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雄争霸抗击匈奴匈奴谷蠡王本队是什么阵形?主力阵形也要,

匈奴大帝全文阅读 - 找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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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及作者的初衷
  《匈奴大帝》是根据《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的匈奴历史人物事件,并揉合了作者自己的想象而生成的一部小说。
  《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的匈奴单于有,老上、稽粥、头曼、冒顿、军臣、伊稚斜、、乌维、乌师庐、淳维等等十数位,涉及了上百个历史事件,并且跨越的历史时间在一千年以上。
  关于陌生的匈奴历史,作为普通人我们了解甚少;但是2006年银屏热播大剧《汉武大帝》中关于匈奴的描写众多。因此,在下对匈奴历史和人物的了解,就是从这部电视剧开始的。并且,电视剧中的人物匈奴单于伊稚斜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为了满足小说的观赏性和完成作者心中那个由来已久的“完美匈奴大帝”形象,在下不惜亵du历史、冒犯先人,将《史记•匈奴列传》中众多涉及不同单于的历史事件,归于伊稚斜单于一人;将匈奴千年的历史功绩也全部归功于伊稚斜单于一人。
  因此,这部小说可以说是“篡改历史、胡编乱造”。
  由于作者的智商、情商的不足,造成的历史混乱,在下深表歉疚!
  望各位读者和前辈能够多多指教!
作者自恋--看小说的背景音乐
  我想,小说是个奇怪的东西,一对罗列的文字,横竖撇拿,哪里有什么感情血肉?但是,写小说的人却着了魔似的埋头疾书。键盘上敲出的一行行一串串,真的就能还原我心中的那个伊稚斜?他的脸,他的眼神……我永远都无法准确的将他描述给另一个人听。
  写小说的人或许都有些自恋,一定要让别人尽可能的了解自己心中的那个完美的他。我就是这样,写了一篇又一篇,写了一年又一年,但是,心中的结永远都无法打开。
  或许,读者和作者永远不能融合在一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魔。
  这里有一首笛子合奏,每当响起的时候,身披黑色鱼鳞铠甲、白狐狸里黑缎子面鹤氅,斜背弯弓,腰挎匈奴宝刀的伊稚斜,便会起着他的墨黎蛟向我奔来,身后腾起一片黄沙烟尘……
  也许,它能帮助我告诉你,我心中的伊稚斜是什么样子。
  大家可以到百度mp3搜索一下:陈宝硕,然后找到“金枝玉孽笛子二重奏”就是了。
  辽阔的草原上,夹杂着沙砾的狂风将大单于的旗帜吹得乱抖。图腾的猎鹰似要挣脱束缚,飞向黄沙卷起的源头。匈奴王庭羊皮帐篷内,伊稚斜--匈奴历史上拥有最辽阔的疆域、最多的牛羊、最多子民还有最多汉朝公主的匈奴大单于--端坐在狐皮高椅上,仔细地审视着来自汉朝的国书,内附礼单:“……黄金饰具带一、黄金胥纰一、绣十匹、锦三十匹、赤缔绿缯各四十匹,黄金五千两、白银二万两、珍珠五百颗、夜明珠一对……”正值壮年的匈奴伊稚斜大单于,得意地捋着金丝头带上高高昂起的雉鸡翎,汉朝丰厚的“赏赐”令他兴奋不起来。在伊稚斜的眼里,这点礼物太少了,远远不能令他感到满足。
  随着礼物来到匈奴王庭的,还有一位汉朝的公主。对于这名公主是不是假公主,长的是否美貌,伊稚斜大单于似乎并不关心。这是汉朝赐给匈奴大单于的第三位公主了,对于汉朝女子的滋味,这位大单于并不希罕。他真正关心的,是汉朝的皇帝给了多少金银,所少粮食、布匹,还有是否在国书里面明确提到将先前冒顿单于的阏氏――汉朝的嫁给匈奴的第一位真正的公主――南宫公主赐与自己,做他伊稚斜大单于的新阏氏。但是国书从头看到底,对此事只字未提。
  伊稚斜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当着汉朝使臣的面,毫不留情地将国书重重的摔在地上,指着汉使的鼻子厉声说道:“我问你,为什么你们的小皇帝没有按照我的要求,给我们大匈奴的礼物还没有我要的一半多?怎么,难道你们的小皇帝还打算赖帐不成?!”
  “回禀大单于,上次匈奴使节出使我大汉朝,所要的礼品实在太多,我们大汉朝无力负担……而且……”汉朝使臣的额头微微沁出汗珠。
  “而且什么?不要以为,送一个嫁公主来就可搪塞得了我大匈奴!我大匈奴想要多少汉朝女人就有多少汉朝女人,没有必要让你们的小皇帝赏赐。哈哈!”伊稚斜狂笑着,伊稚斜的臣子们也跟着大笑不止。
  关于这一点,汉使很清楚。正如伊稚斜所讲,汉朝皇帝用来和匈奴和亲的公主,除了嫁给伊稚斜的父王军臣单于的南宫公主是真正的公主之外,所有的公主都是嫁公主;并且,匈奴连年骚扰大汉边境,每次都是抢掠烧杀,被匈奴掠去的汉朝女子不下千人。
  “还有,为什么没有说把南宫公主嫁给我,做我伊稚斜的阏氏?!”伊稚斜两眼盯着汉使,就像两把利刃,逼得汉使后撤了一步,唯有躬身施礼。
  伊稚斜走到汉朝使臣的面前,说“我在给你们小皇帝的诏书里写的很清楚,父死,只要做儿子的喜欢,就可以妻其后母,这是我们匈奴人的惯例。我之所以要求你们汉朝的皇帝在国书里明确将南宫公主嫁与我为阏氏,是看在南宫公主的面上,是看在我们汉匈兄弟般的关系上!而不是不敢!你,知道么?!”
  伊稚斜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使臣的衣领,高达的匈奴大单于将使臣高高抓起,使臣的双脚几乎离地。“可是,你们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居然对此事置之不理!怎么,他真的以为没有他刘彻的诏书,我就不敢娶南宫做我的阏氏吗?说!”说着,猛的将使臣扔在地上。
  使臣哆嗦着爬起来,拱手作揖道:“启禀大单于,按照我们汉朝的风俗,女子要从一而终,平民老百姓家的女子死了丈夫再改嫁,都被视为不洁之妇,受人议论,何况是我大汉的公主,更应该……”
  伊稚斜不待使臣说完,大手一挥,狐皮披风带出的一阵强有力的风令汉使倒退了一步。“你们汉朝的风俗,哈哈哈……”
  伊稚斜大笑道:“你们汉朝的风俗,出嫁的女人便属于夫家,以后的事就与娘家人无关;既然这样,那么南宫公主现在就完全属于我们大匈奴,既然是我们大匈奴的女人,就要遵从我们大匈奴的风俗!”
  汉使诺诺。
  伊稚斜回身几步走上王台,喝令道:“左贤王听令!”
  左贤王立刻单腿跪地,将右手放于左胸:“臣下敬听大单于差遣!”
  伊稚斜道:“我命令你马上去准备我和南宫公主的婚礼,就在今晚!一切礼仪具免,我要汉朝的使臣看看嫁到我大匈奴的女人,是怎么样遵从我大匈奴的风俗!”
  “是,臣下遵令!”左贤王领命出了大帐,张罗伊稚斜大单于和南宫公主晚上的婚礼。
  伊稚斜对汉使微笑着说道:“欢迎你,汉朝的使臣!能参加我伊稚斜的婚礼是你的荣幸!哈哈哈……”
  篝火映红了每个匈奴人的脸,今晚是匈奴大单于迎娶后母南宫公主的夜晚,今晚就是每个匈奴人的节日。
  王庭的大帐正中,摆放着紫水貂皮缝制的床榻。床榻高一尺,宽一丈,长一丈半。大帐周壁悬挂着野牛头骨、牦牛号角、雕着狼图腾的弯弓,旁边依次是三把闪着寒光的匈奴战刀;令人窒息的阴森恐怖的大帐很难让人想到这将是汉朝公主的洞房。紫貂皮床榻的东边是一只汉朝式样的红漆雪梨木条案炕桌,上面摆着一只雕凤的铜镜和一只楠木首饰盒。床榻的正中,端坐着刚刚升天的匈奴君臣单于的阏氏、汉朝的南宫公主、匈奴王庭现在的主宰――伊稚斜大单于的阏氏。美丽而又端庄的南宫,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她的丈夫的拥吻,等待着她的匈奴子民的朝拜,等待着命运之神的救赎……
  伊稚斜大单于,匈奴军臣大单于长子。
  伊稚斜大单于,是匈奴历史上拥有最辽阔的疆域、最多的牛羊、最多子民并且还迎娶最多汉朝公主的匈奴单于。这位匈奴大单于少年时经历坎坷,历经幼年丧母、失去父爱、废太子位、并作为人质被父亲送到月氏国。后独人单骑历尽千辛万苦逃回匈奴,又险遭后母杀害。忍辱负重守卫边境,制“鸣镝”,训练死士,返回匈奴王庭夺得大单于之位;向东,一举灭掉东胡王庭;向西,令月氏王庭臣服三百余年;向南,屡屡攻破汉朝守军,使汉朝多次屈尊求和,先后娶了四位汉朝公主,并建立了匈奴历史上最强大的骑兵部队。
第一卷 母后失宠
  匈奴王庭后妃们居住的帐区内,一共有二十一顶大小不一的帐子。里面居住的都是现任匈奴单于,军臣单于的妻妾。匈奴后妃的帐子有严格的等级之分。最大的一顶属于单于的正室阏氏,帐子高三丈三,方圆九丈,居于后宫营区的正中,称作阏氏大帐,又称正帐;东西两侧各两顶略显矮小的帐子,高二丈八,方圆七丈,里面居住的是匈奴单于的偏妃,地位仅次于正室阏氏,称为偏妃大帐,又称偏帐;阏氏大帐的后方,共两排每排八顶高一丈四方圆五丈的小帐子,称为待诏帐,一顶待诏帐内居住四位待诏侍妾,但有时也可能居住七八位待诏侍妾,但是一般都被后妃和服侍的奴婢们叫做窝帐。在窝帐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单于的女人,她们是单于的财产的一部分,可以供单于取乐,也可以作为奖赏,赏赐给立功的将军们。待诏侍妾们的名分虽然一样,但是由于受到的宠爱程度不同,实际尊贵程度和地位有天壤之别。每一个在窝帐中生活的女人,都想有朝一日走出窝帐,做大帐的主子。但是每个帐子里的女人每天都在祈祷她们的丈夫,匈奴单于能长命百岁,因为匈奴祖制,单于死后,除了新单于要的女人外,所有的妻妾婢、女全部殉葬。每一代匈奴单于的后妃帐区内都时时刻刻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斗争,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的儿子;其激烈程度不亚于血肉横飞的战场。
  “母亲,外面又下暴风雪了,我觉得好怕。”一个五岁的匈奴男孩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听着帐外暴风雪呼啸的声音,看着母亲怯怯得说。“不怕不怕,有母亲在。”这位年轻的母亲是军臣单于的正室阏氏哲哲黎,也就是伊稚斜的亲生母亲。母亲的爱抚安慰着小伊稚斜略略恐惧的心,但是不安还是清晰的写在年幼的伊稚斜的脸上。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我好饿。”母亲怀里的小伊稚斜说,“下雪的时候总觉得特别的饿啊,母亲。”
  “再等一下,我的孩子,你的父王可能会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一边说着,哲哲黎一边张望着帐口。
  “母亲总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王了!”小伊稚斜不满的看着母亲,酥油茶的香味已经让小伊稚斜不在乎父王是否来一起吃晚饭。
  小伊稚斜的话刺痛了哲哲黎。的确,军臣单于已经很久没来自己的寝帐了。自从半年之前,军臣单于纳了左贤王的女儿喇济儿为待诏,晚上便很少来自己的大帐,就是军臣单于最爱的长子伊稚斜,也很少有机会看到自己的父王了。
  半年来,由于倍受军臣单于的宠爱,喇济儿从待诏升为偏妃。再加上喇济儿的父兄刚刚攻打月氏归来,都立了赫赫战功,受到军臣单于的奖赏。因此,喇济儿仗着娘家人的功劳和单于的宠爱在后宫飞扬跋扈,无人敢惹。就是哲哲黎阏氏也要让她几分。
  草原的夜晚就是这么寂寞,特别是在暴风雪的夜晚,虽然狐裘满帐,但是哲哲黎仍觉得寒意斯斯,若不是怀里熟睡的伊稚斜,哲哲黎简直不知道这慢慢长夜要怎么才能挨过去。
  “小姐,你看小王子睡得多香啊。”这是哲哲黎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多夏。多夏从小便跟在哲哲黎的身边,虽说名分上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哲哲黎的娘家常年镇守月氏边界,陪嫁来的四个婢女,一个被军臣单于赐予将军阿拉善为妾,一个被收为待诏,还有一个被喇济儿抓住把柄,说是偷了喇济儿的首饰,结果不等审问就上吊自杀,成了无头冤案。如今只剩了这个多夏。
  背着人的时候,多夏还是延续原来的称呼,称哲哲黎为小姐。“小姐,睡吧。别熬坏了身体,大单于又不是头一回这样了。”一边说着,一边碰上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道“小姐,外面好大的暴风雪,你看这帐子都有些晃呢。我觉着今晚上冷多了,喝了再睡吧。”
  哲哲黎一手接过茶,看了一眼怀里的伊稚斜,微微叹了口气,又把茶递给多夏,道“你喝了就去睡吧,我这就睡了。”
  “小姐……”多夏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多夏知道,哲哲黎半年来,因为那喇济儿的专宠,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匈奴现今的大单于,军臣单于是继承了其兄冒顿单于的王位。但是这位军臣单于生性好色,继承冒顿单于王位时候,纳了冒顿单于八位偏妃充于窝帐,又先后纳了十余位偏妃婢妾。
  但是无论怎样,军臣单于对于哲哲黎的宠爱从未减少,即便是纳新宠的时候,也不过隔上十天半月又重新回到哲哲黎的正帐中休息。但是自从纳了这个喇济儿,一月之内也只来二、三个晚上。
  但是,哲哲黎隐约感觉到,单于对自己的感情在悄然改变,不再有那种温存和体贴,就是目光也不肯多在自己脸上多停留片刻了。
  三年后的一个深秋的夜晚,喇济儿产下一位公主,军臣单于为其取名扎哈儿。
  由于匈奴王庭连年要求月氏国增加进贡的贡品的数量,月氏国已经无力负担。月氏女王带领她的臣民造反了。军臣单于毫不犹豫的派兵征讨……
  喇济儿的父兄征讨月氏大功而归,而自己的娘家人不但未有寸功,反而损兵折将。单于没有怪罪,一是看在哲哲黎全家祖辈镇守月氏边界的苦劳上,二就是看在哲哲黎往日情分上,这三,就是看在他的长子伊稚斜的份上了。
  攻打月氏国的将士们全部还朝,哲哲黎的父亲和二哥也来到王庭。
  “小姐,小姐!”多夏连蹦带跳进了阏氏大帐,全然忘记了规矩和礼数。
  “多夏,怎么这么大呼小叫、没有规矩!”哲哲黎有点不高兴。自从哲哲黎失宠,后妃帐区的一切权力都掌握在喇济儿手里。喇济儿天性好妒,其他偏妃、婢妾但凡是出点错,被喇济儿拿住,动辄打骂,有的甚至赏给兵士为奴。
  “多夏,我都是怎么和你说的,都当了耳边风!”哲哲黎训斥多夏。
  “是,阏氏。奴婢知错,请阏氏处置。”多夏双膝跪倒,低着头小声说道。多夏知道,哲哲黎这么做是在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婢女,更是为了保护小王子伊稚斜。
  “你们都听着,我再说一次,如果以后谁敢这么不守规矩,我一定不会请饶!你们都好好记着,到时候犯了错、坏了规矩,别怨我不顾往日情份!”哲哲黎阴沉着脸,背过身去,对帐内所有的婢女说。
  “是,阏氏。”帐内众奴婢齐齐跪倒。
  哲哲黎心里很不好受,这是哲哲黎第一次这样训斥多夏。
  虽然喇济儿不敢招惹哲哲黎,但是哲哲黎也不想为了小事和喇济儿造成不必要的冲突,所以从自己和贴身的婢女们做起,时时处处守着规矩和礼数,让喇济儿拿不住任何的把柄。
  “多夏,你刚才要说什么?”哲哲黎微微叹口气,问多夏。
  “奴婢刚才听说,阏氏的父兄跟随王师还朝,今晚驻扎在王庭北部三十里的涂蜡,明天一早就要到王庭了。”多夏高兴的望着哲哲黎,眼睛仿佛要放出光来。
  “真的么?太好了!多夏,自从我们离开古伦来到王庭,就一直没有见过父亲!父亲这些年也不知道……”哲哲黎高兴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是,阏氏。您看,小王子今年都已经十岁了!这么算来,您嫁给大单于已经十二年了……”多夏刚说道大单于,忙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阏氏,多夏该死……”多夏小声说道。多夏知道,哲哲黎对于大单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哲哲黎已经改掉了晚饭前向帐门口张望的习惯。虽然,哲哲黎的心每晚还是在想着大单于,但是,哲哲黎是个理智的女人,她知道,大单于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哲哲黎悄悄擦掉眼角的泪,微笑着对多夏说:“你说的对,多夏。我来到王庭,嫁给大单于已经满十二年了。”
  “好了,多夏。明天大单于肯定会办庆功宴的,小王子也长大了,明天的宴会,他也要参加。去给他准备衣服吧。”一提到小王子伊稚斜,哲哲黎满脸的笑容。
  帐外,一阵马蹄声由远而尽。几声马儿的响鼻声后,帐帘撩起,一个少年阔步走进来。
  “儿臣参见阏氏母后。”少年单膝跪地,左手触地,右手放在左胸上,头微微垂下。自耳上到头顶的黑发朝上梳起,和下半部分余下的头发一起垂到肩膀。额前勒着褐色的缎带,上面用银丝绣成的狼的图腾,正中央是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虎眼绿宝石。左耳朵上戴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环。灰色毡布的短打衣裤,外面披着一件乌黑的豹皮大氅。脚下的鹿皮战靴还沾着些许泥泞。
  “我的小王子快快起来。”哲哲黎上前拉起儿子,“坐下,让母后看看,打猎打了一个月是不是长高了?”伊稚斜顺从的坐到母亲身边,望着母亲红红的眼睛说道:“母亲,你哭了?”
  “傻孩子,母亲哪里哭了,这几天风沙大,恐怕是母亲迎风落泪的毛病犯了。”哲哲黎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敷衍着小王子伊稚斜。伊稚斜到底还是孩子,竟不再在意母亲是否哭过了。
  “母亲,我和左右谷立王去微驼山打猎,我自己打了几十只野兔、狍子、獐子,还有三只公鹿;我还射死一只狼!”伊稚斜得意的看着母亲,摇头晃脑的说。我让他们把狼皮扒下来,献给父王做皮褥子;把鹿皮扒下来送给母亲!”
  “好孩子!”哲哲黎看着懂事的伊稚斜,轻轻把伊稚斜拦在怀里。可是,想起冷落了母子俩人许久的丈夫,军臣单于,哲哲黎的眼睛又红了。
  “母亲,”伊稚斜挣脱开母亲的怀抱;伊稚斜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母亲的怀抱了。“我听左右谷蠡王说,前线的兵士们打了大胜仗,明天一早就要来王庭了,是么?”
  “是啊,我的孩子。明天你还要参见庆功宴。”哲哲黎温柔的目光看着伊稚斜,“明天,你要听话,要像个大人一样,不能跟小孩似的乱跑乱讲话,知道么?”哲哲黎知道,伊稚斜从小就野性儿,高兴起来不管不顾,这一点,像极了军臣单于。
  还朝将士的庆功宴上,整只的烤羊、烤牛,还有各式各样的野味鹿、狍、獐,应有尽有。军臣单于还特意拿出上次捋掠汉朝边境城市代地时,弄来的几十坛子好酒,犒赏将士。
  一切就绪,军臣单于从大帐外阔步走了进来,白色的羊毛地毯,从帐口一直铺到单于的宝座下。两侧的臣子、妻妾、奴婢均单膝跪地,行匈奴叩拜礼。虎案东西两侧分别是哲哲黎和喇济儿,其他的偏妃按次序分列哲哲黎和喇济儿左右。
  “愿昆仑神赐福大单于!愿昆仑神赐福大单于!”众人齐声恭贺军臣单于。
  “愿昆仑身赐福我们大匈奴!”军臣单于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充满大帐的每一个角落。“归座吧,我的勇士们!”军臣单于右手一挥,左右谢过后归座。
  “这次征讨月氏,各位将军都辛苦了。论功行赏,我军臣单于是绝不会吝啬的。”说完,军臣单于轻轻挥了会左手,书记官赖乌开始宣布军臣单于的赏赐:
  “白羊王,赏牛羊各一千只,黄金四十两,白银二百两,汉朝男女奴隶各五十,月氏男女奴隶各二百,美酒十坛。”
  “左大都尉,赏牛羊各五千只,绸缎十匹,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汉朝男女奴隶各五十,月氏男女奴隶各一百,美酒六坛。”
  “左贤王,赏牛羊各三千只,绸缎六匹,黄金五十两,白银二百百两,汉朝男女奴隶各二十,月氏男女奴隶各五十,美酒两坛。”
  左贤王阿吉哈是喇济儿的父亲,在这次攻打月氏的战争中所说有功,但是远远不够资格得到单于如此多的赏赐。帐内各位大臣一边静静听着书记官宣布单于的赏赐清单,一边互相交换着眼色。显然,众臣对于单于给阿吉哈的重赏非常不满。
  哲哲黎也在仔细听着书记官宣布赏赐清单,对于重赏左贤王,完全在哲哲黎的意料之中,但是如此过分的重赏,令哲哲黎心中吃惊不小。哲哲黎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已经嗅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
  书记管宣读赏赐完毕,退在一边。
  军臣单于请了清嗓子,说道:“在这次征讨月氏的战争中,我大匈奴的勇士们向我们的敌人,月氏人,显示了我匈奴人的力量和威严!让月氏人对我们匈奴王庭俯首称臣,并且贡献上了无数的牛羊、毡布、宝石,还有无数健壮的男奴和漂亮的女奴……”
  军臣单于话未说完,帐内还沉浸在杀戮中未能自拔的大臣们山呼:“感谢大单于,感谢昆仑神!感谢大单于,感谢昆仑神!”
  “看到各位将军如此斗志,我军臣大单于十分高兴。但是,”说着,军臣单于瞄了一眼坐在靠近帐子门口的左骨都候和左大当户等,声音低沉,说道:“有的将军却贪生怕死,延误军机,损兵折将。本应按照军纪严惩,但是本单于顾及往日功劳和情份,姑且放过你们,戴罪立功,以后再犯,两罪并罚!”
  左骨都候、左大当户等纷纷跪倒,“谢大单于!臣下……”
  不待左骨都候等谢完罪,军臣单于一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下去了。
  书记官宣布:“宴会开始!”
  喇济儿打扮得异常妖艳:头上带着牛角和狼牙打磨后串成的珠串,簪在鬓角的玳瑁闪闪发光,尤其是金丝编制的镶嵌红绿宝石的束发带,让哲哲黎感到蒙羞――按照匈奴王庭的祖制,这样的束发带只能在围猎祭祖和匈奴历法的新年才能带,并且,有资格带这种束发带的只能是匈奴单于的正室阏氏。而今天,仅仅是个小小的庆功宴,喇济儿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上了本应只有哲哲黎的才有资格佩戴的束发带!
  如此的明目张胆,如此的僭越祖制!但是,军臣单于不但没有阻止喇济儿,反而欣赏的看着喇济儿在宴会上左顾右盼,和那些立了战功的将军们调笑无度,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放浪不已……看到兴起之时,竟然抗起喇济儿旁若无人的走到大帐屏风后面。
  “大单于不要……啊,啊!”
  “我的宝贝儿,我的心肝儿!我不但要月氏人,还要让你知道匈奴大单于的厉害……”
  “啊……”
  喇济儿的浪声尖叫,军臣单于如猛虎下山般的咆哮,将军们端着酒杯呐喊助威……没有人在意她哲哲黎,匈奴大单于正室阏氏的存在。不久,军臣单于从屏风后面走出,后面跟着娇喘吁吁、两颊绯红的喇济儿。
  哲哲黎回身看看被这个场面吓得有点呆的伊稚斜。
  “我的儿子,不要怕。还有母亲,母亲会保护你的!”哲哲黎心里默默的对伊稚斜说。
  哲哲黎不再幻想军臣单于会对自己恢复往昔的宠爱,只有儿子伊稚斜是自己的安慰了。哲哲黎的心里只想着能够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
第二卷 废长立幼
  喇济儿的偏妃大帐内。喇济儿怀抱着小王子于单,躺在军称单于的怀里。
  “喔喔,我的小乖乖,哈哈……长大了一定是我大匈奴最英俊的男人!”军臣单于一手逗引着小王子于单,一手揽着喇济儿。
  一个侍女近前回禀道:“大单于,阏氏夫人、太子殿下和扎哈儿公主殿下在门外等候。”
  “哦,让他们进来。”军臣单于继续逗引着于单,“哦吆,我的小乖乖,你怎么吃自己的手指头啊,是不是饿了?”
  “奴婢拜见大单于。”哲哲黎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大帐,屈膝施礼。
  “儿臣拜见父王、母妃。”太子伊稚斜和公主扎哈儿跟在哲哲黎身后,单膝跪倒施礼。
  自从喇济儿怀上了于单之后,就推说精神不够,无力照顾扎哈儿,把扎哈儿交给哲哲黎抚养。扎哈儿聪明乖巧,往常就很讨哲哲黎喜欢,加之哲哲黎不想为这点小事和喇济儿起冲突,所以就答应照顾扎哈儿。
  军臣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哲哲黎,问道:“王子于单的满月筵席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在那天,我要带领王庭所有的人替于单向昆仑神祈福,祭品你都准备好了么?不能出一点岔子!”
  军臣单于的口气生硬的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从认识哲哲黎那天开始就着这样对哲哲黎说话的;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可以说是冷漠,就像在吩咐一个侍女、一个臣子那样。这种眼神不知道让哲哲黎在多少个夜晚伤心落泪彻夜不眠。但是,今天哲哲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口气、这样的眼神。
  “是,”哲哲黎轻轻屈身施礼,道“请大单于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伊稚斜和扎哈儿早已破不及待的跑上前去,争抢着去看那个孩子襁褓中的小弟弟,小王子于单。
  “父王,你看,他睡着了嘴巴还会动!”伊稚斜兴奋的说道,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
  “是啊是啊,父王母妃!你们看,你们看哪!”扎哈儿大声叫着。
  “扎哈儿!”喇济儿呵斥道,“几天不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在你父王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看吓着弟弟!”说完,喇济儿瞄了一眼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没有任何表示仍然在逗引着小王子于单。喇济儿不满的抿了抿,斜眼看了一眼哲哲黎,眼神里满是挑衅。
  这种公然的挑衅,在喇济儿怀了扎哈儿就开始了,哪知道喇济儿头一胎生的是公主,气焰自然不敢那么嚣张;但是,这次喇济儿的肚子争气,果然生了个小王子。自然这种挑衅就逐渐升级了。今天,喇济儿借着责怪扎哈儿辱骂哲哲黎,哲哲黎除了忍受还是忍受。
  两天后,小王子于单满月了。
  军臣单于率领王庭所有的臣民一起向长生天跪拜。跪拜完毕,唱礼管代表匈奴王向长生天和祖先宣读祭品:
  “牦牛二百只,羊一百只,橐驼一百只,酒二十坛,锦缎二十匹……男女奴隶各一百个。”
  唱礼官宣读完毕,跪地叩拜,然后直立其上身,双臂高举,“感谢长生天!感谢昆仑神!”
  军臣单于以及参加祭祀祈福仪式的所有人,一起高呼:“感谢长生天!感谢昆仑神!”
  军臣单于为小王子于单举行祭祖、祈福仪式。所用的祭器、祭品都是按照匈奴历法新年祭祀、祈福的最高最高规格。为了一个刚满月的小王子使用这样高规格的祭祀仪式在匈奴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众臣心里都有些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只好作罢。
  军臣单于在祷告的时候是多么的虔诚。伊稚斜看得出,哲哲黎看得出,喇济儿看看得出,所有人都看得出。
  太子伊稚斜在左谷立王哲别达的调教下射猎的本领大有长进,已经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匈奴勇士。这天太子伊稚斜和左谷立王以及亲兵卫队外出打猎。收获真是不少,鹿十只,熊一只,狍、獐、狐狸、羚羊不计其数。看着这么多的猎物,伊稚斜很是兴奋,望着左谷立王的眼睛闪闪发亮。
  “太子殿下,为什么这样看着臣下,是在恳求臣下表扬太子的好骑射么?”左谷立王是太子伊稚斜的老师,伊稚斜的任何心思都满不过他。
  伊稚斜笑了,“难道这样还得不到老师的一句鼓励的话?”会晤着手里的马鞭,抽了一下胯下的白马。马的名字叫桑吉,就是伊稚斜最喜欢的花的名字。
  看着快马远去的伊稚斜,左谷立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的殿下,你什么时候能真正长大?唉,这也是没有办法。”
  傍晚,伊稚斜带着猎物返回王庭。左谷立王和伊稚斜一起来到哲哲黎大帐。
  二人拜见哲哲黎施礼完毕,哲哲黎请左谷立王哲别达喝刚刚煮好的酥油茶。伊稚斜到底是稚气未脱,竟跑到帐外去看侍女们收拾猎物了。
  大帐内除了哲哲黎贴身的侍女多夏,只剩下哲哲黎和左谷立王。
  “哲别达叔叔,”哲哲黎凝重的眼神看着左谷立王。左谷立王哲别达和哲哲黎的父亲是结义的兄弟,哲哲黎背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称呼哲别达。
  “是,臣下在。”左谷立王起身便要施礼。哲哲黎忙起身一把扶住,道:“哲别达叔叔,这里并无旁人,不要如此多礼。”
  “是,阏氏陛下。”哲别达归座。
  “叔叔,您看伊稚斜这个孩子怎么样?”哲哲黎问道。
  “启禀阏氏陛下,太子殿下聪慧异常,并且勤奋好学。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匈奴的勇士了。您看今天所打的猎物就知道。”哲别达微笑着看着哲哲黎。
  “我们匈奴不缺能征善战的勇士,哲别达叔叔。”哲哲黎听到左谷立王如此奉承而又官腔十足的话,有些恼怒。
  “是,阏氏陛下说的对。我匈奴的确不缺这样的人才,呵呵。其实,我们勇士众多,哪里会要太子殿下亲自狩猎呢?就是秋闱祭祖,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左谷立王继续跟哲哲黎打着哈哈。
  “哲别达叔叔,这里并无外人,何必说这些?”哲哲黎不等左谷立王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哲别达叔叔,我今天是有事情和叔叔商量。”哲哲黎望了多夏一眼,示意多夏守在帐门边,以防有人躲在帐外偷听。
  “您看,眼下的形式……唉,我的情形叔叔自然是看的清楚不过的,大单于已经几年没有召幸过我了,这些年偏妃大帐都快变成大单于的寝帐了。我已经没什么了。只是太子伊稚斜……现在喇济儿生下了于单小王子,您看大单于……”哲哲黎看着哲别达,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叔叔是不是觉得大单于对于单小王子有点过分的关爱?”
  哲哲黎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哲哲黎是在向左谷立王求助了。
  “呵呵,依臣下看,阏氏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做父亲的,多心疼了小儿女,自是当然。这……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说着,左谷立王起身,又施了一礼道:“阏氏陛下,晚饭时间也差不多了,臣下不便打扰,告臣下退。”
  “哲别达叔叔,你!”哲哲黎两眼含泪,望着左谷立王哲别达。“难道连哲别达叔叔都要离我们母子而去?见死不救么?”哲哲黎的声音颤抖着,眼睛里有无奈、有绝望、有背叛的愤怒!
  “臣下告退。”哲别达躬身施礼,后退几步走向帐口。当多夏为哲别达挑起帐帘的时候,哲别达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哲哲黎,轻叹一声走出大帐。
  哲哲黎慢慢坐下,俯下身在矮几上使劲的抽泣,但是还是拼命的忍住。多夏走到哲哲黎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也是不停的抽泣。
  “母亲,您看这獐子肉多肥多香!”太子伊稚斜挑起帐帘大踏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刚刚烤好的、滴着油的獐子。
  看到母亲和多夏哭成一团,伊稚斜楞在原地。忽而,伊稚斜的目光黯然。
  伊稚斜长大了。父王多年没有走进母亲的大帐,喇济儿大妃的飞扬跋扈,外公、舅舅家的兵权逐渐被削减,陪伴自己身边臣子的一个个的离去,父王对自己渐渐的冷淡、对小弟弟日益增加的这一些宠爱……这一切十五岁的伊稚斜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他知道,未来可能是什么样子。
  喇济儿偏妃大帐。夜深了,大帐里依然是灯火通明,军臣单于和喇济儿喝酒、看歌舞,淫言浪声不绝于耳。
  “大单于,今天是我们的于单小王子的五岁生日,大单于要赏于单些什么?”喇济儿乜斜着眼睛,看着军臣单于。
  “喇济儿,你真是个小贪心鬼!”军臣单于已有几分醉意,道:“于单才五岁,我已经封了他万户侯,封地、奴隶比左右贤王、左右谷立王都多,你还想要什么?难道要本单于把整个匈奴都给他?哈哈……”
  “好啊,既然大单于有这个心思,明天就封我的于单小王子做太子!”喇济儿扳过军臣单于的脸,直直的看着军臣单于。
  “好了,别整天说这些没用的话。伊稚斜是我的长子,按我们大匈奴的祖制,长子继承父业。废长立幼,你让我怎么向祖先交代?”军臣单于耳朵里早灌满了喇济儿这些话,只是一次次的解释给喇济儿听,并未责怪过喇济儿。这无形中助长了喇济儿要立自己的儿子于单为太子的决心。
  “来,我的美人儿,我们去睡。哈哈……”已经醉了的军臣抱起喇济儿踉踉跄跄的走进内帐。
  “大单于不答应喇济儿,以后就别想再碰我!”每每在军臣兴致大发难以抑制的时候,喇济儿管用此招逼迫军臣单于答应自己的无礼要求。
  “明天再说吧,我的美人儿……你,你真好看!你身上每个地方都好看……特别是……”
  第二天清晨,军臣单于还躺在喇济儿的怀里,被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军臣单于心里一沉那是鼓声表明,前方有紧急战报传来。军臣单于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穿衣,去了单于大帐。
  “启禀大单于,前方战报,月氏国联络羌人、东胡,三路大军侵犯我匈奴,现在众多要塞失守,三路大军已经开始包围我匈奴王庭了。”左贤王阿吉哈――喇济儿的父亲,向军臣单于禀报。
  军臣单于起身离座,走到左贤王阿吉哈的身边,一把抓过战报,仔细看了几遍,厉声喝道:“都打到我匈奴王庭了!都打到我匈奴王庭了!你们怎么现在才禀报?难道月氏、东胡、羌人是插了翅膀一个晚上就飞过来了?!”
  众臣诺诺。
  这些年来,喇济儿得宠,一人得到鸡犬升天。匈奴王庭的兵权大半控制在左贤王及其子侄、亲信的手里;而这些人多是些贪生怕死、既无文韬又无武略的酒囊饭袋,只知报喜,不知报忧。见到三路联合大军攻打匈奴,兵未到,不是弃了士兵自己逃跑,就是主动投降,哪有人抵抗?三路大军如入无人之地,直指匈奴王庭。
  这时帐外有卫兵进帐禀报:“禀报大单于,帐外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月氏国的使臣,代表月氏、东胡、羌人和我们匈奴谈判。”
  “来的好快!”军臣单于心里大吃一惊。
  “请,月氏国来使进来说话。”军臣单于命令道,转过虎案,坐在虎皮高椅上。
  月氏使臣趾高气昂,走进大帐,向军臣单于躬身施礼。
  “禀大单于,外臣代表我们月氏国以及东胡、羌,向大单于说明这次边境争执的原因。”来使的表情傲慢而无礼,不给一丝发问的机会。
  喇济儿见军臣大单于匆匆离去,似有慌张的神色,连忙穿衣洗漱,并排侍女去打听情况。侍女回来禀明,喇济儿未及用早饭,就跑到单于大帐外。虽然匈奴规矩,女子不得随意靠近单于大帐,但是守卫的兵士看到是喇济儿,并不敢阻拦,任由喇济儿在帐外偷听。
  “……所以这次四国的冲突,纯属是由于我们月氏、东胡、羌,近些年来国力匮乏,更加指连年天灾,畜产不丰,大量子民无衣无食,致使暴民频频骚扰匈奴边境,而我三国又无力阻挠。现感谢匈奴大单于替我们剿灭暴民。但是,我四国希望向大单于借一下物品,以安国民……牛羊一万头,马匹二万匹……另外,希望大单于能派一位王子到我月氏国,以显示大单于对我月氏四国的恩惠!……”
  喇济儿听到这里,心内狂喜:“我的儿子终于可以登上太子宝座了!”
  晚饭时,军臣单于沉着脸,一句话没有,吃完就离开喇济儿的帐子,去了单于大帐。众臣早已等候多时。
  “下午和月氏使臣谈的如何?”军臣单于问道。
  “启禀大单于,下午和月氏使臣经过商榷,牛、羊、布匹、金银等都有所减少,这是最后商量好的数目清单,请大单于过目。”左贤王阿吉哈回答,并呈上清单。
  军臣单于扫了一眼,左贤王阿吉哈又回道:“但是,有一个条件,月氏使臣无论怎样都不肯改变……老臣无能,实在是……”
  “左贤王,不要绕圈子了,什么话就说吧。”军臣单于有些不耐烦。
  “是,老臣无能。月氏使臣坚持要我匈奴的一位王子到月氏为质,无论如何都不能改。”阿吉哈回禀完毕,抬头看了看军臣单于的脸色。
  军臣单于听到这里,说道:“他们这是怕我匈奴有朝一日报复他们,所以才要我匈奴的王子道月氏为质。”说着,军臣的头向后靠着虎皮高椅的椅背,看着大帐的顶子,沉默良久,说道:“你们说派谁去?”
  右大都尉说道:“我看,只能派于单小王子了。”
  “于单?”军臣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右大都尉,说道“于单今年只有五岁,还是个离不开娘的娃娃,怎么能让他到月氏为质?”
  单于大帐一片寂静。
  军臣单于子嗣不多,除去夭亡早逝的,如今只有一名公主,两名王子,就是太子伊稚斜和小王子于单。
  派谁呢?军臣单于陷入两难,伊稚斜的太子身份决定了他是决不能去的;可是,小王子于单只有五岁,而且喇济儿决不舍得。一想到于单可爱的小模样和喇济儿满眼含泪的一副娇楚可怜的样子,军臣单于怎能舍得让于单去哪?
  那么,只能……
  左贤王和右大都尉最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军臣单于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人交换了一下颜色,一起奏道:“请大单于恕臣下冒犯之罪,”
  “说吧,本单于不怪你们。”军臣单于摆摆手,重新合上眼睛。
  “是。臣下的意思是,废掉太子,立王子于单为太子,然后派伊稚斜王子到月氏为质。”
  “啊,废掉太子?!”
  “废长立幼,这是我匈奴的大忌,祖宗遗训……”
  “……”众臣议论纷纷,单于帐内顿时像进了几千只苍蝇一般。
  但是,嗡嗡单于大帐不久就让众臣觉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大的刺耳。
  左贤王阿吉哈、右大都尉等相视一笑。
  军臣单于缓缓睁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环视帐内众臣,道:“诸位大臣的意思呢?”
  帐内的大臣互相交换着颜色,再看军臣单于的脸色,默默无言。
  废长立幼,自古便是引起内乱的祸根。军臣单于的这一决定,将自己的小公主扎哈儿、王子于单以及最心爱的女人喇济儿,都推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最为重要的是,这一决定成就了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匈奴大单于,伊稚斜。
第三卷 别了,匈奴王庭
  军臣单于下了旨意,“废伊稚斜太子之位,立王子于单为太子。王子伊稚斜三日后跟随月氏使臣出使月氏……并向月氏女王献上我匈奴大单于的礼物和致意……”
  阏氏大帐内伊稚斜母子抱头痛苦,哲哲黎抱住伊稚斜说,“不要担心,我的孩子,只要母后还活着就不会让你离开,不会让你去月氏做人质!”说吧,推开伊稚斜,飞奔到偏妃喇济儿的大帐。
  哲哲黎挑开帐帘就要进去,门口的卫兵伸手拦住,说道:“请阏氏夫人稍安,臣下先进去禀告大单于。”
  哲哲黎压住怒火,点头同意。
  一会儿,卫兵出来,说道:“阏氏夫人请先回去,大单于正在休息,不便惊扰。”
  哲哲黎一把推开卫兵,径直冲进喇济儿的大帐,迎面却看到军臣单于抱着喇济儿正在榻上有说有笑。
  看到这个情景,哲哲黎真的愤怒了。她冲上前去,声音颤抖着质问军臣单于:“大单于,废掉伊稚斜太子之位,送伊稚斜去月氏做人质,都是您的意愿么?!”
  军臣单于看着哲哲黎消瘦、憔悴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嗯……哲哲黎,你听我说……”
  “好,我听你说!我听你说!”哲哲黎拼命压抑着悲愤。目光如炬,看的军臣低下了头。
  “月氏国的使臣一定要我们派一名王子,去月氏为质,”军臣单于慢慢站了起来,“可是于单还小,这么小的孩子离不开母亲……”
  不等军臣单于说完,躺在榻上的喇济儿呼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哲哲黎面前,眼睛直直的看着哲哲黎,高声说道:“阏氏姐姐,现说什么都晚了!大单于的意旨已经下了,是万万不能更改的。再说了,伊稚斜王子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匈奴帝国,为了我们大匈奴的子民!为国家作出牺牲,是每个王室子孙的荣幸。去月氏做个人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重新坐回榻上,可是眼睛却始终盯着哲哲黎。
  “大单于,伊稚斜和于单都是您的儿子。于单还小,您偏疼他,奴婢母子也不敢说什么。正如喇济儿所讲,为国牺牲是每个王室子孙的荣幸。这样说的话,就没有什么谁大谁小,大单于应该一视同仁。”哲哲黎得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好像马上要炸裂一般。
  “我们大匈奴的祖制长子继承父业;况且,伊稚斜并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哲哲黎的话句句在理,军臣单于无言以对。
  “请大单于收回成命,恢复伊稚斜的太子地位!”哲哲黎双膝跪倒在军臣单于的面前,抬头望着军臣单于。
  “哲哲黎,你……”军臣单于自知理亏,但是一想到喇济儿和最爱的小儿子于单,军臣单于的心又硬了下来。
  “哲哲黎,这是本单于再三考虑的结果。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事已至此,无可更改!”军臣单于背过身去,不再理哲哲黎。
  “大单于!”哲哲黎跪爬到军臣单于的面前,道“大单于想过没有,废长立幼是祸国殃民的根源,祖制不容、天理不容啊!”说着,哲哲黎死死抱住军臣单于的双腿,痛哭道“大单于,就看在不要破坏祖制的份儿上,不要废了伊稚斜的太子之位吧!”
  “大单于!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喇济儿急步走到军臣单于的面前,拉住军臣单于的胳膊说到:“况且,朝令夕改,有损单于的威严!”喇济儿咄咄逼人,不给哲哲黎一丝喘息的机会!望着哲哲黎的眼睛也要喷火了。两个女人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爆发。
  哲哲黎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以理服人,说服军臣单于,不能像喇济儿那样无理取闹。“大单于!说到祖制,说到朝令夕改,说到大单于的威严,奴婢这里有话要说!”
  “哲哲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军臣单于自知理亏,这么多年对不住哲哲黎母子,况且,在废太子这件事上,自己实在是私心作祟,违背祖制。
  “其一,祖制是我们大匈奴先祖制定的规矩,历来匈奴单于不论什么人都要遵循,哪里来的什么死的活的?其二,不管是论长幼还是论嫡庶,伊稚斜都是无可厚非的太子,并且并无过错,废了伊稚斜的太子之位就是违背祖制。奴婢敢问大单于,秋祭的时候大单于怎么向祖先,怎么向长生天回禀?难道大单于就不怕长生天降罪于我匈奴?其三,大单于废长立幼、违背祖制,难道就不怕有失大单于的威严,不怕臣子们议论?”
  哲哲黎的话铿锵有力,句句在理。军臣单于无言以对。
  军臣单于的心思似乎要动摇,喇济儿道:“大单于要是改变旨意,就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好,要是大单于改变旨意,奴婢就割花了脸,抱着我的儿子于单去死!”说着回身拔出护身的短刀,划破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在一旁的于单早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声不出。突然看到母亲喇济儿手臂流了那么多血,吓得顿时大哭起来。
  看到受伤的喇济儿,军臣单于心痛不已,又听到于单的哭声,军臣单于先前的一丝犹豫早就抛在脑后,回身对哲哲黎大吼道:“本单于的旨意已下,决不更改。退下!”
  “大单于……”哲哲黎跪在地上哀求。
  “快,宣太医!快去!”军臣单于心里此时只有喇济儿,什么儿子、妻子、祖制全然不顾。
  “大单于……你,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儿子!不能!”哲哲黎绝望的吼道,“你要遭到长生天的惩罚!”
  “快把她拉出去,我不想看见她!”和哲哲黎往日的恩情,军臣单于此刻全都忘记了!
  几名卫兵将哲哲黎连拖带拽,拉出大帐。
  得到消息赶来的伊稚斜在偏妃大帐门口目睹了这一切!
  伊稚斜轻轻扶起已经几近昏迷的母亲,同多夏一起将母亲扶回阏氏大帐。
  哲哲黎淹淹一息,而伊稚斜的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离开匈奴王庭的前夜,伊稚斜彻夜守候在母亲的床榻前。天微微亮了,哲哲黎似乎有了知觉,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伊稚斜,我的儿子……”哲哲黎声音微弱。
  “是,母亲!”伊稚斜跪在母亲身边,望着母亲充满慈爱的眼睛,泪流满面。
  “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活着回来……答应母后……”哲哲黎的眼睛流出一滴眼泪。
  “是,母后!”伊稚斜紧要牙关,努力的抑制着自己,但是豆大的泪珠还是滚落在哲哲黎干黄的脸颊上。
  天光大亮,伊稚斜如约同月氏使臣离开匈奴王庭的,到月氏国为人质。祭司的仪式隆重而又庄严,伊稚斜仰望着长生天,在心中虔诚的祷告:“昆仑神,我伊稚斜发誓,总有一天,我会重返匈奴,我会拿回属于我伊稚斜的一切!”
  祭祖仪式完毕,军臣单于摆下酒宴为伊稚斜和月氏使臣送行。
  纳兰抬已经哭肿了眼睛,伊稚斜走过去,拉着纳兰抬的手说:“还记得你为我编的桑吉花环么?”
  “记得……”纳兰抬泣不成声。
  “那你愿意做我的女人么?”伊稚斜看着纳兰抬,声音沉重。
  “我愿意……”纳兰抬望着伊稚斜,幸福、痛苦充满了纳兰抬纯真的少女之心。
  “那你等我回来!”伊稚斜将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狼牙塞到纳兰抬手里,转身离去。
  “伊稚斜,你要会来!我等你,我等你!”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让纳兰抬的喊声歇斯底里!
  送行的队伍中,哲哲黎在多夏的搀扶下目送着伊稚斜,干涸的眼睛随着伊稚斜离开匈奴王庭的背影,永远定格在无垠的长生天。
第四卷 月氏为质
  十五岁的伊稚斜踏上了月氏国的土地。
  月氏国和匈奴一样,居住在毡子和羊皮搭建的帐篷里,吃的是奶酪、牛羊肉,喝的是青稞酒和酥油茶。虽然国土面积远远小于匈奴,但是月氏国领地内的水草肥美,只要能得到昆仑神的眷顾风调雨顺,没有大的风暴和雪灾,月氏国的财富几年内就可以成倍增长。这也就是为什么月氏国被匈奴打败后,几年内便能恢复国力,反过来联合东胡、羌,击败匈奴。
  陪伴伊稚斜在月氏国做人质的只有贴身的侍卫旱拔,也是伊稚斜从小的伙伴,然后就是从匈奴带来的那匹黑马。这匹黑马毛色乌黑油亮,脚力奇好,伊稚斜为其取名为墨黎蛟。
  月氏国历代由女王统治,水草肥美、物产丰富,月氏国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牧马、放羊、开采矿藏,自给自足。不依靠对外的掠夺依然可以使其子民过上富足的生活,因此月氏是个热爱平静的生活厌恶战争的国家。
  之所以月氏和匈奴起了战事,完全是匈奴垂涎月氏国的富足,侵略月氏,并杀害月氏国的前任女王,更加让月氏人无法忍受的是,军臣单于居然把月氏国女王的头骨做成酒器。
  此后,月氏国便向匈奴称臣,岁岁纳贡、年年朝贺,但是军臣单于的贪婪无休无止,每年要求月氏进攻的财务越来越多,月氏被逼无奈,所以才暗地里筹划联合东胡、羌,攻打匈奴。昆仑神的垂爱,竟然打败匈奴,直捣王庭,逼迫军臣单于纳贡并派了一名王子到月氏为人质。
  伊稚斜和旱拔居住在月氏王庭。幸运的是,月氏女王并没有为难伊稚斜,并为其在月氏王庭里准备了一个大帐,另外赏赐了十名男奴供伊稚斜驱使――实际是监视伊稚斜,防治其逃走。
  初夏的早晨是草原上最美的时候,露珠滋润着洁白桑吉花。伊稚斜和旱拔带领着几个男奴来到河边,伊稚斜亲自为墨黎蛟刷毛,梳理鬃毛。墨黎蛟顺从的享受着主人的恩宠,不时满足的打几个响鼻儿。伊稚斜望着初生的太阳,那是匈奴王庭的方向。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伊稚斜走来。这熟悉的身影让伊稚斜手里的马刷落地。
  “纳兰抬,纳兰抬!”伊稚斜飞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哦……是你,公主殿下。”原来那不是纳兰抬,而知月氏国的三公主敏都合。伊稚斜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躬身施礼。
  “王子殿下。”敏都合公主屈膝回礼。
  “王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就来这里刷马了?”敏都合公主笑着问伊稚斜。
  月氏国人杰地灵,盛产美人。月氏国的大公主、二公主分别嫁给东胡王和大宛王,做了王后。这敏都合公主更是美人中的美人,又冰雪聪明、温柔善良,月氏女王舍不得将她外嫁,打算留在身边将来传位于她。
  伊稚斜还在痴痴的望着敏都合,还没有回过神来。
  “哦……公主殿下……我,”伊稚斜猛然惊醒,忙着道歉。
  “王子殿下不必这样,”敏都合抿嘴一笑,被她的美貌惊呆的男人不止一个,敏都合见怪不怪;可是,敏都合今天并不知道伊稚斜的失态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是因为她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纳兰抬。
  敏都合手里也拿着一把桑吉花,但是并没有编成花环。
  这天晚上,伊稚斜失眠了。
  “我的纳兰抬,你在哪里?”
  匈奴王庭,斡尔甘河边,美丽的纳兰抬握着那枚刻有伊稚斜名字的狼牙。
  “伊稚斜,你在哪里?我遵从姑姑的命令,明天就要嫁给左谷立王的长子了,”晶莹的泪水滑落纳兰抬消瘦的脸庞,“可是,我答应过你,一定等你回来!”
  纳兰抬转身向奴婢们住的大帐中走去。
  “多夏,纳兰抬小姐找你,还不快去!”在奴婢大帐的门口,纳兰抬听到奴婢头子大声呵斥着多夏。
  哲哲黎阏氏魂归长生天后,喇济儿便罚多夏做最低层的女奴,干最累最脏的苦工,打骂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多夏从不反抗,她一定要等王子伊稚斜重返匈奴王庭的那一天。
  “奴婢拜见纳兰抬小姐。”多夏屈膝向纳兰抬施礼。
  “姐姐快起来,”纳兰抬双手搀扶多夏。尽管多夏脸上又添了新伤,但此时的纳兰抬已经没有心思再关心多夏了。
  “姐姐,烦劳姐姐将这个交给伊稚斜王子。”纳兰抬将那枚狼牙郑重的交给多夏,“姐姐,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交给王子伊稚斜,就说,纳兰抬决不会食言!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伊稚斜王子!”多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借着月光,多夏认出了这枚狼牙,“是伊稚斜殿下的狼牙,上面的名字是王子殿下亲自刻上去的!”
  “纳兰抬小姐,小姐……”可是,皎洁的月光下,却不见了纳兰抬的踪迹。
  这天晚上,失眠的不是伊稚斜一人。月氏王庭的公主大帐内,烛火依然亮着,敏都合公主对着铜镜发呆。敏都合不是第一次见伊稚斜了,可是,今天的感觉太特别了。伊稚斜的眼睛,那呆呆的看自己的眼神,磕磕巴巴的问候……敏都合的脸羞红的像是一朵凤仙花。
  月氏王庭的国王大帐内,众臣议论纷纷,愤怒不堪,大叫道:“女王陛下,臣的想法是先杀了伊稚斜,用他的头颅祭旗,然后再和匈奴人拼个你死我活!”
  原来,匈奴军臣单于撕毁合约,拒绝向月氏国纳贡,并起兵攻打月氏。匈奴兵势如破竹,斩杀数十员大将,快要逼近月氏国的腹地。
  消息传到了敏都合公主那里。
  “你说什么?匈奴攻打我月氏?”敏都合不相信的睁大着眼睛,“不,这不可能!匈奴的王子伊稚斜还在我们月氏做人质,匈奴人怎么会不顾他的生死来攻打我们月氏?”
  “公主殿下,这事千真万确!女王大帐里众位大臣都在嚷嚷着要用伊稚斜王子的头颅祭旗!”敏都合的贴身侍女禀道。
  敏都合急急的走到铜镜前,又走到禀事的侍女面前说:“快,快去备马!”
  “公主要去哪里?”侍女问道。
  “哦,就说我要去河边骑马,快!快去!”说着,跑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妆匣,取出一柄弯刀,藏在怀里,急忙出门。
  “王子,王子殿下!”敏都合骑马飞奔到伊稚斜的住处。
  伊稚斜在帐内磨一枚狼牙,听到喊声忙把狼牙藏到怀里出了大帐。“什么事情?公主殿下?”看到敏都合这样急急忙忙的找自己,伊稚斜有些奇怪。
  “快上马,跟我来。”敏都合急急的说。
  “什么事啊公主?”
  “不要问了,快快跟我来!”
  伊稚斜和旱拔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忙上马。身后,几个男奴也上了马。
  “你们跟着干什么?我有要事要对伊稚斜王子说,你们也要听吗?!”敏都合大声呵斥着月氏女王派在伊稚斜身边的男奴。
  伊稚斜、旱拔跟着敏都合飞驰而去。
  跑了很久,马都累的冒汗了,三人停了下来。伊稚斜问敏都合道,“公主殿下什么事情,跑这么远才能说?”
  “王子殿下,你的父王军臣单于派兵攻打我月氏,”敏都合边擦汗边说道。
  伊稚斜盯着敏都合呆了一下,便缓缓低下头。
  “怎么,你不信?我怎么会骗你?”敏都合着急了。
  “不是,公主殿下……我是没有想到,我的父王真的会不顾我的死活,来攻打月氏。”伊稚斜的声音很小,神情黯然。
  “别管那么多了,”敏都合从怀里掏出那把弯刀,塞给伊稚斜,“这是母后送我的宝刀,是我们月氏的国宝。送给你,路上防身!”敏都合满怀深情。
  “公主殿下……”伊稚斜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月氏公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稚斜!”
  “敏都合!”
  两人紧紧相拥!
  “公主,我伊稚斜一定不负公主!我伊稚斜向昆仑神起誓,如果我伊稚斜有一天对不起公主,必死于万箭穿心!”
  此刻的敏都合满脸的泪水。
  伊稚斜翻身上马,墨黎蛟围着敏都合公主走了两圈。
  “公主多保重!”
  “伊稚斜,你也要保重!”纵有万分的不舍,此刻敏都合公主也难逃离别的痛苦。
  “旱拔,我们走!”
  两匹快马向东边飞驰而去,那是匈奴王庭的方向。
第五卷 重返匈奴
  伊稚斜和旱拔终于回到了匈奴王庭。
  “大王子回来了!大王子回来了!”人们认出了这是离开匈奴五年的伊稚斜大王子!
  这时候早有人通禀了军臣单于。军臣单于和众臣们都吃了一大惊!
  “什么?伊稚斜回来了?快,快让他来!”一边说着,军臣单于一边率领众臣走出单于大帐。
  随着一声马嘶,伊稚斜骑着通黑乌亮的墨黎蛟来到了军臣单于的身边。
  “父王!儿臣拜见父王!”伊稚斜滚鞍下马,单膝跪倒在军臣单于的面前,右手放在左胸前,左手将马鞭杵在地上。
  “我的孩子,快起来!”军臣单于双手将伊稚斜扶起。
  此时的伊稚斜,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英武的匈奴勇士――身材魁梧健壮,脸膛黝黑,两道眉毛又粗又黑,斜插入鬓;细长的吊梢眼炯炯放光,高挺的鼻子,紫色的嘴唇棱角分明,嘴角有些微微的下垂;左耳的银环已经换成了一只硕大的金环,那是月氏公主敏都合亲手为他带上的;但是额前仍然勒着那条银丝绣狼图腾、正中央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虎眼绿宝石的褐色缎带。那是母亲哲哲黎亲手为伊稚斜缝制的,也是母亲唯一给伊稚斜留下的东西。
  军臣单于用拳头捣了一下伊稚斜结实的胸膛,又用双手使劲儿拍拍伊稚斜宽阔的肩膀,高兴的说道:“我的好儿子!哈哈……”说着便拉起伊稚斜的手走进单于大帐,并吩咐下去即刻置办筵席,为伊稚斜接风。
  筵席上,军臣单于和喇济儿同坐在正位。伊稚斜离开匈奴王庭的当天,哲哲黎阏氏便魂归长生天,喇济儿自然而然成为了军臣单于的阏氏。
  伊稚斜首先向军臣单于和喇济儿行礼,然后扎哈儿公主也跑了来向伊稚斜行礼。
  “伊稚斜哥哥!”
  “扎哈儿!”伊稚斜看着已经长成少女的扎哈儿,“扎哈儿,你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扎哈儿扑上去紧紧拥抱着伊稚斜!伊稚斜也用手抚mo这扎哈儿的黑缎子般的长发。
  “伊稚斜哥哥也长成大人了!胡子都扎人了,哈哈!”扎哈儿自小跟着哲哲黎阏氏长大,和伊稚斜亲若同母的兄妹。
  太子于单也进了大帐。伊稚斜紧走几步,单膝跪地向太子于单行礼。
  “太子殿下!”伊稚斜右手放在左胸前,垂下的左手竟有些颤抖。
  “伊稚斜哥哥!”于单拉起伊稚斜,向伊稚斜躬身回礼。
  伊稚斜打量着面前的于单:面色红润,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这一点像极了他的母亲喇济儿;耳朵上带着一对金环,宝蓝色的抹额绣着金丝的虎豹图腾,正中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于单是个受宠的孩子,眼睛就像一汪湖水,天真稚气。
  “伊稚斜哥哥!”看到久别的哥哥,于单的喜悦溢于言表,“哥哥!”
  “太子殿下。”看着面前的于单,伊稚斜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太子殿下,这个称号应该属于他;军臣单于身边的阏氏也是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哲哲黎!
  内心的愤怒早就取代了所谓的亲情。但是,今天,成熟的伊稚斜王子,他要夺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难得一见的微笑挂在了伊稚斜的脸上。
  “儿臣哲这次能从月氏国死里逃生返回匈奴,全是仰仗父王的洪福!平日里,月氏国对儿臣看管甚严,但是听到父亲大兵压境,就乱了阵脚,整个月氏王庭乱做一锅粥,儿臣才有机会逃了出来。”伊稚斜言语十分谦恭、谨慎,小心翼翼。
  “哦,是么?”军臣单于眼睛一亮。的确,自从军臣单于攻打月氏到现在一直是节节胜利,势如破竹。伊稚斜的话正合军臣单于的心思,军臣单于大喜。
  单于大帐内人声鼎沸,欢迎伊稚斜王子的回归,欢庆匈奴将士的胜利。
  夜晚,筵席结束,伊稚斜回到的自己的大帐。大帐中熟悉的匈奴器具和摆设,令伊稚斜痛苦不已。曾经,在数不清的夜晚,伊稚斜在母亲的阏氏大帐中喝着酥油茶,伊稚斜给母亲讲着白天在外练习射猎、弓马的情景,有时还在母亲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武艺刀法。母亲的微笑如幻影般包围着伊稚斜。
  “殿下,”旱拔从帐外走来,“殿下,多夏求见。”旱拔将伊稚斜从重重的幻影中拖了回来。
  伊稚斜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帐子。
  “殿下……”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伊稚斜,多夏泣不成声,双腿跪下。
  “……多夏姐姐……”伊稚斜的眼眶湿润了。
  大帐内,多夏告诉伊稚斜,阏氏哲哲黎在他离开匈奴王庭的当天便离开人世;军臣单于草草给哲哲黎阏氏办了葬礼,火葬的地点就是王庭西面的斡尔甘河河畔。
  听着多夏叙述着母亲葬礼的情景,伊稚斜反倒不伤心了。因为仇恨的种子在伊稚斜离开匈奴王庭的那一刻便埋在了心底。
  讲述完了哲哲黎阏氏的事情,多夏从怀里掏出了纳兰抬交给她的狼牙,双手呈给伊稚斜。
  伊稚斜拿着这颗狼牙,盯着多夏。
  “纳兰抬……她……”伊稚斜的声音颤抖了。
  纳兰抬,多少个夜晚都陪伴在伊稚斜的梦里。梦里的纳兰抬,依旧是拿着白色的桑吉花环,笑容依旧是那么甜美。
  “殿下走后,喇济儿为了拉拢左谷立王哲别达,将纳兰抬许给左谷立王的长子为妻,纳兰抬苦苦哀求喇济儿,但是喇济儿根本不管纳兰抬小姐死活,硬是自己作主将纳兰抬小姐许给左谷立王的长子呼赖。成婚前的晚上,纳兰抬小姐来找我,要我把这个亲手交给殿下……”多夏的眼睛看着火烛,饱含热泪。
  “纳兰抬小姐说,她决不食言,一定要等殿下回来……第二天清晨,斡尔甘河边发现纳兰抬小姐的尸体,说是不小心失脚溺死的。”
  伊稚斜紧紧握住这枚狼牙,紧闭着双眼。
  “纳兰抬,我的纳兰抬……”
  斡尔甘河边,少年的伊稚斜领着妹妹扎哈儿公主和弟弟于单小王子玩耍。
  “纳兰抬姐姐!”扎哈儿笑着跑向纳兰抬,“姐姐,好漂亮的花环!”
  “公主喜欢奴婢就送给公主了。”纳兰抬笑着将花环递给扎哈儿。
  “可是,我更喜欢五颜六色的花环,桑吉花白白的就像羊毛一样,羊毛什么好看的!”扎哈儿说。
  “是,那奴婢马上给公主殿下编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
  “那这个桑吉花环送给我好么?”伊稚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纳兰抬的面前。
  “是。这个桑吉花环,殿下不嫌弃,就送给殿下。”看着眼前英俊的伊稚斜太子,纳兰抬微微羞红了脸。
  红红的脸颊在白色桑吉花的映衬下,是那么的好看!
  少年的伊稚斜被美丽温顺的纳兰抬深深的吸引着。
  此后,伊稚斜的大帐中,总是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桑吉花花环。
  伊稚斜强迫自己从回忆中醒来。他双手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头,手背上的筋根根鲜明。
  “多夏,明天我回禀大单于,让你来服侍我吧。”伊稚斜说。
  “是,殿下。”多夏不忍心再看伊稚斜痛苦的样子,转身离开大帐。
  是夜,伊稚斜觉得头痛欲裂!
  阏氏母后枯黄的脸颊、失神的眼睛,“伊稚斜,你、你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纳兰抬湿淋淋的头发紧贴在她苍白的脸上,“伊稚斜,你要会来!我等你,我等你!”
  大片的桑吉花如雪般降落,将他和他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女人阴阳相隔……
  “母亲----纳兰抬----啊----啊……”
  伊稚斜狂奔出大帐,疯了似的冲向斡尔甘河!
  “母亲----纳兰抬----”伊稚斜跪在斡尔甘河河边,高举双臂、仰望着月空歇斯底里的狂喊,“啊,啊,啊----”
  月光的映照下,伊稚斜的脸庞狰狞而恐怖,仿佛是昆仑神身边的天狼,降临到了凡间。
  伊稚斜,他狼一般的吼叫声飞跃了高山,穿过了湖泊,回响在这银色、无际的长生天。
第六卷 以退为进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伊稚斜便起了床。面带微笑,原本稍稍下垂的嘴角竟然也向上翘起。这反常的表情,把打水进来的旱拔下了一跳!
  “殿下,殿下。”旱拔轻身走到伊稚斜身边,“殿下,什么事情?你,你这是……”
  “旱拔,我们好不容易回到了匈奴王庭,这一切都是父王的洪福保佑!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伊稚斜大声的说道。
  “吃完早饭,我要去给父王、母后请安!”伊稚斜高兴的神情令旱拔发呆。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服侍本王子梳洗?”伊稚斜问左右的侍从。
  “是,王子殿下。”左右侍从们,急忙上前服侍。
  梳洗完毕,伊稚斜带领侍从们来到喇济儿的偏妃大帐,恭恭敬敬站在帐外,向守卫道:“请禀报大单于和阏氏母后,儿臣伊稚斜来请安了。”
  “是,王子殿下。”侍卫领命进去回禀。
  只听见里面军臣单于的声音,“快请!”
  伊稚斜跟随侍从进了大帐,只见军臣单于和喇济儿坐在榻上吃着煮羊腿,喝着酥油茶。
  “儿臣给大单于请安,儿臣给阏氏母后请安。”说着,伊稚斜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前,左手自然垂下。谦恭、尊敬的样子出乎喇济儿的意料。
  “王子殿下请起。”喇济儿说道。
  “是,阏氏母后。”
  “孩子,怎么起的这么早?你刚回来,要好好休息!”军臣单于看着伊稚斜,满面带笑。
  当年废掉伊稚斜的太子之位,并让他去月氏做人质,哲哲黎因此而死去,军臣单于这么多年心里总是时时的愧疚。而且,军臣单于子嗣不多,除了伊稚斜只有于单一个儿子和扎哈儿一个女儿。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于单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军臣单于看得出,于单永远不会有伊稚斜那样健壮的体魄,并且生性怯懦,这让军臣单于头痛不已。
  “是,父王。儿臣离开匈奴已有五年,日夜思念父王、思年匈奴。现在回到王庭,真是太高兴了,儿臣一早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伊稚斜回话到。
  “伊稚斜哥哥!”扎哈儿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见面就将伊稚斜的手拉住,“哥哥,今天陪我去斡尔甘河捉鱼好么?我记得伊稚斜哥哥是捉鱼的好手!”
  “好的,那我们先去准备东西。”说罢,伊稚斜回身向军臣单于也喇济儿道:“父王、母亲,儿臣先告退了。”躬身施礼。
  “哦!太好了!父王、母后,我们晚上有鲜鱼汤喝了!”扎哈儿笑得好开心,眼睛里都在闪光。
  斡尔甘河畔,河水粼粼;白色的桑吉花,开得遍地。
  伊稚斜看着遥远的天边,微微皱起的眉毛,凝重的眼神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长生天。
  “斡尔甘的河水,年复一年的流着;漫山遍野的桑吉花,一年又一年的开着。我心爱的姑娘啊,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的身边?”扎哈儿唱起了一首古老的匈奴歌谣:
  “斡尔甘河的水声,轻轻撩拨着姑娘的心;我一去不回头的哥哥啊,你曾经的深情,像尖刀般刺穿我的胸膛。”
  “斡尔甘的河水啊,你把我心爱的姑娘带来,却又为什么把她带走?”
  “斡尔甘的河水啊,你把我心爱的哥哥带来,却又为什么把他带走?”
  “斡尔甘的河水啊,你把我的心田滋润,可又为什么把它伤害?”
  看着伊稚斜高大魁伟的背影,扎哈儿的歌声里多了许多柔情。扎哈儿轻轻走到伊稚斜身后,慢慢的抱住伊稚斜,两手紧紧在伊稚斜的腰际相扣,头轻轻的靠在伊稚斜宽阔的肩膀上,使劲儿的嗅着伊稚斜身上独有的味道。
  伊稚斜的心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拉了回来。
  “扎哈儿,”伊稚斜想掰开扎哈儿的手。可是,扎哈儿的手扣的更加紧了,“扎哈儿,我是你的哥哥。”
  “我不管你是谁,”扎哈儿闭着眼睛,“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伊稚斜,除此之外,你谁都不是。”
  面对着扎哈儿对自己的不伦之情,伊稚斜脸色仍旧刚才那样凝重,他的眼神重新回到了远方。
  良久,伊稚斜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匈奴公主,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扎哈儿,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伊稚斜说道。
  “你说吧,”扎哈儿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
  “帮我说服父王和母后,要他们派我镇守我大匈奴和西域诸国的边境。”伊稚斜在扎哈儿的耳边轻声说。
  “啊?为什么?”扎哈儿问。
  “你别问,你只要帮我说服他们。”伊稚斜松开扎哈儿,看着她的眼睛。
  “那么……”
  “不要担心,我只是要出去历练一下,积攒些资历。没有军功,在匈奴王庭是被人瞧不起的。我很快就会回来。”伊稚斜看着远处的匈奴王庭说。
  晚饭后,伊稚斜和军臣单于在军臣大帐中闲聊。不过说些伊稚斜在月氏怎样受苦,伊稚斜如何思念父王和匈奴的话。说到情深之处,军臣单于居然红了眼睛,落了几滴老泪。
  伊稚斜看着自己的父王,心里冷冷的笑。
  伊稚斜话锋一转,说道:“父王对儿臣对养育之恩,儿臣无以为报;更加之父王洪福泽披儿臣,儿臣这次才能顺利从月氏逃回匈奴。父王对恩情,儿臣虽死不能相报。儿臣请求父王答应让儿臣镇守西域边关,替父分忧!”
  匈奴为复仇,攻打月氏,虽然节节胜利,但是犹豫路途遥远,供给吃力;而且,东胡、羌、大宛,素与月氏交好,这次畏于匈奴大军来时凶猛,不敢动兵。但是,军臣单于还是担心月氏会再次联络这三国,从后方袭击匈奴,因此正在考虑调派人手以防万一。
  今天伊稚斜主动请缨,正中军臣单于下怀。
  “可是,孩子,你刚回王庭没有几天。”军臣单于说。
  “父王,军机不可延误,万一月氏勾结东胡、大宛、羌,偷袭我匈奴,后果不堪设想啊!”伊稚斜恳求道。
  “这……”军臣单于犹豫了一下。
  “父王!孩儿决不多占兵力,我只要一万人。”
  “一万人?孩子,我们与东胡、大宛、羌的边境线很长,兵力本来不多,现在只增加一万人,太少了!”
  这么长的边境线,又是非常时期,只增加一万兵力就如杯水车薪。难道伊稚斜不知道么?
  英雄的伊稚斜哪里会不知道?但是目前伊稚斜处境艰难。回到匈奴王庭后,伊稚斜看到现在的匈奴王庭是喇济儿及其家族的天下。没有人会替他伊稚斜说一句话。
  “父王,前线吃紧,我不能顾着自己,还是前线的战事要紧!”伊稚斜坚持不要增加兵力。
  “阏氏夫人到!”帐外卫兵喊到。
  帐帘挑起,喇济儿进拉了,后面跟着扎哈儿公主。
  父子俩的话,喇济儿在帐外听了个八九。
  “怎么,王子殿下要去镇守边关?”喇济儿问道。
  伊稚斜离座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禀道:“是,阏氏母后。儿臣要去镇守边关,为父王母后分忧。”
  喇济儿早就要置伊稚斜于死地,以绝后患,但是哲哲黎小心谨慎,喇济儿竟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伊稚斜质于月氏,是喇济儿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天赐良机,本以为只要匈奴出兵攻打月氏,伊稚斜必死无疑。但是,伊稚斜非但没有死在月氏,反而好好的返回了匈奴王庭!
  喇济儿认为,伊稚斜只要在在匈奴王庭多呆一天就多一分杀死伊稚斜的机会;虽说边关山穷水恶,而且正赶上这个危险时期,边关战争随时爆发,伊稚斜到了边关也是九死一生。但是,到底不如在自己的掌控下的好。但是自己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杀死伊稚斜?喇济儿也在两难之中。
  “啊!伊稚斜哥哥要去镇守边关?”扎哈儿惊讶的表情让伊稚斜觉得好笑。
  “是的,扎哈儿。我决定去边关,为父王母后分忧。”伊稚斜紧紧盯着扎哈儿。
  扎哈儿会意,对军臣单于道:“父王,要是不派伊稚斜哥哥去,就派外公或者舅舅去。现在边关正吃紧,必须要我们自己的人的才行。”
  “嗯,扎哈儿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外人只怕靠不住。但是……”
  军臣单于生性多疑,这个紧要关头,外人自是放心不下。并且,这些年来,喇济儿的娘家人,就是左贤王阿吉哈和他的儿子,手中所掌握的兵权颇重,军臣单于对此也有些担忧,因此本来就没有考虑再派阿吉哈家的人去边关镇守。
  喇济儿一听扎哈儿提议要派自己的父亲或者哥哥去镇守边关,心里说:“这傻丫头,边关地处戈壁,山穷水恶,有的时候连喝水都困难。怎么在大单于面前让自己的外公舅舅干这个苦差使去!”一边想着一边瞪了扎哈儿一眼,道:“大单于,我父亲和哥哥要坐镇王庭,指挥整个战局,怎么能去边关?要么就派我的弟弟和我的侄儿?”
  军臣单于皱眉道:“你的弟弟和侄儿?哼!他们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打猎都不会,还会守卫边关?”军臣单于对喇济儿的这两位娘家亲戚厌恶之极。
  扎哈儿只装作没有看到喇济儿的眼色,继续说道:“要么父王就派太子于单去。父王不是常说,于单性格腼腆,不像我们匈奴的勇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让于单历练历练!”
  伊稚斜心想:这个扎哈儿,有点小聪明,这个时候把于单搬出来,还挺是个时机的。
  喇济儿听了扎哈儿的话,气得狠狠的剜了扎哈儿一眼,忙拦住道:“大单于不要听扎哈儿的混话,一个小孩子家,还敢插嘴你父王的朝政!”
  扎哈儿不以为然,继续和喇济儿唱着反调,道:“母后,儿臣说错了么?于单生性怯懦,这是父王说的。找机会让于单历练历练,这也是父王曾说过的,我说错了么?”
  伊稚斜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母女俩唱着对台戏。
第七卷 处心积虑
  伊稚斜非常清楚,留在匈奴王庭,就永远在喇济儿的掌控之下;没有帮助,没有兵权,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相比而言,沙场上尚有一线生机。
  伊稚斜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为了母亲,为了纳兰抬,为了自己对长生天发下的誓愿!
  “你懂什么?!”喇济儿气急败坏的对扎哈儿大声嚷着,“就算是要太子于单出征,也要是去冲锋陷阵。谁听说过有太子去戍边的?”
  “反正现在父王需要可靠的人去戍边。这个不好那个不成,要么父王派我去?”扎哈儿嬉皮笑脸、胡搅蛮缠。
  喇济儿还要再阻拦,“大单于……”
  “好吧,就派伊稚斜去镇守边关!”军臣单于一摆手,制止了喇济儿。
  “是,父王!”伊稚斜轻轻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伊稚斜戎装上马,点兵出发。
  校军场上,伊稚斜头戴三尾稚鸡将军翎,身披黑色鱼鳞铠甲,外面罩着白狐狸里黑缎面鹤氅,虎皮战裙、鹿皮战靴;两只手腕处的犀牛皮护腕上各镶着四枚银钉;斜背着匈奴特有的紫檀芯、外包银片的宝弓,另外箭囊内装着十二支白羽穿云箭,腰间挎着鳄鱼皮刀鞘的匈奴宝刀。
  斜插入鬓的英雄眉略微蹙着,吊梢的丹凤眼流露出一股杀气,微微下垂的嘴角更有说不出的逼人豪气!
  军臣单于、喇济儿、扎哈儿、太子于单以及重大臣来为伊稚斜送行。
  军臣单于带领着大家进行祭司仪式。
  伊稚斜微闭着双目,心中默默道:“感谢昆仑神的庇佑,我伊稚斜终于活着逃离月氏;我伊稚斜一定完成我的誓言--总有一天,我伊稚斜会重返匈奴,拿回属于我伊稚斜的一切!”
  人群中,扎哈儿望着伊稚斜,“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可是,从伊稚斜的眼睛里,扎哈儿看不到一丝柔情和眷恋。
  “哥哥……”望着渐渐远去的匈奴大军,扎哈儿乌黑的眸子渐渐黯然――伊稚斜,你会回来么?
  边关的条件实在艰苦。无尽的黄沙、蔓延的戈壁,呼啸的狂风仿佛是死神的召唤;但是,这里对于伊稚斜来说却是天堂。
  伊稚斜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人可以违抗伊稚斜的意愿。在这里,昆仑神向伊稚斜打开了幸运之门。
  伊稚斜要训练一批骁勇善战、对自己无比忠诚的勇士。匈奴人善骑射,而伊稚斜对弓弩的研究历史,要追溯到在月氏为质的五年里。
  在月氏,伊稚斜虽然衣食无忧并且没有遭到圈禁,但是伊稚斜是寂寞的,除了旱拔,就没有能说话的人了。每当寂寞无聊的时候,伊稚斜便在自己的大帐中研究心爱的弓弩。在伊稚斜的努力下,弓箭的射程和威力大大增加,并且伊稚斜竟然研究出一种在射出时可以发出云雀般叫声的弓箭。伊稚斜为其取名为“鸣镝”。
  来到边关后,伊稚斜掌握了边关的一切领导权。伊稚斜命令工匠按照他的要求制作鸣镝,但是由于工艺复杂,鸣镝的生产量非常少。因此这种鸣镝只能伊稚斜自己一个人使用。
  经过伊稚斜一年的艰苦训练,伊稚斜从自己带来的一万兵士和原有的三万驻军中挑选出二百名名弓马纯熟、骁勇善战的匈奴勇士做自己的卫队,由自己亲自训练、指挥。
  这天,伊稚斜带领着这二百名骑兵练习骑射。
  二百人排成四排,每排有五十人。伊稚斜起着墨黎蛟来回的巡视着。
  “你们都听着,你们是我伊稚斜的亲兵卫队,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我,伊稚斜就是你们唯一的主人!”
  墨黎蛟上的伊稚斜还是黑色鱼鳞铠甲,白狐狸里黑缎面的鹤氅,额头上勒着的依旧是母亲哲哲黎为他缝制的银丝绣狼的褐色缎带抹额。唯一改变的是,恶劣的生活条件和仇恨的火焰将他变得更加成熟、凶残、嗜血。
  “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匈奴勇士,你的骑射、刀马纯熟。但是,做为我伊稚斜的亲兵卫队,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伊稚斜扬起马鞭,指着这名匈奴勇士,道:“记住,你们要对我伊稚斜忠诚,听从我伊稚斜的命令!忠诚,才是你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听明白了吗?!”
  “忠诚!忠诚!”所有的士兵挥舞着手里的弯刀。
  “但是,我确信,你们当中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什么是忠诚,什么才算是听从我伊稚斜的命令!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什么是忠诚!”伊稚斜的眼睛盯着这些精挑细选的匈奴的勇士,心中万分不舍。
  “你们看,这只箭叫做鸣镝。当它射出的时候,会发出云雀般的叫声。这叫声,代表的就是我伊稚斜的命令!”伊稚斜从弓囊中抽出一只鸣镝,高高举起。
  “从现在开始,我的鸣镝射向什么地方,你们手中的弓箭就射向什么地方。听明白了么?!”
  “是。殿下的鸣镝射向什么地方,我们的弓箭就射向什么地方!”匈奴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高呼。
  “好!第一队,出列!”伊稚斜命令道。
  黄沙腾起,第一队的五十名匈奴勇士骑马出列。
  这时,天空飞过一只长尾雀。伊稚斜左手持弓,右手搭上一只鸣镝,昂头瞄准那只长尾雀,拉满了弓弦。
  “啾――”鸣镝发出云雀般的叫声,刺中了长尾雀的咽喉,瞬时间,兵士们手中的箭也嗖嗖的跟了上来,落地时,云雀变的像只刺猬。
  “好!我的勇士们!”伊稚斜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的颜色。
  “告诉我,谁没有向这只云雀放箭?”伊稚斜环视着这五十名匈奴勇士,“没有放箭的,给我站出来!”
  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
  “站出来!”伊稚斜大声喝道。
  几名士兵站了出来。
  “为什么不放箭?你们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伊稚斜快要立起来的眼睛,闪着寒光。
  “启禀王子殿下,”一个士兵壮着胆子答道,“小小的一只长尾雀,殿下神射,一箭足以毙命,况且那么多的兄弟也跟着放箭,属下以为……”
  “以为?!哼,我今天就告诉你‘以为’的下场是什么!”说着,抽出弯刀,“噗――”匈奴兵士的头颅落在戈壁滩的黄沙上,鲜红的血如绚丽的彩虹般从腔内喷出。
  “这,就是‘以为’的下场!我再说一次,鸣镝的声音就是我伊稚斜的命令。它飞向哪里,哪里就是你们的目标!”伊稚斜用沾满鲜血的弯刀指着他的匈奴卫队。
  说着,“噗噗”几声将剩下的几名匈奴士兵斩首。
  戈壁滩上,黄沙漫漫。伊稚斜训练着他的卫队。
  正如伊稚斜所料,月氏果然联合大宛、东胡、羌,试图夹击匈奴。
  在伊稚斜的带领下,三万匈奴兵击退了大宛、东胡、羌的联军。这次大战充分显露里伊稚斜的军事天赋和带兵的经验,让大宛、东胡和羌牢牢记住了伊稚斜这个名字。
  消息传到王庭,军臣单于高兴异常,派人去边关犒军。
  击退联军的进攻后,稍作调整,伊稚斜继续夜以继日的训练他的卫队。
  一天,伊稚斜正在给卫队的士兵训话,这时,一名报事官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殿下,殿下!”
  说话间,来到伊稚斜的身边,滚按下马,道:“启禀王子殿下,大单于派右大都尉莽古泰前来犒军,现在已经到了我们的营地,请王子殿下速回。”
  “嗯,知道了!”伊稚斜一挥手,报事官躬身施礼,上马返回营地。
  “士兵们,我们继续训练!”伊稚斜挥着手中的弯刀大喊。
  漫漫黄沙,高举的弯刀,如狼嚎般的喊杀声……
  晚上,伊稚斜的大帐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右大都尉,请!”伊稚斜端起酒杯。
  “王……王子殿下,臣下真的……真的不能喝了!”右大都尉莽古泰已经舌头发硬,两眼乜斜。
  “好!来人哪,送右大都尉回大帐。”伊稚斜命令左右侍从道。然后在右大都尉耳边耳语道:“右大都尉赶快回去吧,伊稚斜知道大都尉一路风尘辛苦,定是火气旺盛。伊稚斜给大都尉准备好了两副下火的好药。”
  “哦……哦!哈哈哈――”右大都尉顿时明白过来。
  “多谢王子殿下。”听了伊稚斜为自己准备好了下火的“好药”,右大都尉好似醒了一半的酒,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莽古泰在边关的日子好生快活,每晚伊稚斜盛宴款待,最重要的是众多美人相伴,夜夜新婚……妙不可言,令莽古泰乐不思蜀。
  翌日,日上三竿,莽古泰从大帐中走出。旱拔早在帐外等候多时,看到莽古泰出来,马上上前躬身施礼道:“大都尉!小的奉王子殿下之命,在此伺候大都尉。”
  “啊――”莽古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感到浑身乏力。
  “昨晚的这俩妞真厉害!给老子折腾的够呛!”莽古泰心里想着,“没想到这戈壁大漠居然有这么多美人儿,个个厉害的紧。他伊稚斜在这里戍边,也总算是不委屈了。”
  “大都尉,我们王子殿下有请。”旱拔毕恭毕敬。
  “嗯,头前带路。”
  早有人通禀了伊稚斜,伊稚斜迎出帐外。
  “大都尉,请!”伊稚斜笑着请莽古泰先进大帐。
  “殿下请。”莽古泰说着,还是自己先进了大帐。
  “明日是大都尉起身回王庭的日子。但是明日是小王巡边的日子,小王不敢有违军令,因此只能怠慢大都尉了。”伊稚斜说道。
  “大都尉日日陪伴单于左右,日夜辛苦操劳,小王很是钦佩。因此,备下薄礼,请大都尉笑纳!”说罢,早有人呈上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方红色的丝绸。
  “噢――”当莽古泰揭开盖布时,也吃了一惊。
  原来,托盘内放着的是一方雪豹皮!
  雪豹皮乃是兽皮中的极品。雪豹产自天山几千米的悬崖峭壁,那里终年白雪皑皑,人迹罕至。雪豹灵活敏捷,凶狠异常,很难捕捉到。雪豹皮的御寒能力极强,传说,穿着雪豹皮制的衣服,在暴风雪中呆上三天三夜,连冻伤都不会有。因此极其珍贵,就算是军臣单于也只有一、两块,如国宝般收藏着。
  莽古泰小心翼翼的捧起这方雪豹皮,仔细鉴赏了半天,两眼放光。说道:“王子殿下,下臣受之有愧啊!”
  “哪里!大都尉过谦了。只是,伊稚斜戍边三年多,日夜思念大单于,思念匈奴王庭,希望大都尉能够成全!”
  “好说,好说!”莽古泰满口答应,眼睛还是没有从这方雪豹皮上离开。
  伊稚斜见莽古泰答应下来。心中大喜,道:“多谢大都尉!”
  一挥手,从帐外进来六名女子。莽古泰一看,正是这几天一直陪伴自己左右的美人儿。
  “这也是送给大都尉的。”伊稚斜笑眯眯的说。
  “啊――”莽古泰睁大了眼睛!“王子殿下,这、这……”
  “能伺候大都尉是她们的福气,只是怕大都尉看不上。”伊稚斜一边说一边看着莽古泰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多谢王子殿下!”说着莽古泰竟然单膝跪地――来边关的这些天,莽古泰傲慢无比,这还是莽古泰第一次给伊稚斜行这样的大礼。
  伊稚斜双手将莽古泰掺起,心里不禁冷笑:“父王,你有这样的臣下,看来父王真的老了,真的应该让位了。”
  第二天清晨,右大都尉莽古泰启程回王庭。
  “大都尉,请一定转告父王,儿臣十分挂记父王,恨不得即刻就飞回父王身边!”伊稚斜送莽古泰上马。
  “殿下放心!我莽古泰向来说话算话,此事必成!”莽古泰拍着胸脯保证。
  “有劳大都尉!”
  莽古泰带领着队伍浩浩荡荡返回匈奴王庭。
  “殿下,”旱拔说道,“一张雪豹皮、六个女人花去了我们截获东胡、大宛、羌三国联军的辎重。现在我们一点家底儿也没了!”
  “旱拔,我告诉你,要是谁能保证我能回到王庭,就是十张雪豹皮、一百个女人我也愿意!”
  “呵呵,”旱拔像是想起了什么,“殿下不心疼那张雪豹皮,难道也不心疼哪几个女人?那可是殿下从大宛和月氏高价买回来的,殿下向来对她们宠爱……”
  “旱拔!”伊稚斜喝住旱拔,“女人算个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们回了王庭,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没出息的东西!”
  旱拔诺诺。伊稚斜望着王庭的方向,攥紧了拳头……
  “母亲,纳兰抬……”温情和怒火交织在了一起,“昆仑神,一定要保佑我伊稚斜重返王庭!”
第八卷 鸣镝――尖刀出鞘
  清晨,太阳刚刚睁开眼睛。“启禀王子殿下,”报事官回禀到,“前方阿坝山口发现一支月氏骑兵队。”
  “哦?”伊稚斜正在大帐中打磨自己心爱的鸣镝,“月氏骑兵?”
  经过上次的战争,匈月两国都大伤元气,根据伊稚斜的估计,现在的月氏是决不会出兵攻打的匈奴的。因此,伊稚斜听到这个消息略感吃惊。
  “这支骑兵大概不到一百人,其中为首的是个女人。”报事官回禀。
  “女人?”伊稚斜在月氏多年,虽然月氏是女王统治,但是从未听说月氏有能够领兵打仗的女将军。
  “再探。”伊稚斜命令道,“决不可因为人数少,就掉以轻心。仔细打探,随时进帐回禀!”
  “是!”报事官领命出大帐。
  伊稚斜垂头思索着,想不出月氏此时有什么理由来攻打匈奴。
  夜幕降临,伊稚斜的大帐中点起来烛火。
  “启禀殿下,月氏的骑兵部队的首领求见殿下。”报事官进大帐回禀道。
  “首领?她叫什么名字?”伊稚斜问道。
  “启禀殿下,她不肯说,只说是和殿下是故人,有赠刀之谊。”
  “哦!”伊稚斜腾的站起来,“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报事官领着一名薄纱蒙面的女子进了大帐。
  “你……”伊稚斜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的身影,竟然痴痴的愣着。
  “纳兰抬……”伊稚斜痴痴的看着这个蒙面女子,喃喃的自语,伸出双手,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去。
  “纳……”
  “王子,不认识我了?”女子轻轻掀开面纱。
  “敏都合!”霎时,伊稚斜飞了的心,被扯了回来。
  伊稚斜忽地醒过神儿来,“敏都合?你怎么来了?”
  敏都合扑向伊稚斜的怀抱,紧紧搂住伊稚斜道:“我想你!”
  伊稚斜也不由的抱住敏都合,“我也想你。”伊稚斜的声音很温柔;眼睛,略略有些湿润。
  “我饿了,伊稚斜。”敏都合抽身说道,“我和我的士兵们都饿了!”
  “好。旱拔,吩咐下去准备食物。”伊稚斜说道。
  “是……”旱拔领命刚要转身出去。
  “等等!”敏都合叫住旱拔,眼睛却没有离开伊稚斜。“为我准备水,我要--洗澡。”敏都合趴在伊稚斜的耳边,咬着牙轻轻说道,“我要和你,一起洗!”
  勾人魂魄的双眼放出妩媚的光芒,令月光汗颜。
  在戈壁,水是最珍贵的东西。伊稚斜来到边关后,竟然没有洗过一个痛快澡。今天,在大帐中,和眼前美丽的月氏公主敏都合一起共浴。伊稚斜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曼妙的时刻……
  “王子,”敏都合丰润的嘴唇轻轻咬着伊稚斜的耳朵,柔柔的声音道:“王子,夜深了。”
  伊稚斜缓缓睁开眼睛,纳兰抬的笑容绽放在他眼前。伊稚斜伸出手,刚刚碰到纳兰抬的脸,那脸忽然变成了敏都合。“你……”伊稚斜在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你……你是……”
  “我是你的敏都合,王子殿下。”敏都合的声音轻柔而温存。
  忽地,伊稚斜站了起来,不顾的擦干身上的水,抱起敏都合走向床塌,将敏都合轻轻放在榻上。
  敏都合,散落四周的长发,微微合上的双目,轻柔的呼吸,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伊稚斜俯下身,轻轻的呼吸着敏都合身体的芳香,嘴唇轻点着敏都合的脸颊……
  伊稚斜在敏都合真实的肉体和纳兰抬虚幻的影子间徘徊。
  腾然间,敏都合不见了,眼前的这个美丽女子分明就是纳兰抬!
  伊稚斜眼角浸出了难得一见的泪水,滚烫的双唇在纳兰抬的身体上四处游走……
  这一夜,伊稚斜的嘴角挂着笑,伊稚斜觉得好满足……
  “纳兰抬,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王子殿下,不要再找我了,我过的很好。”纳兰抬的美貌丝毫没有改变。“你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呢,天天都在为你编桑吉花环,这边的桑吉花很多、很美!”纳兰抬柔美的声音要把伊稚斜融化。
  伊稚斜满脸是泪,“纳兰抬,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
  “殿下,多保重!”说完,纳兰抬转身出了大帐,头也不回。
  “别走,你别走!”伊稚斜睡梦中大声喊着。
  “王子殿下,我在这里呢。”
  伊稚斜睁开眼睛,看到敏都合坐在自己身边。伊稚斜望着大帐口,天光已经大亮了。
  早饭时,伊稚斜问敏都合:“你是从哪里来?真的是来找我的?还是有别的目的?”
  敏都合擦擦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害怕!”
  “哼,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什么能让我伊稚斜害怕!”
  “我是逃出来的,”敏都合歪着脑袋看着伊稚斜,“我的母后将我嫁给东胡的太子,就是说,我要做我姐姐的儿媳妇了。”
  “亲上加亲,你们月氏和东胡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哦,呵呵!难道你不怕?”敏都合问。
  “我怕什么?”伊稚斜喝干碗里的酥油茶,道。
  “我是东胡没过门的太子妃,如今被你抢了来,东胡和月氏都不会放过你!”
  “哼,你月氏有了我匈奴做靠山,还用得着送两个女儿给东胡?”说着,伊稚斜,拿起背上宝弓挎上弯刀出了大帐。
  敏都合虽然挨了伊稚斜的抢白,但是她就是喜欢伊稚斜这样的男人。喜欢他的英雄气概,喜欢他的蛮横,甚至喜欢他的残暴。
  帐帘挑开,伊稚斜站在帐门口说,“给我绣一面军旗,上面要绣上狼的图腾。三天后我就要!”说着,甩帘子走了。
  敏都合为伊稚斜绣了一面军旗,黑色缎面的底子,银丝线的狼图腾。
  晚饭吃过,伊稚斜问:“我要的那面军旗你绣好了么?”
  “绣好了,”敏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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