷爷突然动手,一把抓住了那个服务员的胳膊。他冲着我爸妈大嚷道:“你们快回家,现在就回!对,还有小楚。”  我爸妈面面相觑,对于这么一句突兀的话,显然没有摸到头脑。  我看出了点儿什么,赶紧打圆场道:“那个,你们快回去吧,我陪爷爷坐会儿,没事儿。”  我爸有点儿尴尬,拍拍我爷爷的手臂,轻声道:“爸,你把人家放开。”  我爷爷突然暴怒了,大吼道:“都给我滚!”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食客全吓了一跳,我妈叮嘱我道:“你爷爷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我们先回去,你千万照看好他,别出什么乱子。”  他们走后,我爷爷冲着那个服务员嘿嘿一乐,道:“好家伙,本事不小嘛!”  他像掰婴儿的手一样,轻易的就掰开了那个服务员攥的紧紧的手。他从服务员手里拿出一团纸扔给我,道:“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我把纸团打开,皱巴巴的纸上,赫然是这样几个字:  陆开!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我心跳莫名加速,看了看我爷爷,又觉得稍微安心了点儿。  那个一直沉默如木偶,任由我爷爷抓着的服务员开口了,他道:“北渊天屠,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我爷爷大名叫陆渊。  我爷爷“哼”了一声,道:“放屁,瞎子都看得见。说吧,你找大开是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我爷爷突然“咦”了一声,道:“想跑?小子,你如果想耍什么把戏,就别怪我灭了你的魂!”  “也就是说,我只能听你的了?”  “你看着办。”我爷爷嘿嘿一笑。  我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听起来,好像我爷爷把他制服了。
  “大开,我没骗你,如果你不帮我,我真的要死了。”  “你……你是高家富?”  我爷爷点点头道:“这是一种魂术。”  “也就是说,上次我在帝豪见到的,和那个门卫小哥,都是一个性质?”我不算很笨,事不过三,我瞬间就明白了。  我爷爷瞧了“高家富”一眼,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高家富”的眼色有些木然,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爷爷啃了几条毛豆,道:“那你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高家富”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他不停的摇头,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我爷爷眯缝着眼睛,轻轻道:“你不说,我让你立马玩完。你说了,以后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你选一个。”  霸气!真是太霸气了!我看我爷爷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高家富”显然是屈服了,他直接开口道:“是上头,是上头的意思。上头想吸纳陆开,我听说陆开很重要。”  我爷爷狠狠吐了一口痰,道:“妈的,这帮龟孙子,越来越下作了。老子还没死,就开始打我孙子的主意了!”  “高家富”道:“大开,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啊。”  我明白了三分,问道:“你接近我,是那个组织的意思?”  “是。”  “可是因为我并不想,不想……嗯,你懂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继续道,“你完不成任务,他们就要除掉你?”  我爷爷插话道:“不对,没那么简单。这背后还有一只手,一只我们都没看见的手。”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我对我爷爷道:“爷,你放了他吧。他只是一颗棋子。”  我爷爷谈了口气,道:“大开啊,你不懂。这几十年过去了,我没想到,就连天都变了。”
  说什么违反规定,有一段硬是发不了,算了,楼主睡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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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可怕的沉默。  我不说话,我爷爷攥着服务员的手,开始大啖毛豆,足足吃了一盘以后,他开了口:“你回去告诉那狗**,我陆渊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我的孙子。否则,别怪我做出什么连自己都害怕的事。”
  沉默,可怕的沉默。  我不说话,我爷爷攥着服务员的手,开始大啖毛豆,足足吃了一盘以后,他开了口:“你回去告诉那狗zazhong,我陆渊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我的孙子。否则,别怪我做出什么连自己都害怕的事。”  “可是,你就要死了。”  我爷爷黯然道:“没错,我是要死了。”他顿了顿,突然大吼道:“老子这他妈不还是没死吗!”  他甩开了那个服务员的手臂,道:“你走吧,以后别来找大开了。下次再来,谁也保不了你。”  那个服务员摆脱了所谓“魂术”的控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端着空盘子走了。  我拉着他,结账走人。他在路上慢慢走着,搂着我的肩膀,就像喝醉了酒。  我安慰他:“没事的,我不怕。都会过去的。”  他答道:“我糊涂啊,我本就知道,保不了你一辈子的。大开啊,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你。”  他呜呜的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也是最后一次。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我爷爷拉我在花坛旁边坐下,和我说:“大开啊,爷爷给你讲个故事。”
  1934年,营口的一个小渔村。  其时东北沦陷,伪满政权在日寇扶植下,推举溥仪上台。这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人们的生活。  这年8月,一件离奇的事发生了。营口(其时称营口县)有一条龙坠下。这事情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还见了报。可无论是真是假,也无非一时谈资,生活仍要继续。  这年8月末,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降生在小渔村。  那家人姓陆,多少辈前就居于此,靠打鱼为生。  这年是甲戌狗年,村里人都没啥文化,唤这娃娃叫陆狗儿,乳名甲戌子。村里有几个老人都说,这孩子降生在坠龙以后,沾染了龙气,将来打鱼肯定是一把好手。  这年夏天,意大利拿下了世界杯,希特勒成功上位,红军在忙着打游击反围剿。小渔村里,一个小生命也在悄然成长。  那年月乱字当头,所幸战火还没波及渔村,渔民们靠海吃饭,虽有风险,却也颇能自足。  安稳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十来年。  1945年,日本投降,甲戌子十二岁。  那年头婴儿成活率不高,很容易夭折,甲戌子长到十二岁,没病没灾,活蹦乱跳。  甲戌子她娘之后再无所出,只甲戌子一根独苗。所幸甲戌子他爸是个豁达敞亮的,常道:“有这么个好儿子给咱们养老送终,也就够了。”  甲戌子水性奇佳,河海里的营生,也是一把好手。可是,村里人都对这一家人敬而远之。  为啥?不是因为嫉妒。而是众口相传,甲戌子这孩子,犯冲犯克。
  1945年秋天,小渔村里来了个游方的老道士。  那年代的人普遍迷信,这老道卜卦算命无有不中,村里人顿时敬若神明,直称活神仙。  其实所用无非江湖伎俩。 譬如,谈相的人向他问:“先生你看我有媳妇没有呢?”相面的先生就用笔在纸上写六个字:“鳏居不能有妻”。写完了这六个字,反向谈相的人猛势儿问道:“你倒是有媳妇无有呢?”这人说:“我有媳妇。”他就用手指着那六个字念道:“鳏居不能,你这人是不能鳏居的。”又往下念那两个字:“有妻。你是有媳妇的人。”这人便信服他相法有准,很是高明的。设若这人说:“先生,我没有媳妇。”他就用手指着那六个字念道:“鳏居呀,你这人是鳏居。”又用手指着往下念那四个字道:“不能有妻。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人是鳏居呀,不能有媳妇。”这“鳏居不能有妻”六个字,说有媳妇亦成,说没媳妇亦成。江湖人调侃儿就叫“连环朵”!(以上这段文字节选自《江湖丛谈》,讲述旧社会江湖客内幕的,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涨涨见识)  甲戌子他爹听得出奇,抽空带了甲戌子,也去找那老道算卦。  那老道虽然行的是坑蒙拐骗的营生,可是于术数易理,仍是明白三分的。一看甲戌子,便知其异,大为惊慌,说什么也不肯卜这一卦。  这样一来,陆狗儿犯冲犯克的传闻就算坐实了。  甲戌子少年心性,哪里懂得这许多。他年岁渐大,也慢慢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异处。那就是,有时心念一动,就能杀死附近的动物。初时甲戌子还觉好玩,在什么昆虫鱼虾身上试验,真个屡试不爽。等年纪渐大,渐渐懂事,也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渐渐收敛。
  奈何他的本事时灵时不灵,有时分明没起念头,村里的鸡鸭猫狗却遭了无妄之灾。  甲戌子这时已经颇为懂事,他特别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开始杀人?  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不寒而栗。  然而,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1950年,甲戌子十六岁。这时虽然已经建国,但渔村山高皇帝远,新政策新法令还没进入小渔村。村里人过着和往常一样的日子。  这年秋天,甲戌子和他爹进城卖鱼。两人后半夜就起了身,背起鱼货进城。渔人全部身家都在船上,哪有闲钱置办牛车驴车。  行到途中,正赶巧,夜色里一驾马车和他们擦身而过。那马车想来是从城里出来赶路的。  经过甲戌子身旁时,拉车的高头大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  甲戌子心里一惊,暗道:坏了。  车身因为惯性仍朝前冲去,整个砸在马身上,在地上轱辘辘滚了两圈,落入尘埃中。  甲戌子的异样在村里已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可在外头,并没人知晓。  甲戌子他爹是个忠厚老实的,见状也不逃窜,赶紧跑去救人。  那车夫已经不成了,奔马倒毙的十分突然,大车整个砸在他身上,血肉模糊。  天色还没见亮,父子二人合力掀翻了车门,把车里的人抢了出来。  二人也不顾鱼了,就拿那块门板当成了担架,抬了车里的伤者,就往城里奔。  也许甲戌子命好,父子二人救的这人姓刘名子墨,不但书香门第,且是个大大有名的商人。  甲戌子他爹心里始终堵着,他想如实而言,那马其实是甲戌子闹死的。但是人心搁肚皮,谁知道人家听完会不会翻脸。杀人偿命啊,一头是诚,一头是儿子的命。甲戌子他爹撒了个谎,说是二人救下的。  车夫已死,再无对证,况且谁会相信甲戌子有令奔马立毙的本事呢?
  就这样,十六岁还大字不识的甲戌子成了刘子墨的义子。想到甲戌子的“本事”,家里说什么也不肯让刘家接陆狗儿进城。可架不住刘子墨一再恳求,最终还是松了口。  甲戌子他娘进庙拜佛,头磕了无数,只求儿子不再“犯病”。  兴许是天可怜见,此后两年,甲戌子的“本事”再也没有发作,他人是聪明的,这两年不但识字开蒙,还学了在当时极稀罕的数学。  刘子墨家大业大,对于甲戌子父子二人仗义搭救这事,只图报恩,虽然纳甲戌子为义子,二人却没什么父子之情,平日里,就连见面也很少。  其时虽然已经建国,但仍有不少流寇余匪。1952年,春节前,一股被打急眼的流寇攻进了刘家。  刘家供甲戌子读书吃饭,当闲人养着,在刘子墨看来不算什么,但在甲戌子眼中,此等恩情甚大。一颗流弹打中了刘子墨后,一桩在正史和地方志上永远找不到的惨案发生了。  甲戌子狂暴了。他狂暴的结果就是,刘家包括家丁兵勇丫鬟仆人在内总共四十三人,流匪二十四人,全都当场毙命。
  我听着我爷慢慢讲着,心里无比的震撼。我捏着他的手,轻轻道:“爷,咱不讲了,回去吧,天晚啦!”  他摇摇头,道:“听我讲完吧。”  我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痛苦和伤悲。  再后来,上头也被惊动了。给甲戌子定了个通敌的罪名,上了刑场。  甲戌子他娘当晚就上吊了。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发现甲戌子他爹也不见了。几天后,辽河口有一具浮尸被认定是甲戌子他爹。  其实,甲戌子没死。他就这样进了那个所谓的组织,那时是号。  组织里一个极有地位的人——他后来成了甲戌子的师父——说:“他是天屠啊,百年不遇!百年不遇!”  甲戌子给自己改名叫陆渊。  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才能埋藏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怨恨,那么多的无奈。  陆渊,也就是我爷爷,他说到这里时,反而变得平静。  他接着道。  我的师父,他让我成了一个天屠,让我能够掌控神的力量。让我成为了一个工具,一个剥夺生命的工具。
  传说中,觉醒的天屠一怒,可杀尽世间万物,莫能与敌。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那时,心里只有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夺走了我的亲人。  我师父告诉我:这是你的命。你的能力,是连天都要嫉妒的。  我听他的话,疯狂的杀戮,因为他是我的师父,他教给我御神的能力,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说我做的事是正确的,是为了保护千千万万的平凡人。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我他妈的居然相信了。  我疯狂的杀戮了十年,做了无数肮脏的勾当,直到我遇见了你奶奶,也就是我老婆。  我想把气氛变得轻松点儿,赶紧插嘴道:“我奶奶?我还没见过我奶奶呢?她肯定是个大美人吧?”  我爷爷摇摇头,道:“不,她不但不漂亮,还很丑。”  “好吧。那,后来呢?”  我爷爷抬头看了看天,道:“后来她死了,我师父也死了,我儿子也死了。我的心也死了。都死了。”  我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伤痛,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么伟大的人,才不会被这种伤痛击倒。  我转了转脑筋,低声道:“我爸爸,该不会不是你的亲儿子吧?”  他恢复了正常,抬腿踹了我一脚,道:“放屁!”  他默然许久,补充道:“他们是双胞胎。”
  关于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故事,无论我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了。  我想,这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吧。不禁暗叹一声: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起身进了小区回家。  我爷爷在路上道:“大开啊,爷爷真的不行了,最多还能撑一个月。我见了阎王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你要记住,你有爸爸妈妈,有媳妇儿,有孩子。”  我嘀咕道:“我还没孩子呢。”  他嘿嘿一笑,道:“楚丫头怀了。”  我一惊,不由道:“我操!不是真的吧?!我才二十三啊。”  如果以前他这么说,我肯定不信,但是现在,我也是将信将疑。我忍不住问他:“爷,你咋知道的?”  他指指我的脑袋,道:“是神,我能感觉到那个小家伙的神。”  简直逆天!这不是比医院检测还准?!我回想了一下,这一两个月,好像只有一次没……难不成就这么巧?!  我爷爷接着道:“别怕,现在都啥年月了,谁在乎这个。”  进了家门,我爷爷看起来反而很好,笑眯眯的往沙发一坐,开始看电视。  我妈眼神里满是疑惑,那意思就是在说,这还是那个在大排档咆哮的老头么?  我轻轻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我娘:一切Ok。  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楚姜躺在床上,轻声道:“老陆,我和你说个事。”  “哦,你怀了是吧。我知道了。”我还在想我爷爷的事,顺嘴就说了出来。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道:“天!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好解释,赶紧道:“我去洗个澡。”
  这晚上我一直没合眼。我在思考问题。  如果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其实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今后怎么办?  事实我大致理清了。那次神秘接触后,我获得了一种叫“传承”的东西。高家富也得到了,他自称“是个残次品”,我没明白什么意思。但他的现状应该比较惨,成了组织的工具,识图接近我,失败以后,可能有生命危险。而我的传承被我爷爷压制住了,所以我是个普通人。我爷爷在的时候,也许组织担心这个煞星,不敢动我。但我爷爷没了以后呢?我是不是面临和高家富一样的命运?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那个组织十几年都等了,现在连几个月都等不了了呢?这很矛盾。他们为什么不等我爷爷没了以后再接触我,而是这样迫不及待的派高家富接近我,甘冒被我爷爷觉察的风险呢?  这件事绝对说不通。但这件事既然这样发生了,就肯定有它的理由。我急切的想找到那个理由。因为我感觉,这将成为我极大的底牌。  现在的情况是,我不想掺和进来也没办法了。我不想打架,可是别人一拳揍过来时,你怎么办?不还手?甘愿被打死么?  胡思乱想了一夜,天亮了,我终于合上了眼。  我做了个好梦。奇怪的是,在我心理负担如此重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是天天好梦。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突然醒悟过来,是我爷爷在用他的神引导我,安抚我。  包括小时候那件事发生以后,也是这样。  他从未说过这些事,而我也后悔,我知道的太迟了。
  16号以后,我尽可能的陪着我爷爷,他自从那晚后,就绝口不提从前的事,就好像一个和蔼的老人,把以前的臭脾气都收了。我们一家人吃饭,散步,看电视。就像无数个普通的家庭那样。  9月5号晚上,我爷爷交给我一把钥匙。什么也没和我说。  9月6号,爷爷在睡梦里走了,走的特别安详。  我并不是太悲伤,有些事,你本来不知道结果。  我去爷爷的乡下小院里待了一天,浇花,整理鱼具。就像他平常做的那样。  头七那天,有人找上了我。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惊讶。我告诉楚姜,我要出一趟远门。我爸妈倒没觉得什么异常,但楚姜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不停的叮嘱我:你要平安回来。  她拉着我的手在她并未隆起的小腹上抹挲着,我深深的吻了她。  这一天,是号。那年我二十三岁,快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了。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准备好。但这份责任告诉我,我必须坚持下去,也一定能坚持下去。
  南下的列车上,目的地,北京。  我看着那两个脸像扑克牌一样的家伙,没好气的调侃道:“哟,出来公干一趟,还坐软卧,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让我也享了一回福。”  其中一个一板一眼的答道:“抱歉,这是组织的规定。”  带我走的这两个人,准确来讲,其实是押送我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冰山一样,不苟言笑,训练有素。为什么说训练有素呢?我一个一米八多的东北大汉,他搞定我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和逗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我试着和他们聊天,他们闲话绝对不说一句。说得最多的就是:规定如何,组织如何。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居然会有这种人。我给他们下了一个定义,叫做:洗脑人形工具。  庆幸的是,这样枯燥压抑的旅途并不太长。而只要我乖乖配合,他们也绝对不为难我。  我的手机已经被他们收缴。他们抢我手机时,我试着反抗了一下,结果被人形工具一个侧摔,干净利落的摁倒在地。那种速度和力量,压根就不是我能反抗的。
  我的钱包还在,银行卡也在。但是手表也被收走了。也许他们担心那手表是高科技产品吧,谁知道呢。况且这时候,我也没心思去关心手表不手表的了。  我爷爷留给我的钥匙还在。人形工具当初拿着钥匙看了半天,最后确定那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钥匙,于是又还给了我。  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会留给我一把钥匙。那是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因为常年贴身的原因,通体油光铮亮的,有着腴润的包浆。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结束,从北京站出来,我们上了一辆陆虎。  本来以为这个过程还会有类似蒙眼下药的剧情,结果发现不是这样的。  赶着“首堵”还没开始堵的时候,陆虎风风火火,一路风驰电掣,沿着三环路,开进了海淀区。最后在一个军事管制区的军工厂门前停下。
  在此过程中,我的心情有点儿说不上来,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反倒有些木木的。  9月中旬的北京,酷暑正进行着最后一波的肆虐,我走在被太阳晒得发软的柏油路上,好像进了蒸笼。  沿路始终有持枪戒备的大兵,他们脸上全是汗珠,但还是一丝不动的站着。  我很佩服军人,但看到这些人,我突然觉得特别陌生。  两个人形工具一前一后的夹着我往军工厂走。他们的步伐和路线,就像是用精密仪器测量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唯独我走在中间,显得特别不和谐。  走在前面那个,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每当我停下来,他也停下,等我继续开始走,他也开始动。  我并不是走不动,我在拖延时间,尽量用这点儿时间来思考对策。
  我想了想,我并没有什么底牌可言。  如果说从前我爷爷是我的最大底牌,我现在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我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我做任何事,都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威胁。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够失去自由。  可问题是:这些事,我究竟能做到么?  如果我是一个天屠,拥有掌控生死的能力,我还会想今天一样,身不由己么?  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他妈的只是个普通人!  做一个普通人,究竟好不好?  我爷爷一生不凡,可到头来,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他的家人做普通人。  但此刻,我又突然改变了想法,我想变强,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家人。  这像极了围城,进去的人想出来,出来的人还想进去。  到了军工厂大楼跟前,人形工具出示了证件,站岗的大兵抬手一个军礼,立马放行。我们三个,终于进去了大楼的内部。
  这栋大楼,看起来不像那些五六十年代兴建的旧军工建筑,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两个人形工具带我往右边拐了一个弯,过了两道自动感应门,就见一个职业装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挥了挥手,道:“你们把他交给我,回去复命。”  这个女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左右,身材匀称修长,大概有一米七五,短发显得十分干练,她的样貌很普通,不漂亮但也不丑,属于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那种。但她说话很有气势,完全是不容置疑的那种。  我故作轻松,等到人形工具都走了,开口道:“不错不错,还有个大美女负责接待。”  她没有答话,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了一下。  好话果然人人爱听。  她伸出手来,道:“我是陈燃。燃烧的燃。陆开你好,希望你不要有抵触情绪。”  我伸手和她象征性的握了一下,道:“你们看起来,倒挺光明正大的。”  说实话,这里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这肯定是个隐蔽无比的地方,在什么深山老林,地下基地,那里的人,也都是奇人异士,全是挥挥手就能毁天灭地的人物。可事实上,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普通的军队一样。  陈燃盯着我看了看,看的我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她紧接着说道:“我们当然是光明正大的。”  我又开始犯糊涂。按照我爷爷的讲述,组织是个不为人知的机构,它隶属于国家,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普通人解决不了的事。  我也懒得绕弯子了,干脆开门见山,道:“你们的头呢,我要见见他。”  陈燃摇摇头,道:“这个不是我能过问的。我的职责,只是负责接待你。”  我默然无语,好吧,感情这也是个打酱油的。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天晚上,我在军工食堂放开肚皮吃了一顿,陈燃负责作陪。  我和她有意无意的聊天,想套套她的话。才说了几句,她狡黠的一笑,道:“陆开,我的主业,是搞侦查与反侦查的。”  她笑吟吟的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还嫩!  我埋下头,狠狠的扒了一口菜,心道:看老子不吃穷你!
  说实话,这食堂的伙食还不错,不知是因为对我的特别优待还是一向如此。  偌大的食堂里,满满的全是爷们大兵,唯独我们这一桌没有旁人,就我和陈燃两个。我是一身便服,陈燃则是一身职业装,在一群军装大兵堆里,特别扎眼,可所有人都对我们视若无睹,让我有点儿不太自在。  吃完了这顿饭,陈燃又把我带到了一间卧房。看意思,是要管我的禁闭了。我赶紧道:“不行,我还要散散步。”  陈燃挡在门口,用眼神扫了扫我,道:“抱歉。”  我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她可能没防备我有这一手,被我一撞,身形一个趔趄,已经被我冲破“防线”。  我急匆匆没走出几步,突然感觉腰上一紧,脚底下一轻。“砰”的一声,我已经被陈燃一记抱摔,放倒在地。  我差点儿没把晚饭都吐出来。我浑身上下,好像散架子了一样,胡乱伸手乱抓,也不知道碰到了她的什么部位。  见我还敢反抗,陈燃本来压在我身上,见状就是一拳。我想把她从身上掀翻,可是两条腿使不上劲,就拿手去推她。  这一下露出了破绽,陈燃固定住我的胳膊,身体一扭一转,两条修长的大腿已将我的肩颈压制住,玩了一手漂亮的“十字固”。  我的关节剧痛,差点儿瞬间就被她扭断。目光所及,两条修长的大腿之 间……  我本来想说:“我投降,快放开我!”结果突然脑子短路了,下意识的来了句:“红色的。”  咔嚓!  啊!  来北京的第一天,我就成了个残疾人。
  两个军医第一时间赶到,检查了一番后,确定没有韧带撕裂和骨折骨裂的情况发生,只是脱臼。两个人合作,又“咔嚓”一声,帮我接回去了。我疼得直冒冷汗,可看看始作俑者陈燃,一副没事儿人的表情。  我不禁暗骂自己:陆开你他妈的废物一个,连个女人也打不过!  一个军医告诉我,你运气真好,小陈手下留情了。  我腹诽道:放屁!  留下一瓶外敷的不知名药膏后,两位军医匆匆离开。我试着动了动胳膊,还行。疼虽然疼,但好歹没有大碍。  陈燃道:“对不起。”  她的话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歉意的。  我坐在地上嘀咕道:“我那是让着你的,不然就凭你……”  陈燃抬腿踹了我一脚,道:“进去吧你!”  我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也不敢再惹这个煞星。乖乖进了卧房。  卧房里没有网线,没有电视,没有书报,简陋的就跟牢头一样。我感觉像是被关了禁闭。  时钟滴滴答答,指向了七点。我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一股倦意来袭,再也抵受不住。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我一睁眼,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在那个“牢头”了。  床不见了,我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有好多人。他们有老有少,好像看猴子一样的打量着我。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骂道:“我操你十八辈祖宗!给老子下药!妈的!真他妈下作!无耻!狗日的!你们不是光明正大么!”  我骂了半天,围观我的一群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被我震住了。  过了好半天,等我不骂了,一个带眼镜的老头瞅瞅身边另一个老头,道:“你要说他不是陆渊的孙子,我都不信。像!太像了!”
  那个老头已经瘦得脱了形,就剩下皮包骨头,跟个骷髅也没什么区别。他听完点点头,道:“嗯,就他那个臭脾气,啧啧……”  听他说完,我也不骂了,赶紧道:“等等,你们认识我爷爷?”  眼镜老头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答道:“岂止是认识。”  我从暴怒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打量起眼前的这几个人。  一共七个。  除了眼镜老头和骷髅老头,还有三个中年人,两男一女,看不出具体年龄。此外,还有两个小伙子,看年纪都没我大,估计也就十八九岁。  我的身子还有点儿发软,站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他们也不说,就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们头儿呢?我要找你们头儿。”  我的中气有点儿不足,话说出来,语气就透着虚了,不知道是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眼镜老头很认真的道:“头儿出国考察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听得吐血,咬牙道:“你们不是特殊部门么?还需要和洋人打交道?”  眼镜老头头也没抬,不咸不淡的给我噎了回去:“时代不同了,怎么也要与时俱进不是?”  我有点儿摸不透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骷髅老头道:“小娃子你别害怕,就凭着陆渊的面子,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的语气不阴不阳的,让我后背直冒寒气。
  我转而问:“你们这样千方百计把我弄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少年道:“我们哥俩儿缺俩iphone,听说你有两个肾。”  他的声音很飘渺,像电子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咬牙切齿的道:“你觉得这段子好笑么?”  另一个少年突然开口:“哥,你输了。我就说你的冷笑话不管用的。”  他娘的,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骷髅老头站起来,道:“我的名字已经不用了,你可以叫我飞天叟。”  我看看他要死不活的模样,咒道:妈的,升天还差不多。  眼镜老头也站了起来,道:“小子,你在心里骂他没事,但你千万骂我。我老人家姬十八,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姬十八,姬八……我暗暗脑补。  一个中年人接着道:“我是罗川。”  另一个中年人紧接着道:“我是大熊。”  那个叫罗川的,看起来还没什么异常,那个叫大熊的,倒是人如其名,生的虎背熊腰,一身壮硕肌肉,伟岸十分。  那俩少年人也道:“我们是赵腾,赵飞,两兄弟。”  这两兄弟也比较正常,除了声音有些怪异。  最后是唯一的女性,那个中年女人开口道:“我是季红花,禾子季。”  自我介绍完了以后,这七个人噼里啪啦鼓起了掌,齐声道:“欢迎来到组织。”  我满头黑线,感情这是个迎新仪式?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问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小弟小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大熊给了罗川一拳,道:“每次都来这套,真没意思。”  罗川生生受了大熊一拳,居然连身体都没晃上一晃。他摊手道:“有本事下次你想办法啊!”  我补充道:“还有,我并不想,也不打算加入你们这个狗屁组织。我之所以在这里,不是我心甘情愿,而是你们逼着我来的。”  赵腾道:“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打工仔,要抱怨,你去找头儿。”  我发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和我想的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越发的迷茫了。  两天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头”。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好像一个刚从手术台下来的大夫,走进了我的房间。  他很随意的在床上一坐,道:“陆开,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医生。也就是你口中的‘头儿’。”  娘的,终于盼到正主儿了!  医生不给我提问的机会,继续道:“你一定很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我道:“快说。”  医生道:“陆开,你是个聪明人。我要和你说的第一点是:高家富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在脑海中飞速的思考。  我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高家富是组织的人,而且还被组织迫害。难道,这只是高家富传达给我的错误信息?  乱了,又全乱了。  我摇摇头,道:“抱歉,我不相信你。”  医生道:“很好。你要是轻易相信,也就没那么聪明了。我接着和你说第二点。你爷爷说,幕后有一只黑手,对吧?”  我可以不相信别人,但我相信我爷爷。我点点头,道:“你们的情报工作不错嘛。”算是默认了。  医生道:“第三点,我们想揪出那只黑手,而你,是关键。”
  剧本完全颠覆了。因为高家富和我爷爷的缘故,我潜意识里,对这个所谓“组织”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难道不是他们看我爷爷去世了,开始蠢蠢欲动,想把我当成小白鼠?  难道不是他们想打我的所谓“传承”的主意?  我反过来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有一只黑手在打我的主意,而你们的出现,是想保护我?”  医生道:“是。”  我彻底的混乱了。  医生继续道:“我们也没有给你下药,是姬十八搞的鬼,擅作主张把你提前弄来了。”  我该相信谁?我彻底迷茫了。我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医生道:“你是该好好想想。你随时可以走,我们不会勉强。还有,你的家人已经被我们秘密转移,他们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他们在哪儿?”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陆开,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这个国家,帮你的家人,帮你自己。”  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道:“别和我扯什么国家。”  但是想到我的家人,我的心又松动了,如果我一天不合作,他们是不是就要“保护”的名义,软禁我家人一天?
  我索性摊牌,道:“先放了我的家人,咱们一切有的谈。否则一切免谈。”  医生捏着我的肩膀,道:“陆开,你怎么还没明白!你的家人要是被那些人抓走,让你做些违心的事,你做不做?”  我含糊其辞道:“我怎么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存在的,如果是你骗我呢?”  医生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喝道:“陆开,你糊涂!”  我拿眼睛斜睨着他,道:“怎么?气急败坏了?”  也许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医生听完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老天爷啊,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经过这次不太愉快的谈话后,医生没有再来找过我。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我是个关键性人物,虽然我实在想不通,我这种废柴对他们有什么用,但显然,整个事件里,他们都有求于我。  想通了这个关节,我感觉我的底牌又厚实了不少。  9月下旬的一天,医生倒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他把我爸妈和我媳妇全都带来了。  医生指着我的鼻子问:“陆开,如果我们是恶的,我用他们威胁你,你从不从?”  到这个地步,我开始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了。  医生继续指着我的鼻子,喝道:“你知不知道,想要安全的转移这些人,有多困难?!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护你的家人,我们已经牺牲了三个人!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被劈头盖脸的骂了半天,还没缓过神儿来,医生接着道:“你愿意他们这辈子都生活于地下,再也看不到自由的天空么?”  我冲他怒吼道:“你他妈到底想要老子干什么?!老子干了!”  医生这番话,有一个地方触动了我。那就是“你愿意他们这辈子都生活于地下,再也看不到自由的天空么?”  我想起了我的爷爷,他还在的时候,默默的守护这个家,以一种我们都不知道的方式。而现在,这份职责,落到了我的肩上。  我发誓,无论那只黑手有多强大,我一定要粉碎它,打垮它!  我爸默默的拥抱了我一下,狠狠的捶着我的后背,笑道:“大开,我们都没事,吃得好喝得好,舒坦着呢!你要做什么,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有三分哽咽。  我安慰他道:“没事,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快过去了,都过去了。”  医生很知趣的默默退出了房间。和我爸妈还有我没过门的媳妇儿话别后,他才又进来,道:“陆开,你准备好了?接下去的事情很危险,随时可能有人牺牲,甚至包括你。”  我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有一点道理  
  继续啊  
  我只想说
骚年 你太天真
  太监了?  
  赶快更,等着看呢!鬼话只对龙和史前异兽感兴趣  
  好  
  楼主今天的呢  
  根据哥,看过的狗血剧情小说。楼主继承天屠的牛叉能力拥美激情战争天下,搞出幕后黑手党,还去人间安宁  
  医生接着道:“你所谓的黑手,我们叫它‘灭’,它很强大,也很有野心。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它究竟要干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他们成功了,这个世界恐怕就要变天了。”  我接口道:“他们很需要我,而且是很迫切的需要我。”  医生赞道:“陆开,你果然很聪明。”  我摇摇头,道:“其实,这些事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很明白了。”  医生很有兴致,道:“哦?说说你的分析。”  我解释道:“这不是明摆着的,我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们忌惮我爷爷的报复,不敢轻举妄动。足足等了十几年,只弄走了一个高家富。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预测出我爷爷什么时候会过世的,但是,他们本可以等,却连一个月的耐心都没有了。在第一次正常接触后,我表明了态度,高家富开始采取过激手段。当然了,这种手段可能是高家富的个人行为,因为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拉拢我失败了。”  医生用力点了点头,道:“了不起!”  我心里暗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番分析我是早就想好的,只不过换了个对象罢了。
  医生好像看透了我的心理活动,接着道:“能想到这些已经不简单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的。陆开,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医生还是穿着一身的白大褂,俨然就是个大夫,看他和蔼的模样,我根本没办法把他和之前指着鼻子对我破口大骂的医生联系起来。  我想了想,道:“你们不知道它的目的?”  医生有些尴尬,道:“是,我们不知道。”  我挥了挥拳头,道:“咱们要想办法出击!先了解它的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医生道:“我有一个很冒险的办法。”
  听到这句,我就觉得没有好事。我岔开话题,道:“先别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需要我?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医生有些惊奇的道:“难道你爷爷没告诉你?”  我很没礼貌的往桌子上一趴,懒洋洋的道:“他说了点儿,但是……我没太听明白。”  医生一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生命,我们不知道它的种群数量,也不知道它的栖息地,基本上,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我打断他道:“等等,你的用词里,默认了它是一种动物?也许,它比人类进化得还要完善,还要高级呢?”  医生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们只知道,这种生命体和民间描述的‘龙’在外观上比较接近。”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医生接着道:“我们并不愿意把它叫做龙。在我们的档案里,我们叫它D生命。D生命有一类奇特的活动,它会和人类接触,特殊的接触。和它接触过的人类,会发生一些奇特的变化。”  “传承?”  “是的。”医生点点头,道,“我们叫做D传承。在最近两百年的记录当中,可靠的D传承有5例,疑似案例有12起。”  “两百年?”  医生点点头:“组织的历史远比你想象的久。可靠的5例中,你是最特殊的一例。你的传承被你爷爷以天之力隔断,用生物学角度讲,就是抑制剂,或者阻断剂。当然,究竟如何我们还不太了解。”  说实话,我不懂生物,也不懂医学,只能道:“抱歉,我听不懂。”
  医生想了想,道:“说白了,我们怀疑,陆渊所做的事,极有可能是治标不治本的。”  “也就是说,我的传承可能还会发作?”这下我听明白了。  医生道:“是的。有一点我不想告诉你,其实陆渊完完全全可以活到一百岁的。没人能够压制D传承,以前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你爷爷做到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我现在可以提出一个猜想。”  医生谈到这些时,学术气十足。我无力的拍了下桌子,道:“不用说了,我知道,是生命。”  医生道:“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不好受,但是你有必要了解。这可能会帮助到你。咱们接着说。你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很显然,‘灭’看中的是你的传承能力。虽然还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相信,你身上再也没有吸引他们了。”
  “好了,我知道了。”事实和我的猜测相去不远,我问道,“你说你有个冒险的计划?”  医生点点头,道:“是的。很冒险。”  我不动声色,道:“说来听听。”  医生道:“陆开,我想让你打入‘灭’的内部。”  我操!  我心里一惊,连忙道:“你说什么?”  医生有些汗颜,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对你而言危险太大。但是,但是……”  医生但是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生道:“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我们一直将你和家人保护起来。”  听起来有点儿前日防贼的意思。  医生道:“这很危险,你随时有可能暴露,也可能就此一去不回。当然,还有最可怕的……”  我点点头,道:“我干了。说说你的计划。”  我人生中第一个涉及生死自由的重大选择,就这样在5秒钟内,被我决定了下来。  医生道:“陆开,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我轻轻道:“我已经决定了。说说你的计划。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计划。”
  我和医生躲在房间里,就整个计划的实施,各种方案,各种情况,进行了整整两天的研究讨论。  组织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行动“屠灭计划”就这样悄然成型。  而我知道,我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了。  但是,我不后悔。从来没有一丝丝的后悔。  末了,医生将我抱在怀里,就像看儿子一样,道:“陆开,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赶紧挣脱他,道:“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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