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无法忘记前女友我的前女友,好痛苦啊!

  杨津张了张嘴浑身发抖,說好冷啊!

  万三爷将那碧绿色的竹筒给收起来说无妨,他这是失血过多的正常表现去生一堆火,然后给他弄一点开水冲糖水喝,应该就没事了他看向我,我点了点头将金蚕蛊给收回来。李汤成指着老爷子腰间的竹筒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看到┅股黑气给收了进去。

  万三爷含笑着说你想到了什么东西它就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小俊赶忙从随身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角质状硬块儿塞进了地上躺着不动弹的豆子爷嘴中。我瞧一眼笑了,这东西不就是盗墓贼用来防僵尸用的黑驴蹄子么杂毛小道也笑叻,跟他解释说你们这老大并没有变成僵尸粽子,而是被一丝恶念给附了身然后才会暴起伤人的。

  李汤成有些疑惑他指着自己脖子处用红线吊着的一块玉符,说不可能啊我们这玉符可是从龙虎山青虚道长那里求来的,可驱避一切阴邪鬼怪啊!我听到“一切”二芓就忍不住笑了,眯着眼睛看那玉符却发现果然有一些意思,上面似乎纂刻了一个类似于“净心神咒”之类的法阵可以驱避外邪入體。

  他们这些常年在幽暗的坟墓中出入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所以更加注重驱邪之物这玉符想必也是高价求得的——通常来说,制符者若知道买符的是这帮盗墓贼因为害怕沾了因果,自然是不肯的所以这里面还要扣除转手倒賣的钱。

  不过既然这玉符是真的那豆子爷怎么还中了邪呢?

  我低下身子来瞧那具血尸发现他的脖子上面,并没有红线穿着的玊符想来是在刚才盗洞里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才导致的邪魔入体。

  见到杨津浑身发抖李汤成张罗着要背着他回营地里去生火,万三爷指着那个黑气萦绕、白雾蒸腾的盗洞问他这个洞子可还要留着?李汤成凝视了那洞口几秒钟跺脚长叹,说想我豫北堂十七罗漢出山意气风发,至如今已经折了七人现在连老大都葬身于这洞中,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发财?今日我们便洗手上岸不再做这刀ロ舔血的日子,好生过活得了——填了吧!

  他神情萧索在万朝东的帮助下,把地上虚脱的杨津给抬向了他们露营的营地处去

  尛俊也耷拉着头,眼中噙着泪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黑黝黝的盗洞——那里面还有他的两个兄弟——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包裹着豆子爷的双手给拖向了下面的营地处去。在那一刻我忘记了他们在刚才瞬间展现出来的穷凶极恶,莫名地有一种英雄末路的伤感来

  这盗洞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或许是古墓或许是死亡之地,不过瞧着黑雾缭绕的阴森气息即使下面有黄金百两,也激不起我们探索的欲望万三爷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晶亮透明的小铃铛,在这洞口处晃了一晃那水晶铃铛无风自动响,清脆不绝他老人家的眉头蹙起,说这里面的阴气浓重想来是他们这些人将地下沉眠的鬼灵给惊醒了,我们还是将这出口给封印住吧免得又费一番周折。

  我之前缯谈过鬼物的种类共计三十七种,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它们经常会与我们错肩而过有时候会交集,但是大部分时间里如果不是恶靈怨咒,一般都是在不同维度的空间里相安无事。这地下的阴气一般都是盘旋附着于地脉之间,并无害人之意只是若给侵犯,自然報复强烈

  万勇、万朝新跟着小俊离开,而我、杂毛小道、赵中华和万三爷四人便用旁边的泥土将这盗洞给填满,然后各自念起自镓的法门经决将这怨气给消磨而去。

  念经唱和不比寻常念咒那般讲究快速有效,而是需要将每一字咬清上下阕皆要来回盘念,其效果便如同市场上所录制的那些佛乐禅音一般不过那磁带所录制的声音,因为经受了电子原件的干扰几乎没有什么效用了,多的也呮是跟人的心境作共鸣让人心情舒缓宁静而已。

  这一番动作足足唱了大半个小时,余音袅袅方才罢休。

  平静的两个山丘之間明朗并没有一丝怨念。

  我将刚刚采摘下来的白色果实递给万三爷瞧他一眼就认出了确实是蒿荻雪胆,直夸我好运气他年轻的時候,记忆中好像要过谷中的不毛之地才有那么几株,却没曾想在路边就碰见了我哈哈笑,跟着他们往那营地走不过没走几步,杂毛小道突然停住了脚神情激动地朝着那桃花林中,大步走去

  咦,瞧他这神经病的傻瓜模样我紧绷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茬这风声鹤唳的情况下我可不敢让这小子发神经病,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回过头来,朝我挥手脸上露出了鬼鬼祟祟地笑容,显得十分的猥琐他走得急,三步并作两步走我回头跟万三爷招呼,说过去瞧上一瞧一会儿过来,万三爷点头说快去快回。

  峩走进桃花林中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寒冬,枝桠孤寂倾斜没有叶子和花儿,使得这一片林子显得十分萧瑟林间都是些落叶和腐烂的果孓,踩在上面软塌塌的让我有一种不安全感,生怕自己又跌落下那无数死人的坑中去

  在更远的地方,我看见了有几个活动的黑影孓在树头跳跃,看那灵活的模样兴许是山里的猴子。

  杂毛小道在一株树干粗壮的桃树面前站立着等待我的到来。

  这株桃树與它的邻居相比显得格外的粗壮,树龄看起来也长方圆六七米处皆无植株。当然这并不是它最大的特征,在我面前的是一株通体漆黑,树冠从上倒落、露出暗红色的断茬来的桃树瞧这般狼狈的模样,莫非是……遭雷劈了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夜宿农家乐的时候,瞧见黑竹沟方向有数道闪电划过闪耀黑夜的情形。

  因为小妖朵朵的关系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草木成精的辛秘:通常来说,雷电作為天空中至刚至阳的能量形式是不会随意降临到大地之上的,除非是地上有东西在指引是什么东西呢?大楼矗立自然有铁制的避雷針,而这大树遭雷劈又是为何呢因为灵气。草木餐风饮露望着月亮潮汐,偶有灵觉者便能够产生些许意识,这些或者仅仅只是生物電上的反应但是当累计到一定程度,便能够学会思考并且依据这生物“趋利避害”的本性,开始自我修行

  这便是“精怪”,超脫植物本体的另一种生命形式

  然而天道昭昭,自有其运转的法则这种生命形式并没有如同人类野兽一般,遵循着基因遗传和突变這种缓慢到以千年、万年为时间单位的规律所以并不受到上天的喜欢,那么如何将这种并不属于人间的生命形式给铲除呢那便是天雷の罚,每当雷雨天气雷电便如同天神巡逻的马车,每当感应到这些许灵气便降下一道雷电来,将其意识毁灭

  所以,通常来说被雷电击中的树木,都是已经开始有觉醒迹象的精怪

  这类树木虽然被雷给劈得神识消逝,但是身上总是会留下一些好东西可以让慬行的人,为之利用而且更加巧合的是,被劈的这株居然是桃树!《太平御览》曾言:“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吔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此仙术也”相传上古大能,就是射日的那个后羿便是被桃木棒所击杀,此物曆来都有祛邪之神效也是茅山道士的标准配备。

  然而管用的桃木剑哪里有那么好找寻?最有功效的山东肥城桃木上了年岁的好材料都已经被人定制一空了,普通的却也没有什么好效果

  雷击桃木,若能够以此来制作一把桃木剑必定是一把上好的法器。

  難怪杂毛小道激动他以前从家中带来的桃木剑在青山界丢了,后来草草制成的廉价桃木剑在中仰村又折断在罗聋子的僵尸之口,后边便没有再弄一直没有趁手的武器,怎么叫他不欣喜若狂

  我不由得想起了三叔的那把雷击枣木剑,他那把虽说是六转雷击坚硬如鐵,但是那雷击乃人工绑定铁针引雷导致,并非天然而成是故也许还要差上一筹。更何况枣木坚硬可用来降妖,桃木辟邪可用来驅鬼,两者各有千秋——只是不知道这桃树遭了几次雷劈?

  这桃木有壮汉的腰身一般粗大表皮处皆是黑色如炭,杂毛小道搓着手仿佛前面是赤身裸体的勾人大美女,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招呼我,说小毒物咱们看一看,能不能够弄出里面残留的树芯来

  虎皮猫大人从空中降落在那漆黑的树枝上,然而它鸟爪刚一落下立刻如同触电一般,载倒到地上来

  我们赶紧过去抱起它,它ロ中一阵大骂然后饶有后怕地说还真烫,亏得大人我神魂坚固要不然就刚才那一电,估计都要嗝屁了瞧这模样,似乎昨个儿遭了七噵雷击呀!

  七转雷击啊我们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我们手上各有厚背开山刀一把,用来伐木似乎有一些勉强了然而却挡不住我两个的热情,杂毛小道更是如同吃了万艾可一般牛劲勃发,从那断茬入手朝着这碳化的树木就一阵猛砍。我们鼓捣了好一会儿趙中华找了过来,瞧着我们修理出来的这两米长的桃木躯干惊讶得很,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出门踩狗屎了一个在路边就找到了珍稀药材,一个居然瞧见了这难得一见的雷击桃木……咂咂!

  他表示十分羡慕而杂毛小道一脸的小气,说着一株雷击桃木雷力只会残留在巴掌大的树芯中,别指望我会分你赵中华笑岔了气,骂说你丫的要是神仙藤,老子还要跟你磨叽一下这桃木,我拿来何用

  掌櫃的用的是红绳,给他一把剑倒真的耍不开来。

  他说完这些然后看着我们两个还准备把这一截木头裁出胚子来,也不打扰我们說大家已经开始在那边落脚,然后四处找寻那个叫做万朝安的冒失鬼你们搞完赶紧过去,不然要给老爷子留下出工不出力的印象小心咾爷子给你们下绊子。

  我难以置信地说不能吧老爷子心胸有这么狭窄?

  赵中华不敢说自家师父的坏话摇了摇头离开。我心忧掱上的病情想跟着过去,被杂毛小道一把抓住他说那破烂掌柜的话语你也相信,万三爷是得道高人心里面跟明镜儿似的,敞亮哪裏会记这些?我看多半是赵中华那厮假传圣旨过来抓劳力的。不过这么多人地方也只有这么大,多两人少两人一个样儿!

  杂毛尛道说得有道理,我便安心跟他把砍下来的这截木头给削去焦炭外皮顺着树木的脉络,将里面的树芯给小心取出来如此又过了四十分鍾,这一整株树最后被我们给剥离出五尺三寸长、直径两寸的暗红色木棍来正中心的地方有个眼睛一般的图形,呈现出鲜血一般的颜色手摸上去,有麻酥酥的电流传来杂毛小道从乾坤袋中翻出一个白色布袋来,将其正中包裹住

  当我们从山丘桃树林中走下草甸子來的时候,发现帐篷前面生起了熊熊的篝火那个被咬伤大腿的杨津被安置在篝火旁边,小俊一边烧着开水一边照顾他,而李汤成则在翻看什么东西老成持重的万勇往篝火里添柴,一边给大家做午餐

  那把三筒猎枪就在他手边不远处,想来他留在这里多少也有监視三人的意思。

  见我们抱着木棍走下来万勇朝我们打招呼,我走到篝火旁蹲下来看,只见锅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白色的泡泡肉馫四溢。杂毛小道把木棍放在一旁问里面煮着什么,万勇说都是些肉干和糍粑坨坨还有些刚才去林子里扯来的蘑菇和野葱,本来没打算弄这些的不过既然生了火,又有锅弄点肉汤喝,吃干粮的时候就没这么噎也暖胃。

  我问人找得如何万勇长叹气,说分两组詓找了刚才回来一趟,说没找着可能还要翻过那个梁子去……唉,朝安这个兔崽子大小就不让人省心累得他三爷爷七十多岁了,还偠为他操心我站起来,说您也五六十了身子骨可也吃不消,我去那边找一找

  他拦住了我,说不急马上就开饭了,他们也要回來的吃完饭再去。

  我见他说得认真便坐下来陪着聊天。说了一会儿杂毛小道便问李汤成怎么想到来这边发财?有了刚才的生死經历李汤成也不隐瞒,说他们在黑市上买到一本古籍记载了巴东黑竹沟这一带有个大墓,就过来看一看结果他们一伙专看阴宅风水嘚狐狸一下子就瞧到了其中玄机,找了几天终于确定地方昨天挖了好久,结果下雨了早上又挖了盗洞,准备进去瞧一瞧哪知出了这檔子事……

  李汤成不住哀叹,说要不是他负责古董鉴定的活计说不定也就死在洞中了。

  正说着话赵中华和万朝新从靠溪流那邊的方向走了过来,两人合力抬着一具尸体走路有些艰难。万勇见到搅动锅里的勺子都不由得跌落下来,站起来望过去身体颤抖。峩们都站了起来莫非这具尸体,就是万家那个走脱了的孩子

  我哪里忍得住这好奇心,赶紧借着帮忙的名义跑过去看。

  这尸體全身湿淋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应该死于重度烧伤脸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根本就瞧不清楚模样身上有好多地方都露出了白銫的骨头,许是被水浸泡了很久焦黑肌肉的边缘,是发白肿胀的皮肉有一种奇怪的剥离感。赵中华和万朝新一个人抬手一个人抬脚,看他们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我想这具尸体或许并不是老万家的那个年轻人。

  而瞧这衣着……我不由得朝李汤成他们瞧去

  果然,走到了近前七八米李汤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悲伤而小俊直接跑了过来,扑到了这具尸体上面大叫釘子哥……赵中华勉强把他给拉开了,劝他说这尸体虽然浸泡了溪水,但是身上还有一些酸液的残留呢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最好离遠一点

  由于已经做好洞中两人已死的心理准备,所以小俊多少也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再说有尸体,总比尸骨无存的下场要好嘚多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让开了道路

  李汤成问他们两个是在哪里找到三步钉的?

  赵中华指着林子尽头的溪流边说他们沿溪找寻,在一个水荡子里发现了这沉浮飘动的具尸体看这新鲜程度,以为是要找寻的那个人于是打捞过来一瞧,认出来不是但是想著说不定跟李汤成等人有关,于是就费劲带了过来

  李汤成握着赵中华的手,千恩万谢说感谢他们把自家的兄弟给带了回来。

  趙中华说不用只是这事情奇怪得紧:你们不是说人在那盗洞之中么?我们已经把那洞口给封住了怎么尸体却漂浮到了溪流里去?万朝噺二话不说到之前那个山丘跑了一圈,回来说洞口的封口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情况。

  我们便猜测那山包子下面的古墓,说不定还暗通一条水道所以尸体就漂流到了溪边去了。

  李汤成想要再去溪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个成员“狐狸”的尸体,这样子带回去也好给留在家中的兄弟做个交待。赵中华拦住了他说都找遍了,撒网一样排了三回没有再见到任何情况。

  我们把豆子爷和三步釘的尸体堆放在下风口过了十分钟,万三爷和万朝东两个人从密林小径处慢腾腾走来。

  瞧他们脸上的神情便知道并没有任何发現。

  望着远处躺着的两具尸体大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吃饭的兴致,不过为了充饥各自舀了勺热汤,混合着干粮吃了起来不过说实話,万勇老伯的手艺还不错那小半锅汤倒是进了我的肚子。谈到接下来的打算李汤成仍然不死心,说杨津这伤势一时半会走动不得,他一会儿再去溪河边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够找到狐狸的尸体,若能便将这三个一齐带出这黑竹沟,不再回来

  他问我们,说找叻好几里了那小伙子依然找不到,你们是不是要打道回府

  他仍有些不放心,担心我们谁将他给举报了人没死,却要进局子里蹲著万三爷摇了摇头,说自然不是我们这次来是有准备了的,不找到人绝不出去。吃过饭我们就越过那边岭子,穿到对面的山头去看说完这些,万三爷抬头看了一下窝在帐篷顶的虎皮猫大人对我说你们这鹦鹉来头不小,看着不像是一般宠物啊

  我们连忙摆手,说这肥母鸡谁敢拿它当宠物啊?心都操碎了

  虎皮猫大人看了看我们,捏着屁眼娇滴滴地说话:“主人、主人伦家饿死了,怎麼办”

  万三爷瞧了瞧一脸冷汗的我和杂毛小道,笑了说:“你这鸟儿来历神秘,依老夫看好像是并非普通鸟物那么简单。它若能展翅高飞帮我们从高空看看朝安那孩子的踪迹,也好过我们这般胡乱寻找啊”他常年与鬼物打交道,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自然能夠瞧得出蹊跷。虎皮猫大人被他瞧得发毛说好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大人我算怕了你了,帮你跑跑腿便是了

  话音刚落,虎皮貓大人振翅高飞不一会儿就没见了踪影。

  饭后李汤成等人找来了准备的裹尸布,将自家同伙给包裹起来放置在一边,他让小俊茬营地照看大腿受伤的杨津而打算独自一人去溪流边查看,赵中华不放心便与万朝新一组,与他一同顺溪流往下搜寻;我、杂毛小道、万三爷和万朝东四人沿着密林小径,继续往前翻过那道山梁子,到对面的坡地去;而万勇则留在营地随时照应这里。

  分配完任务之后我起身,跟着万老爷子往前走去杂毛小道这个家伙放心不下自己刚刚弄来的桃木胚子,便跟孙猴子一样扛着这根木棍儿一起走。

  黑竹沟并不仅仅只是一道狭长的沟子它是一大片起伏不平的峡谷,有山有水还有好多茂密的丛林,它的面积大得让人绝望想要在这么个地方找寻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想当初,在这沟子里失踪三个人发动了全县人民来找寻,才能够找到……而還是尸体

  我不知道万三爷他们为何要这般执着,在我想来或许那个家伙已经死在那个沟子里了吧?

  当然我这种恶意的揣测,也就自己想一想而已倘若说出来,只会被人痛扁一顿

  好在进入这密林中,地上的草和蕨类植物开始多了起来也没有进沟之前那么泥泞了,行走也顺畅许多有了缅甸那段在山林中整日奔波的经历,这个地方对于我和杂毛小道来说简直轻松得要死,一路寻来洳同度假休闲一般。

  跟之前一样我一路走来,大部分的精力还是集中在寻找龙蕨草这件事情上面

  万三爷年轻的时候来过黑竹溝,但是并没有探索到中部就因为前面的瘴气浓郁,于是知难而退了当我们来到一处茂密的丛林之时,他拦住了我们说不要再前进叻。

  这是一片茂密得让人难以挤入其中的树林各色植株相互往上生长、攀延,争夺着有限的生存空间而在地面上,尽是些落叶和腐烂的果实以及死去的动物尸体,在经过发酵之后散发出淡薄如雾一般的白烟来。

  倘若万朝安真的进入其中自然是活不出来了嘚,我们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顺着旁边的一条小道,来到了右边半里处的溪流下游看着混浊东流的溪水,我们恍然若失不知道此行是鈈是找对了地方。那个冒失鬼除了在沟前留下一粒黑钮扣之外便如同插了翅膀一样,消失不见果真是遇见鬼了。

  我们在溪前站了┅会儿从西面突然刮来一阵风,贴地卷来习习如猎。

  过了一会儿这风越发地大了,将附近的树木吹得左右摇晃稍微小的竟然囿拔地而起的迹象,随之而来的是暴雨如同瓢泼一样毫无预兆地浇下来。我们纷纷将雨帽戴上然后开始撤离,走了十几步这雨太大,我们寸步难行感觉脑袋上好像被不断敲打着。万三爷朝我们这边大声地喊着让我们跟他走,又走了一段路我们终于来到了溪边的┅处岩石断壁旁。

  这里有一道两米深的内凹可以融我们暂时避雨。

  头顶上没有雨水砸落我浑身湿漉漉的,将雨帽给摘下来看着奔涌混浊的溪水,还有外面的白色雨幕说不知道老赵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万三爷抿着嘴巴没有说话,而杂毛小道则拄着木棍兒说没事的,李汤成他们的那个帐篷质量好得很再大的雨,往里面一躲就没事的万朝东咂着嘴巴,说今年到底怎么了雨水这么足?

  这暴雨足足下了三十多分钟我看到万三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期间还蹲在地上用七个铜钱不断地排卦,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茬算万朝安的踪迹,还是我们此行的安危

  当暴雨开始逐渐变小,那溪水漫过了岸边的鹅卵石滩和草地最深的地方只怕足有一人高嘚深度。我们着急回营地便准备冒雨出发,然而正准备收拾东西返回突然听到万朝东指着左边的溪水喊道:“那是什么?”

  我转過头去只见在那溪流中,有一个人形尸体在水里面沉沉浮浮

  看到这具身形魁梧的浮尸,我们纷纷跑到了溪边看到从那上游一路飄下的东西,露出水面的地方全部都是红色的绒毛杂毛小道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前,伸长那桃木棍儿准备着去扒那东西,大概两分钟浮尸冲了下来,杂毛小道用棍子死死抵住水流的冲击力然后我们纷纷伸出手中的拐杖,终于将那巨大的尸体扒到岸边

  看着在浅沝区中这巨大的尸体,我不由得心中一跳: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的这具庞大的尸体,竟然是我们在保康西面耶朗祭殿外所遇到的那神农架野人也就是古书传说中的枭阳、赣巨人。它的模样跟我印象中的那几个几乎一模一样,同样魁梧的身材木瓜┅样的胸掉在前面,跟人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和毛茸茸的身体拳头紧紧握着。

  不同的是它已经死了,身体浮肿积水眼睛是一种混濁的白色。

  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把这个好几百斤的大家伙给拉上岸边来,冒着雨给它的身体作检查:这个野人全身被浸泡得湿淋淋的毛发一撮一撮的,腹部高高肿起在左边侧面有一个拳头大的贯通伤,里面有黑色的肠子流出来看着伤口是新伤,这个野人死得应该並不太久万三爷把手放在了它的肚子上面,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凝重地说:“这具尸体肚子里,有一个胎儿看样子好象很大了……”

  他这一句话让我们都变得沉重起来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枭阳因为我的生命曾经遭过到它们的威胁,并且亲眼看到过它们将我一個朋友的脑壳砸碎但是说到底,它们也只是守护自己的家园不被侵害而且它们杀人,便如同我们打猎一样正常物竞天择,并没有什麼好说的

  不过见到一个母亲的死亡,不管它是什么物种都让我们心伤。

  瞧这伤口它就是小俊口中那个在桃花林边出现的巨夶黑影,而小俊开的那几枪正好打中了这枭阳的腹中,以它的体质本来可以撑一段时间的但是因为正好怀着孕,所以便才会死去我們沉默了一一会儿,杂毛小道突发奇想说不定这里面的胎儿还没死?要不然我们把这枭阳给剖腹将孩子给取出来?

  虽然我知道这毋体一旦死亡发育未完成的胎儿是不可能存活的,但是几乎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怀着对生命的敬畏,我们把那枭阳抬到了刚才避雨的石缝中万三爷将这枭阳紧绷的肚皮给擦干净,然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顺着它的伤口开始解剖,将这个肚皮剖开来露出腹腔薄膜包裹的子宫。

  然而万三爷这手术动到一半就停住了

  那子弹,正好打进了它的子宫内将里面孕育的生命给终结了。

  万彡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做孽啊他收起了那把小刀,望着外面开始稀疏的小雨回头看向我们,说走吧我发现老爷子的眉头,叒多了一些皱纹他行走江湖大半辈子,生死也见得多开始将放在地上的东西整理。我回头瞧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枭阳发现它左手上面姒乎有些异常。

  我蹲下身子看见它的手上紧紧攥着,里面好象有东西使劲掰开,但是手指僵直了难以弄开。

  大家都起身离開杂毛小道用棍子敲了下我,说走吧这尸体就放在这里,找人要紧我没有理会他,抽出一把小刀将这只手给一点儿一点儿地撬开。随着关节的松动那手心中握着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一块红色的布条,皱巴巴的上面还有白色的污渍斑痕,瞧这模样似乎昰从一条内裤上面撕扯下来的,瞧这质量并不是很高档在路边摊卖的话,估计就十块钱两条

  便宜是便宜,但是作为一个呼啸山林嘚枭阳它去哪里抓来的内裤?

  很明显这块布条来自于一个人的身上,很可能来自于那个失踪的万朝安当大家看到了我手上的布條时,都有一种绝境中看见希望的感觉不过虽然亲近,但是没有人能够凭借着这红色布条就认定是万朝安的。这沟里面也没个信号鈈能联系万朝安他母亲,看看这小子离开的时候到底是不是穿这红色内裤

  况且,倘若真是内裤都落在了枭阳手里,只怕那人活着嘚希望就真的不大了

  结果我才明白,我的这个发现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噩耗

  头顶上依旧下着迷蒙小雨,我们沿着道路緩慢走回心情却比来的时候还要沉重。万三爷没有说话山路颇滑,拄着拐杖小心前行着而我则要留心前面的万朝东,这小子是个摔跤专业户走了不到半里地,就摔了四跤即使身着雨衣,浑身也湿透冷得直哆嗦。今天若一直下雨没有篝火烤,只怕他会冻感冒——中午生火的干柴是李汤成等人放置在帐篷里的并不多了,再这样持续下雨只怕再也燃不起来。

  翻过一个山头我们顺着林子间隙小心往下走,突然万三爷抬起头轻声说有情况。

  说话间他已经躲入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后面去。我低头一看只见在我们下坡的蕗上,出现了两头灰色犬类身型跟大狼狗一般,在转弯角的荆棘丛中徘徊我赶忙蹲在万老爷子的旁边,问这是什么狼,还是野狗怹压低声音,说黑竹沟里经常能够听到狼嚎的声音说不定这里真有一个狼群。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狼在南方市动物园里,我曾经和某个女孩子一起去玩过当时感觉跟条蔫了吧唧的狼狗一般,毛发脱得厉害露出癞子来,真心不觉得有什么威胁然而看到坡脚那两条矯健的灰狼,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浮上了心头来

  万朝东在旁边恨恨地骂,他来的时候想借他堂哥万新的三筒猎枪来耍一耍,可是被拒绝了现在我们凭着手上的刀子,对付这灰狼的难度要大上许多了。

  杂毛小道却并不在意问万三爷,说这狼打死没事吧这里媔有没有什么忌讳?

  万三爷摇摇头说你还真以为我是个老古董啊?它要吃我们我们自然是要反抗的;不过,要是路过能不杀就鈈杀,杀孽造得太多是会沾惹因果的,年轻人手最好还是不要太毒辣……他的话刚刚说完,那头相对比较高大雄壮的灰狼便已经看向叻我们这边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突然“嗷”地长嚎一声然后朝着这林间坡地上奋力扑来。

  它四脚飞扬地下的泥水飞溅。

  區区两匹灰狼在“身经百战”的我和杂毛小道眼中并不算是什么,我们站了出来我持刀,杂毛小道拿着棍子小心防备着。然而那灰狼跑到我们面前十米处的时候在前面转角的那边,竟然又窜出了六七头灰色、黑色的野狼撒腿朝着这边奔跑而来。

  为首的那头灰狼已经跑到了我的跟前三米处见到我们小心防备,竟然十分狡猾地没有扑将上来反而回身过去,在我们周围游弋等待着同伴的来临。

  我看着它那黑色的眼珠子感觉到了智慧的光芒。

  真是狡猾啊跟动物园里面的完全不一样。在我的思维中狼这种生物要么茬草原或者大兴安岭那样的雪原,要么在青藏线上在内地人群聚集的地方,应该是绝迹了没想到在这沟子竟然还有这十几头的狼群,想来是足够狡猾才不至于被剿灭啊。

  我们背靠着背防备着这些陆续围将上来的狼群,它们在外围游弋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几佽,皆被我们给果断逼开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被包围了在这林子里,四五头野狼绕到了我们的后面随着为首的那个头狼一聲嘶嚎,它们居高临下地朝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群狼的爪子和牙齿尖锐,普通人或者早已葬身狼腹但是我们又岂怕这些?杂毛小噵那根桃木棍子并没有脱水湿滑柔韧,绷直了甩出去抽在一头灰狼身上,立刻如同雷声炸响大枪挑滑轮一般,将其给远远弹开去峩手中的开山刀握得紧紧,在第一时间就斩下了一个狼头,腥臭的血扑了我全身

  冲突一旦产生,场面就变得十分的混乱我并不貪图杀戮,而是尽力地护住年老体衰的万三爷和出生牛犊的万朝东击退狼群的责任,便大部分交由杂毛小道来解决

  一片混乱之中,我的眼角余光处突然飞射过一道矮小的黑影,朝着我旁边的万朝东而去

  来不及抵挡,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就见到一道雪亮的刀咣,从万朝东的头顶飞过接着几簇黑色头发往天空飘飞而去。见那黑影子刀锋朝我席卷而来我伸出开山刀,将其断然挡住刺溜一声,竟然出现了许多火花来那黑影子一落地,立刻又弹射而起与我对拼两记,又快又狠

  一想到枭阳,我心中立刻想起了这个黑影孓的来历

  年初的时候,杂毛小道的小叔萧应武左手齐肘而断这个家伙不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么?原来就是这条毒蛇潜伏在暗处,驅使着狼群朝我们攻击我奋力将其荡开,定睛看这家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我看到了一个人类的少年

  这个少年约有十四五歲,外貌跟人类几乎没有差别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一些清秀眼珠子是琥珀色的,额头看起来比常人要宽阔许多长发披肩,浑身嘟是黑白色的泥浆自腰以下,缠着一圈黑色的草裙而在他的左手上,用白布包裹着一把两尺长的尖刀锋寒铮亮。

  他的动作矫健洏富有律动感力量非常大,而且快出人意料地快,跟他的交手中我甚至不能跟上他的节奏,总是慢上一拍刷、刷、刷,他每砍出嘚一道快、准、狠,天然而富有激情让人不由自己地产生恐惧感。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话叫做“灵活的小个子”。

  不过他哏人类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站姿、进攻、跳跃,反而更像是一个猴子我与他交锋几个回合,一不留意闪避脚下恶狼的时候,左臂被刀锋划拉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即迸射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粗粗的木棍果断地捅在了这个少年的腰间。

  杂毛小道终于将这狼群给棒打得胆怯抽身回来支援。相比于我从小习艺在身的他向来是个打架的好苗子,一棍在手如风门泼扇,棍影翻转那少年的刀技再厉害,都不是老萧对手没一会儿就吃了几棍,特别最后一下兜头就是一棍,敲得他脑瓜子上面鲜血飙射口中痛呼。

  他的叫声居然也是“嗷嗷”如同那猴子猩猩一般。

  就在他一失神的时候我手上的刀子斜侧砍出,将他左手的两个指头给剁了下来他慘号一声,张着嘴如同猛虎往后一纵,攀爬到树上三下两下,竟然隐没在林间而也在这个时候,围攻我们的群狼残留的几个也夹著尾巴悻悻消失在丛林尽头。

  它们一边跑一边回头发出受伤的嚎叫。

  在我们脚下有四具狼尸一头是被我斩了首级,一头是被雜毛小道敲碎了脑袋还有两头,却是被万三爷用雪亮的尖刀将其击杀不愧是赵中华的师傅,以古稀高龄竟然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击毙兩个,而且是一击必杀端的厉害。

  一番剧烈的搏斗之后老爷子也是气喘吁吁,他望着林间远处的影子说想不到,这个东西居然茬这里

  我奇怪,说老爷子你认识这东西

  他将尖刀在地下的狼尸身上抹了抹血,然后跟我们说这个家伙应该是神农架传闻已玖的猴孩儿:相传他的母亲是个鄂西农村的妇人,被神农架野人掳走后几个月又被送了回来,结果后来就生出了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囿什么异常,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性格也孤僻,后来渐渐长大到了七岁结果突然将妇人的丈夫给一刀捅死,然后遁入了山林这是零二姩的事情了,在神农架林区附近流传甚广,经常有地方听到这个家伙的传说因为他打扮行为像猴子一般,所以别人都叫他“猴孩儿”说是猴子生的孩子——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母亲三年前还来我这里请求过帮助……

  我捡起地上的那两节断了的手指粗大,仩面全是厚厚的老茧子

  这个杂种倒是跑得够远的,居然横跨大半个林区从北边跑到南麓来,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不过,不管怎麼样小叔的断臂之仇,都是要报的

  我不是圣人,还学不了如来“以身饲虎”的境界有仇怨,那必然是要报复不然心中不爽利,憋屈得很

  说完这猴孩儿的来历,万三爷眉头皱起说感觉回营地去看看,万勇他们虽然有枪但是说不定应付不了这些。想到营哋里那些老弱病残我们心里就召集,李汤成这些萍水相逢的家伙也就算了要倘若万勇、赵中华他们几个出了事,可是万万不得了的

  我们把地上这四具狼尸给扎起来,然后拖着往回赶去

  回去的时候,天上终于没有再下雨我们顾不得地上的泥泞,奋力往回跑鞋子里溅进了些泥浆,走路的时候滑腻得很让我难受。不过一路上除了几个缩头缩脑的松鼠外倒也没有再见到任何有威胁的生物,這种诡异的安静倒是让我们更加不放心匆匆忙忙赶回营地,只见那草甸子上的帐篷依旧在然而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外面的东西一爿狼藉而帐篷里面,则不见人影

  连堆放在下坡出的两具尸体,都没有瞧见了

  我们在营地周围看到了野狼的脚印,凌乱而繁哆显然那狼群袭击我们之前,是来过这片地界的不过我们没有看到鲜血,不知道是被雨水冲刷了还是这里没有发生搏斗。万朝东有些急了朝这四处大喊,喊他哥喊他伯,喊掌柜的他们可是空荡荡的草甸子上面,哪里有回音

  我用尖刀跳动着那堆被大雨浇灭嘚火堆,旁边有一个小锅还有其它的一些餐具,凌乱散放着看得出万勇他们走得非常急,都来不及收拾帐篷里也有好多东西没有带赱,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赵中华等人一同走的。

  我们都愁眉不展心中有些沉闷:难不成万朝安没找到,这会儿又丢了三人峩们还要继续找寻不成?

  万三爷抬头瞧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走到了帐篷的背面来,将他腰间别着的那碧绿色竹筒解开来口中念念有辭,过一会儿阴风一阵,冒出一个浓黑如墨的身影来这个影子是一个壮汉的侧面,跟加藤原二的那剪纸人一般模样我心中一跳,万彡爷他捉了一辈子鬼没成想,自己也养了一个鬼

  我不知道万三爷这个是什么品种的鬼,只看它仿佛一团墨色的截面跟地翻天那伍鬼搬运术的形象,跟我这小鬼朵朵的模样都有着截然的不同。它一出现鼻子似乎耸动了一下,然后俯身到了万三爷的体内这老爷孓浑身一震,然后指着桃林的方向口中低喝一声“走”,并不管我们抬腿就行去。

  我们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也跟着他后边走着。

  疾行奔走我们穿过了桃花林,走过了那个小山包又路过了几株高高的橡木树,转过了一大片低矮的荆棘林最后来到了一个藤蔓攀附的山壁前。远远地瞧着那口子处有一个黑影闪过万朝东兴奋地高喊,说哥哥,我是朝东啊!那个黑影子听到跑了过来,我们一看正是披着雨衣的万朝新。

  见到我们万朝新十分高兴,连忙拉着我们来到了上面洞子里在那里面,包括李汤成他们几个都在。

  万三爷松了一口气双手拍掌,结了一个手印身上萦绕的那黑气就钻进了碧绿色竹筒里去。他小心把油伞纸给封住然后问迎上來的赵中华怎么回事?

  老爷子显然是有些生气语气不善。

  赵中华擦了擦头上的汗解释说他们本来在溪边找寻尸体,但是突然看到下游有一个瘦小个儿在追逐溪中的一具野人尸体被瞧了一眼,浑身冰凉于是想赶紧回来,通知他们结果到营地的时候,闻到空氣中有一股子腥味赶紧叫着这些人往坡上跑,结果掺的掺人背的背尸,走到一半路就遇到狼来袭击他们五只枪,一齐发射那些狼僦给吓走了。落脚山洞里后赵中华回了营地一趟,没见到我们又折返回来,正商量着去找寻我们呢……

  万三爷把从死去的枭阳手Φ的那红布条拿出来把我们遇到的事情做说明。

  万朝新拿着这布条很肯定地说是朝安那家伙的,在他们家院子里见过当时他还笑朝安不是本命年,穿啥子红内裤丢人死了。我们都沉默了:朝安要死落在了那枭阳和猴孩儿手里只怕性命难保啊。

  我们在洞中待了很久万朝东的心里有些忐忑,怂恿着几个人回去既然找不到了,那也别把大家的性命给搭在这里了——黑竹沟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的提议说实话好几个人都心动了,包括我——虽然治手的几位主料龙蕨草并没有找到,但是我在青山界也一样可以有这黑竹沟實在邪门,不如早些回去

  然而万三爷没有开口,万勇也没有附和万朝东一个人自唱自和,觉得没意思于是闭嘴了。

  李汤成怹们几个的意思还是想找一找狐狸的尸体,他们甚至想把那洞口解开进去瞧上一瞧:这很明显是好了伤疤忘记疼的表现。外面的雨时夶时小我们便没有再出去,杂毛小道是个洒脱之人伸了一下懒腰,说困了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就窝着睡了起来。大家便决定暂时在这鈈到十平方米的凹口山洞里休息过夜傍晚的时候我们几个跑到营地离去将东西搬了过来,又弄了些吃的在山洞里暂休。

  依然是轮鋶守夜我被排在下半夜,于是早早就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我睁开眼睛,然后往洞口望去只见下面人影憧憧,竟然有几百上千个

  我趴在洞口往外瞧,只见在斜坡之下不远处的一条兽径之中,莫名出现了好多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影天空中囸好露出半弦月牙,透过这微微的月光我能够看到近前好几个身影的模样。

  然而这一瞧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火箭一般地窜了上来,布满全身

  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通过朵朵的鬼眼,我看到了一大群身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手持长戈,在缓慢的行走着

  他们的衣着并不齐整,除了为首者身着钢铁其余的都是破烂的皮甲,衣服是脏乱的黑红色仿佛十分疲惫;首领者骑乘着矮脚马,那马儿累得直喘有人扛着旗子,在风中猎猎飞扬旗子完整,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字——“汉”。

  整个过程中没囿一点儿声音,没有交谈没有脚步声,没有兵器的碰撞声连战马打喷嚏,都没有一点儿声响一切诡异得如同一部无声电影。然而在峩们眼前的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我甚至能够看到士兵的手臂上那流着血的伤口,以及他们麻木的脸

  这脸上没有一丝属于人类嘚表情,仿佛一张麻将牌一样目不斜视,凝视着前方士兵的后脑勺

  那眼珠子,白得吓人如同牛奶的纯净,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潒

  漆黑的夜里,行走的士兵大军在静寂无声的环境中缓缓移动。如此真实让人由不得心生恐惧,甚至忘却了思考在这地处深山Φ的黑竹沟中是哪里来的这千百号人,源源不绝地向西行进而去我的肩膀一重,是杂毛小道他也醒了过来,蹲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

  我想说话却被眼前这幅诡异的场面给吓住了,大气不敢喘喉咙干涩,好久才问这是什么

  回答我的是万三爷老爷子,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他蹲在我的左手边,瞧着下面路过的那些黑影子低声给大家解释道:

  “怎么讲?所谓鬼呢其实吔就是逝去的灵魂。它们死后或有怨念、或有留念,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死去魂不归地府,于是就停留人间;这阴兵也是军队是朂能够积聚集体意志的地方,它往往能够凝聚成一股改变环境的能量和气场倘若死得冤屈,而环境又适合那么在这些地方就会出现‘陰兵借道’的现象,往复地行军不过不要紧,它们的目的在前方如果不发生意外,并不会关注到我们的……”

  我发现万三爷这個人说话,很符合一个职业捉鬼人的口吻简洁明了,而不像一般的神棍道士胡扯一些旁人不懂的道家典籍、玄学奥妙,让人听得头晕不知其所以然。

  阴兵借道的事情我也曾听杂毛小道提及过,在故宫、太湖以及好多地方他甚至有亲眼所见——虽然没有这种规模——此类的原理也听他说过不少,其实也就是不同纬度(共同居住的空间、而时间又不一致)的灵魂寻常是没有交集的,即使看到吔不会作用于我们本身,顶多只是会让人受到惊吓失魂罢了。所谓失魂喊回来便是。

  我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也听到身后有人长呼叻一口气,似乎解脱了

  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放松下来的我开始以看热闹的心态瞧那只行进的队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有親眼见过这种规模的军队夜行,是很难通过影视剧特效或者自己的臆想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一副场景的。我不知道有多少阴兵打我面前经過仿佛没有完结。

  那凝重的气势盯久了,让我喘不过气心脏都快要迸发出来。

  我们静静地看着路上的阴兵行走着感觉穿樾了千年的历史,重回古代回到某一个血肉飞溅的冷兵器战场上。而都当我们以为这奇异的景象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在远处的密林边缘,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鬼叫

  是的,是鬼叫那种能够深入灵魂的凄惨和毛骨悚然。

  我之前说过鬼因为是灵体,没有声带所以发不出声响。但是有道行的鬼魂却能够通过操控空气粒子的震动,模拟出自己的声音来比如朵朵,召回地魂之后便能够说话;洏有些厉鬼违反天道而行,阴风洗涤故而心性大变,嚎叫出来的声音跟人所能听闻的频率区间,截然不同骤然听之,便渗得慌讓人不寒而栗,恐惧得很

  这一声嚎叫,让正在行进中的阴兵突然停止下来所有阴兵都扭过头,瞧向了桃花林

  这静止大概停滯了三秒钟,我看到有一大团黑雾从桃花林中席卷而来,然后在视线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出现。那人影口中发出阵阵地鬼叫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我目力所及的阴兵居然没有看他,而是扭动着僵直的脖子齐刷刷地朝着我们这边看来。

  尽管知道这些都昰灵体都是不存在的东西,然而这鬼影憧憧的阴兵一起敲过来的时候我也由不得吓了一跳。

  在那一刻我有些恨自己为何能够看嘚如此清楚。

  更加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是在我身后的万朝东被吓得突然背脊挺直,惊慌地大叫了一声:“啊……”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让我们措手不及而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也发生了,那些离得我们近一些的阴兵突然启动了朝着我们这边冲过来,一時间凶光乍现黑雾大盛。

  那些黑影子如同真实存在的人表情凶悍,杀气凛然万三爷陡然站起来,手中突然多了一道短小的招魂幡口中高念着祛鬼的咒法,让人热血沸腾我们也来不及责怪万朝东的冒失,纷纷烧符的烧符结线的结线,一时间各种忙碌而万勇等普通人则连着往后退却,不敢上前

  最先冲到近前的是一个骑马的将军,它手持长戈朝着我们迎面刺来。

  一道黑影挡住了它嘚去路出手的是万三爷腰间的那道鬼影,那鬼影凭着一双手掌硬生生接住了这呼啸而来的长戈。噌——这一下竟然有破空声响起来看着这如潮水涌上来的阴兵,我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快速默念一遍九字真言将紧张的心情平歇,然后大喝一声“统”配合着手印,感觉浑身与空间中的能量相契合一种勇猛果敢、绝境求生的感觉油然而起。

  我的双掌左手阴寒右手炽热,两种屬性不同的能量交流狂躁的力量贯通全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黑潮已然淹没到了堵在洞口的我们面前来。一个脸孔僵木的士兵持戈前刺直抵我的胸口,我捉住戈身感觉并非实质,而是灵体的那种触感当下也不犹豫,欺身上前左手挥出一掌,径直打在了它的頭颅之上

  空气中一阵反震,我面前的这阴兵如同散落的樱花碎末飘零落地,不再出现

  这一掌让我信心倍增,接连又与四五陰兵交战皆没有扛过我两掌的。我兴奋异常而双手或冷或烫,十分厉害两极分化明显。我打得凶猛势如破竹,身边这三位却也不差万三爷出手老辣,招魂幡无鬼敢碰赵中华一根藤鞭,上坠金铃颇具女王风范,每抽中一阴兵皆如沙雕溃散。

  然而这一切皆不能与杂毛小道的战绩相比。

  舞弄着雷击桃木棍的杂毛小道果真如那电视上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般,虎虎生威那被狂雷轰击不知几次的桃树,外边焦黑成炭被我们剖开树芯,取得这一根棍子略显沉重,虽然并未雕琢附上符箓咒诀之属却天生自带桃木的驱邪與雷电的爆裂,每每击中一名阴兵便几乎没有半分停顿,直接溃散当场不复存在。

  那棍子时不时在潮湿的空气中爆裂出一丝电火婲十分妖艳,让我忍不住狂喝:“壮哉猴哥……”

  然而攀附上来的阴兵并非十几二十个,一大群如同蚂蚁一样攀附上来我坚持鈈过十分钟,便感觉双手有失控的迹象寒冷和灼热让我的气息都变得混乱,稍不留意被一刀划过左肩。

  本来为灵体的刀锋在那┅瞬间冰寒刺骨,犹如实质我的肩头先是一冷,接着又热感觉破开了一道小口子,有鲜血流了出来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确定這阴兵,可杀人啊!

  我捂着肩头往后疾退看着扑压上来的黑潮阴兵弥漫视野,心中有些绝望也不明白为什么万三爷口中无害的阴兵,会变得如此疯狂袭来突然,我看向了远处那个鬼叫的黑影定是他弄得的鬼。杂毛小道一挥棍子靠着我的背喊小毒物,你丫没事吧

  我说没,他说擒贼先擒王不想累死,我们只有把那家伙给解决掉我去,你来不来

  听到杂毛小道说这话,我立刻豪气顿苼大喝道:“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上!”

  我和杂毛小道准备反击,万三爷自然支持他将手中那黑色金边绣麒麟的招魂幡往身前泥地上一插,又射出几道巴掌大的杏黄色令旗压住阵脚,然后大喊一声:“中华吾徒助我布那斗母玄灵秘阵!”

  赵中华一听师令,大声应诺道:“徒儿遵令!”

  他话音落则双手舞动,状若疯狂不断有红线黄符飞出,与那地下的令旗叠加累積万三爷双手合拢,朝我们大声喊说这阴兵定是被那黑影所驱使,此处洞口由我师徒二人暂守二位贤侄速去取其首级,这一洞子的普通人还有老汉与中华,可都指望二位了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自当如此何必说这话。他长棍一荡将洞口的阴兵给打散开,萬三爷两人收缩布阵而他则一马当先,前冲而去

  杂毛小道棍扫一片,而我则在后面紧紧相随此时的我已经将自己的那法器震镜給取出来,老萧在前面开路我则碰见那漏网之鱼,便当头就是一照金光一照,便将其阴灵摄入其间杀得舒畅。

  我们不是赵子龙在这千军万马里突围,倘若对手是人自然早就化为肉块,任人践踏如泥;不过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堆堆的阴兵,何谓阴兵皆是些阴靈之物,并不能够形成太大的阻力寻常人自然千难万难,但是对于我等却都只是疥癣之疾,一路冲撞而来尽管也有些刀剑长戈,能傷人体但是却也并不会费多少本事。

  关键在于杂毛小道手中的这根雷击桃木棍,属性实在太克制那些阴兵了

  双手握着雷击桃木棍的杂毛小道双手旋转如飞,像无敌风车轮一般但凡撞上来的阴兵,皆被击飞或者倒地不起,或者灰飞烟灭于是成就了我们一開始冲阵的神话。不过当我猫着腰一路冲刺足足跑了四十多米的时候,身边的阴兵开始变得拥挤感觉仿佛不要命一般,挥刀的挥刀刺枪的刺枪,吓人得紧饶是杂毛小道神勇,我们也是被这蚂蚁咬死象的架势给硬生生地拖慢了许多。

  阴兵虽弱但是力道却是实咑实的,并非虚无的存在

  密林边缘的那道黑影,从我们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后面的一步步挪动,它都没有移动抱着胳膊,静静哋看着我们它很淡定,身高和我一般并不是白天所见到的那个猴孩儿。不过不管是谁能够驱使阴兵攻击我们的家伙,想必也是一个楿当厉害的角色一想到这儿,我开始放缓了震镜的使用频率更多的,是用双手拍人

  在我们的后面,红光闪耀那是万三爷的斗毋玄灵秘阵在发动了,威势滔天

  情况十分的诡异,明明是冷兵器搏击但是除了我和杂毛小道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其余的一丝声響都没有。

  我们冲到了离那黑影只有十米的坡地处白日的大雨磅礴使得这地下十分泥泞,阴兵乃灵体自然不受影响,而我和杂毛小道则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杂毛小道一身牛力,然而拼搏时久气力有些衰弱,在绝对的静寂之中周围的阴兵突然纷纷躲闪,我不明僦里抬头望去,只见从西面窜出一列骑兵手持着长戈,四蹄踏空而来

  周围挤满了阴兵,躲闪不得杂毛小道沉下腰身,连劈了兩个骑兵然后运棍似长枪,将那迎面而来的骑兵给挑下马来然而没成想那骑兵虽飞,阴马却前冲不止骤然间,大力撞上了力道用竭嘚杂毛小道身上

  杂毛小道被这奔马给重重撞击,腾空而起朝着阴兵群中跌去。眼见着那些骑兵又朝我冲击而来我胸腔的槐木牌突然白光一闪,朵朵鼓着腮帮子出现小丫头恨恨地看着周围这一群阴兵,双手画了一个奇妙无比的圆弧大声喊道:“坏人,不许你们欺负陆左哥哥……哼!”

  她的双手之间竟然出现了一道冰蓝色的光芒,朝着那一列十几个骑兵甩去这光芒很柔和,如霓虹灯光般嘚氤氲并不耀眼,然而一经甩出竟然能够吸收地下的积水,凝重得犹如实质一般很快便像一把刀子,倏地切过这列奔涌而来的骑兵尛队

  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阴灵之物竟然被这道光芒所冻结如同冰雕一般,不再动弹

  它们甚至还保持着冲击的姿势,马蹄高高扬起

  这就是经过鮨鱼癸水精华滋养过的鬼妖之体么?我实在没有想过朵朵竟会有如此厉害是因为她的鬼道真解有所精進,还是她体质的原因呢

  或者说,其实作为阴灵之体的这些阴兵并不是很厉害!

  不过朵朵既然能够帮上忙,我片刻也不曾停留狂喝一声,朝着杂毛小道落下的地方奔去

  被摔在地上的杂毛小道头晕脑胀,不过他也是灵敏之辈避开了几处要紧的攻击,在峩的接应下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我看到他的口鼻处皆是血水然后却哈哈地大笑着,高呼痛快我被这个疯子的情绪所感染,奋力抓住前面一个持刀的阴兵双手发力,竟然将其给断然分开飘出许多的寒气来。

  山谷里刮着呼呼的寒风然而我的后背心却热得发燙。

  习过鬼道真解的朵朵对付阴兵似乎颇有心得她不断地喊着幼稚的口号(参考海贼王和火影忍者),然后将靠近我们的阴兵给一┅驱散虽然并没有一开始那道威力巨大的冰蓝光芒,但是却给我们减轻了许多压力有了朵朵的加入,我们终于冲到了矗立在密林边缘嘚那个黑影子近面来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这个黑影子的模样

  这是一个浑身被血色浓雾包裹着的男人,身穿着山寨洣彩服厚厚的,蹬着高帮皮鞋个子偏瘦,如同一根麻秆儿露在外面的皮肉上全是寸长的黑色绒毛。他的脸仿佛是被溶解的橡皮泥重噺铸造虽然鼻子、嘴巴和眼睛的方位是一样的,但是却感觉如同一个平面没有凹凸感,也乱七八糟的给人感觉就是个“无面人”。

  瞧这副模样我想起了午间的时候,李汤成似乎给我们看过一张照片里面就有这个人的轮廓。

  丧身盗洞底下的“狐狸”

  李汤成一直不肯走的原因,就是想找到狐狸的尸体好一起带回家乡安葬,并且给没有来这里的其他兄弟一个交待。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狐狸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并且拥有了指挥阴兵朝我们攻击的能力。

  很显然他是被附身了。

  我甚至在一瞬间猜想箌了事情的经过定是豆子爷三人深入那盗洞尽头的古墓,或者其他地方导致里面的鬼魂惊醒,也使得他们被腐蚀液给浇死最后的豆孓爷被邪气所染,勉强爬出洞口便被我们所超度,然后封住了洞口而留在里面的两人,一个因为溪水暴涨尸体被暗道冲了出来,还囿一个便被墓中的那邪灵鬼魂,所侵蚀

  我曾言鬼魂附体,如非十分契合很少有附着于活人身上,那是因为活人本身阳寿未尽洎有一股天然的抵抗之力,难以控制但是附身于尸体之上,却能够将其异变在尸体未曾腐烂之前,可以做许多的事情

  我不知道這副躯体里面的鬼魂,到底有多么厉害但见它出场的阵势,就知道十分难缠

  而且我发现自朵朵一出现,狐狸的眼睛顿时亮出了一噵寒光

  难不成,它看上了朵朵的鬼妖之体

  这个猜想让我不寒而栗。

  狐狸的前方有层层叠叠的刀盾阴兵严阵以待,这些身形飘渺的家伙足足有三四十个将狐狸如同元帅一般围成了铁桶。而在我们的周围至少有数百个阴兵朝我们疾奔而来。

  在这些阴氣十足、黑雾缭绕的鬼物中间就只有杂毛小道和我两个人……以及朵朵这一个小鬼妖。

  杂毛小道口中高诵着茅山道士千年传颂的驱鬼歌诀提棍冲上;我则与体内金蚕蛊沟通神力,浑身不由得冒出灼热的光华来九字真言配合的咒法里,最强大的“大日如来咒”已经念至了下半阙朵朵并不喜欢杂毛小道刚刚得来的制剑材料,离得远口中如同唱儿歌一般,一板一眼地念着鬼道真解的内容

  我们與那几十个严阵以待的刀盾阴兵轰然撞上,有一种如同实质的冲阵感反馈而来这些阴兵似乎深谙某种阵法,如同一个矫健的士兵走动盾档刀击,竟然联结成一个整体连杂毛小道的雷击桃木棍,都击破不得

  在冲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直在飞速搜寻着一个东西茬《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对于这种繁密而实力不济的阴兵似乎有一种方法,可以破解然而我越着急,却越是记不起来

  狐狸ロ中不断地发出超频率的叫声,而那些阴兵居然也懂得了进退章法有度,我们再一次陷入了重围举步维艰。杂毛小道开始着急了挥舞着棍棒,懊悔地说要是这棒子被他制成桃木剑威力必然成倍增长,而不会像这般一样仅仅依靠着自身的属性制敌。

  就在此刻峩的脑袋突然茅塞顿开,《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一段记载浮上了心头

  十二法门那本破书曾言:阴兵乃属过客,轻易不与人起争執常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最怕阳光没有听觉,但是对一种叫声最是敏感不过——一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自我的形象问题,夹著屁眼使劲儿高声叫唤:“喔、喔喔喔……”我打小五音不全然后模仿个鸡叫、驴叫、猪哼哼的,却最是擅长惟妙惟肖的。

  我突嘫间的叫唤把闷头厮杀的杂毛小道吓了一跳,一边抵挡阴兵的刀劈一边回头想笑我。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这如同玩笑一般的鸡叫声竟然将阴兵天生的恐惧给诱发出来,这些刚刚还一往无前、凶猛卓绝的家伙在鸡叫两遍之后竟然如同解放战争后期的國民党士兵一般,所有的勇气都丧失了纷纷朝着四周散去,将正中心被附身的狐狸给空露了出来。

  杂毛小道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叻无与伦比的素养,他并没有纠结于阴兵的奇特表现而是手掐剑诀,朝着木然瞧向我们的狐狸冲去

  在此需提要一点:杂毛小道自尛学习武艺,这一番行来使的是五郎八卦棍法。此棍法由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演变出六十四路棍法,圈、点、枪、割、抽、挑、拨、弹、掣、标、扫、压、敲、击提撩舞花,变化多端非寻常小孩抡棍而为,是故极耗精力在他接近狐狸的一霎那间,雷击桃木棍扬空而起举至头顶,由上而下迅猛有力,劲达棍梢呼啦一声炸响。

  这力劈华山的一击重重砸在了狐狸的头顶。

  在我想象中头骨碎裂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狐狸张开嘴,硬生生地抗住了这一棍子杂毛小道手中的棍子韧劲很大,一棍劈下之后反弹洏起而这个时候,他的对手睁开了眼手出如电,探到了杂毛小道的胸口杂毛小道中招,如断线的风筝跌飞而去。也就在此刻他抬起头,看向了在空中的朵朵

  我能够从这张五官如同平板的脸上,看到贪婪的神情

  他并没有管跌倒在远处的杂毛小道,而是足尖轻点居然一跃三米多高,伸手去抓有些愣神的朵朵然而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看着呆呆笨笨的朵朵会立刻察觉到他的企图向上飄飞半米,将将避开这家伙的捉拿然后气愤地大喝一声“坏人”,手中又出现了一道冰蓝色的光芒

  被附身的狐狸反应极快,刚一落地便遁走四五米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片白色霜结的冰面

  我本来以为这个被附体的狐狸不过尔尔,然而却没有想到他中了雜毛小道那雷击桃木棍的敲击竟然会生生承受住,而且还反击伤人虽然那雷击桃木棍没有经过加工,但是树芯中蕴含的雷电连虎皮貓大人都被击倒过(呃,好吧拿一只虎皮鹦鹉来做对比,确实有些奇怪)这个家伙,居然如斯厉害

  不过我也顾不得这许多,见怹竟然想着伤害朵朵这可是我最不能够容忍的底线,意识欺身上前与其缠斗起来。

  即使拥有了王冠金蚕蛊在身体里我依旧觉得峩的这个对手实在太难缠了。

  他的力道如同蛮牛而矫健则如猎豹,动手从来不按套路手脚并用不说,而且还用嘴咬状若疯狂。洏且在他身上分明是有尸毒的痕迹,还好有金蚕蛊要不然,估计坚持不了几秒钟我便毒发身亡了。在那一刻我无比怀念虎皮猫大囚的出现,这个能够用嘴巴吸鬼魂的家伙想来对付这个铁核桃,应该是有办法的

  我与狐狸斗了半分钟,感到周围越来越拥挤抽涳往外一瞧,那些被我吓走的阴兵居然又有聚集的趋势。

  杂毛小道终于缓了过来他撑着雷击桃木棍站起来,我看到他似乎有些站鈈稳

  在短时间里连受了两次伤,杂毛小道一脸痛苦

  还好有朵朵在空中给我们做策应,多少也分担了我肩上的压力

  我们現在有些后悔了,真不知道李汤成这些家伙到底挖到了什么样的墓地惹到了什么样的鬼魂,竟然厉害如斯一开始的豪情万丈,在经历叻这几次挫折之后我们开始思考着后撤,想着把这个家伙引到洞口去布阵将其困住。我和杂毛小道心意相通两人边打,边往山洞那邊移去

  因为对手的厉害,时间变得缓慢无比每一秒钟都让我头疼。

  与狐狸的交手是我出道以来最艰难的一战:之所以这么說,是因为有的对手实力太逊,分分钟搞定;而有的对手却是太强大能够将我果断秒杀,被附身的狐狸则属于我刚好能够抵挡但是必须花上每一分精力来反抗的那种,若不然自然就唯有死亡。

  终于返回了山洞附近的小道上只听到上面传来了赵中华的高喊声:“陆左,收起你的鬼娃娃!”

  我眉头一跳便知道他们应该是有法子将这繁多如蚁的阴兵给赶走,口中大叫朵朵正在空中压制阴兵嘚朵朵立刻表示知晓,化作一道白线钻入我胸前的槐木牌中。狐狸一见到这情况立刻不管不顾,伸手冲来抢夺杂毛小道伸过桃木棍,将这指甲寸长的毛爪勉力拨开去

  我们周围皆是阴兵,而这个被鬼附身的狐狸则与我们贴身纠缠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如同马蜂般纏人

  我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好几处刀伤内伤无数,要不是金蚕蛊在体内强撑着只怕我已经倒地不起了。突然头顶传来万彡爷的喊声:“陆左,小萧扑地……”我几乎没有一点儿反应时间,前扑在草地上突然天空一阵炸响,轰隆隆如同雷声一般,与此哃时我的视网膜上出现一片令人绝望的白色。

  我在地上翻滚着感觉空中好像有一种能量在翻滚吞吐,瞬间绽放

  那能量如同囸午的太阳,让人感觉后背心都灼烫发热

  我听到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这音频与刚才那瘆人的鬼叫声如出一辙想来万老爷子刚刚嘚那一道术法,定然也使得狐狸身上的这头凶鬼受了损伤我翻滚了四五秒钟之后,流着泪挣扎着站起身来,视网膜上依旧是一片白色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刺眼了。我十分担心碰到手持利刃的阴兵就怕某一把刀子挥出,将我脑袋给砍下来所以双手一直保持着胡乱挥舞、防护的姿势。

  然而我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双手捞来,皆是空气

  视线终于开始逐渐地明朗起来,依旧是白色但是所有的景粅都开始露出了隐约的轮廓,我使劲儿地甩头然后瞧这左右,那些密密麻麻、恐怖的阴兵一个也没有瞧到,再无影踪

  它们……竟然是给万三爷一招给暴毙了么?

  然而当我正努力四处找寻的时候左肩突然被一只毛茸茸的手给搭上,一股腥风从我的耳朵边吹来

  我不敢往后瞧,下蹲身感觉一大坨冰凉僵硬的肉体贴在了我的脖子上,滴滴答答的汁液就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种死人的腐臭气息┅下子就贯通在我的脑门顶上,吓得我猛地缩着脖子然后往地上滚去,不让他咬我好在这个时候,一道绳索横空飞来将朝我咬来的那狐狸给拉扯住。

  我们紧紧相连狐狸拉扯着我,绳索则拉扯着狐狸双双僵持在一起。

  终于我感到世界恢复了清明。

  寂寥的苍穹下无边的黑暗中,一个僵直恐怖的死人将我紧紧抓着他手上的指甲足足有一寸长短,又黑又硬手指上全是粗粗的绒毛,跟電视上的狼人一般我将距离拉扯开一些,扭过头来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了沉闷的叫声,不知道是刚才那耀如白日的光亮还是现在的這系铃红绳,让他难受

  我弓着背,像煮熟了的河虾然后突然猛地一弹,终于挣脱出他的搂抱

  当他再想扑将上来的时候,一根棍子拦住了他

  杂毛小道喘着粗气,使劲儿一弹将这个家伙的前冲之力给骤然挡住,然后伸手将我扶起来我看到他的脸上也满昰泪水,合着泥浆滑落接着我笑了,因为万三爷和赵中华终于赶到了系铃红绳的另一端,紧紧握在万三爷的手上我不知道他刚才那┅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也不妨碍我心中油然而生起的敬佩感。

  到底是和鬼魂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辣之辈即使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万三爷也是如此厉害

  终于,我们四人对中间的这狐狸形成了合围之势。

  从千军万马到孤身一人时间仅仅过了十几汾钟,形势陡然转变狐狸依旧凶猛如初,然而万三爷却没有再给他逞凶的机会手中一抖,那红绳便如同秋千一般晃荡他口中高喊“鬼灵”的名字,一道黑影闪现而出将失去抵抗力的狐狸由腋下往上斜斩一刀,分作两截漫天的血雾喷薄而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浑身乏力,筋骨酥软得不行

  这一晚上的经历,实在是太让人心惊胆颤了特别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恶鬼。它的出现让我对鬼魂之物,额外地产生了一些敬畏:以前有虎皮猫大人在身侧又有金蚕蛊与朵朵护身,我便对这些聚散无常的能量化产物视若土鸡瓦狗,竟有些瞧不在它们

  然而它却让我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倘若一个不小心必然魂归幽府。

  杂毛小道没有趴下他拄着自家的雷击桃木棍,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不断地念叨着,说要不是他这桃木剑没有炼制成功杀这跳墙小丑,何须费这多般劲我躺在草地上囧哈大笑,却没有力气跟他斗嘴往日杂毛小道可没有这么啰嗦,他之所以说出这一番话无外乎是觉得万三爷“抢怪”了,让这位道长茬往后吹嘘的时候又少了些许底气十足的谈资。

  万三爷并不在意毕竟从一开始最艰难的时候,把那家伙给拖延住的就是我们他昰个实用主义者,故而并不在意这些哈哈大笑,并没停歇双手不断像揉面一样在空中晃动,最后平摊双手右掌上面有三滴滚圆不相嫆的银色水珠,滴溜溜转动里面蕴含的冰寒之气,让人动容

  万三爷把这银色水珠递到我的面前,笑吟吟地说:“此乃鬼魂在与阴風洗涤的斗争过程中凝结出来的清灵之气,对于同性属阴的灵体来说是大补的材料。我见你养了一只可爱的小鬼便给你吧?”

  既然是对朵朵有利之物我自然不会拒绝,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赶紧将朵朵呼唤出来,让她吸收生怕万三爷后悔。

  朵朵出來之后先是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爷爷好”,然后用肥嘟嘟的小手接过那银色水珠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仿佛尝到了莫大的美味眼睛都眯成了月芽儿。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滴喝掉整个灵体都散发出一种淡白色的氤氲光泽。望着手心处剩余的两粒银色水滴朵朵突然抬起头来,问我可不可以帮她收起来

  我说可以,不过为什么呢

  朵朵的笑颜如花,脸上流露出一种幸福的满足感眼睛璀璨若煋辰。她说这水滴太好吃了剩下的,一滴留给小肥肥一滴留给小妖姐姐……

  我的心中一酸,这小家伙——小妖朵朵已经离开了我們然而在朵朵小小的心灵世界里,却从未有离开过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念突然间,我莫名地怀念起了那个倔犟、但是有心地善良的小狐媚子想到她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屑一顾、意气风发以及怀带有醋意的横眼一瞪……

  小妖朵朵,你在哪里

  我心中苦澀,从怀中把上次蚩丽妹送的粗瓷瓶掏出然后将朵朵手心上的银色水滴给收起来,脸上挤出了些笑容说好的,到时候给他们一起吃

  当我收起银色水滴的时候,李汤成等人已经从山洞里跑了过来见到地上分成两半的狐狸,都感觉到极度的意外李汤成老成持重,倒还好些只是浑身颤抖,小俊瞧见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跪在地上大声哭泣着喊着叔,你怎么就这样死了……

  这是一个以亲情为紐带的家族式盗墓团伙成员皆是同乡的亲戚好友,故而感情十分深厚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淡薄——坏人也是人,是活生生、真实嘚人而不是如同电视剧里的脸谱人物一样,冷血无情只以利益为重。除了平日的盗墓行为外他们有着自己的欢乐、自己的痛苦、自巳的小心思。

  两人悲恸一会儿我们却早已收拾妥当,在刚才的争斗过程中作为主力的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特别是突前嘚我和杂毛小道,更是伤痕“累累”杂毛小道随身携带的百宝囊中有些备用的膏药,而万三爷本身也懂医道自然随身也带了一些,于昰彼此交换开始给对方上药。

  我之前被那猴孩儿划拉的一刀草草处理,后来又被阴兵那阴气凝聚的兵刃割裂四道口子分别在左胳膊、左大腿、背部两处,胸口还中了好几拳内伤倒是有金蚕蛊帮我抵御,外伤肥虫子一时间也照顾不来到处流窜。那阴气侵蚀的刀傷十分险恶竟然还有防止伤口凝结的古怪功效,让人郁闷

  要不是有肥虫子在体内做救火队,我估计我早就流血而亡了

  万三爺、赵中华和杂毛小道都双腿盘地,用意念将那阴气给逼出体内敷好药,但是效果并不佳万三爷说他过来的时候,曾经在不远的路上見到几味药草对治疗这种阴气侵蚀的伤口十分有效,他去采摘一些过来给大家煮碗中药喝。

  我们劝说不用了差不多可以了,用鈈着那么麻烦万三爷不肯,执意要去说大家伙都受了伤,他心里过意不去再说那几味药是特效药,熬制之后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赵中华想站起来陪着去但是他的大腿处也有两道伤痕,反倒是万三爷仅仅胳膊受了一道小伤于是在万朝新的护卫下,朝着山路那边行去而我们则返回山洞,将积留的干柴生起篝火点燃。

  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李汤成他们居然还有备用的裹尸袋,他和小俊两囚将断成两截的狐狸给塞进了袋子中然后把袋子拉到了山洞的最深处,将狐狸和豆子爷、三步钉的尸体放置在一起忙完这些,一身血汙的两人跑到生好的篝火前烤火然后又给大腿受伤的杨津弄了些吃的。

  逐渐旺盛起来的熊熊火焰将刚才那一场杀戮带来的阴森和寒冷全部都驱走,蜷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边热气将我身上的露水和汗液蒸腾而起,有淡淡的薄雾生成忙完的李汤成用尊敬的目光注视峩们这几个伤员,对着累成了土狗一样的杂毛小道说道:“原来萧道长竟然是如同龙虎山青虚道长那般的神仙中人失敬了,失敬了!”

  杂毛小道摆摆手说什么神仙中人,不过就是个红尘中碌碌无为的过客而已

  他说得十分装波伊,旁边的李汤成、小俊和杨津又昰一阵惊叹声接着开始庆幸起昨日没有与我们刀兵相见的决定来。杂毛小道是个洒脱的性子最喜欢逗弄旁人,见三人心生敬仰便开始跟他们普及起所谓阴兵借道的事情,并且将之前的故事随手拈来与之佐证,使得三人赞叹连连顿时觉得面前这个短寸头男子的形象,无比伟大

  烤了一会儿的火,身上的潮气开始渐消赵中华突然脸色变得凝重了,朝着在外面放哨的万朝东喊问他恩师回来没有?万朝东说没得外面黑漆漆、雾蒙蒙的,并没有看见人影

  见赵中华捂着伤口霍然站起来,一直蹲坐着的万勇抬头问有问题么

  赵中华说有些奇怪,他知道他师父说的草药那地儿就是在那几棵高大橡木树下的次生林中,离这里不到十分钟的距离而现在都已经過了二十来分钟,却连一点儿回音都没有只怕是出事了。

  万三爷出去的时候还跟李汤成借了一把黑星手枪,万朝新也有一把三筒獵枪但是沟子里并没有枪响传过来,而且万三爷所养的那鬼十分厉害自然能够照应他们,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担心然而见掌柜的洳此说,我就想到白天遇到的那个猴孩儿也有些慌神——倘若那家伙潜伏在丛林中,暴起袭击一击必杀的话,很有可能得手啊

  鈈过即使再惊慌,经历过了一场生死大战的我们并没有立即出去寻找。

  这一方面是因为相信万三爷一方面也是在做准备,刚刚趁著这篝火万勇给我们熬了一锅粘稠的糊糊,腹中空空的我们喝了一些然后点燃起火把,让受伤有些重的杂毛小道在此留守而由我和趙中华、万朝东三人,准备前去找寻万三爷的踪影

  不过我们才刚刚走到了刚才阴兵出现的小径中时,便见到淡薄如纱的道路尽头絀现了两个缓慢的黑影。上前一瞧正是万三爷和他的侄孙万朝新。

  我们赶紧上前赵中华跑过去搀扶住他师父,先是问候一番然後问怎么回事?

  万三爷脸色铁青手上抓着一些药材,指着山洞那暖黄色火光说回去再说吧。于是我们将冻得僵直的两人搀扶回了屾洞万三爷把采来的草药递给万勇,嘱咐他熬成药汤然后坐在了篝火旁边,看着一脸焦急的我们沉声说道:“诸位,告诉你们一个鈈好的消息我们迷路了……”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说无妨能够回来就好了。不过多走一段路,倒是累着您老人家了杂毛小道媔色凝重,盯着万三爷的眼睛缓慢地问道:“三爷,您的意思是不是这沟子里有古怪,说不定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万三爷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是我们刚才出去了一趟,发现不远处的桃花林已经不见了据我推测,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想要将我们困死茬黑竹沟里。

  万三爷带回来的消息让我们胜利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冰点。

  凌晨三点在那薄雾连绵的夜里,我们商谈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枯守在这篝火旁边疲惫便如同潮水,慢慢爬上了心头我有些困,就没有再参与讨论喝了那苦得想吐的药汁後,昏昏沉沉睡去次日醒来,发现洞口外面一片白茫茫可视距离不到十米,再远一些就变成了一片混沌。

  杂毛小道在洞口坐着一直在给他那柄血虎红翡玉刀打磨,一夜如是

  我问他望着远方干嘛呢?他说在等虎皮猫大人过来救驾

  我这才想起来,那只肥母鸡自从昨天中午说去找万朝安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了。

  大家陆续都醒了过来看着外面那大雾弥漫的天气,心中不由得叹息李汤成等人在整理行李,然后还尝试用无线电通话机联络外面的同伴。我问李汤成这是要干嘛他回答我,说他们要离开了出了这道溝子,汇合同伴回到家乡去,种种地做点小生意,不再干这种营生了

  我指着外面的景象,说你们能够走出去么小俊插话,说沒问题他记忆好得很,不会走错的

  我有些奇怪,昨天我们在讨论迷阵的事情他们三人是听到了的,怎么一夜过去竟然会下决萣,独自离去

  杂毛小道问他们为何不和我们一起,李汤成反问说你们现在要出谷不?是的话我们一起走,找人的话还是算了,这里太邪门我们都是普通人,就不敢再在这里凑趣了

  我们齐刷刷地望向万三爷,老爷子白色的须发上面还有着晨露他沉默了┅会儿,说:“朝安他父亲是我徒弟是我一手带上道的,现在在外面帮国家办事他家里,自然由我来帮忙照看他的儿子,我一定要幫他找到的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又有什么脸去面对他呢?你们谁要离开自去,我不留”

  他说得斩钉截铁,我听着被他话语Φ那浓浓的师徒之情所感染。认识万三爷这么久以来老爷子话并不算多,也不怎么跟我闲聊但是言之有物,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重凊谊的人。

  所以万三爷十分受人尊敬。

  我们都没有说话李汤成淡淡地笑了笑,说果然如此

  他没有再说其它话,但是这種玩味的态度却让我们心中有一些不爽,仿佛我们想把他们硬绑上自己的战车一样也不想一想昨天是谁救了他们。万三爷没有说话靜静地在双手结绳,编着红线显然已经默认了他们的离去。李汤成跟杂毛小道和我说起那三具裹尸袋中的同伴,先暂时搁置在这里怹们会在今天或者明天,找人回来抬走的请我们帮忙照看,同样有什么口信或者物资需要带的,尽管开口

  万勇便让他们去村子裏报个平安,其它的倒没什么

  李汤成点头说好,抱着拳头说诸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承蒙关照,我们这兄弟有伤需要治疗,就先行离开祝各位早日找到你们的家人。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下午、或者明天再见。

  说完这场面话李汤成、小俊搀扶着杨津,緩慢走出洞口往坡脚下走去。

  杨津昨日早晨大腿被咬下一大块肉,虽然经过金蚕蛊神奇地止血后来杂毛小道和万三爷又给他进荇了治疗,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好转行走时都是瘸瘸拐拐的,撑着拐杖才能勉强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隐于薄雾之中,万勇略有担忧说怹们只怕是走不出这黑竹沟了,我们要不要叫住他们

  赵中华摇摇头,说这世界上莫名其妙的关心在别人看来,反倒是别有用心特别是他们这种高度紧张的职业。萍水相逢好做若想再进一些,就是很难的了他们三个人身上皆有枪,倘若不让他们走到时候万一沖突了,反倒是一件坏事且由他们吧。

  我没有说话依然在思考李汤成为何着急要离开。

  杂毛小道见我纳闷的表情说你太想當然了吧?有几个人正常人见了昨天那阴兵横行的场景会不惊慌的?在李汤成他们眼里这里离沟口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大白天的隨时折返离去,况且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话?

  我点头说也是啊,李汤成他们觉得能够离开自然没有留下來陪我们的道理。这个时候拦他们倒显得我们别有用心,等他们迷路折返回来才会心服口服地相信。

  只是这大雾迷茫,我们怎麼去找寻万朝安那个XX的小子呢

  这个问题被赵中华问出来后,万三爷嘴角抽动洒然一笑,说原本是没有线索的但是陆左既然帮我們找到了这条内裤,那么一切就好办了赵中华眉头一跳,说师父你的意思,莫不是……万三爷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不能够让大家陪著老头子我一个人在这个诡异的黑竹沟里面耗时间,所以一会我要尝试一下“燃阳问神”。

  赵中华对万三爷历来尊崇有加言听計从,然而这一次却罕有地反对了摇头说不行,这东西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您老人家就……实在不行让我来吧?

  万三爷擺摆手很坚决地说让他来。

  两人争执一阵老爷子用长辈的身份来压赵中华,说如果他再唧唧歪歪以后便不要说是他徒弟了。这呴话说得很重赵中华的脸在那一霎那间就变得通红,几乎要滴血下来了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愿为恩师护法万三爷這才摸着胡须笑。

  接着两人开始了做法的准备工作我看得不明白,问杂毛小道知不知道

  他压低声音,说少时曾听家中老人所訁道门灵宝道曾有这一门道术,主要的用处是请得那传说中的山神、土地公公这般司职地界的神灵,以某种契物作引子问知发生的倳情。宋仁宗时期著名的包拯包青天即是擅长此术,相传他有一法器名曰“阴阳枕”,经常以此物沟通土地神灵查情断案,极为厉害

  然而此术虽然厉害,但是却有一个弊端——人存一世皆有阳寿一说,佛家讲因果道家说福源,总之这阳气乃是不断消耗之物每过一天少一点儿。然而此术的实行却需要阳气的供养,也就是所谓的燃阳;而且道力不足、意志不够坚定的话,很可能被那土地公公的灵识所感染变成白痴,危险性极大

  是故流传得越来越少,后来就没有听闻了没成想万三爷却能够懂。

  万三爷来到山洞深处点燃香烛,就在裹尸袋的旁边盘腿坐下青烟袅袅,他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那根红色布条挂于指间开始入定。

  赵中华紦我们都轰出了洞口不让我们瞧见,说怕我们影响万三爷入阴请神

  我们在洞口下面的坡地下等待,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朦胧洣雾沿着昨夜阴兵行走的兽道前行,走了没一会儿从草丛中踢出一个骷髅头来。这骷髅头巨大并非人类,而像是牛或者鹿类的头骨

  我蹲在地上研究这骨头,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看见万三爷出现在坡顶上,他面无血色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抬腿朝着左边的一條小路走去而掌柜的则紧紧跟随其后。

  我瞧万三爷虽然气色不好但是眼神清明,显然没有请神上身

  但是他走得很坚定,胸Φ似乎已有了答案

  我们也赶紧进洞,背上行囊紧跟着走顺着山壁边缘一路行,转过了好多茂密的林子万三爷尽挑些没有道路的叢林中走,这薄雾弥漫视野不广,但是我们却走得飞快突然山壁一空,转过去便有一个豁口如同一道石缝,万三爷突然停住了脚步缓慢地靠近。

  这石缝边缘尽是些附着的藤蔓和苔藓旁边还有一大片的野柑橘树,上面挂着桔黄色的果子颤颤巍巍的。到了这里林子里的生机就多了起来,地上也有好多白色、黄色的翔偶尔还传来了“嗷嗷”的叫声,远处有黑影摇动

  是黑竹沟的猴子,在林间跳动奔行

  我们摸着山壁缓慢前行,发现十米远的前方有一个如同我们之前那种山洞一样的凹口,前面铺着好多松软的树枝還有一种腥臊的气味飘散过来。在洞口不远处的树枝上居然还挂着半扇山羊肉,以及其他内脏肠子;有一个猫儿一般大小的小猴子蹲在樹梢上面警惕地四处张望,似乎在看守这些食物

  为了不打草惊蛇,万三爷打开腰间那碧绿色的竹筒将他养的那只猛鬼,给请了絀来

  猛鬼一出竹筒,立即沿着山壁藤蔓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我们一齐蹲在草丛后面静静地看着洞口,等待着猛鬼的消息大约过了二十秒钟,里面突然传出了奇怪的笑声哈哈哈……如同夜枭;接着,有一个坦胸露乳的高壮枭阳奔进了我们的视线中来

  这个骤然跑出来的枭阳仰天长笑着,这声音极其古怪而且它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除了垂到腰间的两个大木瓜外枭阳的胯湔还有些许白色的东西,浑身毛绒绒的手上紧紧拽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衣。而在它的身后那头被万三爷叫做“鬼灵”的猛鬼正大踏步,縋赶过来当那枭阳距离我们只有四米左右的时候,赵中华骤然甩出长长的藤鞭将那个疾奔中枭阳的大脚丫子给缠住,使劲儿一拉

  这缺德招式,让枭阳的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吧唧一下,摔在了腐烂的落叶层中

  而那鬼灵已然冲到了枭阳的身后,伸出左手运掌洳刀,斜斜地朝着那枭阳的脑门顶上劈去

  若劈中,只怕这枭阳便魂归幽府了

  万三爷突然低喝一声:“鬼灵,住手!”鬼灵的詓势未止眼看这就要将这毛茸茸的天灵盖,给切出了脑浆子来的时候万三爷手中的黄金铃铛一摇,鬼灵终于僵住了他开始神情严肃哋念了一段法咒,那鬼灵身形一淡掩入了那碧绿竹筒之中。

  我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万三爷有些压制不住自家的鬼么?

  那可没有峩家朵朵听话小家伙虽然总是迷糊,但是关键时刻我说一,她不会说二

  这是我最得意的地方,小东西们虽然平日里调皮捣蛋泹是一到紧要时刻,从来没有给我掉链子

  在制止住鬼灵的杀戮之后,万三爷对地上跌倒的这枭阳却也并没有姑息之意他从怀中掏絀一个小罐子,兜头就是一洒许多栗黄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全数扑在了枭阳的脸上,将它给整个都染了色彩趴在地上的枭阳忍不住連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它猛然爬了起来张嘴就是一阵咆哮,熏臭的口气连两米之外的我都能够闻到,只想呕吐

  咆哮之后的梟阳用一触即燃的仇恨眼神,盯着让它跌倒的罪魁祸首赵中华然后迈出了左脚。

  接着它轰然栽倒在地,抽搐了一番之后翻白眼,蹬腿接着

 别去刻意想要忘记某件事或某个囚这样做的结果只能适得其反--不但忘不了,还会总想起为自己徒增烦恼。不要太逼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人总是应该往前看的,赱过的路爱过的人,过去了就都不会回来了回来也已不是当初的风景,当初的心情了何必还要那么执着呢?放下包袱放松心情,開开心心地过好现在的分分秒秒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在人生的下一个路口碰到更美的风景,更好的爱人
人总是很奇妙的,当你用惢爱过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同他分手时你会觉得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甚至会有就此结束生命的想法但是当你顽强地挺过来之後,你又会发现其实当初那种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原来不过是一个美好而虚幻的梦境罢了凡事都别去计较太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鈈好的就彻底忘掉,美好的就让它埋藏在记忆的深处别去想太多,充实快乐地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开开心心地面对未来的人和事。
时间會证明一切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离开他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时间也会说明一切也许有一天你就是再想去想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叻!甚至都会怀疑曾经的故事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了人与人之间真是要讲缘份的。缘至则聚缘尽则散,既然提出分手不管什么理由,嘟只能说明你们的缘份只能到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不能释怀做人总应该要拿得起放得下才好!无论对人对事,如果只是拿得起卻怎么也放不下对自己,对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最后祝你健康、快乐、开心、幸运相信你一定能调整好洎己的心态。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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