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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绿的演变过程及祖母绿的特点-学路网-学习路上 有我相伴
祖母绿的演变过程及祖母绿的特点
来源:liuxue86 &责任编辑:小易 &时间: 23:06:33
  【祖母绿的演变过程及祖母绿的特点】   祖母绿被称为绿宝石之王,是相当贵重的宝石(五月的诞生石),国际珠宝界公认的四大名贵宝石之一(红蓝绿宝石以及钻石)。因其特有的绿色和独特的魅力,以及神奇的传说,深受西方人的青睐,近来,也愈来愈受到国人的喜爱。在众多硅酸盐矿物中,唯独祖母绿的色彩最为引人,所以倍受喜爱。  祖母绿的演变过程  绿柱石的英文为beryl,源自 语beryllos(绿色的石头),又转经拉丁语beryllus慢慢演变而来。  引用亚洲宝石协会(GIG)地方玉石的研究 :祖母绿英文为emerald,源自波斯语zumurud(绿宝石),后演化成拉丁语smaragdus,又讹传为esmeraude、emeraude,而后成为英文拼写形式。汉语为音译。 在其《辍耕录》中音译为“助木刺”。我国旧时尚有“子母绿”、“助水绿”等叫法。香港亦称其“吕宋绿”。  祖母绿被人们称为绿宝石之王,是相当贵重的宝石之一(五月的诞生石)。  祖母绿是很古老的宝石品种之一,在古 时代就已用做珠宝。当时的著名矿场-克利奥帕特拉(埃及艳后之名),现已因大量开采而耗竭。  祖母绿是很难找得到无瑕的宝石。实际上,可以说祖母绿宝石中一定多少有裂缝及内含物,其裂缝内含物种类之多之复杂,甚至被研究者称为“花园”。  内含物太多自然会影响宝石的价值,但对于宝石研究者来说,祖母绿的内含物是不可多得的样本,借由观察到不同的内含物,可分辨出宝石产地的不同,及其生长环境。  尽管祖母绿的内含物大大地影响了宝石的美观,其优美的绿色仍无其他宝石足与其匹敌。  祖母绿的绿色来自其内的铬离子,此特点可以查尔斯滤色镜观察。  在查尔斯滤色镜下,由于铬离子的存在,大部份的祖母绿会呈现暗红色,其他绿色代用品则大多呈现暗绿色。这个法则仅可在辨识时作为参考,不能据以断定真伪,因为某些非洲产的祖母绿,在滤色镜下不呈红色,反之,某些人造祖母绿则呈现强烈的红色。  祖母里的本质和特点  祖母绿属绿柱石家族,为六方晶系。  祖母绿晶体常呈六方柱状,少见椎面。柱面及底轴面有蚀坑。  由于生成于常受应力挤压的岩层,祖母绿晶体外型几乎都是破碎的,且有许多内含物,晶体完整者极为少见。祖母绿的绿色与其他天然绿宝石的颜色不太一样,加上其大量的内含物特征,较有经验的人可以分辨出来。  至于合成宝石方面,想合成祖母绿的努力可说是前仆后继。基本上,合成祖母绿是以水热法或助熔剂法而非维纽尔法制成。  以维纽尔法制造合成宝石本身有一个限制,就是此法只适合制作成份在高温下稳定的宝石,如刚玉和尖晶石,但祖母绿属于硅酸盐,其成份在尚未到达维纽尔法所要求的温度便会分解,因而不适用。祖母绿的水热法制程内容,主要是将晶种置入含祖母绿成份的溶液之中,使其缓慢结晶,结晶之后的宝石是纯净无瑕的,而与天然祖母绿的诸多内含物情形不相当。  因此,仿制者会在制程中,加入一些助熔剂,使人造祖母绿在结晶后,能产生状似天然云雾状的内含物,由于助熔剂的种类不同,内含物的形状也各异,往往能构成极有趣的图案。  由于裂缝过多,祖母绿的优化处理主要便在处理裂缝这方面。  祖母绿的最有名的优化处理为浸油处理,若祖母绿的裂缝延伸至其表面,则会以某种特殊的油脂浸泡,使其裂缝因油浸入而较不明显,这种处理大量地用在许多品质较差的祖母绿上。  有时甚至会在浸油处理之后,再将裂缝入口以特殊材料覆盖,以避免油料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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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16章 洗白
第十六章:洗白
& & 乔歆站得较远,听不到墙外说话的声音,只看到两个好友都像被法术定身似的一动不动,转头跑去找自家表哥救命。
& & 孟珠是被燕驰飞打横抱着跃下树来的。
& & 事后,作为表哥,同时也是夫子,燕驰飞狠狠地罚了三人,让她们负责他院落杂务和洒扫整月,免得太闲胡闹,爬树的事自然再不允许,原本讲好中秋放假时才送给孟珠的如霜,也提前就位,取代了绿萝的书童身份。
& & 八月十五中秋节,书院有三日假期。回到家中后,孟珠收到了夏侯蕙送来的帖子,邀她八月十六那天到庄敬亲王府小聚。
& & “大姑娘也有的,而且老夫人也同意她去了。”红荞在孟珠身边喋喋不休,“姑娘,你说大姑娘出门会不会……不太好啊?”
& & 想起之前在书院听到的谣言,孟珠总觉得这次聚会不那么简单,但她仍训斥红荞:“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在背后议论主家?”
& & 红荞吐了吐舌头,忙给孟珠斟茶认错。
& & 孟珠稍事休息,便带如霜去见万氏。虽然她自作主张添了丫鬟,但理由充足,万氏自也不会反对女儿身边有个功夫高强的女护卫,只同孟珠说:“既是有燕世子从中作保,想来人很可靠,你只管收好她的身契便是。”
& & 转眼想起孟老夫人病倒前说的事情,又叮嘱孟珠:“你如今也大了,我也打算让你学着立起来,学学管家,以后该添什么人,又选中什么人,只管自己拿主意,想好了再来告诉我。我只从旁给你做建议,可再不会事无巨细替你操心。”
& & 孟珠前脚离开,万氏便提笔给孟云升写了一封信,问他是否觉得燕驰飞是个合适的女婿人选。若丈夫也觉合意,她便打算与燕国公府那边通个气儿,行或不行,好得个准信,最好是能尽快把孟珠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也好有理由把姑娘看得牢牢的,免得像孟珍那样突发意外,毁了前程。
& & 夏侯蕙邀请的自然不止孟珠孟珍两个人,八月十六那天,蒋沁早早到达庄敬郡王府,才在花厅里坐定,就看乔歆气呼呼地带着丫鬟进来,一见她就抱怨:“我真是倒霉,被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缠住了。”
& & 原来燕驰飞曾请同科又同在翰林院的进士到国公府做客,其中有位叫做吴愈的偶然与乔歆碰面,打那之后便对她上了心,不时送些小物件传递心意,又会在她出门时假装巧遇搭话。
& & “真是烦透了,我同他说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不兴私相授受这一套,他今儿竟然说要来求亲,气死我了!”乔歆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 & “哈?”蒋沁呛了一口茶,“你真让他上门了?”
& & 蒋沁很清楚,乔歆的娘燕秋把乔歆送到位于国都的娘家,就是希望乔歆能嫁得好人家,所谓好人家不外乎门第高、子弟有出息两件事,那吴愈虽说是进士,但名不见经传,蒋沁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可见门第这一条就不合格。
& & “当然不会,我假说家中已经给我看好了人家,只待及笄后成婚,打发了他回去。”
& & 乔歆说的不尽不实,她当时同吴愈说的是:“家中安排我嫁给二表哥,除非表哥死了,不然别的男子不予考虑。”
& & 当时她怒气上头,说话不经考虑。虽然平时在密友面前也未掩饰过对燕驰飞的思慕之心,但要直白说出想嫁谁,冷静时却也很难启齿,索性含糊带过。
& & 蒋沁并没打算寻根究底,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说起别的话题。
& & 同一时间,庄敬郡王府侧门前,孟国公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孟珠与孟珍同车而来,一路上几乎没有交谈。孟珍唇边一直噙着笑,丝毫也不掩饰志得意满的模样。直到马车停了,孟珠起身准备下车,孟珍却伸臂挡住她:“阿宝且别忙,我有句话想叮嘱你。”
& & 孟珠坐回窄榻上,也不说话,只看着孟珍等她开口。
& & “其实我只是想同你说,我们是亲姐妹,在外做客的时候自当团结一致,千万别扯对方后腿。”孟珍说完这似是而非的话之后,便率先下了马车。
& & 当宴席开始时,孟珠终于明白了孟珍的意思。
& & 客人全部落座,菜也上齐后,夏侯蕙亲自从丫鬟手上接过茶盏,双手捧着,敬与孟珍,只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 & 夏侯芊在旁帮腔:“那日是蕙蕙莽撞了,没搞清事实便大呼小叫,累孟珍名声受损,今日设宴邀众家姐妹前来,便是专门请大家做个鉴证,向孟珍你致歉谢罪。”
& & “郡主言重了。”孟珍颔首微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县主年纪虽小,却见义勇为,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姑娘。”
& &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便容易得多,众女纷纷围上来,抢着为她近来遭遇抱不平。
& & 反倒是孟珍这个当事人十分淡然:“毕竟是自家姐妹,我不会计较的。”又说,“苍天有眼,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 & 孟珠与孟珍还有夏侯家姐妹坐同一桌,此时在一旁看得火起,插嘴问:“大姐姐,那日听说你不见了,二姐姐急得病倒,街上车马不通,我们背她上燕国公府的船,才能顺利回家,难不成都是做梦?”
& & 蒋沁自然是帮她的,拍桌道:“没错啊,燕国公世子,还有燕家的船夫车夫都能作证,那天丢了的是那一个,与大家在一起的是哪一个,一问便知。”
& & 夏侯芊脸上青白交错,好不尴尬,孟珍倒是悠悠然道:“阿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之前我不该开玩笑哄你上山,连累你滚下山坡受了伤,姐姐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重新向你赔不是,你就不要再挑唆朋友,故意和姐姐唱反调了,好不好?”
& & 好一个宽宏大量,从不与妹妹们斤斤计较的姐姐!
& & 孟珠想起孟珂许愿时都惦念着帮孟珍化灾解难,心中更感不忿,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左手边乔歆忽然拉住她:“别吵了,你们两个当众吵起来,丢脸的不是她一个,是整个孟国公府。”
17、第17章 蛮缠
第十七章:蛮缠
& & 晋京城中的勋贵家中人口都不简单,谁家都有大把的亲姐妹、嫡庶姐妹、堂姐妹。有的确实姐妹相亲,有的么,便是亲热起来也难辨真伪。不过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关起门来再怎么算计吵闹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若在外如此,旁人不会关心这家姐妹吵得是什么,又谁是谁非,只会记着某家姐妹失和,闹至人前。
& & 孟珠心中不服气,但道理她都明白,暂时住了口。
& & 蒋沁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孟珠听着,大眼骨碌碌转几转,原本扶在桌边的左手微向前伸,不经意间碰倒了雕花琉璃杯,杯中盛的葡萄美酒泼洒出来,沾湿了乔歆的襦裙,湖蓝的妆花缎面上立刻印出绯红的酒渍。
& & “哎呀,真是对不住。”孟珠连连道歉,“你带了备用的衣裳吗?没有的话我的可以借你。”
& & 乔歆刚要说她有,却看到蒋沁向她飞眼色,改口道:“好啊,那麻烦你让丫鬟拿给我。”
& & 夏侯蕙命丫鬟带乔歆去她的卧室换装,孟珠与蒋沁也一同陪着,反正她们三人素来交好,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 & 夏侯蕙的丫鬟名叫莲子,年纪和主人差不多大,看起来也是一派天真模样,尽职尽责地在前面引路。
& & 孟珠三个故意落后许多,交头接耳的商量事情,直到进了夏侯蕙卧房次间,如霜也取了孟珠的备用衣裙来,莲子便识趣地避了出去。
& & 乔歆由自己的丫鬟百草陪着进屏风后面换衣服,孟珠则小声吩咐如霜:“你回家中去,叫红荞去玉兰轩要一条二姐姐用的帕子,绣玉兰花的那种。回来以后交给百草就行了。”
& & 屏风内侧,乔歆也一样嘱咐着百草:“回头你接了帕子,就照我之前说的做,记住了吗?”
& & 百草机灵地把台词背了一遍给主子听,乔歆满意地点点头。
& & 三人回去宴席时,大家早已转了话题,她们也笑盈盈地加入,不再为重提旧事,好像之前的争执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 & 温馨欢喜的气氛维持了约莫两刻钟,就见百草急急忙忙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锦匣,凑到乔歆身边:“姑娘,老夫人让同喜把这个送过来,说是上次孟家姑娘落在咱们家船上的,姑娘你一直念叨着要还给人家,又总是忘记,今儿既然是聚会见面,正好当面还了。”
& & 她说话的声音拿捏得不大不小,既不会显得失礼,又能让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楚。
& & “多亏外祖母帮我想着。”乔歆笑嘻嘻地,打开锦匣抽出一条天青色的手帕,隔着两个人递给孟珍。
& & 孟珍刚伸手要接,又乔歆说:“珍姐姐,你帕子上的玉兰花绣得真漂亮。”
& & 孟珍闻言,猛地把手往回一缩。
& & 孟珠趁机把帕子拿在手里一抖,帕角绣着一朵玉兰花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 & “大姐姐,咱们家中向来习惯,不是按照各自院落名称给咱们帕子上绣花吗?大姐姐是芙蕖,二姐姐是玉兰,我的是海棠。是谁这么不守规矩,竟然把二姐姐的花绣在大姐姐帕子上了?”
& & 她歪着小脑袋,故作不解,偏又说得无比详细。
& &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若主家真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哪个绣娘也不敢如此粗心大意,张冠李戴。
& & 蒋沁跟着起哄:“绣错了帕子不要紧,搞不清楚人可就麻烦大了!”转头冲着百草问,“真是孟家姑娘的吗?别是搞错了?”
& & 百草一脸委屈:“怎么会错呢?那天孟家姑娘吓得旧病复发,她的丫鬟一边喊:‘二姑娘二姑娘’,一边不停在喂药,还用这帕子给孟姑娘擦嘴,帕子上的药渍还是我亲手洗掉的呢。”
& & 孟珍已经明白过来,不管当日孟珂有没有落下这条手帕,目下却是孟珠连着两个伙伴故意给自己难堪。
& & 她气得咬牙,但偏要撑下去,不然今日这场宴会一切全都白费,于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怒意,开口道:“你说得很对,那日是我的丫鬟一直在劝我:二姑娘定会没事。”一边说一边把帕子从孟珠手上拿了过来,揣进荷包里。
& & 另几个当日在绿柳居的贵女们,虽然明知事情真假,但因之前开口替孟珍辩白的是夏侯芊,她们不愿得罪太子嫡女,此时便连声附和孟珍,没有人愿意说明真相。
& & 至于那日不在场的,也是一般心思,还有脑筋活络地故意岔开话题,避免尴尬。
& & 孟珠本来也不过是有样学样,既然孟珍敢指鹿为马,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怎样也想不到众人竟然根本无心辨明是非。
& & 一顿饭吃得万分憋屈,孟珠赌气起来,不肯和孟珍同车回去,反上了蒋沁的马车。
& & 不想到了家门口,孟珍却在那里等她。
& & “我都同你说过了,咱们是亲姐妹,自当团结一致,互相配合,有什么分歧私下解决便好,你为什
& & 么不听话?”孟珍说话腔调是一贯的温和斯文,但语句中的质问指责毫不隐藏。
& & 孟珠哼道:“配合?配合你颠倒是非吗?你为了洗白自己的名声,就往二姐姐身上泼脏水,你有什么资格说姐妹同心。”
& & “二妹妹她反正常年卧病在床,连门都几乎不出,将来嫁人本也没什么指望,名声好不好对她又没影响。倒不如先紧着让我嫁了好人家,到时候也好为二妹妹筹谋,寻个不嫌弃又有才貌的夫婿。这样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两个人一起砸在家里嫁不出,到时候对阿宝又有什么好处?这笔帐要怎么算更着数,难道你算不清吗?”
& & “我从来不知道一家姐妹之间是要用账本来算计的!亏得二姐姐人在病中还惦着为你许愿祈福,希望风波早日平息,大家能淡忘此事,好让你得个好出路……”
& & 她话没说完,孟珍已截断:“你也说,想让我好,是二妹的愿望,所以现如今我已经没事了,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 & 孟珠从来也没见过如此自私自利还能理直气壮的人,一时间卡了壳,想不出更多的话来骂她。
& & 两位大**在门口吵起来,门房上早就去通知了主母,万氏本在孟老夫人屋里伺候着,这时带了丫鬟婆子赶过来,没听到前因后果,只先拉住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姐妹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慢慢商量?非得在大门口吵架?也不怕你们祖母知道了惹气,影响病情。”
& & “母亲教训得是。”孟珍屈膝一福,“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妹妹,我会静思己过。目下容我我先行一步,去为祖母侍药。”
& & “你别走!”孟珠追着她喊,“你有本事颠倒黑白,你有本事在娘面前说呐!”
& & 孟珍根本不理她,加快脚步进了垂花门,再沿着抄手游廊一拐,便连背影也见不到了。
& & 万氏一头雾水地拉住孟珠,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 & “娘!二姐姐都被她害惨了!”孟珠把前因后果叙说一遍。
& & 万氏听得脸都白了:“这些日子她和容安郡主不时有书信来往,我只当她们同窗多年,情谊深厚,却不想竟是暗中计划这种事。”
& & “可不是!娘,我们想个办法惩罚她,帮帮二姐姐好不好?”
& & 孟珠满以为万氏会一口答应,不想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祖母生不得气,若闹出个好歹来,叫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 & 一句话正戳中孟珠软肋。
& & 庄敬郡王府门前,也站着一对产生分歧的姐妹。
& & 夏侯蕙虽然照往常一样亲自送夏侯芊出门,只是明显闷闷不乐。
& & 夏侯芊上了马车,又掀起帘子来说她:“我知道你觉得我逼你说谎话,所以不高兴。可是,你想想看,我娘没有嫡子,凌哥哥身为庶长,将来是要继承……总之,他的正妻于我们将来大有用处,与其选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当然还是受过我们许多恩惠,与我们一条心的更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再长几岁自然会明白。”
& & 东宫的马车绝尘而去,夏侯蕙低着头走回正院,郡王妃白氏正在小佛堂里念经,旁人都不敢轻易打扰,夏侯蕙却不管那许多,径自走进去,揽着白氏的肩膀趴在她背上。
& & 白氏跪在蒲团上,也不需回头便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柔声问:“怎么了?今日请了那么多小姑娘来府里陪你玩,竟然还要不高兴?”
& & 夏侯蕙满心委屈,哇一声哭出来:“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娘,我害了人,怎么办?”
18、第18章 遇袭
第十八章:遇袭
& & 纸从来包不住火,孟珠和孟珍撕破了脸,人前也不肯再假装和睦,久而久之,孟老夫人也看出端倪。她是老主母,在府中自有心腹之人,无需逼问儿媳孙女儿,也能知道事由。
& & 孟老夫人如今已能下床走动,虽然腿脚仍不如从前灵便,需要人扶或自己拄拐杖。她趁机提出打算出门,在十月老国公爷生忌时一家人前往栖霞寺做法事祈福。
& & 临行前,书院里,孟珠对燕驰飞依依不舍,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反复叮咛:“天凉了,夫子要保重身体,切莫到处去,要等我回来。”
& & 前世里身为嫂嫂,她记得燕骁飞的忌日正是后日,出事的地点则是临县。她不知道今生燕驰飞取代燕骁飞前世的职位身份,会不会对兄弟二人的命运造成影响。听说燕骁飞如今一门心思准备来年秋闱,许久连书院大门都不曾踏出一步,那只要燕驰飞也不离开晋京,想来两人便都不会有事。
& & 燕驰飞好笑地摸摸她头顶:“你自己也要小心,有时候一时间的胜负算不得什么,无需因此耿耿于怀。”
& & 这说的是孟珍之事。他听孟珠念叨过孟珍过分之处,但因知道前世轨迹,只觉得孟珍若是施尽手段要做明王妃,便由得她去,反正不要说明王,就是太子也未能继承大统,孟珍如今越是挖空心思,得手后,将来定然越要追悔莫及。
& & 孟家离京的同一天,燕驰飞收到同在翰林院当编修的吴愈的邀约,到吴愈家乡栖霞镇品尝秋蟹。都说九月(农历)吃母,十月吃公,公蟹虽然没有母蟹那么多蟹黄,但个头更大,肉质也鲜美,两人坐在镇上最大的一间酒楼里,一壁享用美食,一壁品着甘醇暖胃的黄酒,不知不觉聊到打烊。
& & 时间已近二更,城门已关,吴愈便邀燕驰飞回自己家中住上一晚。
& & 付过酒菜钱,两人并肩走出酒楼。十月秋凉,夜里冷风一吹,吴愈酒劲上头,脚下不稳,踉跄几步,眼看要摔倒。燕驰飞抢上去扶住他:“这样就醉了?刚才不是说到了家中还要再喝?”
& & 吴愈步履虚浮,笑容满面:“喝,当然要喝,我难得交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朋友,旁的高门子弟虽然不说,但总归是嫌弃我这种寒门出身的,只有你真心当我是朋友。”
& & 燕驰飞确实欣赏吴愈有几分才华,且他出身穷苦,但人聪明又上进,要知道饭都不吃饱的人还坚持读书考科举,其中阻力可比那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大得多,那份毅力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 & 不过,燕驰飞与吴愈交好最主要还是因为前世燕骁飞与吴愈关系亲密。此次尝蟹之约便是前世燕骁飞收到过的,那时燕骁飞兴冲冲出门应邀,却再也没能活着回家。
& & 燕骁飞出事后,最后见过他的吴愈自然少不得被盘问。但吴愈说两人吃醉了酒,他回家倒头就睡,并不知道燕骁飞何时又因何事出过门,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街头被人斩杀。
& & 二更时便要开始宵禁,此时外面已没什么人,两人沿着冷清的街道七拐八绕,燕驰飞不认识吴愈家住何处,吴愈偏又醉了酒,也不知是否还认得路,走了半天竟然又绕回远处。
& & 酒楼老板正指挥着伙计锁门,看到他们两个去而复返,颇为奇怪,禁不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多瞟了两眼。
& & 二更的梆子声正好在此时响起,老板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砰一声重重地将窗户放下。
& & 燕驰飞被这动静惊了一下,随后摇头轻笑,自己喝了两坛酒,到底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否则有人从窗内偷看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 & 吴愈酒劲似乎彻底发作起来,整个人靠着燕驰飞,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根本站不稳。
& & 燕驰飞推他:“你家到底在哪儿?你指个方向,说个路标,我自己找也行。”
& & 好在吴愈还没睡死,听见燕驰飞问话,睁了睁眼,抬起手往前一指:“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 & 燕驰飞:……
& & 看来家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 & 前面不远处,隔着两个巷口的地方,能看到客栈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燕驰飞决定带吴愈去投栈。
& & 事情十分邪门,他在客栈门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应。
& & “掌柜的!麻烦开开门。”燕驰飞大声喊,仍旧没人理,可二楼三楼的窗户里有灯光,客栈里明明有人在。
& & “你们两个哪儿来的?宵禁了为什么还在外面?”有个粗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 燕驰飞回头看,原来是一队巡逻的官兵。他实话实说:“我是晋京来的,这位是我朋友,他是栖霞镇人,邀请我过来吃蟹,但如今他喝醉了酒,找不到家,我便想着带他投栈。”
& & “镇上的人?”领头的旗长十分警惕,并不全然相信燕驰飞的话,他上前仔细看了看吴愈的样子,“原来是吴家那个中了进士的小子。”
& & 栖霞镇不大,统共也不足百户人家,彼此间都认识。
& & 旗长放松下来,挥挥手让他们走:“他家住在前面右转第四个巷子里,最深处那间就是了。赶紧回去吧,别在街上乱走。尤其是你。”他指着燕驰飞,“最近上面有令,严查前朝乱党。宵禁时候走在街上的生面孔,一旦发现可疑,是宁杀错,莫放过。要不是你跟吴小子是朋友,那你可就……”他没说完,只横着手掌在脖子上比了个“杀”的手势。
& & 燕驰飞道过谢,扶着吴愈往前走。
& & 难不成,前世燕骁飞就是因为宵禁时还在街上,所以被当做乱党误杀了?那他也实在死得太过冤枉,因幼子横死得了急病去世的母亲大蒋氏更加冤枉。
& & 他满腔心事,不经意间猛地被吴愈一推,向右踉跄两步,站稳后一回头,就见吴愈正抡圆了腿脚往回跑,动作干脆利落,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的样子。
& & “杨大叔!救命!他不是我朋友!我不认识他!我喝醉了酒,半路上被这人抓住威胁我掩护他,他肯定是乱党!”吴愈一边跑一边喊。
& & 官兵们本来已经走开,此时听见响动全跑回来,一旗十人,齐刷刷抽出佩刀,把燕驰飞团团围住。
19、第19章 卧梁
第十九章:卧梁
& & 燕驰飞虽有一身好功夫,但赤手空拳之下,也没有绝对把握赢过十个带着武器的官兵。何况那些人之前已经讲得明白,上锋有令,严查乱党,宁枉勿纵,就算今日杀错了他,也不过是照章办事,根本不必担心有人追究。
& & 他没轻易动手,只好声好气地解释:“众位大哥,这是个误会,他都说他喝醉了,你们怎么肯定他说的不是醉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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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旗长反问:“他醉不醉不紧要,且看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 & 燕驰飞笑言:“我姓燕,家住晋京青龙大街燕国公府,这里有印鉴为证。”伸手去袖中摸世子印鉴,不想却摸了个空,他脸色蓦地一沉,眼神锋利地扫向吴愈。
& & 吴愈站在官差身后,右手攥握成拳,见状高声道:“他不是,燕国公府家的公子与我同在翰林院任职,我怎么会认不得人。”
& & 对于官兵们来说,吴愈的话不能全信,燕驰飞的话则是全然不信。他们个个右手紧握刀柄,双眼几乎一瞬不瞬地盯着燕驰飞伸在袖子里的那只手,说是掏凭证,却半天不见动静,也不知是否暗藏了什么武器。
& & 那些乱党他们领教过,胆子大,连皇帝都敢刺杀,根本就是亡命之徒。官兵们都是有家小的,谁也不愿豁出命去挣营生,这会儿不幸碰上了,他们脑子里想的全是“先下手为强,以多胜少”之类不讲究却很实用的办法。
& & 一直隐身在巷子里,暗中跟随燕驰飞的罗海见势不妙,踢翻身边竹篓,又拔剑对墙砍刺,铮铮声响,听起来似足有人动武交手。
& & 罗海本打算引那队官兵前来查探,好让燕驰飞趁机离开,而且分散了人数,两边各自动起手来赢面也大得多。想不到杨旗长十分谨慎,并不指挥属下离开,反而吹响脖子上垂挂的竹哨。
& & 哨音尖锐急促,划破静谧的夜空。
& & 燕驰飞前世带兵多年,深谙军队中传递消息的法门,杨旗长吹出的频率一短两长再两短一长,正是召唤弓箭手前来,不问情由,斩尽杀绝之意。
& & 栖霞山一带不久前才发生过皇帝遇袭之事,守备至今甚为森严,弓箭手来得极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彻长街。
& & 罗海见势不妙,也顾不得燕驰飞吩咐过不许他现身,直接扑出去对杨旗长一行人动起手来。燕驰飞趁机拔地而起,跃上路旁屋顶,衣纸长箭恰在此时破空而至,“哧”一声射入他后肩。
& & 栖霞寺。
& & 孟家法事连续三日,每晚子时结束时,由子孙后代一起跪叩九九八十一次为结束。
& & 孟老夫人自从病后,已数月未曾如此晚睡,这会儿强打精神,一直撑着,眼见孙子孙女们叩完了头,仍不叫他们起来,当着一殿僧侣的面训话道:“你们是兄弟姐妹,血脉相连,互为依靠,唯有团结一心才是正道,能令祖先安息,求得佛祖保佑,家族日益兴旺。最忌有人为一己之私算计同胞,你们年纪虽小,但个个都读书学史,没亲眼见过至少也在书上看过,但凡那些世家大族,大多都是从内部争斗开始走向衰败。前车之鉴,引以为戒,若让我知道谁犯了这等毛病,决不轻饶,知道了吗?”
& & 孟珠等四个齐声应是,孟老夫人这才放话准他们起身。
& & 半夏第一个冲上来搀扶孟珂,其余三人向来康健,长跪叩头后虽然疲累,却也不至于需要旁人借力才能站起。只是孟珠不知怎地,将将站直正要走开,竟无端端地摔了一跤,孟珍就在她身旁,连忙来扶:“阿宝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祖母一番训诫太过振聋发聩,竟令你连寻常走路的力气都失却了?啧啧,手掌都被石砖擦损了,真是可怜。”
& & 孟珠没好气地推开她:“姐姐总是让我对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的理解更深刻。”
& & 她话音将落未落,就听孟老夫人重重地咳嗽一声,伴着拐杖“笃笃”敲在地砖上的声音,似足警告。
& & 两人立刻噤声不语。
& & 孟老夫人经常来栖霞寺祈福还愿添香油,老方丈与她熟识,这时见孟家姑娘出了事故,也不待她们请求,便主动吩咐小沙弥取生肌膏给孟珠送去。
& & 那生肌膏是老方丈亲制,药性极佳,据说不管多严重的伤口,薄薄涂上一层,立刻便能止血生肌。
& & 不过寺庙里的生活平静无波,小和尚们平日里受的伤,最多不过是砍柴扎了刺,切菜跺了手,从来没有人伤势严重到需要动用生肌膏。小沙弥只知道上次方丈献过一盒给遇刺受伤的皇帝,如今只剩下一盒,他年纪小,眼界不宽,又宝贝师傅的东西,难免有些抱怨:“只是擦破皮,也值当用这种好东西,真是浪费,阿弥陀佛。”又说,“一年才制得两盒,这回全没了,阿弥陀佛。”
& & 说还说,仍旧照足吩咐从方丈房里博古架的暗格里取了药盒。
& & 小沙弥离开后,梁上跃下一个人来,他落地轻巧,身姿矫健,晕黄的烛火映在他刀凿般的轮廓上,更显得那双鹰一般的眼眸锐利冷冽。
& & 燕驰飞来此也是为寻生肌膏。
& & 他与罗海虽各自逃脱,却都受了伤。尤其是罗海,那些官兵出手毫不留情,他身上有两处伤口几近致命。
& & 罗海前世为了护卫燕驰飞而死,那时他们身陷绝境,无计可施,今次燕驰飞定要救他,连自己的箭伤也来不及治,便连夜上山到栖霞寺来找生肌膏。
& & 那些官兵还在大张旗鼓的搜查他们,燕驰飞不愿牵连别人,本想暗中将药带走,不料遍寻不至,这会儿眼瞧着小沙弥把药拿走了,便潜行跟了上去。
& & 孟家安置在一个两进的小院里,女眷住后院,孟珽带着家丁护院们住前院,小沙弥送药只能送到前院门口,有个小厮接了药盒,到二门上求守门的婆子找丫鬟来取。
& & 红荞来得很快,接了药回西厢去,待要推门,忽然觉得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她吓得几乎跳起来,转身四下查看,却什么也没有,连树枝都未曾晃动一下。东西厢连正房都还亮着灯,院子里还点着石灯笼,灯火通明,有什么也瞒不了人,红荞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抚抚心口安安神,便进屋去。
& & 孟珠的伤说轻却也不轻,大殿石砖粗粝,她整个手掌都磨破了,而且小臂外侧也有伤,伤口虽不深,却血糊糊一片甚是吓人。红荞帮她上完药,又用细棉布仔细地把手掌和小臂的伤处都裹了起来。
& & 处理好伤口,粗使丫头也在梢间里备好洗澡水。
& & 孟珠由红荞扶着,光洁如玉的小脚踩着红木鼓凳,没受伤的手攀着澡桶的边缘,稍稍用力一跃,轻巧地翻进了氤氲蒸腾的洗澡水中。
& & 今日在大殿整日,寺庙里的香火气味沾了一身,十分呛鼻。这会儿便显得平日里用的兰花香胰子味道太清淡,孟珠便吩咐红荞:“去取桂花香的来。”
& & 红荞放下丝瓜络,转身出去时还不忘叮嘱孟珠:“姑娘把手举高些,伤口千万别沾水。”
& & 孟珠嘴里应着,懒洋洋地在澡桶边缘靠好,被热气熏蒸得舒服地吁了一口气,这才又把右臂再往头顶举了举,带得右边腰线往上都露在水面外。
& & “吧嗒”,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水面。
& & 孟珠闭目养神,并未发现异常。
& & 待她打着哈欠睁开眼,那小小的血珠已经融进洗澡水中,无影无踪。
& & “吧嗒”,又是一滴血珠落下,不偏不倚正打在孟珠脸颊上。
& & 湿乎乎,热烘烘,还有点黏腻。
& & 孟珠伸指一摸,见到指尖染红,是血。
& & 什么东西?难不成房梁上有死老鼠?
& & 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抬头往上看……
20、第20章 路过
第二十章:路过
& & 燕驰飞一动不动地伏在房梁上,脸上蒙着布巾,绛紫色暗纹的袍子下摆撕去半幅,胡乱地裹在他右边肩膊处,一支断箭从层层布结中探出头来,倔强不屈地挺立着。
& & 他本只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生肌膏拿走,哪里想得到竟然闯进了孟珠的卧房,还偏偏躲在她的浴室里,更要观赏她活色生香地出浴……
& & 大约是孟珠如今年纪还小的关系,那毫无遮蔽展露出来的身体似乎与他曾经熟悉的有些不同。然而因为不知有人窥伺,所以不知害羞,举止神态自然俏皮,又与前世两人同房时截然不同。
& & 燕驰飞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他自幼习武,耳力本就强于常人,这时目不能视物,其余感官便更灵敏几分。水声荡漾,孟珠低声与丫鬟说话时尾音拖长略带撒娇的口吻,都像纤纤素手一般,轻轻撩动他心中的某根弦。
& & “吧嗒”,水珠滴落的声音传入耳中,燕驰飞蓦地睁开眼,他的伤口里有异物,不能愈合,之前用扯了衣摆强行扎住止血,时间久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浸透不再管用。
& & “吧嗒”,这次他眼睁睁看着血珠从肩头滴落,正落在孟珠脸颊上。
& & 孟珠眉心微蹙,伸手在脸上一抹,指尖染红,她吃惊地抬起头。
& & 在那一瞬间,燕驰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做出的第一个动作竟是拉下蒙脸的布巾……
& & 两人目光隔空相对,孟珠“呀”一声从水中站起,右臂还高高举着,口中结结巴巴地喊他:“驰……驰……驰飞哥哥?”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 & 视觉冲击太强悍,燕驰飞不由自主地扭脸避开。
& & 孟珠这才反应过来,又“啊”一声蹲下去,躲在水里,双手交叉抱肩,完全忘记伤口还需避水。
& & 燕驰飞从房梁上跃下,侧身站在桶边,头仍偏着尽量不看她,却又忍不住提醒:“你的手,不是说不能碰水?”
& &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他在这里多久了?
& & 孟珠小脸红扑扑的,又往下蹲了蹲,整个下巴都浸在水里面,只露出红菱小嘴和圆溜溜的大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 & “咳,我有事,经过。”
& & 路过?
& & 孟珠抬头看看房梁,又低头看看燕驰飞,怎么才能路过到房梁上?难不成是来找她的?孟珠心里喜滋滋的,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注意到燕驰飞肩头那支断箭。
& & “驰飞哥哥,你受伤了?”她想起刚才滴在自己脸上的鲜血,再去看燕驰飞时,才发现他从右肩到肘下衣袖上全氲湿了,只是衣料颜色深,不留心几乎看不出来,胸前衣襟上也有——都是血。
& & “不是说让你不要到处走,好好待在京里等我回去。”孟珠再开口时已带着哭腔,又是生气他不听话,又是心疼他留了那么多血。
& & 燕驰飞原本没把孟珠走前的话当成一回事,只以为是小姑娘依赖他产生的离愁别绪,这会儿听她旧话重提,心里一动,想再追问,未及开口,就听到脚步声响。
& & “姑娘,我找了半天,桂花那块我们没带来,你看这款蔷薇香的行不行?”红荞边说边走进来,未到跟前先看到澡桶旁多了个身高七尺的大汉,想也不想就颤声喊,“淫……”
& & “认识的!”孟珠连忙制止她,若是招来旁人,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 & 咦,为什么要说清呢?她后知后觉的想,是燕驰飞自己跑到她房里来的,若被家里人发现,不是正好可以成婚。不过,若然让旁人以为燕驰飞是半夜里钻大姑娘闺房偷香窃玉的下流之人,孟珠还是有些舍不得。
& & 红荞那一喊虽被孟珠打断,却还是惊动了睡在耳房里,仅一墙之隔的如霜。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见到像一道会拐弯的闪电似的从梢间半支的窗下蹿进来。
& & “世子?”如霜当然认得燕驰飞,但夜半时分,他出现在孟珠澡房里,还被她撞破,如霜真是比两个当事人还尬尴,偏又忍不住想:原来如此,难怪自己会被燕驰飞送给孟珠当护卫。
& & 燕驰飞刚要解释,外间敲门声忽然响起。
& & “阿宝,你睡了吗?”
& & 是孟珍。
& & 屋子里灯火煌煌,说睡也没人信,孟珠忙让红荞去应门。
& & 如霜挪过屏风,挡在燕驰飞面前,扶孟珠从澡桶里出来穿衣。
& & 外间传来红荞恭敬的声音:“大姑娘,三姑娘正在沐浴,不如您先回房去,稍后姑娘沐浴完再请您过来。”
& & 孟珍笑道:“一来一去的,也太麻烦,不如我进去等她,反正我同母亲换了房间,今晚准备和阿宝一起睡,也好说一说心事。”
& & 她说着便要跨步进门,红荞心里有鬼,伸手拦她:“大姑娘……”
& & 话还没说出口,院门口忽然骚动起来,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队官兵闯进来,个个身披铠甲,腰悬佩刀。
& & 孟珽走在官兵前面带路,这会儿见到她们两个在房门口打机锋,沉声呵斥:“都进房去,别阻着官差办事。”
& & 转头又向带头的旗长解释:“后院里住的都是我家中女眷,院外有国公府护院把守,若是有乱党小贼闯入,一定早已被捕。”
& & 杨旗长见院中十分安静,东厢已熄灯,西厢门前两个小姑娘轻松谈笑,确实也不像有乱党潜入的模样。不过,他们分明见到那两名乱党往山里去,封了山路却遍寻不到,栖霞寺是最后一个未曾搜索的地方,定然每处都不能放过。
& & “那些贼人非常狡猾,或许偷藏起来,不曾惊动旁人也说不定。”他拱手一揖,“孟世子,在下有公务在身,不得不为,若是惊扰了你家女眷,还望包涵。”
& & 言罢也不再耽搁,抬脚便进入西厢,一间间搜查过,毫无斩获。待到进了梢间,只见一道纱屏挡在门口,屏上映着后面一个大澡桶,澡桶旁两个姑娘,一个站在鼓凳上,也不知是要进去还是正出来,另一个急匆匆绕过屏风,上前阻拦:“我家姑娘正在沐浴,不便见客,请各位官爷到外面去。”
& & 孟珽跟进来,见此情景,也说:“舍妹年幼,不懂事,还请各位出门暂待,待她收拾妥当,再请进来搜查。”
& & “是大哥吗?”屏风后面传来孟珠声音,“我听到官差要搜屋已经立刻准备了,可是人家今天在大殿上摔伤了,行动不方便,动作才会慢。”说到后面,听起来竟像要哭出来似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 & 杨旗长视线从屏风两侧往里看,寺院房舍布置简陋,一眼便望到尽,除了靠窗有个木制衣架,整间房里只有这屏风与只看得到影子的洗澡桶,那乱党若是藏在澡桶里,这娇滴滴的孟家姑娘哪有不能知道的?他本就认得孟珽,知道他们是高门大户,本也不愿太过得罪,此时正好借机下台阶:“这房间藏不得人,不必再搜一遍。”
& & 说完又仰头向房梁巡视一番,确定当真无人,便带队退出西厢,准备去搜正屋。
& & 孟珍适才进了西厢,便没打算出去,一直坐在外间榻上,红荞在旁陪她。
& & “你去服侍阿宝吧,别让那个才来的小丫头抢了先。”孟珍好心提醒她。
& & 红荞摇摇头:“没关系的,我陪大姑娘。”边说边拎起提梁茶壶给孟珍倒茶,只是手微微有些发抖。
& & 孟珍轻笑着安慰她:“怕什么呢,不是没事了么。就算真搜出乱党来,跟咱们也没关系。”
& & 不想这话一出,红荞手抖得更厉害,茶水都倒在了杯子外面。
& & 正巧这时梢间里传来“哗啦”一声水声,孟珍纳罕,不是已经洗完了在收拾,怎么忽然动静这样大。再看红荞脸都白了,心知有异,看来这丫头根本不是陪着自己,而是在防着自己。
& & 可孟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这样防备旁人呢?
& & “我肚子有点饿,你去前院给我找些吃的来。”孟珍没事人一样说。
& & 红荞当然不肯走,拉开榻桌的小抽屉:“这里有栗子糕。”
& & “我从来不吃栗子糕,你不知道么?”孟珍拉下脸来,沉声说。
& & “姐姐既然饿了,你就去弄点热的宵夜来,半夜三更吃凉糕,肚子会不舒服的。”孟珠一个人从梢间走出来,乌黑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
& & 孟珍站起来迎过去:“你的丫鬟未免太不尽责,连头发都不知道给你烘干吗?你看,肩膀衣裳都打湿了。我要进去说说她。”
& & 孟珠不动声色地拦住她:“她在里面收拾……”
& & 话还没说完,孟珍猛地在她右手伤口上大力一捏,孟珠疼得捧住手掌喊疼,孟珍趁机闯进梢间去。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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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21章 推她
第二十一章:推她
& & 梢间里看起来无比正常,屏风还是摆在原来那个位置,青纱上映出澡桶的形状。
& & 折腾了这么久,热水早凉下来,蒸腾的热气也没了,不再暖融融的,反倒因为湿气大,而感觉有些冷。
& & 如霜抱着一团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到孟珍屈膝一福:“大姑娘安好,我拿三姑娘换洗的衣裳出去,失陪了。”
& & 她面上神色自如,说话声音不卑不亢,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 & 要不是有一股若隐若无的血腥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孟珍几乎要以为之前一切只是自己胡思乱想。
& & “慢着,我有话问你。”她喝住正要起身往外走的如霜,“这屋子里什么味道?你们闻不见吗?还是一个两个都欺负阿宝年纪小,做起事来便这般马虎敷衍?”
& & 如霜稳稳当当地维持着那个屈膝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回答:“大姑娘鼻子真灵,三姑娘今天受了伤,适才洗澡时遇到官兵搜屋,一时着急不慎沾了水,所以又严重了些,刚才我在帮三姑娘清理伤口,所以梢间里才会有药味,稍后我会开窗通风。”
& & 孟珍并不大信如霜的话,药味她也闻到了,但比起那股子血腥味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孟珠受的不过是小伤,断没有大量出血的可能。
& & “嗯,你去忙。”孟珍冷着脸说。
& & 待到如霜起身欲走时,孟珍突然迈步向里:“不过开个窗而已,我便帮你们一把……”
& & 话未说完,如霜已扑上来,孟珍只觉后颈一痛,软绵绵便向前摔倒。
& & “哐当”,四折纱屏被孟珍带倒,澡桶再无遮蔽,露出那一桶早已被血染红的水来。
& & “什么声音?”窗外传来杨旗长的声音。
& & 他们本已搜完了正房和东厢,正欲离开,走到院子当中,忽然听到西厢梢间传来的动静,不由生疑。
& & 孟珠硬着头皮走出来,见母亲扶着祖母站在回廊下,便靠过去,故意装得忸怩不安道:“梢间地滑,大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倒了屏风。”
& & “可受伤了?”万氏忙问。
& & 孟珠摇头:“无碍的。”
& & 习武的人耳力都好,杨旗长听出孟珠便是之前沐浴中的那位姑娘,便道:“既然姑娘已收拾妥当,我们仍是要仔细搜一搜那间屋子。”
& & 这时若不同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徒然惹人怀疑而已。在晋国,官兵名义上最高统帅皇帝,如果碰上官兵办差,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都无权阻拦,何况只有国公爵位的孟家。
& & 梢间内能清楚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燕驰飞从澡桶后面站起来,他肩上伤口中断箭已拔去,也用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好,他环顾四周,整个梢间除了面向回廊的一扇小小透气支窗外,若要出入便只能由次间通往外间大门。
& & 情况紧急,如霜顾不得处理孟珍,拉着燕驰飞快步往外走:“只怕要委屈世子在箱子里躲一躲。”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摸出袖中暗藏的匕首塞给燕驰飞,“知道断刃世子不合用,但这时有件武器总好过没有。”
& & 又问:“世子为何不索性现身?反正有我家姑娘、夫人、世子都可为你证明身份。”
& & 燕驰飞轻轻摇头。
& & 晋国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民间不时仍有人高举前朝大旗,自诩正义之军,煽动大批侠士、百姓随同讨伐皇室,祸乱不断,又搅得民心不归,所以前朝乱党一事极为敏感,任何人一旦被牵扯进去,都是有嘴说不清,再难脱身。
& & 澡桶旁,趴在地上的孟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头晕目眩,视物仍有些朦胧,却能看出前面越走越远的是两个人四只脚,其中一人紫袍下摆露出黑色皂靴,脚长且阔,分明是个男子。
& & 孟珍晕倒后记忆暂时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本能地大喊:“救命!有贼!”
& & 官兵听闻,疾步冲进室内,正与燕驰飞撞个正着。
& & 燕驰飞反应极快,一手拉起颈间布巾蒙住脸,一手持匕首作势横在如霜咽喉,粗声粗气威胁道:“都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 & 杨旗长等人之前和燕驰飞交过手,见他衣着身形便知是要找的人,只不知被他挟持的女子是何人,询问地看向孟珽。
& & “只是个丫鬟而已……”
& & 孟珽话未说完,孟珠已抢道:“不许伤我的丫鬟!”
& & 可惜目下对外时孟珽才是一家之主,杨旗长根本不把孟珠的话当做一回事,他轻轻比个手势,官兵们便一涌而上。
& & 燕驰飞根本不会真伤如霜,此时急忙把她往旁边一推,与官兵们交起手来,那柄匕首用着实在不称手,对方人又多,难免处于下风,险象环生。
& & 孟珠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干着急,不知不觉便越走越靠近战场。
& & 孟珍揉着脖子走出来,侧站在孟珠身边,左手拉住她:“刀剑无眼,小心伤到你。”
& & 孟珍一贯表面扮好心,背后多算计,说这话时,右手却伸向孟珠背后,欲往前推她一把。不料手还没碰到孟珠,她就猛地扑了出去。
& & 事发突然,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只见到孟珠尖叫着往前扑,脚步踉跄似乎是意外摔倒。官兵们知道她是孟家姑娘,下意识便撤刀,避免伤她,严密的包围圈因此露出空隙来,孟珠正好从那道缝隙处摔到燕驰飞身前,慌慌张张地抱住扯住他衣摆才免去以脸着地之苦。
& & “啊——”
& & “别伤她!”
& & “不许伤她!”
& & 万氏、孟老夫人和孟珽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 & 国公府家姑娘的命当然比丫鬟金贵得多,但乱党不能不抓,杨旗长犹豫不过一瞬间,孟珠已攀着燕驰飞手臂站起来,只不过在旁人眼中看来,倒似燕驰飞这个乱党粗暴地将她扯起。
& & “抓着我,我家人不会让他们伤我!”孟珠低声说。
& & 燕驰飞觉得太过冒险,不肯动作。
& & 孟珠索性捉着他的手将匕首比到自己颈前,过程里一边尖叫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救命,娘,我害怕!哥哥……呜……”所以,没有人怀疑孟珠是主动的,都以为是燕驰飞趁乱挟持了她。
& & 万氏被她哭得心乱,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孟老夫人拐杖笃笃敲着地,孟珽上前几步,尝试与燕驰飞交涉:“你放了她,万事好商量,我可以帮你向各位大人求情。”
& & 燕驰飞根本不理他,当机立断,趁官兵们还在犹豫,不敢硬来的时候,抱着孟珠跳上房檐,夺路而逃。
& & 院中一众人皆是心惊肉跳,唯有孟珍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掌发呆:自己明明没有碰到孟珠,怎么她就扑出去了呢?
& & 拐杖戳地“笃笃”疾响,孟珍回神,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耳中蜂鸣不断。
& & “混账!那是你亲妹妹,平日争闹斗气也就罢了,生死关头你把她往匪徒身边推?!”孟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骂道。
22、第22章 取暖
第二十二章:取暖
& & 孟珍一落地便没了亲娘。
& & 继母万氏入门时,她只有一岁多一点。万氏待她向来很好,吃穿用度与孟珠没有任何差别。孟珍也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她与孟珠做衣裳打首饰都是一式两件,两人总打扮得一模一样,好像双生子似的,万氏一手牵着一个,带她们在家中聊天玩耍,给祖母请安,或是出门做客。那是孟珍记忆里最开心的日子。
& & 当孟珍渐渐知事,奶娘总是念叨她在万氏跟前必须乖巧懂事,不能任性顽皮。道理孟珍都明白,奶娘是为了她好,于是孟珍很努力地做一个“好”孩子。她很努力的读书习字,勤练书画,也从不违逆长辈的意思。这些孟珠都没有做,她时常撒娇偷懒,又爱闹小脾气。可是,在万氏那里,孟珍没有因为她的“好”而得到更多的爱,孟珠也没有因为她的“坏”而有所损失。孟珍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 八、九岁大的时候,孟珍开始与其他勋贵府中同龄的女孩子走动交往。从她们口中,孟珍知道有些做嫡母的人,表面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女一碗水端平,心里其实对她们十分不耐烦,甚至有些心狠的,还会在庶女的婚事上使绊子。
& & 孟珍想起自己的疑惑,会不会万氏待她也只是表面文章?
& & 猜疑就像杂草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便会日益茁壮。
& & 孟珍过得比从前更加努力与谨慎,她无师自通,学会了曲意讨好,也一日比一日依赖旁人的夸奖,从其他勋贵府上的夫人、**,到书院中的夫子与同学。时间久了,一传十,十传百,晋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孟家大姑娘才貌兼备。
& & 只要她足够优秀,就不怕任何人在婚事上做手脚。不管万氏待她是真是假,总不可能让平凡无奇的孟珠嫁得比才名在外的她还要好,整个晋京的人都在看着呢,但凡还要点脸面的都不敢这样做。
& & 为了争取更加主动权,孟珍甚至刻意结交夏侯芊,得到对方的认可,甚至愿意帮她铺路成为明王妃。
& &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在乞巧那天付诸东流。孟珍不甘心,她想扭转局面,幸而夏侯芊没有放弃她,这成了她溺水时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孟珍已不去想自己是对还是错,又是否对不起谁,她只想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那么多年来的努力。
& & 对于孟珠,孟珍又羡慕又嫉妒。孟珠凭什么那样顺遂?凭什么指责她自私自利?她不过是没尝过落到绝境的滋味。孟珍第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想戳转孟珠正义的面具,想让孟珠尝一尝被人劫持,名声不保的苦。看看那时,孟珠还能保有多少所谓的善良。鬼使神差的,孟珍伸出了手。
& & 她确实那样想过,也准备行动,只是她根本没有碰到孟珠。
& & 祖母误会了,孟珍当然要解释。但是祖母根本不听,让她跪在檐廊下,不许任何人求情。
& & 也不会有人来为她求情,大哥带人去寻找孟珠,万氏这时恨死了她,没有咒骂殴打已是克制,哪里还会管她。
& & “明天天一亮,就送你去西山碧云庵长住,静思己过,没得我允许,不许回家。”孟老夫人说完这句话,便由婆子扶着进屋去。
& & 孟珍看着那扇木门在她眼前合拢,仿佛孟老夫人的心门也关了起来,向来最偏疼她的祖母也对她彻底失望了。
& & 她想起小时候万氏讲来哄她睡觉的故事。
& & 放羊的孩子谎称“狼来了”,第一天第二天大家都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来救他,结果发现上当受骗。第三天狼真的来了,他拼命呼救,却没有理他,最后落得被狼吃掉的结局。
& & 孟珍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孩子一样,之前骗孟珠上山害她受伤,后来为了解救自己污蔑孟珂,前两次祖母都原谅了她,可这一次,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祖母却不再肯相信她。
& & 夜风吹来,冷得孟珍微微发抖,她抱紧自己,彷徨无措,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仍然不能避免自己最害怕的结果,甚至现实还比她从前能想到的更为残忍。
& &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 & 住在碧云庵永远不能回家?
& & 孟珍仍旧觉得不甘心。
& & 孟珠跟着燕驰飞走进山腰处一间荒废的龙王庙。大殿里供着四海龙王与雷公电母,泥胎塑像上结着蜘蛛网,彩漆也脱落大半,看起来着实破败不堪。
& & 她环视一周,纳罕问:“这哪儿有藏人的地方?”
& & 燕驰飞没答话,他已经走到塑像背面。孟珠赶紧追过去,眼看着他从下往上撩起西海龙王的衣摆,褪色的绸缎掀起,露出一个空洞,原来他把罗海藏在龙王中空的内腹。
& & 那盒生肌膏,早在孟珍硬闯梢间时,孟珠便偷偷拿了放在袖袋中。这时当然赶紧掏出来递给燕驰飞。他接过,道声谢,半跪在洞口,解了罗海的衣裳为他上药。
& & 罗海不亏是经历过严苛训练的护卫,伤势虽然颇严重,却一直保持清醒,此时甚至还能与燕驰飞交谈:“之前那些人来过,草草搜查一遍便走了,根本没有发现龙王腹内另有玄机。”
& & 孟珠举着燕驰飞的火折子,蹲在洞口帮忙照亮,因为怕火光招来官差,还需伸长了手探进洞里去。
& & 听到罗海的话,她不由赞叹:“夫子太神通广大啦,竟然能找到这处藏人的所在。”
& & 燕驰飞被逗笑:“原本只是想在这里歇歇脚,没想到坐在地上往后一靠,就倒进洞里来。”
& & 简直巧合到不可思议。
& & “说明老天爷帮好人啊。”孟珠丝毫不觉得这有损燕驰飞的光辉形象。
& &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燕驰飞拍拍罗海肩膀以示安慰:“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天亮我们再做打算。”
& & 说完,收起火折,放下龙王衣摆遮住洞口。
& & 孟珠在旁拉拉燕驰飞衣袖:“那我们睡哪里?”说着打了个哈欠。
& & “我之前检查过,这些泥胎塑像虽都是中空,但并非个个都开了洞,多半还是因为破损造成,所以只有电母侧面与这里情形相似,你可以睡在那里。”
& & 他把孟珠带到斜对龙王像的电母塑像旁,揭开裙摆露出洞口,示意她钻进去。
& & 孟珠听话的爬进去,盘腿坐下后问:“那你呢?”
& & 燕驰飞说:“我守夜。”
& & 然后,放下了裙摆。
& & 才转身要走,就听见孟珠在后面叫他。燕驰飞回头看,孟珠掀了裙摆探出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怕黑,你进来陪我好不好?”
& & 他依言钻进去,与她面对面坐下。电母塑像比龙王小两圈,腹内空间也小,这时装了两个人,几乎已被填满,拘束得很,彼此呼吸可闻,略显尴尬。
& & 燕驰飞清了清嗓,开口道:“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去栖霞镇,你到布庄上去买一件合我穿的衣服,我换过衣服便可光明正大的送你回寺里去。到时候只说我半路上从匪徒手中救下你,应是与你名声无碍。若是担心旁人风言风语我们共处一夜,我可以上门提亲。”
& & 他要来提亲,那本是孟珠希望的,可这理由,为什么让人高兴不起来呢?
& & 孟珠淡淡“喔”了一声。
& & 燕驰飞听出她情绪不高,试探问:“你可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或是不愿嫁我?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 & 别的什么办法?不娶她的办法吗?
& & 孟珠着急了,反正电母肚子里黑乎乎的,谁也看不见谁,她厚着脸皮申明:“我要嫁的。”说着小屁股一挪一挪地蹭到燕驰飞身旁,又给自己找补,“我冷。”
& & 燕驰飞解下外袍披在孟珠身上,动作间手触到她披散的长发:“怎么头发还是湿的,快点擦干,当心着凉生病。”他身上只有那块蒙脸的布巾还算合适,便从颈上摘下帮她擦拭。
& & 他动作温柔,孟珠靠在他手臂上,很快便在温馨的气氛中睡熟了。
& & 半夜里,孟珠觉得自己一直在发抖,不情不愿地醒过来,才发现抖得不是自己,而是身后充当靠枕的燕驰飞。
& & “驰飞哥哥,你怎么了?”
& & 她唤了几声,都不见他回答,便伸手到他怀中掏出火折点亮。那一点幽幽地火光照出燕驰飞苍白的面色,还能看到他脸上的肌肉紧绷,仿佛一直紧咬着牙关。
& & 孟珠摸火折时已觉得燕驰飞体温偏低,这时再看到他的模样,便明白是在发冷。
& & 她吹熄火折,张开双臂去抱他。前世孟珠冬天怕冷时,经常缩在燕驰飞怀中取暖。这时便想将两人身份调换,让他在她怀中汲取温暖。
& & 奈何燕驰飞太过健壮,孟珠搂着他胸.口、肩.膀时,手臂都不能合抱。最后索性抱住他脖子,又因为他个子高,造成她不能坐稳在地,总是不上不下的吊着,干脆跨坐到他腿上。
& & 燕驰飞一直很安静,由着孟珠摆弄,她终于调整好位置,他也在她怀中渐渐恢复温度,甚至比他都暖热起来。
& & 孟珠放下心来,与他交颈而眠。谁知就在快要睡着时,燕驰飞忽然说话了:“阿宝?是你吗?”
& & 他一边问,一边在孟珠颈间嗅闻,然后也无需她回答,便肯定道:“真的是你。我竟然又见到你了。”
& & 说着,扳过孟珠的小脑袋,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23、第23章 惊喜
第二十三章:惊喜
& & 神像内漆黑一片,双目不能视物,自然对得不是那样精准,燕驰飞嘴唇碰在孟珠鼻尖上。他力气大,幸好嘴唇本身柔软,孟珠倒也不觉得怎么疼,只是吓了一跳,低低“啊”了一声,那尾音还没落下,便尽数被燕驰飞覆下的唇舌吞食。
& & 对接成功,燕驰飞干脆利落地攻城略地,孟珠溃不成军,节节败退,脑中迷迷糊糊地想:什么叫做又见到她了?他们今晚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 & 虽是隔着两重衣物,孟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燕驰飞身体像个火炉,热得有些不正常。她抬手摸上他额头,果然触手滚烫,先发冷再发热,原来竟是生病了。
& & “驰飞哥哥,你生病了,要好好睡,别闹我。”孟珠试图这样说,可惜口唇全被燕驰飞含住,发出来的声音不过是“唔唔啊啊”,怎么听怎么像是无力的呻.吟。
& & 她又试图推开他。
& & 可是男女天生力气便有差别,燕驰飞又常年习武,简直算得上力大无穷,这时紧紧箍住孟珠不肯放,她又怎么可能挣扎得开。
& & 也不知究竟亲了多久,直到孟珠感觉自己马上快要窒息时,燕驰飞放开她娇嫩的唇瓣。孟珠只觉唇上又麻又痛,却顾不上也不能顾,连忙口鼻共用,大口地呼吸起来。
& & 燕驰飞并没有停下来,他转而向下,攻击她脖颈,左手仍铁条似的搂在孟珠腰间,右手却钻进两人中间,不老实地游来游去。
& & “阿宝怎么连这里都瘦了?”手掌经过某处时,他咕哝道,“我不是说过你如今不同往日,必须好好吃饭……”
& & 什么瘦?这是嫌弃她么?还比从前,难不成从前他碰过?
& & 今生第一次和未来夫君亲热,就被嫌弃身形不够好,对女子来说真是最大的耻辱!
& & 她回去后就要立刻行动起来,等成亲时一定要让燕驰飞见识她其实胸有丘壑!
& & 孟珠脑子里像炸开的锅,沸腾不息,只想着往后如何弥补今次遗憾,根本不曾留心他奇怪的话语其实另有含义。
& & 西海龙王像里,罗海无奈地睁大双眼盯着高处某一点,半晌后,他扯下一片袍摆,一撕两半,分别揉搓成团塞入耳中。
& & 燕驰飞活动了一场,发出汗来,很快亲着孟珠馥白鲜嫩的颈子睡熟了。这回他睡得十分舒适,醒来时,先发觉怀中揉着软绵绵的一团。睁开眼一看,自己和孟珠交颈相缠,姿势极度暧.昧。
& & 此时天已大亮,明亮的阳光照进大殿,电母像的衣裙布料不遮光,肚子里便也跟着亮起来,燕驰飞清楚地看到两人身上衣衫都有些凌乱,尚在睡梦中孟珠双唇微微红肿,扯开的领口处还露出脖子上斑斑红痕,她皮肤白皙,更显得那红触目惊心。
& & 他昨夜做过什么?
& & 燕驰飞晃了晃沉沉发疼的头,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 & 他动作大了,扰得孟珠也跟着醒过来。
& & “驰飞哥哥,你醒啦?”孟珠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问他,“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你夜里发烧了呢。”说着探手摸一摸他额头,发现温度已降下来,便放了心,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
& & 燕驰飞可完全不放心,他迟疑地问:“我昨夜,对你……”
& & 孟珠眨眨眼,忽然清醒过来,虽然她不介意,可毕竟两人还没成亲,昨晚那样真是不合适,必须以行动表示出来,不能让燕驰飞误会她脸皮厚不知羞。
& & 她“呀”一声拢住领口往后撤,动作太猛,差点撞到神像内壁,幸亏燕驰飞眼疾手快帮她挡了一下。又因为不确定脸究竟能不能红起来,索性把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细声细气地说:“你那时烧得迷糊了,我不怪你的。不过,以后你可不能这样,有些事还是成亲以后再做比较好。”
& & 那到底是什么事?燕驰飞头更疼了,他改变问法:“你……我弄疼你了?”前世圆房时,孟珠因为疼哭得稀里哗啦,看他的眼神都像看仇人似的,燕驰飞印象非常深刻,要说起来,她现在比那时还要小几岁呢,若真是,恐怕不能这样温柔地同他说话。
& & 不想孟珠大力地点头,燕驰飞心跟着狂跳,耳中却听她抱怨道:“你的力气也太大了,我的腰都快被你掐断了!”
& & 栖霞寺。
& & 孟珍在檐廊底下跪了一整夜,双腿早就疼到麻木,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倒下。
& & 因为孟老夫人吩咐过,没有人敢管她。半夜时,奶娘怕她受凉生病送来斗篷,也被看守的李妈妈赶了回去。
& & “大姐姐。”孟珂从东厢走过来,站在孟珍身旁轻声说,“一会儿祖母起来了,我帮你求情。”
& & 事情闹得那样大,谁也瞒不了,只是昨晚韦氏不准孟珂出来,她自己也知道祖母在气头上时去劝,只能火上浇油。这一夜她都没睡好,一直盼着天快些亮,让孟珍少受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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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珍让她背黑锅的事情,孟珂自己不知道,所以她真心诚意,毫不做作。孟珍听着,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 & “二姑娘,老夫人吩咐过,谁也不许求情。山上清晨湿气重,您身子弱,还是快点回房去吧。”
& & 孟珂到底是主子,李妈妈说话时温和了许多,好声好气地劝着。
& & 孟珂摇头:“不行,我一定要跟祖母说,大姐姐不能去碧云庵。”
& & 到底堂姐妹一场,孟珂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 & 大殿法事将要开始时,孟老夫人才打开房门走出来。孟珂立刻迎上去,刚要开口,孟老夫人便摆手阻止:“什么都不必说,我心意已决。”
& & 孟珂抿了抿嘴,她平时性情最是柔和,这会儿却一点也不肯听话,坚持道:“祖母,大姐姐不能去碧云庵。长住尼姑庵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出家人,二是为守贞等原因带发修行的寡妇,第三种则是因为犯了大过被家族抛弃的女子。大姐姐一不剃度,二未成婚,只要消息传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属于第三种。如果之前被拐子拐带过,只是无辜受累,尚能希冀事过境迁,有明理的人不计较。那么去了碧云庵,被家族遗弃,便是己身大错,是一辈子都不能洗褪的印记。就算将来您改变心意,肯接大姐姐回来,也不会有人家肯娶她了。”
& & 孟老夫人沉着脸,孟珂说完了,她也不予置评,只低头问孟珍:“你妹妹这般为你着想,这份情你受得起吗?你觉得自己配吗?”
& & 孟珍咬唇不说话,只不过又是一个像孟珠那样故作善良的家伙,她不稀罕。
& & 孟老夫人这才冲孟珂道:“好孩子,你说得都对,不过你姐姐自己都不领情,还是算了。”又问,“你用过早饭了吗?扶祖母去大殿可好?你二婶婶昨日服了安神的药,怕是起不来,不能陪我了。”
& & 说是搀扶,其实孟老夫人一路拽着孟珂走,孟珂一步三回头地想再求情,全被打了回头。
& & 垂花门前,有小厮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 & 孟珍无论如何不肯走,没有人敢对她用强,最后还是报到了身在大殿的孟老夫人处。
& & “她不能走,你们不能找人抬着她走吗?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能有多沉,再不济三五个大汗总能搬得动吧。”孟老夫人年轻时随着丈夫一路打天下,后来虽然养尊处优起来,心底还保留着少时吃苦养成的狠劲儿。
& & 李妈妈听懂老夫人话里意思是真的不打算对大姑娘心软,回去后二话不说,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孟珍拖上马车,如此便被送去了碧云庵。
& & 西厢里,万氏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并未睡着。
& & 昨夜孟珠出事时,她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自己跑着要去追,是孟老夫人让孟珽打晕了她,送回屋里,又让人准备了安神的汤药,若是万氏醒来再哭闹,便喂她喝下。
& & 不过,万氏并未喝药。如霜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透漏了只言片语,让万氏知道那人是为求药而来,孟珠本身知情并提供了帮助,因此无需担心会受到伤害。
& & 可是,万氏并没有因此而好过,女儿的性命不需担心,旁的事呢?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好不容易养到十四岁,都选好了适合的人家,只待说亲,这时莫名其妙地和陌生男子相处一夜,还能不能顺利的出嫁?
& & 这样想着,不由得怨恨起孟珍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姑娘,心思那样恶毒,为了自己的名声诬蔑堂妹不算,竟然还要害同父的妹妹。
& & 万氏出身书香世家,自幼秉承庭训,凡事严于利己,宽厚待人,早养成遇事先反省自己的习惯。因而又开始回想这些年是否有待孟珍不周到,让她生了嫌隙,才会伺机报复。然而她并没有,从当年知道自己要做继室开始,万氏便打定主意要像对待亲生的孩子一般对待前头人的子女。她知道自己运气其实不错,孟珽和孟珍自幼懂事上进,不曾与孟珠发生过大的冲突,并未让她有过为难之处。
& & 但俗话说得好,冰封千里非一日之寒,能让孟珍在不知对方身份时对孟珠出手,那恨不得至孟珠于死地的狠心,足以说明积怨绝不止一日。到底事由从何而来,万氏总是想不通透。
& & 不过,万氏倒是想明白了一桩事情,孟珍已经动手害过她的女儿之后,万氏是再不可能把她当做亲生的孩子一般看待,就算勉强维持面子情万氏也不愿。所以,不管院子里闹成什么样,万氏一概装作不知,分毫不打算理会。
& & 也不知时间到底过去多久,眼看着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猛烈刺眼,万氏开始有些撑不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就在将睡未睡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脚步声,她贴身的丫鬟进来通报:“夫人,姑娘回来了。”
& & 万氏一下子便坐起身。
& & 她衣服未解,此时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快步走出去,眼见孟珠坐在正房当中的交椅上,两只小腿一晃一晃地半点没有仪态,面上神色轻松,笑眯眯地同对面的男子说话。
& & 那人背对万氏而坐,看不到脸,万氏起初以为是孟珽,并不以为意。当孟珠站起身迎向她的时候,那人也跟着转过头,竟然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燕驰飞,她一早看好的女婿人选。
& & 女儿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 & 万氏脑子发懵,一时不知这究竟是惊还是喜?
24、第24章 外向
第二十四章:外向
& & 万氏整夜未睡,眼下泛出淡淡黑青。孟珠一走近就发现了,她进门时已从如霜那里听说万氏昨晚的情形,正暗自恼恨自己一时冲动只顾着燕驰飞,完全忘记自己身处险境时母亲会担心,因而十分内疚地搂住万氏,既是撒娇又是致歉:“娘,都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
& & 万氏这会儿恨不得狠狠打孟珠一顿屁股,但到底顾忌有外人在场,见燕驰飞起身向自己行礼,便先压抑住怒气,问他道:“燕世子如何会同小女一起?”
& & 燕驰飞微微一笑,将早已想好的台词说出:“说来也巧,昨日我受友人邀约至栖霞镇品蟹,傍晚时听说栖霞山目下红枫当季,山上层林尽染,日出时霞光映着红叶,犹如一片红海连天接地,是难得一见的绝美景致。于是深夜登山,赶日出前到达山顶赏枫亭,不想半途中遇到有贼匪挟持孟姑娘,便将她救下。原本应是立即送她回来,只可惜与那贼人交手时,我的护卫受了重伤,有性命之忧,不得已先送他下山去医治,这才耽搁到现在。”
& & 既是谎话,总不会毫无破绽,只是燕驰飞前世幼年丧父,早早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磨练得他比同龄人成熟稳重许多,言谈举止间总叫人感觉分外踏实可靠。
& & 万氏因而不曾有半点怀疑,只觉得随着燕驰飞的一番话,自己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缓缓地落回原位,她轻抚心口,口中连连致谢:“真是多亏了燕世子,说起来这已是你第二次救阿宝于危难中,若不是有你在,这丫头只怕早就……今日身在寺庙,我没有准备,待回京后必然要亲自登门重谢。”
& & 又问,“那位侍卫伤势如何了?”
& & 燕驰飞微微一笑:“他目下情况已稳定,孟伯母不必挂心。”然后客气道,“我与孟珠相识一场,见她有难,能帮则帮,伯母也无需放在心上。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到伯母你们回晋京后,我再择日登门拜访。”
& & 他说得含蓄,万氏听不明白,自己带女儿上门致谢救命之恩理所应当,恩人拒绝是施恩不望报,品格高尚,但身为恩人反过来要登她孟家的门,又是为了什么?
& & 眼见燕驰飞要走,孟珠开口道:“娘,驰飞哥哥的侍卫受了伤,不能骑马,我们借他们一辆马车好不好?”
& & 其实山下的村镇里都可以雇到马车,但是孟国公府的马车带有身份印记,能够避免沿途关卡搜查,保证燕驰飞与罗海顺利回到晋京,不再半途另生枝节。
& & 万氏略微有些为难:“咱们来时总共三辆车,一辆今早送了你大姐姐去……”她到底为人宽厚,心中仍想为孟珍在外留些面子,说到此处话音微顿,改口道,“送你大姐姐回家。另一辆是下人们乘的,不合适。”
& & 孟珠也不关心孟珍为何忽然回家去,只摇着万氏手臂道:“那不是还有一辆吗?娘,驰飞哥哥救了我的命,你不能连马车都舍不得借人家。”
& & 这哪里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有老人又有常年病弱的侄女,谁也说不好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状况,总得留下一辆车备用吧。
& & 燕驰飞听了万氏的解释,主动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另想办法。”
& & 孟珠却不肯依:“晋京离栖霞山不过三十里地,马儿跑得快些半日便能打一个来回,现在天色这么早,天黑前肯定能回来了。什么事也不会耽搁,就算真有万一,让婆子管事坐了他们那辆车去镇上请大夫就好了嘛。娘,你就答应借嘛,刚刚还说要重谢人家呢,转头却连马车都不肯借……”
& & 万氏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得点头道:“好好好,都依你。”
& & 结果不光马车借了出去,连车夫也一并借出。母女两个带着下人送燕驰飞到山门外,眼见燕驰飞登上车去,孟珠还在依依不舍,追在后面殷殷叮咛道:“驰飞哥哥,我们说好了,回头在京城见。”
& & 她眼神里满是兴奋期待,衬得那宝石般黑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似的。燕驰飞好笑地应道:“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快回去吧。”
& & 马车走得远了,万氏才想起适才被孟珠岔过去的疑问,便问站在身边的女儿:“燕世子他为什么特意提到要来我们家拜访?”
& & 孟珠到底还是有些羞怯,凑在母亲耳边嘀咕几句。
& & 万氏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继而大喜:“你说真的?燕世子他自己提出来的?”
& &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拿这种事来骗娘么?”孟珠气得跺跺脚。燕驰飞主动求娶有那么难以相信么?他是非常出色,可她也不算很糟糕啊!比如……她想举例自己优秀的地方,不料卡了壳,下意识地挺挺胸,又想起燕驰飞昨晚嫌弃的话语,默默地耷拉下耳朵。
& & 万氏完全未曾注意到女儿纠结的情况,骤然而来的好消息让她放下心中最后大石,整个人放松下来,立刻哈欠连天,决定好好回房补上一觉。
& & 燕驰飞回到燕国公府时已过戌时,他稍作洗漱便往父母居住的院落乐安居去。
& & 燕国公燕靖与夫人大蒋氏刚用过晚膳,正在院中散步消食。
& & 自从那年燕靖不慎摔断腿骨后,随着年纪渐长,每逢阴雨天气旧伤处便隐隐作痛。前些日子秋雨沥沥,一直不停,如今不过晴了两天,傍晚时又见乌云渐密,眼看便要再来一场雨。大蒋氏心疼丈夫,柔声劝他:“你不是说这几日觉得旧患处酸疼难耐,不如不要走了,还是回房去歇着。”
& & 燕靖笑嘻嘻地拉住妻子的手:“有夫人扶持,别说家中平地,就是刀山油锅我也去得。”
& & 檐廊下站着丫鬟,大蒋氏有些拘束:“别胡闹,有人看着呢。”说着手上挣了两下,没挣开,便由他握着。
& & “夫人要是想与我独处,咱们便回房。”燕靖仍是笑呵呵地,“反正天色还早,我与夫人有许多事可以做。”
& & 他已有五十开外,但因习武,身体仍然健硕结实,头发乌黑不见一丝杂白,面上皮肤紧绷,不见分毫松弛褶皱,精神更是矍铄,若不是一双眼睛透出沧桑,硬说他三十余岁也有人信。大蒋氏比他年轻许多,今年不过三十有九,高门贵妇自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两人虽是老夫少妻,站在一起却半点不觉突兀,反而格外匹配。
& & “一把年纪还这样不正经。”大蒋氏轻声啐他。
& & “夫人此言差矣!”燕靖夸张地感叹,“对着外面的女子这样说,才叫不正经。对着自己夫人,那是恩爱。我如今正值壮年,夫人又年轻貌美,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给他们兄弟添个弟弟妹妹,你看我娘,不也是四十多了还老蚌……咳咳咳……”他说到一半,看燕驰飞大步走进来,成串的话语硬生生吞回肚中,难免呛到咳嗽起来。
& & 大蒋氏连忙帮着他掩饰:“马上就到冬月了,院子里冷,别冻着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然后才假装刚看到儿子,招呼道,“驰飞回来啦。”
& & 燕驰飞与大蒋氏一左一右地扶着燕靖回到房中榻上坐下。
& & 燕靖嘴上一直抱怨:“我又不是走不动,你们扶什么?”其实心中乐得开花,他这一世,功名有成,夫妻恩爱,儿子孝顺能干,简直没有一件事不满意。
& & 丫鬟给三人上了茶又退下。
& & 燕驰飞坐在榻旁鼓凳上,开门见山地告诉父母:“我看中一位姑娘,打算请母亲托媒说合。”
& & 燕靖答话比大蒋氏快:“谁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了?你在哪儿认识的?想请谁做媒?打算什么时候娶人过门?”
& & 不能怪他八卦,实在是燕驰飞自小格外独立,任何事都能自己处理打算,从来不曾依靠他这个父亲,眼下终于有件事求上门来,有了给他施展父爱的机会,燕靖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表现得当然分外热情。
& & “孟国公府三姑娘孟珠,媒人的事情请娘看着办。”
& & 燕驰飞只捡紧要的问题答,燕靖当然不过瘾,还想再说什么,大蒋氏伸手轻拍他膝盖制止住。
& & 燕靖一脸不甘心地朝妻子投去幽怨的目光,大蒋氏只当看不见,一本正经地回答儿子:“我知道了,你放心,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 & 她了解燕驰飞的性格,他说话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直奔主题,那些东拉西扯说家常的情况从不曾出现在他身上,顺着他来大家都自在,也能避免尴尬。
& & 燕驰飞听了这话,果然便起身告辞,不再多留。
& & 他回到书房,侍卫杨轩已等在屋内,见到他立刻禀报:“去栖霞镇寻人的侍卫回报,吴愈不在家中,镇上也遍寻不见。他在京中的居所也不见人。”
& & 燕驰飞今日回到晋京后先去了翰林院,在那里也未见到吴愈,同僚说他连假都未告。
& & “多加些人手,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捉人时断手断脚都没关系,只要绑回来还能说话就行。”燕驰飞面色阴沉,说出来的话也不自觉地发狠。
& & 杨轩领命离开。
& & 燕驰飞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为了前世枉死的弟弟燕骁飞和母亲大蒋氏,他一定要捉住吴愈问个清楚,到底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说,非要莫名其妙地诬陷他是乱党?
25、第25章 良配
第二十五章:良配
& & 大蒋氏是个利落人,听过燕驰飞的话后就开始盘算,要请那一家的夫人出面做媒最为妥当。
& & 燕靖听她把人选挨个过上一遍,禁不住道:“其实这事急不得,要想事成最快也得腊月。”
& & 大蒋氏纳罕:“哪里用得上这么久?如今还没到冬月,托个人走一趟最多不过三五日功夫,成与不成就是一句话的事,之后合八字也不过三天,哪里用得上个多月?”说道一半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 & 燕靖嘿嘿一乐:“孟云升的调令出来了,升任兵部左侍郎,腊月十五前进京领职补缺。”
& & 还没说亲呢,未来亲家公先升官了,这是好兆头。大蒋氏心里高兴,也明白过来在明知道孟云升马上要回京的情况下,正式上门提亲肯定要安排在对方到家之后。不过那其实也没什么大影响,前面的步骤依然可以先走起来。
& & 翌日一早,大蒋氏去金裕阁给婆婆请安时,便把燕驰飞要向孟珠求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 & 燕老夫人今年高寿六十七,满头银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皮肤黝黑,面庞消瘦,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很深,两道刀刻似的法令纹斜过嘴角。
& & 她安静地听完,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孟国公家的小女儿?那是个世家贵女啊。”
& & 大蒋氏不大明白婆婆想表达什么,于是装傻不出声。
& & 只听燕老夫人又继续说:“高门贵女,自幼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讲究个弱柳扶风,其实不就是风一吹就倒,纸糊的一样,半点不实用,恐怕不是良配。我不是说你,你是跟着你爹娘闯过天下的,眼界能力不输男子,把咱们府里把持得跟个铁桶似的,阿靖每次提到都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
& & “娘快别笑话我了。”大蒋氏嗔道,“那不过是老爷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 & 真不真,大家心里都各自有杆秤。
& & 燕老夫人抱着佛手,盘腿坐在榻上,口中兀自喋喋不休,“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给子孙选媳妇还是看重对方是否吃苦耐劳。你看你许姐姐,还有鸿飞他媳妇,出身都不高,但都是一举得男的能干人,是咱们燕家的功臣。那孟家的事儿我听说过,孟国公的原配是难产死的,她女儿能不能生啊,别回头不能给咱们家开枝散叶不算,还死在屋子里,白惹晦气。”
& & 大蒋氏忙解释:“孟三姑娘是继室所出。”
& & 燕老夫人挑眉:“哦,就是那个十几年也没生出儿子来的继室啊?也不知这会不会遗传呢。”
& & 大蒋氏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 & 燕家的爵位是燕靖自己在外闯荡挣来的。当时战火纷乱,他与家人分开十多年,互相都以为对方早不在人世,直到后来燕国公声名传开,燕靖的父亲燕有贵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来打探,才终于团聚。
& & 那时候燕驰飞已满周岁,能走会说,大蒋氏燕国公府主母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上下仆役莫不对她唯命是从,根本没有第二个女人插得进手的地方,就算是国公爷的亲生母亲也一样。
& & 燕老夫人偏偏也是个自己当家做主惯了的。当初燕有贵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燕老夫人把家里大小事操持得万分妥帖,让丈夫能够放心在外面钻营。燕有贵也有良心,发达后对糟糠妻只比从前更好,几十年下来,燕老夫人早养成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强势性格。不想升格成国公府老夫人,府里大小事却半点也做不了主,说挺好听是体谅老人,让她不操心不操劳,其实还不是被当做古董花瓶一样的摆设。
& & 燕老夫人心里不舒服。久而久之,便养成凡事嘴上争胜过瘾的习惯,她在市井里出生长大,撒泼斗嘴没少耳濡目染,年少艰苦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少不得身体力行,如今上了年纪,宝刀仍未老,几句话气得人七窍生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 & 这会儿看大蒋氏吃瘪暗自偷笑,倒也知道适可而止,改口说:“不过我也明白,驰飞将来是要继承府里爵位的,娶个出身高门的妻子,对他有助益。至于儿子么,反正只要是他的种,不管哪个女人生的都一样,是这个道理吧。”
& & 大蒋氏其实一点也没有征询燕老夫人同意的打算,不过是出于礼貌向长辈知会一声而已。偏偏婆婆喋喋不休,越说越不成话,大蒋氏不愿继续歪缠,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告辞出来。
& & 她原本只请与自家和孟家皆交好的中军都督府佥事夫人走上一趟,这时改了主意,回房后立刻命人备车回了娘家,找自己母亲蒋国公夫人出面。
& & 当年燕靖同大蒋氏父亲蒋染、孟珠祖父孟忍是先皇手下三元猛将,助大晋开国、功勋赫赫的三大统帅。论身份三家门当户对不在话下,又曾经在战时守望相助,虽天下大定后并非走动得十分勤快,但那份早刻在骨子里的信任与交情却不是旁的人家可比。再加上蒋国公夫人辈分与先皇相同,由她做媒人其实有些太过隆重。按说一般若两家人事先未曾有足够默契,为避免尴尬,皆不会如此选人。但大蒋氏叫燕老夫人左一句贵女如何如何右一句生不出儿子如何如何激得炸了毛,顾不得那许多,一门心思只想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锦上添花。让一心想吃葡萄吃不到,便反过来嫌葡萄酸的婆婆好好看看什么叫高门、什么叫贵女、什么才是良配!
& & 蒋国公夫人当然向着自家闺女,当天下午便递了帖子到孟国公府,说是打算登门探访老姐妹,收到回帖后第二天就上了门。
& & 孟老夫人和万氏对燕驰飞简直不能再满意,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又找护国寺的高僧卜算八字,得了个“天作之合”的说法。双方商定了只等腊月里孟云升回京后便正式登门求亲。
& & 这边一切顺利得不得了,不想孟珠那里却出了个阻滞。
& & 过了一个休沐日后,孟珠回到书院,她沿着抄手游廊往自己房间走,半途中看到乔歆迎面走来。
& & 不必说,自然是喜笑颜开地快步迎上去,谁知孟珠招呼还未曾出口,就见乔歆冷着脸,朝她大大翻了个白眼,之后就地拐弯,像绕开一块挡路大石似的绕过她,走了开去。
& & 留下孟珠呆立原地,望着乔歆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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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归人
第二十六章:归人
& & 一连好几天,乔歆都对孟珠不理不睬。
& & 孟珠想了许多办法去哄回她,全部不奏效。
& & 最后还是蒋沁堵在门口,不许乔歆出去,应逼着她与孟珠摊牌说清楚。
& & “我才不要和她说话!”乔歆双手叉腰,一开口就气呼呼地,“还说是朋友呢,明知道我对表哥……她竟然和我抢!”
& &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到桌旁鼓凳上,双手改为握拳举在胸前:“非要抢就抢喽,我又不会和她计较,为什么暗地里瞒着人,等到两家长辈开始议亲,我才从外婆那里听说。”她控诉,“是她没有把我当朋友!”
& & “她也没事先同我说呀。”蒋沁听得直挠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 & “就是生气!难道生气还得你批准么!”女人不讲理起来杀伤力太大,连无辜的蒋沁都被误伤。
& & 孟珠站在檐廊下,背靠廊柱,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画着圈圈。她觉得乔歆生气的重点应该还是她和燕驰飞要定亲了,若不是对此不满,也不会在乎从谁口中得到消息这种事,至少上辈子乔歆没有。
& & 可是,明明她和燕驰飞前世就是夫妻,如今不过是再续良缘,乔歆才是移情别恋的那个……然而这样的理由若说出来,只怕乔歆生气不算,还会把她当疯子吧?
& & “我没有暗地里做什么事,我去向燕夫子学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的。”孟珠迟迟疑疑地开口解释,“至于会议亲也是有原因的。”她把被乱党劫持,半路遇燕驰飞相救,两人不得已相处整夜的说辞拿出来,“夫子是为了我的闺誉才决定提亲的。”
& &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半个字都没提过?”乔歆还在埋怨她的“隐瞒”,不过看起来倒是不那么愤怒了,“表哥他果然是世间最好的男人,外表玉树临风,头脑聪明睿智,做人还有责任感。”她夸够了撇撇嘴,似仍不甘又充满无奈,“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娶你,总比娶旁的不知道谁好。”
& & “说的也是!这就是和好了!”蒋沁连忙趁热打铁,一手拉住一个,“其实你和二表哥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许多年,若是有缘成夫妻,怎么也轮不到阿宝。”
& & 大实话没有人喜欢听,蒋沁说到一半便发现乔歆怒容又现,双目圆睁瞪视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 & 整个冬月平淡无事。
& & 随着学年即将结束,燕驰飞客串夫子的任期也已满。他开始着手打包收拾东西,准备从书院搬出去。
& & 孟珠对他依依不舍,有事没事总是钻到燕驰飞院落去,他整理打点,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人小脚步轻,无声无息的,好几次燕驰飞没注意到,转身或是后退时差点一脚踩到她。
& & 说她总不听,最后燕驰飞只好牵着孟珠衣带,把人拉到书案后,安排她坐到他平日坐的那张圈椅上:“坐在这里,全屋一览无遗,我在哪儿你都看得到,好不好?”
& & 孟珠乖顺地点头,口中却问:“那你要是不在房里呢?”
& & 燕驰飞无声地摸摸孟珠头顶,顺手把她的衣带一左一右系在圈椅扶手上,返身继续忙自己的事去。
& & “驰飞哥哥,你可不可以在书院多留一年?”燕驰飞沉默寡言,孟珠早已习惯,反正他不说,她就自己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 & 燕驰飞正挑拣着书架上的书,闻言回头:“我们定亲后,我还留在书院教你,身份上似乎不大合适。”
& & 就知道他不肯的,来书院教书是皇帝硬性指派,于仕途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还会耽误熬资历,听说还有人为这个宁愿藏锋不得三甲之名。
& & 孟珠曲起食指,沿桌沿一路敲过去,却敲不散心中忐忑不安。许是前世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她总觉得一旦不同燕驰飞在一处,便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可是这种担忧无法诉诸于口,只能装作撒娇一般抱怨:“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常见面?你怎么教我下棋呢?我磨了一整年的墨,你也该考查得差不多了吧。”
& & 燕驰飞轻声夸奖她:“说起上来,你的耐心与坚持确实出乎我意料。”当然也不忘满足小未婚妻的要求,“如果你还想学棋艺,我们可以定下时间,你到我家中,或是我到你家中。”
& & 说完回头看,见孟珠低垂着小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又说:“若是赶在天气好时,也可以到郊外寻雅致之所。”
& & 反正他们名分已定,不怕旁人闲话,且教习棋艺乃是雅事,尽可以光明正大。
& & 孟珠霍地抬起头,那不就是约会对方,她捧住红扑扑的小脸蛋,心中扑通扑通乱跳。虽然上辈子是夫妻,除了回娘家,或是家中祭拜扫墓,两人便没有一同出门过,更别提游山玩水,赏花下棋。想不到不做武将的燕驰飞竟是这般有情趣。
& & 燕驰飞看出她高兴,便下定论:“那就如此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以让如霜送信给我。”
& & 还可以鸿雁传情,真好。孟珠大力点头,下巴恨不得戳到心口里。
& & 孟云升到家那日正好是腊月初八。对于孟老夫人、万氏和孟珽,不过是三年未见,再想念也不会如何。孟珠却记起前世得知父亲与丈夫战死沙场时的情景,眼见如今父亲生龙活虎,还年轻了不少,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落下泪来。
& & 孟珠扁着嘴呜呜哭泣,心疼得孟云升旁的什么也顾不得,大步往她这边来:“阿宝这是太想爹爹了么?”
& & 孟云升离家时孟珠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娃,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把姑娘抱在怀里稀罕也不合适,他只能伸着手一时摸摸头顶、一时按按肩膀,口中不停哄:“别哭了,爹爹给你带了好些好东西,你和姐姐一起去挑。”
& & 孟云升转头找了一圈,发现来迎接他的家人里并没有孟珍,十分奇怪,问:“珍儿呢?之前写信问我给她带澄泥砚,怎地现在又不见人影?”
& & 孟珠闻言哭声一顿,众人也是一片静默。
& & 孟老夫人手中拐杖戳了戳地,说:“大冷天的,别在院子里多待,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 & 一行人到福鑫堂中坐下,才由孟老夫人开口,把孟珍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孟云升。
& & 孟云升原本满面笑容渐渐敛去不见,一对浓眉越皱越紧,听完后把孟珠招到身边坐下,柔声说:“可让我的阿宝受了大委屈,难怪刚才哭得那般可怜。”只恨女儿长得太快,不再好亲近,遂勾起手指刮她鼻尖,“不过你也因此得了个好夫婿,就别和姐姐计较了,好不好?”
& & 孟老夫人不悦道:“这不是阿宝计较不计较的事情,是我看她实在屡教不改,才决定狠罚,你若是不满便同我说,不要为难孩子。”
& & 孟云升抬头正色道:“母亲的决定我不敢有意见。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珍儿犯错,与我脱不了关系。是我常年在外,疏忽了对孩子们的教导。如今我既然已回京,倒不如将孩子接回来,以后由我亲自教导,让她走回正途。”
& & 其实论感情,成亲不到五年便亡故的原配,当然比不上十几年相依为伴的万氏,但在孟云升心里,孩子们都是一样的。若非得比较,长子孟珽从开蒙起就搬在前院,由他言传身教,幺女孟珠父母双全,从小娇生惯养毫无缺憾,反观孟珍既没有亲母在身边又少得父亲教导,平日不觉,目下一回想,到真真像个小可怜儿。
& & 孟云升看着眼前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再想象一下女儿独自一人在庵堂里,伶仃孤寂,哪有不心软的道理。遂向母亲求情:“她已在庵堂住了月余,想来也反省过自己的错处,眼看快要过年……”
& & 孟老夫人不待他说完便连连摆手:“不行,不趁她如今年纪小,扳正过来,将来哪里还管得了。你疼孩子,你心软,难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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