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仙剑4金芒石打磨石在那出

爱瑞德调速羊毛剪电剪刀省时羊毛推子 电动工具 打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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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名称:爱瑞德调速羊毛剪电剪刀省时羊毛推子 电动工具 打磨石
商品编号:
商品毛重:1.7kg
商品产地:中国大陆
磨/切类:电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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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爱瑞德
类别羊毛剪
额定电压(v)220
额定功率(w)450
产品尺寸(mm)230
产品净重(kg)1.7
功能用途羊毛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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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40级仙剑打磨石配方在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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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打磨石配方在“飞跃宁海”、“皇陵上”4副本部分Boss以低概率掉落;【仙剑研炼石配方】在“皇陵下”、“渔盆”、“夜探宁海”、“黄金海岸”、“倩女幽魂”、“黑松观”4副本部分Boss以低概率掉落
在黄金海岸的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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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0/平方米
基层强度:
耐酸碱性:
广东省 深圳市
加工定制:
加工成梯级砖和地脚线,可抛光45度、开槽
广东省 佛山市
带柄长方形
江苏省 无锡市
15X15X3MM 600#
适用范围:
工件表面处理
市场参考价:
17.59/公斤
浙江省 湖州市
不规则形状
重庆 九龙坡区
建议零售价:
25*50*150(mm)
#120(目)
广东省 深圳市
1200.00/套
广东省 东莞市
150-600 目
适用范围:
广东省 东莞市
加工定制:
200*150*25mm
广东省 深圳市
绿碳化硅、白刚玉加氧化铁红、棕刚玉、红宝石、碳化硼等
江苏省 泰州市
适用范围:
河南省 郑州市
江苏省 扬州市
建议零售价:
见说明(mm)
多款供选(目)
江苏省 南京市
220-1200# 目
广东省 东莞市
240(3x13x150)
#120-#3000
适用范围:
广东省 东莞市
适用范围:
山东省 临沂市
广东省 东莞市
江苏省 泰州市
150*50*25mm,200*50*25mm
湖北省 宜昌市
150*50*25mm
适用范围:
天津 南开区
150*50*25mm
适用范围:
天津 南开区
150*50*50mm
适用范围:
打磨,抛光用品。
湖北省 宜昌市
150*50*50mm230*33*
150*50*50mm230*33*
湖北省 宜昌市
适用范围:
模具抛光油石条
加工定制:
江苏省 苏州市
适用范围:
精密仪表修饰
江苏省 泰州市
建议零售价:
SP STONE(mm)
120-1200#(目)
适用范围:
一般模具,EDM加工后的表面处理
广东省 深圳市
3500.00/吨
广东省 潮州市
适用范围:
广东省 深圳市
适用范围:
广东省 深圳市
加工定制:
精密陶瓷磨石组
适用范围:
辽宁省 大连市
2mm---50mm
产品认证:
河北省 邢台市
9.5*1.5*16.5cm
广西省 桂林市
1.00/平方米
德迈地坪工程
山东省 青岛市
堆积密度:
1600(kg/m3)
河北省 石家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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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上小学就开始放羊,十几岁时还穿着空前绝后的衣裳继续放羊。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说上个媳妇儿,能生个娃儿,娃儿长大后继续放羊……  在他的记忆力,说道吃菜,那就是白萝卜,红萝卜,灰灰菜。冬天吃腌制的大萝卜咸菜,春天吃红萝卜叶子,夏天吃嫩嫩的灰灰菜,秋季吃已经咬不动的灰灰菜和红萝卜,偶尔来顿苜蓿菜,那就滋润了。苜蓿都是少有的条件好点的人家种来喂牛的,随时都有人看护的,那个年代,搞一点苜蓿种子是很难的,所以苜蓿也就成了稀罕菜了。  夏季,下场大雨,大家都提着篮子去捡地软,软绵绵的,有点像木耳,薄的棕色,感觉就像人的耳朵蛋,柔软,细腻,掺点葱花,包个饺子,包子啥的也是美味,不过,地软是很少有机会吃到的,毕竟下雨才有,村里人都流传说,地软是羊粪疙瘩变的,但是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也不见得谁家不吃,或许是村里羊多的缘故,大家都能捡到地软。  要说吃肉,那就只有过年了,过年也只有两斤肉,煮一大锅汤,肉煮到七分熟,捞出来,肉要炒了待客用的,不能吃肉,只能用肉汤熬萝卜,然后泡馍,这已经算是最美味的佳肴了。  说到放羊,并不是大家相像中的那样,一个人,赶着一群羊。  其实,村里有羊的人家还是不多,有的人家条件好点的,就养牛,牛的价格高点,利润也还算可以,条件太差的,养羊也是奢侈,最多一家也就几只羊,或者养了几年羊了,繁殖了那么几只出来,多的也就7-8只羊,在多就卖掉换钱,贴补家用。  沟这岸的村子叫羊吉岭村,沟那岸的村子叫北镇村,北镇村并非在北边,北镇村在羊吉岭村的南边。  沟是汗沟,没有水,只有一条东南走向到西北走向的一道裂开的沟缝。像是一个被掰开的馒头,满是褶皱。  沟里长满了树,酸枣树、洋槐树、臭椿树,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野草,透着干旱的气息,坚强的生长出来,密密麻麻,高矮不一,样子也不尽相同,错综复杂的生长着,争强好胜的冒着绿色。  就在这些树和这些草之间,隐隐地有许多弯弯转转的小路,大多是牛和羊还有放牛娃和放羊娃踩踏出来的。  据村里老人说,羊吉岭村还有一段历史可以追朔,自打他记事起,羊吉岭这三个字大家都有两种写法:羊吉岭,杨继岭,具体为何有两种写法,已经无从追究了。这段历史他确实知道的。  杨继岭远古时代遍岭沐漆水润泽松林茂盛,曾是杨家将屯兵练武之地,古易斯名。近代因是鸡鸣一声听三县,地势险要之优势,曾是中共扶风地下党藏龙卧虎之处,甘洒热血拯救中华之圣地,村民世代傍溪依岭,安居种养生息。虽穷乡僻壤,但肥田沃土养育了子女遍及中华大地,为乡里增辉。  这就是杨继岭村的历史了。  在远古时代,或许这里有水,有森林,有树木。  然,现在的杨继岭村,没有水,没有森林,有树,很少而已,几乎就是每家门前的那几棵树,地里种着的柿子树,沟里长着的洋槐树……  说道树,村子后面的老窑洞门口有一颗很大的皂荚树,这个就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树,相传是我爷爷的奶奶所种,以前的人说,种了皂荚树,可以守护自家的院子,具体,也无法解释了。  这颗皂荚树大约4人合抱,基本可以抱住。  吃碗面2元,擀面皮7角,一碗羊肉泡馍3元……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杨继岭村基本都是逃荒过来的,据老人们说,我们村以前是一片空地,闹饥荒的时候,大家都跑过来,开垦了荒田,挖起了窑洞,最初的村子也就形成了,最早大家还是住着窑洞的,各家之间离得比较远,一代一代的发展下来,窑洞越挖越多,人也多了。  到了后来,改革春风吹满地,大家都不在挖窑洞了,建起了房子,房子都是土墙,上面搭上木头,铺上麦草或者高粱杆,抹上泥巴,盖上瓦,这就是最初的房屋。我们都叫这种房屋为大房,也有情况稍微差点的,那就盖着半边房子,那样节省很多费用。  正如文章开头一样,我的愿望是简单的,我的梦想是迂腐的,这就是我,我的人生开始。
  “小段,你上来,给大家背一下木兰诗!”刘老师发现我们上课聊天,直接点我名字。当时我真的没记住木兰诗,上去就傻了。  “唧唧复唧唧……”  “唧唧复唧唧……”  一连几次,就这一句,我确实想不起来下句了。刘老师看着我,接到:  “唧唧复唧唧,木兰肚子饥,两片干锅盔,一碗稀面水……”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我也是羞得无地自容。我确实是从村上来的,背着锅盔来上学,可是这不是我的错,当时的自尊心很强,感觉老师这时在羞辱我。  那时候的我,才14岁,刚好要去上初中的年龄,初中是在天度镇上,离杨继岭村大约4公里左右,那个年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吃饭基本靠党,娶妻基本靠想,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要去念初中,一个14岁的娃,背着家里烙好的锅盔,拿着一个礼拜3元的生活费,进入自己陌生的地方。  每一个小乡村来的娃,都怀揣着自己少的可怜的生活费,背着锅盔。  当然,我不例外。镇上的街道,有商店,玻璃的门窗,理发店,街边小摊,还有规模不大的小饭馆,来往的拖拉机,自行车。  当然,最吸引我们的,不是学校,是这还算繁华的街道。其实与其说是街道,到不如说是这街边的游戏厅。  我进入初中的第一天,见到了传说中的高楼,我们的教室,4层楼,初一的学生都被分配到了4楼,初二的在三楼,初三的在一楼和二楼。  据说,这种安排是有原因的,初三放在一楼,可以节约时间,吃饭回教室,继续学习。  刚进初中的时候,我就被扣上了一顶帽子,一顶带着光环的帽子。  我的家里有姐妹三人,姐姐最大,哥哥长我4岁,我上初中的时候,所有老师都知道我有一个姐姐和哥哥,每次考试第一的姐姐和哥哥,这个带着光环的帽子就扣在我的头上,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认为,我一定会想自己的姐姐、哥哥那样,每次考试第一。  我的舅舅家在天度镇,大多的学生都是租房住,而我也就理所当然的住在了舅舅家,舅舅一家也是生活拮据,没有多余的房子,我跟表哥同住一个房间,表哥大我5岁左右,已经没有念书,赋闲在家,整天跟着朋友们出出进进,商量着什么人生大事,我也懒得听他们说。  我最喜欢表哥的录音机,有很多磁带,各种流行歌曲不断,每天我放学,写完作业,表哥就打开录音机,放歌曲给我听,自己也就学了那么一两首,稍微会唱一点。  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就开始排座位,这个是每一个学生必经之路,当然我也不例外。  我被分配在初一一班,听说这个班级里面有很多有潜力的学生,代课老师也是清一色的师范大学毕业,我们的班主任刘彭亮老师,带着一副眼睛,魁梧的身材,圆圆的大脸,略微带了一丝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做事情却很细心。  男生一个队伍,女生一个队伍,然后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一张桌子,桌子就是老课桌,一次可以坐两个人的那种,凳子就是一条长凳,一个人起身,另一个人没注意,绝对会翻跟头。  教室的桌子按组竖着排了4组,我被分配到了4组第二拍,跟一个天度镇上的女孩坐一起,她叫王丹妮,说不上漂亮吧。刚安排的座位,大家相安无事,最多借借笔,借借橡皮什么的。  时间长了,大家彼此都熟悉了,聊天的内容也便多了起来,有一次上语文课,刘老师就带我们语文,我两聊得火热,也不知道当时都聊到啥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也就有了文章开头的故事。  被班主任羞辱了,当时自尊心很强的我,上数学课的时候走神了,我们的数学老师是一个叫杨娟的女老师,她最多大我们7-8岁的样子,也就二十多一点吧,我就那样一直看着她,想着上节课的事情,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别人都埋头算题了,我还在愣着。  “小段,你给我出去。”红着脸的杨娟老师直接让我背着书包出去,就在我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杨娟老师叫住了我,我心中窃喜,是不是不用出去了?  “小段,以后,你别来上我的课了!”杨娟老师说完,摆了摆手。  我:“……”。  被刘老师叫到办公室,刘老师锅里炖着肉。  “你先写份检讨给杨老师,然后下午在去上课。”刘老师忙着批阅作文。  我就那样干巴巴的看着锅里的肉,流着口水,写着检讨,写一会,看一下,那味道真香……  “中午别吃你的干锅盔了,在老师这里吃点肉,用肉汤泡你那干锅盔吃吧。”刘老师看着我那眼馋的样子说道。  此刻的我,哪里还有记恨?全都抛于脑后了。自己的嘴背叛了自己。  回到教室以后,同学们问我,班主任找你干嘛去了?“煮了肉,让我吃。”我自豪的说道,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你们别惹我,我有班主任罩着……  
  当时我们学校有4台电脑,听说是某商城老板捐赠的,他的老家是天度镇,所以就给学校捐了几台电脑,那时候我们都叫它微机,是586中文UCDOS版的,可以打打汉子,打打英语什么的。那时候的电脑很简单,最多的时候我们面对的都是黑色的底色,白色的光标。  那时候,由于电脑稀少,每个班级都是选2-3个人去学习电脑,我有幸被选中了,每到课外活动时间,我就会去微机室报到。  电脑太少了,而且当时键盘什么的都没办法买,老师呢就给我们一人发一张硬纸板,纸板上面有键盘的彩色图案,硬纸板可以自己买,也可以不买,当然你不买的话,就没有什么去学电脑了。  我跟家里说要买那张硬纸,母亲就欣然答应了。毕竟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姐姐和哥哥也都在念书,三姐妹确实给一个家庭带来不小的负担。父亲右腿残疾,靠着一个假肢支撑。  拿着一张硬纸版,整天乐呵呵的练习着英文字母位置,学习打字,一般都是开始练习字母位置的,也是那一张硬纸板,成就了今天的我,我到现在还很庆幸,我现在打字速度也是飞快,最少可以跟五笔一拼。  每次我们用真实的键盘打字考核的时候,大家都不舍得从那张椅子上面下来,每次按完了都是多按几下ZZZZ,这样就感觉自己多按了几次而骄傲。  眨眼到了初二,我们的课外活动也被取消了,我最多的记忆就是,与同桌王丹妮的海谝,还有那真实的键盘打字。  初二我记忆最为深刻的,确实那一场运动会。  当时,各班级都是强制报名的,有篮球,足球,乒乓球,还有长跑。  我唯一擅长的就是,长跑,山沟沟撵羊,锻炼了我,初中离家4公里多,来回走走跑跑也是8公里,所以我就报了,1500米长跑,班长一看,名额还多,没人报名100米和200米,立马全给我写了上去……  第一天运动会,早上100米短跑,下午200米短跑。  “啪!”随着一声枪响,我们5个100米短跑同时起身,右脚后登,可是我的千层底一滑……  最终,我与第二名同时到达终点,从那一刻起,我的自卑感更强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穿的是运动鞋,而我没有,我只有几双千层底,都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  第一天运动会结束了,我们都很兴奋,运动会的几天大家都不用上课,喝着糖水,吃着冰棍,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晚上几个同学都去了我的好朋友,程伟的住处,程伟的舅舅是水利局的,有一间房子在那里,白天上班,晚上程伟就住在那边。  房子中有两个女同学,我们三个男的,程伟、我,还有程伟的弟弟,女孩一个是程伟舅舅的女儿,在隔壁的一间房子住,另外一个是她带来的,我们班的,当时算是我的干妹妹吧,那个年代都流行认个干妹妹啥的。  大家聊到很晚,结果我发烧了,一直高烧不退,程伟和我的干妹妹就一直为我换着热毛巾,那个年代,晚上几乎是没有地方可以买药或者找大夫的。  烧了一夜,第二天,长跑1000米。  以前自己从来不看好自己的千层低,今天,我才明白过来,千层底代表了母亲多少的心血,那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  有一次,下大雨,我穿着自己的千层底,从家里匆匆赶往学校,4公里的路,有三公里多是泥泞的路,那时候大家都穷,很少有宽敞的大马路,我一步三滑的走着,雨伞都被我放弃了,拿这挡拐棍使,我特别害怕自己的雨伞被同学看见,我的雨伞是换的伞布,那种稍微有点花格子的,我看见自己的雨伞,总是觉得,这是一张很贫穷的伞布,它代表了贫穷,我没有面子。  等到了学校,第一节,可是语文课,刘老师看着我全身的水,身上的泥,还有湿透了的千层底,只说了一句话“还不快去坐下。”我当时心里满满的是委屈和泪水,自己的艰辛和泪水、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着。  初一全年级考试第7名,初二全年级考试78名,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下降,或许,因为游戏厅,或许是我早熟,喜欢上了班上的女同学吧。  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叫王明月,一副很凶,又很温柔的模样,有时候凶巴巴的,有时候,可很随和,我每次都是有意无意的碰碰她的背,她总是转过身来,狠狠的瞪我一眼,就这样我们过了1年,我的成绩也是跟着下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说谈恋爱了,估计一场恋爱谈完了,对方的手都没有拉过一次。  那时候的我们,太纯真。
  渐渐被课程抛弃的我,已经不认识他们了,上课就是听天书,然后我的人生就这样开始了。  早上7点被自己的闹钟吵醒;  7点15分准备再睡10分钟……  7点30分再醒来,看表;  7点45分起床。满桌找要用的课本;  7点55分拿着干锅盔匆匆赶往学校;  上课响后5分钟到达教室。在后门张望了一下后,飞快的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开始吃早餐;  8点半吃完早餐,补充昨晚睡眠……  10点被下课铃惊醒。坐在课桌上和同学聊天;  10点10分上课铃响,继续补充睡眠;  11点满足地醒来,四处借作业;  11点10分抄作业;  11点半抄完作业,开始看表;  11点45分收拾好书包;  12点下课铃响,第一个冲出教室,打饭;  12点20分打完饭狼吐,并迅速出校门,   12点30分,游戏厅,  2点吃完午饭,午休;  2点25 起床。  2点35 到达教室,补充中午睡眠。  5点下课打饭,重复中午动作。  7点自修。  7点半趴在桌上打开课本,翻到第一页,开始看书;  7点45分看前面的一个女孩子的发髻;  8点半开始看课本第二页;  9点看表;  9点半回到宿舍;  10点闭着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凌晨2点入睡。  ……  7点又被一阵闹铃声吵醒……  …………………………  这天,下课了,我还在睡觉,没人叫醒我。  “小段,你给我出来!”一个女声,声色严厉,带着无尽的爆发力。整个喧嚣的教室瞬间寂静,同学们都看着门口喊我的声音发呆!  “借我7元钱!”我迷迷糊糊的出了教室,看见了我的初一同桌,王丹妮,见面第一句话就向我借钱……  “中午放学给你吧!”本来就穷的叮当响的我,为了男子汉的气概,拼了。  “别打了,我给你们弄吃的还不行?”我被程伟和海军压着打。  我把他们的生活费,借给我那个嚣张跋扈的同桌了,然后就这样了。  “你个怂货,有了女人,忘了兄弟”程伟拉了一把怒发冲冠的海军。  “我知道,学校后面有一片西瓜地,你去给我们弄几个回来,我们就不打你了。”虽然那个打也不是真打,一听到有西瓜,我也是来了十二分精神。  下午放学,我们几人一路直奔西瓜地,西瓜地有一个西瓜棚,瓜棚门口垂着帘子,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我们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过去。  “叔叔,在吗,我们来买西瓜?”大摇大摆走过去的我,试探了下瓜棚的情况,结果,没人出声,窃喜,我真聪明,这招好使。  “嗯,甜,在弄两。”瓜地无人,我们就像西游记中的孙猴子,吃一个,踩一个,摔一个,砸一个,看见哪个熟透了,哪个甜吃哪个……  短短的初三,一眨眼,就这样过去了,出了校门,第一次要面对的就是走上社会,我们兄妹三人,家里说,只要你念书好,一直供你读书,如果你念书确实差,那你就去打工。  当我踏上去YN的列车时,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不用放羊,也不用吃干巴巴的锅盔,一切是那么的新奇,一切又是那么的憧憬。  这里才开始了我的真正人生路。  我被邻村的老板看中了,第一次坐上了汽车,第一次坐上了火车,第一次出远门……  现在想想,我的第一次都给了别人。  先坐汽车,到了省会城市XA,然后转火车,到KM,然后,一路过了文山州,进入MG县城,这个县城看起来不是很繁华,来往的车辆却很多,主要都是大货车,来往拉着各种矿石,矿粉。  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汽车修理厂,说是汽车修理厂,也就七八个人吧,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七八个车辆整齐的排列在修理厂门口,几个年龄跟我相仿的,算是孩子吧,全身油污,穿着一身单薄的薄衫,几乎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游走于几辆车之间。  这时候,突然老板的哥哥喊了一声“来客车了,快来两个人,速度麻利!”  只见片刻间,过来了两个。一个叫兵刚,另一个叫海峰,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兵刚拿着千斤顶,一猫腰,直接钻到刚刚停稳的客车下面,千斤顶立马就放入汽车前桥下面,唰唰唰,千斤顶就开始上升,车身也跟着上升。  兵刚才刚刚千斤顶放稳,这边螺丝已经在机器的转动下,唰唰掉了几个,看的我心惊肉跳。  “嗤”一声气体瞬间释放的声音传了出来。  轮胎气门芯已经被拧了出来,千斤顶刚一升起来,轮胎就被拆了下来,放在地上,海峰提着两只翘胎棒就上去了,“嘎巴,嘎巴”几下压圈就被拆了下来,海峰麻利的拉出内胎,从车下钻出的兵刚一把接过内胎,拿着就往里面走。  等海峰处理完外胎的钉子眼,内胎已经被拿了出来,补丁是用生胶片热压上去的,看上去很平滑。  装入内胎,压上压圈,打气,上螺丝,螺丝刚上紧一半,千斤顶就被兵刚落了下来,螺丝上完。  “刚好5分钟,都说是陕西补胎技术好,速度快,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不是吹的……”司机看着自己的手表说道。
  我惊讶的扶了扶自己的下巴,然后被安排在几间石棉瓦搭建的棚子里面住下。  要说这修理厂,确实也算简陋,用现代的话来说,那最多算是危房,绝对有镇府扶持的,可以吃皇粮的。  地面更不用说,泥土混杂着碎石子,就连这碎石子也是老板自己找人拉来垫上去的,这种地面,遇见下雨天,身上就是泥巴和油污的混杂物。  其实大家都喜欢下雨的泥污,泥污可以粘掉身上的油污,省去洗衣裳的麻烦,凭心而论,我的工作服,两年时间,洗了寥寥几次,那还是下雨泥垢太多了,实在没法穿了……  我确实很懒,但是懒只懒给我自己,男人,勤快的确实很多,而我,属于中间吧。  衣服不是我不洗,从我进入这里开始,生活的节奏就是快速的,早上三点左右,就有跑长途的司机,敲打着我们那单薄的门板,按着汽车喇叭,我们躺在石棉瓦棚下面,总怕司机把墙推到。  每次听见那震耳欲聋的汽车汽笛声,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颤悠,房顶上的草帘子往下掉着土粒,想继续睡下去,都不可能。  先说说我对云南这边大致了解吧,也便于大家熟悉这里的环境。   YN这地方,风和日丽,风景优美,山清水秀,简直算是人间仙境,尤其是临近边境,两国的特产云集,有吃不完的水果。  初来乍到,我认识了以前从来不认识的东西。  甘蔗是绿色的,叫水果甘蔗,也有黑色的,黑色的甘蔗在这边,主要是用来榨糖汁,糖汁经过加工,变成晶莹剔透的颗粒,在经过包装,销往全国各地,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白糖的来源。  最早的时候,我小时候,不知道谁给我灌输的思想,白糖和盐都是矿藏的,从地下挖出来的,跟煤矿一样,人们踩着白糖和盐巴,所以我很少喝白糖水,到了YN这才揭开了我心中的疑虑。  这里的田地,一年四季水都不断,我这个旱鸭子,见了这么多的水田,竟然,竟然,以为,那些是人们口中的小溪,曾几次被人笑话我无知。  其实真的不是我无知,一个中学毕业生,没有出过镇,县城都没去过,更不要说天壤之别的YN省了,气候,人们的生活习惯,都有很大的区别。  我去了YN两年时间,几乎没有搞清楚YN这边的人们都吃什么东西,说笼统点,那就是大米饭,除了大米饭,就是YN省最出名的过桥米线了,尤其在MG这个地方,这里的米线更是火爆的不得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外出急救遇难车辆,老板回来带我去吃米线,买米线的大娘问我们“味精要吗?”  我当即就回答“不要!”。  结果,那大娘给我舀了四勺味精,我当时都傻了,不要味精,您老给来了四勺,如果我说要,那是多少?  从此,那过桥米线,对我的印象极其恐怖,以至于,我从那边回来十几年了,现在也是很少吃米线,越正宗,越不愿意吃,我怕哪个老板一不小心,给我倒一包味精……   MG附近的人们大部分都住在大山中,有各种民族的人,这里的人有很多家都养猪,最奇葩的是,我头一次见到这里有广西过来拉猪的车,这些猪从大山中是如何出来的?  一次跟一个“赶解(gai)”(注1)司机,他有一辆小型汽车,每次都是拉着满满一车山中走出来的人,从他的口中得知,原来猪是这样运出大山的。  山中,大家养猪的,猪养到一定的重量了,然后就把猪捆起来,用箩筐背着,从大山里面徒步走出来,一直到了有公路的地方,等“赶解”的车辆经过,一人1元,如果有背猪的人,那么就2元一位,这种车子,几乎每到了那种日子,都是一天跑六七次,在多了,时间就不允许了。  起初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心中更多的是讶异,一头猪轻点一百多斤,重点两百多斤重,背的动?  这段话到现在为止,我也是没有证实真假,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在我心中是一个谜。  不过,我经常看见,有人背着箩筐,来县城兜售他们的水果。  一般被兜售的水果都有,水果甘蔗,菠萝,芭蕉,芝麻蕉,香蕉等很少,当然,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芒果。  记得头一次吃芒果,还是做贼吃的,当时有一辆双层卧铺车,来我们这里修理,车是前面的平衡杆断裂,客车的平衡杆主要起到车身平稳的作用,断了车还可以继续开,当然稳定性差了好多,舒适度也是下降不少。  这辆车的司机,走的时候,从车上一个座位上拿出了一包芒果,放在车前的挡风玻璃处,估计也是哪位乘客忘记带走了,他自己则去吃饭了。  看着那金黄色的,椭圆的果子,我心中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长这么大了,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呀,我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  司机又回来了,说是等另外一位司机一起去,一般长途客车都是两位司机。  然后他就拿起那一袋芒果,剥皮,顿时一阵香气袭来,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其香味让人回味无穷,看着司机吃的津津有味,我的口水在嘴里不停的打转。  我都可以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我那样傻傻的看着,人家大大方方的吃着芒果,这种大客车的司机,一般瞧不起我们这些满是油污的修理工,也没有理会我的样子。  芒果散发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这是我当时闻到过的最销魂的味道,真想上去抢几个回来吃,可是,理智还是让我没有冲动。  当然,理所当然的,司机走了,他的那袋芒果也是被我收缴了。  我一个人,趁着大家都忙的间隙,从后面的木质楼梯下去,蹲在一间废弃的石棉瓦房内,那间房内还有干了的大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杰作。  可这并不影响我的食觉,一口咬下去,那种香甜,瞬间入口,丝丝滑滑,我甚至都想将芒果皮吃掉,奈何,那玩意太澀,吃不下去,最后硬是将芒果的果核,啃干净了,然后放在嘴里嚼,实在没味了,才放弃。  说了囧事,现在文章进入正题,希望大家不要介怀。
  刚去修理厂,跟我一起来的都是进入学习阶段,当然,这个学习非大家念书,玩那么简单。  我们需要掌握的东西很多,首先,就是要识别各种扳手,而且要懂得各种扳手的用途及性能,当然保养也都是归我们这些新手。  我们几个都是有一个指定的师傅带。  我的师傅海峰据说是这行当比较厉害的角色,唯一不足,师傅那脾气,简直逆天,一言不合,绝对给你丢根翘胎棒过来,不单单是丢,更重要的是,要命中,一旦未命中,绝对有第二发。  最先学习的当然是补内胎了,我们主修各种载重大汽车,都是有内胎的,最大的也就是装载机的轮胎了,一般是三个人同时才能挪动一条外胎,我刚去那会,给我一条装载机内胎,我是背不动的,身板太弱,那几十斤重的内胎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玩转的。  补内胎,我们用的是生胶片,那种大约35公分宽,跟画卷一样,卷上几十层,按公斤论价的,需要多大,裁剪多大。  内胎的伤口一般也分几类,第一类钉子眼,也是最轻的一类,这种直接用木搓打毛钉眼附近,然后将用汽油浸泡的生胶水涂抹上去,裁剪出大小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先粘起来,然后用一个铁皮制成的四方盒子,盒子是没有盖子的那种,用烧热的钢板压上去,在用丝杆压着钢板,内胎下面垫上沙袋。  其实大家看完这个程序就知道了,最难点,就是温度,要让生胶熟透,才能像橡胶一样结实,如果过生,可能你提铁盒的时候,生胶片会粘在铁盒上,拿不下来,过熟,内胎会因为高温导致橡胶过早的老化,一充气,当时就爆了。  其次,就是稍微有点伤口的,这种伤口大小,一般都是比钉子眼稍大一点,一厘米到五厘米左右的,算是中等伤口,这种就需要带上内胎做陪衬,裁剪好尺寸的生胶片,上面压一块尺寸比生胶片小一圈的内胎,中间涂抹生胶水,补好了,跟原装的用起来是一样的,不会因为高温而掉胶。  当然,在那个年代,大家都缺钱,另外,很多司机也是很节省,有那种超大口子,比如六厘米以上的口子,甚至十几厘米的口子,司机也是愿意加钱修补的。  像这种大口子的,我们都是先将内胎裂口处打磨发毛,然后用针线缝起来,最后才跟第二种口子一样的方法去补。  最初,我学习的时候,是用报废内胎学习,要么,糊了,要么生了。  我只感觉到钢板是热的,多热,没一个准量。  当然,您别说,用温度计,在那个时代,温度计是奢侈品,至少,我只在诊所,医院见过那玩意,以至于后来的“非典时代”才用到大量的温度计。  补胎那东西,一学习,就是三个月,中间还一直在给师傅当下手,帮忙拿工具啥的,也顺带学习汽车修理技术。  有一次,我在石棉瓦棚下认真的贯彻落实补胎技术,老板接了一个电话(老式大哥大,一万多一枚,我这种咸菜当时连看的份都没有。),然后就过来挑人了。  其余几人都比较忙,只有我被师傅安排过来温习补胎技术,老板先看了看我,然后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看到我还在补胎,愣了一会,然后开口了,其实我当时已经毛骨悚然了,自己本来就是新手,就怕老板挑刺,万一被骂了,心里绝对不舒服的。  “小段,你跟我一起去马鞍山救急,有一辆我们的老客户,在那边“双胎坐地”(注1)需要支援,我马上安排车子,你去准备工具。”。  我就找来一大堆的急救用品,32吨千斤顶,一枚,20吨千斤顶,两枚,工具,一套,木头墩,四个,钢板,若干。  不一会,来了一辆三轮摩托,我和老板二人就坐着前去。  马鞍山,我头一次来这个地方,一边巍峨大山,一边平静的水面,这里是一座水库,水库面积太大了,我没有看见边缘,水库与山中间便是那蜿蜒盘旋的公路,路不是很宽,可容两辆大汽车同时通过,水库边上长满了各式的花花草草,煞是好看,站在水库边上,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爽,和湿润的感觉,不禁让我想起一首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容我抄段歌词。  …………………………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的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没有红墙,只有绿树,没有白塔,只有那巍峨的大山。  徐徐秋风出来,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随风舞动,眼前豁然开朗,没有城市的压抑,只有这丝丝波浪的水库。  “啊……”我准备感叹一下,却不想,有人不愿意了。  “小段,赶紧过来支千斤顶!”老板已经开始催了,其实任何时候,老板都是扫兴的源头,不是吗?  我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回到现实中,还是老老实实的支千斤顶吧。  车子在半坡中间,司机已经用几块大石头挡在有气的轮胎前面,我们只需要将车支撑起来,卸掉已经没气的轮胎,然后拉回去,留在修理厂的人帮忙,将轮胎修补好,拉过来,装回去。  (此处省略3000字)如何拆卸的,估计大家没兴趣。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两只蔫了的轮胎拆了下来,由于轮胎没气,压得时间太长了,被压着的地方已经变形,滚动起来一跳一跳的,我刚去不久,力气小,一个不小心,轮胎顺着下坡一路跑去,越跑越快,我在后面使劲的追……  这轮胎好像长了眼睛,跟我撒气,顺着一处山沟,直接滚了下去。  我靠,竟然……  看着掉入山沟的轮胎,我顿时傻了,我一个月工资才400元,这轮胎,一只就是1200多元,这一下就是我三个月的工资。  经常用几毛钱买东西的我,何曾见过这么多钱,更不用说,那是三个月的工资。  看着傻傻的站在路边的我,老板安慰到“没事的,一会等我哥来了,用绳子吊着人下去,将绳子拴在轮胎上,用三轮车拉上来就行了。”  蹲在地上的我,看着老板的身材比以往高大多了。  费了一番功夫,轮胎被拉了上来,老板,老板的哥哥,还有我。  我们累的气喘吁吁,坐在路边休息,轮胎就在屁股下面坐着,这只轮胎型号是1100-20的,如果读者有大车司机,就会知道,这种型号,一般单轮胎重量约30公斤,还不算里面的钢轮毂重量,加在一起,至少一百多斤重。  看着几十米深的山沟,我心有余悸,生怕轮胎再次滚下去,实在不敢滚轮胎了。  “我来!”老板的哥哥倒是义气,看着我单薄的身体,估计是不忍心吧。  当然,轮胎带回去,就是一番修补,然后拉过去装上,此次急救就算圆满结束了。
  人们常说,运气来了,你要把握,等运气走了,想把握,都没有机会了。  这次的机会,让我此生难忘,回家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也是一阵惋惜,可是当时我太年轻了,才17岁,没有社会阅历,更不懂得什么是机会,机会就这样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我们修理厂,常年与军队有部分合作,毕竟YN省的矿藏比较丰富,拉矿车辆比较多,而且到处都是大山,森林,树木。  矿车每次经过一些颠簸的路段,总会洒下很多矿石出来,路面有的地方,时常会因为雨季下雨的缘故,导致路基不稳定,军队则负责最危险的部分,当地公路段则只负责清理路面障碍。  九几年的时候,军队实力确实一般,大型机械也是不多,很多汽车兵只会修理普通汽车,并不会修理大型机械,尤其装载机,这种东西,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东西,我的故事就是从修理装载机开始的。  某驻边防部队,一次抢救路面中,导致有一辆工程挖掘机,后半轴折断,断位位于后变速箱中,装载机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当时我是跟随师傅一起去的,那时候,我还不会修理这些东西,毕竟数量太少,见得少,修更谈不上了。  一台由柳工生产的ZL50型装载机,装载机的外观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了,但是军人都很细心,擦拭的很干净。  我和师傅到达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一排整齐的士兵,守卫着这一段路,迎面走来的是他们的指导员。  “我是张指导员,我们很看重这台装载机,希望你们能够修好它,最主要的是,目前配件稀缺,半轴最好是焊接一下,然后打磨出来。”  听完这句话,当时的我,感觉没有什么,现在想想,那难度高了去了,半轴,车辆驱动的必须件,瞬间力量可能会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焊接,然后打磨,难上加难。  最重要的是,半轴的头部,都是梅花状的小齿,焊接完毕,必须将小齿部分打磨,与以前相差无二,才可以装入变速箱中。  我师傅海峰,皱了下眉头,就说了一句话“这么大机器,我们两个可能搞不动,你们有人帮忙吗?”。  指导员一看有戏,忙回答“看见那一排士兵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们的领导,任你差遣!”  说完看向那一排士兵,那种军人只有的坚定,从他们的眼中透了出来,刚毅的眼神,笔挺的军装,挺直的胸膛,让人望而生畏,更多的是敬佩。  “明白没有?”指导员问道。  “明白!”七八个士兵,几乎同声回答,这种默契,需要多久的磨合才能锻炼的出来,这种坚定,我自愧不如。  当时我最多也就一米六左右身高,站在这装载机旁边,竟然,跟这庞然大物的一只轮胎高低相仿,这种羞辱,过去这么多年,我才渐渐明白,那不是羞辱,那是高大的代名词。  为何我会觉得羞辱呢?有一句话这样说的,你都没车轮子高,你还来修车……  少年时代的我,总是一天天盼望长大,大人们有工作,有钱赚,而我,就想着放羊,羊生羊,放很多的羊,然后娶上一房媳妇,生个娃,继续放羊。  当我走进XA省会,走过KM,进入YN省,来到MG县,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那只井底的青蛙,要多悲催,有多悲催,我的理想,竟然是那么的天真、烂漫。  师傅已经趴在装载机下面开始检查,然后吩咐我,“小段,拿出17的梅花扳手。”  我照做。  “用钢板和木头垫实地面,用32吨千斤顶,将一边轮子顶起来,然后拆下来,便于拆卸半轴。”师傅的话从来都是圣旨,我从不含糊。  升起千斤顶,转了一下轮子,我听了下声音,凭着自己的感觉说道“师傅,好像不是这边半轴断掉了,估计是另一侧的半轴断了。”  来修理厂虽然只有不到半年时间,每次老板都让我仔细听声音判断,他说我挺机灵的,让我好好学,两年时间到了,给我涨工资,让我别回老家了,或者回老家探望一下,再来,来回路费报销。  老板说,一切修理,来源声音,就连电焊都来自声音,如果能够静心去听,凭借声音,就可以知道,你此刻的焊点效果如何了。  师傅回头,瞪了我一眼,我立马一缩,没敢言语。  张指导员却走了过来,用手摸了下我的头,我顿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我舒服了,张指导并未舒服,摸了一把油,我身上到处都是油污,只是头发颜色是黑色的,油污也是黑色的……  看着满手油污的张指导员,我当时心里已经乱了,会不会他让这么多士兵打我?或者骂我?  “要不,您在我身上擦擦手吧。”我窘迫的说道。  “没事,你忙你的,我也是汽车兵出身,习惯了,别在意”张指导员顺手在旁边的土里抓了一大把土,两只手揉搓了几下,机油被土壤带走了大半,两只手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泥土多一点而已。  一会功夫,师傅将变速箱的螺丝都拆开了,上面和下面各留一颗,起到稳固作用。  我的半轴也拆了下来,半轴只有八颗螺丝,变速箱少说也有二十几颗螺丝,师傅毕竟是师傅,速度也是师傅。  拆下来的半轴被我拉了出来,完好无损。  此刻,张指导员又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我师傅,等待他的答案。  “这边装好,拆那边吧,我就是想确定下,这边是不是好的!”我被师傅的话雷到了,好吧,您的见解都是对的,我只是徒弟。  拆的时候是用撬杠撬出来的,装上去,我没有那么大力气,当然不可能抬得动那只跟我一般高的轮胎,我看向张指导员,请求他的帮助。  张指导员似乎看出我的请求“你们几个,去把这轮胎给装上,按小段说的做。”  “呼啦”一声,几个人直接抬着跟我一般高大的轮胎,直接放了进去,从这一下可以看出来,大家都在用力,没有一丝偷懒的迹象,而且动作麻利,不托泥带水。  军人的刚毅,从此刻体现了出来。  
  …………………………  我第一次见得军人是我小舅,回家探亲。  我的小舅也是一名军队汽车兵,当兵已经几十年了,到现在为止,我就见过最多三次面。  小舅来我家的时候,我正好念小学六年级,那天放学回家,准备去放羊,从后门进入,赶着几只羊,手里拿着一根拴羊用的铁杵。  放羊必须经过我家门口,每次到了门口,我会进去放下书包,拿起镰刀,提着草篮子,家里还有一头牛,顺带割草回来,父亲虽然残疾,也割草回来,有时候天下雨,不能放羊,平实割的草就可以给羊和牛吃。  刚走进前门,一个陌生人,坐在院子,身体偏瘦,人看着很精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父亲和母亲说着话。  “小段回来了,快来让舅舅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未见过你!”很随和的口气。  “舅舅?”我的记忆中,只有我的大舅,小舅的身影只在照片上见过,一张背景天安门广场的发黄照片,相片可能是为了突出天安门广场的雄伟吧,人物到是显得不是很清晰了,这个人竟然有几分相像,此刻我明白了,那是我十三年未见的小舅。  我被小舅揽入怀中,既有胆怯,又有激动。  小舅摸了摸我的头,然后从兜里摸了一把零钱给我“小段呀,你出生的时候,小舅没有见过你,这么些年了,也没有给你压岁钱,这些都给你。”  看着那一堆零钱,我不敢接,从小家人教导我,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拿,尤其是钱财,我已经习惯,每逢过年的压岁钱,我也是再三推脱,家里人发话了,我才敢收。  “小段,你怎么放羊的,羊啃我家麦子了!”门口传来隔壁王姨的声音。  我急急忙忙的去赶羊,从此,一直到云南尚未见过我那小舅。  ………………………………  张指导员的军人意志,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小舅。  当然,拆开另一只半轴的时候,发现,确实断了一截,变速箱必须拆下来。  等我们装好半轴的时候,军队上已经送来了米饭,用一只大黑锅装着,里面的肉和菜,让我馋的直流口水,来这里半年多了,我们一直吃的是豆浆挂面,中午米饭就着芹菜。  张指导员把自己的那份让给了我,其余几个士兵见状,纷纷将自己的饭让给我师傅吃,我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吃,毕竟脸皮太薄。  我师傅海峰却没有推脱,端起来就吃,那“哧溜”的声音深深打击到我的自尊,最先投降的是我的味蕾,而后投降的是我的胃,最后放下自尊,我投降了。  米饭都感觉比往常的香,菜更不用说了,那肉咬在嘴里,满嘴的肉香,那蒜薹,味道也是令人回味无穷。  可能是我干活饿了。  “你有没有想过参军?”张指导员突兀的问了我一句。  当时,我心中对军人的印象是完美的,可传到我耳朵中的军训,我是怕了又怕。  记得我在初中的时候,老听同学和老师说起,当兵要早上3点起床,长跑五公里,然后就是各种走法,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负重,反正是怎么折腾费力,就怎么折腾,折腾不死,继续折腾。  参军让我浑身一抽,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我终于还是没有鼓起运气说出那个坚决的想法,只是笑了笑,算作回答。  张指导员将我拉到一旁,告诉我“你呢,去了就让你当汽车兵,不让你跑五公里,那样总可以吧?”  我被这句深深的感动了,不跑五公里,那我去,凭啥不去,可是自己是签了两年合同的,没法抽身。  我不好意思的对张指导员说出了实情,这回,张指导员笑了笑,算是回答,我没有理解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几个意思,我们就这样回到了修理厂,是军车送我们回去的,看着一身军装的司机,心里那羡慕的劲,别提有多向往了。  我继续了我的修车生涯。  奇怪的是,自从我那次回来后,老板让我学习的劲头更足了,修车学着,还要学气割,电焊,而且要求精度跟别人不同,同样的焊接,走我这里就要求不一样了,刚开始,让我必须走鱼鳞波(就是焊接完成,敲掉药皮,下面的焊点,必须组成像鱼鳞一样,整齐排列。)  在那一个月后,老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接了一单淘沙船焊接,全部扔给我和师傅海峰,一天必须焊接出来一条淘沙船,而且气密度要测试通过,淘沙船,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叶舟样子,中间焊接出来有空气舱,沙船进入水中,全靠空气舱支撑,所以对沙船的焊接,跟现在大家熟悉的压力容器焊接基本差不多。  自从那次回来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我从这里两年合同期满后,绝对要去这个地方当兵,当张指导员的兵,因为他不让我跑五公里。  其实我心里明白,不跑五公里的兵,不是好兵,我更看重的是那一身行头,最少可以在同龄人面前显摆显摆吧。  下来的日子,不是苦练电焊,就是苦修气割,日子到是过的很快,吃着豆酱挂面,偶尔也来顿米饭,外带两个炒菜的。  我挑时间去MG县城买了几本电脑方面的书,基本都是入门级的,深奥了我自己也看不懂,白天干活,晚上学习电脑知识,每本书我都做了笔记,不懂的,慢慢研究。  眨眼,半年时间过去了,我自己也成了一名修车师傅,带着新来的娃娃,端着师傅的架子,才十七岁的我,已经成为人师了,自己也感觉到脸上有光,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就特别强调,我是师傅拉。  这天,下午三点左右,家里来了电话,电话是打给老板的大哥大的,我在身上抹了一把满是油污的手,将手里的八磅大锤交给徒弟,让他继续轮,有一直轮胎拆不下来,我已经持续轮了半个多小时了,正好休息一下。  电话是哥哥打来的。  “小段,你吃饭了没?”哥哥问我。  “还没吃呢,估计马上就吃早饭了!”我当时啥都没想,直接蹦出来这么一句,其实当时真的没吃早饭,早上3点起来的,门口的车一直不断,我们就一直干,知道下午三点了,大家都还没有忙完手里的活,已经有几个徒弟去吃饭了,留了几个人,很幸运,我就是被留下来的人。  “怎么现在了还没吃早饭?”哥哥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这很正常呀,一般都是按来的车看吃饭时间的,如果车子不断,那就下午三点左右轮流吃饭,如果……”我感觉到自己失言了,哥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  我忐忑的继续问道“哥,你咋啦,有什么事吗?”。  “按时吃饭,别饿坏了身体,也别太累的,实在干不动了,就回来吧,我这边学校给了奖学金,还可以,姐也辞学了,去小舅那边发展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念书,压力不是很大。”我哥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记住的大约就这么多了,当时没有明白过来其中的缘由,直到我回到家的时候,我才搞明白。  “没事,我们都习惯了,你别担心,我这边很好。”最后我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小段,这个拆不下来,你想想办法!”老板的哥哥没注意我打电话,直接喊道。  “哥,下次聊吧,我先去忙了……”我挂了电话。  饭是下午三点吃的,豆浆挂面,只放了一点盐,可是我们都吃的很香,这是我来修理长吃的最香的一次,或许,有哥哥打电话的缘由吧。  人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干什么都顺心,吃饭也不例外。  ……………………  等我学习完了所有的修车本领,已经过了一年时间,此刻我已经忘记了张指导员的存在。  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忘记了,就算忘记了,必须大家都忘记,这才算忘记。  再次见到张指导员的时候,他已经升官了,代理少将,虽然只是代理级别,这个级别也是令我吃惊,虽然我对军队的建制不是很了解,大小官衔还是略知一二的,这种级别,相当于军长级别了,仅次于司令员。  我被送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建筑中,没有高大的装载机让我修,也没有车让我修,更没有沙船让我焊接,我不理解,为何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大致看了下这个地方,傍山建立的几处洞穴,洞穴外的空地上,有几座简易房屋,洞穴门口有几个排的士兵在巡逻,洞穴的洞壁上,隐约有电线从里面延伸出来,这里傻子都可以看出来,是一处军事基地,而我,何德何能?  我有个很大的习惯,只要紧张,手就哆嗦,家里的老人说我,小时候鸟窝掏多了,就成了这样了,这种解释我也就释然了,毕竟鸟窝,我确实掏的很多。  此刻,我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抖动,我知道自己心里是紧张的,可我的表情依然坚定,我没有问张少将,不管他带我来处于何种目的,此刻,我只能面对现实了。  “先在这里谈谈,然后进去!”张军长开口说了一句话,也没有理会我同不同意,直接自己朝一座简易房走去,我看着紧握钢枪的巡逻队,不敢停歇,赶紧尾随其后,跟了进去。  “先谈谈你的理想!”房间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电灯,一扇门,一把门锁,别无其他。  “我的理想?”此刻的我,心里乐了,我自从有了放羊那个理想以后,还没有新的理想可谈。  此刻我不想让张军长笑话自己,可没有更好的理想去说,面对如此钢铁般的军人,我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以前有一个理想,就是放羊,然后娶个老婆,生个娃,娃在放羊。”我坦言。  “理想不错,就是局限性很小,你的见识太少了,导致你的理想也就这么小吧!”我以为张军长会笑,至少会有一丝笑意吧,可是,我从张军长严肃的表情中,未曾发现任何一丝的笑意,依旧严肃的表情。  没有等我继续说话,张军长却开口了“你愿意为国家做点贡献吗?”。  这一句,对我来说,太大了,大到自己无法想象,我给自己做贡献都感觉身单力薄,更不要说是给国家做贡献了。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老师经常教导我们,为国家四个现代化做贡献,你的话太深奥,我搞不清楚。”我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比如,为你身边的人不受欺负,为了国家的治安稳定,又或者救助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  我摇了摇头,这些,对一个18岁,叛逆期的我来说,话说太大了,我?能吗?  “简单点说,你有一个强壮的身体,碰到小偷,你上去制服他,让更多的人摆脱被偷的命运!”  “我想,可是……”我摸了摸自己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胳膊,就我这小身板,吹风都要找依靠的人,能吗?  “你可以的!从现在起,你将进入编外执行小组,所有资料保密,无军衔,无职位,你还是你!”张军长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还是我,无军衔,无职位的军人?”  无法理解,无法参透其中的含义。  接下来的日子,我并未回到汽修厂,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苦难。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这里的饭菜,每顿都有肉。  当然,张军长也未曾食言,没有让我跑五公里,只是每次别人五公里的时候,我是六公里越野……  我每天训练完了,就是找个没人的地,画个圈圈,里面写上“张军长”三个字,开始诅咒,你的话每次都是真的,没有一次骗我,最重要的,你把我当仇人,每次都比别人训练多,这是虐待吗?我可以上哪去理论?  有一次,我蹲在地上正在画着圈圈诅咒张军长,张军长却像鬼魂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时就傻了,张军长看着地上的写有“张军长”名字的圈圈,没有说话,看着我居然笑了,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张军长笑,很别扭,很生硬。  军人本有的性格此刻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了,转身,踏着正步走了,只留下站在原地发愣的我。  “从明天开始,你的六公里不用跑了!”我顿时雀跃,总算诅咒有效了一次。  “以后你跑十公里吧!”  我:“……”。  在一系列的虐待中,我渐渐成长起来,很快,三个月的集训结束了,跟我一起训练的十几个小伙,已经被分批送了出去,而只有我,留了下来,理由是,训练考试不及格,重新训练。  确实,我的训练考试没有及格,别人考试考五公里,我的考试是十公里,别人考试是500米打靶,我的考核是800米打靶,别人没有考核电脑,我却有,别人没有电焊气割考试,我也有。  难道,就因为我画了圈圈诅咒张军长?
  又是艰苦的三个月训练,只有我一个人,当然,考核继续不及格……  我已经被那个小气的张军长气坏了,跟我一起训练的,都已经走了三个月了,我一个人接受你们三个教官不断的摧残,我一度认为,他们这是要折磨死我才罢休。  第三次训练开始了,从以前三个教官,我荣幸的变为九个教官,而且每个教官的科目不同,时间也不同,文化和礼仪课程,一律一个小时,体能训练,一律两小时,剩下时间出了休息四个小时外,基本都在十公里中度过。  我所涉及的训练科目,由以前的只有,体能和电气焊,电脑知识,依次增加到开车,跳舞,甚至更滑稽的——说谎。  从三次训练开始,吃饭前,必须做俯卧撑,刚开始,200次可以正常吃饭,300次,饭中可以代肉,后来依次增加到了恐怖的800次……  到了后来,他们更狠心,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茂密的森林中,让我在里面呆一个星期才能出来,而且,他们还派了一支队伍,在后面提着枪追我,说是一旦追上,就射杀我,我才不相信呢,真的杀我吗?  我努力的在树林中穿梭,淌着河水,翻过一座座山,尽量避免他们的警犬嗅到我的气息,晚上只能在树上找时间眯一会,时间稍微长点,他们就追上来了。  我一直搞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找到我的,后来我才知道,我身上有追踪器,这是我第三次训练完才发现的。  到了森林中,前两天,我还有水喝,干粮也是一次吃一点,勉强撑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我就已经开始断粮了,水还好,YN这边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每次去喝水,我都是皱着眉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饱,中间不能停,一旦停下来,我怕自己喝不下去。  我和往常一样,提着水壶,来到河边,水壶压入水底,这样灌水很快,后面已经有警犬的叫声了,我急忙提起水壶,边跑边喝,一条小鱼顺着我的嘴,滑入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呛得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的继续跑,后面的人在追。  只顾着难受了,一脚踩空,顺着山坡往下滑去,脚腕也扭了,幸运的是,那条鱼总算进入肚子了。  想着自己刚才吞了一条鱼,这几天第一次吃肉了,可是这条鱼,竟然是活的,肠子,鱼鳃,内脏……  这些天,我都是绕着这条河跑得,绕出去几公里,然后需要取水的时候,在绕回来,一直在河边绕,我怕自己被发现。  在我慌不择路中,枪响了,子弹挨着我的左眼飞了过去,当时,我的左眼一阵疼痛传来,左眼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有右眼还可以勉强视物,这一次,我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子弹吓蒙了,他们竟然真的开枪,如果刚才,子弹稍微偏一点,那我绝对脑袋不保了。  我的双手颤抖不已,脚下的速度却一度加快,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口气跑了十几公里,在一处山洞中,我停了下来,山洞是自然形成的,两头通透,勉强可以稳住身形,我从衣兜里拿出了纱布和云南白药,还有阿莫西林,伤口用云南白药裹着纱布处理了,吃了阿莫西林,我努力的试试了自己的左眼,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我估计这只眼睛已经不保了。  在愤怒和委屈中,我昏昏然睡了过去,时间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无法判断准确的时间,只能看天,在森林中,看天也是一种罪过,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每次看见的太阳,都是透过树木的缝隙看见得,每次位置都很难判断。  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的叫声敲醒了我的沉睡,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饥渴难耐,我只能继续潜回河边,找寻水源。  我刚爬起来,一头野猪就朝我冲了过来,我左眼受伤,有血腥味,还好,自己醒的早,要是在晚醒来一会,被这头黑毛畜生偷袭,说不定,我就是它的补品了。  抽出别在腿上的军刀,我也冲了上去,对准野猪的脖子就是一刀,野猪将我撞飞出去,摔在一颗树上,我的军刀也在滴着血。  感觉浑身都散架了,这一下,我还是用脚蹬了一下树干,才不至于被直接撞断脊椎骨。  脚登在树上的瞬间,脚腕一阵疼痛传来,我知道,自己的脚腕扭了,还没有好,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野猪被我激怒了,再次冲了上来,我躺在地上,已经很难在动一下了,调整了一下身形,没有扭伤的脚蹬着树干,只要这头野猪在冲过来,我就脚下用力,先摆脱野猪的攻击范围,下一个着脚点已经找到。  就在野猪从我身上冲过去的瞬间,我看见了野猪的喉咙,那颗巨大的喉结在动,我抬刀,直接刺向野猪的喉结,借着脚下的力道,没有松手,刀子从野猪的喉结开始,一路划了过去,当我从野猪肚子下滑出来的时候,野猪直接趴在地上,叫了几声,不动了,眼睛却贼溜溜的转了好久,才算是咽气。  这么多天过去了,总算是见到了肉,我用军刀对着野猪开始拆解,只取了胸口肋骨出来,这里的肉容易烤,有肋骨连着,也容易拿着来吃,而且基本都是瘦肉。  那野猪肉,很硬,也不是我烤太过的原因,野猪都是在森林中长了好多年,而且长期奔跑,肉本来就比较结实,吃起来很费力,也没有任何调料,嚼起来就像是吃衣服,半天都嚼不烂,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卡在喉咙处,令人作呕。  我没有选择,估计这头野猪最少也有七八岁了吧,肉简直比皮带还难吃。  硬着头皮吃了一部分,自己又割了一部分猪肉下来,背在身上,当务之急,我必须先找到水源,脚腕也需要清洗一下,脸上的纱布也需要拿下来清洗一下,就这么一条纱布,没有换洗。  自从进了森林,总是感觉自己东西带少了,食物不够,水不够,药品不够……  总之,感觉除了这些高大的树木外,就只剩下各种要命的陷阱。  我心里有开始骂那个讨厌的张军长了,丫的这么残忍,从开始一顿海追,追上了就算了,居然开枪,你丫的,别让我回去找到你,我用砖块拍死你!
  绕回了河道边,我拿出早已旱透的水壶,轻抿了一口,我却不敢一次喝太多,只是用水先打湿了嘴唇,干巴巴的嘴唇得到了滋润,身上所有的细胞,就像久逢干旱的树苗,冒着丝丝生机,我添了下干裂的嘴唇,又抿了几口水。  “砰!”一声枪响,水壶已经被洞穿,看着水壶上那圆圆的孔,上面镶着一枚狙击步枪子弹,我吓蒙了,竟然忘记了躲藏,水壶已经开始洒水了,贱在身上,让我清醒过来。  我腿肚子一抖,双腿发软,站立不稳,蹲了下去。  这军用水壶可是正宗的不锈钢,能那么远距离打穿的,除了重狙,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武器了。  一个身影踉跄的扑了过来,我赶紧开溜,我就一把军刺,实在不好力拼。  “你是哪个部队的?”  没等我跑远,身后就传来了声音,我躲在一颗树后,举目远眺。  约莫十八九岁的小男孩,眼睛在眼圈中滴溜溜的转圈,身穿军绿色军装,脚上的鞋子已经明显烂了,身上还有几处轻微的擦伤,伤口并未处理。  我顿时哑了,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哪个部队的,没有番号,没有编制。  或许自己不属于任何部队吧,我顶多算个民兵?  民兵也有名衔的,最少叫民兵,我算什么?  “你也是逃出来的吧?”男孩说话了,毕竟年纪相仿,交流起来也是方便很多。  “我们在演习,马上结束了!”我说道。  “砰”又是一声枪响。  男孩身体一颤,倒在地上。  我急忙上前查看,背部已经中枪,男孩嘴里、鼻孔已经涌出大量的鲜血,我当时就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倒在自己面前,临死前的抽搐,口鼻中大量的鲜血,让我几经崩溃。  “目标已经击毙!”  “前方发现狮子战队成员!”  “保持警惕,臭狗上前查看。”  ……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我已经脑中没有了任何外界干扰,傻傻的看着死去的同龄人,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这次面对多大的风险,竟然是死亡!  死亡离自己,就只有一颗子弹的距离。  森林中,快速跑出一个人来,全身武装,只有双眼看的真切,那双犀利的眼神,让人不禁生畏,我后退了两步。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双腿打颤,手的抖动更加明显了。  四目相对。  对方没有说话,我却是被吓傻了,已经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确实参加了军训,基本快九个月了,可面对死亡,我还是无法释怀。  见我没有热武器,只有一把军刺,对面又出来两个人,在我的眼皮地下,像拖死猪一样,拖着已经死透的尸体,走了。  并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  接下来的两天里,没有任何人出现,我一个人沉浸在恐惧中。  天黑的时候,总想找个树洞或者山洞躲起来。  这天晚上,乌云密布,天空昏暗,云层压得很低。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我躲进了起先呆过的山洞中,只是片刻时间,衣服已经湿透了。  这个时间,已经进入雨季,基本每天晚上都会下雨。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树木上抽,树木东摇西摆,像是承受不住这鞭子的抽打,摇摇欲坠。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雨滴很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好看极了。  此刻,我没有心情去享受,这大自然的美。  雨滴从洞檐、山体、树叶上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水柱。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近看,朦胧的森林中,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远看,树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  雨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水花落在地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泡,小水泡看起来就像一顶顶透明的小帽子。细心看那雨点变成一个个小帽子的过程,真是有趣极了!  雨更大了,树木上,地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地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  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树叶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山体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山坡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我的心随着雷声,阵阵发疼。  我不知道刚才死去的同龄人,犯了什么错误,做了什么错事,值得用生命去冒险吗?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应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  我并未理解生命,可是此刻,我想起了自己曾今读过的这篇文章,或许有些不恰当,文字贫乏的我,也只能想到初中的课本了。  一连度过了五个雨夜,我被那一刻信号弹释放了。  绿色信号弹,代表着我的训练到此结束了,我寻找着回去的路,虽然我的身体可以辨别出来回去的路,我的灵魂,已经迷失在这片森林中……
  这次的训练,我竟然奇迹般的通过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几天,没有任何教官出现,更离奇的是,我想用砖头报复的军长,也没有出现。  我自己苦笑,或许张军长已经发现了?我床底下早已准备好的蓝色砖块,显然已经显得多余了几分。  吃好,睡好,晨练是必须有的,其余时间,我浑浑噩噩的,吃饭,睡觉。  这天,顶着阳光,我惬意的靠在一辆军车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原来,天可以这么蓝,云是那样的白。  一个阴影挡住了太阳,遮住了蓝天,看不见白云。  阴影手里提着的,竟然是我精心挑选的“武器”,一块写有“报仇”的蓝色板砖。  蓝色的板砖递到我的面前,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这武器不错,估计杀伤力不弱!”  从这个拉长的阴影中,我看出了敌人的味道。  显然,这阴影的主人,就是我呆在树林中,日思夜想的张军长,天天想着如何使用自己的板砖,在他的脑袋上开个窟窿,或者在他的腿上留下一个纪念性的东西。  可是,  此刻,现在,板砖就在面前,张军长也在面前。  武器有了,目标有了,我却犹豫了。  板砖在我脚尖上空自由落体。  我一个原地转体,背对板砖,右脚抬起,踢中板砖,板砖高过头顶,我后腿一步,伸手。  板砖到手了,张军长却走了,估计是怕我在他的脑袋上开窟窿吧,我**道。  “下午,我们赌博!”撂下一句话,张军长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  一个碗,一只骰子,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两个人。  骰子在碗中转动了起来,等停下来的时候,正好是一个点在上面。  “切,就这水平?”我嘲笑道。  张军长并未理会我,又一次打出骰子。  这次两个点在上面。  张军长不厌其烦的再次打出骰子。  三个点在上面。  四个点在上面。  五个点在上面。  此刻我已经哑然,这不是菜,绝对是肉,谁都咬不动的肉。  最后一次,三个骰子同时进入碗中。  三个骰子,都是六个点在上面。  我拿起骰子,每个都咬了一下,货真价实,然后用脚踩,使劲摔,货真价实。  “先给你留一颗,啥时候可以像我这样了,算你过关。”  丢下这句话的同时,我被一本书砸到,抓过书本一看,竟然是一本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手抄本,没有书名,第一页写着“曹植手记(简译)!”  曹植是谁,我当时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当时的手抄本,竟然是一本古董书。  相传,骰子的发明人是三国时代的文学大家曹植,最初用来做占卜的工具,后来竟演变成唐宫中皇帝选妃的淫乐装备。曹植发明骰子时,骰子上的点穴涂的是黑色,而到了唐玄宗时已经描成红色的了。唐朝诗人温庭筠的《新添声杨柳枝词》中就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据说,第一代骰子,是八面的,用来占卜,第二代骰子,就变成了六面,而且中心的点也被点成了红色,延续至今。  我随手翻开“曹植手记(简译)”,第一页,写到:欲成,需先练习,望闻问切。  这望闻问切,不是中医中的理论么?难道这本书是忽悠人的?  我继续看了下去。  所谓望,既,先观察骰子的色彩,大小,质地,了解骰子的外观,做到心中有数。  所谓闻,就是,在望的基础上,增加了闻,闻其味,辨其质,听其声。  所谓问,不是问骰子,而是试探投骰子之人,了解其心里走向,观其神情。  所谓切,就是拿捏骰子,通过前面三点了解以后,自己亲身感受,确定骰子的质地,重量,和棱角角度,磨损程度,是否被做过手脚。  当然,最难练的,就是闻,闻其味,听其声,这个听至关重要,一丝差别,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数字了。  虽然,这本手抄本是被现代人翻译过的,但是其珍贵价值,远远高于本子的价值。  我细细的将这本手抄本看了十几遍,并未悟出其中的深奥含以来。  这日,我躺在床上,闭目回忆册子中的点点滴滴,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我的思绪,从脚步声判断,进来两个人,一个明显步伐沉稳,步速均匀,显然,是受过高级训练的,另一个脚步声,虽然也是有一定的规律,相比前面的脚步声,有着实质性的差异,明显错乱了一些。  “王冕!”我起身,敬礼“到!”  张军长看着我的军姿,戏虐到“你小子,啥时候这么正经了?”  如果是张军长一个人进来,我才懒得理他,被他忽悠过来,自己吃苦受罪,差点挨了枪子。  张军长的身后,跟着一位消瘦的老头,满口的粤语。  “小伙子挺精神呀!”老头粤语带着普通话的腔调,令人费解。  “这位,是从澳门请过来的高老先生,最近这段时间,你跟高先生学习骰子技巧。”  然后,张军长并未介绍我的姓名,直接就走了。  “高老先生,您好!”我礼貌的问候。  谁知,张军长一走,这老头立马变了一张脸,比京剧中的变脸快上几分而已。  “这里是一斤豆腐,你切成一厘米大小!”  我不解,我又不是学厨师,给我豆腐干嘛,还要给你切好了,是不是也要炒一下?  不过我嘴上却没有说,拿出军刀,直接就开始切,刚要将豆腐放在桌子上,就被这老头拦住了。  “放在胳膊上切!”  死老头,衰老头,你是变着法子来害老子呀,全世界谁不知道,这军刀,挨着皮肤,就要流血出来,锋利程度,无法想象。  我犹豫了。  老头看着我发愣的样子,直接伸手,一个回切,军刀已经在高老头手上,豆腐也在高老头拍桌子的瞬间弹了起来,高老头一伸胳膊,豆腐稳稳当当的落在高老头的手臂上。  高老头没有停顿,只见,军刀飞快的在高老头的胳膊上上下跳动,俨然像一个舞者,在跳着优美的旋律。  豆腐渐渐被切了开来,最后高老头横着一刀切过,刀刃反转,一拉,停了下来。
  高老头停手以后,豆腐还是豆腐,当然,胳膊也没有血流出来。  高老头将手臂往上猛地一抬,然后将手拿开,豆腐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桌子上,并未四散开来,还是完完整整的,只有豆腐边上流出来的水,告诉旁观者,这豆腐被切开了。  没有一丝红色,没有一块不够尺寸,所有的豆腐都是一般大小,均匀,让人感觉,这每一道刀痕,都是用尺子量过的。  我已经嘴巴张的很大了,这个世界已经是热武器时代,竟然有人将冷兵器,玩的如此玄妙。  接下来,我就是一直往碗里仍豆腐,每次三小块。  高老头看着我仍豆腐,直接走了,丢下一句话“三块豆腐可以仍十次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这他妈的竟然是软豆腐,小心翼翼的放进碗里,都有可能会碎掉,更不用说仍了,好吧,我承认,高老头,你成功雷到我了。  在我刚仍了几次后,门口就有车子声响起,然后来了一小队士兵,端着豆腐进了门,整整堆了满满一间屋子,这才散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吃豆腐,喝豆腐汁,扔豆腐块,听豆腐声……  豆腐的声音是寂静的,我的结论。  豆腐很苦,吃多了消化不良,容易得结石。  豆腐汁有一丝甜,也有一丝苦涩。  豆腐块太软,扔出去,没有一块好的。  在我自言自语这些结论后,高老头意外出现了。  “豆腐并非你理解的一无是处,最少,可以帮你度过饿肚子的危机。”高老头说着。  一连几天,我都被禁足了,只能呆在自己的宿舍,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了。  “有一点,你说对了,吃多了不消化,容易得结石,所以你必须尽快达到要求。”说完这句话,高老头顺手抓起一把豆腐块,朝着远处的墙壁扔了过去,豆腐一块块的弹了回来,落在桌上,整整齐齐的排列出一个“心”字,高老头走了。  高老头走后,我过去仔仔细细看着那个排列规整的“心”字,他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片刻间,组成“心”字的所有豆腐块,竟然全部散架了,就像是奶酪,慢慢流淌,最后竟然很规律的连接起来,如果说先前的“心”字是用一个个点连接起来的,那么此刻的“心”让人感觉是一笔写出来的,而且笔锋锋利,行云流水。  伴随着“吱呀”一声闷响,门打开了,我的豆腐训练生涯也结束了,我竟然整整用了十二吨豆腐,这个数字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因为,这么多豆腐,全给我记载入册,我已经欠了他们所有训练费十三万两千伍佰多元。  接下来的训练,基本是同步进行的,早上长跑10公里,时间35分钟以内,一般受过训练的人都知道,10公里,一般需要50分钟左右,而我,被整整剥削了15分钟时间。   35分钟长跑结束,直接就是1公里障碍越野,限时3分钟20秒。  接下来就是玩枪了,手枪,1分钟,命中移动中标靶40次,包括换子弹。  狙击,1200米外一米五人形标靶,1分钟内,变换不同位置,击中10次以上。  ……  十几个项目,早上4小时内必须全部结束,下午,是我自认最轻松的时刻,听风。  四个小时时间,一直听风,最早就是单纯的听。  后面,要记录四小时内,附近所有风中辨别来的声音。  最残忍的就是晚上,四个小时自由搏击训练。  训练我的,竟然是那个令我咬牙切齿的张指导员。  说是自由搏击训练,那简直就是摧残,上去啥都没教给我,一顿海打,四个小时在漫长的挨打中渡过。  我画圈圈的次数更频繁了。  军人是神圣的,要做一名合格的军人,那是很幸苦的,最少,五公里是必须的,当然,如果你遇上跟我一样的命运,那么十公里是必须的。  总算熬到我的合同期到了,我也结束了这悲催的军队生涯。  “退伍证书有吧?”  “没有!”  “写张证明啥的,盖个章总行吧?”  “不行”  “不盖章……”  “不行!”  “给安排个工作……”  “不行”  ……  临行时,张指导员找了医生过来,给我打了一针,说是什么麻风疫苗。  我需要麻风疫苗吗?  就这样,啥都没有,啥都不行的情况下,回到老家杨继岭村。  我讨厌那个让我生不如死的地方,更怕回到那个地方,永别了,我的军队生涯。  回到家,从初中毕业算起,已经是两年后了,没有工作,没有证书,唯一有的,就是每月400元的工资,两年时间,正好9600元。  令我奇怪的是,我大约在修理厂呆了半年,工资却是全额的。  回到家,我继续放羊,哥哥大学尚未毕业,家里还要继续供哥哥读书。  ……………………  我穿着空前绝后的衣裳,继续放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说上个媳妇儿,媳妇能给我生个娃儿,娃儿长大后,我继续放羊。  ……………………  这是我以前的梦想,可此刻的我,已经不安于现状,我要自己出去闯荡。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回到家的时间,正值8月份,天气燥热,中午人们都躲在大树底下乘凉,拉出凉席,铺在地上,席地而眠。  屋前屋后的大树都有人在,我只好拖着凉席,去自己家的那颗大皂荚树下乘凉,两年时间没见这皂荚树了,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枝叶更茂盛了。  我睡的正香甜,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我身上游走,我慌忙睁眼,一条白色的蛇,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我的身上,北方的蛇,大部分是草蛇,无毒,可这冰冰凉凉的感觉,令我心里发毛。  我不敢动一下,生怕这蛇咬我一口。  蛇也很配合,昂起头,看了我一眼,竟然又蜷缩起来,将自己的圆圆的脑袋,裹入身体盘出的圆盘中去。  就这样,我看着蛇。  蛇却安然的进入梦乡。  我保持着半仰状态,不敢躺回去,也不敢贸然起身。  突然,我想起了自己训练中,曾经抓过一次蛇,而那些蛇都是毒蛇,有毒的。  我缓缓伸手,提着蛇尾巴,慢慢将蛇从我的身上提了起来,手抖的厉害。  这时候,蛇突然说话了“小段,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哑然……
  我看着这条白蛇已经哑然。  这条说话的蛇,已经颠覆了我的人生观。  虽然,  我也看过白蛇传。  可是。  这条蛇,明显是男低音,并非女高音。  为啥我就这么悲催,遇见的是男蛇?  白蛇继续说话了。  “我已经在这里修炼四百多年,也已经修成正果,马上离开这里。”  “要走你快点走,你长得这么龌蹉,还出来吓我,那就是你的不对。”虽然我壮着胆子说,不时的偷看蛇的反应。  这条蛇竟然没有发火。  “你们段家人栽了这颗皂荚树,我马上离开,为了报答你们段家人,给你一双明亮的眼睛。”  说完,白蛇消失不见。  我没有任何感觉,估计是被这条蛇忽悠了。  ………………  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呆在家里实在穷的发慌。  我来到了XA城市,怀揣着200元。  来到西安,我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知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一连在XA晃荡了半个多月,没有找到一个活干。  这日听说,张家堡人力市场还行,老找临时工的老板挺多。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年龄大约在25-45之间,都以苦力工为主。  看着别人,要么用硬纸片做个牌子,写上“水工”或者有些写着“电工”,我只有一个简易的背包,穿的干干静静。  来了几个老板,都是看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找到任何活干。  好的一点是,张家堡这边,晚上有专门供苦力住宿的地方。  一个房间,从门口一直到里面,一个大通铺,睡着几十个人。  晚上下苦的人多都很累,躺下就睡。  下苦的人,鞋子干了一天活,那味道,别提多销魂了。  我一直没找打活,睡的当然也晚,等大部分人睡下了,我基本就睡不了了。  呼噜声一浪高过一浪,比在大街上睡觉,稍微要吵一点。  唯一的好处就是,一晚上住宿,只要两元钱,还可以洗个冷水澡。  一连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早已囊中羞涩的我,已经没法坐车去别处了。  哪怕让我去掏马桶,我也去干,先解决了生存问题。  从最先的一天三餐,改为一天两餐,在到后来,一天一餐。  而此刻,一元五个馒头,我都要吃两天。  这天,靠着墙角,正在打盹。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谁会电焊!”  我顿时一个激灵。  “我!”  男子看了看我,没好气的说道:“有证吗?”  “呃”我顿时蔫了。  “没证也行,有证一天60,没证一天30,干不干!”  “干!”我急忙回答,这么久了,总算有人来喊我干活了,哪怕10元,我也去。  跟着男子,走到路边,看见一辆工程小料斗车,整个车只有一个座位。  “上吧!”男子转过身来说了一句,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往哪坐?”  “你坐料斗里面吧。”  我迟疑了,这料斗里面全是尚未干透的混泥土,这怎么坐人?  “愣着干嘛,快上去,一会被抓了,就走不了了”  我直接一跃,跳进料斗,身上的衣服瞬间就变了色彩。  工程车一直开到工地,一个刹车,车斗竟然翻了,我被倒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这种工程车,本来就是带手动翻斗的,一般都是不关上锁死机构的。  “哈哈哈!”一旁工地的工友都笑了。  我跌了个鼻青脸肿,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年轻人摔一下没事吧?”找我过来的是这里的包工头。  简易的工棚里面,住了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工人。  也有两个身体魁梧的汉子,二十来岁。  我被安排住在最边上的一间简易工棚中,与我同住的,还有那两个魁梧的汉子。  他们是被招来背焊机,拉钢筋的。  这个工地,正在建设一座桥梁,我来的事情,主要是对接钢筋,钢筋摆在桥面,所有电焊工,拿着焊钳,对接着摆在桥上的钢筋,要让一根钢筋从桥的这头,一直到那头,都是整根,浑然一体。  焊接工作很简单,那就是拿着把手,一直焊接,电焊机有人帮你挪动,焊条也是整箱整箱的送来。  于是,我开始了单调的焊工生涯。  早上6点多起床,7点左右吃饭,7点半开工,中午12点吃饭,1点开工,下午7点下班。  每次到了下班时间,我们敬爱的工长大人就会过来。  “今天特殊情况,大家加班两小时。”  “工地催的紧,今天大家在干两小时”  “今天天色还早,多干一会是一会,我给大家加工资”  ……  一个月中,工长每次的理由竟然不带重复的。  我开始怀疑,这工长以前是写小说的吧?,而且是在起点写小说的,现在混的也是如此狼狈,估计当时那家伙的书,没少扑街,这些理由估计是当时练出来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撑着就不走……  这日,我正在焊接,突然听到有人大喊“着火啦!”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抬头望去,一幕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浑身是火的年轻人,躺在地上打着滚……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人还能活下来吗?  “工长把所有钱都给嘎子看病了,听说烧伤面积75%以上!”  “嘎子真是可怜。”  “唉!”  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我也一样。  干了一个多月,没有一分钱。  我竟然没有一丝责备工长的意思。  更加出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向工长要钱。  “工长来了!”  随着一阵骚动,工长憔悴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叠钱,一元的,两元的,五元的,还有一角,五分的钢镚……  工长说道“我对不住大家,干了这么久,我发不出来工资,这点钱,大家分一分,欠下的,我王二蛋给大家打欠条。”  工长从兜里摸出一支用胶带缠了又缠的油笔,在地上找了几只烟盒,撕下里面的金属纸,写下一个个欠条。  钱发到我手里的时候,一张895.45元的欠条,外加一堆钢镚,总共是四元四角五分钱.  看着这一堆钢镚,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工长使劲握着我的手,竟然跪了下去“我王二蛋,今日求您宽限我一些时日,他日必将还清所欠之钱。”  我……
  看着满眼含泪的工长,王二蛋,我的内心满满的是歉意,虽然王二蛋欠了我的钱,而我,却感觉到歉意。  王二蛋的媳妇,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王二蛋拉着自己的老婆还有三岁的女儿,走了。  “听说王二蛋的老婆在卖煎饼果子,前几天刚被城关收没了东西。”  “工长的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听说是吃不上饭,饿的。”  “工长真是一个好人呀!”  我的泪水流的更多了。  大家都没有走,继续自己的工作,虽然,得到的只是一张张借条。  含着泪水,我又开始了自己的电焊生涯。  模糊中,透过电焊的光辉,我竟然,可以看见金属液体流动的细节。  我放下焊工帽,直接看向电焊的火花。  这次,比刚才更加真切。  焊了一根焊条,我敲掉药皮,那焊点,竟然如水般平滑,透过焊点,我竟然可以看见那焊点内部的情况。  我深深的震撼到了。  这就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抬头看向工友们,他们身上的伤疤,内衣的颜色,还有那兜里的钱,一览无余。  我竟然可以清楚的看见,瘦猴的兜里,揣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如下:  “嘎子已经出城,你做好善后,随时撤退,剩下的钱,一次转给你。”  而这张纸条的笔迹,竟然与我的借条如此相似。  就在我刚要去找瘦猴的时候,瘦猴竟然看着我,将这张纸条拿了出来,熟练的,卷起一支旱烟,点燃……  我停下了,看着猛吸旱烟的瘦猴,心里的滋味无法用言语表达。  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耳听的,更是真假难辨。  我扑了上去,瘦猴在一片呼爹喊娘声中,被送往医院。  在一片责骂声中,我被送入有关部门。  来接我的,只有我的哥哥了,看到哥哥的一瞬间,我满肚子的委屈已经无法言语,满满的都是委屈。  在华国,有关部门的权利永远最大。  接下来的日子,我呆在哥哥那仅八平米的出租屋内,渡过了漫长的三个月时间。  哥哥找来了很多关于电脑的书籍,上面都有“XX大学图书馆”的字样。  这年,八月多,哥哥带了一个漂亮的女子进入出租屋内,这漂亮的女子后来成了我的嫂子。  “小段,你没有一技之长,在社会上混搭不行的,我给你找了一所学校,你去学习你喜欢的电脑专业。”  就这样,我再次步入学校。  报了名,我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岐山臊子面馆”叫了一碗臊子面。  “这学校如何呢?”  “听说还行,既然已经给敏报了名,那就安心去上学吧。”  ……  旁边桌子上,用着宝鸡方言谈论着。  桌子上两个中年男子,年龄大约40岁左右,旁边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敏。  敏是我正是的初恋吧。  “你也是铁路学校的?”敏的父亲问我。  “是的,我是0231电修班的,今天刚报名。”我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敏。  敏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长相很普通,笑起来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好看。  敏看着我,冲我笑了一下。  桌上,我们谈论了好多,我始终回忆不起当时的话语,或许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吸引。  军训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敏,0221班的。  0231班,就是02年3年制,第一个班级。  0221班,02年2年制,第一个班级。  看着敏,我冲她笑了,她也冲我笑了。  我们一直半个学期都没有一句言语,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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