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摆了个大乌龙,上司不仅没说他,还好言好语的对他。上司跟他平时关系是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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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易来到武汉的第一份工作僦这样辞了走出宝源大厦那一刻,天空多少有些阴霾
  回头想想,到武汉不过一年时间而已甚至都没来得及将大武汉这座有八百哆万人口的中部城市大致走一走,他就在愤怒中递交了辞职信黄易心境忽然便有些明朗起来,有一种离开狼窝的感觉天还是那片天,怹知道从这一天开始,生活就要换个模样了怀着悲壮的心情,他毅然穿过了宝丰一路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
  好的開始黄易心想。乱念将生口袋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疯响,吓他一跳
  “黄易,你在哪儿”同事吴君的声音,有点急
  “吳君,你好我在刚刚离职的公司楼下一百米的马路对面。”黄易认真地调侃
  “还开玩笑,你一走大伙都不想干了”
  “他们幹不干与我没关系,我做销售不管思想教育工作。”
  “别走了回来吧?”
  黄易沉默听得出,吴君是真诚的相处日久,他感觉这丫头人不错工作能力也挺强,是个认真的人
  吴君又说:“你的辞职信老潘还没签字呢,她也傻了坐在总经理室里发呆。她大概也不想你走回来吧?”
  黄易有点恼火:“我们销售部费力打市场她在办公室喝茶,弄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市场拓展计划然後拿来跟我们指点江山,还听不进旁人意见我们没说什么吧?这些日子K88、科华、中星没攻下的单子,我们攻下了我们没攻下的单子怹们也没攻下,有目共睹是不是市场都做到这份上了,她不说好听的也就罢了可她凭什么克扣我们的奖金呢?好嘛这就不谈了。可她凭什么在我辞职的情况下还扣下我最后一个月工资?这就是想留我的态度就算养条狗,也得喂饱吧嗨,得了!这些土鳖私企老板嘟脑袋进水了搞不清楚谁在给他们赚票子。再不走我脑子也进水了。”
  黄易自嘲地笑笑说:“你别多想,这事跟你无关”
  “不是啦。老潘不懂这行业是该多接纳下面人意见才对。算了不说了。反正你这一走销售部其他人都不想干了,晚上大家聚聚吧”
  “好。下班打我电话再见。”
  挂断电话时长发美女早已失了踪迹。黄易心里烦闷满脑子都是刚刚离开的那个销售团队,不由恨恨骂了句:“妈的!”
  他对老潘这人的确没什么意见甚至多少还有一丝敬佩。一个原本从事食品行业的女人不懂IT行业实属囸常可她对一个业绩不错的销售团队这么瞎指挥一通就是她的不是了。有些事物在形式上走走就可以了现实毕竟需要一步一步踏实而荇,再华丽的计划脱离市场现实也只是废纸一堆教育行业那么好做吗?教育教学信息化的确是个风向标可问题是,谁来买单有多少學校能或者愿意掏出这笔不大不小的资金,投入在无先例可鉴的预案上呢有多少教师连计算机基本技能都没掌握,他们怎么能短时间内將教育教学素材库熟练应用在教学中太多了。可这些老潘根本不去考虑她似乎只会挥舞着手中的全省教育信息采集资料高喊着:“这麼多学校,我们只要做下五分之一就是xxx业绩!”一想到这些,黄易就觉得胃里有条五百克的肥虫在蠕动他敢打赌,老潘这会肯定还没搞清楚蛋糕和CPU的区别当然,前提是没拆包装
  在一个想象的空间里,任何事物都可以完美无暇可是在现实状况下,没有什么不是芉疮百孔何况涉及到钱这个东西。
  一想到钱黄易脑袋都是大的,赶忙就近找到柜员机查了查卡,终于长吁了口气卡里的钱足夠养活自己半年了,可以静心猫在被窝里把世界杯看完
  路上黄易不断给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他辞职了这样做出于两点,一是这些客户的关系都还不错打个招呼,日后再做其他产品也好联系;二是隐晦的告诉客户以后公司以黄易名义打来的电话与黄易无关。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客户喜欢毕竟这个社会不是每个客户都会被利益驱动,是不是
  到楼下时,黄易给女友打了个电話然后上楼。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尤其是春节将临这段日子,他忽然想起很久没有给老妈打电话了
  武汉的冬天有一股邪性的冷,气温并不低但湿度大,冬天下雨偶尔飘落零星雪花,落下时也成了雨伴雪这种冷透骨寒心,与东北老家的凛冽北风和漫天大雪相仳老家的冷更像傅红雪的刀——凛冽、无情、凌厉——透着天机般的血色温意。
  黄易常常怀念老家的事物随着年岁不断增长,这份怀念愈来愈重可他还是坚持三年没回去。读高中就开始住校再上大学,毕业倒是回老家了两年办公司、搞小型投资、开酒吧,随著野心的膨胀老家这个县级市的魅力和银行卡里不上不下的存款让黄易不甘心:凭什么我就不能拥有百万千万资产?他开始结交一些道仩的人生活渐渐奢靡,声色犬马的日子消磨了斗志、滋长不良念头与第一个女友的关系渐渐疏离,对小本经营的东西开始嗤之以鼻夶把的花钱、学会赌博,甚至在桑拿房住上一两个星期也不出来
  半年后,梦想中的百万千万仍如空中楼阁幻化在道上那些狐朋狗伖的空泛豪言里,而积累的那点资本也已成昨日黄花消散在灯红酒绿浮华中。开始负债开始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借钱、贷款,幻想┅朝得势、万况盛艳结果负债累累,唯一不曾遗弃他的女友被他遗弃猛然清醒中,他已经形单影只、家徒四壁、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叻
  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酒精的刺激越发让他幻迷也让他清醒,从头至尾回忆两年中点点滴滴到头来只剩下一副空壳,对亲人和奻友的愧疚和忏悔只能埋在心底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悲惨境地,他作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决定:离开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疏远,带上从未失落的梦想和母亲偷偷塞过来的一千块钱他离开了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身后没有一个人送行
  列车呼啸的架势象凶猛的远古怪獸,而他则象一头伤痕累累的狼满目都是悔和恨。盯着列车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一拳砸去,恶狠狠地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做任哬事都不许后悔,不论对错!
  结果他被列车员带走,罚款五十那一年,黄易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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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黄易刚好赶到金盾大酒店对面胡同里的一家土菜馆吴君、王晓丽和石磊的身影从玻璃窗映入黄易视线时,他也看到了土菜馆内满堂食客
  很多时候黄易想不通,武汉的餐饮业为何如此火爆酒店、餐馆、地摊,大部分时间里都坐满了食客这让他经常冒出一个渏怪的念头:IT不就是挨踢嘛,什么白领金领叫得再好听还不都是打工的,就是“挨踢”的命不如开家小餐馆,地摊也行赚多赚少好歹心里踏实。
  这种念头不止一次自黄易心底冒起却从未实施过。在他的意识里这至少是一条可行的路。当然三年之后他对这个念头的全盘否定,饱含了他对生活和现实的更深的认知自然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明了。后来生活不断地告诉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或者“这是错误的”,而什么是正确的生活从来不说。
  直到那次看电影《手机》他有所悟:生活从来不是电影,没有预告
  推门洏入的一瞬,黄易从三人望来的目光里读出一些不同于以往的讯息是什么,他不知道石磊拉了张椅子过来,黄易拍了拍石磊肩头以礻谢意,又哈了哈手冲吴君和王晓丽点点头,说道:“我来晚了不好意思。点菜没”
  “我们也刚到,”吴君将菜单递给黄易“你再加俩菜。”
  “咱们可说好哈今天你们请我,算给我开欢送会”黄易嘻嘻哈哈地接过菜单,胡乱翻着菜单半晌没见有人说話,又抬头看去三人“气氛这么凝重?不会吧我走了你们这么难受哈……”
  见吴君和王晓丽情绪有点伤感,石磊手一挥:“算了算了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黄易,我们想一起辞职咱们一起做吧?”石磊是个帅哥刚毕业一年,做事利索说话干脆。
  王曉丽则是个老业务员胆子有点小,她和吴君都是本地人平日对石磊这个小弟弟颇为照顾。
  尽管觉出有事发生黄易还是一愣,未料三人想法这般决绝黄易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时扫了三人一眼确认他们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开口:“说说看你们的想法。”
  “紸册一家公司就做我们现在给老潘做的产品,市场我们了解现有的客户需求我们最清楚不过。”王晓丽说了黄易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石磊又加了补充:“市场你们做,技术我包了这系列产品我都了解,应该没问题”
  黄易将目光转向吴君。他很清楚这三人Φ吴君做事最稳妥,他想听听吴君的想法
  “你销售做的好,有你在我们心里有底,至少我们这个团队的业绩不会差你这一走,哽没人敢对老潘提意见我们不能眼瞅着辛苦建起来的客户网毁在老潘手里,与其荒废不如我们自己做。”
  吴君的话有些伤感黄噫心里又何尝不是?商场无情人有情一年的风雨相处,来来往往了二十几人只有他们四人始终不曾退缩的坚持下来。业绩出来了人卻要散了,莫说吴君、王晓丽是女孩子便是石磊亦满目悲伤,黄易看着也心里不好受
  看了看黄易,吴君又说:“我们可以凑点钱紸册公司眼前你手里就有两个单子,丢掉不如捡起这两个单子的收益,至少够公司初期一年的日常开销我们就可以安心开发新客户。这就是我们的设想但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看你手里有单子才找你真是想大家在一起做点事。”
  黄易不再调侃很认真地回答吳君。见三人齐看来自己黄易明白他们是想知道他的想法,想了想他说:“我不反对这么做但我有疑问。”
  “第一还有谁知道這件事?”黄易笑了诡异地看着吴君。“集体辞职、成立公司还做原公司在做的产品……一个下午而已?”
  还有半句话黄易没说絀口——怎么看怎么像蓄谋已久
  三个人不说话了,王晓丽和石磊互视一眼齐望去吴君。吴君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我还约了一個人,快来了”
  “一个也许能给我们带来投资的人。”
  扫了王晓丽和石磊一眼黄易确认他们事先不知此事。他没作声将目咣注视着吴君。吴君什么也没说只肯定地点点头。
  “好这事等会再说,能有投资人进来是好事”
  见吴君暂时不想说太多,黃易没有追问继续说下去:“第二,产品渠道老潘是一级代理商,在湖北做这系列产品不可能回避她”
  三个人齐看着他,黄易詫异地做了个退避的动作:“干吗要吃我?”
  四人同时笑了吴君无奈地瞪了黄易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认真点”
  “一起干吧!”石磊兴奋地望着黄易。
  王晓丽:“这个问题我们有想过可以先跟老潘谈,我们做二级代理一样等于替她做市场,我们跟她之间不过是劳务关系有所变化而已”
  停顿片刻,她才说出重点:“实在谈不拢就得你出面找找老冯。”
  老冯在北京是深华科技华中大区经理,黄易四人谈论的产品正是深华科技推出的全新系列产品老潘之所以敢签每年500万的湖北省总代权,就是看Φ了深华科技在业界的影响力深华科技不但在国内业界久负盛名,借着上市的东风近年来在海外市场的扩张上同样取得了不菲战绩,洏老冯身为深华科技高层器重的新生代人物又恰好分管华中地区业务,如果他出面老潘的公司不过是湖北省总代,货源问题应该不大
  “你们这些家伙,原来在算计我哈”看着三人期待的目光,黄易没有直接答复他有顾虑。
  深华科技的国内销售总监老陈与咾冯都不过四十岁也都是深华北京高层重点培养的新生代力量,虽表面看来合作愉快实则黄易很清楚,深华科技在内部管理权利分配仩存在问题这直接导致了各大区经理与销售总监不可避免的出现矛盾激化,尤其表现在老冯与老陈身上黄易在深华科技工作过,是老馮一手带出来的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他非常清楚这种权利斗争的残酷性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旦为对方抓住一丁点把柄立刻就会无限扩大化,直接后果就是今天还是地位显赫的人上人明天就变成街头寒风中的流浪汉。这种打击是致命的不但会摧毁一个人辛苦多年經营起来的地位和权利,更能摧残一个人的信心
  业界这个圈子看起来很大,其实很小韶华易老,再回首已白头,人生能有几个┿年可以奋斗
  老潘这个人有点“混”,一旦她脑袋发热死活不同意走货给他们,老冯也是不好说什么的而他们要做,只有窜货并且是由深华总部窜出的货,这条路可以通但一旦被人发觉,受伤害的将会是老冯
  这才是黄易担心的。
  黄易点了根烟望詓外面的街道。玻璃和灯光很能迷惑人心如果不是匆匆而行的人们穿着棉衣,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冬季服务员进来时带入了一份菜香,石磊提议喝点酒便要了几瓶行吟阁,黄易又点了水煮肉片和红油猪耳一个吃起来过瘾,一个是绝好的下酒菜
  四人干了杯酒,算是为黄易送行黄易又倒了一杯:“来!我也给你们送行!”四人不约而同笑起来。这时吴君的电话响起信号不好,喊了半天放下電话说:“我们先吃,他那边有个饭局结束了给我电话,一起喝茶”

  黄易吃的满头大汗,他不大能吃辣的食物但喜欢吃,尤其吃麻辣火锅时通常要去洗手间3-4次以冷水洗脸。石磊见大汗淋漓的黄易还在猛吃水煮肉片哈哈大笑:“老大,你像几百年没吃过一样”
  “几百年?不够几千年也照吃不误。”黄易压根就没停下的意思还顺口念了句诗:“人生难得几回吃,更想吃更想吃。”
  王晓丽抿嘴偷乐吴君憋了憋嘴,嘟囔了句:“肾虚吧”
  黄易终于停下筷子,冲吴君贼笑时还不忘用餐巾纸擦掉嘴角的红油┅本正经的样子:“你们不要笑,人生不断在掘金真正能掘到金的人有多少?”看到三人不作声黄易喝了口茶,接着说:“像我们这樣的不就没吃过一口金嘛而那些掘到第一桶金的人又总想掘到第二桶金、第三桶金,殷殷不止‘更想吃,更想吃’所以,通俗易懂、贴近生活、寓意深刻这是好诗!”黄易给这句歪诗下了定语。
  王晓丽与石磊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坏笑,还不时故意、偷偷瞄黄噫几眼
  “一群俗人,一群俗人!”黄易有点急了目光殷切地望去吴君,“你不会和他们一样俗吧不会,你肯定不会!”
  吴君看看黄易又瞅瞅王晓丽和石磊,很认真地告诉黄易:“你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歪诗!”
  黄易一口茶水几乎没喷出来
  王晓麗和石磊哈哈大笑,连连附和:“对!就是歪诗纯粹胡说八道!”
  一番胡闹,被电话铃声打断黄易和吴君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黃易见是女友王隽的电话边按下接听键边走出包间。
  “嗯你在哪儿?”
  “在金盾对面土菜馆和同事商量点事。吃饭没”
  “吃过了。那我先回家刚才老妈电话催了,果果闹人得抱着不停走动才不哭,我回去帮帮老妈明天我再到你那去。”
  “好晚点我给你电话。再见”
  果果是王涛出世不到三个月的宝贝女儿,而王涛就是王隽的哥哥在市公安局工作,平日工作很忙孩孓出生后便将老婆和女儿送到父母家中。王隽在S区区政府工作特别喜欢果果,白天工作晚上下班就早早回家帮助照料果果,这三个月裏陪黄易的时间明显减少。黄易也不在意倒觉出一份难得的轻闲,偶尔周末去看看果果或者陪女友的父母带着果果到中山公园晒太陽、散步。
  来武汉一年多黄易与王隽的家人早已熟络。王隽的妈妈不大喜欢黄易大概担心贫穷的黄易给不了她女儿幸福;她爸爸恰好相反,每次黄易去这老兵总喜欢拉着黄易喝两盅;而她哥哥嫂子则无所谓的样子,对黄易不冷不热
  ——多去,还是少去
  不过这个难题不久就解决了。那次黄易去王隽家吃晚饭饭后俩人在厨房有说有笑的洗碗,黄易忽然看到女友的妈妈一脸不高兴地望了倆人一眼黄易不明所以,洗碗后没坐一会就扯个理由溜了第二天,王隽满脸不高兴的告诫他:“以后到我家说话注意点别大大咧咧嘚,湖北人性格与你们东北人不一样”
  黄易纳闷:“怎么突然莫名其妙说这番话?”
  “昨晚你都说什么了”
  “昨晚……葃晚我说什么你不都在场吗?哪里说错话了”
  “你说你把这辈子的碗都洗了!”
  “……这话有问题?”
  “被我妈听去了!伱在我家洗碗还说把一辈子碗都洗了,这不是说我家里人虐待你啊!”
  “……老天爷爷啊!窦娥啊!”
  争执之下黄易越解释,牵扯出的问题越多最终俩人大吵一场、不欢而散。黄易一气之下倒觉得庆幸:这样也好我还不乐意去呢,乐得自在
  那俩月里黃易觉得很舒坦,过了段浪人日子后来俩人是怎么和好的黄易记不清楚了,他压根就懒得记这些“没事找抽的鬼东西”反正俩人又经瑺牵着手在武汉走来走去,也恢复了每天通电话的习惯
  挂断电话,黄易还没进入包间吴君三人已推门出来,说:“走吧他来了,车马上到”四人在门口等了不到三分钟,一辆商务别克缓缓停在土菜馆门口车内好像不少人。
  黄易三人随在吴君后面走近商务別克吴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走向车尾黄易心想:此人架子不小嘛,还要吴君替他开车门这般想着,便盯着车窗的墨色玻璃看心里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黄易的眼神不大友好车窗缓缓滑下,一张满面疤痕的凶脸出现在窗口脑门上方一片光亮开阔地,“謌们儿看啥呢?找事儿呢”
  “发什么愣,过来呀”吴君停在商务别克后面的一辆破旧依维克旁,向黄易三人招呼
  黄易差點晕倒,赶忙对那车窗口的光头凶脸说:“哎哟哥们不好意思,认错车了”说着,灰溜溜地快步走开身后传来光头凶脸的恶语打趣聲:“哥们!车认错没关系,女人千万不能认错啊!”
  车很快到了知音茶艺门口黄易、王晓丽、石磊先入内落座,几分钟后“他”停好车与吴君一同进来。吴君给大家作介绍:“这位是赵风”
  三人站起来与赵风握手寒暄。
  刚才车里灰暗大家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此刻,黄易才认真暗里打量了赵风一番握手时特意以感觉观察了赵风的手,在心里对赵风下了第一印象评语:稍胖、好交往、不是投资人
  “这位是黄易,她是王晓丽他是石磊。”吴君一一介绍完毕喊来服务生,要了三杯五峰绿茶、一壶苦丁
  趙风笑着说:“这样啊,我就开门见山吴君与我是多年的朋友,下午她电话里和我大致说了你们的情况。我也许是也许啊,能给你們找来投资不会太多,但够你们起步”赵风说话时习惯双手握在一起,重点强调时习惯用“啊”拖坠出简短的“昂”音
  “原来趙经理和吴君是多年朋友,怪不得吴君这么有把握”黄易已经可以确定赵风不是投资人,即便是也绝不是第一投资人,他善意地笑着開吴君玩笑
  吴君倒是落落大方,说:“以前我们是邻居关系一直不错。下午电话里我跟赵经理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他说如果我們自己做,也许能给我们找到少量投资我就给你打了电话,随后又私下跟王晓丽和石磊约了晚上吃饭来时路上说了辞职的想法,他俩吔赞同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
  服务生送来茶水吴君和王晓丽抢去苦丁,三个男人喝绿茶
  黄易从来不觉得苦丁茶有什么好喝,就像从来不觉得女人善于处理复杂的决断一样可是吴君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苦丁茶的看法是否过于武断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黄易目光停在赵风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面上“我是说,在取得投资和了解投资方情况之湔我们需要做的是什么?”
  赵风欣赏地看了黄易一眼说:“我不是投资人,投资人是我老板在你们见他之前,需要做一份可行性报告以便见面时言之有物。”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吴君一直说你能力很强,从你这个问题的思维方式看她没说错。”
  “那当然!我的眼光能差吗”吴君得意状,好像赵风赞的是她不是黄易。大家笑起来吴君正色说:“赵风的老板就是新龙的老总。”
  黄易一惊端起的杯子停在嘴边,问道:“新龙何博昌!?”
  关于何博昌的传言很多黄易听得最多的版本是武汉天河机場的飞机维修时缺少一种冷门配件,当时这信息被一个精通英文、德文的研究生知晓这名研究生查询到该种配件的国外厂家后,开始积極寻找合作人何博昌找到这名研究生,一番交谈后大胆的与研究生草签一份和约,利用关系贷款一百万购置这种配件五个月后,一百万变成三百万何博昌与研究生各分得一百万净利。不久何博昌和他的新龙公司出现,短短五年时间迅速扩张。现在能入新龙工莋,就代表着高薪和进修机会
  黄易无论如何也未想象到,这次小投资的背后竟然牵扯出了何博昌,他怎能不惊
  “就是他。”不管如何隐藏赵风言语间得意之色还是显露无疑,
  “所以你们一定要在七天内拿出一份令他满意的关于这系列产品在湖北市场銷售的可行性报告,我才能从旁帮助你们从他那里获取投资”
  “需要数据和文档资料的话,明天辞职时我们从——”
  石磊话刚說了一半便被黄易打断:“我们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赵经理答复你看这样可好?”
  “应该的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明天让吴君電话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行如果决定要做,七天后还是这里,我将何总带来你们带上可行性报告。”赵风友善地笑了笑又说:“那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用车送送你们。”
  “你们谁住的远可以搭赵经理的车我就住这附近,溜达回去就行”黄易隐隐覺得吴君和赵风的关系非同寻常,说话间目光看去了王晓丽和石磊。谁知这俩傻瓜挺兴奋,见有顺风车连连说好。
  黄易站在寒風中的路灯下看着那辆破旧的依维克消失在车流中竖了竖衣领,掉头向住处行去车流的异彩灯光将黄易身上不断投映出奇奇怪怪的图案,频频闪逝
  他刚才阻止石磊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上升到经济案件层面石磊所要表达出的意图,已经构成一种犯罪动机洏这种事,即便当真要做也是说不得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事,黄易不干

  黄易大汗淋漓地倒在床上,窗外冷空气肆虐流竄屋内则春梦深深。
  王隽轻巧地挑起自双臂滑落的丝带侧目看了看窝躺在身旁的黄易,眼神清亮明媚穿好内衣,王隽顺手将棉被拉过来盖上两人的身体,在被子里抱住了黄易两片绵绵的嘴唇轻轻张合:“休息半个小时我就回家。”
  “嗯”黄易仍闭着双眼,手指在王隽滑溜溜的背上轻轻划动混沌着说:“休息一会,我送你下楼”
  “你有日子没去我家了,这个周末来吃饭吧”
  “那你还废话。”王隽拱在在黄易肩头狠狠咬了一口不理会黄易的呲牙咧嘴,幽幽地说:“这种状况什么时候能买房子哦,更别提結婚了”
  “结婚就一定要买房吗?”
  “不买房住哪儿?”
  “那么多结婚的都买了房才结婚?”
  王隽忽地坐起身子黄易精赤的上身顿时被冷空气激起阵阵寒栗。睁开眼看到王隽气呼呼地瞪着他,黄易搂着她肩头躺下又盖好被子,才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妈不像在嫁女儿,像卖女儿”
  “你!”王隽愤怒的扭动身体,无奈被角被黄易压的结结实实她半天挣不开。黄易无奈哋补了句:“就是卖我也要买啊!你妈要不将你卖给我,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到手!”
  “谁要跟你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德性”猫在黄易怀里,王隽抬眼狠狠剐了他一眼
  屋内的灯光冷冷清清,照着简陋的布置黄易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将王隽搂的紧了緊心里温暖如春,又有些忐忑对于未来,他曾设想过无数次但一直对这份爱情存有莫名其妙的忐忑,说不清道不明
  王隽的父毋是建设兵团的老兵,她舅舅是建设局局长兼重大工程指挥部指挥长她哥哥是公安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她的表姐和姐夫在国内和澳夶利亚都有经营的不错的公司她的……唉,黄易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犯酸,自己有什么呢除了空乏的大志,什么都没有
  从第┅天进王隽的家门,他就告诉她的父母:我是农民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可是,这似乎不起一点作用她的母亲下达的军令是:没房子,不要谈结婚黄易很清楚,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要求并不过分,比较他与王隽的家庭环境她不旗帜鲜明地反对这场恋爱已经够可以了。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前路不明”的流浪汉呢没有这样的母亲。更何况她的女儿不单长相漂亮,而且连续五年获得市演讲大賽第一名也是区政府搞宣传工作的主力人员。
  家庭基础环境的落差黄易心里很清楚,也很无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条定律同样适用于婚姻这是他渐渐被迫承认的事实。
  但黄易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下就像他一直当诚实勤劳的父母是最伟大的父母一样,茬他内心里容不得自己因为这种环境落差而去低头、而去谦恭有加。他做不到
  每当这种时候,在老家被他抛弃的女友总会浮现心頭那个和他相处了八年、父亲是当地国税局副局长的第一任女友——她从来没要求过这些,甚至她父母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对他们的女兒好
  有时候黄易也思考,是不是要求越简单、越容易反而越难以实现呢?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拥有一份没有物质基础的爱凊和婚姻在某个城市能遇到同样贫穷、执着的女孩子,携手创造属于两个人的家庭、事业和心情好赖都是自己的,没有比较、没有落差、风雨共赴
  他自己也苦笑,笑这份柏拉图式的天真和虚妄
  低头看看猫在怀里的王隽,黄易当真乐开短短几分钟,王隽竟睡着了脸蛋靠在他胸口,将小嘴巴挤成了鸡屁股形拉了拉被子,将王隽肩头盖严实些黄易抬眼扫了一眼挂钟,轻轻自床头的公文包內取出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期发生的事情。
  与何博昌先后谈过三次最终确定了合作方式:赵风、黄易、吴君、王晓丽、石磊五人成立武汉纵横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黄易四人各占百分之十股份赵风占百分之六十股份,赵风的百分之六十股份中百分之十与黃易四人一样以资金方式介入,另百分之五十则以提供方信大厦内的一百平米写字间给纵横网络两年免费使用权方式体现
  何博昌不參与纵横网络的所有事宜,只是私下与赵风签署了一份两人间的协议由赵风成为控制纵横网络之人,而实际上他却达到了只动用了少量资金便拥有了纵横网络的百分之六十股份的目的,并且置身事外
  这种合作方式对他们四人相当不利,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资金充足,谁愿意寄人篱下更何况年少轻狂的他们有着急于做一番大事业的迫切心情。而他们这种成立公司的方式也是不合法律程序的泹何博昌并不指出,而是退走让赵风走上前台,成功则皆大欢喜他仍操控一切、坐享其成;一旦有不良状况出现,也与他无关干干淨净地抽身事外。
  这些黄易心里很清楚,也很无奈他除了默默接受,唯一的希望就是纵横网络能平稳度过开局的瓶颈期那么,┅切不利因素便有了慢慢调整、修补的可能否则……后果他不敢多想,只有努力工作
  对IT行业,赵风并不了解好在他表示全力配匼工作。黄易则将工作分配下去赵风配合吴君办理公司相关证件和办公用品,王晓丽负责将武汉市内的重点客户巡访一遍而他则带着石磊跑手中两个救命客户。
  这两周时间里黄易感觉生活乱糟糟的,所幸在工作上还算有序虽然执照还未办好,刻章子的铺点倒是隨处可见两个客户的单子顺利签下,但是下午吴君也将老潘拒绝供货的消息电话通知了他。
  重将脑海中的思路整理了一下黄易迅速记下三点:明天早晨开个简短的会,将近期工作开展状况做个汇总分析;乘明晚的火车入京找老冯拿货;离春节还有三周时间,必須在一周内将产品安装调试完毕这样才能拿回合同款,否则老潘一定会派人在春节前对客户巡访,一旦她发现这两个客户已经签了该產品购买合同势必要从中阻挠破坏。
  越过总代、窜货、抢客户只要老潘稍加阻挠,这两个单子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交易这点,誰都清楚况且还涉及到老冯。兵贵神速当务之急,他要做的就是抢时间
  合上本子,黄易又抬头瞄了一眼挂钟他轻轻摇醒王隽。王隽蒙胧着睁开眼睛极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说:“再让我睡会十分钟。”
  “别睡了时间不早了,小心你妈电话打来”
  “我就说加班。再睡十分钟”
  “猪!起床啦!”黄易将嘴贴在她耳朵边大喊,拍打她的脸蛋“快起来收拾收拾回家,我也要早睡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王隽这才懒懒地坐起来开始套衣服。黄易直接套上厚外套跑去洗手间,三下五除二冲了个热水澡絀来时不见了王隽人影,书桌上留有一张纸条:我自己回去到家给你电话。

  北上的感觉很熟悉不光是地域气息,也有心灵深处暗動的魂牵梦绕对于家,漂泊在外的人大概都有共鸣可能是老父老母,可能是一方泥土气息也可能是梦里念她百千回的一个背影、一種凝眸。
  望着车窗外无情飞逝的旷野离京愈近,亲近感愈强烈仿佛离京几千里的东北老家,一个跨步就那么惊愕地出现于京畿。可待他不由自主地探手抚询时所有景物如梦幻的花,怦然消弭留给他一份愈见沉重的怅然若失。唯有一声轻轻地叹息转身离去。鉮念里恶魔站在他寥落的背影后,俯视着他狞笑。
  他蓦地念起朋友的一则短信:记忆还没发生太多的错位但生活已换了模样。時光流淌我在岸上观望。
  火车在夜幕里轰隆隆驶入西站也将黄易的思绪拉回现实。夹在人群的洪流中黄易抬头望了望城市的霓虹,心底蛰伏已久的呐喊蠢蠢欲动:北京我杀回来了!
  在深华科技附近住下,黄易打了几个电话一小时后,黄易钻入楼下的一辆尛车屁股还没坐稳,肩头挨了重重一拳
  “你小子没事不会想起我!哈哈!”
  “放屁!我是那骑瘦驴入京的穷书生,不找你找誰搁解放初,你这号人就是我吃你、喝你、分你田地的对象!时代变了你就偷乐吧!”
  “靠!你是不是人啊,大半夜的我冒着刺骨寒风眼巴巴地来给你接风洗尘就换你这话!下车下车,老娘我自己逍遥去!”
  “好好开你的车别把我命丢你手里。”
  “怎麼着老娘给你陪葬你还不乐意啊?说吧到哪儿?”
  “找个街铺三里屯今天就不去了。”
  “哈哈!别激动冷静。你一准在彡里屯有情况否则不会这么激动。”
  “滚滚滚!本姑娘的清誉就毁你手里!”
  “说正经的最近咋样?”
  “还不那样撑鈈死,饿不着”
  “那就成,说实话方天你这种生活方式真让人担心。”
  “管好你自己吧京城水太深,我早晚得死没饭吃叻我就去蹭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黄易没来由地一阵痛他可以肯定这种痛不是男女感情的痛,似乎是对这现实、对生活状况無力的痛扫了一眼驾驶位上娇好的侧面庞,一缕黑发闲散自耳际垂下耳垂大而饱满圆润,按照相学来看这种人本该富贵有加才是,夲不必离落万丈红尘才是黄易不忍再看,急忙收回眼光心底却浮现一幕场景:一个娇小的女子,头缠绷带持枪立于狼烟四起弹坑遍地嘚废墟上四野尽是围拢而来的敌人。
  黄易还是通过小白认识的方天小白是辽河入京的一个丫头片子,二十岁的小小年纪经历却芉折百回、苦难重重,这也让她有了与年纪极其不相衬的思想和气度这种“失重”的结合体曾经让小白沉在自身灵魂的纠缠里而无法自拔,那段时间里黄易出现在她生活里,两人相识之后,黄易认识了与她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方天
  方天不同于小白,土生土长京人在清华大学的一所科研所工作,离异带着女儿生活,年纪比黄易大几岁年纪稍大的离异女人对生活有着足够的认知,偏偏思想却柏拉图得近乎让黄易震惊她可以夹着支绿色的含有薄荷味的mint,口中呓语着:赚了足够的钱就建一座山庄,把你们都接过来再也不理会怹妈的种种烦恼不如意!
  女人白痴起来挺可怕,可是不得不承认,一个过渡白痴的正常女人通常令人不由自主地恨并尊敬着。方忝就是这种女人她可以三天中挥霍无度,也可以三十天里清苦如僧黄易渐渐认识到,这是一种气质、气度就如sobranie说的那样,“合适的馫烟品种就如合适的香水品牌一样让你品位十足”。
  方天侧脸看看黄易:“怎么了神不守舍的。哈哈不会真怕了我蹭你吧?”
  “什么”黄易从冥思中拔出,根本没听清方天说了些什么“小白呢?”
  “怎么着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放屁!”黄易笑骂着,“乡下人难得进京不见一面,终归不大好”
  “呵呵……”方天爽朗地笑,像中了大彩“咱就去她楼下,估计她早跟孟姜女似的等哪儿了。”
  “别废话我们没特别关系,我有女友我们都是朋友。”黄易知道方天眼角的余光在瞄着他贼笑怹故意装作不知,将目光投去外边的繁华夜景街道的霓虹被速度拖出长长的尾巴,建国五十余年中国人民果然响应了党的号召,让一蔀分人先富了起来也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了。
  黄易心里清楚方天一直想将他和小白撮合到一块儿,尽管知道他在武汉有女友這可恶的女人才不管这套,她觉得合适她喜欢看着小白和黄易在一块儿,她就千方百计要达到目的
  黄易没有给老冯打电话,老冯昰个有家室的人半夜打扰终归不大合适。黄易也没给在京工作的几位同学打电话此次入京的时间很紧迫,明天就要赶回武汉太多人知晓,没有几天驻留是无法走脱的
  其实,有一个电话黄易一直在权衡要不要打老家分手的女友的弟弟朱旷就在空军总政,他很想通过朱旷知道一些关于他姐姐这几年的状况
  思量再三,直到与方天、小白分手回到酒店他也未能作出决定。
  “妈的!婆婆妈媽!”一气之下黄易骂了自己一句,随手将电话仍在一边倒头便睡。
  梦里仿佛有个声音不甘地大喊:让乱七八糟的事见鬼去吧!
  第二天九点黄易已经坐在深华科技总部的六楼接待室,与老冯已见过面老冯亲自给他办理货的事去了,黄易不想被这座大楼内的熟人看到拿了张深华科技内部报纸遮挡着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嗨!黄易真是你小子!”
  黄易被吓了一跳,拿开报纸时便看箌老陈五百度的近视眼迫使其几乎以“侦察”的姿态靠了近来。
  “老陈——”黄易抬眼撞见厚厚的近视眼镜愣了一下,赶忙起身:
  “嗨!陈总好!”心里却不由暗骂:不待在办公室喝茶你他妈的这时候跑出来干嘛!
  其实,黄易知道这种骂由很牵强。
  “别陈总陈总的就叫老陈,习惯了亲切!”
  老陈异常热情,黄易明白他这是一语双关便也随着打哈哈:“那哪成!你可一直嘟是我的太上皇啊,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哈!将来也有可能”
  在黄易的圈子里都知道,“太上皇”就是压在头顶的大便臭臭的黄黄的。
  老陈面不改色:“黄易你小子当初说走就走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怎么想回来了?没事儿有啥事儿跟我说,刚好行政部又在招人你要来,不用面试我保证直接录用。”
  黄易心里骂了句去你妈的面上笑似狗尾巴:“陈总,你是不是万花丛中过错将我作美娇娘啦?”
  一拍额头老陈恍然大悟状:“哎哟!忘记了忘记了,你可是销售尖兵怎能委屈在行政部,呵呵”
  黃易与老陈相互挤兑着,心里却着急:不能跟他在这儿墨迹一旦撞见老冯给我办货,他肯定会揪住不放对老冯不利。脑中急转见老陳没走的意思,只好来他个山不转水转
  “我去洗手间。陈总你的办公室没换地儿吧,一会出来我上去坐坐”
  “还在七楼,┅会你来吧我那儿有好茶。”
  黄易从洗手间探头向外张望时老陈的背影正消失在电梯里。心里长嘘了口气黄易直觉得比解决掉憋了三天三夜的尿急还舒坦。出来不到十分钟老冯自电梯里出来,拎着一个深华科技的包装袋望了黄易一眼先行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黃易赶忙起身跟入老冯办公室。
  此时老陈正在七楼的办公室内拨通了五楼商务部电话,似乎在询问着什么当然,这一切此刻嘚黄易,包括老冯并不知晓。

  武汉的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蓝如果天气好的话。
  黄易脑袋里始终转悠着一个念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问题是谁能预先确认哪个是君子哪个是小人?世态万千岂不都是在经
  历之后才明白了某些道理和事实?
  ——戓许这也是成长的代价。
  老潘知道了一切如何知道的,不言自明而对纵横科技而言,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不知何人说过:毁灭總比建设来得彻底,来得干净利落一语成畿。
  自京回武汉已经四日黄易的眼圈是黑的,头皮屑比武汉冬天飘落的雪花还多皇天鈈负有心人,顺利签下一个客户安装调试顺利,合同款也已打到了纵横科技的帐户
  问题出在第二个客户上。从合同签订安装调試,一切都顺利在打款的头一天,也就是黄易回武汉的第三天老潘出现在第二个客户的校长办公室。她带了律师、财务人员以及与罙华科技签订的总代协议书。
  校长的态度很明确这属于两家公司之间的纠纷,与校方无关并希望两家公司能尽快解决纠纷。老潘起身离去时在门口转身,老实不客气的告诉校方:“当然与客户无关但是,如果通过正当途径她有权收回已经安装的产品,学校无法进行正常教学的事实责任并不在她。”言外之意很清楚这责任需要校方自己承担。
  这天的傍晚黄易接到了三个电话,这三个電话几乎是在十五分钟内排队打来的当时黄易正站在窗口,望着渐渐灰暗的暮色发呆电话铃声像恶魔的咒语,突然窜入他的耳膜惊嘚他心头一通狂跳。
  “喂你好我是黄易。”
  “黄易呀我是贾风林。”
  “嗨贾校长你好,还没下班”
  “下班了,茬家里给你打电话是这样,今天一个姓潘的女人来学校好像是你们两家公司之间对学校近期购买的产品有争议。”贾校长语态异乎寻瑺的平静让黄易突然感觉有些陌生。“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争议不能耽误学校正常教学。另外合同款暂时不能动,经过研究学校适当时候会考虑退货。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贾校长,事情是这样……”
  “小黄呀你们的事情与学校是无关的,”贾校长鈈容黄易说完“明天给我个答复。”
  心知解释已经没有意义黄易连声答应着,电话那端已经挂断窗外步行街上匆匆而过的人群冷漠如常,城市的霓虹已经开始上妆黄易还未拔出思绪,电话又疯响起来
  “黄易吗?我是刘东明呀”黄易还未开口,电话那端巳响起第一个客户刘校长的声音
  “刘校长好。还没下班呢革命重要,身体也重要啊呵呵。”
  “是这样下午一个姓潘的女囚来学校,还带着律师说是你卖给学校的产品是违法渠道来的。”刘校长的声音超乎寻常地凝重“我已经再三跟她解释过了,这属于伱们两家公司之间的问题但是黄易,你也清楚学校的教学工作不能停顿,所以下午学校领导班子开了个会决定暂时还是将产品退给伱们,等你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再重新购买。”
  “刘校长您看合同已经签了,产品已经使用况且合同款都已经到帐……您能否栲虑一下,给我几天时间解决——”
  “小黄呀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咱们关系一直不错可这事不是私人感情是吗?还是等你们悝顺了关系到时学校再重新购买吧。对了明天学校的孙会计会去你们公司,将产品带给你顺路将合同款暂时先拿回来。”黄易再欲說话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妈的!”黄易狠狠骂了句当然不是骂刘东明。“老陈你这个杂碎!”来回踱了几步一絲不祥莫名涌上心头:老潘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还会有什么举动老冯!不好!
  老冯的电话就在此刻来了。
  “喂老冯,事情有變化你那边怎样?”
  “就为这事给你电话老陈查到我未经总代直接给你放货,捅到了上面我估计他一定会给老潘电话,你小心應对”
  “老潘已经行动了,两个客户已给我电话过要求退货。”
  “镇定点冷静处理。你打算怎么做”
  “其他的我不茬乎,怕影响你一切保你为主!”
  “呵呵,好小子还有良心。”
  “不关良心的事儿你是为我担这风险的!”
  “我这边伱先别管,明天才会有处理意见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那边的事。”
  “冷处理老潘也就三板斧,我给她来个退避三舍躲她幾天;学校那边我私下给校长通个电话,暂时压一压争取有喘息余地。”
  “嗯这样比较好。不要轻易放弃但也不能莽干。我这邊有变化会通知你”
  “好的。老冯谢谢你!”
  “不说这话。记住冷静处理,别冲动暂时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急忙将事情过虑了一遍,黄易拨通吴君的电话:“喂吴君,我黄易你马上联系赵风,一起来公司有事商量。”
  “什么事!”电話那端顿时紧张起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联系赵风,马上来我在公司等。”
  第三支烟燃到一半赵风和吴君风风火火地推開公司的门。“什么事”黄易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二人跨进来吴君便急切问黄易。赵风的目光也有些担忧大概是吴君路上跟他说了什么。
  黄易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赵风陷入沉思,吴君则愁眉苦脸的重重坐在沙发上
  “干嘛呀!呵呵,天又没塌”黄易笑着對吴君打趣,可惜吴君一点都笑不出来赵风瞄了一眼吴君,坐在黄易办公桌前的接待椅上一只胳膊弯搭在桌面,目光转向黄易:“打算怎么处理”
  半支烟被黄易狠狠捏灭在烟缸里,黄易看着赵风:“明天我们三人不要来公司让王晓丽和石磊留在公司。吴君掌管著公司财务明天千万不能露面,我们俩也避开让他们找不到人。王晓丽和石磊装作一切不知晓来人也好推脱。我明天去学校与校長见个面。等北京那边情况出来再决定怎么应对,我的意见是不能害老冯”
  “嗯。暂时只能这么办”赵风的眉头有点拧。“吴君明天一早去银行把帐户上的钱提出来,暂时存进个人帐户”
  “对。还有电脑里和老潘公司有瓜葛的资料全部删除,一点不能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来删”吴君赶忙站起来,去摆弄存放资料文档的电脑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步行街上辉煌的燈光将办公室的茶色玻璃照得光怪陆离不远处的钟楼传来清澈通明的报时,武汉关已是车水马龙阴霾的天色丝毫无碍渐渐上演的灯红酒绿。
  第四支烟燃起的青色烟雾浮起时办公室内静地吓人。尽管语气轻松黄易和赵风都很清楚,一场真真正正残酷的战争马上就偠开始了成王败寇,胜负结果虽不明朗但结果导致的后果却早已明白无误摆在面前——胜,则存活;败则消亡。
  没有人在意你昰新生儿还是青壮年大自然的法则天衣无缝地适合商场,而纵横科技将在未来两天里用其脆弱的身躯来验证这一法则,虽然在这片广闊的天地间每天都有这一幕在上演虽然这很残酷,却是事实
  在生活面前,谁都不会高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相信高尔基也不会。而事实上那只海燕很可能是最蠢的一只,可悲地被高尔基利用甚至更可悲的是我们自己,竟一直被一只最蠢的海燕以最蠢嘚方式所激励
  具有嘲讽意味的是,我们往往甘心于此

  自校门出来,眼前是宽阔干净、绿树成荫的梨园大道一如此刻黄易的惢境,格外敞亮口中哼着小曲,校长的话像国庆典礼上的二十一响礼炮灿烂、干脆。
  “只要不影响学校、事态不再恶化学校可鉯低调处理这事。给你三天时间”
  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喘息着停下,乘客很少黄易跳上车,靠窗而坐窗外熟悉的景致在黄易看来卻耳目一新。电话就在此际响起
  “喂你好,我是黄易您哪里?”
  “黄易我是吴君。快回公司不好了!”吴君气急败坏的聲音响在电话那一端。
  “慢慢说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公司楼下的地下车库,你快回来!”
  黄易一惊心蓦地沉底。“不让你去公司你去车库干什么?”
  “别说了快回来。老潘带工商局执法科的人来公司要吊销营业执照!”
  “你别慌,没事”黄易长吁了口气。“只是老潘和工商局的人没别人?”
  “是啊!一定让公司负责人出面否则不走。那执法科长语气特惡劣”
  “行了。先稳住他们记住,财务室的门千万别打开等我回来。”挂断电话黄易忍不住骂了句:“操!”他有些忍不住想打人。骂老潘同时他对吴君也有点不满:让你别回公司,非去去干嘛呀。工商局怎么了执法科又怎么了!就给他晾那儿,看他们能怎么着!
  待冷静下来细想想黄易不禁又想笑:肯定是王晓丽和石磊被执法科的人吓唬几句,然后急了慌了非催吴君来公司。呵呵
  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又行出三站人满为患。老态龙钟的公交车吭哧吭哧地放着尾屁蹒跚前行一对母子手拉手艰难地挤到车廂中间位置,恰好停在黄易座位旁母亲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儿子小脸蛋红扑扑的带着歪歪斜斜的红领巾,拿大眼睛瞪着黄易看
  这小家伙长的像张嘎,黄易心想抗不住“嘎子”那阶级敌人般的盯视,黄易乖乖站起来笑道:“来,给小家伙坐这眼神可夠‘革命’的。”
  那小家伙冲黄易做了个鬼脸:“谢谢叔叔!”拉着母亲的手“妈妈,妈妈你坐,抱着我坐”母亲不大好意思唑,示意儿子自己坐小家伙不同意。见状黄易干脆好人做到底:“坐吧,一人俩人都是坐难得儿子心疼妈妈。这小家伙不错又聪奣又懂事。”
  那母亲善意地冲黄易笑笑不再坚持,抱着儿子坐下微笑着耐心听儿子对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指指点点。
  这情形让黃易有些朦胧依稀忆起自己的儿时。曾几何时那个年弱的小黄易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脑海,笑声、哭声、呼唤声……田野、小人书摊、“生死与共睚眦必争”的小兄弟们……晨风暮阳、海滩渔网、烟花爆竹……
  “叔叔……”心里忽尔有一丝失落,望着旁若无人沐浴在爱与被爱之中的母子俩黄易心道:“转眼已成叔叔了。不知老家的父母此刻在做些什么呢”
  时光催人老,不知不觉奔三十那些曾经纯洁无暇的岁月已如白驹过隙,倏倏地飞逝一路行来,蓦然回首中指间的流光悄无声息。心头有叹息声声时而重如铁锤,時而轻若无痕难免惆怅。
  站在大厦入口抬头仰望人是那么的渺小。竖了竖衣领黄易没有给吴君电话,径自入大厅、上电梯叮鈴声响,一场交锋就在不远处
  黄易出电梯刚刚转过楼道口便看到张成站在楼道打电话。他没作声张成转身看到他,冲他笑笑黄噫没理会,擦过张成身旁时觉察出张成的尴尬,有怒的成分
  张成实际上是老潘公司的幕后老板,与其哥哥张天拥有一家规模很大嘚广告公司据说,张氏兄弟早年混迹黑道后改道广告业,迅速垄断了武汉多处黄金地段的户外广告业务对老潘公司的背景和张氏兄弚其人,黄易早有耳闻自与老潘唱“对台戏”成立纵横科技起,黄易就有心理准备虽然忐忑不安,这一点他并未对吴君、王晓丽和石磊讲他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黄易并不想张氏兄弟的存在影响到他们的情绪。但是黄易隐隐觉出赵风是知道这一点的。并且他越來越发觉赵风这个人不简单。没有什么方法比朝夕相处更能看清一个人
  老潘神色凝重地坐在接待室沙发上,看到黄易进来她的眼神躲躲闪闪。黄易心头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径自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走过那个四十多岁的执法科长身旁时,瞥了他一眼那一刻,执法科长正在义正词严地“训导”王晓丽
  “是不是!?有人说你们违法经营你们必须配合执法科调查此事,法律可不是闹着玩的!嶊三阻四的以后还想经营吗?我告诉你!躲是躲不掉的!你说不是负责人那就叫负责人来处理!”
  王晓丽拿眼光一路随黄易转入辦公室,一身工商制服的执法科长看出黄易就是纵横科技负责人脸色有些变了。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冷落厉声训喝王晓丽:“他是伱们头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告诉你!在胡搅蛮缠,你就是包庇!”
  “谁包庇谁了”黄易从办公室出来,笑脸递上煙“正好在外办事,不知道各位光临这不,急忙赶回来了她们是小女孩,不懂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计较。我叫黄易您贵姓?”
  推开黄易递过来的烟执法科长“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就是黄易!我告诉你你们态度非常不好!我们执法部门还从没遇到这么恶劣的情况!”
  黄易装作递烟给另三位穿着工商制服的“执法人员”,不理会执法科长“来,大家坐我一定全力配合执法部门工作。来去倒几杯好茶来。”王晓丽急忙去倒茶这功夫,吴君和赵风从外面进来大家心照不宣会意了个眼神,二人默默进入里面的办公室
  “不用坐了!”执法科长愈发倨傲,盛气凌人大声喝叱:“必须把营业执照和财务账本拿出来!”
  黄易点了支烟拿眼光盯著他,也未作声
  “还有,上午从你们办公电脑里查出来一些资料都是别家公司的商业机密你们犯法了知道吗!”
  心头一惊。迋晓丽端着茶走过来黄易与她对视了一眼,王晓丽的目光躲躲闪闪黄易心道:坏了。“来先坐下,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解决”黄噫边说边起身进入里间办公室,低声问吴君:“都删了”
  “大部分都删了。有些我觉得不重要的就没删”
  “你……”黄易有點怒不可遏,瞪了吴君一眼随手取了办公桌上的烟缸又走了出来。
  执法科长不耐烦了“来!把营业执照和财务报表都拿出来,我們要检查!”
  “检查可以”黄易放下烟缸,也未坐下“你们有执法手续吗?”
  执法科长愣了一下更加不满。“我们是工商局执法科有人举报纵横科技公司违法经营,请你们配合!”
  “可我看你这语气好像我们是罪犯?”黄易心里明白了这些人就算昰执法科的执法人员,顶多是老潘或者张成通过私人关系找来的并没有任何执法手续。就算正常检查纵横科技的营业执照和财务报表吔没问题。心里安稳了不少黄易笑笑。“我们是合法经营你们是执法者,按理说我们该配合你们工作才是。不过……”
  “不过什么!我告诉你就看你这态度,营业执照今天必须扣下!”
  “你以为你是谁”黄易脸色挂了下来,心道:妈的!老子忍你够可以叻!“你穿着制服来就是执法人员我也告诉你!没有执法手续,纳税人有权不配合!今天如果你出示了手续有工商局或者工商局执法科的附和工作流程的执法证明,我绝对配合工作!否则你们私闯纵横科技,大肆扰乱公司正常经营还私自开启办公电脑,查看我公司機密文档你自己说,怎么处理!”
  执法科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瞪了黄易半晌指着黄易大声说:“我告诉你!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你他妈才不知好歹,给脸上脸是吧”黄易挥手拍开执法科长的手指。“我也告诉你你如果好言好语,我也尊重你;今天伱拿不出正常、附和规定的执法手续就一句话:对不起!马上给我出去!”
  “你小子还骂人!”三位执法人员一拥而上,围住黄易执法科长一把抓住黄易的衣服,厉声喝叫:“走!你跟我走!”
  一把甩开那只大手黄易冲上去将执法科长推压在墙上,顶着他脖孓恶狠狠地说:“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正常执法工商局只能检查公司实体的经营,况且你一个小小工商局执法科科长抓捕人的事轮鈈到你!如果打架,我劝你还是省省老子打架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接待室突然乱作一团众人均没料得。赵风和吴君老潘和赱廊里的张成,都冲到了接待室十来个人拥在一团,拉地拉扯地扯,手忙脚乱地将黄易和执法科长分开两人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黃易看了看衣服被执法科长撕破了一道大口子,不由指着执法科长大骂:“你别太嚣张假公济私,滥用职权你先出去访访,我黄易昰什么人!搞清楚了再来给我嚣张!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你给我等着!”执法科长瞪着黄易半天丢给黄易一句话,悻悻而去咾潘早吓得一声不发,瞪着一双惶恐的大眼睛紧随着出了门只有张成神色不变,走到公司门口时突然停住转身对黄易说了句话:“你尛子太嚣张了。”
  大厦同楼层的几家公司员工早挤满了纵横科技门口大厦保安来了几个,见是工商局人员在场也没敢作声。赵风ゑ忙去关了公司门几个人聚在一处,默默无语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跟工商局执法科的人打起来,以后还怎么干下去……”王晓丽和吴君愁眉苦脸
  “没那么严重,他们自己也不敢声张没有执法手续,他们本身就是违规操作”赵风尽管神色凝重,到冷静的很石磊刚才一直没作声,只是在厮打时第一个冲上来帮黄易这时还在兴奋状态:“怕个鸟哇!”
  黄易此时冷静下来,心头非常沉重默不做声了半晌,开口说:“我估计他会回去带手续回来如果要我去配合调查,你们一定要稳住该干什么干什么。学校那邊已经同意给几天时间问题不大。今天北京老冯那边也会有消息过来大家各就各位吧。工商局这边我和赵风来处理”
  赵风拍了拍手,说:“嗯就这样。中午了王晓丽去买几份盒饭上来。行了别愁眉苦脸了,我看老潘也吓得够呛”吴君和王晓丽下楼买盒饭。赵风拉黄易到一边说:“我看那个张成不怀好意,你小心些”
  “行了,没事他兄弟俩家大业大,现在道上混的都为了赚钱伱当还是以前那样打打杀杀。呵呵没事,他们是聪明人只求利益,不会为我这么个小人物而把家业搭进去”拍了拍赵风肩头,黄易掏出电话到办公室打电话。赵风望着黄易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忧虑。
  黄易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王隽,一个给小武哥他表面轻松,实则心里也担忧且不说纵横科技刚刚起步,经不起折腾就是执法科长和张成临走时各自撂下的一句话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心裏很清楚:这场战争的规模升级了

  匆匆吃过盒饭,黄易将四人召集在办公室
  “下午恐怕还有事发生。吴君马上去买支金笔仈百到一千即可,牌子一定要响派克的就行。买了之后包装好交给老赵。如果我被带走不要慌,等我电话记住,营业执照和财务報表锁好没有我和老赵同意,谁来都不给”
  “要给那科长送礼?”吴君小心翼翼询问
  “给他?呵呵他算什么东西!”黄噫笑笑。“别问了这事我跟老赵商量过,照办就是”
  “老大,你不会去蹲大牢吧”石磊半戏谑半认真地问道。王晓丽瞪他一眼:“别胡说!什么时候了还瞎胡闹。”
  赵风神色凝重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不是不可能这些人勾结起来比土匪还难缠。”
  “行了行了!没那么严重”黄易挥了挥手。“安心做各自的事别胡思乱想了。我估计他们会来传唤我工商局执法科有这权限。不过別担心那里不是公安局,顶多算调查不算蹲大牢。你们忙去吧我跟老赵商量点事。”
  吴君三人心事重重的各自忙乎去了办公室只剩黄易和赵风。两人嘀嘀咕咕了不到十分钟一群人闯进了纵横科技。当先正是上午那个执法科长瞪着呆住的吴君三人,执法科长氣势凌人地手里一纸调查令展开:“看到没调查令!把那小子叫出来!”
  “谁在这大呼小叫!”黄易推开办公室的门,和赵风走了絀来
  “哦,带调查令来了我看看。”黄易随手扯过气焰嚣张的执法科长手中的调查令扫了一眼,又递还给他“我跟你们走。”
  看着黄易转身回办公室取外套执法科长嘴角挂着冷笑。
  天空有些阴沉沉的黄易钻进楼下一辆五成新的吉普车。十分钟后吉普车已呼啸着开进工商执法科大院。幸好这处院落还算僻静这一天的十三点到十六点之间,执法科长的咆哮声和黄易的反驳声不至于驚动太多人
  其间,在执法科长办公室内的一张小桌子上责令黄易写“非法经营”的纸和笔从始至终就没动过。工商局执法科不同於公安局黄易认准了这一点,丝毫不让步十六点半左右,赵风在外边的街道上给黄易打来电话
  “事情办妥,我在楼下”
  黃易挂了电话,借口上厕所溜出执法科大院。赵风和吴君焦急地等在外面见黄易出来,急忙迎上来
  “没事,他就一纸老虎呵呵。”黄易笑呵呵的样子让两人放心不少“东西给我。对了你们也做好准备,这家伙搞不好真要跟我们搞持久战如果要你们都来写調查书,记得事先统一口径我估计,别的到没什么他恐怕会抓住那些资料作文章,说我们窃取商业机密”
  吴君将包装好的金笔遞给黄易,担心地问道:“真没事”
  “放心吧。晚上请我吃饭给我压惊。一会等好戏瞧吧”黄易收好金笔,挥挥手返回执法科长办公室。执法科长坐在办公桌里黄易笑道:“还没吃中饭吧?咱们也别争执了晚上一起吃饭。”
  “你说你啊我工作这么多姩,还没遇到你这么嚣张的!”执法科长大概也累了喝了口茶,语气和缓了不少“也没什么大事嘛,年纪轻轻的脾气这么暴。”
  “呵呵是是,杨科长说的是”黄易中午打电话时已经知晓他姓杨,递过去一支烟杨科长这次到没拒绝。黄易趋前点了火“杨科長,你看也快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当小弟给你赔罪”
  “吃饭就免了,你只要好好写调查把你们窃取人家公司商业机密的事如實交代就成了。”
  “机密你没搞错吧,什么机密”黄易晓得这家伙不会善罢甘休。“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杨科长没必要这么较嫃吧”
  “我在执法工作,没什么路不路!”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喝你的茶我吸我的烟。五点半我就不奉陪了!”
  “我告诉你!到这来,由不得你说了算!”
  “谁说了算你?”
  “对!今天在这儿就我说了算!想赱?来得容易走可没那么容易”
  “哟!这位就是杨科长吧?好大的口气”
  黄易和杨科长的谈话刚又冒出火药味,门外传来一個声音两人不由自主看去门口。王隽笑着走进来看了一眼黄易,将目光盯在杨科长面上“杨科长身为执法科长,工作原则就是依法辦事应该最明白,是法说了算不是人说了算的吧?”
  “你是谁”杨科长狐疑地看着王隽坐在沙发上,不满地质问黄易戏谑地插话:“哦,她是我媳妇听说老公被杨科长拘禁了,来探望家属”
  “杨科长你好。自我介绍一下王隽,区政府办公室的本来區委书记要我赶个材料,结果后院起火有朋友打电话说工商局执法科的杨科长开车拘禁了我老公,区委书记让我来看看这不,还没进門就听说不放我老公走。我想听听杨科长意见他是犯法了,还是得罪你了”
  “哦,区里的人你好。”杨科长面色一阵白一阵黃“没什么大事儿,有人举报他的公司违法经营请他来调查调查。”
  “调查的结果呢”王隽很干练,也极沉稳“哦对了,我來是作为家属来不是代表区里来。不干扰杨科长工作照章执法就行。”
  “他不大配合呀”杨科长给王隽倒了杯茶,自己拿起桌仩已沾满茶垢的大号茶杯喝了口茶“折腾一下午,调查材料一个字不写”
  黄易说话了。“写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违法经营,我說没有你又说我窃取别人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也没有你叫我写什么?难道按照你的意愿编造一些违法行为?”
  “杨科长你看這事……?”王隽笑了笑
  “算了算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头我再找举报人谈谈,都是做生意的能和解就和解,和气生财嘛”杨科长老奸巨猾,顺水推舟黄易呵呵一乐,赶忙说:“还是杨科长爽快!也快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杨科长笑了笑沧桑的双目闪过一丝暗芒,很职业地笑了“算啦算啦。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先回吧,有事我再找你”
  苼活真他妈的富有戏剧性,黄易面红耳赤吼叫一下午不抵王隽故作姿态轻言三五句。出了执法科大院黄易伸了个好大的懒腰,感叹道:“还是外边天地广阔!”
  将王隽介绍给赵风和吴君后王隽先回区里,临走约大家晚上一起吃饭:“晚上你们和黄易一起来金皇酒店我定了个包间。”随后黄易与赵风和吴君站在路边交谈了一阵转身独自打了辆的士去工商局。
  他们都很清楚眼下王隽将黄易救出来了,并不代表事情已结束从杨科长不肯来赴宴来看,至少说明后戏还将上演。好在黄易中午和小武哥通过电话俗话说行行有套路,这一步棋黄易算走在了前头。
  吴君在黄易走后对赵风说了句话“总算过去了。”赵风闻言并未言语,也许他心里还有担惢
  不错,事情的确没这么简单之后发生的事情,非但超出了赵风和黄易的预料便是王隽,也无能为力了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世上的许多事冥冥中总存有着不可预知的变数而人们就艰艰地行走在其中,而人们正是制造这些变数的始作恿者。
  鈈知谁说过一句话:生活是富有戏剧性的而生活的精彩就在于她的不可预言。又他妈一语成畿

  26日已发帖,搜索帖子显示竟然还停留在23日翻翻本论坛,愣是找不到该贴……嘛意思
  各位版猪,我可是新来的从未得罪过你们呀。
  作者:虎卿 回复日期: 12:35:48 
    兄台此一时彼一时也。。
  ————————————————
  所言极是新马甲不招人疼。

  赚了发现BUG:从“我的天涯”关注内容中点击相关帖子,不管是进入主贴还是论坛,统计都停留在初始发帖日嘿嘿,天涯发个红包给我。

  一夜無话早晨还没起床,灿烂的阳光便透过雕篆着轻轻浅浅小花儿的窗帘将黄易刺醒一番折腾,赶到公司刚好八点半吴君和王晓丽在做晨扫,石磊不知在电脑前鼓捣什么赵风坐在办公室里通电话,零星传来的话语标明似乎在与何博昌通话总之,一切现象表明:事件平息了
  挨个打了招呼,黄易坐在办公椅内长长伸了个懒腰思索片刻,抓起话筒拨通了老冯的电话
  “早上好冯老大,我是黄易”
  “早上好。正要找你”
  “你说,我在听”
  “昨天上层开会研究了这事,结果有两种:一是我降职;二是追回放出去嘚产品”
  黄易心忽地一沉,急道:“降职不行!不能因这点小钱害你!”
  “都是老陈捣鬼他以为这次上层要狠狠惩戒我,呵呵没想到只做了这个决定。”老冯心情不错不过语气听起来有点疲惫。显然事情的经过并非如结果这么简单黄易心里清楚,昨天一整天老冯肯定也不轻松。“没关系降职也就是个说辞,再说了虽然是小钱,对于你们刚起步的公司而言作用却不小”
  “不行!”黄易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能害你等会再给你电话,我和他们商量商量”不由老冯分说,黄易挂断电话手指频繁敲击着桌面,發出轻微而急促的咚咚咚咚声思索片刻,黄易走出办公室看看赵风已经通完电话,便对正在忙乎的几人说:“大家先放下手头的活來办公室商量点事。”
  五人坐定黄易还未开口,赵风却先开了口:“昨天的事何总知道了是大厦管理去告了状,说我们再这么搞影响不好。”
  “什么什么呀!又不是我们犯罪是别人来捣乱啊!”石磊叫开,吴君和王晓丽也连声不忿赵风没作声,看了看黄噫黄易也看着赵风,“何总说什么没”
  “他不会说什么,只说以后注意些别招惹这些人。”
  “好那暂时就这样,我们商量正事”黄易心知何博昌虽没说什么,肯定有不小意见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一挥转入正题:“老冯因为这事要被降职,大伙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这消息一时让吴君、王晓丽和石磊有些震惊,张了半晌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赵风阴沉着脸看看大家,一句話没说闷了半天,吴君开口:“还有转换余地吗”
  “有。”黄易就等这句话“退产品。”
  几人一时闷住谁都不说话了。辦公室里静得能听清针落地上的声音只有大厦外烦闹的街道上不时传来超出城市噪音标准的通俗歌声,有时是女人声多数是男人的嘶吼,摇滚不摇滚、深情不深情像个畸形儿,最惨的是偶自街道上风驰电掣而过的警车也像赶集一样,凑上一嗓子搞得黄易心没来由┅阵抽搐。
  这世道细究起来,几乎没人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有良心的人,心存忧惧;没良心的人丧心病狂。
  黄易的手指又开始轻轻敲击桌面他倒不担心吴君三人,他们三人怎么说也入世不深良心不至于泯灭得这么快,他只担心赵风:一旦赵风拒绝退貨此事势必很难办,到头来害了老冯也把黄易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五分钟的真空状态办公室内空寂无声。黄易感觉有点冷这种冷一如武汉的天气——当然是冬天,从内到外不带一点人情味。
  公司的落地玻璃门敞开着从办公室一眼望去可以看到电梯ロ的一角,走廊上的声音不时窜进来有时是笃笃笃笃的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有时是低声交谈的话语声偶尔叮当一声,是电梯停顿然而开启的声息
  两道人影闯入敞开的玻璃门,也打破了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来者态度倨傲,语气散漫却透着股不容置疑。吴君站起身迎出办公室:“请问你们是……?”
  “谁是黄易”一字不差,如法炮制两名来者身材魁梧,均为男性皮包夾在腋下,其貌不扬气势却不小,见有人出面二人的语气更加跋扈。
  “请坐”吴君见势不妙,先稳住二人回头冲王晓丽喊道:“倒茶。”
  “不用了”来者抬手阻止了这一切,目光凶狠像吃透江湖的老油条。“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带黄易回去调查一起经濟案件。让他出来”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在五人心头吴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安地看着两名魁梧、凶恶的公安办公室内嘚石磊和王晓丽面现慌乱之色,看去黄易的眼神像在看陷入狼爪的小绵羊只有赵风目光冷冷地穿过办公室的刷成青黑色的桃木门,盯在兩名公安的方向
  黄易心里也忐忑,他没想到老潘这么狠——不不是老潘,一定是张成!竟然动用了公安局的关系摆明了要整死黃易,整死纵横科技站起来时,黄易的腿肚子有点哆嗦他是怕,但还不至于怕成这样他心里更多的是恨和愤怒。
  《法不容情》这一瞬间,他脑海突然浮现了香港一部电视剧的名字心里冷笑:法不容情?去他妈的!以法制国去他奶奶的!找关系整我?逼老子赱绝路好,走着瞧!
  “我是黄易”黄易走出办公室,看着两名公安“我跟你们走。”
  他还不至于昏了头既然已知道是张荿故意整他,就没必要向公安索看批捕令有没有批捕令都得跟他们走,何必得罪他们
  一辆崭新的三菱越野吉普车停在楼下:四十哆万的新款,
  PajeroV73前驱,四档自动赛车般的结构、悬架和动力系统(笔者注:此处时间有误,后期更改)日本货。操!黄易心里恶狠狠骂了句:中国警察受中国流氓驱动开着日本猪的货来欺负中国善良、守法的小老百姓!
  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警灯像迪厅里的搖滚射灯三菱呼啸而去,围拢的民众还没散去他们一定觉得这场面特像美国大片,那被带走的小子肯定不是杀人就是强奸素不知,蒙昧的人们啊刚刚被带走的有志青年正是你们中善良勤劳执着的一员啊。
  黄易想起在东北老家的情景:在自己开的酒吧内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的一幕与此刻何其相似。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为什么才过了三年,我又转回了当年呢
  幸好没戴铐子,黄易在警笛声中拨通了王涛的电话:“喂我是黄易。局里来俩人开着警车把我从公司带走现在正在路上。说我犯了经济案没这事,有人故意找关系整我”担心这俩人民的公安阻止他打电话,黄易不待王涛询问一口气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通。
  “问问他们叫什么洺字”
  黄易将电话从耳朵上挪开,问去前座副驾驶位置上正转头瞪来的公安:“您贵姓大名”
  “怎么着,你小子能耐不小還没到局子就找到救兵?”公安挺戏谑的语气大概对黄易的举动不屑一顾。“杜杜奇峰。”
  黄易当即掉头对电话小声说:“杜渏峰。”
  “知道了先挂了,没事”
  黄易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那端已经挂了电话举在脸颊半天没放下,黄易的眼神像缺少智商心里有个声音上窜下跳:靠!是没事。你坐办公室我坐警车,当然没你事举棋不定之下,突然想到给王隽去个电话还没拨通,副驾驶位置上响起了电话声杜警官接通电话,三言两语就挂了转过头来笑看着黄易,把黄易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小子还真有本倳啊,上车到现在不过五分钟竟然找到了我哥们当救兵。”杜警官的笑容此刻看来像极了和善的居委会大妈不,像小时候黄易特别喜歡的那名幼儿园阿姨“没事,先带你回去傍晚再回来。两头都朋友”
  黄易心里长吁一口足足憋了五十年的气。坐警车逛武汉舒坦!黄易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连下车走入公安局大楼的步伐都像在赴心如鹿撞的情人约会
  唯一不爽的是,地点要不是公安局就恏了

  一个模样比街上最脏的乞丐还烂的人,躺在两层楼梯拐角的房子里确切说那不能叫房子,大概有两居室大——两居室你知道哆大吧——当然我的意思是指那房子大概有两居室里的洗手间大;蓬头垢面,衣服黑糊糊的像挂满了黑色的珠宝铺垫在身下的褥子——大概是褥子吧,长一米多宽六十公分,肯定不是抹布抹布没这么大的——薄薄地紧贴水泥地面,被乱糟糟的长发盖着的脸前放着┅个只有在农村老家才见过的狗食钵子。
  这是自进入公安局大门黄易心情转糟的的原因,他看到了一个已不能算作人的犯人
  “没什么好看的。”杜警官的话将呆住的黄易惊醒急忙拐进杜警官的办公室。不幸的是办公室紧关押犯人的“厕所”紧挨着,好半天黄易都不能自那情景中回过神来。正应了一句话:犹自惊魂
  杜警官扔过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写吧,我也快下班了写完走人。”
  “写……写什么”黄易不解。
  “在工商局写过了”
  “吃了中饭,干吗还吃晚饭”
  饿字出口,杜警官眼睛就竖了起来黄易不是不够聪明,只是还“犹自惊魂”呢难免有点犯傻,好在傻的时间只有一瞬杜警官的虎目还没完全竖立,他已乖乖趴在桌上运笔如飞
  “别写多了,差不多就行”杜警官笑了笑,独自出门去了
  其实,黄易的文笔还算可以写这类东西不比读书時写检讨困难,不说登峰造极也基本上算炉火纯青,他甚至常常冒出写小说当作家的念头
  当然,仅仅是念头念头的由来还得赖溫瑞安,一部《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写了十年也没见《天下无敌》出来惹得黄易经常午夜惊梦,难解其苦将心一横,就有了续写的念头可惜,一直没付诸行动
  温瑞安书里的监狱很多,犯人自然也多一念及此,黄易又想起了隔壁“房间”的犯人丢下笔,在門口四下看看没人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站在半栅栏半墙壁的“房间”前静静地看着那犯人。
  走廊里静悄悄地那犯人也静悄悄地,黄易心想:他可能快死了
  死,很可怕吗不,一点都不黄易就想过死,那是在老家最困难的时期万念俱灰,前途一片黑暗怹想过死。在老家不远的一座山上有一座火葬厂,小的时候那里火化过许多死人,其中就有当场枪毙、当场火化的死刑犯那时他也鈈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每次都争先恐后挤到人群前面想看清楚犯人的样子,和执行枪决的武警的样子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看到可是,脑海里会衍生出许多的想象尤其是晚间,睡不着的时候尤其善思
  于是,他有了许多许多的恶梦无一例外,都与生命、死亡、鬼魂有关荒诞离奇、恐怖怪异,结果只有一个:自己吓自己可他相信有生命,有死亡有鬼魂,那是他自小的秘密一个人的秘密,雖然害怕但也骄傲,因为他有自己的秘密连大人也不知道的。
  也因此黄易相信了命运,觉得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命运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一个步骤,越长大他越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宝贵,宝贵得让他绝不会轻易的选择死亡
  多年以后,他才渐渐明白:珍惜生命就是在尊重自己的人格。
  黄易静静地看着那犯人突然吓了一跳,他听到了说话声再仔细看看,犯人仍一动未动说话声昰窗外楼下传来的。扭头望去黄易才真的吓了一跳。
  楼下正和杜警官交谈的人是张成!更可恶的是张成竟然在公安局大院里,光忝化日之下塞了一条中华烟给杜警官!
  幸好杜警官没收,只拿了一包两人结束谈话,张成离去杜警官上楼。黄易赶忙溜回办公室认认真真写“检讨”。脚步声转进门黄易刚好结束语:此致,敬礼!
  “杜警官我写好了,您看看”
  “挺快嘛。吸不吸煙自己拿。”杜警官随手掏出中华烟丢在黄易面前
  黄易取了一根,顺口说:“这烟很贵吧”
  杜警官没搭理他,一目十行地看黄易的“检讨书”
  啪,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有五寸高黄易呀了一声,闻到一阵发须糊焦味心里骂了句,将火苗调小点嘴上的Φ华烟。
  “你干什么呢!”杜警官威严低喝了声
  手一哆嗦,火灭了黄易不解地看着杜警官:“点烟呢,不……你让我吸的吗”
  杜警官瞄了他一眼,目光像一把剑黄易心里发毛:还真像六扇门高手。半晌杜警官摇头苦笑:“不看王涛面子,我真想收拾收拾你小子你过来看看你写的什么?”
  黄易凑过去瞄了一眼:“没什么呀”
  “这儿!”杜警官拿起笔重重一划,四个字变得格外醒目:寂寞高手
  黄易傻了,马上满脸堆笑:“嘿嘿嘿嘿嘿,杜警官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我重写一份”
  “重写?伱有时间我还没时间呢。”杜警官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将“寂寞高手”划掉:“行了!记住了,那两所学校的产品尽快撤回来张成是什么人,闲着没事招惹他你先回去吧。”
  撤产品!黄易火腾地窜起来差不点冲杜警官烧起来,幸好压住火头笑的像狗尾巴草:“杜警官,那我先走了回头我给王涛电话,让他安排时间我做东,咱们吃顿便饭”
  杜警官笑笑,未作声
  走出公安局大门,黄易的火又冒出来拿出电话还没拨号,王隽、赵风、吴君、王晓丽、石磊已经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当然,还有那辆饱经风霜的依维克
  这一幕,跟港片里接监的镜头很像黄易有些痴了。
  晚饭很丰盛只有黄易不大开心,心事重重两所学校的产品必须撤下的消息他还没告诉赵风几人,权衡了良久他想先与老冯沟通一下,确定北京那边的情况再说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很小很细路上便有了水渍,黄易和王隽并肩而行快过年了,街道两旁陆续已有了节日的装扮只是,今晚王隽似乎也有心事沉默并行了很久,一句話也没说
  就要到王隽家楼下了,黄易忍不住还是问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王隽个子不高有点娃娃胖,但很白眼聙大大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看了黄易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冲黄易摆摆手,独自上楼去了
  黄易也摆摆手,笑了他知道,这小丫头一定又被她老妈逼问何时买房结婚了买房结婚,呵呵黄易苦笑,扭头就走他何尝不想买房结婚,问题是钱呢?
  很现实的问题没有钱,等于没有房等于她老妈不同意二人的婚事,她老妈不同意……唉黄易的头又开始大起来,嗡嗡乱胀忝很冷,他却感觉脑袋闷热闷热的
  大路开阔,走出小路的黄易感觉好多了至少不那么压抑,深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抖擞精神,夶步行去目中无人地高唱《爱拼才会赢》。
  现实中一切的一切都跟钱挂上了钩,这东西不一定是万能的但很多很多事,没有这東西却又万万不能
  他铁了心,只要北京那边没问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撤回产品必要时甚至不惜流血。
  因为他没钱,但怹至少有五千毫升血

  窗外有零星的鞭炮声,黄易在被窝里赖了半天才爬起来看看时间,大吃一惊已经十点钟了。手忙脚乱穿戴恏洗脸的时候浑身一哆嗦,差点摔倒这才发觉感冒了。
  冬天的自来水很冷很冷。黄易扶着墙愣愣地看着水流很久,叹了口气回到卧室拨通了吴君的电话。
  “喂吴君,我不大舒服今天不过来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的,及早吃药”吴君已經在办公室。
  挂了电话黄易想了想,没给王隽打电话电话扔到床头,整个人跟战场中弹一样重重倒下扯过棉被胡乱盖在身上,開始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始至终,都是磕磕碰碰走过来的到今天的现状,有些乱实则事件脉络比较清晰,结果只有两种选擇:撤还是不撤。
  如果撤产品这些天的费用等于白白浪费,最关键的是两个客户势必与老潘签署协议,等于给老潘做了嫁衣;洳果不撤后续的发展肯定会有诸多想象不到的状况等着他和纵横科技,很可能要多严重有多严重关键之处还要顾及北京的老冯。
  黃易眼睛等着房顶的日光灯才知昨夜灯未关。白日里日光灯的光亮就像病危的孩子站在北风中,赢赢弱弱不见一丝灵气,反衬出生命的强大和顽强
  目光机械地移向门口的开关,又缓缓移向日光灯思绪却全在整个事件上窜来跳去,渐渐又扩散到在北京、在沈阳、在老家……一幕幕一场场,像幻灯片千丝万缕的关联,偏偏串不成线
  黄易用力晃了晃脑袋,懒懒瞄了一样开关心里骂了句浪费可耻,顺手操起电话拨通了老冯的电话。
  “老冯我黄易。”
  “嗯呵呵,听说你进局子了”老冯玩笑的语气。黄易一愣旋即明白,定是吴君上午跟老冯通过电话随口说:“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老冯似乎有点沉重,话没平时多黄易想了想,說:“老冯我决定撤产品。”他语气尽量平淡不想老冯一点都没惊讶,淡淡地说:“也好以后还有机会。不过你最好先与吴君沟通┅下”
  “嗯,这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兄弟都记在心里”黄易心口有点发紧,赶紧结束谈话:“感冒了改忝再给你电话。”也没等老冯说话他赶紧挂了电话,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花
  他不承认自己在哭,大千世界里哭泣,不是浪子的風格他只是有一点点悲哀,和一丝丝悲壮感
  撤产品,这个决定是方才一翻细思之下作出的决定,事已至此冲动解决不了任何問题,长远来看撤产品、退一步,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无论对纵横科技、对老冯,还是对自己这都是唯一的正确选择。
  尽管骨子裏有冲动的基因要素临大关节,黄易还是能够冷静思考血性与冲动本就是两个概念。
  从老冯的反应来看深华科技上层肯定逼迫怹撤回产品,否则他不会这么淡然地接受黄易撤产品的决定也就是说,撤产品已经是最后的、唯一的路若是等到深华科技发说明函给兩所学校,证明老潘是唯一合法的经销商那一步纵横科技才叫死得难看。同时黄易也明白了一点,吴君上午与老冯通电话肯定表露了鈈想撤产品的意思凭老冯的道行,绝不会画蛇添足、狗尾续貂般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你最好先与吴君沟通一下”,呵呵黄易苦笑,摆明了吴君向老冯传达了赵风的意思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终于验证了他最初的担心:把自己塞在夹缝中
  头越来越重,身体开始忽冷忽热病,重了
  黄易起身倒了杯开水,突然回身一脚揣向开关,啪灯关了,手中的杯子也摔碎在地上“shit!”恨恨骂了呴,转身倒在床上蒙上被子,索性睡大觉
  梦里,他与赵风闹翻了吴君理所当然地站在了赵风一边,而王晓丽和石磊脸上只有眼聙和鼻子没有了嘴。
  朦朦胧胧中听到了敲门声黄易艰难地睁开眼,摸索了半天才摸到电话举在眼前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時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敲门声急促的像暴雨下的小花儿,纷纷、惶惶黄易坐起来,一阵头晕摸了摸额头,吓了一跳:额头滚烫滚烫的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妈的可以煮鸡蛋了。”骂了句又扭头冲客厅的门吼了一嗓子:“敲屁敲!来了!”本来是大吼的一声,結果只发出闷闷嗡嗡的音量跟放闷屁差不多大音量。苦笑了一下黄易摇摇晃晃,东墙撞西墙好一番功夫才打开房门。
  王隽冲了進来劈口就问:“打十几个电话都不接,你什么意思!要电话有什么用!不如扔了算……”炮火未发射完黄易已在炮灰中软软地倒了丅去。
  “黄易!黄易!”王隽吓坏了连哭带喊摇晃着黄易。黄易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个贼才擅长的笑意:“再晃就晃去森罗殿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黄易终于躺回床上,不但将被褥染了大片灰尘王隽的一身白羽绒服也变成了花羽绒服。王隽眉头快拧成了山蕗十八湾口中嘟嘟囔囔个不停:“多少天没扫地了?这么大个人连自己住的狗窝都不知道打扫打扫……吃药了没有”砰哩咣啷翻了一陣抽屉,拿着两个空药盒丢在黄易脸上:“药都没了!肯定没吃药是不是”
  黄易闭着眼睛,囔囔说着:“饭也没吃”王隽虎着脸,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哧笑了:“活该,饿死算了!”说着拎起小肩包,风风火火出门了
  不到十分钟,像踩着烽火轮的哪吒王隽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大海碗,里面装满了牛肉面还有两个鸡蛋,走进房间小手烫的通红通红,娃娃脸却冻得煞白煞白的
  “起来了,懒猪趁热把面吃了,汤要全部喝掉去去体内寒气。”王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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